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子 (四部叢刊本)/卷第七

卷第六 管子 卷第七
唐 房玄齡 注 景常熟瞿氏鐵琴銅劍樓藏宋刊本
卷第八

管子卷第七

   大匡第十八

大匡第十八謂以大事匡君  內  言一

齊僖公生公子諸兒公子糺公子小白使鮑叔傅小白鮑叔

辭稱疾不出管仲與召忽往見之曰何故不出鮑叔曰先人

有言曰知子莫若父知臣莫若君今君知臣之不肖也是以

使賤臣傅小白也鮑叔以小白年㓜又不肖而賤故難為之傅也賤臣知棄矣召忽曰子

固辭無出吾權任子以死亡必免子任保也君若有疑我當保子以疾困至於死亡此可以免子之身

鮑叔曰子如是何不免之有乎言必免也管仲曰不可以召忽言非持社

稷宗廟者不讓事不廣閒社稷宗廟至重故不可讓難事而廣求閑安將有國者未

可知也於三公子未可的知其人子其出乎召忽曰可吾三人者之於齊國

也譬之猶鼎之有足也去一焉則必不立矣言三人不可異其出處吾觀

小白必不爲後矣管仲曰不然也夫國人憎惡糺之母以及

糺之身而憐小白之無母也諸兒長而賤事未可知也夫所

以定齊國者非此二公子者將無己也二公子謂諸兒子糺言二子既不能定齊國而又不立小

白即是將更無所用謂小白必得立矣小白之爲人無小智惕而有大慮言雖無小智能惕懼而有

非夷吾莫容小白小白既無小智必乖迕於俗人故非夷吾莫能客天不幸降禍加殃於

齊糺雖得立事將不濟非子定社稷其將誰也糺既不濟次在小白輔小白而

定社稷者非子而誰子謂召忽召忽曰百歳之後吾君卜世犯吾君命而廢吾

所立奪吾糺也雖得天下吾不生也吾君卜世謂僖公之子小白等也君命謂僖公之命使立子糺

今而奪焉我當致死兄與我齊國之政也受君令而不改奉所立而不濟

是吾義也召忽稱管仲爲兄與我齊國之政謂使知政也今受君令而立子糺不改其所奉更有所立不濟而死是爲臣之義也

仲曰夷吾之爲君臣也言已立君臣之義與召忽異將承君命奉社稷以持

宗廟豈死一糺哉言當爲宗廟社稷致死不死於一糺夷吾之所死者社稷破宗

廟滅祭祀絶則夷吾死之非此三者則夷吾生夷吾生則齊

國利夷吾死則齊國不利鮑叔曰然則奈何管子曰子出奉

令則可子出奉令則小白有所依故曰可鮑叔許諾乃出奉令遂傅小白鮑叔謂

管仲曰何行問其事君當何所行管仲曰爲人臣者不盡力於君則不

親信不為君親信不親信則言不聽言不聽則社稷不定夫事君

者無二心此事君之所行鮑叔許諾僖公之母弟夷仲年生公孫無

知有寵於僖公衣服禮秩如適言無知之寵與適子同僖公卒以諸兒長

得為君是爲襄公襄公立後絀無知無知怒公令連稱管至

父戍葵丘曰爪時而往及爪時而來期戌公問不至請代不

許故二人因公孫無知以作亂魯桓公夫人文姜齊女也公

將如齊與夫人皆行公謂桓公申俞諌曰不可申俞魯大夫也女有家男

有室女有夫之家男有妻之室無相瀆也謂之有禮公不聽遂以文姜㑹

齊侯於濼文姜通於齊侯桓公聞責文姜文姜告齊侯齊侯

怒饗公使公子彭生乗魯侯脅之乗謂扶公升車拉其脅而殺之公薨於車竪

曼曰竪曼齊大夫也賢者死忠以振疑百姓寓焉振救也賢者死於忠義以救當時之疑故

百姓有所託焉寓寄託也智者究理而長慮身得免焉智者既盡理而謀慮又長故免於危亡

彭生二於君不以正道輔君而從之於昬故曰二無盡言而䛕行以戲我君使我

君失親戚之禮命無盡言謂不忠諫襄公通其妹故曰失親戚之禮命又力成吾君之禍以

構二國之怨恃其多力拉殺魯君故曰力成吾君之禍彭生其得免乎禍理屬焉

之理屬於彭生夫君以怒遂禍君怒魯桓彭生則遂成其禍不畏惡親聞容昬生無

醜也君而通妹是謂惡親不畏此事逺聞而容忍之然此昬愚之生於不識其類故曰昬生無醜醜類也豈及彭生而能

止之哉及如也禍由彭生則彭生力能之今而成禍故當誅之魯若有誅必以彭生爲說二

月魯人告齊曰寡君畏君之威不敢寧居來脩舊好禮成而

不反無所歸死請以彭生除之齊人為殺彭生以謝於魯五

月襄公田於貝丘見豕彘從者曰公子彭生也公怒曰公子

彭生安敢見射之豕人立而啼公懼墜於車下傷足亡屨反

誅屨於徒人費不得也鞭之見血費走而出遇賊於門脅

而束之費祖而示之背賊信之使費先入伏公而出鬭死於

門中石之紛如死於階下孟陽代君寢於牀賊殺之曰非君

也不類見公之足於戶下遂殺公而立公孫無知也鮑叔牙

奉公子小白奔莒管夷吾召忽奉公子糺奔魯九年公孫無

知虐於雍廩雍廩殺無知也桓公自莒先入魯人伐齊納公

子糺戰於乾時管仲射桓公中鈎魯師敗績桓公踐位於是

刼魯使魯殺公子糺刼謂興兵脅之桓公問於鮑叔曰將何以定社

稷鮑叔曰得管仲與召忽則社稷定矣公曰夷吾與召忽吾

賊也鮑叔乃告公其故圖故圖謂管仲本使鮑叔傅小白將立之公曰然則可得

乎鮑叔曰若亟召則可得也不亟不可得也夫魯施伯知夷

吾為人之有慧也其謀必將令魯致政於夷吾夷吾受之則

彼知能弱齊矣夷吾不受彼知其將反於齊也必將殺之

受魯政而反於齊恐其將為魯害故殺之公曰然則夷吾將受魯之政乎其否也鮑

叔對曰不受夫夷吾之不死糺也為欲定齊國之社稷也今

受魯之政是弱齊也夷吾之事君無二心雖知死必不受也

君謂桓公公曰其於我也曽若是乎曽則也則能無二心如是乎鮑叔對曰非為

君也為先君也其於君不如親糺也言管仲親糺多於小白也糺之不死而

況君乎親尚不死䟽則可知君若欲定齊之社稷則亟迎之管仲旣志在定齊社稷故須急

公曰恐不及奈何鮑叔曰夫施伯之為人也敏而多畏多畏則念慮深

公若先反恐注怨焉必不殺也若先反管仲而施伯殺之齊必注怨故不敢公曰諾從鮑叔之

施伯進對魯君曰管仲有急其事不濟今在魯君其致

魯之政焉有急難之事與小白爭國其事既不濟故來在魯可因此事而致政若受之則齊可弱矣

若不受則殺之殺之以說於齊也與同怒尚賢於己施伯恐管仲反齊為

害欲殺之有若與齊同怒如此猶賢於不殺也君曰諾魯未及致政而齊之使至曰夷吾

與召忽也寡人之賊也今在魯寡人願生得之若不得也是

君與寡人賊比也魯君問施伯施伯曰君與之臣聞齊君惕

而亟驕雖得賢庸必能用之乎庸猶何也及齊君之能用之也管

子之事濟也及猶就也就令能用之管子之事必濟矣夫管仲天下之大聖也今彼反

齊天下皆鄉之豈獨魯乎今若殺之此鮑叔之友也鮑叔因

此以作難君必不能待也齊國強鮑叔賢故不能待待猶擬不如與之魯君乃遂

束縛管仲與召忽管仲謂召忽曰子懼乎召忽曰何懼乎

吾不蚤死將咠有所定也令既定矣謂小白已定齊令子相齊之

左必令忽相齊之右雖然殺君而用吾身是再辱我也

子為生臣忽為死臣生則定社稷死則顯忠義忽也知得萬乗之政而死

公子糺可謂有死臣矣子生而霸諸侯公子糺可謂有生臣

矣死者成行死成忠義之行生者成名生定社稷之名名不兩立旣成生名不可又成死名

行不虛至必致身受命乃謂之行也子其勉之死生有分矣乃行入齊境自

刎而死管仲遂入君子聞之曰召忽之死也賢其生也召忽之生

不能霸諸侯管仲之生也賢其死也管仲之死不成九合之功或曰明年集書者更聞異說故

言或曰明年襄公立之明年也襄公逐小白小白走莒三年襄公薨公子糺踐

位國人召小白鮑叔曰胡不行矣小白曰不可夫管仲知召

忽強武雖國人召我我猶不得入也鮑叔曰管仲得行其知

於國國可謂亂乎管仲得行其智於國國則不亂今亂是不得行其智召忽強武豈能獨圖

我哉國人既召小白則不與召忽圖我小白曰夫雖不得行其知豈且不有焉乎

直是智不行不得言無智召忽雖不得衆其反豈不足以圖我哉召忽雖不得衆若反獨能

鮑叔對曰夫國之亂也智人不得作內事智人作內事則其國理朋友

不能相合摎而國乃可圖也摎交入也朋友不能相交合則黨與弱故乃可圖乃命車駕

鮑叔御小白乗而出於莒小白曰夫二人者奉君令吾不可

以試也二人謂管仲召忽奉君令則致死拒我故不可試也乃將下鮑叔履其足曰事之濟

也在此時事若不濟老臣死之公子猶之免也鮑叔言事若不濟則已致死公

子猶可得免脫乃行至於邑郊鮑叔令車二十乗先十乗後二十乗先鮑叔欲與

之入國十乗後令衛公子鮑叔乃告小白曰夫國之疑二三子莫忍老臣

子謂從小白者不忍違老臣故相從中心實疑事之未濟也老臣是以塞道以事未濟故以二十乗先

行塞鮑叔乃誓曰事之濟也聽我令事之不濟也免公子者

為上死者為下吾以五乗之實距路鮑叔於前二十乗更將五乗先行距路不令子糺之黨得

及小鮑叔乃為前驅遂入國逐公子糺管仲射小白中鈎管仲

與公子糺召忽遂走魯桓公踐位魯伐齊納公子糺而不能

桓公二年踐位入國二年方得踐位召管仲管仲至公問曰社稷可定

乎管仲對曰君霸王社稷定君不霸王社稷不定公曰吾不

敢至於此其大也定社稷而巳管仲又請君曰不能管仲辭

於君曰君免臣於死臣之幸也然臣之不死糺也為欲定社

稷也社稷不定臣祿齊國之政而不死糺也臣不敢旣不死糺室食齊政

之祿而不定社稷臣則不敢言將致死乃走出至門公召管仲管仲反公汗出勿巳

其勉霸乎必欲令霸王而不巳我將勉力而求霸也管仲再拜稽首而起曰今日君

成霸臣貪承命趨立於相位君旣許霸臣貪於承命故趨立相位乃令五官行事

異日公告管仲曰欲以諸侯之閒無事也小脩兵革管仲曰

不可百姓病公先與百姓而藏其兵百姓困病當先賦與之而兵事且可藏與其

厚於兵不如厚於人人厚兵自強齊國之社稷未定公未始於人

而始於兵外不親於諸侯內不親於民公曰諾政未能有行

也二年桓公彌亂不盡行夷吾之言故彌亂又告管仲曰欲繕兵管仲又

曰不可公不聽果爲兵桓公與宋夫人飲舡中夫人蕩舡而

懼公公怒出之宋受而嫁之蔡侯明年公怒告管仲曰欲伐

宋管仲曰不可臣聞內政不脩外舉事不濟公不聽果伐宋

諸侯興兵而救宋大敗齊師公怒歸告管仲曰請脩革吾士

不練吾兵不實諸侯故敢救吾讎內脩兵管仲曰不可齊國

危矣內奪民用士勸於勇外亂之本也脩兵則用廢故曰奪人用士所勸者唯勇則輕敵故

為外亂之本也外犯諸侯民多怨也外犯必多殘害故為人所怨爲義之士不入齊

君為不義故義士不歸也安得無危鮑叔曰公必用夷吾之言公不聽

乃令四封之內脩兵關市之徵侈之侈謂過常也謂重其稅賦公乃遂用

以勇授祿士勇則與之祿鮑叔謂管仲曰異日者公許子霸今國彌

亂子將何如管仲曰吾君惕其智多誨智多則可試誨之也姑少胥其

自及也胥待也待其自能及道鮑叔曰比其自及也國無闕亡乎管仲曰

未也國中之政夷吾尚微爲焉亂乎尚可以待國政微為則未至亂可待君自

外諸侯之佐既無有吾二人者未有敢犯我者諸侯之佐旣無有如我二

人故不敢犯我明年朝之爭祿相刺裚而刎頸者不絶裚謂掣斷之也鮑叔

謂管仲曰國死者衆矣毋乃害乎管仲曰安得已然此皆其

貪民也貪人爭祿自殘亦未能自為害也夷吾之所患者諸侯之爲義者莫

肯入齊齊之為義者莫肯仕此夷吾之所患也有義之士內外不歸亂亡立至

故可患也若夫死者吾安用而愛之貪人自相殺傷吾何能惜之公又內脩兵

三年桓公將伐魯曰魯與寡人近謂國相隣於是其救宋也疾

先諸侯至寡人且誅焉管仲曰不可臣聞有土之君不勤於兵不

忌於辱不輔其過則社稷安勤於兵忌於辱輔其過則社

稷危公不聽興師伐魯造於長勺魯莊公興師逆之大敗

之桓公曰吾兵猶尚少吾參圍之安能圉我吾以三倍之兵圍之則何能圉我

四年脩兵同甲十萬同甲謂完堅齊等車五千乗謂管仲曰吾士既

練吾兵既多寡人慾服魯管仲喟然嘆曰齊國危矣君不競

於徳而競於兵人君當以徳義服逺不當競於兵也天下之國帶甲十萬者不鮮

矣吾欲發小兵以服大兵欲以齊國服諸矦而致霸王故曰以小兵而服大兵也內失吾衆

謂數搖動之則衆疲而散諸侯設備數見侵伐故設備吾人設詐力不足則詐以繼之國欲無危

得已乎公不聽果伐魯魯不敢戰去國五十里而為之關

國界而為之闗魯請比於關內以從於齊齊亦母復侵魯魯請從服於齊供其㣲求

比於齊之闗內桓公許諾魯人請盟曰魯小國也固不帶劒今而帶劒

是交兵聞於諸侯君不如己若以交兵聞於諸侯不如止而不盟也請去兵桓公曰

諾乃令從者毋以兵管仲曰不可諸侯加忌於君君如是以

退可忌怨也諸侯欲以結盟致怨於君今請不盟從此即退可也君果弱魯君諸侯又加貪於

若果弱魯諸侯又以貪名加君後有事小國彌堅大國設備既有貪忌之名故皆設備

齊國之利也桓公不聽管仲又諌曰君必不去魯胡不用兵

曹劌之爲人也堅強以忌不可以約取也不可以盟取信也桓公不聽

果與之遇莊公自懐劒曹劌亦懐劒踐壇莊公抽劔其懐曰

魯之境去國五十里亦無不死而已左椹桓公右自承曰均

之死也戮死於君前左手舉劔將椹桓公且以右手自承而言曰齊迫魯境亦死今殺君亦死同是死也將殺君次自殺

故曰均之死也戮死於君前管仲走君曹劌抽劒當兩階之閒曰二君將改

圖無有進者拔劒當階所以拒管仲言魯齊二君將欲改先者之所圖今不當有進者也管仲曰君與地

以汶爲竟桓公許諾以汶為竟而歸桓公歸而脩於政不脩

於兵革自圉辟人以過弭師旣不脩其兵革故出入自圉辟其人以先者之過故弭息其師

五年宋伐𣏌桓公謂管仲與鮑叔曰夫宋寡人固欲伐之無

若諸侯何無若諸侯救宋何夫𣏌明王之後也杞夏之後今宋伐之予欲救

之其可乎管仲對曰不可臣聞內政之不脩外舉義不信君

將外舉義以行先之以內行先之則諸侯可令附桓公曰於此不救

後無以伐宋今不救杞後無辭以伐宋管仲曰諸侯之君不貪於土貪於土

必勤於兵勤於兵必病於民民病則多詐夫詐密而後動者

詐則不信於民夫不信於民則亂內動則危於身是以

古之人聞先王之道者不𥪰於兵兵者兇器𥪰之則危桓公曰然則奚若

管仲對曰以臣則不以臣之意則不與君同而令人以重幣使之以重幣使宋令罷杞兵

使之而不可謂宋不從令君受而封之受𣏌告命而建封之桓公問鮑叔曰奚若

鮑叔曰公行夷吾之言公乃命曹孫宿使於宋宋不聽果伐

𣏌宋果伐𣏌桓公築縁陵以封之縁陵杞城予車百乗甲一千謂與𣏌也明年

狄人伐邢邢君出致於齊致命於齊以告急桓公築夷儀以封之夷儀邢城

予車百乗卒千人明年狄人伐衛衛君出致於虛虛地名詩所謂升彼虛矣

以望楚矣桓公且封之隰朋賔胥無諌曰不可三國所以亡者絶以

小國之亡理則然矣不當封也今君蘄封亡國國盡若何國之車盡於封亡國其若之何桓公

問管仲曰奚若管仲曰君有行之名安得有其實既有行封之名則當

虛國而為之安得有其富實乎君其行也公又問鮑叔鮑叔曰君行夷吾之言

桓公築楚丘以封之與車三百乗甲五千既以封衛明年桓

公問管仲將何行更問以所行之政也管仲對曰公內脩政而勸民可

以信於諸侯矣君許諾乃輕稅㢮關市之徵爲賦祿之制旣

謂已行上事管仲又請曰問病臣臣有病者君當慰問之願賞而無罰五年

諸侯可令傅行此五年可令諸侯親附公曰諾旣行之管仲又請曰諸侯之

請諸侯交聘之禮令齊以豹皮往小侯以鹿皮報齊以馬往小侯以

犬報往重報輕所謂大國善下小國則取小國桓公許諾行之管仲又請賞於國以及

諸侯君曰諾行之管仲賞於國中君賞於諸侯諸侯之君有

行事善者以重幣賀之從列士以下有善者衣裳賀之列士謂齊

之列士管仲自以衣裳賀之凡諸侯之臣有諌其君而善者以璽問之以信

其言謂桓公以璽問之以信驗其所諌之言為善公既行之又問管仲曰何行管仲曰

隰朋聦明捷給可令爲東國東國謂自齊東之國令隰朋理之賔胥無堅強以

良可以爲西土西土齊西之土令胥無之國與士交兵衛國之敎危傅以利謂其教旣髙危且相

傅以利謂以利成俗公子開方之爲人也慧以給不能久而樂始可游於

其人性輕率不能持久所謂靡不有初鮮克有終故曰樂始使此人游於衛誘動之令歸於齊也魯邑之教好邇而

訓於禮既訓學於禮禮者所以飾㒵故曰好邇邇近也季友之爲人也恭以精博於糧

多小信可游於魯博於糧謂多委積楚國之教巧文以利不好立大

義而好立小信䝉孫博於教而文巧於辭不好立大義而好

結小信可游於楚小侯既服大侯既附厚往輕報所以服小侯游三人於三國所以附大侯

夫如是則始可以施政矣君曰諾乃游公子開方於衛游季

友於魯游䝉孫於楚五年諸侯附狄人伐謂入伐齊桓公告諸侯

曰請救伐諸侯許諾大侯車二百乗卒二千人小侯車百乗

卒千人諸侯皆許諾齊車千乗卒可致縁陵先者使卒戍縁陵今有狄難故致之

戰於後故敗狄後故地名其車甲與貨小侯受之謂敗狄所得車甲及貨盡與小侯

大侯近者以其縣分之不踐其國近齊之大侯則以齊縣分之終不踐其國以侵之北州

侯莫來謂不來救齊北州謂北之州即幽州營州等桓公遇南州侯於召陵謂伐楚盟於召陵也

曰狄爲無道犯天子令以伐小國小國齊自謂以天子之故敬天之命

令以救伐言諸侯以敬順天命救齊伐狄北州侯莫至上不聽天子令下無禮諸

侯寡人請誅於北州之侯諸侯許諾桓公乃北伐令支令支國名

下鳬之山斬孤竹孤竹國名斬其君遇山戎顧問管仲曰將何行管仲

對曰君教諸侯爲民聚食諸侯之兵不足者君助之發如此

則始可以加政矣既使諸侯足食足兵然後可以加之政也桓公乃告諸侯必足三年

之食安有三年食然後可安以其餘脩兵革兵革不足以引其事告齊

齊助之發諸侯兵之不足當引其事之闕者以告齊齊當發卒以助之也旣行之公又問管仲曰何

行管仲對曰君㑹其君臣父子㑹謂考合其君臣父子之冝則可以加政矣

公曰㑹之道奈何曰諸侯無專立妾以爲妻毋專殺大臣無

國勞毋專予祿於國無勞者不得專予祿士庶人毋專棄妻毋曲隄所謂無障

毋貯粟毋禁材山澤之材當與人共之也行此卒歳則始可以罰矣行之終嵗

而有不從者可以加刑罰君乃布之於諸侯諸侯許諾受而行之卒嵗呉人

伐穀穀齊之下都後以封管仲桓公告諸侯未徧諸侯之師竭至以待桓公

竭至言其盡來桓公以車千乗㑹諸侯於竟都師未至呉人逃齊都之師尚未至而

吳人逃也諸侯皆罷桓公歸問管仲曰將何行管仲曰可以加政

諸侯服從如此故可以加之政曰從今以往二年適子不聞孝不聞愛其弟不

聞敬老國良其老者國之賢良也三者無一焉可誅也無一尚可誅況無三乎諸侯之

臣及國事三年不聞善可罰也及國事預知國政三年不聞善則不賢也故可罰君有過

大夫不諫士庶人有善而大夫不進可罰也士庶人聞之吏

賢孝悌可賞也士庶人有賢孝悌聞之於吏則可賞也桓公受而行之近侯莫不

請事近齊之諸侯皆請齊徴賦之事兵車之㑹六兵車之㑹謂興兵有所伐乗車之㑹三乗車之㑹

謂結好息人之㑹也饗國四十有二年桓公踐位十九年㢮關市之徵

五十而取一取其貨賄五十之一賦祿以粟案田而稅案知其壤塉而稅之二歳

而稅一率二歳而一稅之上年什取三中年什取二下年什取一歳飢

不稅歳飢謂時歳揔飢故不稅歳飢㢮而稅此歳飢謂有飢者有不飢者故㢮飢而稅不飢桓公使

鮑叔識君臣之有善者晏子識不仕與耕者之有善者

謂餘子未仕者髙子識工賈之有善者國子爲李李獄官也隰朋爲東

國賔胥無爲西土弗鄭爲宅爲宅掌脩除宮室凡仕者近公仕者有公

事職務故近公不仕與耕者近門不仕與耕者當出入田野故近於外門工賈近市三十里

置遽委焉有司職之遽今之郵驛也委謂當有儲擬以供過者立官以主之從諸侯欲通

謂從諸侯欲通於齊吏從行者令一人爲負以車其吏從行而來者遽之有司當令一人以車為負載其行裝

若宿者令人養其馬食其委其客若宿即以所委食之客與有司別契

謂分別其契以知真偽也至國八契自郊至國八契則二百五十里之郊地相距為五百里此周之大國也費義數

而不當有罪義謂供客之禮徒費義數而於事不當者罪之凡庶人慾通鄉吏不通七

日囚庶人有所陳訴通於君鄉吏抑而不通事經七日者則囚其吏鞠劾其所以也出欲通吏不通五日囚

出謂欲適他國貴人子欲通吏不通三日囚凡縣吏進諸侯士而有善

觀其能之大小以爲之賞有過無罪賞雖過能亦不罪也令鮑叔進大

夫勸國家升進大夫令之勉營國家之事得之成而不悔爲上舉得此大夫故有成功終然允當

無有可悔如此者舉善之上從政治爲次所進大夫從政而能理者次上成功也野爲原又多不發

起訟不驕次之所進大夫有能勸勉農人開闢荒野皆為原田又教之和通不相告發雖有起而訟者莫不恭恪不為驕傲此又其

勸國家得之成而悔從政雖治而不能野原又多發起訟

驕行此三者為下令晏子進貴人之子晏子平仲之先出不仕不仕則樂道深

處不華不華則無過失而友有少長友有少長則遵禮經為上舉全此三者故為上得二

為次得二三之二也得一為下士處靖靖卑敬皃敬老與貴敬老近於親敬貴近於君

不失禮行此三者爲上舉得二爲次得一為下耕者農農用

勤而不惰應於父兄孝且事賢多擇善而從故能多行此三者爲上舉得

二爲次得一為下令髙子進工賈應於父兄事長養老承事

承奉君敬而從之也行此三者為上舉得二者爲次得一者為下令國

子以情斷獄定罪罰者貴得其情三大夫既已選舉使縣行之三大夫謂鮑叔晏子

管仲進而舉言上而見之於君見三大夫所選舉者此言選舉者國子主斷獄故不在三大夫之數

以卒年君舉卒年謂終年如此管仲所進者君舉用之也管仲告鮑叔曰勸國家不

得成而悔從政不治不能野原又多而發言相告發訟驕既訟而驕

三者有罪無赦告晏子曰貴人子處華下處華屋之下則淫泆交好飲食

重交好則挾朋黨嗜歛食則道情薄行此三者有罪無赦士出入無常不敬老而

營富行此三者有罪無赦耕者出入不應於父兄用力不農

不事賢行此三者有罪無赦告國子曰工賈出入不應父兄

承事不敬而違老治危危傾險也行此三者有罪無赦凡於父兄

無過州里稱之吏進之君用之無過於父兄見稱於州里吏進此人君必用之有善無賞

有過無罰吏不進廉意有善不能賞有過不能罰吏則茍免而已故不進廉意也於父兄無過

於州里莫稱吏進之君用之善為上賞不善吏有罰雖無過於父兄

而州里不稱吏進此人君承用之其人善則吏受上賞不善則吏當罰君謂國子凡貴賤之義入與父

父貴而子賤也出與師俱師貴而資賤也上與君俱君貴而臣賤凡三者遇賊不

死不知賊則無赦言人於此三者所在當致死所謂在三如一今賊將害此三者遇之而不能死有賊而又不知則不臣不子也

故無赦也斷獄情與義易義與祿易凡㫁獄者所以止罪邪止罪邪所以興禮義今犯罪者非以乖

僻易義則以姦偽易祿也易祿可無斂有可無赦姦偽易祿者既當罰其罪可無歛其祿然今所有罪必無赦之也


管子卷第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