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世說/卷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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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溺
編輯宋,顏延年有愛姬。非姬,食不飽寢不安。姬憑寵嘗蕩延年墜床致損,子竣殺之。延年痛惜甚,至嘗於寢坐上哭曰:「貴人殺汝,非我殺汝」。以冬日臨哭,忽見妾排屏風以壓延年。延年懼,墜地,因病卒。孝武時竣貴用事,稱「六貴人」。
北齊,武成見空中五色物,稍近變成一婦人,去地數尺,亭亭而立,食頃變成觀世音。徐之才曰:「此色慾,多大虛所致。」即處湯方服一劑,便覺稍遠。又服還變成五色物,數劑遂愈。
唐中宗韋後,帝在房州時常謂後曰:「一朝見天日,誓不相禁忌」。及得志,受上官昭容邪說,引武三思入宮中。升御床與後雙陸,帝為點籌,以為歡笑。
薑皎,元宗在藩,見而悅之。皎亦委心焉。及即位召為殿中少監。數召入臥內,命之舍敬坐侍,宴私與后妃連榻,間以擊球鬥雞。常呼為「薑七」,而不名也。賜以宮女、名馬、珍物不可勝數。嘗與皎在殿庭玩一嘉樹,皎稱其美,遽令徙植於其家。後為太常卿楚國公,又為之下敕辨謗雲「悠悠之談,嗷嗷妄作。醜正惡直,竊生謗言。」
天後時,張昌宗得幸,又薦其兄易之,由是兄弟俱侍禁中,付粉施朱,衣錦繡衣。詔置奉宸府以易之為令,令選美少年為左右奉宸供奉。右補闕朱敬則上疏云:「陛下內寵有薛懷義、易之兄弟,足矣。尚舍奉御柳模,自言子良賓潔白美髯,左監門衛長史侯祥自云:『過於懷義』。專欲自進,堪奉宸內供奉,無禮無義溢於朝聽。」則天勞之曰:「非卿直言朕不知此」。賜彩百段。
元宗時張瑋、王琚、王毛仲皆鄧通閎孺之流也。毛仲本高麗人,官至開府儀同三司。每入侍宴,與諸王薑皎等禦幄前連榻而坐,元宗或時不見毛仲,則悄然思之,如有所失。見之則歡洽連宵,有至日晏。
徐浩嬖其妾侯莫陳氏,以妾弟冒選,托侍郎薛邕注授京尉,為御史大夫李棲筠所彈。自吏部侍郎集賢殿學士,貶明州別駕。
喬知之有侍婢曰:「窈娘」,美麗歌舞為武承嗣所奪。知之怨惜,因作《綠珠篇》以寄情,密送與婢,婢感憤自殺。承嗣大怒。因諷酷吏羅織,知之下獄死。
太宗俘虜天竺國人,就其中得方士那羅邇娑婆寐。自言二百歲雲,自有長生之術。太宗深加禮敬,館之於金飆門內,造延年之藥,令兵部尚書崔敦禮監主之。發使天下采諸奇藥異石,不可勝數。延曆歲月,藥成,服竟不效,放還本國。
武宗奉道,寵道士趙歸真等。築望仙台於南郊,尊號「中令增明道「字。毀天下釋教,以銅像鍾磬鑄錢,上餌金丹。性加急躁,喜怒不常。會昌五年秋冬以來覺有疾而以為換骨,上秘其事,外人但怪。上希復遊獵,宰相奏事者亦不敢久留。明年上仙,宣宗即位,誅趙歸真。流軒轅集於嶺南,既而自受籙於劉元靜,迎軒轅集於禁中。餌方士藥,日覺躁渴,疽發於背遂棄天下。
閩主王曦納金吾使尚保疑之女,立為賢妃。有殊色,曦嬖之。醉中,妃所欲殺則殺之,所欲宥則宥之。◎黜免
宋,徐羨之不悅顏延年,出為始安太守。謝晦謂延年曰:「昔荀勖忌阮咸斥為始平郡令,卿又為始安,可謂『二始』。」延年後又為劉湛所出為永嘉太守。甚怨憤,作「五君詠」。其詠阮咸云:「屢薦不入官,一麾乃出守」,蓋自序也。
宋,袁淑不附劉湛,大相乖忤。淑乃賦詩曰:「種蘭忌當門,懷璧莫向楚。楚少別玉人,門非種蘭所」。尋乃以久疾免官。
隋文帝寵任高熲。後坐事,免,以公就第。文帝謂侍臣曰:「我於高熲勝兒子,雖或不見,常似目前。自其解落螟然忘之如無,熲不可以身要君自雲第一也?」
唐,蕭瑀以房元齡、杜如晦新用事,親封倫而見疏,心不能平。上封事論之而辭旨寥落,由是忤旨,廢於家。其後又超知政事,累獨奏云:「元齡以下相與執權有同膠漆,但未反爾」。太宗為之信誓,積久銜之,因瑀請出家,許之。又云:「不能出家」,下詔切責。出牧小藩,仍除其封。
顏籀字師古,為秘書少監,多引後進之士為郎校。抑素流先貴,勢雖富商大賈,亦引進之。人言其納賄,由是出為郴州刺史。未行,太宗惜其才,謂之曰:「卿之學識良有可稱,但事親居官末為清論所許。今日此授卿自取之,朕以卿曩經任使不忍遐棄,宜深自戒勵也。」
文德皇后崩,百官縗絰。率更令歐陽詢狀貌醜異,眾咸指之。中書舍人許敬宗見而大笑,為御史所劾,左授洪州司馬。
李義府作相,罪惡貫盈。陰陽占候人杜元紀為義府望氣云:「所居宅有獄氣,積錢二千萬乃可厭勝」。義府信之,聚斂更急。為人所發,除名長流雋州。朝野稱慶,為之語曰:「今日巨唐年,還誅四凶族。」司刑太常伯劉祥道推鞫其事,或作河間道行軍元帥劉祥道破銅山大賊,李義府露布榜之通衢。義府先多取人奴婢,及敗一時奔散,各歸其家。露布有云:「混奴婢而亂放,各識家而競入」,謂此也。
李繁無行,父泌與梁肅友善。肅卒,繁亂其配,士論歎駭。繁坐此積年委棄,起為太常博士。太常卿權德與奏斥之,後除大理少卿。諫官御史章疏相繼,出為亳州刺史。
潘孟陽以度支副使巡江淮,但務遊賞,與婦女為夜飲,及歸,大失人望,罷為大理卿。憲宗令鄭敬宣慰江淮,戒之曰:「朕宮中,用度一匹以上皆有簿籍,唯賑恤貧民無所計算。卿今登車傳令,宜體吾懷,勿學潘孟陽所至。但務酣飲遊山寺而已。「其為人主薄如此。
張仲方,九齡之族也。為度支郎中。太常諡李吉甫為恭懿,仲方駁之曰:「通敏資性便媚取容,故載踐樞衡疊致台袞。大權在已,沈謀罕成,好惡徇情,輕諾寡信。諂淚在臉,遇便則流,巧言如簧,應機必發」。憲宗貶仲方為遂州司馬,自駁諡之後,為德裕之黨擯斥,坎坷而沒。
楊虞卿能朋比唱和。李宗閔待之如骨肉,時號黨魁。京師訛言「鄭注為上合金丹,須小兒心肝,密旨捕小兒無算」。民間相告語,扃鎖小兒甚密,街肆忷忷。上聞之不悅,鄭注不自安,御史大夫李固素疾虞卿朋黨,乃言此語出於虞卿之從人。上怒收虞卿下獄,其家稱冤,自京兆尹再貶虔州司戶。
李邕貶欽州遵化縣尉,後為滑州刺史。上計京師,邕素負美名,頻被貶斥,皆以邕能文養士,賈生、信陵之流執政,忌勝剝落在外,人間素有聲聞。後進不識京洛阡陌,聚觀以為古人,或將眉目有異衣冠,望風尋訪門巷。
元和初,韋執誼貶崖州司戶參軍。刺史李申憐其羈旅,乃舉牒云:「前件官久在朝廷,頗諳公事。幸期佐理,勿憚縻賢,事須州攝軍以衙推」。
朱全忠弒昭宗,以裴樞朝廷宿望。全忠奏以伶人張廷範為太常卿,樞以為必元帥之旨,持之不下。全忠曰:「吾常以裴十四器識真淳,不入浮薄之黨,觀此議論本態露矣」。李振言於全忠曰:「朝廷所以不理,皆由浮薄之徒紊亂紀綱,不若盡去之」。全忠以為然,有以名檢自處,聲跡稍著者,皆指為浮薄。貶逐無虛日,搢紳為之一空。
五代,李知損仕晉,以受賂謫均州。仕漢以使江淮行止穢雜,謫棣州司馬。至周征還,又上章求為過海使。世宗怒,除名配沙門島。知損將行,謂所親曰:「余嘗遇善相者言,我三逐之後當居相位,餘自此而三矣」。後才歲餘,卒於海中。
傷逝
編輯梁,王規字威明,卒,皇太子與湘東王繹書曰:「王威明風韻遒正,神峰標映,千里絕跡,百尺無枝,實俊人也。一逝過隙,永歸長夜。金刀掩鋩,長淮絕涸。」
宋,範煜謀逆。子藹連坐,就刑於市。煜醉,藹亦醉,藹取土果皮以擲煜,呼為別駕數十聲。煜問曰:「汝瞋我耶「藹曰:「今日何緣復瞋父子同在不能不悲爾。」煜妻來別,先撫藹回罵煜曰:「君不為百歲,阿家不感天子恩遇,身死固不足塞罪,奈何枉殺子孫「煜幹笑而已。藹幼而潔整,衣服竟歲未嘗有點塵,死時年二十。
齊,豫章王嶷薨,武帝哀痛。敕王融作銘曰:「半嶽摧峰,中河墜月。」帝流涕曰:「此正吾所欲言也?」。
陳,魯廣達為將,陣亡被執,憤慨而卒。江總撫柩慟哭,乃命筆題棺頭曰:「黃泉雖抱恨,白日自留名。悲君感義死,不作負恩生。」
宋孝武殷淑妃卒,邱靈鞠獻挽詞三首云:「雲橫廣階暗,霜深高殿寒。」帝擿句嗟賞。
唐明皇西幸至馬嵬驛,楊貴妃縊死瘞於驛西道側。上皇自蜀還,密令中使改葬於宅所。初瘞時,以紫褥裹之,肌膚已壞而香囊猶在。內官以獻上皇,視之淒惋,令圖其形於別殿,朝夕視之。
元宗楊皇后,肅宗之母也。元宗命張說為埋銘云:「石獸澀兮綠苔粘,宿草殘兮白露沾。園寢闒兮脂粉膩,不知何年開鏡奩。」
朱,梁末帝,唐莊宗納其妃郭氏。許收葬末帝,殷鵬作誌文警句云:「七月有期不見望陵之妾,九嶷無色空餘泣竹之妃。」聞者為之淒然。◎汰侈
梁,賀琛言於武帝云:「今之宴,喜相競誇豪,積果如邱陵,列肴同綺繡,習以成俗,日見滋甚。宜嚴為禁製,導以節儉,糾奏浮華,變其耳目。夫失節之嗟,亦民所自患,正恥不能及群,故勉強而為之。苟以純素為先,足正雕流之敝。」
宋武帝時,嶺南獻入筒細布一端八丈。帝惡其精麗勞人,即以付有司,彈太守以布還之,並製嶺南禁作此布。
夏世祖性豪侈。築統萬城,高十仞,基厚三十步,上廣十步,宮牆高五仞,其堅可以厲刀斧。台榭壯大,皆雕鏤圖書,被以騎繡窮極文采。魏主入其城顧謂左右曰:「蕞爾之國而用民如此,欲不亡得乎?」
魏河間王琛。駿馬十餘匹,以銀為槽,窗戶之上玉鳳銜鈴,金龍吐旗。
徐湛之產業甚厚,室宇園池,伎樂之妙,冠於一時。門生千餘,皆三吳富人子,資質端美,衣服鮮麗,每出入行遊,塗巷盈滿。雨日,悉以後車載之。文帝每嫌其侈縱。時安成公何勖,無忌之子;臨汝公孟靈休,昶之子也,並名奢豪,與湛之以肴膳、器服、車馬相尚。都下語曰:「安成食,臨汝飾」。湛之兼何、孟之美。湛之孫緄,字君倩。仕梁為湘東王鎮西諮議參軍,頗好聲色。侍妾數十皆佩金翠,曳羅綺。時襄陽魚宏亦以豪侈稱,府中謠曰:「北路魚南路徐」。
宋,謝靈運性豪奢,車服鮮麗,衣服多改舊形製,世共宗之,咸稱謝康樂也。
梁,蕭宏奢侈過度,修第擬於帝宮,後房數百餘人,皆極天下之選。所幸江無畏服玩侔於東昏潘妃,寶屟直千萬。豫章王綜以宏貪吝,遂作《錢愚論》。
魚宏嘗謂人曰:「我為郡有四盡:水中魚龜盡,山中獐鹿盡,田中米穀盡,村里人庶盡。大丈夫生如輕塵棲弱草,白駒之過隙。人生但歡樂,富貴在何時。」於是恣意酣賞,侍妾百餘人,不勝金翠,服玩車馬,皆一時之驚絕。有眠床一張,皆是蹙柏四面周匝,無一有異。用銀鏤金花壽福兩重為腳。
陳,孫瑒居家頗失於侈,家庭穿築,極林泉之致,歌童舞女當世罕儔。及出鎮郢州,乃合十餘船為大舫,於中立亭池,植荷芰。良辰美景,賓僚並集,泛長江而置酒,亦一時之勝賞焉。
隋文帝子秦王俊,盛修宮室,窮極侈麗。為妃作七寶冪籬,重不可戴,以馬負之而行。又為水殿,香塗粉壁,玉砌金階,梁柱榱棟之間,周以明鏡,間以寶珠,極瑩飾之美。每與賓客妓女弦歌於上。
隋,虞孝仁性奢華。伐遼之役,以駱駝負函盛水養魚以自給。
煬帝作西苑,其內為海,海北有龍鱗渠,作十六院,門皆臨渠。每院以四品夫人主之。翦彩為芰荷,乘輿臨幸,則去水而布之。上好以月夜從宮女數千騎遊西苑,作《清夜遊曲》,馬上奏之。
唐太宗盛飾宮掖,明然燈燭,與蕭後同觀之,謂曰:「朕施設孰與隋主「蕭後笑而不答。固問之,曰:「彼乃亡國之君,陛下開基之主。奢儉之事固不同爾」。帝曰:「隋主何知「蕭後曰:「每至除夜,殿前諸位設火山數十,盡沉水香根,每一山焚沉香數車以甲煎簇之,焰起數丈,香聞數十里,一夜之中用沉香二百餘車,甲煎二百餘石。房中不燃膏火,懸寶珠一百二十,以照之,光比白日。妾觀陛下殿前所焚是柴木,殿內所爇是膏油,但覺煙氣薰人」。太宗良久不言,口刺其奢,心服其盛。
元宗以風俗奢靡。開元二年秋七月製:乘輿服御,金銀器玩,宜令有司銷毀,以供軍國之用。其珠玉錦繡焚於殿前,后妃以下皆無得服珠玉,錦縷、細繡也。
楊錡、楊銛,韓、虢、秦三夫人,競開第,各極壯麗。一堂之成,動逾千萬。既成,見它人有勝己者,皆輒毀而改為。虢國尤為豪蕩,一旦,帥二徒突入韋嗣立宅,即撤去舊屋,自為新第。但授韋氏以隙地十畝而已。中堂廄成,召匠圬墁,約錢二百萬,復求賞拔。虢國以絳羅五百段賞之,嗤而不顧曰:「請取螻蟻、蜥蜴,記數置堂中,苟失一物,不敢受直。」
元宗每十月幸華清宮。五家扈從,每家為一隊,著一色衣。五家合隊,照映如百花之煥發,遺鈿墜烏,琴瑟珠翠,燦爛芳腹於路。
天寶九載,諸貴戚競以進食相尚。元宗命官姚思藝為司校進食使。水陸珍羞數千盤,一盤費,中人十家之產。
元宗為安祿山起第於親仁坊,敕令但窮極壯麗,不限財力。既成,具幄幕器皿,充刃其中,布帖白檀床二,皆長一丈,闊六尺;銀平脫屏風帳一,方一丈八尺。於廚廄之物,皆飾以金銀,金飯甕一,銀淘盆二,皆受五斗織銀絲筐及笊籬各一。它物稱是,雖禁中服御之物,殆不及也。上令中使護役,常戒之曰:「胡眼大,勿令笑我。」
郭孝恪性奢侈,仆妾器玩務極鮮華。雖在軍中,床帳完具。嘗以遺行軍大總管阿史那社爾,社爾一無所受。太宗聞之曰:「二將優劣之不同也?」。郭孝恪為虜所屠,可謂自貽伊咎耳。
韋陟,安石之子。門地豪華,早踐清列,侍兒閹閽,列侍左右者千數,衣、書、藥、石咸有掌典,輿馬僮奴,勢逾王家主第。
斐冕性奢侈,名馬在櫪,直數百金者常十數。自創巾子號「僕射巾」,初,代鴻漸為相,小吏以俸錢文簿白之。冕顧視喜見於色,其嗜利若此。
元宗幸蜀,所居後以為道觀。節度至,皆先拜而後視事。郭英又鎮蜀,移去元宗鑄金真容,自居之,頗恣狂蕩。取女人騎驢擊球,製鈿驢鞍及諸服用,皆侈靡裝飾。日費數萬以為笑樂,眾畔而奔,為人所殺。
江南風俗,春中有競渡之戲。方舟並進,以急趨疾進者為勝。杜亞在淮南,乃令以漆塗船底貴其速進,又為綺羅之服,塗之以油,令舟子衣入水不濡,亞本書生奢縱如此。
安史大亂之後,法度隳弛,內臣、戎帥競務豪奢,亭館第宅,力窮乃止,時謂「木妖」。馬璘之第,經始中堂,費錢二十萬貫。及璘卒,京師士庶觀其中堂,或假稱故吏,爭往赴吊者數十百人。德宗即位,詔毀璘中堂及中官劉忠翼之第,仍命馬氏獻其園,謂之「奉誠園」。
潘孟陽氣尚豪俊,不拘小節。居第頗極華峻,憲宗微行至樂遊園,見其宏敞工猶未已,問之左右以孟陽對,孟陽懼而罷工作。
王起富於文學而理家無法,俸料入門即為仆妾所有。文宗以師友之恩恤其家貧,特詔每月割仙韶院月料錢三百千添給,議者以與伶官分給,可為恥之。
段文昌布素之時,所向不偶。及其達也。揚曆顯重,出入將相。洎二十年其服飾、玩好、歌童、妓女苟說於心無所愛惜,乃至奢侈過度物議貶之。
文宗素恭儉。謂宰臣曰:「朕聞前時內庫唯二錦袍,飾以金烏。一袍元宗幸溫泉禦之,一即與貴妃。當時貴重如此,今奢靡豈復貴之。料今富貴往往皆可有,左衛副使張元昌用金唾壺,昨因李訓已誅之矣。」
中宗安樂公主與長寧公主,競起第舍以侈麗相高。擬於宮中,而精巧過之。安樂公主請昆明池,上以百姓捕魚所資,不許。公主不悅,乃更奪民田作定昆池,廣袤數里,累石象華山,引水象天津。欲以勝昆明,故名「定昆」。安樂有織成裙,直錢一億,花卉鳥獸,皆如粟粒,正視旁視,日月影中,各為一色。
懿宗咸通十年,以同昌公主適拾遺韋保衡。公主,郭淑妃之女,上特愛之。傾宮中珍玩以為資送,賜第於廣化裏。窗戶皆飾之以雜寶,並藥臼、槽櫃,亦以金銀為之,編金鏤為之箕筐,賜五百萬緡,它物稱是。十一年,以保衡為相。是年,公主薨。明年,葬韋氏之人,爭取庭祭之灰,汰其金銀。凡服玩,每服皆百二十輿。以錦繡、珠玉為儀衛,明器輝煥三十餘里。賜酒百斛,餅餡四十橐駝,以飼幸夫。上與郭淑妃思公主不已,樂工李可及作《歎百年曲》,舞者數百人。發內庫雜寶為首飾,以綾八百匹為地衣,舞罷,珠璣覆地。十四年秋,懿宗上仙。是冬保衡賜自盡。
後唐,李存審,近代良將也。常謂諸子曰:「予本寒家,少小攜一劍而違鄉里,四十年間位極將帥。其間屯危患難,履鋒冒刃。入萬死而無一生,身方及此,前後中矢僅百餘,乃出鏃以示諸子,因以奢侈為戒。」
淮南楊渥居喪,晝夜酣飲作樂,燃十圍之燭以擊球,一燭費錢數萬。朱梁,朱瑾有所乘名馬,冬以錦帳貯之,夏以羅幬護之。
石晉,張籛在雍州,因春景舒和出遊近效,憩於大塚之上,忽有黃雀銜一銅錢落於籛前而去。歸復於衙院晝臥,見二燕相鬥畢,各銜一錢落於籛首。前後所獲三錢,常秘於巾箱,識者以為大富之兆。籛後為富家積白金萬鎰,藏之窟室。出入以庖者十餘人從行,食皆水陸之珍鮮,厚自奉養,無與為比。
孫晟仕江南二十年間,貨財邸第頗適其意,以家妓甚眾,每食不設食幾,令眾妓各執一食器,周侍於其側,謂之肉台盤,其自奉養如此。
蜀主王衍,奢縱無度,常列錦步障,擊球其中,往往遠適而外人不知。爇諸香,晝夜不絕。久而厭之,更爇皂莢以亂其氣。結繒為山,及宮殿樓觀於其上,或為風雨所敗,則更以新者易之。或樂飲繒山,經旬不下。山前穿渠通禁中。或乘船夜歸,令宮女秉燭炬千餘居前船卻立,照之水面如晝。或酣飲禁中,鼓吹沸騰,以至達旦,以是為常。
湖南馬希範奢欲無厭,宮室、園囿、服用之物,務窮侈靡。作九龍殿,刻沉香為八龍,飾以金寶,長千餘丈,抱柱相向,希範居其中,自為一龍。其樸頭腳長丈餘,以象龍角。
石晉,吐谷渾酋長白承福家甚富,飼馬用銀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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