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氣集 (四庫全書本)
腳氣集 |
欽定四庫全書 子部十
腳氣集 雜家類三〈雜説之屬〉提要
〈臣〉等謹案腳氣集二卷宋車若水撰若水字清臣號玉峯山民黃巖人此書據其從子惟一跋蓋成於咸淳甲戌因病腳氣作書自娛故名曰腳氣集書中論孟子集義章一條下有細字夾注云此二章是癸酉八月所書今録於此則餘皆是冬所著也若水少師事陳耆卿學為古文晚乃棄去改師陳文蔚刻音講學書中所謂篔窗先生者耆卿號克齋先生者文蔚號也故此書體例頗與語録相近其論詩攻小序論春秋主夏正論禮記掊擊漢儒皆堅持門戶之見論周禮冬官譏俞廷椿斷定撥置其説甚正然必證以周官尚存三百五十謂冬官不亡則仍留柯尚遷等割裂之根論詩三百篇為漢儒所偽託與王柏之説相同論禮記之畏壓溺以畏為疫氣傳染尤為杜撰其論史謂諸葛亮之勸取劉璋為申明大義其論文謂李邕諸碑文不成文理不成理亦皆乖剌然如論周禮載師乃園㕓之徵非田賦之制駁蘓洵説之誤論春秋蔑之盟主程子盟誓結信先王不禁之説及宋人盟於宿主公羊以及為與之説宰咺歸賻主直書天王而是非自見之説均有禆經義於朱子四書集注服膺甚至惟謂大學格物難以訓至當從玉篇舊訓作比方思量之義謂論語惟求則非邦也與以後皆聖人之言稍立異同然大㫖不殊又謂詩集傳當於綱領之後列諸家名氏使之有傳此書不比論孟自和鳴摰別以下皆是取諸家見成言語若不得前人先有此訓詩亦懵然亦為公論其他論蔡琰十八拍之偽論白居易長恨歌非臣子立言之體論文中子鼓蕩之什為妄論錢塘非吳境不得有子胥之潮論子胥鞭屍為大逆論王羲之帖不宣字皆鑿然有理論擊壤為以杖擊地論應劭注漢書誤以夏姬為丹姬皆足以備一説論杜鵑生子百鳥巢一條雖未必果確亦足以廣異聞也乾隆四十六年四月恭校上
總纂官〈臣〉紀昀〈臣〉陸錫熊〈臣〉孫士毅
總 校 官 〈臣〉 陸 費 墀
欽定四庫全書
腳氣集 宋 車若水 撰
潘黙成磨鏡帖甚佳
帖雲僕自喻昏鏡喻書為磨鏡藥當用此藥揩磨塵垢使通明瑩徹而後已倘積藥鏡上而不施揩磨之功反為鏡之累故知托儒為姦者曽不若愚夫愚婦也
夫子誅諸侯無王孟子勸諸侯為王諸儒安得無疑孟子卑管晏陋覇道乃與公孫衍張儀之徒異口同音共□掇諸侯為此事反不肯做齊威晉文事業方道周室衰微與孔子時不同當時韓趙魏齊列為諸侯尚皆待有王命其間要霸者必去朝周諸侯又何曽不知是個共主只有楚無狀其自殷周以來如此不足恠也孟子固有說矣當時諸侯欲王之意不可遏四方遊說之士無不向上稱說尚以王為下而欲為帝若孟子勸其循諸侯之禮豈足以回其膠固之心孟子嘗説好貨好色事乗時君之趍向而語之勸行王政即此意也要行王政須從理義做來自農桑上做家計起當其做家計時便是五十可以衣帛七十可以食肉斑白不負戴於道路件件有個長上家家有個長上此時終不勝滅周而改物又終不勝與周而並王其尊周之理便在此乎便自有不容已者便可興周周便可為政於天下此孟子之志也好貨好色且不與他較待其仁義之説行時君之心轉移一洗舊習相與維持〈一本作新〉件件蟬蛻矣孟子此意只是不說只漏泄數句曰子噲不得與人燕子之不得受燕於子噲又曰唯天吏則可以伐之何曾無周
自晉承曹魏之後迤邐相承皆曹氏之禪代也於是二三百年無公論二三百年無公論則公論已矣此諸葛孔明孔北海之徒每遭詆議有善則沒之如取劉璋事埋沒來歴後人只說孔明不是
李文靖公〈宗勉〉為守於台與陳文逸民飲玉霄亭上良久忽移過君子堂陳文告曰此間不如玉霄之爽文靖曰下靣人家擲骰賭博爭注喧譁姑避之尋常事至而應不要先有心〈闕〉靖〈一作清〉
東坡說蔡琰悲憤詩非真極㸔得好然胡笳十八拍乃隋唐衰世之人為之其文辭甚可見晦菴乃以為琰作也載之椘詞
堯典克明俊德孔氏注以為賢俊大學克明峻德康成以為大徳大德在我方合自明之意按大戴禮正月時有俊風俊者大也大風南風也何大乎南風也合氷必於南風解氷必於南風生必於南風收必於南風故大之也俊訓大可見
唐明皇天寳之事詩人極其形容如長恨歌全是調笑君父無悲哀惻怛之意連昌宮詞差勝故東坡喜書之杜子美北征雲憶昨狼狽初事與古先別姦臣競葅醢同惡隨蕩析不聞夏殷衰中自誅褒妲讀之使人感泣有功名教
桑中等篇朱子詩傳之説己當先曾與東萊議論東萊力以為詩人所刺晦菴辨之不信也先祖〈闕〉 論嘗謂聖人不應收此邪詩於三百篇則邪詩之說先祖固言之矣先祖自信其家學不曾往見文公因讀楊誠齋文字不樂遂並同時諸書皆不過目然其所見乃暗與文公合其稍異者則文公雲夫子取之為戒如聖人固不語亂而春秋所記無非亂臣賊子之事葢不如是無以見當時風俗事變之實而垂戒於後世故不得已而存之先祖則曰今永嘉謂山歌為邪詩周道衰綱常毀敗滛靡胥淪正聲不發於人心而邪詩充悅於人耳詠之愈多傳之愈廣夫子刪其蕪穢筆之簡冊者皆正詩也而邪詩入〈一作習〉熟於時人之口耳布傳於室家之簡冊者猶在天下夫子豈能刪之哉秦禍之酷天地否塞漢興以來諸儒收拾殘編斷簡於壞亡之餘補綴遺逸而詩之三百大抵不全取天下口傳之詩以補秦火之餘非夫子所刪三百之全文也又文公不盡信小序先祖亦謂小序為漢人專門名家之辭其意亦同文公嘗謂李敬室祀雲東萊以桑中溱洧為刺滛奔之詩婺州若有人滛奔東萊何不作一詩刺之此語又簡而明矣
家語雖俚偽雜揉猶是當時文字去聖人未甚逺不比孔叢子其載周公冠成王命祝雍作頌曰令月吉日王始加元服去王幼志心哀恐當袞軄〈此句必有闕文大戴禮記亦有文還同哀一作衰〉欽若昊天六合是式率爾祖考永永無極今儀禮士冠禮大畧正同儀禮乆不出即此可證為周公古時傳流之書又即儀禮可見家語雖後時俚人所錄亂說自有之終與孔叢子不同孔叢子句句偽
永嘉鄭伯謙雲天官之軄自玉府內府而下今皆收入內藏庫自宮人掌舍以下今皆收入脩內司自醫師食醫以下皆入御藥院自膳人庖人而下皆入御前供奉自漢晉以後先王所以招使士大夫在宮內者稍稍推出卻將天子服食掌於外朝者稍稍引入〈伯謙字節卿〉
任重而道逺任當作平聲孟子曰門人治任將歸任重謂仁以為己任擔子重也任重是治任之任仁以為己任則是任天下之重之任任卻作去聲
潘子善先生乃吾邦人曾有詩云老大倦追隨得坐且終日所以見春去亦不甚愛惜予甚詠之不置咸淳癸酉六月塘下戴正子訪予出其先公詩八句雲幽棲纔一室意足便為安片石星霜老八窗風月寒已無蝸角累自號鹿門看清夜誰同語橫琴試一彈此詩亦佳今人只識花言綉語便相傳諷佳句豈知此哉
聖人曰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胡文定曰知孔子者謂此書遏人慾之橫流存天理於既滅為後世慮至深逺也此說是矣又曰罪孔子者無其位而托二百四十二年南靣之權使亂臣賊子禁其欲而不得肆則戚矣此語非也聖人豈願亂臣賊子之戚哉知我罪我皆説後聖春秋天子之事聖人作之後聖不容不罪罪至於後聖當此時又自作春秋
沈繼祖醜詆晦翁以求官爵自不足道李果齋作年譜備載之謂削之反渉忌諱此說不然汲冡書所謂舜囚堯禹放舜之類千載而下忽然有個輕薄子如劉知㡬者出來與之敷演雖曰無傷於日月之明然害理不少害人心不少曹操曰舜禹之事吾知之矣若當時見劉知㡬許多說話豈不更無藉耶
東坡雲夫畵竹必得成竹於胸中執筆熟視乃見其所欲畵者疾起從之振筆直遂以追其所見如兎起鶻落少縱則逝矣此語甚妙豈但畵竹
天地本黒也以日為光本寒也以日而暖日入則復黒日逺則復寒矣〈而一作為〉
胡氏謂周之至徳不但稱文王亦稱武王是也武王十三年前皆是事殷之時至謂誠使文王無廣周於天下之心曷不專守分地而取其三分之一乎此語大不然三分天下有其二謂人心歸之也豈割據之比乎戡黎勝之而已伐崇降之而已非闢地也大㑹於孟津不期而至者八百國果歸周之多也
孟子集義章先儒被孟子說揠苗處多了將謂是告子助長然告子正是不曾集義惟恐助長只待義自外來襲〈一本無外字〉所謂不得於心勿求於言勿求於氣者也孟子必有事了方說勿正勿忘了方説勿助長耘苗了方説揠苗次第甚明但其説揠苗處詳人遂謂孟子以揠苗之戒為重掉了告子真病
不得於言勿求於心不得於心勿求於氣此告子求不動心之法自以為善也孟子則不然不得於言必求於心有得於心不求於氣終而至詖滛邪遁開口便覺則告子之不得於言勿求於心者不足道矣行之既熟渾身是理理充而氣浩然視告子之區區䕶此氣而不敢動者又不足言矣是道也要𦂳在必有事與勿忘上工夫自到又不可責近效所謂大叚着力不得者也大叚着力則氣壹動志前功不保矣勿正是為常有事者言也勿助是為勿忘者言也揠苗為己耘苗者言也不曾耘苗苗草相亂將見草長而苗不存又何苗之可揠乎告子不肯做必有事與勿忘功夫只願勿正勿助其曰不得於心勿求於氣是欲勿正勿助也其曰不得於言勿求於心是不曾有事勿忘也不知集義呆然但欲勿動此氣此後世釋氏之不動心非儒者之不動心也孟子謂其不得於心勿求於氣此是其勿正勿助之意未為全不是但以義為外不曾於知格上下工夫不得於言未嘗求之於心不思義理在心卻待於應接處聽道理見成自從外來所謂彼長而我長之裏面全無一事是欲義自外來襲而取之也既無集義不知自反直與不直區區求保此氣亦難矣如此則不但人之蔽䧟離窮不可得而知而我之詖滛邪遁亦不自覺矣〈此二章是癸酉八月所書今錄於此〉
濓溪不言知格徑説定之以仁義中正而主靜已上皆知格也厥章厥微匪靈弗瑩其知格也至矣定之仁義中正則着實主靜則立本其知格也至矣
四子言志夫子自先定四子之次第矣子路率爾而對夫子亦知其必然矣據次第而問始及於晳也伊川先生雲子路之志亞於曾㸃葢其所言雖不讓卻是真實此意千古未有人說人見夫子哂子路便道子路不如諸子朱文公謂求赤皆退讓卻因見子路被哂後如此到底子路是真斯言尤為著明〈可使有勇是作其忠義之氣〉
友人王賁字藴文今之隠君子也今亡矣其曰惟求則非邦也與以後皆聖人之言非曾晳之問此語確然可信曽晳不應如此問其問無味
古雲虎狼知父子只有母子無父子也獸知母而不知父父亦不能知子但其母見從他身上出來自惜
六月王於出征以匡王國王於出征以佐天子於曰也王命也左傳載椘自克庸以來其君討國人而訓之於民生之不易於勝之不可保即此於字三十里則是語助
自漢髙祖自為新樂於是二南雅頌不復有人習惟一制民能知雅音而不通其義古音浸亡魏武平劉表得漢雅樂即惟知鹿鳴騶虞伐檀文王四篇明帝太和末又亡其三惟鹿鳴尚存至晉而鹿鳴亡矣只有文在方冊中無其聲矣文中子援琴鼓蕩之什葢妄言也
太宰以九軄任萬民無一人遊手無一人失業
中也飬不中才也養不才故人樂有賢父兄也此父兄便是前軰長上
高祖不讀書其歌雲大風起兮雲飛威加海內兮歸故鄉安得猛士兮守四方又雲鴻鵠高飛一舉千里羽翼已𭕒橫絶四海橫絶四海又可奈何雖有矰繳尚焉所施陳後主是做文章人其辭雲秋風動竹煙水驚波幾人樵徑何處山河今時日月宿昔綺羅天長路逺地久雲多亡國之音與興國自別
曽子曰自反而縮雖千萬人吾往矣便與顔子不同顔子自反而縮也不往
劉漫塘雲向在金陵親見小民有行院之說且如有賣炊餅者自別處來未有其地與資而一城賣餅諸家便與借市某送炊具某貸麫料百需皆裕謂之䕶引行院無一毫忌心此等風俗可愛
孟子道性善言必稱堯舜不獨是將堯舜來證性善正是將堯舜望天下之人其曰世子疑吾言乎又曰彼丈夫也我丈夫也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有為者亦若是是世子是慊愧了不敢望堯舜故有是説
禮運首章載孔子言大道之行天下為公至於大道既隠天下為家始以城郭溝池為固禮義為紀禹湯以後六君子皆由於此不知自有天地便有五行便有禮義鴻𫎇之世人未甚覺知伏羲堯舜有作天敘天秩始煥然於天地之間後來六君子因脩而用之豈曰大道既隠方將禮義出來用且與城郭溝池竝言離禮義以言道是老子之言也大古之世生民如野鹿民至老死不相往來則誠有之而謂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皆作一個籠統則亦未必然
夫子之得邦家立之斯立道之斯行綏之斯來動之斯和便是堯舜氣勢生者得其所以生死者得其所以死便是堯舜之民榮者生之理也哀者死之理也
趙幾道説誠無為幾善惡作一圖上寫一誠字直落寫個善字偏旁一絲寫個惡字以惡是誠之庶孽善是宗嫡友人沈可亨疑之以問此疑甚善幾道自謂可勝胡氏同體異用之説不知其尤非也且如喜怒哀樂未發謂之中當其未發只是至善至於發時始有中節與不中節中節者是不走作這中不中節者是走作這中卻不是這中先生個中節旋生個不中節如水之清有以濁之不是當初帶得這濁來若是庶孽須亦從他身上出不枉屈
魯之郊禘非禮也周公其衰矣是聖人之言祀之郊也禹也宋之郊也契也非聖人之言是後人發明因而遂以為聖人之言耳二王後安得有郊周既改物禹湯便不配天若説後來有僣則祀用夷禮漸習鄙陋宋以桑林享晉侯桑林殷天子之樂荀瑩以為非禮之罪猶有鬼神宋宜當之見得是宋自僣又見得宋不當僣又見得非宋所常用祀宋之郊無明文〈殷之未䘮師克配上帝既䘮師後如何又配〉
春秋時吳越分界自在今日嘉興之境春秋於越敗呉於檇里檇里乃越地正嘉興也錢塘江乃是越地吳投子胥於江何曽是錢塘今乃謂潮頭為子胥怒潮呉山祀子胥正不安王荊公碑亦説錯五代僧錢塘詩云到江呉地盡隔岸越山多不知畧至
曾子曰慎終追逺民德歸厚矣集註雲終者人之所易忽親終之時苦痛哀迷則於必誠必信勿之有悔焉者必有精神不到照管不及者矣此忽非輕忽之忽乃椘辭荒忽之忽當此之時須當加謹無一毫可悔是謂謹終
黒水逾河而至於南海濟逾河而溢於滎後世都無異論是有此理
禹貢載四海九州無限路程不誤一字孟子説兩句便有一句誤排淮泗而注之江當時淮不曽通江後來呉王開䢴溝然後通江紀載與議論不同議論得實固好若誤些少不以文害辭主意不在此句紀載則不可
天下有貴物乃不如賤者只如眼前海萊以紫菜為貴海藻次之海藻所謂大菜也苔為下紫菜爽口乃發百病大菜病人可食苔之好者真勝前兩菜且無渣滓夲草謂其能消食也貴公子只是喫貴物
伊川先生雲春秋所書事同則辭同然有事同而辭異者葢各有義非可例拘也直至言也此説自衛州吁發
葢有不知而作之者我無是也多聞擇其善者而從之多見而識之知之次也此章正與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以求之者也同意聖人此説甚多不知而作與詩人吾豈不知而作不同乃是不勉而中不思而得之意其言曰固有聖人天縱從容中道不待知而作我不到此地位也我只是學而知之多聞擇其善者而從之多見擇其善者而識之所以能有所得我非生知知之次也此意甚分明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改之不復又下擇字多見而識之不復又下擇其善者四字自是作文之法如切如磋者道學也如琢如磨者自脩也不必更說道字古人文字如此甚多
周禮冬官不亡散在諸官之中而地官尤多自編帙散亂俗儒補緝不得其説不識周禮所謂天官地官者是如何遂以田野諸軄竝附地官如此則馮相保章挈壺之類皆可附天官耶金叔明作周禮十疑十答用意勤甚予遂授以俞氏復古編復古編者葢著冬官不亡將周禮舊本再一證〈一本作正〉之叔明得之甚喜董華翁又辨復古編之不可憑此是忠厚不欲輕動古書之意予後來㑹叔明雲復古編甚是某又與之考有一證據甚佳周官三百六十今已存三百五十隻亡其十豈可謂冬官亡也此說痛快但冬官之不亡只可説數句證以地官使人自曉自推足矣俞氏乃斷定撥置此在天官此在地官此在某官以二千餘載以下之幾夫而妄意聖人之述作其不審如此葢其淺淺之為人偶得此説喜不自持不覺成此其為此説之累多矣
惟十有三年春大㑹於孟津蔡書傳以為建寅之月張主一春秋傳引書序一月戊午以為建子之月
程子春秋傳春王正月正月非春假天時以立義此説至正張主一乃以為非卻又雲天統建子之月陽氣潛萌於黃鍾之宮此天之所以為天而萬物之所由生也獨不謂之天統之春乎正不必如此巧說
漢時士大夫奏事宮中要便入來只是不到後庭所以公孫𢎞燕見武帝或時不冠又不冠不見汲黯此猶是周禮古意自武帝以宦者典章奏而士大夫遂疎後來門禁森嚴全隔絶矣於是親宦官宮妾之時多親士大夫之時少
詩誰謂荼苦其甘如薺荼苦菜也周禮掌荼以供䘮事取其苦也東坡詩云周詩記苦荼茗飲出近世乃以今之茶為荼茶今人以清頭目自唐以來上下好之細民亦日數椀豈是荼也茶之麄者為茗
夫子失魯司㓂將之荊先之以子夏申之以冉有讀此使人失笑䘮欲速貧死欲速朽不成說話死不欲速朽亦不成說話
周禮亂失既以司空土地之事屬地官且並掌染角人羽人掌葛諸軄皆強附之若果如此其褺掌邦教也又甚矣尚可為之說曰富而教之此何為者耶
子服惠伯曰易不可以占險橫渠先生曰易為君子謀不為小人謀事之善惡人之靈未嘗不知其不善之事敢以謀之鬼神其假爾太筮有常之時亦須囁嚅
唐小說載隋煬帝昏滛狂肆恍忽見陳後主曰每憶與張麗華憑臨春館作璧月詞未終而韓擒虎兵至遂至今日始謂君致治堯舜之上今日還此佚遊曩時何見罪之深也莫管此說真偽真是問得好然晉王廣之得帝位自是造物之所不容陳後主之鬼依然未識大處
百物勞動之後須有安息之時故曰朝以訪問書以聽政夕以脩令夜以安身豈特人哉精神㑹有倦時予家側有鸌鳥來巢母子相呼其聲喋喋無夜無書何其健也百鳥皆不然
婦人纒腳不知起於何時小兒未四五嵗無罪無辜而使之受無限之苦纒得小來不知何用後漢戴良嫁女練裳布裠〈一本作被〉竹笥木屐是不干古人事或言自唐楊太真起亦不見出處
王右軍帖多於後結寫不具猶言不備也有時寫不備其不具草書似不一一蔡君謨帖竝寫不一一亦不失理然則專學精到者亦有誤看耶
載師國宅無征園㕓二十而稅一近郊十一逺郊二十而三甸稍縣都皆無過十二惟其漆林之徵二十而五此太宰九賦之徵一曰邦中之賦二曰肆郊之賦三曰邦甸之賦四曰家削〈所教切家田也一亦作稍〉之賦五曰邦縣之賦六曰邦都之賦與關市山澤幣餘通而為九而以財賄為歛與助徹之法逈不相干而蘇老泉乃謂周自以十一名其實取於民者自重漸輕而至十一耳葢惑於前面以某田任某地而以為田制也予嘗曰逺郊四萬並甸稍縣都九十六萬井王畿通百萬井而九十六萬為十二是周人廢夏商之制厚取於民而孟子為妄言矣葢司徒田制而載師園㕓之制也國之園㕓邦中之賦是也郊甸削縣都之園㕓郊甸稍都之賦是也載師六句相承上既言國故園㕓不言國上既言園㕓故甸削縣都不言園㕓也其曰以㕓里任國中之地以場圃任園地即此見國宅無征園㕓二十而稅一是一句相承下文皆相承其曰以某田任某地者田制定後方就田之中而起地之稅耳子有辨説不詳載古人重本抑末故地稅常重而田租常輕
文字只管要好乃有愈改而不如前者山谷有詩云花上盈盈人不歸棗下纂纂實已垂尋思訪道魚千里葢世功名黍一炊又曰臥氷泣竹慰母饑天吳紫鳳補兒衣臘雪在時聼嘶馬長安城中花片飛後來改雲花上盈盈人不歸棗下纂纂實已垂臘雪在時聼嘶馬長安城下花片飛從師學道魚千里葢世成功黍一炊日日倚門人不見看盡林烏反哺兒乃不如原作
子胥鞭屍之事是大逆無道不知者乃以為復讐乃以為孝衛人殺子路送醢於孔子禮記亂道
春王正月天統是春之説予嘗以語華翁華翁亦以為未穏謂亦嘗疑之其書雲集註可取處多未可以一條傷巧而悉棄之也春王正月伊川謂假天時以立義不無可疑曰假曰立是夫子獨見援筆以改之也名曰春秋畢竟具四時以春為首不應如秦史以冬為首也若夫子假春以立義則魯史舊文宜如何寫七月之詩曰七月八月九月皆夏正見得殷以前未嘗改也一之日二之日三之日皆周正改月之證多於周書見之安知周家之厯不以子月為春正月如春秋之文耶華翁此說亦有思量但周書惟三月哉生魄惟二月既望在十有二月惟三月之類竝不曽以時冠月汲冡竹書文字之古者雖戰國策士誣先王以誘時君然不可謂非先秦古書也其書無月則書年有月則書月他是寅正寫時為順尚且如此何況建子不是春乃寫個春字非史氏軄分所敢也此一字分明是聖人所書程子春秋雲天時正月王正示人君當上奉天時下承王正明此義則知王與天同大而人道立矣此説不可昜若從來有冬字而聖人改為春則聖人不是若從來無冬字聖人假天時立義其假其立有不可
公及邾儀父盟於蔑程子曰⿱誓以結信出於人情先王所不禁也後世屢盟而不信則罪也諸侯交相盟誓亂世之事也此語極其完全是與不是皆已著明胡氏傳刑牲㰱血殆不獲已即位之初而汲汲以求焉惡隠公之私也此語已是傷巧張主一雲書公之及盟以譏其狥習俗之私而不出〈一本有於字〉由衷之信魯邾之好卒不能以久成尤巧矣聖人春秋寫一句在這裏則物無遁形如何有許多工夫譏人聖人固有特筆處卻不在此只消寫一句是非自見私意不公也見屢盟長亂也見好不久成也見
公羊及者何與也此説是及猶汲汲也便不是糓梁及者內為志亦不是故劉氏曰及齊高傒盟及晉處父盟豈復內為志耶
天王使宰咺來歸惠公仲子之賵寫此一句便見賵諸侯之妾毀壞綱常更不必問其他書法天王兩字春秋方是此第一句書王室事之不可不書天王繼天為王舉動如此言外自可見春秋只消如此平看
朝廷禁捕蛙以其能食蝗也周禮蟈氏掌去鼃黽焚牡菊以殺之又曰以其煙被水則水蟲無聲是惡其聲之聒人有甚害處似乎前後數官皆是後來方術此處不可曉林少頴謂貍歌之愈鼠雞助之〈闕〉 也痿膏之殺鱉鱉荊之中蝟壞漆以蟹浣錫以魚散血以藕皮毀金剛以羊角皆出於自然之理所謂知實〈一作變〉化之道而知神之所為也然聖人不應為蝦蟇聲閙特為置官周禮此處甚多
葉水心闢繫辭得崇高莫大乎富貴一句以為竒貨屢屢言之謂為語言大病若據説似亦惑人崇髙莫大乎富貴有甚恠異辨上下定民志天大地大王亦大富貴極於君崇高莫大於君初非異説
禪家之法只是要人靜定癡守一句更不思別路久而自能通逹此吾儒至誠如神之緒餘吾儒公漙他只是自私他要不落窠臼誠是不落窠臼然亦有可摶摸者問如何是佛祖西來意曰庭前栢樹子此語最好是吾儒一個仁字也如何是佛曰乾屎撅謂前人往矣我自當作工夫説前人甚麽此句與吾儒別有問請師安心曰將心來與汝安百丈謂溈山曰汝撥爐中有火否溈山撥雲無火百丈起深撥得火雲此不是火吾儒亦如此敎人但今聽之者不把作事看反不如他能信向服行也然既曰悟道必當首先悟吾父母是如何三綱五常身體髮膚七顛八倒反借吾儒名分之説與四海五湖無所係著之人揑今交道而自謂髙於一世而人亦以是髙之然若無朝廷見成飯與喫見成法與維持亦定坐禪不成也
曾子問禮於孔子如此其細宻如檀弓所載乃件件不如子㳺記禮者但欲尊崇禮家借曽子之大名而抑之又借子㳺之名而入於禮家且未小歛則裼裘此是當時之禮閭巷之人亦能之何足以譽子㳺至於主人既祖特敬曽子之來反柩而受弔雖世俗亦知其不可也
程子令人類聚論語言仁處玩味此最切於教人仁實是難訓看來看去自曉得可也上蔡識痛癢之語亦切葢出於程子痿痺不仁之意愚嘗講程子觀雞雛可以觀人仁説得幾句自謂有功於諸儒
張主一有春秋集註集傳予未嘗見忽得本於瑞州守董華翁葢其刻在瑞州見惠新本也病中未及看偶華翁歸自朝盛稱之方能畧看中間義理自善但春秋一書質實判斷不得文公論之詳矣除非起孔子出來如范明友好再生説當時之事與所以褒貶去取之意方得今作集註便是要質實判斷了此照語孟例不得語孟是説道理春秋是紀事且首先句便難明了𠅤公仲子不知惠公之仲子耶或𠅤公同仲子耶尹氏卒一邉道是婦人一邉道天子之世卿諸儒譏世卿之説自是明訓恐是舉燭尚明之論理自是而事則非也此自是一説至於三統之説予嘗以告華翁華翁亦以為未穏暨再閲至夫人子氏薨忽雲不書𦵏者婦人從君故君存則𦵏禮未備待君薨而合祔也夲朝後雖先崩必俟合𦵏於山陵葢古之遺制與此説可駭此看先儒之言不分曉而又不曉事也榖梁雲不書𦵏夫人之義從君者也程子云公在故不書𦵏於此見夫婦之義矣此不過所尊有嫌遂不書𦵏耳安得待君薨而合祔也夲朝後先崩必備𦵏禮而𦵏但未歸太廟而神主享於別廟暨帝崩既𦵏然後以神主合歸於太廟典故甚明安得如張氏之言也魏徵謂太宗曰臣以為陛下望獻陵若昭陵臣固見之是太宗後之𦵏而陵名且定張氏何不知之
明道先生説今學者敬而不見得又不安者只是心生亦是太以敬來做事得重此恭而無禮則勞也恭者私為恭之謂也禮者非體之禮是自然底道理也只恭而不為自然㡳道理故不自在也人把禮者非體之禮作句所以都説不得禮者非體之是一句禮是自然底道理是一句禮者不是將我身體得出來乃是自然底道理纔説體之則便非自然便身與禮為二
平翁先生送乃子溫倅清父生日以香一片寫四句其上雲始於克已終於捨已聖學終始有立卓爾永嘉名公多有䟦皆不能曉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此顔子克已處也以能問於不能以多問於寡有若無實若虛犯而不校此顔子舍已處也二已不同私者既盡八荒洞然不見人我之異其始終如此〈䟦字下有一予字〉
堯民撃壤自唐以來畵為圖乃是行坐捧腹牽挽快樂之様李伯時臨本極佳不見所謂撃壤者藝經謂壤以木為之前廣後銳長尺四寸濶三寸將戲先側一壤於地逺二十四歩〈一本作三四十歩〉以手中壤撃之中者為上此戲甚好比之投壺尤見為樸質也然予謂此說亦未必然壤即泥也以手拭〈一本作式〉杖撃壤以為音節而歌其曰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鑿井而飲耕田而食帝力於我何有哉真是太平之語真好文章立我烝民莫匪爾極不識不知順帝之則更好
晦翁語錄雲呉公濟雲逐日應接事物之中須得一時辰寧靜以養衛精神要使事愈繁而心愈暇彼不足而我有餘其言雖出於異說而試之亦畧驗豈周夫子所謂主靜者耶予謂此恐未必文公之言文公雲寂者無時而不感感者無時而不寂又何健羨於一時之寧靜一時之寧靜又足以方周子之主靜耶然而其説自好以邢和叔之意初學得此豈不甚善
平翁先生雲有人一子名光一子名梵一子名晃其父逺出不歸光者子細探其蹤跡知其北徃求之幽燕梵者子不細探討乃求之南閩晃者在家嬉遊而已一日光者得其父以歸梵者索然而歸光以責梵晃亦以責梵光可言也晃不可言也梵雖行路差尚曾求父也晃坐於家不曾求父乃責梵之不善於求父今之人未嘗求道而空空以議人何以異此釋氏行路差尚曽求道也
董公遮説漢王一事人以為漢王得此正大之論而漢業成於此按董公言順德者昌逆徳者亡兵出無名事故不成明其為賊敵乃可服項王放弒其主天下之賊也大王宜率三軍為之素服以告諸侯而伐之則四海之內莫不仰德此三王之舉也於是髙祖為義帝發䘮率諸侯兵五十六萬討羽入彭城一時響應甚麽氣勢而高祖入彭城之後乃收羙人貨賂置酒高㑹此是為義帝發䘮耶髙祖不是三王骨子夲意不是伐罪救民得董公此説且做一個題目既得志便掉了羊質虎皮事體便敗項羽大破漢兵獲太公呂后高祖之狼狽未有如此役也如此則反是董公誤之其曰兵出無名事故不成此是謀利計功之説諸葛孔明定不如此説
先主問孔明謀伸大義於天下而孔明乃答以劉璋闇弱可取此是伸大義乎葢史家闕文或承襲魏氏私史也行不義殺不辜以為興國之基孔明為之哉劉璋之父劉焉漢之賊也初以益州有天子氣求領益州此意己可誅未幾有董卓之亂諸鎮皆起兵討賊焉亦起兵不討賊遂據益州殺漢中太守斷蜀道帝使其子劉璋諭㫖璋不反命遂留蜀焉自作乗輿任政賈龍討焉不克當時黃巾既定董氏又滅劉虞死節曹操未動漢之亡劉焉為之首也焉死而璋産悖逆相承曹操方挾天子以令諸侯止可徐圖未易輕舉孔明欲伸大義安得舍璋而他務乎滅劉璋正是為漢討賊既討賊遂據以為資以俟驅馳於中原孔明之規模如此史不足據也魏晉之史皆是魏邉人為之當時漢家忠臣被他埋沒多少
孔子門人與孟子門人不同孔子門人只有陳子禽識見卑下三畨開口都不成説話孟子門人都低如公孫丑萬章之徒有甚難疑答問枉教孟子應他如此樂正子克之外尚有充虞
金國以趙妃亡葢天意耶
顔子問仁章程子曰克己復禮則事事皆仁仲弓在邦無怨在家無怨程子亦只就仲弓自説如求仁得仁何怨之意不干別人事朱子則曰一日克己復禮則天下皆與其仁又曰在家無怨是一家歸仁在邦無怨是一邦歸仁至顔子則天下歸仁人以呂與叔八荒洞然皆入我闥為非乃又自載程子事事皆仁之説於集註畢竟兩存自善愚嘗記得朱子語錄有一叚雲克己復禮為仁言一日克去己私復還天理則胸中薫然慈祥愷悌視天下之物無一不在吾所愛之中也嘗題在窗中今語錄尋不見從弟子剛雲此是初年之說然似語錄之說亦不可破反更安穏真箇一日克己復禮天下有歸仁之理但就身上推不務於外不知文公去取之本意如何
李邕文章聲名在唐甚盛所謂干將鏌鎁誰敢交鋒者予家無李邕集曽見其自書數碑乃其自作者理不成理文不成文僅足資笑其曰性有習道有因止於心友於照習也者坐乎樹居乎上因也者他添兩個者字移擷兩句前後以為竒也豈不可笑如此甚多其形容麓山寺雲化城未真梵天猶俗僧家只是廣張天也不如他〈一本有而字〉所以佛坐其上而天居其下佛非今人所見可以愚世俗麓山不過是個寺院也如此廣張豈不為識者所鄙
大凡得譽過當適足為累鄭文寳詩云秋隂漠漠秋雲輕緱氏山頭月正明帝子西飛仙馭逺不知何處夜吹笙夲是好詩晏元獻公題其後雲此詩在處當有神佛䕶持一譽之過再看此詩便索然矣有甚不可及處誰不㑹做
有子本是好人挈將起來要當孔子被曾子説出便無光了且添史記許多謗議至今為笑前軰曰君子不欲多取名自古只有人不知不慍之君子豈有取名之君子然若為下等説亦可以定民志
梁智藏法師碑蕭幾撰序湘東王繹撰銘唐述〈聖頌〉奚拘〈一作玽〉撰序呂向撰頌宗聖宮碑歐陽詢撰序陳叔逹撰銘夲朝不曽見出二手者恐亦有之謏〈先子切小也〉聞未之見也
先祖贈傅上舍詩傅上舍數年後來雲被好事者收了再求先祖寫先祖不肯愚亦曾有詩贈人被其再來求寫便又與寫此是輕不及前軰重厚處
文章可見興亡可見時節未説道理且㸔文氣大風起兮雲飛興國之言也妖姬臉似花含露亡國之音也〈音一作文〉
偶歩𤓰園見有惡蜂捕一絡緯上用口咬下用毒釘不堪其苦天地如何得知何所赴訴為之情懷不佳者數日
秦檜議和殺害名將後人猶以為愛東南金國遷汴之時其直學士孫大鼎奏疏明言天㑹八年之冬諸大臣㑹於黒龍江之栁林相議謂宋臣如張浚趙鼎則志在復讎韓世忠呉玠則習知兵事既不可以威取復搆怨之良深勢難先屈魯王曰惟遣彼臣先歸因示恐脅而使之順我佯不從而勉強聽之忠獻王曰汝言是矣誰可使者忠烈王曰張孝純可忠獻曰此人在河東失節人誰不怨便去如何得位得志只有檜可用初言〈一作初來説〉趙氏得人心必將有所推立說張邦昌不為人恱服不及半年其言皆驗我喜其人置之軍中間語以利害檜謂南自南北自北且許說某着手時只依這規模今只用兵南亦未必終弱若縱其歸國必是得志可濟吾事是時南人覊困檜獨溫足果至彼得權位而謀始行廢劉琦韓世忠張浚趙鼎殺岳飛而南北之勢定忠烈王德之誓書之中必令不妄易首相而檜亦隂發宇文虛中之逆以報德表裡恐喝一如忠獻所料誅廢其喜事之將相定南疆北界之畫秦檜自謂欺世不料後日金人自言之南遷錄甚詳當時胡編脩銓乞斬檜以謝天下豈為過論而後世至今有為檜出脫者可痛也
趙挺之除門下侍郎鄒浩在貶所有詩云促膝論心十二年有時忠憤淚澘然不聞一事拳拳救但見三臺每每遷天地豈容將計免國家能報乃身全他時㑹有相逢日解説何由復自賢句句好至今尚感動人予不曉音律覺其聲音亦怨挺之為相子孫不喫着到今日至如此詩千古削不去陳後山亦竒特拜祁遇寒情願凍死不肯着他絮襖
詩傳一出讀書盡廢真是著書手叚其曰某傳則不掩衆人之長矣要好於前面綱領以後為列諸家名氏使之有傳亦是美事此書不比論孟經大爐韝自和鳴摯別以下皆是取之諸家見成言語若不得前人先有此訓詩亦懵然也
物理難知詩曰螟蛉有子蜾蠃負之教誨爾子式榖似之直傳到漢揚子雲猶曰類我類我蜾蠃取螟蛉産子於其身上借其膏血以為養蜾蠃大螟蛉枯非變化也橘逾淮則為枳亦非也江南人有接樹之法以橘枝接枳枳遂為橘其核不變再種則復為枳矣淮北之人不曉此也以此知古人之言亦有誤者杜陵杜鵑詩云生子百鳥巢百鳥不敢親〈一作嗔〉殷勤哺其子禮若奉至尊亦不然杜鵑鷂屬梟之徒也飛入鳥巢鳥見之而去於是生子於其巢鳥歸不知是別子也遂為育之既長乃欲噉母
晦菴既謂書序非孔氏作晦翁既沒其門人後學如蔡西山諸人又皆確然以為是聖人之書然康誥篇分明是誤往往聖人之筆不全矣西山併以康誥〈一有序字〉為是依孔子説
予向作世運錄時曽用晦翁說我之弗辟我無以告我先王辟避也管蔡流言周公避於東土星渚極以為然予後來思之居東二年東征又二年自我不見於今三年其實只二年其輔成王幼沖之時亦淺矣蔡仲之命辟管叔於商依然辟是法字後來道統錄中分紀遂依古説華翁極以為非遂又為改之晦翁辨得自明有益世教只是筭年有些逺兩存之以俟後人
春秋傳序先説二帝而上次說三王次説三王既一復作如秦見子丑寅之建正杜撰起來建亥漢知三王是忠質文又求之於忠質文之外以智力為之此都是欲倣古之跡而私意妄為者也夫子生於周末以順天應時之治不復有二帝而上不可得而追也於是作春秋為百王不易之大法以三王之道正後世之人春秋之法行則三王之道興不必逺追二帝以上而三王之治可行於後世豈不天下太平其意如此前說聖王不復作是說三王後說聖王不復作是說二帝以上其間所謂雖欲效古之跡不是說效古人之道只是要效其跡他有子丑寅我便有亥他有忠質文我便有智力以具倣效其淺也如此看方分曉不然不復作者既不可望倣古之跡者又不可用是絶後世於無人也文章難㸔
東坡萬言書前面說時事儘好至於厚風俗存紀綱處便淡薄枯槁葢其本源處欠所以如此
忠信所以進德也脩辭立其誠所以居業也進是進而未已居是居而不遷修辭立其誠且把修辭一件做題目非禮勿視聼言動也在此居處恭執事敬與人忠亦在此言忠信行篤敬也在此動容貌正顔色出辭氣亦在此
古者祭天地皆天子行禮至唐開元禮始定自郊天之外餘使有司攝之後來遂為故事
格物是窮理不可易也而以格為至則有可籌繹者格於上下可以訓至格物難以訓至曰致知在至物非辭也愚嘗謂格且比方思量之謂此為是此為非此為正此為邪此為輕此為重今之諺欲知輕重則曰以稱格之此字必有傳承王篇雲格至也量也度也廣韻亦然彼之字義多出於古時經註格至也是出堯典注不知度也量也出在何處以此訓格正與今文合向曾以告星渚星渚以面㸔屋久之無説致知在格物格物在致知之初
何曽日食萬錢乃子何劭便日食二萬諺雲敎奢易教儉難
平江呉國都嘉興越地相去百四十里呉王逺逺經畧破楚敗齊而不能退取湖杭以錢塘為界豈但夫差之愚其先世亦疎矣
畏厭〈乙甲切通作壓履壞也〉溺三不弔只是惡病欲染人如疫之類若説有畏而死則子畏於匡如何説
自先王之禮不行人心放恣被釋氏乗虛而入而冠禮䘮禮𦵏禮祭禮皆被他將蠻夷之法來奪了冠禮如他初削髮受戒之類其叮嚀告戒甚嚴古時亦能有㡬個好僧不比今時受戒方新出壇便破也䘮禮則有所謂七次之說謂人死後遇第七日其𩲸必經由一隂司受許多苦至於七七過七個隂司又有百日有三年皆經隂司夲是欺罔愚夫惑其説遇此時亦能記得父母請僧追薦謂之做功德做功德了便做𦎟飯謂之七次𦎟飯隨家豐儉今讀書人既闢佛老不用其説而於吾禮之中自不曽盡朝夕奠無〈一作非〉奠朔望無朔望飲酒食肉若罔聞知是夷狄之不若也𦵏是順火化是逆今貧民無地可塟又被他説火化上天𦵏禮亦被奪了施斛一節既薦祖先又與祖先請客而共享之神不歆非類民不祀非族葢是理之必然後世小人但知自已饑餓何曽有思親之心往往雖有子孫亦是若敖如此則施斛請客之説寧可信其有不失為長厚也畢竟是一個祭祀以僧代巫而求逹於鬼神請父母而又與請客致死致生之道容或有是理也予先室死曽施斛祭之友朋來問雲君素不信佛老何為施斛予曰我自不信我自施斛既而友人呂居中雲鄭慥堂先生亦不信佛老亦不廢斛曽有所感也以僧代巫卻要擇僧
淵明送一僕〈今作力〉與乃子助其薪水之勞而曰彼亦人子也見得淵明知道王褒僮約無此事以文為戲後世虐用其下者乃以為口實可歎也
四惡不教而殺謂之虐不戒視成謂之暴慢令致期謂之賊猶之與人也出納之吝謂之有司出納之吝比上似輕何以亦謂之惡朱子謂當賞不賞當罰不罰亦甚計利害看來上三件是陽惡下一件是柔惡其害一也集註引項羽刓印事項羽婦人之仁高祖在掌握內不能殺雖麤暴只是柔惡謂之有司堂堂主人只做得一司一軄之事也
章雪崖平江隠君子也不曽見晦翁而時時有書問道晦翁答書見存有時常高聲雲世紛如何汨沒得自家可以見其胸中之所存也顧齋胡文淳嘗從之此顧齋說予每書此句於扇上人知敬聖賢之言方可讀書
檀弓曰有司以几筵舍奠於墓左注謂父母形體在此禮其神也此今祀后土之禮也儀禮不説
易六經之祖河圖易之祖
魏文侯自請於周為諸侯田和遷齊康公又為之請為諸侯吾以為卜子夏叚干木恥矣
古者人鬼不相襲而相得也後世人求鬼鬼求人鬼亦非其鬼矣
白樂天長恨歌敘事詳贍後人得知當時實事有功紀錄然以敗亡為戲更無惻怛憂愛之意身為唐臣亦當知春秋所以存魯之法便是草木亦將不忍葢祖父與身皆朝廷長養不可謂草茅不知朝廷吾之此説不是不容臣下做此語但有惻怛憂愛之心語言自重
頴考叔取蝥弧以先登純孝者如此乎莊公受許之後其愧辭如此許又非其不共戴之讐
張良弟死不𦵏雖以良之功名不可掩也史之有功類此也
天生烝民其命靡諶靡不有初鮮克有終其初秉於天者無不具此良心而全歸者鮮矣故曰人皆有之賢者能勿䘮耳使天命之常者其功乃在人
無適也無莫也無可無不可也義之與比可以仕則仕可以止則止也不獨論仕止
谷永雲楚王絶丹姫以成覇功應劭注漢書便撰個丹姫出來谷永集中乃夏姫也解注難㸔如此
崔浩謂老子非老𣆀所著此說可信
蘧伯玉信君子矣不若史魚之直諫君之言也
聖人曰直哉史魚邦有道如矢邦無道如矢而荀子曰盜名不如盜貨田仲史鰌不如盜也然則聖人亦被史魚瞞了荀卿無忌憚
田單宣言令燕軍劓齊卒掘齊人墓燒死人以激齊軍之怒此當時䇿士形容田單謀䇿過當之言若果如此足以亡齊決不足以復齊也〈一作決不能復齊也〉
章雪崖有詩云掩關作夏計長日獨清坐戎葵競自花安榴粲成朶時芳詎容歇幽賞無不可微風忽吹來諒亦深知我可以見其胷次
紹興間有錢弼者鎮江士人喜談兵能以氣運推勝負紹興辛巳金亮入境弼曰此耶律德光帝巴氣運也亮果死又言秦莊襄王甲寅始皇即位是嵗漢高祖生成帝寵趙後姤亂帝無嗣綏和二年乙卯嵗召定陶恭王之子立之是為哀帝改建平元年是嵗光武生後唐天成元年洛陽大亂明年丁亥歲而夲朝太祖生於洛陽靖康之變北敵侵陵建炎元年丁未高宗即位於南京而金人偽立張椘子河北是嵗孝宗生其言甚歴歴也孝宗真應恢復之運極有志焉而光堯以艱難之餘愛兵惜民往往寛之士大夫習安既久置之度外惟一陳同父以書生慷慨議論乃共駭愕以為恠人遂使金國僥倖少延水旱凶荒漸漸自亡人事有負於天矣
北極正乎上南極正乎下故日月經星之運日日而然時時而然千萬嵗而然天之有靜也春遊過東三萬里夏遊過南三萬里秋遊過西三萬里冬遊過北三萬里地之有動也天主於動所以有靜者地鎮之也地主乎靜所以動者天挾之也天而無靜則無晝夜地而無動則無寒暑〈此下一有舊今二字〉
心生道也是總説人物惻隠之心人之生道也方是説人
居處恭執事敬與人忠即是出門如見大賔使民如承大祭已所不欲勿施於人説話仲弓可使南面而樊遲聖人分付更無兩様南面者亦當如此農圃小人亦當如此
程子曰盡其心者知其性也釋氏所謂識心見性是也若存心養性一叚則無矣愚謂釋氏但能存其無用之心飬其無實之性卻不盡心知性也
予登篔窗先生門方逾弱冠荊溪呉明輔先從篔窗已登科聲譽甚振長予十有三年予係晚進篔窗一旦於人前見譽過當同門初不平久方浹洽相與作為新様古文每一篇出交相諛侫以為文章有格歸呈先祖乃不悅私意謂先祖八十有餘必是老拙曉不得文字顧首顧尾有間有架且造語俊爽皆與老拙不合也既而先祖與篔窗皆即世吾始思念六經不如此韓文不如此歐蘇不如此始知其非既而見立齋先生見教尤切後以所作數篇呈之忽貽書四五百言痛説水心之文是時立齋已登侍從其意葢欲痛改舊習不止如前時之所誨也予此時文字已自平了但猶有作文之意而自家講習多為外物所奪然未嘗不自知先曽有詩呈立齋先生雲童牙苦呫畢嚼燈燼爛衡縮高於㐀纔作文字看精微隔幾塵健筆抵流湍開眼天地燎始識用書難千葩慚一實本根耐嵗寒先生甚喜常常吟詠顧昏懦不能大激勵葢知世間學問只有一路矣先生不以文名而論作文之法極是切至予後來少作文字而舊習卻都忘矣明輔終身守此一格初學者甚向之更以為好官職日進賔朋交接而明輔愈不得以自覺其非可念也
吳明輔為國錄予偶在京相見便説其齋居賦此是尊兄少年之文可以刪去明輔頗矜持〈一有此篇二字〉以此言為駭予告之雲突梯者之無恥兮踰垣者之為隘要折𠂻於兩可兮庶吾道其無悔如此則是處此身於突梯踰垣之間突梯是何等人明輔謂予不看上文予雲只四句連續分曉何用看上文上文雲顔陋巷以掃軌兮軻走死乎車輪如此則必有一個是踰垣一個是突梯明輔無説予意其後來改之有傳其後來所印荊溪集則儼然在第一篇不易一字不知其意如何他不是全曉不得
乾元者始而亨者也利貞者性情也文王卦辭元亨利貞本只兩意元而亨利於正而已今諸卦都是如此孔子文言自以所見折作四字説自是一項道理然非文王繋卦之本意也孔子到此卻又就文王本意作兩件說自乾元發出豁逹呈露生意遍滿無不亨通所謂始而亨也然皆可見者氣也須有理主於其中何嘗有不好底生意葢純粹至善〈一有是字〉乾德之本然乾之性情只是利於正也乾之情性如此則凡資始於乾者皆如此是故人可以為善不可以為惡葢其夲來情性只利於正也
呉潛在經筵曽説學以聚之是聖希天仰觀俯察天學也問以辨之是賢希聖君疇務成之學人學也予嘗辨其過當學以聚之即是慱學問以辨之即是審問明辨聖人問以辨之在賢人問便着審辨便着明又著謹思只爭此耳聖希天是純亦不已
象山謂仲弓勝顔回葢見聖人所語顔子大叚用力而語仲弓則似不甚費力便是仲弓強了不知顔子有這力得用故聖人教他用了一切掃令凈潔免得次第逐件儘有辛苦他人無顔子之力若教他如顔子之用便是不量力且當旋旋做去他日工夫亦到有力可用之時一掃凈潔之境三省吾身是曽子出門如見大賔之時斯逺鄙倍是曽子克已復禮之時但看他力到力未到易曰雷在天上大壯君子非禮勿履此是甚等氣勢如何教仲弓便做得
兩赤壁賦見得東坡浩然之氣是他胸中無累吐出這般語言卻又與孟子浩然不同孟子集義所生東坡是莊子來人學不得無門路無階梯成者自成攧者自攧不比孟子有繩墨有積累也本朝過嶺諸賢雖不怨尤亦不快活東坡七千里渡海有是快活海濤湧洶則曰天之未䘮斯文也吾儕必濟又曰平生萬事足所欠惟一死海外諸詩甚佳著論尤竒其曰武王非聖人自是恠說而觀過知仁見得此老忠義之氣峻極可畏雖武王亦不顧皆是浩氣劉元城先生雲東坡立朝大節極可觀才意髙廣惟己之是信在元豐則不容於元豐人慾殺之在元祐則雖與溫公議論亦有不合處非隨時上下人也惟己之是信是他浩然
西伯戡黎竊恐是武王詩中載文王兵事如崇如宻如昆夷甚詳不見説黎史記載武王亦曽為西伯矣第康節經世書紂二十年西伯戡黎二十三年文王薨遂命武王為西伯恐康節能推其實予於世運錄亦只依康節也
桀以三十三年始嬖妺喜紂以八年始嬖妲己周幽王以三年始嬖褒姒既是康節推出必是實也
先祖嘗言韓信枉屈誅夷千古無人與他辨説愚曽見朱文公語錄雲韓信反無證佐可謂見破史書惜乎只説一句便休不做一件事㸔與他濺洗他是個人物不可教他〈一有既字〉枉屈死又枉屈被後世罵撃壤集有十詩中間兩篇雲韓信事劉元不叛蕭何感漢意生疑當初若聽蒯通語髙祖功名未可知又雲韓信恃功前慮寡漢皇負德尚權安幽囚必欲擒來斬固要加誅甚不難
大田王老先生諱象祖字徳甫嘗以文見水心水心所謂塵垢拭杯案者也其文簡古老健雖篔窗亦畏之第於𥚹不及篔窗圓活然非有意不為文非有味不為句尤未易及但所見自僻嘗有詩云臯䕫周公佐中古蕭曹房杜興漢唐因時因事修治效不談道學亦何妨此意到老強項予弱冠時嘗投其書答書有雲文字之趨日靡矣皇朝文統大而歐蘇曽王次而黃陳秦晁張皆卓然名家輝映千古中興以來名公鉅儒不自名家張呂朱氏造儒術而非文藝獨水心持作者之權一時門人孰非升堂孰為入室晚得陳篔窗而授之柄今篔窗之門亦夥矣求其可授者未有也人才之續絶天運之盈虧也斯文之隆替國家之治亂也前者夐出後者貌然則識者懼矣鄉邦之彥嘲風露而寫光影借比興而盜離騷句吟字鍊豈無一得而與之讀檀弓談左傳評國語及太史公賈誼揚雄韓栁歐蘇之作求其一言之幾於道莫得也議論甚不是文章自好甚麽文氣〈氣疑作柄〉未有可授者也元雲求其可授者未有也以紙帖其上雲未有可授者也今真跡尚存王行志編其先集求序於荊溪改作可授者可數也葢恐荊溪以為妨也
東坡每健羨白樂天樂天如何敢望東坡東坡大節照映古今樂天些小升沈便動色力
哀公問社於宰我宰我對曰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栢周人以栗曰使民戰栗此句是周人之言當時周人自失言了宰我不當舉出故聖人曰成事不説遂事不諫既往不咎其説曉然
唐詁酒誥梓材斷然武〈闕〉 封康叔之書不但朕其弟小子封之可證也管蔡以武庚叛幸而獲平是當時至大至重之事更不引一句分明是武王時誥命然此一叚事後人説〈闕〉得竝無考處其有考處皆成王也鄭康成不足信太史公亦是成王太史公又不信左傳載衛祝鮀之言亦是成王方道兄弟皆武王所封而周公封魯又是成王詩頌分明載也且當時若已封武庚則〈闕〉邦無得封衛若已封衛則𨚍鄘衛無得與武庚及三監豈武王當時已作誥命將封康叔又思以舊地存武庚既平武庚成王始宣武王之誥以封康叔耶不可曉也
東坡超然䑓記中數語本是習鑿齒舊文東坡蹈襲之一入東坡手精神百倍不是喫煙火食人説話習雲每定省舅家從北門入西望隆中想臥龍之吟東眺白沙思鳳雛之聲北臨焚墟存鄧老之髙南眷城邑懷羊公之風若乃魏武之所置酒孫堅之所隕斃遺事猶存碌碌凡士安足以感其方寸哉東坡雲園之北因城以為䑓者舊矣稍葺而新之時相與登覽放意肆志為南望馬耳常山出沒隠見若逺若近庶幾有隠君子乎而其東則廬山秦人廬遨之所從遁也西望穆陵隠然如城郭師尚父齊桓公之遺烈猶有存者北俯濰水慨然太息思淮隂之功而弔其不終甚是妙語人能推此便可曉做文字之法然自古大文章之家只有東坡不怕蹈襲餘人當謹
堯之九年洪水不是經年經歲懷山襄陵浩浩滔天葢有滔天之時亦有稍退之時只因下流壅塞所以遇洪流暴漲便滔天也使懷山襄陵之久民何所得食人類將滅豈但咨怨昏墊而已禹又何所措手足只是川流有梗如龍門等處素來逼俠又添淤塞所以不勝得暴漲霜降水涸之時亦必能退堯時必是四時雨多崑崙鹽澤凡上流諸處必是泛濫下面阻障未開所以只見堯時大水今山各有溪去處或有山阻之遇秋雨淋滛瀕溪者必被此害民避水下屋脊有騎屋漂流者安土重遷昏墊怨咨而已水退又作生産作業
咸淳甲戌冬伯父腳氣病作時以書自娯隨所見而錄寖復成編因目曰腳氣集嗣歲春仲不幸傾亡亦絶麟之筆也凡平昔有書之別帙者可勝紀哉兵火禍滋咸為煨燼惟頼此編之獨存亦云幸矣從子惟一百拜謹識
此書乃管而敏家藏本借錄於城南寓舍映雪竹齋時呉元年歲在丁未臘月二十八日庚午華亭孫道明叔時年七十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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