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陰雜記/卷3
工部藤花，未及吏部著名，而植根亦久。康熙己亥，陳文簡〈元龍〉以粵撫晉長冬官，到署，見花盛放，賦詩云：「不知移植自何年，蔓曲根蟠百丈牽。曾向銓曹嗟樹老，又來水部遇花緣。當階吏散留佳蔭，亭午風淸動紫煙。莫道官寮無韻事，公餘𣣱枕亦翛然。」
翁大司空〈叔元〉，常熟諸生，被黜，冒籍永平，在京與蘇苞九〈翔鳳〉夜行，執火爇兩手，謂蘇曰：「朝廷若掛窮民榜，天下無如我二人。」後中丙辰探花，歴官工部尚書。蘇，壬戌進士，終於一令。
陳澤州《午亭集》：《冬官署中南亭，張敦復〈英〉所葺。茲予再至，承乏公後，而敦復權領翰林，齋居有懷》詩云：「乾坤蕩漾兩浮萍，歲月樊籠意渺㝠。再到冬曹新燕壘，百年喬木舊槐庭。吟成白雪人難和，夢續黃粱客半醒。惆悵玉堂明月夜，柯亭劉井幾回經。」按：今工部㕔事，植藤亦曰「藤花㕔」，旁有齋戒房、節愼庫，旁有捧日亭，相傳爲嚴世蕃書，今削其名。南亭疑卽藤花㕔，而人罕知，故記之。
裘大司空〈日修〉父〈君弼〉，以建德令行取入都，夫人禱於燕子磯水神，生公。治河敏幹，位至司空。歿後夢示家人，仍歸神位。袁簡齋〈枚〉與公己未同年，過而弔以詩云：燕子磯邊泊，黃公壚下過。江神如識我，應送好風多。
都察院《題名記》，始於陳文勤公〈世倌〉丁巳官副憲時，《記》畧云：「少讀司馬文正《諫院題名記》，輒懍然於報稱之難。家世總臺，職一人，副者三人，世倌以樗散復厠其後，謹以父及伯叔兄及已名別勒石於壁，以誌隆遇雲。」
按：公父詵，伯鼓永，叔論，兄世倕。
父子御史：鄞縣胡〈文學〉，子〈德邁〉。新安呂〈北琳〉，子〈履恆〉、〈謙恆〉。長興錢〈珏〉，子〈兆沆〉。陽城田〈從典〉，子〈懋〉。錢塘張〈湄〉，子〈霽〉。歸安沈〈世楓〉，子〈咸熙〉。固始吳〈士功〉，子〈玉綸〉。歸安章〈有大〉，子〈寶傳〉。安邑葛〈德潤〉，子〈鳴陽〉。臨桂朱〈若東〉，子〈依魯〉。桐鄉馮〈浩〉，子〈應榴〉。通州劉〈圻〉，子〈錫嘏〉。汾陽曹〈學閔〉，子〈錫齡〉。綏德張〈璨〉，子〈秉愚〉。
兄弟御史：漢陽江〈蘩、𦬊〉。商邱陳履〈平、中〉。夏邑李敏〈第、行〉。獻縣戈〈濤、源〉。大庾戴〈第、均〉元。常熟張敦〈均、培〉。無錫馮〈堉、培〉。
祖孫御史：南昌熊〈一瀟〉，孫〈學鵬〉。豐潤鄭〈恂〉，孫〈澂〉。𫎇自尹〈秦〉，孫〈壯圖〉。雍正乙巳，先祖諱〈永椿〉任御史；越六十年，〈璐〉由湖廣道轉科。
父子科道：餘杭嚴〈沆〉，子〈曾榘〉。定州郝〈浴〉，子〈林〉。虞城耿〈惇〉，子〈大烈〉。文水鄭〈崑璽〉，子〈廷楫〉。
兄弟科道：太倉錢〈三、晉〉錫。餘姚袁懋〈功、德〉。
祖孫給事：海寧楊〈雍建〉，孫〈存理〉。
乾隆二年，翰詹科道輪進經史。十四年，御史金〈相〉以翰詹人多，科道人少，奏請分班進呈，隨以無禆實政停止。近人文集中有進經史，卽此。
行取科道，久已停止。行取部曹，乾隆十五年永行停止。
九卿、科、道騐看月官，向例全集，因到班寥寥，壬申奉㫖特派九卿四五員。御史張〈馨〉奏科道亦請欽派，部議派掌科道各四員，著爲例，而臺規未載。
乾隆十八年，定給事中正五品，御史從五品，俱不試俸。各省道員俱正四品，刪去叅政等虛銜。
諸城劉文正公，乾隆六年甫任總憲，卽以桐城張、姚二姓官多，奏請裁抑。尙書納親管理事務太多，任事多銳，一時風采澟然。納親果於金川僨事，桐城未乆去位。
御史蔣〈元益〉乾隆十八年八月，劾奏總河高斌、顧琮老疾。奉㫖嚴行申飭。九月，卽有漫工河庫虧空大案。蔣卽視山西學政六年。
御史歐〈堪善〉，陞太僕少卿，視學貴州。癸酉選拔，因將原卷另謄，被巡撫〈定長〉叅奏降調。近日貢卷多有另謄解部者，豈不知此例耶？
乾隆七年，因言路不得其人，令內外大臣保舉，如馬周、陽城布衣而爲御史者共六十人，擢御史者僅胡寶瑔、吳龍見、葛德潤、章有大、丁廷讓、孫灝六員，本係應保御史者，其他外吏未仕者不用。後躋大位者，英〈廉〉大拜，吳〈達善〉、愛〈必達〉總督，俱在選中。若三〈泰〉、滿〈色〉所保之人，平常被御史吳〈煒〉紏叅扣除，於是李〈淸芳〉、陳〈大玠〉有請通行考選之奏，部議准行，至今不廢。
香山魏忠賢墳，康熙中御史張〈暖〉奏請剷平。王振祠尙在智化寺，乾隆七年御史沈〈廷芳〉奏毀之。百年來無人奏及，亦不可解。
乾隆十二年，瀛臺侍宴，某侍郎向傅文忠屈膝請安，爲御史萬〈年茂〉糾叅，幷援某某爲証。侍郎力辨其誣，萬卽罷歸，里居四十年。萬本壬子解元，重赴鹿鳴，年八十五，丙辰尙存，不及來京與宴。
明重御史巡方，權傾督撫，統轄文武士人，釋褐卽得，人艶稱之。昔有一富人二壻，一爲守備，一尙秀才，富翁輕生重備，後備歴副將，生成進士，以御史巡方閱兵，副將披執郊迎，報名入謁，五更稟請開操，生於枕上賦一絶云：「黃草坡前萬甲兵，碧紗帳裏一書生。而今始信文章貴，臥聽元戎報五更。」康熙初停止。雍正初，直𨽾三府設一巡察，二年報滿，臺灣巡察如之。今惟滿科道巡察東三省，聞猶是巡方體制。
都察院稱柏臺，固無柏也。傅巖溪〈爲詝〉任副憲時，植柏於堂前，賦五言古詩，俾科道和韻。今漸成蔭，而未見添種，不及隔墻太常寺槐陰之茂。
御史院題名碑日久漫滅，黃待御玉圃〈叔璥〉刻爲一書。乾隆初，王給諫〈應綵〉偕許農部〈道基〉探討續增，嗣後歲有增添。余輯《給諫題名》時，隨手檢閱章奏，康熙以前尙漏十餘人，年分有前後倒置者，悉爲更正，惟望後之君子於續輯時詳加考訂而已。
給事中向無題名，各科惟懸近年一二匾，久則另換，曰久無徵。余自甲辰轉禮科，欲編輯而無從，繼掌吏垣查庫，見國初以來，凡內陞外轉章疏，詳載履歴、到任年月，喜極欲狂，因得據以編錄。顧冊籍難擕，每於候本齋宿之頃，手不停披，編成一冊，幾欲與《題名碑錄》、《館選錄》、《御史題名》、《文武搢紳》，並爲京師必有之書。繼見明人蕭〈彥〉有《掖垣人鑑》，載至萬歴而止，意欲續編，因徧尋本朝詩文集，甄錄事跡，未知能成書否也。
《欽定臺規》，乾隆初吿竣，其時未分十二道，迄今五十餘年，更定典禮若干，亟應續纂，而未有議及者，不若六部卿寺頻見有纂修則例之舉。向日御史到任，京畿道吏送《臺規》一冊，內載儀注甚詳，此歴久不廢者，近聞乆不呈送，幷餼平而去之。
余初入臺，僅見陳寶所前輩〈鴻寶〉稱總憲、副憲爲某堂翁，諸後輩爲某道長。陜西道坐次，自西南而東北，復折西而北，不敢紊次。新來偶誤者，沈華坪前輩〈琳〉見卽呵之。
王漁洋謂諫官稱魏環極〈象樞〉、楊以齋〈雍建〉、御史李琳枝〈森先〉。楊、魏奏疏俱見本集。李巡按江左有聲，再劾馮銓，頗見風力。素豪於飲，家有園名「椒雨」，葢酒之辛者，山東掖縣人，前庚辰進士，言事流尙陽堡，赦回。今陜西道懸所書鐵面冰心額，筆法遒古，百廿餘年墨瀋猶新。御史臺有十人，到任則題名陜西道，顏以四字，如「肅振臺綱」、「邦之司直」之類。若不能容，則將前匾棄去，立碑於京畿道。余庚子入臺，尙見有二三匾題字者，後悉刮去，以三十人幷立一匾，改勒石於陜西道壁，俾後至者爭識其名。管松崖前輩〈幹貞〉時掌京畿道，倩史〈國華〉書，而自爲之跋。
考選御史與鄕會試，例認同年。余於己亥，與選同記名者十九人。每歲春，朝會於阮吾山司𡨥〈葵生〉甁花書屋。時蕭玉亭〈際韶〉、郎耕萃〈若伊〉已逝，若馮星實〈應榴〉、史卓峯〈夢𤦺〉、陳琬同〈其熀〉、楊培山〈壽楠〉、秦荻江〈淸〉、王卜崖〈鍾健〉、王瑤峯〈爾烈〉、李曉南〈炤〉、鄭秋浦〈澂〉、朱篠庭〈依魯〉、潘容齋〈曾起〉、沈大雲〈孫璉〉、陳鉌卿〈蘭森〉、程澂江〈世淳〉、馮半梅〈堉〉，皆同選也。恐久而遺忘，故志之。
「吏科官，戸科飯，兵科𥿄，工科炭，刑科皂𨽾禮科看。」今刑科並無動刑，皂𨽾六科俱有官廚，掌印嚴正，備飯卽佳，不必戸科飯。巡城口號：「中城珠玉錦繡，東城布帛菽粟，南城禽魚花鳥，西城牛羊柴炭，北城衣冠盜賊。」
曹秋岳〈溶〉《自四譯館遷左納言》詩：入奉金輿麗，環看彩纛秋。堲讒難逭責，獻可實懷憂。砥礪資賢友，明良感昔游。定知歸馬詔，先下海南州。
曹秋岳〈溶〉《遷太僕卿》詩：日抱無聞恐，蒼蒼四十餘。臺烏稀舊侶，廐馬閱新除。冷態飄霜柿，閒身伴壁魚。《周官》嚴𥊍御，此制近何如。
太常仙蝶，翅長毛茸，通靈解人語，呼爲老道。戊申冬，德少宗伯〈明〉捧貯盒內進呈。御賜詩云：「蠕動蟄之時，來賔果是竒。異夫羣物體，覩此一仙姿。薌久太常號，神超大造司。欣茲百年遇，用誌五言詩。」勒碑大堂。時座師德定圃宗伯總理寺務，賦七言古詩，亦勒於壁。先有塞爾赫詩：「萬里羅浮天一涯，奉常淸署夢中家。誰教片影隨風絮，不戀濃香宿露花。栩栩居然能解語，悠悠信可共餐霞。冰霜尙有寒梅約，未入離騷莫怨嗟。」塞字曉亭，宗室，有詩名。〈官侍郎。〉
寅淸堂，萬歴中董〈文敏〉爲寺卿所改，書用李北海法，甚工，見《春明夢餘錄》。今「寅淸堂」額係乾隆乙未重修，非香光之舊矣。
高念東侍郞〈珩〉有太常樂詩：「長安百職趨路逵，說同閑人皆不宜。惟有館卿雲最樂，官身惟問私家著。其次屈指則太常，碧樹淸風秋滿廊。數日文書一二紙，不過牲牷榛栗耳。巡簷閑步據牀眠，葉聲摵摵催鳴蟬。病叟荷鋤往菜圃，靑蟲化蝶迎風舞。萬物自得怡我情，何止芳草當窻生。此署終身無不可，誰雲曼倩羨公卿。會議會推揮汗雨，寄謝諸君良勞苦。」〈時以吏部侍郎降。〉
曹秋岳〈溶〉《宿壇》詩：「靜閟神穹紫翠遙，一天星斗照虛寥。蒼松萬歲鼯鼪伏，白玉千門海岳朝。藻火齋宮迴複道，鼓鐘冬祀肅重宵。講求漸洽升中禮，日日祠官按鳳簫。」〈時由太僕遷奉常。〉
龔介菴〈佳育〉起家掾吏，由江南布政內擢太常卿，與趙恆夫給諫〈吉士〉同修《賦役全書》，語同事云：「趙農部每與予談，不諱『吏員』二字，吾甚感其重我。若加意周旋，反成輕佻。」見《寄園寄所寄》。太常任通永僉事，竹垞館焉，原非俗吏。
大祀福酒，光祿寺堂官騐嘗，敬貯龍甁，名曰「灌酒」。然後護以龍袱，抬赴祭所，灌後有餘，許擕以歸，亦受福之遺意也。酒味甘色黑，小戸尤宜，良醖三升，至今猶戀。
毛西河《詩話》，御酒坊後墻有街曰「長連」，又一街曰「短連」，總曰「廊下家」。長隨荅應，多住此賣酒，京師稱「廊下內酒家」。故查〈嗣瑮〉詩：「長連遙接短連墻，紫禁滄洲列兩廂。催取四時花釀酒，七層吹過竹風香。」其時或尙存數竿耳。光祿寺因張元易種竹署中，黎惟敬題「紫禁滄洲」額，今匾去而竹亦亡。
李穆堂侍郞〈𥿈〉降光祿卿，履任之日，查閱冊籍，復至實錄舘。諸公問「今日何事」，穆堂歴舉筵宴器物制度無遺，葢一過目輙能記，至老不改。
光祿寺向無題名，吳白華司空爲卿時，查得近年卿員書版作記。考寺爲英親王故邸，規模宏敞，今半空閒。余又詳考國初以來著錄，惜不能全，若得赴閣科核冊，則無遺漏矣。
光祿四署丞八缺，例用滿洲歸班舉人，七八年升六部主事，或中𠃔賛善，計中舉後得官已二十餘年。昔有旗員嘲唱賛易於得官之驟，有「十年𥦗下苦，不比一聲嚎」之謔。葢太常鴻臚等官，由八旗生監兵丁挑補，得卽授六品頂帶，且掛朝珠雲。
漁洋《池北偶談》：祭酒不三年輙升，丁祭無過四者。高念東侍郞爲祭酒，久不遷，洪文襄戱之曰：「高先生可謂五丁開山矣！」高對曰：「無妨六丁六甲！」果三年始升。予在成均四年，升少詹，口占寄高云：「佳話曾聞役六丁，任教人笑鈍司成。六丁今日還加二，始信前賢畏後生。」然此官淸簡恬靜，《南史》邱靈鞠有言：「人居官願數遷，使我終身爲祭酒不恨也。」近年惟陸大司馬〈宗楷〉官祭酒幾二十年，未主文衡，年逾七十，超擢侍郞，主丙戌會試、戊子鄉試，遂長兵部，未幾休致。近見法大司成所輯司成題名，久任無如公者。
查他山〈愼行〉於康熙甲子肆業成均，至癸未釋褐，年五十四。記事詩：「曾陪鼓篋三千士，重到橋門二十年。」進士釋褐謁聖後，卽至𢑱倫堂謁司成，高坐受禮，相傳動必有咎。余於己卯肄業，癸未釋褐，約諸同年齊到行禮。近日除鼎甲三人外，到者甚少，幾視具文。
乾隆辛未，古檜重榮。癸卯，肇建辟雍。庚戌，御製重排石鼓文，與舊存十鼓並列㦸門，幷勒張〈照〉詩於右，頒賜羣臣。〈璐〉以鴻臚少卿亦得恭領。壬子。命將蔣衡所進十三經。勒石𢑱倫堂。
進士題名碑，每科工部題請銀一百兩，建立在㦸門外松樹間，易剝蝕。頼題名碑錄板在翰林院，足資考證。
國子監學正，向係九卿保舉，因有保大臣子弟者，御史陳〈大化〉奏請考試，今攺爲會試，錄取己丑、王辰兩科，與中書進士認同年名，中正榜。甲辰榜下用進士三人，乙卯、丙辰進士錄用更多。六堂向無前後輩之稱，近亦照翰閣科道之例，識拜前輩。
田山薑〈雯〉，以未入翰林爲憾。弟需館選後，寄以詩云：「此事亦尋常，於我獨無分。」就試中書第五，入署視事，遭同年翰林某侮辱。嘗嘆云：「北門草制，始自乾符；內翰宣麻，號稱供奉。笑彼紛紛乳臭，標勝氣於眉稜；亦且截截諞言，誇淸班於頰舌。」又詩云：「休言京兆除書近，搖落於今已六年。」己未試博學宏詞，時官工部郎中，首先交卷，復被黜。題溫飛卿詩後云：「一代才名乾𦠆子，八義吟手亦徒然。不教詞賦陪雕輦，空讀南華第二篇。」不十年，官大鴻臚，巡撫江南，晉戶部侍郎。需終於翰林，亦未有集。
本朝名人詩，無不有題禹鴻臚畫者，其人唱賛序班耳。名之鼎，字尙基，揚州人。一藝成名，其信然歟？今序班耑用直𨽾生員，他省無之。
貳卿皆旁坐，獨通政司六堂俱正坐，相傳起於趙文華任叅議時。鴻臚正少俱正坐，未知河據。鴻臚祀土地，襆頭蟒玉，似三公服色，未識何神，記以俟考。京官向乘肩輿，杜紫綸〈詔〉始乘驢車，嗣後漸有騾車。余己卯入都，見京官騾車多而驢車少，然幃幔樸素，且少開旁門者，今則無不旁門，而布幃漸少。錢籜石少宗伯不能走旁門，亦不可解。阮吾山司𡨥官中書，坐敝車，人有十景之嘲，謂一騎嘶風，三𥦗印月，敝蓋斜陽，斷轅殘雪，打頭秋霆，拂面春風也。吾山自詠云：「布帷飄瞥短轅顚，紫鳳天吳百結懸。三面轉移迎旭日，四𥦗空濶見青天。看山倚檻東西顧，唾玉隨風左右便。伸足橫肱吟十景，朝朝驅出暮驅旋。」
「京堂詹翰兩衙門，齊脫貂裘猞猁猻。昨夜五更寒徹骨，舉朝誰不怨葵尊。」漁洋戱作。時康熙乙亥，任葵尊〈宏嘉〉奏三品以下禁服貂裘、猞猁猻也。一時服壓韻之穩。趙恆夫〈吉士〉元夕詩：「憶賜瓊筵分次第，蟬貂炫服敢紛綸。」今京堂翰詹科道仍准服貂，不知何年復舊。
孫文靖〈士毅〉，杭之臨平鎭人，家世業賈。德淸蔡明經粹容〈克疑〉在鎭授徒，賞異之，強其父令從受業。四十中己卯舉人，庚辰下第，尙未知名。辛巳，二甲三名不用，歸。應壬午召試，方擢第一，授中書。不十年，開府滇南，補入翰林，位兼將相。卒年八十。先以征安南封公，削去，歿，仍贈公。孫襲伯爵。浙江科目膺五等之封，公一人而已。
戊戌會試於文襄王，韓城總裁，狀元且是師生。同考秦〈大成〉、陳〈初哲〉、黃〈軒〉、金〈榜〉四狀元。是時京師狀元無不入場，是科狀元戴〈衢亨〉卽出金房，皆盛事也。吾湖明初科名不振，成化時建萬魁塔於碧浪湖，自是二百年無脫會榜。乾隆丁未塔圮，己酉脫科，郡人修復。庚戌張〈師誠〉、癸丑葉〈紹楏〉、蔡〈之定〉入翰林。乙卯王〈以鋙〉會元第二，王〈以銜〉狀元同胞，元魁聯名，從來未有。丙辰會元袁〈櫆〉，亦湖人。
金華府，順治丙戌朱〈之錫〉館選，後一百五十年無繼者。嘉慶丙辰，浦江戴〈殿泗〉傳臚館選，蘭溪嚴〈殿傳〉武殿試傳臚，同科同府，名俱「殿」字，亦巧合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