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正蒙求 (四庫全書本)/卷下

巻中 純正蒙求 卷下

  欽定四庫全書
  純正𫎇求卷下     元 胡炳文 撰厚徳之施當自宗族親戚始鄉鄰賓客次之童僕婢妾又次之至若不奪人之財不掩人之善不忘人之徳不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人之過皆厚徳也極而濟人愛物使動植各得所養厚之至矣
  子平㑹宗希文義田處宗族親戚
  宋劉宰字子平號漫塘先生每月旦必治湯餅㑹族曰今日之集非以酒食為禮也尋常宗族不睦多起於情意不相通間言入焉今月必㑹飲有善相告有過相規有故相牴牾者彼此一見亦相忘於杯酒從容間豈小補哉有不至者必再三招之曰寜適不來微我弗顧
  宋范文正公嘗曰宗族於吾固有親疎祖宗視之即皆其子孫也且吾祖宗積徳百年而後發於吾得至大官若獨享富貴而不恤宗族異日何以見祖宗於地下今亦何顔入家廟乎遂買良田數百畝號義田以養濟羣族日有食歳有衣嫁娶喪葬者皆有贍屏而家居俟代者與焉仕而居官者罷其給
  晏先父族陳讓兄賢
  齊晏嬰字平仲為齊相敝車羸馬齊大夫桓子曰是隠君之賜也晏子曰自臣之貴父之族無不乗車者母之族無不足於衣食者妻之族無凍餒者齊國之士待臣而舉火者三百餘人如此而為隠君之賜乎彰君之賜乎
  宋陳子髙有腴田五千其兄田止一千賢而貧子髙願合戶共之人曰以五千膏腴就貧兄不亦卑乎子髙曰我一房爾何用五千人生飽煖之外骨肉交懽而已
  公藝九世象山百年
  唐張公藝九世同居北齊隋唐皆旌表其門閭唐髙宗嘗幸其宅問所以能共居之故公藝書忍字百餘以進其意以為宗族所以不協由尊長衣食或有不均卑幼禮節或有不能備更相責望遂為乖爭茍忍則睦矣
  宋陸九淵字子靜號象山先生累世義居家事悉聴命於長逐年選擇子弟分任田疇租稅出納廚爨賓客之事公堂之田僅了一歳食家人計口打食自辦蔬肉私房婢僕各自供給以米附炊掌爨者置厯交収按厯給散賓至掌賓者先見之後白家長出見欵以五酌但隨堂飯食每晨興家長率子弟致恭於祖禰聚揖於㕔婦女道萬福於堂暮安置亦如之朝廷表其門閭其詞曰聚族逾三千指合爨將二百年異時流別籍之私存學者齊家之道
  陳氏共食孝芬給錢
  南唐江州陳氏宗族七百口每食設廣席長幼以次坐而食之有畜犬百餘亦共一牢食一犬不至諸犬為之不食
  北魏崔孝芬孝偉兄弟孝義慈厚一錢尺帛不入私房吉凶有需聚對分給諸婦亦相親愛有無共之叔振亡後孝芬等事叔母李氏若事所生旦夕溫凊出入啓覲家事巨細一以咨決每兄弟有獲皆入李之庫四時分賚李氏自裁之如此二十餘年
  疏廣散金餘慶與祿
  西漢疏廣父子皆為宣帝太子師傅辭歸賜黃金二十斤太子贈五十斤日具酒食請族人故舊賔客相與娛樂歳餘子孫竊謂廣所愛信者曰飲食費且盡願老人勸説買田宅老人即以閒暇時為廣言此計廣曰吾豈老誖不念子孫哉賢而多財則損其志愚而多財則益其過且此金聖主所以養老臣也與宗族共享其賜盡吾餘日不亦可乎
  唐鄭餘慶歴事四朝其俸祿悉周親舊語人曰祿不及親友而侈僕妾者吾鄙之
  河中一架伏波萬斛
  唐河中府河中縣有姚孝子莊孝子名棲筠棲筠已下同居二十餘世尊長主家子弟各任事専一人守墳墓蚤晚堂上聚食男女各行列以坐小兒席地木作槽共食衣服男女各一架不分彼此有子弟新娶私市食以遺其妻妻不受納於尊長墓林蔚然深秀灑埽種藝甚謹田産僅給衣食賦稅不待催驅未嘗一訟至官府
  東漢伏波將軍馬援字文淵嘗謂丈夫為志窮當益堅老當益壯因處田收牛馬羊至數千頭穀數萬斛既而嘆曰凡殖貨財産貴能施賑否則守錢虜爾乃盡以頒昆弟故舊
  景溫樗樹恕眀榆木
  宋樊景溫陜州人榮恕眀雍州人兄弟異居積年太中祥符中景溫家樗樹五枝併合為一恕眀兩榆木自合兩家感其義遂聚居鄉人稱其雍睦
  孝基還財徳裕行服
  宋張孝基許昌士人娶同里富人女富人只一子不肖逐之病且死盡以家財付孝基孝基為治後事如禮乆之其子丐於途孝基惻然謂曰汝能灌園乎曰得就食何幸孝基使灌園稍自力復謂曰汝能管庫乎對曰灌園已出望外況管庫乎孝基使管庫馴謹無他過孝基遂詧之知能自新悉以其父所委財産歸之其子自此治家勵操為鄉閭善士
  五代安徳裕字益之父重榮舉兵敗乳母抱匿水溝為守兵所得軍校秦習與重榮有舊因匿之習先養石守瓊為子壯未有嗣即召瓊以徳裕付之因姓秦後習卒行服三年然後歸宗秦氏與白金三萬兩徳裕曰此秦氏蓄也大丈夫當自立功名取富貴豈屑於他人所有乎
  呂氏鄉約晏子卜鄰處鄉鄰賔客
  宋藍田呂氏大臨鄉約曰凡同約者徳業相勸過失相繩禮俗相交患難相恤有善則書於籍有過及違約者亦書之三犯而行罰不悛者絶之
  齊景公欲更晏子之宅曰子之宅近市湫溢囂塵不可以居請更卜爽塏晏子辭曰非宅是卜惟鄰是卜二三子先卜鄰矣違卜不祥君子不犯非禮小人不犯不祥古之制也吾敢違乎卒還其舊宅
  西山勸懽楊玢任侵
  宋真徳秀字希元號西山先生長沙勸耕詩云千金難買是鄉鄰恩意相懽即是親年若少時當敬老家纔足後合憐貧
  後唐楊玢以工部尚書致仕歸長安舊居多為隣里所侵占子弟欲訴於府以狀白玢玢批紙尾雲四隣侵我我從伊畢竟須思未有時試上含元基殿望秋風秋草正離離子孫不敢復言
  士謙出粟建中蠲緡
  北魏李士謙常值歳歉出粟千石以貸鄉人明年又歉人無以償公對衆焚劵曰償已了矣不須復償明年大熟人爭償之一無所受眀年又大歉公竭家貲設粥以濟全活者以萬計死者復為瘞之或曰子隂徳大矣公曰隂徳猶耳鳴已自知之人無知者子今既知何足為隂徳後子孫大貴顯
  宋鄭建中貲鏹鉅萬城中多客舍每大雨則載瓦以行問屋漏者補之又隆冬苦寒蠲緡乃曰仁人之心無所不至晚得子名紓官至侍郎紓五子長彌中官至朝奉大夫次則官至侍讀次毅夫皇祐間大魁天下世祿不絶
  練氏全城彥能詣軍
  宋章郇公得象之髙祖建州人仕閩為刺史常出兵有二將後期欲斬之夫人練氏力救乃免二將後仕南唐攻建州遣使厚以金帛遺夫人並一白旗曰吾將屠城夫人植旗於門吾戒士卒勿犯矣夫人返金帛與旗不受曰君幸思舊恩願全此城之人必欲屠城吾家與衆俱死耳不願獨生二將感其言遂不屠城練氏子孫為卿相者接踵
  梁常彥能家富好施予時朱全忠攻淮南過潁潁人畏避不敢迎全忠怒曰軍回當屠城及至淮乆雨乏糧彥能聚議曰軍回我等無噍類願共餉軍以紓禍衆不從彥能自以家貲寫作一簿持見全忠全忠驚且怒曰潁亦有知來見者乎觀其簿㸃菉豆萬二千斛謂曰家貲吾無所用但煮豆粥𦕅食吾軍耳亟載以來失期亦斬彥能先期往全忠大喜欲賞以官不受全忠曰汝何欲曰潁人畏王之威逃遁不敢出迎幸王詧之貸一城生聚王曰吾已誓師不可變貸汝一家可也彥能曰鄉人皆親舊衆誅而獨存不如與之俱死全忠従之潁人皆得免難其後子孫皆受善報
  王陽逐婦清獻還屋
  西漢王吉字子陽居長安東家有大棗樹垂吉庭中吉婦取棗啖吉吉後知之乃逐婦東家聞其逐婦欲伐樹鄰里共止之因勸吉還婦里中為之語曰東家伐樹王陽逐婦東家棗完去婦復還其厲志如此宋趙清獻公性寛厚長者與物無忤家三衢所居甚隘弟妷厚值易鄰翁居以廣公第公聞不樂曰吾與此翁三世為鄰忍棄之乎命亟還翁居而不追其值
  趙軌落椹劉䕫餘穀
  北史趙軌為齊州別駕有令名東鄰有桑椹落其家軌拾還戒諸子曰吾非以此求名意者非機杼物不願侵人隋文帝令入朝父老揮涕曰別駕在官水火不與百姓交是以不敢以杯酒相送公清如水請酌杯水奉餞軌受而飲之
  宋劉吏部䕫不治財産所收私田有餘穀則以賑鄉里救貧者死前數日作遺表以其祿賜之所餘分與宗族
  承事糶米處士出粟
  宋張忠定公詠在成都嘗夢謁紫府真君接語未久吏報請到西門黃兼濟承事幅巾道服真君降堦接之且揖公坐其下詢顧詳欵似有欽嘆意公翌日即遣典客詣西門請黃承事令具常所衣服來比至果如夢中所見公以夢告且問平日有何隂徳曰無他長唯米麥熟時以錢三萬收糴至眀年未熟時糶之價值不増升斗無髙下我無損彼得濟所急公曰此所以尚公也索公裳拜之黃後裔比比青紫
  應山二連伯氏庶字君錫仲氏庠字元禮相繼登科君錫清修孤潔當官人號為連底清元禮加以肅人號為連㡳凍其父處士名舜實字輔之歳飢出粟萬斛損價鬻之恵及他邑有盜其牛者官捕甚急賊窮自歸處士愧謝厚遺遣之
  陳亢施穀朱氏散粥
  宋陳亢杭州人熙寜間餓殍無數作萬人坑每一屍飯一甌蓆一領紙四貼藏屍不可紀是生郭又生度皆為監司子孫登仕相繼
  宋朱氏為湖州孔目官庚寅歳荒以米八百石煮粥散貧是歳生子服後為從官
  裴禮杖僕侃母為兒
  北齊顔之推家訓曰門不停客古所貴也失教之家閽寺無禮或以主君寢食嗔怒拒客未通江南深以為恥黃門裴禮之待賔客或有此輩對客杖之童僕引客折旋俯仰辭色應對莫不肅敬與事主無別晉陶侃母湛氏父丹聘為妾生侃而陶氏貧湛每紡績資給之使結交勝己鄱陽孝亷范逵寓侃宿時大雪湛氏自撤所臥薪薦剉給其馬又截髮賣鄰人買殽饌以供逵聞嘆曰非此母不生此兒侃竟以功名髙顯
  元王設醴潞公呈詞
  漢楚元王交敬禮申公等穆生不嗜酒常為設醴及戊王即位常設後忘設焉穆生退曰醴酒不設王之意怠不去楚人將鉗我於市遂謝病去
  宋文潞公彥博伊洛人伊川先生時為判監一曰府㑹客伊川以見任故赴到客次見樂人來𠫵呈樂詞曲語先生訝曰不須呈看樂人覆曰昨日太師鈞㫖眀日請侍講詞曲要嚴謹依禮法故先來呈
  呂不後到邵有先知
  宋呂文穆公赴人飲食約未嘗後到曰使主人望望然而客不至吾不忍也
  宋王正甫約康節吳處厚王平甫㑹飲康節辭以疾眀日謂正甫曰某辭有故介甫行新法處厚每議之平甫雖不甚主其兄若面罵之亦不堪矣所以辭正甫曰料事當如此昨處厚毀介甫平甫作色某解之甚苦夫康節以道徳尊一代平居一飯之間其謹如此
  叔巽免怨魏公託辭
  宋崇寜中叔巽省滎陽公於符離有故人遇之甚薄及行來召飯叔巽欲往或尼之曰此人相薄何必赴叔巽曰不欲與人生睚眥之怨
  宋仁宗朝李都尉喜延士大夫盡聲色之樂一時館閣清流無不往者韓魏公於其間年最少獨未嘗造焉李數召數以公事辭終不失和氣李莫能致怨同時諸公亦不以公為介也
  胡家戒打陶子善遇御童僕婢妾
  宋胡彥時處家有法子弟不得自打僮𨽻婦女不得自打婢妾有過告之尊長尊長為之行譴
  晉處士陶潛為彭澤令不以家累自隨送一力給其子書曰汝旦夕之費自給為難今遣此力助汝薪水之勞此亦人子也可善遇之
  劉寛汚衣文烈市米
  東漢劉寛字文饒無疾言遽色夫人慾試寛令恚伺當朝㑹裝嚴已訖使侍婢捧肉羮翻汚朝衣寛神色不異徐言曰羮爛汝手乎
  齊房文烈未嘗嗔怒經霖雨糧絶遣婢糴米婢因逃竄三四日方得之房徐曰舉家無食汝何處來竟無捶撻
  嘉㑹斥僮乖崖嫁婢
  宋丁嘉㑹御家有法一日小蒼頭至前腰繫紅巾嘉㑹即斥逐之人或誚其褊嘉㑹曰不然此本村僮衣不蔽體俄事文飾長此慾心乃便忘其本斥之乃所以愛之亦易所謂閑有家之意
  宋張乖崖知益州日單騎赴任官屬憚其嚴峻莫敢畜婢公不欲絶人情遂自買一婢以侍巾幘自此官稍稍置姬屬公在任四年被召還闕呼婢父母出資以嫁仍處女也
  甄琛不勝蓋婢求去
  甄琛舉進士入都積歳好奕棋通夜令奴執燭奴睡甄頓加杖責奴曰郎君辭父母仕宦若為讀書執燭不敢逃罪乃圍棋日夜不止豈是向京之意肆加杖罰不亦非理甄悵然慚感遂假書研習
  蓋巨源為縣令因買羅於公㕔手自開度其侍婢屏間窺之恚曰不意今日乃服事一羅絹牙郎因求去不肯留
  樂羊金餅林積珠囊不奪人之財
  東漢樂羊子得遺金一餅於路與妻妻曰妾聞志士不飲盜泉之水㢘者不受嗟來之食況拾遺求利以汙其行乎羊子慚捐金於野
  宋林積少入京至蔡州臥旅邸覺牀笫間有物逆其背掲席視之有錦囊實北珠數百顆眀日詢主人曰前夕何人宿此曰一巨商林曰吾故人也或再至令來上庠相訪又掲其名於壁曰某年某月某日劍浦林積假館遂行商人至京欲取珠已無有急沿故道處處物色之至蔡邸見其榜即還訪林於上庠林曰珠具在不可但取投牒府中當悉以歸商如其教林詣府授商府尹使中分之商曰固所願林堅不受商不能強作大齋為林祈福林後登第至中大夫子為吏部
  白公衞榼鄭氏掩牆
  白中令應舉未第詣葫蘆先生問命不許試日見婦人攜女奴挈榼鬧中行力倦憩門闑門闢失婦所在榼留在闑公以裾衛榼遂趂試不及日晏婦號泣來詰之反袂拭面曰夫犯戒憲罪按己周有能救䕶者欲所蓄寳帶今已失去不免極刑矣公備認物主不謬竟以還之翼日葫蘆先生遇公驚曰向相過耶來年及第位極人臣必近種隂徳公匿而不言
  唐李敬讓母鄭氏身訓諸子貧時治牆得百鎰僮婢競奔告母曰士不勤而祿猶災其身況無妄而得乎亟命閉坎敬讓後官至太子少保
  裴度授帶文正還方
  唐裴度狀眇小相者曰公不至相必餓死他日逰香山寺見一婦人致緹繆於欄楯祈祝而去度知其遺也收取以待詰旦婦人奔泣曰阿父無罪係獄假得玉帶二犀帶一以賂津要不幸失去矣禍無所逃度即以授之婦人拜泣請留一度不受尋遇相者曰君神色頓異必有隂功前途萬里位極人臣
  宋範文正貧時嘗與一術者善㑹術者病篤謂文正曰吾善煉水銀成白金吾兒幼不足付今以付子即以方與白金一斤封納文正懐中文正方辭避而術者已卒後十餘年文正呼術者之子出其方並白金與之封識宛然
  彬不復戒宿未可量
  南史甄彬嘗以束薴就長沙寺庫質錢及贖還薴中得金五兩彬送還寺寺僧驚以金半酧之往復十餘里彬堅不受梁武帝布衣時聞之及踐祚以彬為益州刺史將行同列五人皆戒以亷貞至彬獨曰卿有還金之美不復相戒彬由此名徳益彰
  宋胡宿諡文恭公嘗與一術者善其人將死謂公曰吾有私術能化瓦石成黃金子其𦵏我我以此報子公曰爾後事吾敢不勉私術非吾所欲也其人嘆曰子之志未可量也
  龐統稱述謝朓奬予不掩人之善
  蜀龐統字士元於人多所稱述每曰當今雅道陵夷善少惡多拔十失五猶得其半不美其談則聲名不彰企慕而為善者少矣
  南史謝朓好奨予人才孔闓有才華未為時知孔珪令草讓表朓手自折簡寫之謂珪曰士子聲名未立宜共奬成無惜齒牙餘論
  楊敬贈詩鄭莊執禮
  唐楊敬祭酒嘗贈項斯詩云㡬度見詩詩盡好及觀標格過於詩平生不解藏人善到處逢人説項斯項斯由是四方知名
  西漢鄭當時字莊喜推士為大司農客至無貴賤執賓主禮每朝候上問説未嘗不言天下長者其推轂士及官屬丞史常引以為賢於己未嘗名吏與官屬言若恐傷之聞人之善言進之上惟恐後
  韓琦稱人陳瓘抑己
  宋韓魏公琦聞人有小善即稱之曰琦不及也宋陳忠肅公瓘謙和與物無競與人談論率多取人之長雖見其短未嘗面折惟微示意以儆之人多退省愧服尤好奨進後哲一言一行茍有可取即譽美傳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自抑以為己不能
  司馬録善歐陽美詞
  宋司馬溫公對賓客無問賢愚長幼悉以疑義問之有草簿筆數枝常置坐間茍有片善隨手録之字皆端謹率以為常
  宋陳恭公執中素不喜歐陽公知陳州歐陽自潁移南京過陳拒而不見後為相換觀文歐陽當草制陳謂必不得美詞至雲杜門卻掃善避權勢以逺嫌處事執心不為毀譽而更變陳大驚曰使與我相知深者不能道此得我之實也手録一本寄其門下客李師中曰吾恨不早識此人
  王隨奏石趙玉負琦不忘人之徳
  宋王章恵公隨舉進士時家貧逋人飯錢執而入縣石務均父為縣吏償錢又飯之館於其家其母尤所加禮一日務均醉令王起舞舞不中節毆之王遂去眀年登第久之為河東轉運使務均恐懼逃竄一日因事敗文潞公為縣捕之甚𢚩往投王王已為御史中丞矣未㡬封一鋌銀至縣葬務均母事少懈尋而王為𠫵知政事奏務均練使務均亦改行自修以此知王公長者不忘一飯之恩如此
  五代趙玉幽薊之義士也客呂袞門下劉守光破滄州族呂袞家袞子琦年十四玉負之逃丐衣食以資後仕晉至兵部玉每遇疾琦親自扶持供具醫藥玉卒代其家營葬事玉子文度甚幼琦篤訓逮其成人薦於知貢舉遂擢第出官議者謂非玉之義不能存呂之祀非琦之仁不能撫趙之孤仁與義二公得之矣
  朱暉賑友無己事師
  朱暉與同縣張湛為友湛執暉臂曰欲以妻子託公湛卒暉聞其妻子貧困乃自往候視厚賑給之曰湛常有知己之言吾已信於其心矣
  宋陳無巳名師道號後山先生有妾薄命詩蓋為曽南豐作乃以自表見其不更他師也詩云主家十二樓一身當三千古來妾薄命事主不盡年起舞為主夀相送南陽阡忍著主衣裳為人作春妍有聲當徹天有淚當徹泉死者恐無知妾身長自憐
  樓讓共食成子隔居
  漢樓讓有故人呂公無子歸讓讓身與呂公共食妻與呂媼同食及讓家居妻子頗厭之讓流涕責妻子曰呂公故舊窮老託身於我義所當奉遂食呂公終身
  孔叢子曰郈成子自魯聘於晉過衞右宰穀止而觴之陳樂不作酒畢送之以璧成子不辭其僕曰不辭何也成子曰夫止而觴我親我也陳樂而不作告我哀也送我以璧託我也由此衞其亂乎行三十里聞衞亂右宰穀死之成子迎其妻子還其璧隔宅而居之
  王達救主延嗣恤孤
  王達者屯田郎中李曇僕夫也事曇久頗親信之既而應募為兵㑹曇以子學妖術械繫臺獄獄急親友無敢訪問者達旦夕給飲食候信問者四十餘日曇貶溫州別駕諸子流嶺南達哀送防者遏之達曰我主人也豈得不送之乎曇河朔人不習嶺南水土家人皆辭去曰我不従君之異鄉也曇數日感恚自縊死達使母守曇屍出為治喪事朝夕哭如親父子見者流涕殯於城南佛舍而後去
  宋趙鄰為太宗時知制誥卒無子三女皆幼無田宅僕趙延嗣義不忍去竭力營衣食給之雖勞苦不避如是十餘年三女逮長未嘗見其面一日至京訪舍人故舊謀嫁三女見宋翰林白楊侍郎徽之發聲大哭且道所以二公驚謝曰吾徒被儒衣冠且與舍人交而不能恤舍人之孤不逮汝逺矣即迎三女歸京求良士嫁之三女皆有歸延嗣乃去
  思永金釧齊賢銀器不揚人之過
  宋彭思永始就舉時貧無餘資但金釧數隻旅舍衆客請出釧為玩一墜客袖公見不言衆驚求之公曰數止此無失也將去客揖舉手而釧墜衆服公量宋張齊賢字師亮諡文定公家宴一奴竊銀器數事於懐公熟視不問後為相門下廝役往往得班行此奴竟不霑祿奴乘間拜而告曰某事相公最久相公獨遺某何也公憫然曰我欲不言汝必怨我爾憶盜吾銀器乎我懐之三十年不以告人爾亦不我知吾今敢以盜賊薦耶念汝事我日久今予汝錢三百千既發爾事汝且愧不可留也奴震駭泣拜而去
  慎言焚書文靖封啟
  宋方慎言為侍御史丁謂貶遣慎言籍其家得士大夫書多干請閲通者悉焚之不以聞世稱長者宋李文靖公沆為相専以方重鎮浮躁尤不樂人論説短世附已胡祕監旦謫久未召嘗與文靖同為制誥聞其拜叅政以啓賀之詆前居職罷去雲呂㕘政以無功為左丞郭𠫵政以酒失為少監辛𠫵政非材謝病復拜尚書陳𠫵政新任失㫖退歸兩省而警文靖甚力意將以附之文靖慨然不樂命小吏封置別篋曰吾豈真優於是耶亦遭遇爾乘人後而譏其非吾所不為況又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一已而短四人乎終為相旦不得復用
  趙君辨誣范公敘契
  宋趙槩字叔平厚徳長者未嘗言人之短與歐陽公同制誥同秉政及歐陽公被謗公黙申辨理至欲納平生誥勅以保之歐陽公終不知
  宋范純仁字堯夫帥慶陽總管種詒無故訟公於朝上遣御史按治詒停任公罷帥後公為樞密詒尚停公薦為永興軍鈐轄又薦知隰州每自咎曰先人與種氏上世有契純仁不肖為其子孫所訴寜論事曲直耶
  𫎇正不聞宗諤自蔽
  宋呂𫎇正字聖功拜𠫵政有朝士簾下指曰是小子亦𠫵政耶𫎇正佯若不聞同列爭欲詰其姓名公曰既知之終身不能忘不如不知
  宋李翰林宗諤其父文正公昉秉政時避嫌逺勢出入僕馬與寒士無辨一日中途偶出文正公前騶不知其為公子遽訶辱之後每見此人必自隠蔽恐其知而自愧
  白裘萬丈杜廈千間濟人愛物
  唐白樂天新製布裘詩云安得裘萬丈蓋裹周四垠穏煖皆如春天下無寒人新製綾襖成有詩云百姓多寒無可救一身獨暖亦何情心中惟念農桑苦耳裏如聞饑凍聲爭得大裘長萬丈與君都蓋洛陽城唐杜子美茅屋為秋風所破歌雲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顔風雨不動安如山嗚呼何時眼前突兀見此屋吾廬獨破受凍死亦足觀二公之詩子美能苦身以利人樂天推身以利人二公之心亦仁矣哉
  敏中緩獄淡成活寃
  宋白敏中字常之在西京時有僧暮過村家求宿主人不許因寢門外夜有盜攜一婦人及囊衣出僧念本強求宿今有盜必謂我矣遂亡去忽墮眢井婦人已殺在井眀日主人搜訪得之解僧掠治僧誣伏雲與此婦姦誘俱亡恐覺遂殺匿之偶亦墜井物在井畔不知何人取去獄成府亦不疑敏中引僧詰問數四但云宿負此人死爾固問以實對乃緩獄密使吏訪其賊吏食於邨店店嫗聞其自府來不知其吏也問曰僧某獄何如吏紿曰笞死矣嫗歎息曰今獲賊何如曰雖獲亦不問矣嫗曰然則言之無傷此乃某村某甲某少年所為並指示其舍便就掩捕按問訊服並得其贜一府咸以公為神
  宋錢若水字淡成為同州推官時有富家女奴逃亡其父母訟於州州命録事鞠之録事嘗貸於富民不獲乃劾其父母殺女奴棄屍水中富民不勝捶楚自誣伏州官審覆無異若水留獄旬日録事詬曰若受錢耶若水嘆謝曰今數人當死豈不可少宿留熟視獄辭即密訪得女奴送於知州引富民父子破械縦之其人號泣曰向使非使君某族滅矣知州曰乃推官也其人詣若水㕔閉門拒之曰知州自求得之我何與其人繞牆哭傾資飯僧為若水祈福太宗聞之驟加進擢
  王惡鍛鍊雋有平反
  宋韓魏公別録雲內官王昭眀絶不類內官賈昌朝陳執中惡歐陽公欲因事深治之令蘇安世鞠獄不成蘇雲不如鍛鍊成仍乞不録問昭眀時為監勘官正色曰上令我監勘正欲盡公道耳鍛錬何等語也歐陽遂得脫
  西漢雋不疑字曼卿漢書作倩為京兆尹每行郡縣録囚徒還母輒問有所平反活㡬萬人不疑多所平反母笑喜為飲食言語異他時或雲亡所出母怒不食以故不疑為吏嚴而不殘
  薛奎與俸曽布償錢
  宋薛簡肅公奎知益州婦訟其子不孝詰曰貧無以養奎出俸錢與之
  宋曽魯公布逰京師舍市側聞旁舍泣聲甚悲詰朝問之旁捨生色媿言曰僕頃官於某以某事用官錢若干吏督之急家無以償謀鬻女於商得錢四十萬行與父母訣所以泣也公曰商人轉徙不常色衰愛弛則為溝中瘠矣吾士人也孰若與我生曰已書劵納直矣公曰償其直索其劵不可訴於官即與錢四十萬生如命約後三日俟吾水西門外至期攜女以往公之舟已行三日矣
  允則湖南富弼河北
  宋李允則知潭州㑹湖南饑欲先發官廩而後奏轉運使以為不可允則曰須報逾月則飢者無及矣不聽明年又饑復欲先賑之轉運使又不可允則願以家貲為質由是全活者數萬人
  宋富鄭公弼為樞密使坐石守道謗知青州㑹河北大水流民六七十萬人公皆招納之勸民出民粟為區畫處境內室廬飲食醫藥悉備從之者如歸市有雲此非處疑弭謗禍且不測公曰吾豈可不以一身易六七十萬人之命哉行之愈力眀年麥大熟始皆襁負而歸皆公所賜也於是讒者畏服知不可撓疑亦浸釋公與一所知書雲在青州偶活數萬人勝二十四考中書令逺矣張舜民嘗刻石紀其事
  楊告桑價遵路薪直
  宋楊告除京西轉運使時屬嵗饑所至發公廩又發富民出粟賑之民伐桑易棗不能售告命髙其價以給酒官由是獲濟者甚衆
  宋吳遵路知通州乗民未飢募富者得錢數萬貫遣牙校航海糴米於蘇秀使物價不増又使民採薪芻賣之官以糴官米冬雪即以元價易薪官不傷財民且𫎇利又建茅屋百間以處流移出俸錢置薦席鹽蔬日與飯三俵有疾者給之藥願歸者具舟為續食與之是歳諸郡多轉死通民不知凶歳故愛之父母若也范文正公安撫浙淮上公治狀頒下諸郡
  堯叟刻方辛公救疾
  宋陳堯叟嘗為廣西轉運使俗有病不服藥惟禱神公乃集騐方刻石後始有服藥者嶺外少林泉公植木道旁鑿井立亭至今為利
  隋辛公義為岷州刺史岷俗一人病舉家避之病者多死公命輿至㕔事暑月疫感數百公捐俸辦醫藥躬自省問晝夜不置病癒召其親戚諭之曰死生有命豈䏻相染若相染吾死久矣衆皆慚謝其後有病者欲求就使君親戚固留養之此風遂丕變焉
  查道傾楮希文撤席
  宋查道初赴舉貧甚親戚聚錢三萬遺之出滑州寓父友呂翁家翁喪無以葬母將鬻女以辦公傾楮與之又為嫁其女又嘗有僚倅女為人婢公贖之嫁扵士
  宋范文正公守邠州暇日登樓置酒忽見衰絰數人營備喪事詢之乃寄居士人卒棺槨皆未具公慨然撤燕席給之客感嘆有泣下者
  邦美還妾文通奪娼
  宋時邦美父年六十四母年四十餘未有子母告其父曰我有白金百兩可攜至蜀置妾為身後計父至成都得一女甚端麗詰其家世泣曰父都下人為州官掾病卒喪不䏻歸鬻我辦裝耳父惻然攜金訪其母以助其行與同至都下方辭歸來歳妻自有孕夢數人舁衣金紫子即於堂及旦邦美生後為狀元仕至吏部
  宋沈文通治杭州令行禁止貧不能𦵏者𦵏之孤女不䏻嫁者嫁之以數百計倡優有奪良家女為己子者奪之以歸父母
  馬公廢井乖崖植桑
  宋馬公為山西轉運使州鹽井歳泉涸而官督所負繫捕數百人公盡釋所繫而廢其井除所逋二百餘萬
  宋張忠定公令滎陽時民以茶為業公曰茶利厚官將𣙜之命拔茶植桑民以為苦後果𣙜茶稅諸縣皆失業而滎陽桑已成嵗為絹百萬
  順昌字俞泉州名方
  宋俞偉字仲寛宰劍之順昌閩俗育子過二三則溺之公捐俸置酒親酌父老出戒殺子文俾出勸其鄉人歳月間所活以千計生子多以俞為字後因事過其邑小兒數百迎於郊
  宋方慎言知泉州嵗饑發廩以貸恤其鰥寡孤獨至生子多以方名者
  莘老移費胡則代償
  宋孫莘老知福州民有欠市易錢者繫獄甚衆適有富民出錢五百萬葺佛殿請於莘老莘老徐曰所以施錢者何也曰求福耳莘老曰佛殿未甚壊孰若移其費為獄囚償官使數百人釋枷鎖之苦其得福豈不多乎富人不得已以輸官囹圄遂空
  宋胡則提舉銅銀塲監鑄錢得匿銅數十萬斤吏懼且死則曰吾豈重貨而輕數人之命止藉為羨餘在福州時蜀儒王昌期欠錢一萬公出俸代償之
  秦穆亡馬楚恵吞蛭
  秦穆公亡馬岐下野人共得而食之者三百人吏捕得欲法之公曰君子不以畜害人吾聞食馬不飲酒傷人乃賜酒而赦之三百人聞秦擊晉皆求従虜晉君而歸
  楚恵王食寒葅而得蛭遂吞之腹有疾不能食令尹入問之曰我食寒葅而得蛭念遣之而不行其罪是廢法而威不立也行誅則庖宰監食者皆當死心又不忍遂吞之令尹再拜曰王有仁徳病不為傷是夜臥後而蛭出心腹之積皆愈
  居翰改詔國華稱疾
  五代張居翰同光中為樞密偽蜀王衍既降詔遷其族於洛陽闗東亂莊宗慮衍為變詔殺之詔雲王衍一行並宜誅戮已經印署居翰在密地揩去行字改為家字遂止族其近屬偽官従行千餘皆免
  宋曹彬字國華諡武恵王攻金陵垂克忽稱疾不視事諸將問疾公曰余病非藥可愈願諸君共發誠心焚香誓不殺一人則自愈矣諸將焚香自誓明日稱愈及克金陵城中安堵如故
  子駿福星西山活佛
  宋鮮于侁字子駿景祐初除利漕上曰鮮于侁定利路役書可為諸路法移京東漕溫公曰東土民不利生福星往矣安得百子駿布之天下乎
  宋真西山先生知泉州視民舒慘猶已休戚茍有毫髮可以及人不敢不盡其力其去也邦人為公立生祠有詩云西方又出一活佛南極今添兩夀星
  韓通收骸劉恕瘞骨
  宋韓通少應募以勇力聞顯徳二年河北大兵之後遺骸滿野通悉収瘞為萬人塜
  宋劉恕溫叟常令其子市藥藥有天靈蓋恕問此何從而産對以人骨即命瘞於郊外
  徐積避蟻蘇軾放魚
  宋節孝徐先生積自少戒殺見聚蟻惕然惟恐傷之宋蘇東坡雲吾少不喜殺生近年始不殺豬羊然性嗜蠏蛤自去年脫獄遂不殺一物餉蠏蛤者放之江中雖無活理亦愈煎烹親經患難不異雞鴨之在庖廚不復以口體故使有生之類受怖苦耳又曰今日得鯉魚長尺有咫雖困亦微動乃置小甕中須其死則食生則放之
  子方馬老魯恭雉馴
  魏田子方出見老馬於野問曰此何馬也御者曰故公家畜也罷而不能為用故出放之子方曰少盡其力而老棄其身仁者不為也束帛贖之窮士聞之歸心焉
  東漢魯恭為中牟令蝗不入境河南尹袁安使仁恕掾肥親往察之恭隨行阡陌坐桑下有雉過止其傍傍有童兒親曰兒何不捕兒曰雉方將雛親矍然而起曰蝗不犯境一異也化及禽獸二異也豎子有仁心三異也
  曹王牆壁景洪倉廩
  宋曹武恵王彬嘗曰自吾為將殺人多矣然未嘗以私喜怒輒戮一人所居堂壁皆壊子弟請加修葺公曰大冬蟲蟄牆壁瓦石間不可傷其生
  五代劉景洪世積善號長者景洪造倉囷方⿱眼扉容鳥雀入食出入頻頂毛多脫人見雀頂無毛者皆謂劉家雀
  濓溪𥦗草伊川栁枝
  宋濓溪周先生𥦗外草皆不鋤去曰與自家意思一般
  宋伊川程先生哲宗朝在經筵請曰陛下盥而避蟻有是乎上曰然誠恐傷之爾先生曰推此心以及四海帝王之要道也一日講罷上忽起戲折栁枝先生進曰方春發生亦不可無故摧折
  凡茲故事純歸於正用訓童𫎇養其徳性久久安習𫎇可作聖
  右一百二十句敘待人接物之事
  總上中下三巻計三百六十句















  純正𫎇求卷下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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