繹史 (四庫全書本)/卷126
繹史 卷一百二十六 |
欽定四庫全書
繹史卷一百二十六 靈壁縣知縣馬驌撰樗里疾甘茂相秦
史記樗里子者名疾秦惠王之弟也與惠王異母母韓女也樗里子滑稽多智秦人號曰智囊秦惠王八年爵樗里子右更使將而伐曲沃盡出其人取其城地入秦秦惠王二十五年使樗里子為將伐趙虜趙將軍莊豹拔藺明年助魏章攻楚敗楚將屈丏取漢中地秦封樗里子號為嚴君
戰國䇿張儀之殘樗里子也重而使之楚因令楚王為之請相於秦張子謂秦王曰重樗里疾而使之者將以為國交也今身在楚楚王因為請相於秦臣聞其言曰王欲竆儀於秦乎臣請助王楚王以為然故為請相也今王誠聼之彼必以國事楚王秦王大怒樗里疾出走史記甘茂者下蔡人也事下蔡史舉先生學百家之説因張儀樗里子而求見秦惠王王見而説之使將而佐魏章略定漢中地惠王卒武王立張儀魏章去東之魏蜀侯煇相壯反秦使甘茂定蜀還而以甘茂為左丞相以樗里子為右丞相 武王二年初置丞相樗里疾甘茂為左右丞相張儀死於魏〈鼎錄秦丞相樗里子作一鼎文曰智囊呂氏春秋公孫竭與隂君之事而反告之樗里相國以仕秦五大夫功非不大也然而不得入三都○其事未審〉戰國䇿甘茂相秦秦王愛公孫衍與之閒有所立因自謂之曰寡人且相子甘茂之吏道而聞之以告甘茂甘茂因入見王曰王得賢相敢再拜賀王曰寡人托國於子焉更得賢相對曰王且相犀首王曰子焉聞之對曰犀首告臣王怒於犀首之泄也乃逐之〈韓非子犀首天下之善將也梁王之臣也秦王欲得之與治天下犀首曰衍其人臣者也不敢離主之國居期年犀首抵罪於梁王逃而入秦秦王甚善之樗里疾秦之將也恐犀首之代之將也鑿穴於王之所常隱語者俄而王果與犀首計曰吾欲攻韓奚如犀首曰秋可矣王曰吾欲以國累子子必勿泄也犀首反走再拜曰受命於是樗里疾已道穴聼之矣郎中皆曰兵秋起攻韓犀首為將於是日也郎中盡知之於是月也境內盡知之王召樗里疾曰是何匈匈也何道出樗里疾曰似犀首也王曰吾無與犀首言也其犀首何哉樗里疾曰犀首也羈旅新抵罪其心孤是言自嫁於衆王曰然使人召犀首已逃入諸侯矣〉秦王謂甘茂曰楚客來使者多健與寡人爭辭寡人數竆焉為之奈何甘茂對曰王勿患也其健者來使則王勿聼其事其需弱者來使則王必聼之然則需弱者用而健者不用矣王因而制之〈韓非子荊王使人之秦秦王甚禮之王曰敵國有賢者國之憂也今荊王之使者甚賢寡人患之羣臣曰以王之賢聖與國之資厚願荊王之賢人王何不深知之而隂有之荊以為外用也則必誅之 秦武王令甘茂擇所欲為於僕與行事孟卯曰公不如為僕公所長者使也公雖為僕王猶使之於公也公佩僕璽而為行事是兼官也〉 客卿為韓謂秦王曰韓珉之議知其君不知異君知其國不知異國彼公仲者秦勢能詘之以秦之強首之者珉為疾矣進齊宋之兵至首垣逺薄梁郭所以不反魏者以為成而過南陽之道欲以四國西首也所以不者皆曰燕亡於齊魏亡於秦陳蔡亡於楚此皆絶地形羣臣比周以蔽其上大臣為諸侯輕國也今王位正張儀之貴不得議公孫郝是從臣不事大臣也公孫郝之貴不得議甘茂則大臣不得事近臣矣貴賤不相事各得其位輻輳以事其上則羣臣之賢不肖可得而知也王之明一也公孫郝嘗疾齊韓而不加貴則為大臣不敢為諸侯輕國矣齊韓嘗因公孫郝而不受則諸侯不敢因羣臣以為能矣外內不相為則諸侯之情偽可得而知也王之明二也公孫郝樗里疾請無攻韓陳四辟去王猶攻之也甘茂約楚趙而攻魏是且構我茂且攻宜陽王猶校之也羣臣之智無幾於王之明者臣故願公仲之以國待於王而無自左右也
史記三年與韓襄王㑹臨晉外㯉里疾相韓武王謂甘茂曰寡人慾容車通三川窺周室死不恨矣其秋使甘茂庶長封伐宜陽
戰國䇿秦武王謂甘茂曰寡人慾車通三川以闚周室而寡人死不朽乎甘茂對曰請之魏約伐韓王令向夀輔行甘茂至魏謂向夀子歸告王曰魏聼臣矣然願王勿攻也事成盡以為子功向夀歸以告王王迎甘茂於息壤甘茂至王問其故對曰宜陽大縣也上黨南陽積之乆矣名為縣其實郡也今王倍數險行數千里而攻之難矣臣聞張儀西並巴蜀之地北取西河之外南取上庸天下不以為多張儀而賢先王魏文侯令樂羊將伐中山三年而拔之樂羊反而語功文侯示之謗書一篋樂羊再拜稽首曰此非臣之功主君之力也今臣羇旅之臣也樗里疾公孫衍二人者挾韓而議王必聼之是王欺魏而臣受公仲朋之怨也昔者曽子䖏費費人有與曽子同名族者而殺人人告曽子母曰曽參殺人曽子之母曰吾子不殺人織自若有頃焉人又曰曽參殺人其母尚織自若也頃之一人又告之曰曽參殺人其母懼投杼踰墻而走夫以曽參之賢與母之信也而三人疑之則慈母不能信也今臣之賢不及曽子而王之信臣又未若曽子之母也疑臣者不適三人臣恐王為臣之投杼也王曰寡人不聼也請與子盟於是與之盟於息壤東攻宜陽五月而不能拔也樗里疾公孫衍二人在爭之王王將聼之召甘茂而告之甘茂對曰息壤在彼王曰有之因悉起兵復使甘茂攻之遂拔宜陽史記赧王八年秦攻宜陽楚救之而楚以周為秦故將伐之蘇代為周説楚王曰何以周為秦之禍也言周之為秦甚於楚者欲令周入秦也周知其不可觧必入於秦此為秦取周之精者也為王計者周於秦因善之不於秦亦言善之以疏之於秦周絶於秦必入於郢矣戰國䇿宜陽之役楚畔秦而合於韓秦王懼甘茂曰楚雖合韓不為韓氏先戰韓亦恐戰而楚有變其後韓楚必相御也楚言與韓而不餘怨於秦臣是以知其御也秦攻宜陽周君為周累曰子以為何如對曰宜陽必
拔也君曰宜陽城方八里材士十萬粟支數年公仲之軍二十萬景翠以楚之衆臨山而救之秦必無功對曰甘茂羇旅也攻宜陽而有功則周公旦也無功則削跡於秦秦王不聼羣臣父兄之議而攻宜陽宜陽不拔秦王恥之臣故曰拔君曰子為寡人謀且奈何對曰君謂景翠曰公爵為執珪官為柱國戰而勝則無加焉矣不勝則死不如背秦援宜陽公進兵秦恐公之乗其敝也必以寳事公公仲慕公之為已乗秦也亦必盡其寳秦拔宜陽景翠果進兵秦懼遽効煮棗韓氏果亦効重寳景翠得城於秦受寳於韓而德東周 秦伐宜陽楚王謂陳軫曰寡人聞韓朋巧士也習諸侯事殆能自免也為其必免吾欲先據之以加德焉陳軫對曰舍之王勿據也以韓朋之智於此困矣今山澤之獸無黠於麋麋知獵者張網前而驅己也因還走而冐人至數獵者知其詐偽舉網而進之麋因得矣今諸侯明知此多詐偽舉網而進者必衆矣舍之王勿據也韓朋之智於此困矣楚王聼之宜陽果拔陳軫先知之也 甘茂攻宜陽三鼓之而卒不上秦之右將有尉對曰公不論兵必大困甘茂曰我羇旅而得相秦者我以宜陽餌王今攻宜陽而不拔公孫衍樗里疾挫我於內而公仲以韓竆我於外是無伐之日已請明日鼓之而不可下因以宜陽之郭為墓於是出私金以益公賞明日鼓之而宜陽拔史記四年拔宜陽斬首六萬渉河城武遂 韓襄王使公仲侈入謝與秦平 魏太子來朝
戰國䇿秦令樗里疾以車百乗入周周君迎之以卒甚敬楚王怒讓周以其重秦客游騰謂楚王曰昔智伯欲伐厹由遺之大鐘載以廣車因隨入以兵厹由卒已無備故也桓公伐蔡也號言伐楚其實襲蔡今秦虎狼之國也兼有吞周之意使樗里疾以車百乗入周周君懼焉以蔡厹由惑之故使長兵在前強弩在後名曰衛疾而實囚之也周君豈能無愛國哉恐一日之亡國而憂大王楚王乃説 謂秦王曰臣竊惑王之輕齊易楚而卑畜韓也臣聞王兵勝而不驕霸主約而不忿勝而不驕故能服世約而不忿故能從隣今王廣德魏趙而輕失齊驕也戰勝宜陽不恤楚交忿也驕忿非霸王之業也臣竊為大王慮之而不取也詩云靡不有初鮮克有終故先王之所重者唯終與始何以知其然也昔智伯瑤殘范中行圍晉陽卒為三家笑吳王夫差棲越於會稽勝齊於艾陵為黃池之遇無禮於宋遂為句踐禽死梁君伐楚勝齊制韓趙之兵驅十二諸侯以朝天子於孟津後子死身布冠而拘於秦三者非無功也能始而不能終也今王破宜陽殘三川而使天下之士不敢言雍天下之國徙両周之疆而世主不敢窺陽侯之塞取黃棘而韓楚之兵不敢進王若能為此尾則三王不足四五霸不足六王若不能為此尾而有後患則臣恐諸侯之君河濟之士以王為吳智之事也詩云行百里者半於九十此言末路之難今大王皆有驕色以臣之心觀之天下之事依世主之心非楚受兵必秦也何以知其然也秦人援魏以拒楚楚人援韓以拒秦四國之兵敵而未能復戰也齊宋在䋲墨之外以為權故曰先得齊宋者伐秦秦先得齊宋則韓氏鑠韓氏鑠則楚孤而受兵也楚先得之則魏氏鑠魏氏鑠則秦孤而受兵矣若隨此計而行之則両國者必為天下笑矣
史記秦武王卒昭王立樗里子又益尊重 王母宣太后楚女也楚懐王怨前秦敗楚於丹陽而韓不救乃以兵圍韓雍氏韓使公仲侈告急於秦秦昭王新立太后楚人不肯救公仲因甘茂茂為韓言於秦昭王曰公仲方有得秦救故敢扞楚也今雍氏圍秦師不下殽公仲且仰首而不朝公叔且以國南合於楚楚韓為一魏氏不敢不聼然則伐秦之形成矣不識坐而待伐孰與伐人之利秦王曰善乃下師於殽以救韓楚兵去
戰國䇿楚圍雍氏五月韓令使者求救於秦冠蓋相望也秦師不下殽韓又令尚靳使秦謂王曰韓之於秦也居為隠蔽出為鴈行今韓已病矣秦師不下殽臣聞之唇揭者其齒寒願大王之熟計之宣太后曰使者來者衆矣獨尚子之言是召尚子入宣太后謂尚子曰妾事先王日先王以其髀加妾之身妾困不支也盡置其身妾之上而妾弗重也何也以其少有利焉今佐韓兵不衆糧不多則不足以救韓夫救韓之危日費千金獨不可使妾少有利焉尚靳歸書報韓王韓王遣張翠張翠稱病日行一縣張翠至甘茂曰韓急矣先生病而來張翠曰韓未急也且急矣甘茂曰秦重國智王也韓之緩急莫不知今先生言不急可乎張翠曰韓急則折而入於楚臣安敢來甘茂曰先生毋復言也甘茂入言秦王曰公仲柄得秦師故敢捍楚今雍氏圍而秦師不下殽是無韓也公仲且抑首而不朝公叔且以國南合於楚楚韓為一魏氏不敢不聼是楚以三國謀秦也如此則伐秦之形成矣不識坐而待伐孰與伐人之利秦王曰善果下師於殽以救韓 雍氏之役韓徴甲與粟於周周君患之告蘇代蘇代曰何患焉代能為君令韓不徴甲與粟於周又能為君得高都周君大説曰子茍能寡人請以國聼蘇代遂往見韓相國公仲曰公不聞楚計乎昭應謂楚王曰韓氏罷於兵倉廩空無以守城吾攻之以饑不過一月必拔之今圍雍氏五月不能拔是楚病也楚王始不信昭應之計矣今公乃徴甲與粟於周此告楚病也昭聞此必勸楚王益兵守雍氏雍氏必拔公仲曰善然吾使者已行矣代曰公何不以高都與周公仲怒曰吾無徴甲與粟於周亦已多矣何為與高都代曰與之高都則周必折而入於韓秦聞之必大怒而焚周之節不通其使是公以敝髙都得完周也何不與也公仲曰善不徴甲與粟於周而與髙都楚卒不拔雍氏而去 〈楚圍雍氏屢見於史記戰國䇿徐廣曰前圍雍氏在周赧王三年後圍雍氏在赧王十五年正義謂韓襄王十二年以下文並是後圍雍氏以規徐説之非索隠曰秦惠王二十六年楚圍雍氏至昭王七年又圍雍氏是再圍也其説與徐廣同劉氏曰前圍雍氏當赧王七年戰國䇿及紀年並不同凡此諸説皆恍惚無據殊不知楚圍雍氏有三考究史文可得而知其一則秦惠王後十三年敗楚屈丏楚圍雍氏齊世家蘇代謂田軫是其事也在周赧王三年其二則秦武王死昭王初立楚懐王怨前韓不救楚於丹陽乃圍雍氏戰國䇿韓令使者求救於秦及徴甲於周即此役也在周赧王八年其三則韓襄王十二年公子咎與蟣蝨爭國遂令楚圍雍氏在赧王十五年〉
史記秦使向夀平宜陽而使樗里子甘茂伐魏皮氏昭王元年樗里子將伐蒲蒲守恐請胡衍胡衍為蒲謂樗里子曰公之攻蒲為秦乎為魏乎為魏則善矣為秦則不為賴矣夫衛之所以為衛者以蒲也今伐蒲入於魏衛必折而從之魏亡西河之外而無以取者兵弱也今並衛於魏魏必彊魏彊之日西河之外必危矣且秦王將觀公之事害秦而利魏王必罪公樗里子曰奈何胡衍曰公釋蒲勿攻臣試為公入言之以德衛君樗里子曰善胡衍入蒲謂其守曰樗里子知蒲之病矣其言曰必拔蒲衍能令釋蒲勿攻蒲守恐因再拜曰願以請因効金三百斤曰秦兵茍退請必言子於衛君使子為南面故胡衍受金於蒲以自貴於衛於是遂觧蒲而去還擊皮氏皮氏未降又去
戰國䇿秦楚攻圍皮氏為魏謂楚王曰秦楚勝魏魏王之恐見亡也必合於秦王何不背秦而與魏王魏王喜必內太子秦恐失楚必効城地於王王雖復與之攻魏可也楚王曰善乃背秦而與魏魏內太子於楚秦恐許楚城地欲與之復攻魏樗里疾怒欲與魏攻楚恐魏之以太子在楚不肯也為疾謂楚王曰外臣疾使臣謁之曰敝邑之王欲効城地而為魏太子之尚在楚也是以未敢王出魏質臣請効之而復固秦楚之交以疾攻魏楚王曰諾乃出魏太子秦因合魏以攻楚 魏太子在楚謂樓子於鄢陵曰公必且待齊楚之合也以救皮氏今齊楚之理必不合矣彼翟子之所惡於國者無公矣其人皆欲合齊秦外楚以輕公公必謂齊王曰魏之受兵非秦實首伐之也楚惡魏之事王也故勸秦攻魏齊王故欲伐楚而又怒其不已善也必令魏以地聼秦而為和以張子之強有秦韓之重齊王惡之而魏王不敢據也今以齊秦之重外楚以輕公臣為公患之鈞之出地以為和於秦也豈若由楚乎秦疾攻楚楚還兵魏王必懼公因割汾北以予秦而為和合親以孤齊秦楚重公公必為相矣臣意秦王與樗里疾之欲之也臣請為公説之乃謂樗里子曰攻皮氏此王之首事也而不能拔天下且以此輕秦且有皮氏於以攻韓魏利也樗里子曰吾已合魏矣無所用之對曰臣願以鄙心意公公無以為罪有皮氏國之所大利也而以與魏公終自以為不能守也故以與魏今公之力有餘守之何故而弗有也樗里子曰奈何曰魏王之所恃者齊楚也所用者樓⿸翟強也今齊王謂魏王曰欲講攻於齊主兵之辭也是弗救也楚王怒於魏之不用樓子而使翟強為和也怨顔已絶之矣魏王之懼也見亡翟強欲合齊秦外楚以輕樓⿸樓⿸欲合秦楚外齊以輕翟強公不如按魏之和使人謂樓子曰子能以汾北與我乎請和於楚外齊以重公也此吾事也樓子與楚王必疾矣又謂翟子子能以汾北與我乎必為合於齊外楚以重公也翟強與齊王必疾矣是公外得齊楚以為用內得樓⿸翟強以為佐何故不能有地於河東乎 管鼻之令翟強與秦事謂魏王曰鼻之與強猶晉人之與楚人也晉人見楚人之急帯劒而緩之楚人惡其緩而急之今鼻之入秦之傳舍舎不足以舍之強之入無蘇於秦者強王貴臣也而秦若此其甚安可〈紀年魏襄王十二年秦公孫爰帥師伐我圍皮氏翟章帥師救皮氏圍疾西風十三年城皮氏〉
史記向夀者宣太后外族也而與昭王少相長故任用向夀如楚楚聞秦之貴向夀而厚事向夀向夀為秦守宜陽將以伐韓韓公仲使蘇代謂向夀曰禽困覆車公破韓辱公仲公仲收國復事秦自以為必可以封今公與楚觧口地封小令尹以杜陽秦楚合復攻韓韓必亡韓亡公仲且躬率其私徒以閼於秦願公熟慮之也向夀曰吾合秦楚非以當韓也子為夀謁之公仲曰秦韓之交可合也蘇代對曰願有謁於公人曰貴其所以貴者貴王之愛習公也不如公孫奭其智能公也不如甘茂今二人者皆不得親於秦事而公獨與王主斷於國者何彼有以失之也公孫奭黨於韓而甘茂黨於魏故王不信也今秦楚爭彊而公黨於楚是與公孫奭甘茂同道也公何以異之人皆言楚之善變也而公必亡之是自為責也公不如與王謀其變也善韓以備楚如此則無患矣韓氏必先以國從公孫奭而後委國於甘茂韓公之讎也今公言善韓以備楚是外舉不辟讎也向夀曰然吾甚欲韓合對曰甘茂許公仲以武遂反宜陽之民今公徒收之甚難向夀曰然則奈何武遂終不可得也對曰公奚不以秦為韓求潁川於楚此韓之寄地也公求而得之是令行於楚而以其地德韓也公求而不得是韓楚之怨不觧而交走秦也秦楚爭彊而公徐過楚以收韓此利於秦向夀曰奈何對曰此善事也甘茂欲以魏取齊公孫奭欲以韓取齊今公取宜陽以為功收楚韓以安之而誅齊魏之罪是以公孫奭甘茂無事也甘茂竟言秦昭王以武遂復歸韓向夀公孫奭爭之不能得向夀公孫奭由此怨䜛甘茂茂懼輟伐魏蒲阪亡去樗里子與魏講罷兵
戰國䇿或謂公仲曰聼者聼國非必聼實也故先王聼諺言於市願公之聼臣言也公求中立於秦而弗能得也善公孫郝以難甘茂歡齊兵以勸止魏楚趙皆公之讎也臣恐國之以此為患也願公之復求中立於秦也公仲曰奈何對曰秦王以公孫郝為黨於公而弗之聼甘茂不善於公而弗為公言公何不因行願以與秦王語行願之為秦王臣也公臣請為公謂秦王曰齊魏合與離於秦孰利齊魏別與合於秦孰強秦王必曰齊魏離則秦重合則秦輕齊魏別則秦強合則秦弱臣即曰今王聼公孫郝以韓秦之兵應齊而攻魏魏不敢戰歸地而合於齊是秦輕也臣以公孫郝為不忠今王聼甘茂以韓秦之兵據魏而攻齊齊不敢戰亦求割地而合於魏是秦輕也臣以甘茂為不忠故不如令韓中立以攻齊王言救魏以勁之齊魏不能相聼必離兵交王欲則信公孫郝於齊為韓取南陽易榖川以歸此惠王之願也王欲則信甘茂於魏以韓秦之兵據魏以卻齊此武王之願也臣以為令韓以中立以攻齊最秦之大急也公孫郝黨於齊而不肯言甘茂薄而不敢謁此二人王之大患也願王之熟計之也 甘茂亡秦且之齊出關遇蘇子曰君聞夫江上之䖏女乎蘇子曰不聞曰夫江上之䖏女有家貧而無燭者䖏女相與語欲去之家貧無燭者將去矣謂䖏女曰妾以無燭故常先至埽室布席何愛於餘明之照四壁者幸以賜妾何妨於䖏女妾自以為有益於䖏女何為去我䖏女相語以為然而㽞之今臣不肖棄逐於秦而出關願為足下埽室布席幸無我逐也蘇子曰善請重公於齊乃西説秦王曰甘茂賢人非恆士也其居秦累世重矣自殽塞谿谷地形險易盡知之彼若以齊約韓魏反以謀秦是非秦之利也秦王曰然則奈何蘇代曰不如重其䞇厚其祿以迎之彼來則置之槐谷終身勿出天下何從圖秦秦王曰善與之上卿以相迎之齊甘茂辭不往蘇子偽為齊王曰甘茂賢人也今秦與之上卿以相迎之茂德王之賜故不往願為王臣今王何以禮之王若不㽞必不德王彼以甘茂之賢得擅用強秦之衆則難圖也齊王曰善賜之上卿命而處之
史記秦因復甘茂之家以市於齊齊使甘茂於楚楚懐王新與秦合婚而讙而秦聞甘茂在楚使人謂楚王曰願送甘茂於秦楚王問於范蜎曰寡人慾置相於秦孰可對曰臣不足以識之楚王曰寡人慾相甘茂可乎對曰不可夫史舉下蔡之監門也大不為事君小不為家室以茍賤不亷聞於世甘茂事之順焉故惠王之明武王之察張儀之辯而甘茂事之取十官而無罪茂誠賢者也然不可相於秦夫秦之有賢相非楚國之利也且王前嘗用召滑於越而內行章義之難越國亂故楚南塞厲門而郡江東計王之功所以能如此者越國亂而楚治也今王知用諸越而忘用諸秦臣以王為鉅過矣然則王若欲置相於秦則莫若向夀者可夫向夀之於秦王親也少與之同衣長與之同車以聼事王必相向夀於秦則楚國之利也於是使使請秦相向夀於秦秦卒相向夀而甘茂竟不得復入秦卒於魏 〈范蜎國䇿作范環向夀國䇿作公孫郝 韓非子楚王謂干象曰吾欲以楚扶甘茂而相之秦可乎干象對曰不可也王曰何也曰甘茂少而事史舉先生史舉上蔡之監門也大不事君小不事家以苛刻聞天下茂事之順焉惠王之明張儀之辯也茂事之取十官而免於罪是茂賢也王曰相人敵國而相賢其不可何也干象曰前時王使邵滑之越五年而能亡越所以然者越亂而楚治也日者知用之越今亡之秦不亦太亟乎王曰然則為之奈何干象對曰不如相共立王曰共立可相何也對曰共立少見愛幸長為貴卿被王衣含杜若握玉環以聼於朝且利以亂秦矣○共立一雲公子赫〉
戰國䇿城渾出周二三人偶行南遊於楚至於新城城渾説其令曰鄭魏者楚之耎國而秦楚之強敵也鄭魏之弱而楚以上梁應之宜陽之大也楚以弱新城圖之蒲坂平陽相去百里秦人一夜而襲之安邑不知新城上梁相去五百里秦人一夜而襲之上梁亦不知也今邊邑之所恃者非江南泗上也故楚王何不以新城為主郡也邊邑甚利之新城公大説乃為具駟馬乗車五百金之楚城渾得之遂南交於楚楚王果以新城為主郡 魏相翟強死為甘茂謂楚王曰魏之幾相者公之勁也勁也相魏魏秦之交必善秦魏之交完則楚輕矣故王不如與齊約相甘茂於魏齊王好高人以名今為其行人請魏之相齊王必喜魏氏不聼交惡於齊齊魏之交惡必爭事楚魏氏聼甘茂與樗里疾貿首之讎也而魏秦之交必惡又交重楚也
史記昭王七年樗里子卒葬於渭南章臺之東曰後百歳是當有天子之宮夾我墓樗里子疾室在於昭王廟西渭南隂郷樗里故俗謂之樗里子至漢興長樂宮在其東未央宮在其西武庫正直其墓秦人諺曰力則任鄙智則樗里
繹史卷一百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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