繹史 (四庫全書本)/卷044之1
繹史 卷四十四之一 |
欽定四庫全書
繹史卷四十四之一 靈壁縣知縣馬驌撰齊桓公霸業〈一〉
管子齊僖公生公子諸兒公子糺公子小白使鮑叔傅小白鮑叔辭稱疾不岀管仲與召忽徃見之曰何故不岀鮑叔曰先人有言曰知子莫若父知臣莫若君今君知臣不肖也是以使賤臣傳小白也賤臣知棄矣召忽曰子固辭無出吾權任子以死亡必免子鮑叔曰子如是何不免之有乎管仲曰不可持社稷宗廟者不讓事不廣閒將有國者未可知也子其出乎召忽曰不可吾三人者之於齊國也譬之猶鼎之有足也去一焉則必不立矣吾觀小白必不為後矣管仲曰不然也夫國人憎惡糺之母以及糺之身而憐小白之無母也諸兒長而賤事未可知也夫所以定齊國者非此二公子者將無已也小白之為人無小智惕而有大慮非夷吾莫容小白天不幸降禍加殃於齊糺雖得立事將不濟非子定社稷其將誰也召忽曰百嵗之後吾君卜世犯吾君命而廢吾所立奪吾糺也雖得天下吾不生也兄與我齊國之政也受君令而不改奉所立而不濟是吾義也〈兄古字況通〉管仲曰夷吾之為君臣也將承君命奉社稷以持宗廟豈死一糺哉夷吾之所死者社稷破宗廟滅祭祀絶則夷吾死之非此三者則夷吾生夷吾生則齊國利夷吾死則齊國不利鮑叔曰然則奈何管子曰子出奉令則可鮑叔許諾乃出奉令遂傅小白鮑叔謂管仲曰何行管仲曰為人臣者不盡力於君則不親信不親信則言不聼言不聼則社稷不定夫事君者無二心鮑叔許諾
詩盧令令其人美且仁盧重環其人美且鬈盧重鋂其人美且偲 無田甫田維莠驕驕無思逺人勞心忉忉無田甫田維莠桀桀無思逺人勞心怛怛婉兮孌兮總角丱兮未幾見兮突而弁兮〈詩序盧令刺荒也襄公好田獵畢弋而不修民事百姓苦之故陳古以風焉 甫田大夫刺襄公也無禮義而求大功不修徳而求諸侯志大心勞所以求者非其道也〉
左傳〈莊公八年〉齊侯使連稱管至父戍葵丘瓜時而徃曰及瓜而代期戍公問不至請代弗許故謀作亂僖公之母弟曰夷仲年生公孫無知有寵於僖公衣服禮秩如適襄公絀之二人因之以作亂連稱有從妹在公宮無寵使閒公曰捷吾以女為夫人冬十二月齊侯游於姑棼遂田於貝丘見大豕從者曰公子彭生也公怒曰彭生敢見射之豕人立而啼公懼隊於車傷足喪屨反誅屨於徒人費弗得鞭之見血走出遇賊於門劫而束之費曰我奚御哉袒而示之背信之費請先入伏公而出鬬死於門中石之紛如死於階下遂入殺孟陽於牀曰非君也不類見公之足於戸下遂弒之而立無知初襄公立無常鮑叔牙曰君使民慢亂將作矣奉公子小白出奔莒亂作管夷吾召忽奉公子糾來奔〈穀梁傳大夫弒其君以國氏者嫌也弒而代之也〉初公孫無知虐於雍廩 九年春雍廩殺無知〈穀梁傳無知之挈失嫌也稱人以殺大夫殺有罪也〉公及齊大夫盟於蔇齊無君也〈公羊傳公曷為與大夫盟齊無君也然則何以不名為其諱與大夫盟也使若衆然 榖梁傳公不及大夫大夫不名無君也盟納子糾也不日其盟渝也當齊無君制在公矣當可納而不納故惡內也〉夏公伐齊納子糾桓公自莒先入〈公羊傳納者何入辭也其言伐之何伐而言納者猶不能納也糾者何公子糾也何以不稱公子君前臣名也曷為以國氏當國也其言入何簒辭也 榖梁傳當可納而不納齊變而後伐故乾時之戰不諱敗惡內也大夫出奔反以好曰歸以惡曰入齊公孫無知弒襄公公子糾公子小白不能存出亡齊人殺無知而迎公子糾於魯公子小白不讓公子糾先入又殺之於魯故曰齊小白入於齊惡之也〉 秋師及齊師戰於乾時我師敗績公喪戎路𫝊乘而歸秦子梁子以公旗辟於下道是以皆止鮑叔帥師來言曰子糾親也請君討之管召讎也請受而甘心焉乃殺子糾於生竇召忽死之管仲請囚鮑叔受之及堂阜而稅之歸而以告曰管夷吾治於髙傒使相可也公從之〈公羊傳內不言敗此其言敗何伐敗也曷為伐敗復讎也此復讎乎大國曷為使微者公也公則曷為不言公不與公復讎也曷為不與公復讎復讎者在下也〉
榖梁傳外不言取言取病內也取易辭也猶曰取其子糾而殺之雲爾十室之邑可以逃難百室之邑可以隠死以千乘之魯而不能存子糾以公為病矣〈公羊傳其取之何內辭也脅我使我殺之也其稱子糾何貴也其貴奈何宜為君者也〉
史記齊君無知游於雍林雍林人甞有怨無知及其徃游雍林人襲殺無知告齊大夫曰無知弒襄公自立臣謹行誅唯大夫更立公子之當立者唯命是聼初襄公之醉殺魯桓公通其夫人殺誅數不當滛於婦人數欺大臣羣弟恐禍及故次弟糾奔魯其母魯女也管仲召忽傅之次弟小白奔莒鮑叔傅之小白母衛女也有寵於釐公小白自少好善大夫髙傒及雍林人殺無知議立君髙國先隂召小白於莒魯聞無知死亦發兵送公子糾而使管仲別將兵遮莒道射中小白帶鉤小白佯死管仲使人馳報魯魯送糾者行益遲六日至齊則小白已入髙傒立之是為桓公桓公之中鉤佯死以誤管仲已而載溫車中馳行亦有髙國內應故得先入立〈左傳以雍廩為人名此以雍林為地名矣〉
呂氏春秋公子糾與公子小白皆歸俱至爭先入公家管仲扞弓射公子小白中鉤鮑叔御公子小白僵管子以為小白死告公子糾曰安之公子小白已死矣鮑叔因疾驅先入故公子小白得以為君鮑叔之智應射而令公子小白僵也其智若鏃矢也
韓非子公子糾將為亂桓公使使者視之使者報曰笑不樂視不見必為亂乃使魯人殺之
管子或曰明年襄公逐小白小白走莒三年襄公薨公子糺踐位國人召小白鮑叔曰胡不行矣小白曰不可夫管仲知召忽彊武雖國人召我我猶不得入也鮑叔曰管仲得行其知於國國可謂亂乎召忽彊武豈能獨圖我哉小白曰夫雖不得行其知豈且不有焉乎召忽雖不得衆其及豈不足以圖我哉鮑叔對曰夫國之亂也智人不得作內事朋友不能相合摎而國乃可圖也乃命車駕鮑叔御小白乘而出於莒小白曰夫二人者奉君令吾不可以試也乃將下鮑叔履其足曰事之濟也在此時事若不濟老臣死之公子猶之免也乃行至於邑郊鮑叔令車二十乘先十乘後鮑叔乃告小白曰夫國之疑二三子莫忍老臣事之未濟也老臣是以塞道鮑叔乃誓曰事之濟也聼我令事之不濟也免公子者為上死者為下吾以五乘之實距路鮑叔乃為前驅遂入國逐公子糺管仲射小白中鉤管仲與公子糺召忽遂走魯桓公踐位魯伐齊納公子糺而不能 〈管子大匡篇記敘駮異其雲子糺既立復出尤舛謬已上桓公得國〉
國語桓公自莒反於齊使鮑叔為宰辭曰臣君之庸臣也君加恵於臣使不凍餧則是君之賜也若必治國家者則非臣之所能也若必治國家者則管夷吾乎臣之所不若夷吾者五寛恵柔民弗若也治國家不失其柄弗若也忠信可結於百姓弗若也制禮義可法於四方弗若也執枹鼓立於軍門使百姓加勇焉弗若也桓公曰夫管夷吾射寡人中鉤是以濱於死鮑叔對曰夫為其君動也君若宥而反之夫猶是也桓公曰若何鮑子對曰請諸魯桓公曰施伯魯君之謀臣也夫知吾將用之必不予我矣若之何鮑子對曰使人請諸魯曰寡君有不令之臣在君之國欲以戮於羣臣故請之則予我矣桓公使請諸魯如鮑叔之言嚴公以問施伯施伯對曰此非欲戮之也欲用其政也夫管子天下之才也所在之國則必得志於天下令彼在齊則必長為魯國憂矣嚴公曰若何施伯對曰殺而以其屍授之嚴公將殺管仲齊使者請曰寡君欲親以為戮若不生得以戮於羣臣猶未得請也請生之於是嚴公使束縛以予齊使齊使受而以退
史記桓公之立發兵攻魯心欲殺管仲鮑叔牙曰臣幸得從君君竟以立君之尊臣無以增君君將治齊即髙傒與叔牙足也君且欲覇王非管夷吾不可夷吾所居國國重不可失也於是桓公從之乃詐為召管仲欲甘心實欲用之管仲知之故請徃鮑叔牙迎受管仲及堂阜而脫桎梏齋祓而見桓公桓公厚禮以為大夫任政管子桓公自莒反於齊使鮑叔牙為宰鮑叔辭曰夫管仲民之父母也將欲治其子不可棄其父母君使人請之君詔使者曰寡君有不令之臣在君之國願請之以戮羣臣魯君必諾且施伯之知夷吾之才必將致魯之政夷吾受之則魯能弱齊矣夷吾不受彼知其將反於齊必殺之公曰然則夷吾受乎鮑叔曰不受也夷吾事君無二心公曰其於寡人猶如是乎對曰非為君也為先君與社稷之故君若欲定宗廟則亟請之不然無及也公乃使鮑叔行成曰公子糺親也請君討之魯人為殺公子糺又曰管仲讎也請受而甘心焉魯君許諾施伯謂魯侯曰勿予非戮之也將用其政也管仲者天下之賢人也大器也在楚則楚得志於天下在晉則晉得志於天下在狄則狄得志於天下今齊求而得之則必長為魯國憂君何不殺而授之其屍魯君曰諾將殺管仲鮑叔進曰殺之齊是戮齊也殺之魯是戮魯也敝邑寡君願生得之以徇於國為羣臣僇若不生得是君與寡君賊比也非敝邑之所請也使臣不能受命於是魯君乃不殺遂生束縛而柙以予齊鮑叔受而哭之三舉施伯從而笑之謂大夫曰管仲必不死夫鮑叔之忍不僇賢人其智稱賢以自成也鮑叔相公子小白先入得國管仲召忽奉公子糺後入與魯以戰能使魯敗功足以得天與失天其人事一也今魯懼殺公子糺召忽囚管仲以予齊鮑叔知無後事必將勤管仲以勞其君願以顯其功衆必予之有得力死之功猶尚可加也顯生之功將何如是昭徳以貳君也鮑叔之智不是失也至於堂阜之上鮑叔祓而浴之三桓公親迎之郊管仲詘纓插衽使人操斧而立其後公辭斧三然後退之公曰垂纓下衽寡人將見管仲再拜稽首曰應公之賜殺之黃泉死且不朽公遂與歸禮之於廟三酌而問為政焉桓公問於鮑叔曰將何以定社稷鮑叔曰得管仲與
召忽則社稷定矣公曰夷吾與召忽吾賊也鮑叔乃告公其故圖公曰然則可得乎鮑叔曰若亟召則可得也不亟不可得也公曰恐不及奈何鮑叔曰夫施伯之為人也敏而多畏公若先反恐注怨焉必不殺也公曰諾施伯進對魯君曰管仲有急其事不濟今在魯君其致魯之政焉若受之則齊可弱也若不受則殺之殺之以説於齊也與同怒尚賢於已君曰諾魯未及致政而齊之使至魯君問施伯施伯曰君與之臣聞齊君惕而亟驕雖得賢庸必能用之乎及齊君之能用之也管子之事濟也夫管仲天下之大聖也今彼反齊天下皆鄉之豈獨魯乎今若殺之此鮑叔之友也鮑叔因此以作難君必不能待也不如與之魯君乃遂束縛管仲與召忽管仲謂召忽曰子懼乎召忽曰何懼乎吾不蚤死將胥有所定也今既定矣令子相齊之左必令忽相齊之右雖然殺君而用吾身是再辱我也子為生臣忽為死臣忽也知得萬乘之政而死公子糺可謂有死臣矣子生而霸諸侯公子糺可謂有生臣矣死者成行生者成名名不兩立行不虛至子其勉之死生有分矣乃行入齊境自刎而死管仲遂入君子聞之曰召忽之死也賢其生也管仲之生也賢其死也〈○生臣死臣管召定論〉
呂氏春秋管子束縛在魯桓公欲相鮑叔鮑叔曰吾君欲霸王則管夷吾在彼臣弗若也桓公曰夷吾寡人之賊也射我者也不可鮑叔曰夷吾為其君射人者也君若得而臣之則彼亦將為君射人於是乎使人告魯曰管夷吾寡人之讎也願得之而親加手焉魯君許諾乃使吏鞹其拳膠其目盛之以鴟夷置之車中至齊境桓公使人以朝車迎之祓以爟火釁以犧猳焉生與之如國命有司除廟筵几而薦之曰自孤之聞夷吾之言也目益明耳益聰孤弗敢専敢以告於先君因顧而命管子曰夷吾佐予管仲還走再拜稽首受令而出管子治齊國舉事有功桓公必先賞鮑叔曰使齊國得管子者鮑叔也
韓非子管仲鮑叔相謂曰君亂甚矣必失國齊國之諸公子其可輔者非公子糾則小白也與子各事一人焉先達者相收管仲乃從公子糾鮑叔從小白國人果殺君小白先入為君魯人拘管仲而效之鮑叔言而相之故諺曰巫咸雖善祝不能自祓也秦醫雖善除不能自彈也以管仲之聖而待鮑叔之助此鄙諺所謂虜自賣裘而不售士自譽辯而不信者也
史記管仲夷吾者潁上人也少時常與鮑叔牙游鮑叔知其賢管仲貧困常欺鮑叔鮑叔終善遇之不以為言已而鮑叔事齊公子小白管仲事公子糾及小白立為桓公公子糾死管仲囚焉鮑叔遂進管仲管仲既用任政於齊齊桓公以霸九合諸侯一匡天下管仲之謀也管仲曰吾始困時甞與鮑叔賈分財利多自與鮑叔不以我為貪知我貧也吾甞與鮑叔謀事而更窮困鮑叔不以我為愚知時有利不利也吾甞三仕三見逐於君鮑叔不以我為不肖知我不遭時也吾甞三戰三走鮑叔不以我為怯知我有老母也公子糾敗召忽死之吾幽囚受辱鮑叔不以我為無恥知我不羞小節而恥功名不顯於天下也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鮑子也鮑叔既進管仲以身下之子孫世祿於齊有封邑者十餘世常為名大夫天下不多管仲之賢而多鮑叔能知人也〈韓詩外傳昔鮑叔有疾管仲為之不食不納漿甯戚患之管仲曰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鮑子士為知己者死馬為知己者良鮑子死天下莫吾知安用水漿雖為之死亦何傷哉○初學記引今本無 説苑鮑叔死管仲舉上袵而哭之泣下如雨從者曰非君父子也此亦有説乎管仲曰非夫子所知也吾甞與鮑子負販於南陽吾三辱於市鮑子不以我為怯知我之欲有所明也鮑子甞與我有所説王者而三不見聼鮑子不以我為不肖知我之不遇明君也鮑子甞與我臨財分貨吾自取多者三鮑子不以我為貪知我之不足於財也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鮑子也士為知己者死而況為之哀乎○按管仲病將死言鮑叔不可相是鮑叔不先管仲死矣〉呂氏春秋管子得於魯魯束縛而檻之使役人載而送之齊其謳歌而引管子恐魯之止而殺己也欲速至齊因謂役人曰我為汝唱汝為我和其所唱適宜走役人不倦而取道甚速〈鶡冠子管仲作革立為世師〉
韓非子管仲束縛自魯之齊道而饑渴過綺烏封人而乞食烏封人跪而食之甚敬封人因竊謂仲曰適幸及齊不死而用齊將何報我曰如子之言我且賢之用能之使勞之論我何以報子封人怨之〈已上管仲歸齊〉
説苑齊桓公使管仲治國管仲對曰賤不能臨貴桓公以為上卿而國不治桓公曰何故管仲對曰貧不能使富桓公賜之齊國市租一年而國不治桓公曰何故對曰疏不能制親桓公立以為仲父齊國大安而遂霸天下孔子曰管仲之賢不得此三權者亦不能使其君南面而霸矣
韓非子桓公解管仲之束縛而相之管仲曰臣有寵矣然而臣卑公曰使子立髙國之上管仲曰臣貴矣然而臣貧公曰使子有三歸之家管仲曰臣富矣然而臣疏於是立以為仲父霄略曰管仲以賤為不可以治貴故請髙國之上以貧為不可以治富故請三歸以疏為不可以治親故處仲父管仲非貪以便治也或曰今使臧獲奉君令詔卿相莫敢不聼非卿相卑而臧獲尊也主令所加莫敢不從也今使管仲之治不縁桓公是無君也國無君不可以為治若負桓公之威下桓公之令是臧獲之所以信也奚待髙國仲父之尊而後行哉當世之行事都丞之下徵令者不辟尊貴不就卑賤故行之而法者雖巷伯信乎卿相行之而非法者雖大吏詘乎民萌今管仲不務尊主明法而事增寵益爵是非管仲貪欲富貴必闇而不知術也故曰管仲有失行霄略有過譽 管仲父出朱蓋青衣置鼓而歸庭有陳鼎家有三歸孔子曰良大夫也其侈偪上
管子桓公謂管仲曰請致仲父公與管仲父而將飲之掘新井而柴焉十日齋戒召管仲管仲至公執爵夫人執尊觴三行管仲趨出公怒曰寡人齋戒十日而飲仲父寡人自以為修矣仲父不告寡人而出其故何也鮑叔隰朋趨而出及管仲於途曰公怒管仲反入倍屏而立公不與言少進中庭公不與言少進傅堂公曰寡人齋戒十日而飲仲父自以為脫於罪矣仲父不告寡人而出未知其故也對曰臣聞之沈於樂者洽於憂厚於味者薄於行慢於朝者緩於政害於國家者危於社稷臣是以敢出也公遽下堂曰寡人非敢自為修也仲父年長雖寡人亦衰矣吾願一朝安仲父也對曰臣聞壯者無怠老者無偷順天之道必以善終者也三王失之也非一朝之萃君奈何其偷乎管仲走出君以賓客之禮再拜送之
説苑桓公立仲父致大夫曰善吾者入門而右不善吾者入門而左有中門而立者桓公問焉對曰管子之知可與謀天下其強可與取天下君恃其信乎內政委焉外事斷焉驅民而歸之是亦可奪也桓公曰善乃謂管仲政則卒歸於子矣政之所不及唯子是匡管仲故築三歸之臺以自傷於民〈韓非子齊桓公將立管仲令羣臣曰寡人將立管仲為仲父善者入門而左不善者入門而右東郭牙中門而立曰以管仲之智為能謀天下乎公曰能以斷為敢行大事乎公曰敢牙曰智能謀天下斷敢行大事君因専屬之國柄焉以管仲之能乘公之勢以治齊國得無危乎公曰善乃令隰朋治內管仲治外以相參○據此則是君臣猜忌難以成霸矣此誣㒺之言〉
韓非子齊桓公之時晉客至有司請禮桓公曰告仲父者三而優笑曰易哉為君一曰仲父二曰仲父桓公曰吾聞君人者勞於索人佚於使人吾得仲父已難矣得仲父之後何為不易乎哉或曰桓公之所應優非君人者之言也桓公以君人為勞於索人何索人為勞哉伊尹自以為宰干湯百里奚自以為虜干穆公虜所辱也宰所羞也䝉羞辱而接君上賢者之憂世急也然則君人者無逆賢而已矣索賢不為人主難且官職所以任賢也爵祿所以賞功也設官職陳爵祿而士自至君人者奚其勞哉使人又非所佚也人主雖使人必以度量準之以刑名參之以事遇於法則行不遇於法則止功當其言則賞不當則誅以刑名收臣以度量準下此不可釋也君人者焉佚哉索人不勞使人不佚而桓公曰勞於索人佚於使人者不然且桓公得管仲又不難管仲不死其君而歸桓公鮑叔輕官讓能而任之桓公得管仲又不難明矣已得管仲之後奚遽易哉管仲非周公旦周公旦假為天子七年成王壯授之以政非為天下計也為其職也夫不難奪子而行天下者必不背死君而事其讎背死君而事其讎者必不難奪子而行天下不難奪子而行天下者必不難奪其君國矣管仲公子糾之臣也謀殺桓公而不能其君死而臣桓公管仲之取捨非周公旦未可知也若使管仲大賢也且為湯武湯武桀紂之臣也桀紂作亂湯武奪之今桓公以易居其上是以桀紂之行居湯武之上桓公危矣若使管仲不肖人也且為田常田常簡公之臣也而弒其君今桓公以易居其上是以簡公之易居田常之上也桓公又危矣管仲非周公旦亦以明矣然為湯武與田常未可知也為湯武有桀紂之危為田常有簡公之亂也已得仲父之後桓公奚遽易哉若使桓公之任管仲必知不欺己也是知不欺主之臣也然雖知不欺主之臣今桓公以任管仲之専借豎刁易牙蟲流出屍而不葬桓公不知臣欺主與不欺主已明矣而任臣如彼其専也故曰桓公闇主〈○議論不竭已上桓公用管仲〉
呂氏春秋𡩋戚欲干齊桓公窮困無以自進於是為商旅將任車以至齊暮宿於郭門之外桓公郊迎客夜開門辟任車爝火甚盛從者甚衆𡩋戚飯牛居車下望桓公而悲擊牛角疾歌桓公聞之撫其僕之手曰異哉之歌者非常人也命後車載之桓公反至從者以請桓公賜之衣冠將見之𡩋戚見説桓公以治境內明日復見説桓公以為天下桓公大説將任之羣臣爭之曰客衛人也衛之去齊不逺君不若使人問之而固賢者也用之未晚也桓公曰不然問之患其有小惡以人之小惡亡人之大美此人主之所以失天下之士也已〈𡩋戚飯牛歌南山矸白石爛生不逢堯與舜禪短布單衣適至骭從昏飯牛薄夜半長夜漫漫何時旦 滄浪之水白石粲中有鯉魚長尺半𡚁布單衣裁至骭清朝飯牛至夜半黃犢上阪且休息吾將舍汝相齊國 出東門兮厲石斑上有松柏青且䦨麤布衣兮緼縷時不遇兮堯舜主牛兮努力食細草大臣在爾側吾當與爾適楚國○此歌不類春秋人語必後人所擬也後漢書注引説苑雲𡩋戚飯牛於庸衢擊牛角而歌碩䑕髙誘注呂覽亦云歌碩䑕也〉
列女傳𡩋戚欲見桓公乃為人僕將車宿齊東門之外桓公因出𡩋戚擊牛角而商歌甚悲桓公異之使管仲迎之𡩋戚稱曰浩浩乎白水管仲不知所謂不朝五日而有憂色其妾婧進曰君不朝五日而有憂色敢問國家之事邪君之謀也管仲曰非汝所知也婧曰妾聞之也毋老老毋賤賤毋少少毋弱弱管仲曰何謂也昔者太公望年七十屠牛於朝歌市八十為天子師九十而封於齊老可老邪夫伊尹有㜪氏之媵臣也湯立以為三公天下之治太平賤可賤邪睾子生五嵗而贊禹少可少邪駃騠生七日而超其母弱可弱邪於是管仲乃下席而謝曰昔公使我迎𡩋戚戚曰浩浩乎白水吾不知其所謂是故憂之其妾笑曰人已語君矣古有白水之詩云浩浩白水鯈鯈之魚君來召我我將安居國家未定從我焉如此𡩋戚之欲得仕國家也管仲大説以報桓公公乃修官府齋戒五日因以為相齊國以治管子桓公使管仲求𡩋戚𡩋戚應之曰浩浩乎管仲不知至中食而慮之婢子曰公何慮管仲曰非婢子之所知也婢子曰公其毋少少毋賤賤昔者吳干戰未齓不得入軍門國子擿其齒遂入為於國多百里徯秦國之飯牛者也穆公舉而相之遂霸諸侯由是觀之賤豈可賤少豈可少哉管子曰然公使我求𡩋戚𡩋戚應我曰浩浩乎吾不識婢子曰詩有之浩浩者水育育者魚未有室家而安召我居𡩋子其欲室乎〈○秦穆公之霸在此後〉韓非子桓公問置吏於管仲管仲曰辯察於辭清潔於貨習人情夷吾不如絃商請立以為大理登降肅讓以明禮待賔臣不如隰朋請立以為大行墾草仞邑闢地生粟臣不如𡩋武請以為大田三軍既成陳使士視死如歸臣不如公子成父請以為大司馬犯顔極諫臣不如東郭牙請立以為諫臣治齊此五子足矣將欲霸王夷吾在此〈呂氏春秋桓公曰善令五子皆任其事以受令於管子管子人臣也不任己之不能而以盡五子之能況於人主乎〉
管子桓公管仲鮑叔牙𡩋武四人飲飲酣桓公謂鮑叔牙曰盍不起為寡人夀乎鮑叔牙奉杯而起曰使公毋忘出如莒時也使管子毋忘束縛在魯也使𡩋戚毋忘飯牛車下也桓公辟席再拜曰寡人與二大夫能無忘夫子之言則國之社稷必不危矣〈尸子𡩋戚為桓公祝曰使公無忘在莒管子無忘在魯臣無忘車下○管子書以為鮑叔言此謂𡩋戚言不同也已上桓公用諸臣〉
國語比至三釁三浴之桓公親逆之於郊而與之坐問焉曰昔吾先君襄公築臺以為髙位田狩畢弋不聼國政卑聖侮士而唯女是崇九妃六嬪陳妾數百食必粱肉衣必文繡戎士凍餧戎車待游車之⿱戎士待陳妾之餘優笑在前賢才在後是以國家不日引不月長恐宗廟之不埽除社稷之不血食敢問為此若何管子對曰昔吾先王昭王穆王世法文武逺績以成名合羣𡨝比校民之有道者設象以為民紀式權以相應比綴以度竱本肇末勸之以賞賜糾之以刑罰班序顛毛以為民紀統桓公曰為之若何管子對曰昔者聖王之治天下也參其國而伍其鄙定民之居成民之事陵為之終而慎用其六柄焉桓公曰成民之事若何管子對曰四民者勿使雜處雜處則其言哤其事易公曰處士農工商若何管子對曰昔聖王之處士也使就閒燕處工就官府處商就市井處農就田野令夫士羣萃而州處閒燕則父與父言義子與子言孝其事君者言敬其㓜者言悌少而習焉其心安焉不見異物而遷焉是故其父兄之教不肅而成其子弟之學不勞而能夫是故士之子恆為士令夫工羣萃而州處審其四時辨其功苦權節其用論比協材以旦莫從事施於四方以飭其子弟相語以事相示以巧相陳以功少而習焉其心安焉不見異物而遷焉是故其父兄之教不肅而成其子弟之學不勞而能夫是故工之子恆為工令夫商羣萃而州處察其四時而監其鄉之資以知其市之賈負任儋何服牛軺馬以周四方以其所有易其所無市賤鬻貴旦莫從事於此以飭其子弟相語以利相示以賴相陳以知賈少而習焉其心安焉不見異物而遷焉是故其父兄之教不肅而成其子弟之學不勞而能夫是故商之子恆為商令夫農羣萃而州處察其四時權節其用耒耜枷芟及寒擊菒除田以待時耕及耕深耕而疾耰之以待時雨時雨既至挾其槍刈耨鎛以旦莫從事於田野脫衣就功首戴茅蒲身衣襏襫霑體塗足暴其髮膚盡其四支之敏以從事於田野少而習焉其心安焉不見異物而遷焉是故其父兄之教不肅而成其子弟之學不勞而能夫是故農之子恆為農野處而不暱其秀民之能為士者必足賴也有司見而不以告其辠五有司已於事而竣桓公曰定民之居若何管子對曰制國以為二十一鄉桓公曰善管子於是制國以為二十一鄉工商之鄉六士鄉十五公帥五鄉焉國子帥五鄉焉髙子帥五鄉焉參國起案以為三官臣立三宰工立三族市立三鄉澤立三虞山立三衡桓公曰吾欲從事於諸侯其可乎管子對曰未可國未安桓公曰安國若何管子對曰修舊法擇其善者而業用之遂滋民與無財而敬百姓則國安矣桓公曰諾遂修舊法擇其善者而業用之遂滋民與無財而敬百姓國既安矣桓公曰國安矣其可乎管子對曰未可君若正卒伍修甲兵則大國亦將正卒伍修甲兵則難以速得志矣君有攻伐之器小國諸侯有守禦之備則難以速得志矣君若欲速得志於天下諸侯則事可以隠令可以寄政桓公曰為之若何管子對曰作內政而寄軍令焉桓公曰善管子於是制國五家為軌軌為之長十軌為里里有司四里為連連為之長十連為鄉鄉有良人焉以為軍令五家為軌故五人為伍軌長帥之十軌為里故五十人為小戎里有司帥之四里為連故二百人為卒連長帥之十連為鄉故二千人為旅鄉良人帥之五鄉一帥故萬人為一軍五鄉之帥帥之三軍故有中軍之鼓有國子之鼓有髙子之鼓春以□振旅秋以獮治兵是故卒伍整於里軍旅整於郊內教既成令勿使遷徙伍之人祭祀同福死喪同恤禍災共之人與人相疇家與家相疇世同居少同游故夜戰聲相聞足以不乖晝戰目相視足以相識其歡欣足以相死居同樂行同龢死同哀是故守則同固戰則同彊君有此士也三萬人以方行於天下以誅無道以屏周室天下大國之君莫之能禦也正月之朝鄉長復事君親問焉曰於子之鄉有居處好學慈孝於父母聰慧質仁發聞於鄉里者有則以告有而不以告謂之蔽明其辠五有司已於事而竣桓公又問焉曰於子之鄉有拳勇股肱之力秀出於衆者有則以告有而不以告謂之蔽賢其辠五有司已於事而竣桓公又問焉曰於子之鄉有不慈孝於父母不長弟於鄉里驕躁淫暴不用上令者有則以告有而不以告謂之下比其辠五有司已於事而竣是故鄉長退而修徳進賢桓公親見之遂使役官桓公令官長期而書伐以告且選選其官之賢者而復用之曰有人居我官有功休徳惟慎端慤以待時使民以勸綏謗言足以補官之不善政桓公召而與之語訾相其質足以比成事誠可立而授之設之以國家之患而不疚退問其鄉以觀其所能而無大厲升以為上卿之贊謂之三選國子髙子退而修鄉鄉退而修連連退而修里里退而修軌軌退而修伍伍退而修家是故匹夫有善可得而舉也匹夫有不善可得而誅也政既成鄉不越長朝不越爵罷士無伍罷女無家夫是故民皆勉為善與其為善於鄉也不如為善於里與其為善於里也不如為善於家是故士莫敢言一朝之便皆有終嵗之計莫敢以終嵗之議皆有終身之功桓公曰伍鄙若何管子對曰相地而衰征則民不移政不旅舊則民不偷山澤各致其時則民不茍陸阜陵墐井田疇均則民不憾無奪民時則百姓富犧牲不略則牛羊遂桓公曰定民之居若何管子對曰制鄙三十家為邑邑有司十邑為卒卒有卒帥十卒為鄉鄉有鄉帥三鄉為縣縣有縣帥十縣為屬屬有大夫五屬故立五大夫各使治一屬焉立五正各使聼一屬焉是故正之政聼屬牧政聼縣下政聼鄉桓公曰各保治爾所無或淫怠而不聼治者 正月之朝五屬大夫復事桓公擇是寡功者而讁之曰制地分民如一何故獨寡功教不善而政不治一再則宥三則不赦桓公又親問焉曰於子之屬有居處為義好學慈孝於父母聰慧質仁發聞於鄉里者有則以告有而不以告謂之蔽明其辠五有司已於事而竣桓公又問焉曰於子之屬有拳勇股肱之力秀出於衆者有則以告有而不以告謂之蔽賢其辠五有司已於事而竣桓公又問焉曰於子之屬有不慈孝於父母不長弟於鄉里驕躁淫暴不用上令者有則以告有而不以告謂之下比其辠五有司已於事而竣五屬大夫於是𨓆而修屬屬𨓆而修縣縣𨓆而修鄉鄉𨓆而修卒卒𨓆而修邑邑𨓆而修家是故匹夫有善可得而舉也匹夫有不善可得而誅也政既成以守則固以征則彊
管子桓公踐位十九年㢮闗市之徵五十而取一賦祿以粟案田而稅二嵗而稅一上年什取三中年什取二下年什取一嵗飢不稅嵗飢㢮而稅桓公使鮑叔識君臣之有善者晏子識不仕與耕者之有善者髙子識工賈之有善者國子為李隰朋為東國賔胥無為西土弗鄭為宅凡仕者近官不仕與耕者近門工賈近市三十里置遽委焉有司職之從諸侯欲通吏從行者令一人為負以車若宿者令人養其馬食其委客與有司別契至國八契費義數而不當有辠凡庶人慾通鄉吏不通七日囚出欲通吏不通五日囚貴人子欲通吏不通三日囚凡縣吏進諸侯士而有善觀其能之大小以為之賞有過無罪令鮑叔進大夫勸國家得之成而不悔為上舉從政治為次野為原又多不發起訟不驕次之勸國家得之成而悔從政雖治而不能野原又多發起訟驕行此三者為下令晏子進貴人之子出不仕處不華而友有少長為上舉得二為次得一為下士處靖敬老與貴交不失禮行此三者為上舉得二為次得一為下耕者農農用力應於父兄事賢多行此三者為上舉得二為次得一為下令髙子進工賈應於父兄事長養老承事敬行此三者為上舉得二者為次得一者為下令國子以情斷獄三大夫既已選舉使縣行之管仲進而舉言上而見之於君以卒年君舉管仲告鮑叔曰勸國家不得成而悔從政不治不能野原又多而發訟驕凡三者有辠無赦告晏子曰貴人子處華下交好飲食此三者有辠無赦士出入無常不敬老而營富行此三者有辠無赦耕者出入不應於父兄用力不農不事賢行此三者有辠無赦告髙子曰工賈出入不應父兄承事不敬而違老治危行此三者有辠無赦凡於父兄無過州里稱之吏進之君用之有善無賞有過無罰吏不進亷意於父兄無過於州里莫稱吏進之君用之善為上賞不善吏有罰君謂國子凡貴賤之義入與父俱出與師俱上與君俱凡三者遇賊不死不知賊則無赦斷獄情與義易義與祿易易祿可無歛有可無赦 管仲㑹國用三分二在賓客其一在國管仲懼而復之公曰吾子猶如是乎四鄰賓客入者説出者譽光名滿天下入者不説出者不譽汚名滿天下壤可以為粟木可以為貨粟盡則有生貨散則有聚君人者名之為貴財安可有管仲曰此君之明也公曰民辦軍事矣則可乎對曰不可甲兵未足也請薄刑罰以厚甲兵於是死辠不殺刑辠不罰使以甲兵贖死辠以犀甲一㦸刑罰以脅盾一㦸過罰以金軍無所計而訟者成以束矢公曰甲兵既足矣吾欲誅大國之不道者可乎對曰愛四封之內而後可以惡境外之不善者安卿大夫之家而後可以危救敵之國賜小國地而後可以誅大國之不道者舉賢良而後可以廢慢法鄙賤之民是故先王必有置也而後必有廢也必有利也而後必有害也
國語桓公曰吾欲從事於諸侯其可乎管子對曰未可鄰國未吾親也君若欲從事於諸侯則親鄰國桓公曰若何管子對曰審吾疆埸而反其侵地正其封疆無受其資而重為之皮幣以驟聘頫於諸侯以安四鄰則四鄰之國親我矣為游士八十人奉之以車馬衣裘多其資幣使週遊於四方以號召天下之賢士皮幣玩好使人鬻之四方以監其上下之所好擇其淫亂者而先征之桓公問曰夫軍令則寄諸內政矣齊國寡甲兵為之若何管子對曰輕過而移諸甲兵桓公曰為之若何管子對曰制重辠贖以犀甲一㦸輕辠贖以鞼盾一㦸小辠讁以金分宥閒辠索訟者三禁而不可上下坐成以束矢美金以鑄劒㦸試諸狗馬惡金以鑄鉏夷斤欘試諸壤土甲兵大足桓公曰吾欲南伐何主管子對曰以魯為主反其侵地堂潛使海於有蔽渠弭於有渚環山於有牢桓公曰吾欲西伐何主管子對曰以衛為主反其侵地臺原姑與漆里使海於有蔽渠弭於有渚環山於有牢桓公曰吾欲北伐何主管子對曰以燕為主反其侵地柴夫吠狗使海於有蔽渠弭於有渚環山於有牢四鄰大親既反侵地正封疆地南至於𩛽隂西至於濟北至於河東至於紀酅有革車八百乘擇天下之甚淫亂者而先征之即位數年東南多有淫亂者萊莒徐夷吳越一戰帥服三十一國遂南征伐楚濟汝踰方城望汶山使貢絲於周而反荊州諸侯莫不來服遂北伐山戎刜令支斬孤竹而南歸海濱諸侯莫不來服與諸侯飾牲為載以約誓於上下庶神與諸侯勠力同心西征攘白翟之地至於西河方舟設泭乘桴濟河至於石抗縣車束馬踰大行與辟耳之谿拘夏西服㳅沙西吳南城周反胙於綘嶽濱諸侯莫不來服而大朝諸侯於陽榖兵車之屬六乘車之㑹三諸侯甲不解纍兵不解翳弢無弓服無矢隠武事行文道帥諸侯而朝天子葵丘之㑹天子使宰孔致胙於桓公曰餘一人之命有事於文武使孔致胙且有後命曰以爾自卑勞實謂爾伯舅無下拜桓公召管子而謀管子對曰為君不君為臣不臣亂之本也桓公懼出見客曰天威不違顔咫尺小白余敢承天子之命曰爾無下拜恐隕越於下以為天子羞遂下拜升受命賞服大路龍旂九旒渠門赤旂諸侯稱順焉桓公憂天下諸侯魯有夫人慶父之亂二君殺死國絶無嗣桓公聞之使髙子存之翟人攻邢桓公築夷儀以封之男女不淫牛馬選具翟人攻衛衛人出廬於曹桓公城楚丘以封之其畜散而無育桓公與之繫馬三百天下諸侯稱仁焉於是天下諸侯知桓公之為己動也是故諸侯歸之譬若市人桓公知諸侯之歸己也故使輕其幣而重其禮故天下諸侯罷馬以為幣縷纂以為奉鹿皮四個諸侯之使垂櫜而入梱載而歸故拘之以利結之以信示之以武故天下小國諸侯既許桓公莫之敢背就其利而信其仁畏其武桓公知天下諸侯多與己也故又大施忠焉可為動者為之動可為謀者為之謀軍譚遂而不有也諸侯稱寛焉通齊國之魚鹽於東萊使闗市幾而不征以為諸侯利諸侯稱廣焉築葵茲晏負夏領釡丘以禦戎翟之地所以禁暴於諸侯也築五鹿中牟蓋與牡丘以衛諸夏之地所以示權於中國也教大成定三革隠五刃朝服以濟河而無𪫟惕焉文事勝矣是故大國慚愧小國協附唯能用管夷吾𡩋戚隰朋賓胥無鮑叔牙之屬而伯功立史記管仲既任政相齊以區區之齊在海濱通貨積財富國彊兵與俗同好惡故其稱曰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上服度則六親固四維不張國乃滅亡下令如流水之源令順民心故論卑而易行俗之所欲因而予之俗之所否因而去之其為政也善因禍而為福轉敗而為功貴輕重慎權衡桓公實怒少姬南襲蔡管仲因而伐楚責包茅不入貢於周室桓公實北征山戎而管仲因而令燕修召公之政於柯之㑹桓公欲背曹沬之約管仲因而信之諸侯由是歸齊故曰知與之為取政之寳也管仲富擬於公室有三歸反坫齊人不以為侈管仲卒齊國遵其政常彊於諸侯 齊中衰管子修之設輕重九府則桓公以霸而管氏亦有三歸位在陪臣富有列國之君 桓公既得管仲與鮑叔隰朋髙傒修齊國政連五家之兵設輕重魚鹽之利以贍貧窮祿賢能齊人皆説〈詩傳齊桓公相管仲以匡天下齊人美之賦風雨已上總記管仲事功〉
管子〈四稱〉桓公問於管子曰寡人幼弱惛愚不通諸侯四鄰之義仲父不當盡語我昔者有道之君乎吾亦鑒焉管子對曰夷吾之所能與所不能盡在君所矣君胡有辱令桓公又問曰仲父寡人幼弱惛愚不通四鄰諸侯之義仲父不當盡告我昔者有道之君乎吾亦鑒焉管子對曰夷吾聞之於徐伯曰昔者有道之君敬其山川宗廟社稷及至先故之大臣收聚以忠而大富之固其武臣宣用其力聖人在前貞㢘在側競稱於義上下皆飾形正明察四時不貸民亦不憂五榖蕃殖外內均和諸侯臣伏國家安寧不用兵革受其幣帛以懐其徳昭受其令以為法式此亦可謂昔者有道之君也桓公曰善哉桓公曰仲父既已語我昔者有道之君矣不當盡語我昔者無道之君乎吾亦鑒焉管子對曰今若君之美好而宣通也既官職美道又何以聞惡為桓公曰是何言邪以繬緣繬吾何以知其美也以素緣素吾何以知其善也仲父已語我其善而不語我其惡吾豈知善之為善也管子對曰夷吾聞之於徐伯曰昔者無道之君大其宮室髙其臺榭良臣不使䜛賊是舍有家不治借人為圖政令不善墨墨若夜辟若野獸無所朝處不修天道不鑒四方有家不治辟若生狂衆所怨詛希不滅亡進其諛優繁其鐘鼓流於博塞戲其工瞽誅其良臣敖其婦女獠獵畢弋𭧂遇諸父馳騁無度戱樂笑語式政既輮刑罰則烈內削其民以為攻伐辟猶漏釡豈能無竭此亦可謂昔者無道之君矣桓公曰善哉桓公曰仲父既已語我昔者有道之君與昔者無道之君矣仲父不當盡語我昔者有道之臣乎吾以鑒焉管子對曰夷吾聞之徐伯曰昔者有道之臣委質為臣不賔事左右君知則仕不知則已若有事必圖國家徧其發揮循其祖徳辯其順逆推育賢人䜛慝不作事君有義使下有禮貴賤相親若兄若弟忠於國家上下得體居處則思義語言則謀謨動作則事居國則富處軍則克臨難據事雖死不悔近君為拂逺君為輔義以與交㢘以與處臨官則治酒食則慈不謗其君不毀其辭君若有過進諫不疑君若有憂則臣服之此亦可謂昔者有道之臣矣桓公曰善哉桓公曰仲父既已語我昔者有道之臣矣不當盡語我昔者無道之臣乎吾亦鑒焉管子對曰夷吾聞之於徐伯曰昔者無道之臣委贄為臣賔事左右執説以進不蘄亡已遂進不退假寵鬻貴尊其貨賄卑其爵位進曰輔之退曰不可以敗其君皆曰非我不仁羣處以攻賢者見賢若貨見賤若過貪於貨賄競於酒食不與善人唯其所事倨敖不恭不友善士䜛賊與鬭不彌人爭唯趣人詔湛面於酒行義不從不修先故變易國常擅創為令迷惑其君生奪之政保貴寵矜遷損善士捕援貨人入則乘等出則黨駢貨賄相入酒食相親俱亂為君君若有過各奉其身此亦謂昔者無道之臣桓公曰善哉 〈桓公問〉齊桓公問管子曰吾念有而勿失得而勿忘為之有道乎對曰勿創勿作時至而隨毋以私好惡害公正察民所惡以自為戒黃帝立明臺之議者上觀於賢也堯有衢室之問者下聼於人也舜有告善之旌而主不蔽也禹立諫鼓於朝而備訊唉湯有總街之庭以觀人誹也武王有靈臺之復而賢者進也此古聖帝明王所以有而勿失得而勿忘者也桓公曰吾欲效而為之其名云何對曰名曰嘖室之議曰法簡而易行刑審而不犯事約而易從求寡而易足人有非上之所過謂之正士內於嘖室之議有司執事者咸以厥事奉職而不忘為此嘖室之事也請以東郭牙為之此人能以正事爭於君前者也桓公曰善 〈臣乘馬〉桓公問管子曰請問乘馬管子對曰國無儲在令桓公曰何謂國無儲在令管子對曰一農之量壤百畝也春事二十五日之內桓公曰何謂春事二十五日之內管子對曰日至六十日而陽凍釋七十日而隂凍釋隂凍釋而秇稷百日不秇稷故春事二十五日之內耳也今君立扶臺五衢之衆皆作君過春而不止民失其二十五日則五衢之內阻棄之地也起一人之繇百畝不舉起十人之繇千畝不舉起百人之繇萬畝不舉起千人之繇十萬畝不舉春已失二十五日而尚有起夏作是春失其地夏失其苖秋起繇而無止此之謂榖地數亡榖失其時君之衡藉而無止民食什五之榖則君已藉九矣有衡求𡚁焉此盜𭧂之所以起刑罰之所以衆也隨之以𭧂謂之內戰桓公曰善哉筴乘馬之數求盡也彼王者不奪民時故五榖興豐五榖興豐則士輕祿民簡賞彼善為國者使農夫寒耕暑耘力歸於上女勤於纎微而織歸於府者非怨民心傷民意髙下之筴不得不然之理也桓公曰為之奈何管子曰虞國得筴乘馬之數矣桓公曰何謂筴乘馬之數管子曰百畝之夫予之筴率二十七日為子之春事資子之幣春秋子榖大登國榖之重去分謂農夫曰幣之在子者以為榖而廩之州里國榖之分在上國榖之重再十倍謂逺近之縣里邑百官皆當奉器械備曰國無幣以榖准幣國榖之擴一切什九還榖而應榖國器皆資無藉於民此有虞之筴乘馬也 〈乘馬數〉桓公問管子曰有虞筴乘馬已行矣吾欲立筴乘馬為之奈何管子對曰戰國修其城池之功故其國常失其地用王國則以時行也桓公曰何謂以時行管子對曰出准之令守地用人筴故開闔皆在上無求於民霸國守分上分下游於分之間而用足王國守始國用一不足則加一焉國用二不足則加二焉國用三不足則加三焉國用四不足則加四焉國用五不足則加五焉國用六不足則加六焉國用七不足則加七焉國用八不足則加八焉國用九不足則加九焉國用十不足則加十焉人君之守髙下嵗藏三分十年則必有五年之餘若嵗凶旱水泆民失本則修宮室臺榭以前無狗後無彘者為庸故修宮室臺榭非麗其樂也以平國筴也今至於其亡筴乘馬之君春秋冬夏不知時終始作功起衆立宮室臺榭民失其本事君不知其失諸春筴又失諸夏秋之筴數也民無𥼷賣子數矣猛毅之人淫𭧂貧病之民乞請君行律度焉則民被刑僇而不從於主上此筴乘馬之數亡也乘馬之准與天下齊准彼物輕則見泄重則見射此鬭國相泄輕重之家相奪也至於王國則持流而止矣桓公曰何謂持流管子對曰有一人耕而五人食者有一人耕而四人食者有一人耕而三人食者有一人耕而二人食者此齊力而功地田筴相圓此國筴之時守也君不守以筴則民且守於上此國筴流已桓公曰乘馬之數盡於此乎管子對曰布織財物皆立其貲財物之貲與幣髙下榖獨貴獨賤桓公曰何謂獨貴獨賤管子對曰榖重則萬物輕榖輕則萬物重公曰賤筴乘馬之數奈何管子對曰郡縣上臾之壤守之若干閒壤守之若干下壤守之若干故相壤定籍而民不移振貧補不足下樂上故以上壤之滿補下壤之衆章四時守諸開闔民之不移也如廢方於地此之謂筴乘馬之數也 〈山國軌〉桓公問管子曰請問官國軌管子對曰田有軌人有軌用有軌鄉有軌人事有軌幣有軌縣有軌國有軌不通於軌數而欲為國不可桓公曰行軌數奈何對曰某鄉田若干人事之准若干榖重若干曰某縣之人若干田若干幣若干而中用榖重若干而中幣終嵗度人食其餘若干曰某鄉女勝事者終嵗績其功業若干以功業直時而擴之終嵗人已衣被之後餘衣若干別羣軌相壤宜桓公曰何謂別羣軌相壤宜管子對曰有莞蒲之壤有竹箭檀柘之壤有汜下漸澤之壤有水潦魚鼈之壤今四壤之數君皆善官而守之則籍於財物不籍於人畝十畝之壤君不以軌守則民且守之民有過移長力不以本為得此君失也桓公曰軌意安出管子對曰不隂據其軌皆下制其上桓公曰此若言何謂也管子對曰某鄉田若干食者若干某鄉之女事若干餘衣若干謹行州里曰田若干人若干人衆田不度食若干曰田若干餘食若干必得軌程此調之㤗軌也然後調立環乘之幣田軌之有餘於其人食者謹置公幣焉大家衆小家寡山田閒田曰終嵗其食不足於其人若干則置公幣焉以滿其准重嵗豐年五榖登謂髙田之萌曰吾所寄幣於子者若干鄉榖之櫎若干請為子什減三榖為上幣為下髙田撫閒田山不被榖十倍山田以君寄幣振其不贍未滛失也髙田以時撫於主上坐長加十也女貢織帛茍合於國奉者皆置而劵之以鄉櫎市准曰上無幣有榖以榖准幣環榖而應筴國奉決榖反准賦軌幣榖廩重有加十謂大家委貲家曰上且修遊人出若干幣謂鄰縣曰有實者皆勿左右不贍則且為人馬假其食民鄰縣四面皆櫎榖坐長而十倍上下令曰貲家假幣皆以榖准幣直幣而庚之榖為下幣為上百都百縣軌據榖坐長十倍環榖而應假幣國幣之九在上一在下幣重而萬物輕斂萬物應之以幣幣在下萬物皆在上萬物重十倍府官以市櫎出萬物隆而止國軌布於未形據其已成乘令而進退無求於民謂之國軌 桓公問於管子曰不籍而贍國為之有道乎管子對曰軌守其時有官天財何求於民桓公曰何謂官天財管子對曰㤗春民之功䌛㤗夏民之令之所止令之所發泰秋民令之所止令之所發泰冬民令之所止令之所發此皆民所以時守也此物之髙下之時也此民之所以相併兼之時也君守諸四務桓公曰何謂四務管子對曰泰春民之且所用者君已廩之矣泰夏民之且所用者君已廩之矣泰秋民之且所用者君已廩之矣泰冬民之且所用者君已廩之矣泰春功布日春縑衣夏單衣捍寵纍箕勝籯屑□若干日之功用人若干無貲之家皆假之械器勝籯屑□公衣功已而歸公衣折劵故力出於民而用出於上春十日不害耕事夏十日不害耘事秋十日不害歛實冬二十日不害除田此之謂時作桓公曰善吾欲立軌官為之奈何管子對曰鹽鐡之筴足以立軌官桓公曰奈何管子對曰龍夏之地布黃金九千以幣貲金巨家以金小家以幣周岐山至於崢丘之西塞丘者山邑之田也布幣稱貧富而調之周夀陵而東至少沙者中田也據之以幣巨家以金小家以幣三壤已撫而國榖再什倍梁渭陽𤨏之牛馬滿齊衍請歐之顛齒量其髙壯曰國為師旅戰車歐就斂子之牛馬上無幣請以榖視市擴而庚子牛馬為上粟二家二家散其粟反准牛馬歸於上 管子曰請立貲於民有田倍之內毋有其外外皆為貲壤被鞍之馬千乘齊之戰車之具具於此無求於民此去丘邑之籍也國榖之朝夕在上山林廩械器之髙下在上春秋冬夏之輕重在上行田疇田中有木者謂之榖賊宮中四榮樹其餘曰害女功宮室器械非山無所仰然後君立三等之租於山曰握以下者為柴楂把以上者為室奉三圍以上為棺槨之奉柴楂之租若干室奉之租若干棺槨之租若干 〈海王〉桓公問於管子曰吾欲籍於臺雉何如管子對曰此毀成也吾欲籍於樹木管子對曰此伐生也吾欲籍於六蓄管子對曰此殺生也吾欲籍於人何如管子對曰此隠情也桓公曰然則吾何以為國管子對曰惟官山海為可耳桓公曰何謂官山海管子對曰海王之國謹正鹽筴桓公曰何謂正鹽筴管子對曰十口之家十人食鹽百口之家百人食鹽終月大男食鹽五升少半大女食鹽三升少半吾子食鹽二升少半此其大厯也鹽百升而釡令鹽之重升加分彊釡五十也升加一彊釡百也升加二彊釡二百也鍾二千十鍾二萬百鍾二十萬千鍾二百萬萬乘之國人數問口千萬也禺筴之商日二百萬十日二千萬一月六千萬萬乘之國正九百萬也月人三十錢之籍為錢三千萬今吾非籍之諸君吾子而有二國之籍者六千萬使君施令曰吾將籍於諸君吾子則必囂號今夫給之鹽筴則百倍歸於上人無以避此者數也今鐡官之數曰一女必有一鍼一刀若其事立耕者必有一耒一耜一銚若其事立行服連軺輦者必有一斤一鋸一錐一鑿若其事立不爾而成事者天下無有今鍼之重加一也三十鍼一人之籍刀之重加六五六三十五刀一人之籍也耜鐡之重加七三耜鐡一人之籍也其餘輕重皆準此而行然則舉臂勝事無不服籍者桓公曰然則國無山海不王乎管子曰因人之山海假之名有海之國售鹽於吾國釡十五吾受而官出之以百我未與其本事也受人之事以重相推此人用之數也 〈山權數〉桓公問管子曰請問權數管子對曰天以時為權地以財為權人以力為權君以令為權失天之權則人地之權亡桓公曰何謂失天之權則人地之權亡管子對曰湯七年旱禹五年水湯以莊山之金鑄幣而贖民之無𥼷賣子者禹以厯山之金鑄幣而贖民之無𥼷賣子者故天權失人地之權皆失也故王者嵗守十分之參三年與少半成嵗三十一年而藏十一年與少半藏參之一不足以傷民而農夫敬事力作故天毀埊凶旱水泆民無入於溝壑乞請者也此守時以待天權之道也桓公曰善吾欲行三權之數為之奈何管子對曰梁山之陽綪絤夜石之幣天下無有管子曰以守國榖嵗守一分以行五年國榖之重什倍異日管子曰請立幣國銅以二年之粟顧之立黔落力重與天下調彼重則見射輕則見泄故與天下調泄者失權也見射者失筴也不備天權下相求備准下隂相𨽻此刑罰之所起而亂之之本也故平則不平民富則不如貧委積則虛矣此三權之失也已桓公曰守三權之數奈何管子對曰大豐則藏分阨亦藏分桓公曰阨者所以益也何以藏分管子對曰隘則易益也一可以為十十可以為百以阨守豐阨之准數一上十豐之筴數十去九則吾九為餘於數筴豐則三權皆在君此之謂國權 桓公曰今行權奈何管子對曰君通於廣狹之數不以狹畏廣通於輕重之數不以少畏多此國筴之大者也桓公曰善蓋天下視海內長譽而無止為之有道乎管子對曰有曰軌守其數准平其流動於未形而守事已成物一也而十是九為用徐疾之數輕重之筴也一可以為十十可以為百引十之半而藏四以五操事在君之決塞桓公曰何謂決塞管子曰君不髙仁則國不相被君不髙慈孝則民簡其親而輕過此亂之至也則君請以國筴十分之一者樹表置髙鄉之孝子聘之幣孝子兄弟衆寡不與師旅之事樹表置髙而髙仁慈孝財散而輕乘輕而守之以筴則十之五有在上運五如行事如日月之終復此長有天下之道謂之准道 桓公問於管子曰請問教數管子對曰民之能明於農事者置之黃金一斤直食八石民之能蕃育六畜者置之黃金一斤直食八石民之能樹蓺者置之黃金一斤直食八石民之能樹瓜瓠葷菜百果使蕃袬者置之黃金一斤直食八石民之能已民疾病者置之黃金一斤直食八石民之知時曰嵗且阨曰某榖不登曰某榖豐者置之黃金一斤直食八石民之通於蠶桑使蠶不疾病者皆置之黃金一斤直食八石謹聼其言而藏之官使師旅之事無所與此國筴之者也國用相靡而足相困揲而⿱然後置四限髙下令之徐疾歐屏萬物守之以筴有五官技桓公曰何謂五官技管子曰詩者所以記物也時者所以記嵗也春秋者所以記成敗也行者道民之利害也易者所以守凶吉成敗也卜者卜凶吉利害也民之能此者皆一馬之田一金之衣此使君不迷妄之數也六家者即見其時使豫先蚤閒之日受之故君無失時無失筴萬物興豐無失利逺占得失以為末教詩記人無失辭行殫道無失義易守禍福凶吉不相亂此謂君㨀〈○管子輕重諸篇蔽在繁複耳其於重農任地豐財制用之法可謂詳密矣故為刪取其要備存諸説未可以米鹽碎細一概棄 國之 准〉桓公問於管子曰國准可得聞乎管子對曰國准者視時而立儀桓公曰何謂視時而立儀對曰黃帝之王謹逃其爪牙有虞之王枯澤童山夏後之王燒增藪焚沛澤不益民之利殷人之王諸侯無牛馬之牢不利其器周人之王官能以備物五家之數殊而用一也桓公曰然則五家之數籍何者為善也管子對曰燒山林破增藪焚沛澤猛獸衆也童山竭澤者君智不足也燒增藪焚沛澤不益民利逃械器閉智能者輔已者也諸侯無牛馬之牢不利其器者曰淫器而壹民心者也以人御人逃戈刃髙仁義乘天固以安已者也五家之數殊而用一也桓公曰今當時之王者立何而可管子對曰請兼用五家而勿盡桓公曰何謂管子對曰立祈祥以固山澤立械器以使萬物天下皆利而謹操重筴童山竭澤益利摶流出山金立幣存菹丘立駢牢以為民饒彼菹菜之壤非五榖之所生也麋鹿牛馬之地春秋賦生殺老立施以守五榖此以無用之壤臧民之羸五家之數皆用而勿盡桓公曰五代之王以盡天下數矣來世之王者可得而聞乎管子對曰好譏而不亂亟變而不變時至則為過則去王數不可豫致此五家之國准也
韓非子桓公問管仲富有涯乎答曰水之以涯其無水者也富之以涯其富已足者也人不能自止於足而亡其富之涯乎 桓公謂管仲曰官少而索者衆寡人憂之管仲曰君無聼左右之請因能而受祿錄功而與官則莫敢索官君何患焉
説苑齊桓公謂管仲曰吾欲舉事於國昭然如日月無愚夫愚婦皆曰善可乎仲曰可然非聖人之道桓公曰何也對曰夫短綆不可以汲深井知鮮不可以與聖人之言慧士可與辨物智士可與辨無方聖人可與辨神明夫聖人之所為非衆人之所及也民知十已則尚與之爭曰不如吾也百已則疵其過千已則誆而不信是故民不可稍而掌也可並而牧也不可暴而殺也可麾而致也衆不可戸説也可舉而示也 桓公問於管仲曰吾欲使爵腐於酒肉腐於俎得無害於覇乎管仲對曰此極非其貴者耳然亦無害於覇也桓公曰何如而害覇管仲對曰不知賢害覇知而不用害覇用而不任害覇任而不信害覇信而復使小人參之害覇桓公曰善 筦子曰權不兩錯政不二門故曰脛大於股者難以歩指大於臂者難以把本小末大不能相使也管子管仲復於桓公曰無翼而飛者聲也無根而固者情也無方而富者生也公亦固情謹聲以嚴尊生此謂道之榮桓公退再拜請若此言管仲復於桓公曰任之重者莫如身塗之畏者莫如口期而逺者莫如年以重任行畏塗至逺期唯君子乃能矣桓公退再拜之曰夫子數以此言者教寡人管仲對曰滋味動靜生之養也好惡喜怒哀樂生之變也聰明當物生之徳也是故聖人齊滋味而時動靜御正六氣之變禁止聲色之淫邪行亡乎體違言不存口靜然定生聖也仁從中出義從外作仁故不以天下為利義故不以天下為名仁故不代王義故七十而致政是故聖人上徳而下功尊道而賤物道徳當身故不以物惑是故身在草茅之中而無懾意南面聼天下而無驕色如此而後可以為天下王所以謂徳者不動而疾不相告而知不為而成不召而至是徳也故天不動四時雲下而萬物化君不動政令陳下而萬功成心不動使四肢耳目而萬物情寡交多親謂之知人寡事成功謂之知用聞一言以貫萬物謂之知道多言而不當不如其寡也博學而不自反必有邪孝弟者仁之祖也忠信者交之慶也內不考孝弟外不正忠信澤其四經而誦學者是亡其身者也 管仲朝公曰寡君願聞國君之信對曰民愛之鄰國親之天下信之此國君之信公曰善請問信安始而可對曰始於為身中於為國成於為天下公曰請問為身對曰道血氣以求長年長心長徳此為身也公曰請問為國對曰逺舉賢人慈愛百姓外存亡國繼絶世起諸孤薄稅斂輕刑罰此為國之大禮也法行而不苛刑㢘而不赦有司寛而不淩菀濁困滯皆法度不亡徃行不來而民游世矣此為天下也 管子曰夫士懐耿介之心不䕃惡木之枝況與惡人同處 〈此段今本無已上管仲對問〉
繹史卷四十四之一
<史部,紀事本末類,繹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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