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書類編故事/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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賜宴問酒價

真宗嘗曲宴群臣於太清樓，群臣歡笑無間。忽問：「鄽沽尤佳者何處？」中貴人以實價對之。上遽問近臣曰：「唐酒價幾何？」無能對者。惟丁晉公奏曰：「唐酒每斗三百。」上曰：「安知？」丁曰：「臣嘗讀杜詩，曰：『速來相就飲一斗，恰有三百青銅錢。」上大喜曰：「甫詩可為一時之史」（《玉壺清話》）。

麴生風味

葉法喜居玄真觀。嘗有朝士詣之，解帶淹留，滿座思酒。忽有一美措傲睨直入，稱麴秀才，年二十餘，肥白可觀，笑揖諸公，末席抗聲譁論，良久，暫起。法喜曰：「此子突入，詞辯如此，豈非妖魅為惑？」俟其復至，密以小劍擊之，應手墜於階下，化為瓶榼，一座驚懾。遽視，乃一瓶醲醍，咸笑飲之，其味甚佳。曰：「麴生風味，不可忘也」（《唐開元記》）。

蜀旱禁釀

蜀簡雍拜招德將軍，性簡傲跌宕。在先主坐席，猶箕踞傾倚。時天旱，禁釀酒者。有刑吏於人家索得釀具，論者欲罰。雍與先主遊觀，見男女行道，謂先主曰：「彼人慾行滛，何以不縛？」先主曰：「何以知之？」對曰：「彼有其具，與欲釀者同。」先主大笑，而原欲釀者。滑稽皆此類。

飲於市肆

仁宗在東宮，魯簡肅公宗道為諭德。一日，真宗急召公，將有所問。使者及門，而公不在，移時，乃自仁和肆中飲歸。中使遽入白，乃與公約曰：「上怪公來遲，當托何事以對？」公曰：「但以實告。」曰：「然則當得罪。」公曰：「飲酒，人之常情。欺君，臣子之大罪。」中使嗟歎而去。真宗果問，使者具如公對。真宗問：「卿何故私入酒家？」公謝曰：「臣家貧，無器皿，酒肆百物具備，賓至如歸。適有鄉里親客自遠來，遂與之飲。然臣既易服，市人亦無識臣者。」仁宗曰：「卿為宮臣，恐為御史所彈。」然自此奇公，以為忠實，可大用（《歸田錄》）。

甕間盜飲

畢卓，新蔡人。晉元帝時為吏部郎。比舍郎釀熟，卓因醉，夜至甕間盜飲之，為掌酒者所縛。明旦視之，乃畢吏部也。樂廣聞而笑之，曰：「名教中自有樂處，何必乃爾」（《通鑒》）。

坐客常滿

後漢孔融為太中大夫，職閑，賓客日盈其門。歎曰：「坐上客常滿，尊中酒不空。吾無憂矣。」與蔡邕素善。邕卒之後，有虎賁士貌類邕者，融每酒酣，引同坐，曰：「雖無老成人，尚有典刑。」

投轄留賓

陳遵，字孟公，嗜酒。每大飲，賓客滿堂，輒關門，取客車轄投井中，倘有急，不得去。嘗有部刺史奏事，過遵，俟遵沾醉，入見遵母，叩頭自白當對有期會，母乃令從後閣出去。遵所到，衣冠懷之，唯恐在後，時列侯有與遵同姓字者，每至，入門曰「陳孟公」，坐中莫不震動。既至而非，因號其人曰「陳驚坐」雲。

揚觶而酌

智悼子卒，未葬。晉平公飲酒，師曠、李調侍鼓鍾，杜簣入寢，酌曰：「曠飲斯。」又酌曰：「調飲斯。」又酌堂上，北面坐，飲之，降趨而出。平公呼而進之曰：「簣，曩者爾心或開，予是以不與爾言。爾飲曠，何也？」曰：「子卯不樂。智悼子在堂，斯其為子卯也大矣。曠也，大師也，不以詔，是以飲之也。」 「爾飲調，何也？」曰：「調也，君之褻臣也。為一飲一食，忘君之疾，是以飲之也。」「爾飲，何也？」曰：「簣也，宰夫也。非刀匕是共，又敢與知防，是以飲之。」公曰：「寡人亦有過焉。酌而飲寡人。」杜簣洗而揚觶，公曰：「如我死，則必無廢斯爵也。」遂謂之杜舉（《檀弓》）。

罪行酒者

王敦字處仲，王導字茂宏。敦與導嘗造王愷。愷使美人行酒，以客飲不盡，輒殺之。酒至導、敦所，敦固不肯持，美人悲懼失色，而敦傲然不視。導素不能飲，恐行酒者得罪，遂勉強盡觴。導還，歎曰：「處仲若當世，心懷剛忍，非令終也。」

飲行觴者

陰鏗為湘東王參軍，與賓友宴飲，見行觴者，因回酒炙授之，坐客皆笑。鏗曰：「吾儕終日酣酒，而執爵者不知其味，非人情也。」及侯景亂，鏗為賊擒，或救之得免。鏗問之，乃前行觴者。

仙浴酒甕

張開光嘗與母及弟出遊，獨留嫗守舍。俄有道士敝衣冠，疥癬被體，直入裸浴酒甕中，嫗不能拒。既暮，出遊歸渴甚，聞酒芳烈，亟就甕中飲。嫗心惡道士，不敢白，而但不飲。居數日，開光與母弟拔宅而去。此事與葛洪《神仙傳》李八百事略同（曾慥《集仙傳》）。

醉人見誣

郭出有才學而輕脫，夜出為醉人所誣。太守詰問，出笑曰：「張公吃酒李公醉者，出是也。」太守令作《張公吃酒李公醉賦》。出云：「事有不可測，人當防未然。何張公之飲也，乃李老之醉焉。清河丈人，方肆杯盤之樂；隴西公子，俄遭酩酊之愆。」守笑而釋之（《遁齋閑覽》）。

能飲一石

威王問淳于髡曰：「先生能飲幾何而醉？」髡曰：「賜酒大王之前，執法在旁，御史在後，恐懼俯伏，不過一斗徑醉矣；若親有嚴客，奉觴上壽，不過二斗；若朋友交遊，久不相見，卒然相睹，歡然道故，私情相語，可五六斗；若乃州閭之會，男女雜坐，六博投壺，相引為曹，握手無罰，目眙不禁，此可飲八斗；日暮酒闌，合尊促席，男女同席，舄履交錯，堂上燭滅，主留髡而送客，羅襦襟解，微聞香澤。當此之時，髡心最歡，能飲一石。故曰：酒極則亂，樂極則悲。」以諷諫焉，齊王曰：「善。」乃罷長夜之飲（《史記》）。

三升可戀

王績其飲至五斗不亂。人有以酒邀者，無貴賤輒往，著《五斗先生傳》。武德中，詔征以揚州六合縣丞，待詔門下省。時省官例，日給良醞三升。君弟名靜，為武皇千牛，謂曰：「待詔可樂否？」君曰：「吾待詔祿俸殊為蕭瑟，但良醞三升差可戀耳。」待詔，江國公，君之故人也，聞之曰：「三升良醞，未足以絆王先生。判日給王待詔一斗。」時人號為「斗酒學士」。貞觀中，以家貧赴選。時太樂有府史焦革，家善醒酒，冠絕當時。君若求為太樂丞，選司以非士職，不授。君再三請曰：「此中有深意。且士庶清濁，天下所安。不聞莊周避漆園，老聃恥柱下。」卒授焉。數月而焦革死，妻袁氏時送美酒。歲餘，袁又死。君歎曰：「天乃不令吾飽美酒。」遂掛冠歸田。自是，太樂丞為清流，君葛巾聯中，躬耕東皋，自稱東皋子。

曼卿豪飲

石曼卿喜豪飲，與布衣劉潛為友。嘗倅海陵，潛訪之，劇飲中夜。酒欲竭，有醋斗餘，乃傾入酒中並飲之。明日，酒醋俱盡。每與客痛飲，露發跌足，著械而坐，謂之囚飲；坐木杪謂之巢飲；以稿束之，引首出飲，復就束，謂之鱉飲（《類苑》）。

以妻間坐

竇卞與王永年接熟。卞知深州，永年為監押，遂至通家。既而卞在京師，永年求監金曜門書庫。卞為幹提舉監司楊繪，繪遂薦之。既相親昵，永年嘗置酒，延卞、繪於私室，出其妻間坐。妻以左右手掬酒，飲卞、繪，謂之白玉蓮花杯。其褻狎如此（《東軒筆錄》）。

誑妻戒酒

劉伶嘗渴甚，求酒於其妻。妻捐酒毀器，涕泣諫曰：「君酒太過，失攝生之道，必宜斷之。」伶曰：「善。吾不能自禁，惟當祝鬼神自誓耳。便可具酒肉。」妻從之。伶跪祝曰：「天生劉伶，以酒為名。一飲一石，五斗解醒。婦人之言，慎不可聽。」仍引酒禦肉，隗然復醉。

友戒其飲

張文忠公喜酒，飲量過人。既登第，通判濟州，日飲醇酎，往往至醉。是時，太夫人年已高，頗憂之。一日，山東賈存道先生過濟，文忠館之數日。先生愛文忠之賢，慮其以酒廢學生疾，乃為詩示文忠曰：「聖君恩重龍頭選，慈母年高鶴發垂。君寵母恩俱未報，酒如成病悔何追。」文忠矍然起，謝之。自是非親客不對酒，終身未嘗至醉。

埃墜飯中

孔子厄於陳蔡，從者七日不食。子貢以所齎貨竊犯圍而出，告糴於野人，得米一石焉。顏回、仲由炊之於壞屋之下。有埃墨墮飯中，顫回取而食之。子貢自井望見之，問曰：「仁人廉士，窮改節乎？」子曰：「改節何稱於仁廉哉！」子貢以所飯告孔子。子曰：「吾將問之。」召顏淵曰：「疇昔予夢見先人，豈或啟佑我哉？子炊而進飯，吾將祭焉。」對曰：「有埃墨墮飯中，欲置之則不潔，欲棄之則可惜。回即食之，不可祭也。」孔子曰：「然乎？吾亦食之」（《家語》）。

不食嗟來

齊大饑，黔敖為粥於路，以待餓者而食之。有饑者蒙袂輯屨，貿貿然來。黔敖左奉食，右執飲，曰：「嗟來食。」揚其目而視之，曰：「予唯不食嗟來之食，以至於斯也。」從而謝焉，終日不食而死。曾子聞之曰：「微與其嗟也，可去其謝也。可食。」

不食盜食。

東方有士曰爰旌目，將有適而餓於道。狐父之盜人丘也，見而下壺餐以哺之。爰旌目三哺而後能視，曰：「子何為者也？」曰：「我狐父之盜人丘也。」爰旌目曰：「嘻。汝非盜耶？胡為而食我？」兩手據地，而嘔之不出，喀喀然遂伏而死（《新序》）。

留飯禮薄

步騭避亂江東，與廣陵衛旌相善，俱以種瓜自給。會稽焦征羌，郡之豪族。騭與旌寄食其地，懼為所侵，乃共修刺奉瓜，以獻征羌。方內臥，駐之移時，旌欲去，騭止之曰：「本所以來，畏其強也。今捨去，欲以為高，隻怨耳。」良久，征羌開牖見之，隱几坐帳中，設席致地，坐騭、旌牖外。旌愈恥之，騭辭色自若。征羌身自享大案，肴膳重遝，而小盤飯與騭、旌，惟菜茹而已。旌不能食，騭極餐致飽，乃辭出。旌怒騭曰：「能忍此乎？」騭曰：「吾等貧賤，是以主人以貧賤遇之，固其宜也。當何所恥」（《吳志》）。

不擇美食

唐乾符中，有豪士承藉勳蔭，錦衣玉食，極口腹之慾。嘗謂門僧聖剛曰：「凡以炭炊飯，先燒令熟，謂之煉火，方可入爨，不然，猶有煙氣，難餐。」及大寇，先陷、洛，財產剽盡，昆仲數人與聖剛同竄，潛伏山草，不食者三日。賊鋒稍退，徒步往河橋道中小店，買脫粟飯於土杯，同食，美於粱肉。僧笑曰：「此非煉炭所炊。」但慚靦無對（康駢《劇談錄》）。

進粥三嗬

郭林宗嘗止陳國問學，見童子，魏德公知其有異。德公求近其房止，供給灑掃。林宗嘗不佳，夜中命作粥。林宗一啜，怒而嗬之曰：「高明為長者作粥，使沙不可食。」以杯擲地，德公更進粥，三進三嗬，德公無變容，顏色殊悅。林宗曰：「始見子之面，今乃知子之心。」遂友善之，卒為妙士（本傳）。

爛蒸葫蘆

鄭餘慶與人會食，日高，眾客皆餒，呼左右曰：「爛蒸去毛，莫拗折項。」諸人相顧，以為必蒸鵝鴨。良久就餐，每人前下粟米飯一碗，蒸葫蘆一枚。餘慶餐美，諸人強進而罷。東坡《汁字韻》詩卻作「盧懷謹」，豈其偶忘之耶（《太平廣記》）。

廊食無懼

張文定公齊賢，河南人。少為舉子，貧甚，客河南尹張全義門下。飲啖兼數人，自言平時來嘗飽。遇村人作頓齋方飽，嘗赴齋後，時見其家懸一牛皮，取煮，食之無遺。太祖幸西都，文定獻十策於馬前，召至行宮，賜衛士廊食。文定就人盤中以手取食，帝用柱斧擊其首，問所言一事，文定且食且對，略無懼色。賜束帛，遣之。

廉頗善飯

頗一飯斗米，肉十斤。為趙將，拒秦兵於長平，尋使趙括代將，免歸，失勢，故客盡去。及復用為將，客又至。頗曰：「客退矣。」客曰：「籲，君何見之晚也。今天下以勢道交，君有勢則我從君，無勢則我去。此固其理也，又何怒乎？」

何曾食萬

曾，陽夏人。晉武帝時，累遷至潁昌侯。嘗侍帝宴，退謂諸子曰：「主上未嘗言經國遠圖，惟說平生常事，非貽厥孫謀之道也。後嗣其殆乎？」曾豪奢，服食過於王者。大官蒸餅上，不拆十字則不食。日食萬錢，猶雲無下箸處（本傳）。

易簡食品

蘇易簡，宋人。太宗問：「食品何珍？」對曰：「物無定味，適口者珍。臣一夕寒甚，擁爐痛飲，夜半吻燥。中庭月明，殘雪中覆一齏盂，連咀數根。此時自謂上界仙廚，鸞脯鳳胎，殆恐不及。屢欲作《冰壺先生傳》紀其事，因循未果。」上笑而然之。

盡食釣餌

王安石，字介甫，臨川人。宋朝知制誥，為詭行。一日，上賞花釣魚宴內侍，以金碟盛釣餌置幾上，安石食之盡。明日，上謂宰輔曰：「安石詐也，使誤食一粒則止矣，今食盡，非情也」（《聞見錄》）。

終身啖麥

徐孝克，東海郯人，能談玄理，性至孝。陳宣帝時為國子祭酒。陳亡，隨例入長安。家道壁立，母欲粳米為粥不能辦。母既亡，惟啖麥而已。有遣粳米者，輒對米悲泣，終身不食焉（本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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