答俞質甫書
人至,得初一日所惠書,感激壯厲,三復浪然雪涕。嗟乎,質甫則既知之矣,豈待於千百世之後耶?僕自謂處下賤之地,如喑啞聾聵,了無所知與,乃分之宜。昨偶發憤一言,不幸遂有喜事之名。然實在於耳目之近,臨時感觸,出於意之所誠然而不能已者。僕又必欲得足下發其幽光,施之論述。非特求繪藻之工,為文章纚纚然,觀美矜炫於世而已。顧其志意有足深悲者。《柏舟》《綠衣》之篇,彼其人所處,以今日視之,尚為人道之常。而作者為之憂傷怨憤,反復歎息,蓋深悼其不幸,而美其志意之不倫。聖人遂因而存之,以為千百世之法。況今日之變,萬萬於此,故欲與足下顯其行事,使千百世之後,略知今世之人亦有出於《柏舟》、《綠衣》女子之上者。雖攸斁彝倫,反道敗德,怐愗煩冤,而天下之公理猶在人心,不至泯滅澌盡。而天地之所以不至覆墜者,有此耳。
《詩》曰:「我躬不閱,遑恤我後!」夫彼已甘就屠剔剖割,以遂其志,此豈有顧於後世之榮名者?要之僕與足下之心,如此而已。如足下卒為撝讓,僕何望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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