藫庭遺藁/卷十一
倉可樓外史題後
編輯題東史提綱卷後
編輯此書卽玄默齋洪公萬宗所著也。公卽月峯靌之孫。而中司馬官僉樞。以文章詩騷鳴於世。且能典故學。以博聞強記稱。今觀此書。亦可見其該洽之一端也。書舊名東國歷代摠目。有凡例數十則。及東國歷代傳統圖,歷代建國圖。而並煩碎不緊關。故一切刪去。且摠目之名無意義。故改名曰東史提綱。釐爲二卷。付諸外史。後之君子未知以爲如何也。
題再造藩邦志卷後
編輯嗚呼。龍蛇之禍慘矣。陷我八路。淪我三都。燒我九廟。掘我二陵。臧獲我搢紳。虔劉我生靈。乘輿播越。王子拘縶。國之不亡。纔如一綫。雖有二三君子扶持籌謨之力。而若非我宣廟仁厚忠貞之誠。聖天子恤藩字小之德。烏能致再造之功哉。其時蹟雜出於傳記。難以領會。獨申公此志。褏成一統。㝡爲詳密。故玆敾寫爲十二卷。付諸外史雲。
題石潭日記卷後
編輯我東文字固陋。自國初以來。以野史名者。無慮百餘家。如陰厓日記,荷潭諸錄,東閣雜記等書。皆穪爲善史。然皆荒雜無統。獨栗谷李先生石潭日記。爲諸家之最。蓋其源出於仲尼春秋,紫陽綱目。故體備而義嚴。文章尤明白簡潔。眞良史筆也。先生際穆廟龍興。有孔明魚水之契。天不憗遺。未有施措。惜哉。尙論者比之宋之程明道雲。
題東閣散錄卷後
編輯嗚呼。光海金墉之變慘矣。三綱淪而九法斁。仙李之緖。不絶如一綫。環東土四千里疆域。幾幾乎入於禽獸夷狄之域。嗚呼。使一世顱圓趾方之人。尙何忍泚筆及此哉。當是時也。光海陰謀廢母。先害吾家。酖殺國舅。畢禍泉壤。湛滅少長。靡有孑遺。是萬曆癸丑六月也。餘五代祖考諱君錫字承休。年方五齡。門下傔客高李兩人。竊負而逃。入五臺山中。爲佛弟子。丁巳西宮之禍竟成。至十年癸亥。長廟改玉。始得歸家。筮仕歷典屢邑。至副正。以壽陞僉樞。其在咸從也。收拾舊聞。參攷野史。以爲此書。其詳畧公私之論。余不敢贅一辭雲。
題李相國日記卷後
編輯完平李公。長廟元老。歷事四朝。忠淸勳業。昭載國乘。其所錄日記數十函。皆實錄秘史。丙子虜亂。失於兵火。公之庶女某誦而傳之者纔四冊。此亦奇事。今按蒼石李埈所撰墓誌。曰公側室女七人。金汝鉉,朴某,尹誡,宋興築,李時行,李喬,尹鍈。眉叟許穆所撰行狀。曰側室女子七人。以名行聞者三人。其一人。其夫不幸死於刑戮。晝夜哭三年而死。一人。聰明有至性。自癸亥無日記。能記誦一十二年事傳之。曰續日記。一人。江都敗。爲虜所獲。自號曰妾完平李相國女子也。義不辱。自殺以自見。遂自剄死之雲。今以完平全集細推之。則朴某妻及尹鍈妻。而傳日記者。似是宋興築之妻。然問諸完平祀孫時佐景理。則不知其爲誰某。而所謂續日記者。卽此記也。此則眉叟之誤筆也。今按首尾言完平事。皆曰公。則其非完平手筆可知也。聊書以識。以俟後攷雲。
題癸甲時事錄卷後
編輯余曾於韓令耆裕頤仲許。得辛喜業所輯癸甲時事錄九卷三冊。謄付外史矣。近於李侯在純家。得癸甲錄二十九卷。蓋九卷。卽前所得者。而其下二十卷。乃後人添錄者也。喜業卽白麓辛文莊公之孫。然則前錄是喜業所輯。而後錄亦必辛家所補無疑。故釐爲二十九卷。總名辛喜業之輯。付諸外史。以俟後考雲。
題國朝名臣錄卷後
編輯故芝汀元侍郞孺良家所莊國朝名臣錄。不著誰人所述。傳者以爲荷堂李公存中所纂。余聞淸道倅金侯箕書言。以爲其從叔縣令諱相聖之所輯錄。而成於荷堂之手。想當然。書凡三十卷。薴谷朴台借去。逸其六編。金李俱後承不慧。草藁已無存者。惜哉。姑俟搜訪以補。然借人書籍者。當以濟陽江祿爲法。後生戒之哉。
寒臯觀外史題後
編輯題稗官雜史卷後
編輯余自㓜時。從先輩長者。每論國朝野乘。必以魚叔權所著稗官雜記。爲史料之囷廩焉。然只見其引出於他書者。而其全編則不得盡閱。心以爲恨。今於李友稺粹許。借得其完帙。暇日幡攷。果珍品也。後之掌蘭臺之筆者。欲撰述表志。則其有取於斯書也必多矣。然其言宋壺隱禦眼精之鄙俚。固得矣。而自家此書中。亦有褻猥冗悖。無理無脊之說十數條。雖以古人已成之編。不加刪抹。然恐不免責人明恕己暗之譏歟。
題李氏西征錄卷後
編輯我國之有野人。如趙宋之有西夏。當眞仁二宗之世。謀臣則有王旦,寇準,韓琦,范仲淹。猛將則有高瓊,狄靑,種世衡。皆習於邊事。計無遺策。而竟未得殄滅醜種。國勢與之並衰。豈不痛哉。我國則崔潤德,金宗瑞,朴安臣,鄭欽之之徒。未必勝於王,寇,韓,范。而李蕆,李澄玉,洪師錫,金孝誠之倫。不過一時之驍勇。然卒能掃盪巢穴。滿住束手。開拓六鎭。闢地千里。此莫非我英廟神算聖智卓越百王之所曁也。於戱休哉。西征錄。卽李純家藏。純未知爲何如人。錄其時事實頗詳。但欠下段無究竟。似是未了文字耳。
題丙辰丁巳錄卷後
編輯古人有言曰著書甚不易。旨哉言乎。余則曰著書固不易。而著史尤不易也。嘗讀丙辰丁巳錄。蓋野乘之中。稱爲公眼者。而以余觀之。初非有意於著述者。只於休間公退之暇。燈前月下。獨坐無聊。信筆抄錄者耳。其言咸陽叔父一段。不過記其叔父機警周愼一家之內素所稱道者也。而荷潭金公。以此一欵。並驅任氏一門於小人之䧺具臣之科。荷潭公之言。或近於苛核。而揆之以大經。不可以其言爲非也。則著書豈不難矣。著史尤豈不難矣乎。余得見此錄凡三本。皆訛繆不可讀。最後因李友元方借一本。雖蟫蛃之餘。頗有缺蝕。然比諸前三本。稍可讀。且有戊午黨籍錄之附於後者。故玆瀞寫。付諸外史雲。
題筆苑雜記卷後
編輯先輩嘗論東國野乘。必以徐四佳筆苑雜記爲第一。一曰實而不虛。二曰簡而不繁。三曰該而不畧。余今讀之。非虛語耳。第其文章之彪炳。議論之純正。表少游,曹太虛之敘。已盡之矣。然余於公。竊有所疑者。今以此書觀之。名公碩輔之美蹟。里叟巷媼之殊聞。皆闡而揚之。欲使其傳於世。固可謂樂善愛才之君子。而獨與金季昷先生。積不相能。公之秉文衡三十年。猶不裭。或嘲其久據。公喟然歎曰我去。金宗直當代之。以此不敢退已。噫。何其已甚也。是編中所錄。如金富軾妬害鄭知常。本朝朝官貪祿冒仕諸條。皆鑿鑿中窾。事理明白。而夷攷自己事則不然。眞所謂責人則明。責己則暗者非歟。
題謏聞瑣錄卷後
編輯適菴曹君名伸字叔度。梅溪文莊公偉之庶弟也。能詩善屬文。然地閼不通。及成廟朝。遣使通信日本。承旨蔡壽,洪貴達共薦之。充書記之任。自是逮燕山朝。凡六赴燕京。三入馬島。名播華夷。滾褒賞賚頻繁榮耀。壯矣哉。其所著瑣錄。先輩以爲野史中逸品。今余讀之。其文圓暢。其事淹該。殆弇園所謂史料者。眞此之謂歟。然其去光廟世不遠。宜於三相六臣等事蹟。必有詳聞而眞知者。而不少槩見。其穪道韓忠成,申文忠,鄭文成諸公。不遺餘力。或其一代議論。自來如此歟。且其所錄任氏祖若孫之事。不啻累十條。而其愛之若置諸懷。哀之若涕無從。或其門生故吏故然歟。然則其不足取也。
題龍泉談寂記卷後
編輯嗚呼。自古忠奸之分。只在乎言行相戾而已。若使言顧行行顧言。豈有捨此忠而入彼奸之理也哉。金保樂安老。中廟朝權奸也。今見其謫中所錄。雖間有漫語。然上自陰陽造化之竗。吉凶禍福之源。以至古今賢愚之跡。鳥獸蟲語之微。包括無蘊。動中矩窾。讀此者無不以爲君子人也。然夷考其平日行事。則若水火之相反。人之視之。若蛇妖龜孽。其所以憂世道歎時俗者。莫非眞像自家面目。吁可恠哉。余嘗以爲小人有三等。無知妄作者其害少。上也。知而爲之而猶有戒愳之心者。次也。若夫明知爲惡之非。而好文過遂非。援古證今。訑然厭然。有靦面目者。兇國禍家。無所不爲。此最可畏也。其保樂之謂乎。然其言則多可取。故玆瀞寫爲二卷。付諸外史。
題靑坡劇談卷後
編輯余兒時。每見先輩文字。𨓏𨓏引用靑坡劇談者。心頗喜之。恨不得見其完編也。昨年冬。鎖直金吾。始得借於僚郞讀之。其敘事鄙俚䢆瑣。其行文優諧流雜。驟看之。全沒可取。更加紬繹。則棄之可惜者。猶十之二三。評其分數。可與五山說林。相伯仲矣。大抵作文之難如是。叢書體格。比之於作者家。則稍似容易下手。而古人平生盡力攟掇。使後人見之。疵纇百出。文可易言哉。竊欲畧加刪選。而前人手編。不敢濫猥澄汰。依舊釐爲二卷。付諸外史氏。
題陰厓日記卷後
編輯陰厓李文懿公。中廟朝名臣也。其文章德業。布在史冊。而蘓齋盧公每稱於偉人見陰厓。於君子見退溪。然則其爲人可想也已。今觀其所著日記。議論森嚴。袞鉞公正。先輩以胡氏管見比之者。非虛語耳。然余竊有所疑焉。於鄭光弼,李思鈞二人。攻之不有餘力。歸之於鄙悖之類。而厥後鄭公中興功業。比侔房,杜。李公淸名直節。無媿徵,珪。人可以晩節論。不可驟加殿最也如是夫。蓋寧剛無柔。寧猛無寬。皎皎易染。硜硜易折。卽己卯諸公之所短處也。而鄭公寬弘。不喜圭角。李公坦傲。不拘名檢。故諸公之擯斥之者以此歟。陰厓公亦己卯人也。故其論如此。覽者詳之。
題秋江冷話卷後
編輯嘗讀東國名臣錄。慕南秋江孝溫之爲人。未嘗不激昂絫欷也。公性忼慨。師淸寒子。放跡物外。十八上書。請復昭陵。事母至孝。胷次灑落。無一點塵絫。嘗著六臣傳。門人以大禍將起止之。公曰。吾豈惜死。終沒大賢之名。嗚呼毅哉。燕山甲子。果以復昭陵䟽一欵。竟罹泉壤之禍。正宗朝。以生六臣之一。贈官議政。謚文貞。國家酬賢之典極矣。今讀其冷話一篇及師友名行錄一頁。是當時事蹟。摠實錄無演語。文亦踈宕簡朴。眞野史中絶品。玆合爲一卷。移寫潔紙。付諸外史。
題思齋摭言卷後
編輯稗官小說。多荒怪鄙俗不經之談。而所謂外史家亦然。雖如邃古之書。竹書紀年,越絶書等諸外史。猶未免荒恠鄙俗不經之譏。是以讀者厭之。況東人不嫺於紀事之文。間或以野史名者。或如稗官家之荒怪。或如小說家之鄙俚。夫如是。讀者烏得不厭之。然作之者固過矣。厭之者益過矣。譬如採金者。終日淘沙幾百斗。纔得眞金荳子大。自以爲絶寶。矧乎杞梓連抱之木而有數尺之朽。良工豈厭而棄之哉。此編卽東國野史之一種。雖間頗䢆襍可厭。其好處則極好。且己卯黨籍錄一頁。尤是史家之不可缺者。
題矦鯖瑣語卷後
編輯書莫難乎史。史者紀實之謂也。昔周之盛。設內外二史。內史掌王之八枋。掌敘事策命。外史掌書外令。掌四方之志。掌三皇五帝之書。官司書書紀事。故文武成康穆昭之世事。班班如指掌。史之重有如是矣。自玆以降。內外史失其職而史漸熄。不得不徵於野史。如春秋左氏傳,國語戰國策是已。此卽後世野史之祖也。然則野史之功。又曷可少哉。淸江李公。宣廟朝名臣也。其所著瑣語。眞海東野史中珍品。後若有志於史者。必如太史公之收采矣。劉中壘之讎校矣。王恭懿之章句矣。與夫鄭虞,韋唐諸君之注䟽者矣。
題淸江思齋錄卷後
編輯李淸江思齋錄一篇。不過十餘則。而三綱五倫之嘉行異蹟。無不備具。勝似他人十數卷書。誠美矣哉。且彰善闡幽之意。啓來牖後之旨。溢於紙上。讀此可知其公之爲人也。又按其所著詩話。其取意也正。其評格也高。寧實無華。寧朴無文。駸駸乎大雅之遺風。非詩人組繪雕篆之技。風花雪月之品者。所敢論道者。史稱公文武全才。以余觀之。非徒其才能爾。其必有學術者夫。
題黃兎記事卷後
編輯嗚呼。己卯之禍慘矣。奸兇弄柄。網打善類。芟夷斬伐。如草木焉。雖漢之黨錮。唐之白馬。宋之元祐。明之東林。方之於斯。猶爲未甚。至今聞之者。魂顫魄掉。怒髮指冠。嗚呼痛哉。然其人事蹟。雜出於稗官野乘。略無統領。思齋金文穆公所錄己卯黨籍。世所謂稍勝者。而亦甚粗踈。余嘗歎之。今見知退李公所錄黃兔記事者。最爲詳細。且讀其自著跋文。公可謂有志者歟。黃兔者己卯也。蓋取朴公公達祭三可文中。有䆠海風波遭世黃兔之語雲爾。又加敾寫。又增注其字裡官爵之未詳者。
題東閣雜記卷後
編輯知退堂李公廷馨。宣廟朝名臣也。平生所著述野史甚夥。談者稱實錄。初倭奴之亂。史官金善餘,朴鼎吉等。焚史草而遁。自當朝戊辰。至壬辰二十五年之事。無可憑考。及亂已。李公以家藏所錄日記。送於史局。以得編摩。所謂東閣雜記一也。公可謂史家之良弼矣。玆釐爲五卷。付諸外史。余嘗讀稗史。公所著編目頗多。而其中桑楡備覽六十餘卷。皆國朝故實。而於中仁明宣四朝事。尤爲詳實。屢經灰燹。今無存者雲。余問諸其後裔。亦不能知。或者秘閣有遺本歟。抑永爲堙滅無餘歟。史家運厄如是。方諸錢虞山絳雲之禍。尤慘矣哉。
題松江時政錄卷後
編輯此松江鄭文淸公家藏手書識錄於各年曆書者也。其爲文字甚踈畧不該備。且無立言褒貶。而只隨所聞見。錄其梗槩。以稗遺忘者。然仔細觀鑑。可知其時朝廷風氣爻象之大畧矣。若與他野史合看。則亦多旁照者。曷可少覷哉。余於此又有足徵者。李汝受之耑寵於穆廟。古今罕覩。不動聲色。陰助陽擠。使朝著板蕩。士流魚肉。莫非自家之所主張指揮。而東敗亦晏然。西敗亦晏然。其顚沛之跡。巧黠之態。昭然莫掩。而能使人君終始蠱惑。豈所謂大奸似忠者歟。眞千古姦人之䧺也。寧不可畏也哉。錄纔一卷而得於斷爛之餘。字畫漫漶。文理譌誤。間有讀不通說不去者。覽者詳之。
題石潭日記卷後
編輯古者左史記事。若堯舜二典是也。右史紀言。若禹臯陶益稷三謨是也。及周之中業。王道熄而史隨而亡。孔子憫之。修魯春秋。春秋者編年之史也。其事簡而其旨微。非後世學者所可窺其閫奧。故於是左丘明,公羊高,糓梁赤等。私淑於聖人之門。始爲之傳。兼紀事紀言之體而加之以議論焉。自秦以後。史遂無存者。司馬遷倡爲紀傳世家志表之法。伊後操觚者皆宗之。然非古也。至宋司馬溫公。述資治通鑑。以上繼春秋左氏傳。而文字間多疵纇。子朱子迺就其書而筆削之。名通鑑綱目。自此春秋之古法。庶幾可復焉。今我李文成公石潭日記。卽唐宋實錄之類。而其立言之嚴直。可以承綱目之統。事簡而該。旨微而顯。辭婉而莊。文平順中正而澎洋。殆傳所謂發言成章者歟。公之手本。授金文元。文元授宋文正。文正授權文純。文純之歿。無傳焉。莊於廟。嗚呼。衣鉢之傳不易如此。而其末之難。又如是夫。
題海東樂府卷後
編輯余幼時讀皇明李文正公東陽所撰西涯樂府。甚喜之。竊以爲非古歌謠也。非兩漢也六朝也。又非唐宋元明也。自是宇宙間。別開心眼。別出機軸者也。其爲體也黯然而有光。爲格也樸然而有文。爲調也渾然而有響。且其立論奇峭剛悍。眞絶奇文字也。今見休翁海東樂府。比諸西涯。不啻卞璞燕石之相遠。議論多疵纇。體裁多俚俗。無足觀者。然余獨愛夫勳戚綺紈家子弟。能自力文章如是。其有助於世道甚大。且其下十餘則。皆繫國朝事實。故玆敾寫。付諸外史。
題東溪雜錄卷後
編輯余嘗讀安晩磯泰定所述東國儒賢錄。曰禹懼庵伏龍字見吉。一號東溪。丹陽人。擧進士。以薦仕官至監司。壬辰以後。多所歷試。藉有聲績。初從閔杏村學。後又往來牛溪門下。以學行稱雲。及見他野史。往往言公之治郡。善鉤距發奸擿伏如神。其術多機譎。有趙京兆,韓馮翊之風。今覽其所著東溪雜錄者。可以想像其爲人。以公廉刻峭之性。絢之以文學經術。眞有用之才也。然細究其言論行蹟。蓋沾沾自喜。頗好訐揚人之過失。此其所短也。玆釐爲四卷。付諸外史。以其卷中記靖陵禍變及普雨事頗詳。故以愼丈師浚所輯靖陵志略附焉。
題關北紀聞卷後
編輯荷潭金忠翼公時讓。文武兼資。眞希世之奇才也。雖位不充其望。以大張厥施。然其功名事業。已彬彬著見於世矣。余嘗讀其所著野乘。如涪溪紀聞,荷潭破寂錄,紫海筆談等書。未始不心醉。蓋其言論淳厚而公正。文章平順而的確。眞良史手也。近從宜春宰沉侯致弘。又得其所謂關北紀聞者。非公之自著者。乃襍取於州乘縣誌及街傳巷談。以撮其一道九邑沿革興廢之大畧。而又往往表章其強胡悍虜之強梁。良吏猛將之謀勇。其文已爾雅可觀。豈不偉哉。玆敾寫瀞紙。釐爲一卷。以付外史。使後之秉蘭臺木天之權者。有所取裁焉。
題白野紀聞卷後
編輯孟子曰。是非之心。智之端也。人而無是非之心。是五端闕一也。烏得爲人乎哉。君子小人進退消長之機。三代以上所不能免。君子之周。小人謂之比。君子之羣。小人謂之黨。浸淫乎漢之黨錮唐之白馬。懷襄乎宋之元祜,明之東林。滔天之禍。至於我東而極矣。此天地自然之運數也。然君子小人。各以其類相從。如薰蕕之不可混。晝宵之不可奪。其所以辨之者。不過秉彜之天。有是非之心故耳。噫。今之自稱以公心膓公眼目。超然獨出於色目之外者。不無虛心平氣。擴充是非之端。以勘破其源委曲折。但曰黨論無君子。不分賢愚。不辨曲直。囫圇說去。鶻突看過。此乃鄕願之䧺耳。烏足以謂公心膓公眼目耶。今按白野趙君錫周紀聞一篇。其全篇主意。只黨論無君子五字。而夷考其歸趣。則侵斥重峯。嫚蔑牛栗。譏侮尤翁。此孔夫子所謂惡朱之亂紫。惡鄭聲之亂雅。惡鄕願之亂德者。其趙君之謂乎。以其所記古事。或有可攷者。故釐爲一卷。付諸外史。
題癸未記事卷後
編輯野史有三。曰著曰述曰錄。著者如栗谷之石潭日記是也。述者如知退之東閣雜記是也。錄者如松江之時政錄是也。槩錄多於述。述多於著。其勢然也。錄有繁有簡。有詳有略。其詳而繁者。如世所謂爛餘等書。雖充棟而汗牛。猶有所不足。必也畧而簡者有可觀。何則。取捨精也。癸未記事。卽李忠簡誠中所錄。凡一卷。蓋時政錄之類也。無一句貶褒。無一字是非。只是抄錄於朝報畫直分撥䟽箚等軸。而彼一按。可知爲西人之筆。此一按。可知爲東人之筆。使操觚者。不得掩匿其手段。此曷故焉。偏黨染人心肺。浹人骨髓如是。吁可畏哉。
題畸翁漫筆卷後
編輯畸翁鄭文貞公弘溟。卽松江文淸公之幼子也。公以名家子。早襲家庭之訓。且出入於沙溪老先生之門。文學經術。蔚爲名臣。今觀其所著漫筆版沓纔一卷。而賢儒性理之辨。高士篤行之蹟。多有可攷。間又有稽古考證之實。修己箴砭之美。眞野乘中珍品。譬之飮食。其西子乳,江珧柱之類也歟。第按其編末自識之語。其必有唐人警句之抄錄於下者。而此本闕焉。其或謄寫者。厭其汗漫而刪之歟。然其存沒。別無關繫於是書矣。
題山中獨言卷後
編輯象村申文貞公。卽辰陵贒相也。功名德業。焜耀方冊。而至於文章。則稱爲國朝第一。操觚者咸自以爲不及焉。蓋稽開國以來。鴻匠碩工。不可摟指。而或長於文者短於詩。或優乎詩者劣乎文。世所謂全才鉅儒。前曰金乖厓守溫,金景濂宗直。後曰李澤風植,張溪谷維而已。公生於前後之間。描唐獵宋。上溯秦漢。彬彬乎大雅之音。知公詩者以爲詩勝於文。愛公文者以爲文勝於詩。然則其兼備可知己。或者以公文似退之。詩似靑蓮。蓋尙論也。今按其所著。雜述甚多。而山中獨言。出於困厄流竄之際。其中數則。有可補史料者。故玆敾寫爲一卷。付諸外史。
題晴窓輭談卷後
編輯晴窓軟談者。玄軒申公所著詩話也。其上半截。汎論古今詩品。下半截。專言我東詩人。讀之。往往心醉。且其所錄一二有可以補史料者。故初欲抄其要語。以付外史。更思之。古人成書。不可妄加刪節。故依其原本。移寫瀞紙。釐爲一卷。覽者詳之。
題征倭雜誌卷後
編輯此玄軒申公所著壬辰倭寇始末諸志也。與他史參看。畧有所互相攷證發明者。是可喜已。然其辭太簡。古人如左丘明,班孟堅。皆以簡名。然是皆簡而能詳細能精嚴能流動。若簡而踈略焉麤劣焉拙訥焉。烏在乎貴其簡哉。始知文章之難。而史才爲尤難。如玄軒公者。稱爲吾東第一手。而其拙且踈且劣如是。他尙何說焉。由是益知栗翁之石潭日記。澤堂之宣廟寶鑑。乃曠世罕有之文字。眞良史手也。
題王人姓名記卷後
編輯余嘗讀月汀尹公所著漫筆開錄。其朝京時所遇公卿名士姓名。每人多不過數行。而描寫詳密如畵。今見玄軒所纂天朝使臣將官姓名記簡拙。無甚可讀者。其小跋。宣廟令朝臣撰輯天朝將官征倭事蹟。尹海平根壽掌其事。更屢歲未就。及裒次成書以進。以多浮辭。令從實纂出而欽受其命。乙巳春。完粹奏御云云。蓋古人紀傳之體之人之性情也言論也德業也。纖悉無遺。至於顔貌鬚髮。種種描畵。出色傳神。如蔡澤之魋顔欽頤。霍光之白晳䟽眉是已。不然則軍都目先生案而已矣。錄之亦將焉用哉。以此想像。尹公之浮辭。未必爲浮。而申公之簡要。未必爲簡。惜乎不得見尹公本草也。
題鶴山樵談卷後
編輯古之人。不以人廢其言焉。故陽虎至兇也。而曾聖取其爲富不仁之語。叔魚至奸也。而羊舌以爲鮒也能。皆以是夫。故鄭愔,崔湜之徒。以詩鳴於當時。傳於後世。然詩者一小技也。不足輕重。而至於史則非姦細之類所可泚筆者。而范蔚宗之書。與班馬並美。此曷故焉。筠也卽一妖賊。其平日行事。千邪萬慝。狙詐無賴。畢竟自干天誅。湛滅其宗宜矣。今見其所著鶴山樵談一書。卽詩話而兼野史者也。評論精敏。品藻公明。鑿鑿無一不中窾者。小人之難測如是哉。玆效古人不廢其言之義。〈以下缺〉
題月汀漫筆卷後
編輯楚王孫圉之言曰。楚國之所寶者。觀射父能作訓辭。以行事於諸侯。又有左史倚相。能道訓典。以敘百物。春秋傳。以倚相爲能誦三墳五典九丘八索雲。皆古史職也。後世史亡。而史在於野。然史而無實則非史也。月汀尹公。穆陵名臣。以文章學業。爲國元老。名暢華夷。功著鍾彜。當世之人。敬之若蓍龜。重之若鼎呂。猗歟瑋哉。今見所著漫筆。皆國朝故實。繁而不冗。質而不俚。信手布寫者。華潤淸婉。錯落可誦。於戱。若公者。其眞觀射父,倚相氏之遺亞歟。嗚呼。其不爲國之所寶歟。余始得於隣家覆瓿之餘。祛其衍字。正其譌書。釐爲二卷。以付外史。
題五山說林卷後
編輯此五山車公天輅所著說林草稿者也。然毋論草稿與正本。其行文粗俗野俚。無可觀者。且其爲書。三分之二則詩話。一則古事。而所謂古事。多齊東之言。然亦不無一二可采者。若敘李徵玉本末及花潭語錄。其有補於史家不少。是可�也。第其論李義山回中牡丹爲雨所敗詩注釋。不過詩人各執所見。而至以崔立之爲彼。豈足與論詩者哉云云。下語全無秤停。是奚以異於以雕蟲之技。笑絺繡黼黻者歟。
題松溪漫錄卷後
編輯松溪權應仁。參判應昌之庶弟也。能文章。以善詩名。蓋椒林中最翹楚者耳。其所著漫錄二篇。本以詩話。參以紀事。其言曰古人之著書者。所以有關於風敎也。慵齋叢話。間有麤鄙之說。宋斯文世琳之禦眼楯。淫辭褻語。溢於書中。實誨淫者也。豈有補於風敎之萬一。投畀回祿可也。其論誠是矣。然今觀其自家所錄。猶多䢆闒鄙俚。信言之易而踐之難也。然其所紀故實。或有可取。譬如淘沙揀金。得寸亦寸。棄之可惜。故依舊敾寫。釐爲二卷。付諸外史氏。
題松窩雜記卷後
編輯史者天下之公言也。自有黨論以來。史無公言。何則。操觚者自以爲秉心至公。如衡之平。如鏡之明。猶不免乎東自東而西自西。況其不及此而初無是心者乎。故世愈下而作史愈難。讀史者必虛心平氣。先立乎䂓度。然後讀人之史。方可得是是非非瞭然心目。則讀者尤豈不難於作者乎。松窩李莊貞公登朝。歷翰玉典吏書。入耆社選淸白。穆陵名臣也。身値士類分黨之始。名以東人者。而先輩以志慮貞亮。論議寬平稱之。今讀其所著雜說儘好。雖間有疵纇。如金鐵混淆。蛟鰌蟠糅。然此文章之不足處耳。非言論之病也。亦可�也。
題聞韶漫錄卷後
編輯嗚呼。色目之蠱人心術。亦慘矣哉。達川尹公。宣廟朝名臣也。蹟其立朝行事。蔚然當世之一偉人。而其所著漫錄。亦自以爲公眼目公議論。然以今視之。其平生切切愛惜之者皆東人。而至於己丑之獄。則鑱骨砭髓。有若自家讎寃。此豈非色目之蠱惑者歟。且細觀其爲人。善遂非護短。大抵沮戲義兵。是公之大失着。而今觀其所錄霛圭及趙重峯事一節。與金健齋移文一欵。分明強辨務勝。如以手刮席四字。使千載之下。不及見重峯者。其氣像萬不近似。而欲以此爲揶揄贒者。漫漶自脫之計者。亦拙矣。古人所云蜉蝣撼大樹。可笑不自量者。其此之謂歟。
題甲辰漫錄卷後
編輯余旣編次聞韶漫錄。又得尹公所著甲辰漫錄者。敘當時事頗周悉。文亦踈宕可觀。第所錄。多甲辰以後事。深可訝惑。然細閱之。又無訝惑。蓋是錄也起草始於甲辰。其所謂今年者。卽甲辰。而其後隨得隨錄。至於庚戌辛亥之間。合爲七八年之所紀。而亂無倫次。仍以當初起草時題目名之。爲甲辰漫錄者是也。讀者宜詳之。且此本得於人家覆瓿之餘。紙毛漫漶。又多誤字落書。幾不可解。艱辛校正。釐爲一卷。然猶有未盡。後之君子若得淨本。更加攷證則幸矣。
題牛山答問卷後
編輯安牛山先生。奇傑之士也。慕重峯之風而悅之。砥礪名行。敦尙義節。慨然以立懦廉頑爲己任。讀其所立言議論。可想像其爲人也。第其論吉冶隱一段。大體雖好。勘斷太快。評讞太苛。恰有酷吏手法。是可嘆也。魯論曰。邦無道。危行言遜。冶隱之意。如是而已。薛方不仕王莾。而其書曰聖朝旣隆唐虞之治。小臣願保箕山之節。班孟堅以爲貞而不諒。薛方近之。子朱子修綱目。亦收錄於諸遺逸之間。蓋褒之也。冶隱之書。如是而已。竊觀麗季全節之臣。鄭文忠夢周,徐掌令甄及冶隱凡三人。鄭是荀息,仇牧之比。而吉與徐。乃李業,譙玄之倫也。當是時。食玉衣金。棄主背君。如松堂,三峯者何限。而君子成人之美。何必吹覔苛論如此也。安公所著三篇。多有關有補於世敎者。故輯爲一卷。
題松江行錄卷後
編輯噫。東西之禍慘矣。自穆陵以來首尾三百年。國家之安危治亂。士林之進退消長。不知幾番飜覆。滔天之害。至今矻矻未艾。悲夫。蓋當初分黨之際。有局內局外之別。而畢境受其指目則一也。松江鄭文淸公。亦局外人也。只見東人不是處而非斥之。遂以西之魁名於世。竄逐塞荒。流離轉踣。不能一日安於朝。其終免於刀斧。亦天幸也。然世之人。只知公與李潑諸人。互相詆訶。積不相能。以啓偏黨之漸。而至於己丑以後遭罹之由。則茫不知其緣何故而致此極也。今觀沙溪金先生所撰松江行錄。其被小人從左腹入讒間之事。瞭然如視諸掌。使人不覺目眥裂而髮上指也。後之纂國史者。欲爲公立傳。其將捨是錄而更於何攷焉。
題涪溪紀聞卷後
編輯甚矣。偏黨之壞人心術也。余平生好觀野史。每以荷潭金忠翼所紀爲最公正。且其文章醇雅簡潔。眞良史手也。故余亦虛心平氣而讀之。如破寂錄,紫海筆談等篇。皆有所題語。而若此篇者。尤峻爽可喜。其有補於國乘不少。然其論崔永慶事。杜撰回護。顯有形跡。譏嘲牛溪。吹覔刻酷。末乃比之於楊䧺。以爲是非不待百年而定者。非的論。隱然自況於朱夫子筆法。此先入之見爲主。畢竟不免於黨習之壞了心術。可勝痛哉。舊爲二卷。玆加敾隲。描寫瀞楮。付諸外史。以待後世公眼君子取捨之如何爾。
題紫海筆談卷後
編輯先輩恆言經書澹泊。史紀閙熱。此指史之末失而言。非史之本義然也。故史者寧質無文。寧實無華。寧簡無繁。虞夏商周之史。卽商書是已。灝灝爾噩噩爾。尙矣無論。降自左國公糓。以及班馬諸公。井井方方。猶有古史氏之典型。而下逮陳壽,范曄之徒。孫盛,吳兢之流。曁乎歐陽五代之紀。放翁南唐之書。駸駸乎文而少質。華而少實。繁而少簡。然不失尺度。庶幾乎史家之遺風餘韻。而脫脫宋史以下無譏焉。噫。史之末失如是夫。余讀金荷潭所著日記。敘其當時事蹟。質而能溫。實而能光。簡而能核。眞良史手也。蓋熟讀古史。存中發外。波瀾莫二。信美矣哉。此編比諸涪溪荷潭兩卷。稍有漫語。然亦足自佳。
題荷潭破寂錄卷後
編輯余平生喜讀野史。然野史大抵多齊東野人之言。學者靡所折衷。獨荷潭金忠翼公所紀。得紀實之體。其所褒貶甚公正。其文章亦醇雅。余竊以謂得南史之遺風。及讀是編亦然。然抑有可疑者凡四條。其以箕子殿爲崇仁殿。以鮮于姓爲監者。皆是光海亂政。相率而爲僞者也。其論近於訐。此一條也。李文䧺朴之屛之復讎。比之於朴忠謙之子之殺都慶兪。必以爲擅殺人命。罪當死。其論近於滯。此二條也。語金元亮以儒生參靖社勳譏之。斷斷不已。至謂尹仁發之詐死投適。亦元亮爲之謀也。其論近於苛。此三條也。評象村申公春城東征錄及東陽尉誤引謏聞瑣錄之事。此不過考證家傳聞之爽。釐寫之詿。而有若大事者然。其論近於瑣。此四條也。嗚呼。紀事之難。如是夫。然野史之如此篇者。亦鮮矣。
題谷雲雜錄卷後
編輯谷雲金公壽增。淸陰文正公之孫。而退憂文翼公,文谷文忠公之兄也。其爲孫與兄。亦難矣哉。然尙論者或以公爲優於兩弟。雖未必其然。而爲文正之肖孫。而文翼,文忠之贒兄。則明眞所謂謝庭之蘭玉。馬門之鸞鵠也歟。今見其所紀雜錄一頁。其格言正論。紆徐欵曲。有足感發人者。且行文潔精無陋氣可喜。以其有可參攷於史家者。故附以退憂漫筆。釐爲一卷。
題效顰雜記後
編輯右高郡守尙顔所撰雜記也。雖未知其爲何如人。而細攷其來歷。則是明經出身。而於詞賦行文。頗翩翩然。今觀其所記。閒雜以俚俗鄙陋之談。譬如優冠覡鈴。裒然來廁於冕裳之列。使見者不覺齒冷。是可恨也。然此魚叔權,權應仁,車天輅輩之所不能脫落也。以是知東人之固陋甚矣。以其往往有可參攷於史家者。故釐爲二卷。付諸外史。
題柳川箚記卷後
編輯余嘗論國朝名臣。必以韓西平浚謙爲瑋然君子人也。何則。公早登科第。歷敭淸華。晩入戚畹。秉執權要。然功名事業。無跡可尋。庶跂乎房杜黃許之匹矣。豈不休哉。且其色目則東人骨子。地閥則孝純親侄。而未嘗干涉於爭奪是非之塲。言辭之間。尊慕栗谷。終始不渝。七臣之獄。幾陷大戾。卒得無害。比諸諸公。受辱最輕。此尤難矣。今觀其所著箚記。尤深於禮。其所論說。吻然相符於栗牛諸先生之議矣。然當世不知。公亦深自鞱晦。不以此自衒鬻。嗚呼賢哉。余又嘗見金東岡宇顒經筵講義。宣廟問當時之深於易學者。侍臣一辭以薦公。然則公可謂博聞道德之君子歟。所借箚記謄木。本附以尹玄洲破睡雜記十則。故因其本。釐爲一卷。
題踈齋漫錄卷後
編輯余讀正廟御製祭忠文李公之文。曰緬惟辛壬。餘六十年。咸池捧日。砥柱擎天。幷武黃閣。委身蒼邸。我如月星。人爲氛翳。一死之辦。萬世之基。在卿奚憾。死有榮時。竹帛垂褒。簡牒煌煌。今歲何歲。風烈愈光。彼婉㜻者。視此昭鑑。伻來奠爵。表予曠感。未嘗不嘆息流涕也。蓋公爲辛壬四相之一。而其經術文章。才諝智略。超出等夷。羣兇之最所側目而切齒者。故虎龍之書。急手之案。其排布設施。精神所注。專在殺公。嗚呼痛哉。今見公所著漫錄一篇。是信筆隨寫者。而行文踈宕淋灕。上溯韓歐。波瀾莫二。眞藝苑之至寶。木天之良才。其有補於史家者甚大。而抑可以觀公言論風裁謨猷經濟之萬一。
題燕行雜志卷後
編輯右忠文公踈齋李相國所著也。其小敘雲見器也記行甚悉。故錄數日而止。惜乎。今器也所記。已不可得見。而公之所記。雖不過十餘則。然其行文。踈宕雅潔可誦。恨其全篇不以公之手筆布寫淋灕也。玆加敾寫。釐爲一卷。附以公雜著四篇。蓋於江都三忠傳。有以見公之忠義慷慨。於喪禮定式。有以見公之學文縝密。於疆域關防圖說。有以見公範圍局量之宏濶。於良役變通議。有以見公經綸施指之公精。嗚呼。如公者可謂命世之良弼。而生丁不辰。未能小有所展布。卒爲羣兇所擠。身遭慘禍。嗚呼痛哉。聊付外史。以資其志傳之料雲爾。
題公私見聞卷後
編輯昔王朗爲會稽太守。得王充論衡秘玩之。人稱其才進。曰不見異人。當得異書。余於幼時。讀外王考文端公府君手抄東平尉公私見聞一冊。愛之不啻若珊瑚木難。藏諸篋笥。秘不肯出。丁巳。余遭飛語獄。謫居富春。隨之以行。及至辛酉。被逮錦衣。遂失之。因配牛海。遷舍無聊。思之未嘗不怏怏。丙寅放還。今歲以金吾郞入直。與公之傍孫符璽郞是容相遇禁中。乞藉以覽焉。噫。公賢都尉也。長於禁臠。不以聲色狗馬爲玩娛。而留心於翰墨如此。其篤亦奇矣哉。且其學醇故其論正。其論正故其文朴。朴者作史之本也。他日使若班范諸人。秉蘭臺之筆。紬石室之袠。以撰東國全史。則此書也其將與荀悅漢紀,孫盛晉春秋並美矣。
題眉巖日記卷後
編輯此眉巖柳文節公希春解謫後日記也。始自甄復。至於臨終。可見其精力之專一。然公長於訓詁。短於文詞。故其行文。絶無可觀處。但於其時典故。有可參互攷證者。是可�已。世之謄傳者。名曰日記抄。非也。焉有抄書者支離猥雜如是也。夷考其由。蓋當初記籍之時。或雜錄於休紙。或胡草於曆卷。蟫鼠之所囓𮔣。風雨之所腐壞。字畫譌衺。文理斷落。往往沒頭沒尾。𤘒牙蹇澀。有說不去解不通者。後人隨其年條。收拾接續。謄出其稍順可讀者。然尙多脫誤難解者。村學究輩疑其刪節抄畧。容或無怪也。
題雲巖雜錄卷後
編輯人固有不知而爲不善者。乃愚而妄作之類耳。若知而爲不善者。則是眞小人之大奸慝者也。西涯公之於牛溪,松江。其氣像趣向之不合。雖不必洞知其爲賢人君子也或宜。至於栗谷。則其心明知其爲大賢。而譏嘲之侮辱之如此。是豈非知而爲不善者歟。今以此錄所記觀之。有二段可辨者。當靖陵之奉審議啓也。若眞知其爲玉體。則何不挺身質言。斥破異議歟。是不忠也。旣與諸宰一㨾修啓。退有後言。若是搆捏。是可忍歟。不能逞徼功干譽之欲。以詖遁不近理之說。橫捉他人。齮齕不已者。如見其肺肝然矣。當永慶之己丑繫獄也。若眞知其爲寃枉。則何不尺䟽叫天。以救瘦死歟。是不義也。鎭日鞫坐。褏手傍觀。末乃指南指北。閃亂其說。只以論議之不同。乘時陷害按獄之人。落之萬仞坑窞。其狠愎不仁。亦甚矣。於斯二者。公失其二倫矣。先輩或以公比姚崇。余則曰非也。只一稍廉潔有才諝。沾沾自喜之李山海也。
題北遷日錄卷後
編輯此鄭晩雲忠信隨文忠李相國謫北靑時所記日錄也。嗚呼。當時之事。尙忍言哉。尙忍言哉。光海之惡。浮於燕山。戕殺同氣。備極殘酷。幽廢母后。湛滅其宗。貪湎酒色。烝淫不道。天地汩鴻。日星湮晦。使二百年禮義之邦。赤子化爲龍蛇。華夏變爲夷狄。便作無父無君之域。宗社之不喪。僅如一髮。於斯時也。文忠公以兩朝元老。屹然爲擎大廈之隆棟。障狂瀾之砥柱。披肝瀝血。拚一死於收議之際。耿耿與日月爭光。而狡童不用。卒竄邊塞。飮恨而歿。嗚呼痛哉。鄭可行以舊時幕士。杖劒千里。生死不離。扶櫬歸葬。爲之方喪。其氣義凜凜。眞古之臧洪田疇之匹也歟。且能以靺鞈之蹤。兼翰墨之工。成此錄於流離困苦之中。豈不偉歟。玆瀞寫釐爲二卷。末付以諸公事蹟。以見當世風雨如晦。鷄鳴不已。然山居罕見書冊。如沈一松,鄭桐溪,趙止齋,嚴桐江,尹孤山諸公事蹟。未及抄附。當待他日。另加收錄雲爾。
題南遷日錄卷後
編輯玉吾宋文貞公。際肅廟盛時。早歲蜚英。歷敭淸顯。氣度和易。文章贍敏。眞名門之肖子。治世之良臣也。而性不喜厓岸圭角。故當耉鏡諸賊之肆兇也。受禍稍輕。然辛丑臘月初九日。自首請同被削黜之䟽。其直氣已凜然矣。所可疑者。兵判肅命一欵。而雖呈一䟽。竟被遠竄。然恐不如初不出腳之爲愈也。今讀其南竄時日錄文字。潔雅可觀。且往往有可考證於史料者。玆釐爲一卷。摹寫瀞紙。以付外史。
題河西言行述卷後
編輯宋尤翁嘗言我東名賢。道學節義文章之兼備者。必以河西金先生爲稱首焉。及我正宗以天縱之聖。處君師之位。特改先生之謚文靖曰文正。躋祀文廡。而又重刊先生文集。以壽其傳。於是先生之道學也文章也節義也。始大彰明於世。嗚呼盛哉。病臥山屋。乞書於隣人。有以河西言行述數十張借之者。敬讀再三。恍如羾寒門而灑淸颸矣。
題寒泉三官記卷後
編輯余兒時慣聞前輩言李文正三官記。可與石潭日記幷美。以今觀之。特自家信筆日錄之書耳。又言書中多觸諱之語。本家子孫。匿不肯出。亦太過。以今觀之。其論朝廷得失人物長短。另無驚人底說話。何曾如栗翁斬截之史筆耶。或者以爲子孫輩盡刪削其危言覈論。以傳示於世。是則未可知也。然若然則恐未可謂克肖肯堂者耳。行文平順可觀。於伊時事。多可攷證。是可喜也。且如於眞儒兄弟,李遂大,金始鑌,黃翼再,李春躋之類。雖中道背走。而眷眷猶不忘。若林象德則尤三致意焉。可見其惜才之心根於天賦。有以驗其公正無私之一端。公之得此謚也宜哉。始於徐記注季一許借一本。乞紙於魯城倅沈矦魯崇。歚寫爲四卷。後又借善本於李稺粹。略加校騭。書於紙頭。以付外史。
題己丑記事卷後
編輯餘年前於兪矦子範家。得見安牛山所著買還答問等書。不覺犂然喜也。遂釐付野史。其後閟宮享班。與李臺在璣漫話。李自以爲嫺習野乘者也。言必斥呼安邦俊三字。於尹鐫則往往稱白湖。蓋一癡物也。然牛山之爲南人仇怨。可知已。今又得己丑辛卯兩記事。明白痛快。一箇劊子手本色。且其行文激揚忼慨。平易精粹。使人讀之不厭。其眞良史也哉。嗚呼。牛山以處士名。然實有用之才。匪曹健仲,崔孝元搖手攘臂。夸談覈論者之比也。讀其文則其人可知也。
題東岡講義卷後
編輯此金東岡宇顒爲三司時入侍經筵講義也。其論義偏詖汙下。無足觀者。而首尾二十三年。其所紀述。亦不易得。然盡爲後生顓蒙之輩塗抹減刪殆盡。今不可攷其本文。何以知其然也。蓋此錄正例。於年月日時下。輒書陰晴及處所。如某日晴。上御晝講於思政殿是也。而或不書年號。不書陰晴。不書處所。刪削之驗一也。此錄正例。自領事以下。至史官爵姓名。曰某官某入侍。其下奏對之時。不書姓。只曰臣某。如臣暹臣守愼之類是也而或不列書官爵姓名奏對之際。忽穪臣某曰。又或不書臣字。又或只擧姓名。此刪削之驗二也。此錄正例。必曰某講某冊。自某章止某句是也。而或書某冊而不書某章。或書某章而不書某句。此刪削之驗三也。此錄正例。雖他人講說。巨細畢錄而無遺是也。而每到緊要處。輒以云云二字。揩抹過了。至於自家說話亦然。此刪削之驗四也。蓋仔細考證。如此類甚衆。僅存原本百分之一。噫言論之平頗。學術之純駁。姑捨勿論。其後裔之不肖可知也已。以其伊時事實有可攷者。故謄付外史。
題艮翁疣墨卷後
編輯余於年前。於韓侍郞頤仲許。得松窩雜說二𢎥。謄付外史。今歲來黃城。又得艮翁疣墨四卷於村塾。其文字與雜說。互相出入。故細觀之。雜說與疣墨。未知孰是定名。而其本自一書。元非二冊則明矣。玆抄出其不載於雜說者。釐爲二卷。付諸外史。後之讀者若能合此二書。逐類編次。正爲一本。則尤善矣哉。
題寄齋襍記卷後
編輯先輩言國朝典故。必引寄齋襍記爲信史。余只得見其襍出於他人文字者。而未得攷其全編也。昨年秋。借金川李使君在純所莊一帙。取而讀之。其敘事質而不華。其立論直而不激。其行文平順而不彫餙。蓋野乘中珍品也。今見玄石跋文。有釐爲十卷之雲。而夷考其帙甚少。或者本家子孫。畏世忌諱。刪削存拔以示人歟。抑或謄寫者抄其汗漫而存其緊要者歟。是固未可知也。
題笑醒己丑錄卷後
編輯嗚呼。黨論之壞人心術也。甚矣如是夫。吾不知笑醒者何如人。而觀其所輯己丑錄。不過謄寫朝報分撥之軸。章䟽箚子之券。無一字論評。無一句褒貶者。而一按可知其爲東人之所輯。此曷故焉。斯豈非黨論之浹人肌膚。鍇人骨髓。以壞破其心術者歟。細攷其用心。則只是憑藉崔永慶之獄。以詬辱松江鄭公。爲精神骨子而已。嗚呼。史不可擇人也。曾無一言之筆削。而淑慝之混淆如此。而況以先入之見。妄意論騭。偏私之心。泚筆舞弄。則其害不止於一時一世。其將歷千古而積疑案。可不懼哉。可不愼哉。
題癸甲日錄卷後
編輯余讀朴東亮寄齋雜記。雲李公著曰寅城於軍國重事。不得措一辭。獨於東西之說。言論風生。人人所不及。可謂爲黨論而生者也。聞者捧腹。余於禹景善亦云。今觀其所著日錄。其偏狹之性。奰屭之氣。溢於紙上。肺肝之不可掩如是夫。是以㝡與西厓爲知己。兩人者。皆朋黨之䧺耳。故同社中如公著諸人。以緩論擯斥之嘲侮之。重言複言。不遺餘力。嗚呼。此何事也。其亦可哀也哉。且其文詞拙陋。無足觀者。特以勇於黨論。見重於金肅夫,李景涵輩耳。以其中多載伊時事蹟。故釐爲四卷。付諸外史。以備參攷雲。
題留齋行年記卷後
編輯嗚呼。龍蛇之禍慘矣。八載干戈。萬姓魚肉。宗社灰燹。陵墓焚夷。乘輿播越。王子被擄。當是時。訏謨籌策。扶護支撐者。不過梧陰,白沙,梧里,漢陰,西厓若而人耳。餘皆肉食鄙夫。斗筲賤流。高譚廊廟。齮齕英儁。曾無出一謀發一慮。而享華秩食厚祿。咥然無恥。而其提挈義旅。忘身殉國者。皆冷武殘文排擯而不用者。及孤臣孽子憂愁而欝挹者。嗚呼。其能保存境土。復得爲國者。亦徼幸而已。今觀四留齋李公行年記。其艱關孤城。沮遏江淮之功。溢於紙上。猗歟瑋哉。然平亂之後。執國柄弄國綱。恬然是嚮來宵小之流。而如公者。不過知樞一銜。嗚呼。今後之讀東史者。以此時爲何等時也。嗚呼悲夫。
題壽春雜記卷後
編輯嗚呼。乙巳之禍慘矣。蓋主上幼沖。東朝垂簾。權在戚畹。姦兇執柄。故比諸前日己卯戊午之變。尤爲殘酷。彼芑,朋,齡,準之奸。彥殼,明胤之凶。至今思之。猶欲手磔口臠。令人目眥裂而髮上指也。嗚呼。其時事跡。距龍蛇之歲不遠。盡爲湮沒於灰燹。余嘗讀乙巳錄者。不知何人所述。而鄙繆猥陋。殆不可句。又聞有大原安鴻所錄。而世亦無傳焉。其所謂乙巳定難記者。想必毀板。今不可攷。尹僉正五榮伊元。忠毅公之祀孫也。嘗試問其家莊秘書。亦無見存者。余嘗以爲恨焉。今年春。偶於知退李公裔孫家。得此記。雖嫌其太簡。而較之他錄。最爲雅潔。故玆歚寫。以付外史。
題病後漫錄卷後
編輯世言艮齋崔公善風角。能知未來禍福如神。又言公曉奇門遁甲之術。太乙金口之訣。能役使鬼恠。又言公與戊申諸逆。潛相交通。仍爲發告。皆非也。吾見其書知其人。蓋其爲人自喜愛名。天性然也。然稍懦弱而畏愼。如古所稱社稷之臣者。未可許也。然子思子曰。爵祿可辭也。白刃可蹈也。中庸不可能也。夫如是則難進易退之人。伏節死義之士。亞於中庸也明矣。公於中身服政之時。勇退急流。養閒邱樊。殆三十年。雖名在指目之中。屢經變故。確然不動。皭然不滓。亦當世一人而已。豈不韙哉。
題梅翁閒錄卷後
編輯一自黨論之出。諸家野乘。互相詆訾。無一公言可以攷證。余甚恨之。朴梅翁亮漢。余未知其何如人。而見其所著閒錄。頗平順無齮齕詖險之態。甚可�也。但李參判時楳。迺南谷時楷之弟。白沙李相國。非益齋之裔。成夢井之父。卽校理聃年。宋翼弼之母。非安貞愍家婢。李忠穆字非茂卿。而本事且與留齋行年記相左。趙滄江與止齋爲昆季。而止齋亦未嘗碎首而死。此等處多爽實。讀者當活看。與他史參證爲可爾。
題壬丁事蹟錄卷後
編輯余嘗讀安牛山所著己丑辛卯二記事。已寫瀞紙。付之外史。今又得壬丁事蹟及三寃記事二頁。其事實甚奇特。而其行文甚簡潔。雖無別立議論以斷之者。然其褒善貶惡之旨。悲憤嗚嘅之意。燦然備具於敘述之中。吁亦奇矣。余玆手加謄書。以爲史料。合爲一卷。蓋公湖南人也。故於湖南忠烈。獨致意如此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