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楊雪臣
想年來素履康豫,盛德日新,而愚所深服先生者,在不刻文字,不與時名。至於朋友之中,觀其後嗣,象賢食舊,頗復難之。郎君博探文籍而不赴科場,此又今日教子者所當取法也。人苟遍讀五經,略通史鑒,天下之事,自可洞然,患在為聲利所迷而不悟耳。
向者《日知錄》之刻,謬承許可,比來學業稍進,亦多刊改。意在撥亂滌汙,法古用夏,啟多聞於來學,待一治於後王,自信其書之必傳,而未敢以示人也。若《音學五書》,為一生之獨得,亦足羽翼六經,非如近時拾瀋之語,而亦不肯供他人捉刀之用,已刻之淮上矣。平生誌行,知己所詳,惟念昔歲孤生,漂搖風雨,今茲親串,崛起雲霄,思歸尼父之轅,恐近伯鸞之灶。且九州歷其七,五嶽登其四,未見君子,猶吾大夫,道之難行,已可知矣。爾乃徘徊渭川,留連仙掌,將營一畝,以畢餘年,然而霧市雲岩,人煙斷絕,春畦秋圃,虎跡縱橫。又不能不依城堡而架椽,向鄰翁而乞火,視古人之棲山飲穀者,何其不侔哉!世既滔滔,天仍夢夢,未知此生尚得相見否?輒因便羽,附布區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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