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鑑 (四庫全書本)/全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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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史部三
蜀鑑 紀事本末類
提要
〈臣〉等謹案蜀鑑十卷不著撰人名氏前有方孝孺序稱宋端平中紹武李文子嘗仕於蜀蒐採史傳起秦取南鄭至宋平孟昶上下千二百年事之繫乎蜀者為書十捲雲雲世遂題為文子作考亭淵源録亦載李文子字公謹光澤人〈案光澤即紹武之屬縣今尚仍古名〉李方子之弟紹興四年進士官至知太安軍綿閬州潼川府著蜀鑑十卷然考端平三年文子所作序中稱燕居深念紬繹前聞因俾資中郭允蹈緝為一編云云則此書為資州郭允蹈所撰文子特總其事耳世即以為文子作亦猶大易粹言本曾穜命方聞一作而直齋書録解題遂誤以為穜作也其書每事各標總題如袁樞通鑑紀事本末之例其兼以考證附目末則較綱目為詳贍焉宋自南渡後以荊襄為前障以興元漢中為後戶天下形勢恆在楚蜀故允蹈是書所述皆戰守勝敗之跡於軍事之得失地形之險易恆三致意而於古人用兵故道必評其今在某處其經營擘畫用意頗深他如辨荊門之浮橋引水經注以證荊州記之誤陳倉之馬鳴閣引蜀志以糾寰宇記之誤斜谷之遮要引興元記以補裴松之注之缺諸葛亮之築樂城引通鑑以辨華陽國志寰宇記之異同於地理亦頗精核又所載羅尚之抗李雄張羅之據犍為亦較晉書載記及十六國春秋為詳皆足禆史乗之考證唯所論蜀之地勢可以北取中原引漢髙祖為證則與李舜臣江東十鑑同意姑以勵恢復之氣耳諸葛亮所不能為而謂後人能之乎末二卷敘西南夷始末其載犍為郡之置始於漢代不知唐之莊琰播郎等州即其故地又所載南詔始末謂驃信敗於韋臯而南蠻始衰不知實敗於高駢而蠻乃不振所記未免稍略然其時方慮內訌無暇外攘著書之志主於捍拒秦隴之師振控巴渝之險其他邊徼之事固在所略亦其時勢為之矣乾隆四十六年十月恭校上
總纂官〈臣〉紀昀〈臣〉陸錫熊〈臣〉孫士毅
總 校 官 〈臣〉 陸 費 墀
蜀鑑序
宋端平中昭武李文子嘗仕於蜀蒐擇史傳自秦取南鄭至宋平孟昶上下千二百年事之繫乎蜀者為書拾卷凡一統之離合地勢之險易賢才之衆寡攻守之得失與夫忠順致福之基逆亂取禍之原莫不畢舉而詳之名曰蜀鑑殿下受封茲土既篤志二帝三王之典以明道立徳復縱觀史䇿攷論臧否以為勸戒暇日覽是書而有取焉俾臣序之將重鋟而傳於世臣惟流峙不易者山川之形也變遷靡常者古今之事也形勢得之而後固事變得之而後安君不得之則無以守其國臣不得之則無以守其身者萬世當行之道也蜀之形勢天下之險莫先焉然惟有道者處之行仁義之政盡忠順之禮惟持人心之具膠結而不可解範防外患之方鞏固而不可陵則山若為之益髙江若為之彌深闗門不加譏呵而衆庶樂業福祥自至茍不循道上無以得乎君下無以冝乎民而欲恃江山以為守其果足恃乎是非成敗之已然者槩可見於此書矣恭惟殿下之國甫五載寛大仁厚之政洽乎夷蠻忠孝慎恭之徳聞於四方不怒而羣臣知恥不殺而萬民畏威固已超乎千載之表尚何俟此書以為鑑抑書之意亦何俟臣之言而後明哉然聖智之慮不止於善一身安一時而必欲埀法子孫黎民以傳示後世夫後世至逺也子孫黎民至衆也欲至逺與至衆者皆若殿下之心以保邦家於無窮則示之以往古之鑑非過也而臣承命而有言焉雖自知其過而亦不敢辭也漢中府學教授方孝孺譔
欽定四庫全書
蜀鑑卷一
宋 郭允蹈 撰
秦人取南鄭
秦厲公二十六年秦左庶長城南鄭
秦躁公二年南鄭反
秦惠公十三年秦伐蜀取南鄭
南鄭本古褒國按酈道元水經注云東周之初鄭桓公死於犬戎其民南奔居此因曰南鄭後為蜀所併至是秦始取之
論曰常璩謂蜀以褒斜為前門則南鄭者蜀之扞蔽也南鄭既入秦七十二年而蜀遂亡唇亡齒寒也乆矣後之經理蜀者可不鍳乎
秦人取蜀
秦惠文王初更九年司馬錯伐蜀滅之
常璩華陽國志曰蜀王封弟葭萌號苴侯命其邑曰葭萌苴侯與巴王為好巴與蜀讐故蜀王怒伐苴侯苴侯奔巴求救於秦惠王方欲謀楚羣臣議曰夫蜀西僻之國戎翟為鄰不如伐楚司馬錯曰蜀國富饒得其布帛金銀足給軍用水通於楚有巴之勁卒浮大舶船以乗向楚楚地可得得蜀則得楚楚亡則天下並矣秋秦張儀司馬錯從石牛道伐蜀蜀王自於葭萌拒之敗績開明氏遂亡凡王蜀十二世司馬錯等因取苴與巴焉又戰國策曰司馬錯欲伐蜀張儀曰不如伐韓王曰請聞其説對曰今夫蜀西僻之國而戎狄之長也𡚁兵勞衆不足以成名得其地不足以為利爭名者於朝爭利者於市三川周室天下之市朝也而顧爭於戎狄去王業逺矣錯曰不然富國者務廣其地強兵者務富其民以秦攻蜀譬以狼逐羊也取其地足以廣國得其財足以富民繕兵不傷衆而彼已服矣故㧞一國而天下不以為暴利盡四海諸侯不以為貪是我一舉而名實兩附也今攻韓刼天子惡名也而未必利也不如伐蜀之完也惠王曰善起兵伐蜀取之蜀既屬秦益強富厚輕諸侯葭萌在今利州石牛即今大安軍金牛鎮
秦惠文王十一年封子通國為蜀侯以陳壯為相置巴郡以張若為蜀國守移秦民萬家實之
秦惠文王十四年陳壯反殺蜀侯通國秦遣甘茂張儀司馬錯復伐蜀誅陳壯
秦武王元年封子惲為蜀侯
秦昭襄王六年蜀侯惲反司馬錯定蜀封子綰為蜀王秦昭襄王二十二年王誅蜀侯綰但置蜀守張若取筰及江南地
論曰秦人取蜀以王其親子弟三而卒皆殺之歴三十二年而始定其取之不亦難乎初置守張若而定黔中繼用李氷而始平水害蜀自是安寜而漢髙帝用之以取三秦其所係不亦重乎
秦人取漢中
秦惠文王十三年秦庶長章攻楚漢中取地六百里分巴蜀置漢中郡
秦孝公初楚自漢中南有巴黔之地孝公招戰士明功賞國以富強至是惠文王既取蜀遂乗勝取楚地六百里又分巴蜀置漢中焉
論曰按南鄭自南鄭漢中自漢中南鄭乃古褒國秦未得蜀以前先取之漢中乃今金洋均房等州六百里是也秦既得漢中乃分南鄭以𨽻之而置郡焉南鄭與漢中為一自此始春秋楚人秦人巴人滅庸即今金房兩州地西漢地理志漢中郡治西地今金州上庸郡是也漢中乃秦楚巴蜀必爭之地秦得之而全據上流以謀楚矣
昭襄王十三年任鄙為漢中守
昭襄王二十年王之漢中
秦人自蜀伐楚
昭襄王二十七年司馬錯發隴西因蜀伐楚黔中㧞之昭襄王三十年蜀守張若伐楚取巫郡及江南為黔中郡
華陽國志雲錯率巴蜀衆十萬大舶船萬艘米六百萬斛浮江伐楚 巫郡在今巫山縣及施州黔中郡即今涪黔鼎澧諸郡皆黔中地
論曰秦併六國自得蜀始蓋與秦為怨者楚也秦既取蜀取漢中又取黔中則斷楚人之右臂而楚之勢孤矣刼質懐王操縱予奪無不如意於是滅六雄而一天下豈偶然哉由得蜀故也
漢髙帝由蜀漢定三秦
漢元年春正月沛公為漢王王巴蜀漢中都南鄭秦始皇分天下為三十六郡巴蜀漢中居其三割南鄭以𨽻漢中漢因建都於此
漢王欲攻項羽蕭何諫曰雖王漢中之惡不猶愈於死乎語曰天漢其稱甚美臣願大王王漢中養其民以致賢人收用巴蜀還定三秦天下可圖也
漢王令張良厚遺項伯使盡請漢中地項王許之漢王從杜南入蝕中張良送至褒中良説漢王燒絶棧道
杜南在今京兆府萬年縣古杜伯國也蝕中入漢中道川谷名寰宇記曰褒口在褒城縣北北口曰斜南口曰褒同為一谷自褒谷至鳳州界一百三十里始通斜谷斜口在鳳翔府郿縣谷中褒水所流穴山架木以行張良勸漢王燒絶棧道以備諸侯盜兵且示項羽無東意今地名石門
漢王至南鄭拜韓信為大將
諸將及士卒皆歌思東歸多道亡韓信亦去蕭何追之信説漢王還定三秦遂聽信計今興元南鄭縣米倉山有截賢嶺韓信廟或雲蕭何追信於此
漢王留蕭何收巴蜀租給軍糧食秋八月引兵從故道出襲雍章邯迎戰陳倉敗走止戰好畤又敗走遂定雍地
華陽國志曰漢祖自漢中出三秦伐楚蕭何發蜀漢米萬船而給助軍糧又曰巴郡有賨民多居渝水左右天性勁勇初為漢前鋒䧟陣銳氣喜鬬帝善之曰此武王伐紂之歌也令樂人習學之謂之巴渝舞故道在今鳳州兩當縣陳倉在鳳翔府寳雞縣好畤在鳳翔府天興縣
論曰漢髙帝留漢中未㡬反其鋒以向關中足跡雖未嘗至蜀然所漕者巴蜀之軍糧䧟陣者巴渝之勁勇由故道戰陳倉定雍地而王業成矣孰謂由蜀出師不可以取中原哉
公孫述盡有蜀地
漢更始元年公孫述自稱益州牧
述茂陵人王莽以為導江卒正治臨卭髙陽宗成等起兵狥漢中以應漢述遣使迎成等選精兵迎撃殺之併其衆假漢使者自稱益州牧按王莽改蜀郡為導江太守為卒正
更始將李寳張忠狥蜀漢述遣其弟恢擊寳忠於綿竹大破之述自立為蜀王都成都
光武建武元年述遣其將侯丹取南鄭
南鄭人延岑反圍南鄭更始所立漢中王嘉初擊敗之岑復反嘉兵敗走岑遂據漢中進兵武都為更始將李寳所破岑走天水述遂遣其將侯丹取南鄭嘉收散卒數萬人以李寳為相從武都南擊侯丹不利還軍河池下辨復與延岑連戰岑引北入散闗至陳倉嘉追擊破之岑屯杜陵與赤眉將逢安戰大破之漢中王嘉亦與赤眉將廖湛戰於谷口大破之光武令鄧禹招嘉嘉因來歙請降延岑自武闗走南陽述遂有漢中地
武都今階州天水今秦州河池今鳳州下辨今成州散闗今大散闗谷口在今鳳翔府郿縣武闗今商州南陽今登州
述遣其將任滿據扞闗
李熊説述東拒扞闗述遣滿從閬中下江州據之史記張儀説楚曰秦西有巴蜀大船下水而浮一日行三百餘里不至十日而拒扞闗扞闗驚則黔中巫郡非王之有矣史記索隠以為扞闗即魚復江闗今瞿唐闗顔師古注輿地廣記郡縣志皆仍其説惟後漢史注扞闗在今峽州巴山縣樂史寰宇記峽州長楊縣有古扞闗城存即巴山縣地此為得之扞闗實楚地史記稱楚肅王所築今巫郡江闗則乃屬巴地故張儀雲拒扞闗則黔中巫郡非秦有拒抵也至若黔中巫郡皆在楚扞闗之外也葢扞闗乃楚之扞闗江闗乃巴蜀之江闗也述據扞闗則荊門虎牙在扞闗之內皆其設險之地豈肯先自隘而但守魚復之江闗哉故辨之以正地理之闗江州縣名今重慶府閬中今閬中
述遣其將李育程烏屯陳倉馮異迎擊大破之
述聚兵數十萬人積糧漢中遣李育程烏將數萬衆出屯陳倉狥三輔馮異擊走之育烏俱奔漢中 陳倉在鳳翔寳雞縣
光武得隴望蜀
建武八年來歙伐隗囂㧞略陽
隗囂據隴右歙將二千餘人襲略陽斬守將金梁囂大驚曰何其神也帝聞得略陽甚喜曰略陽囂所依阻心腹已壊則制其支體易矣 略陽在今秦州隴城縣
隗囂圍略陽公孫述遣將李育田弇助之
囂盡銳攻略陽累月不能下
夏四月帝自征隗囂至髙平河西竇融來朝
髙平今鎮戎軍髙平寨古安定地
隗囂將妻子奔西城
西城今金州西城縣
吳漢岑彭圍西城耿弇蓋延圍上邽九月乙卯車駕還宮
帝自上邽晨夜東馳賜岑彭等書曰兩城若下便可將兵南擊蜀虜人苦不知足既平隴復望蜀每一發兵頭鬚為白岑彭擁谷水灌西城城未沒丈餘會王元等將蜀救兵五千乗髙卒至鼓譟大呼曰百萬之衆方至漢軍大驚元等決圍死戰遂得入城迎囂歸冀城冀城在今秦州隴城縣上邽在今秦州
隗囂病死子純立
帝使來歙䕶諸將屯長安遂討隗純天水十月攻破之純降
歙上書曰公孫述以隴西天水為藩蔽故得延命假息今二郡平蕩則述智計窮矣
公孫述使王元拒河池來歙蓋延進攻大破之遂克下辨
隗囂將王元降述述使拒河池歙與蓋延等破之遂克下辨乗勝而進蜀人大懼 河池今鳳州下辨今成州同谷縣
盜殺來歙
王元遣刺客殺歙歙以蓋延領其軍
岑彭吳漢由江道取蜀
建武五年岑彭自夷陵屯津鄉
田戎據夷陵岑彭攻㧞之獲其衆萬餘人戎亡入蜀述以戎為異江王岑彭謀伐蜀以夾川榖少水險難漕留馮駿軍江州田鴻軍夷陵李𤣥軍夷道自引兵還屯津鄉當荊州要會喻告諸蠻夷降者奏封其君長 夷陵今峽州夷陵縣夷道今峽州宜都縣津鄉左氏傳曰楚子大敗於津後漢志雲江陵有津鄉寰宇記雲津鄉故城在今江陵縣東渚宮即其地
建武六年公孫述使田戎出江闗招其故衆欲取荊州不克
江闗漢地理志雲江闗都尉理魚復水經注云白帝山北縁馬嶺接赤甲山南北相去八十五丈東西七十丈東傍瀼溪西南臨大江瞰之目惟馬嶺小差逶迤猶斬山為路羊腸數轉然後得上公孫述據蜀自以金承土運故號曰白帝城寰宇記雲赤甲城公孫述築不生樹木土石悉赤如人袒臂故曰赤甲與舊白帝城相連皆在縣北即江闗之要也在今䕫州奉節縣
建武九年春述遣田戎下江闗據荊門虎牙
述遣其將田戎任滿程汎將數萬人下江闗擊破馮駿等軍遂㧞巫及夷道夷陵因據荊門虎牙橫江水起浮橋鬬樓立櫕柱以絶水道結營跨山以塞陸路拒漢兵 荊州記雲南荊門北虎牙二山臨江楚之西塞酈道元注水經雲公孫述依二山作浮橋拒漢師下有急灘名虎牙灘郭璞江賦曰虎牙桀立以屹崒荊門闕竦而盤礴圓淵九迴以懸騰湓流雷呴而電激寰宇記雲虎牙山有石壁其色黃間有白文亦有牙齒形夷陵志雲上有城下有十二碚有灘甚惡在今峽州
建武十一年春岑彭破夷陵入江闗上墊江馮駿守江州
岑彭數攻田戎等不克帝遣吳漢率劉隆等三將發荊州兵凡六萬餘人騎五千匹與彭會荊門彭裝戰船數十艘吳漢以棹卒多費糧穀欲罷之彭以為蜀兵盛不可遣上書言狀帝曰大司馬不曉水戰荊門之事由公而已閏月彭募攻浮橋先登者賞於是偏將軍魯竒應募而前東風狂急竒船逆流直衝浮橋櫕柱有反把鉤竒船不得去竒等乗勢殊死戰因飛炬焚之風怒火盛樓橋崩燒彭悉軍順風並進所向無前蜀兵溺死者數千人斬任滿擒程汎而田戎走保江州彭率臧宮劉歆長驅入江闗彭到江州以其城固糧多難卒㧞留馮駿守之自引兵乗利直指墊江攻破平曲收其米數十萬石吳漢留夷陵裝露橈繼進 墊江即今忠州平曲未詳然彭既指墊江從浯水上平曲則在今遂寜潼川之境也
述使其將延岑呂鮪王元公孫恢拒廣漢及資中又遣侯丹拒黃石
漢立廣漢郡資中今資州資陽縣乃平水經歴之地寰宇記雲黃石在今涪州涪陵縣有橫石灘岑彭已上墊江則述拒廣漢以備涪水屯資中以備江陽又先遣侯丹率二萬人以拒黃石則逆拒於江州之竟也
岑彭自墊江還江州泝都江襲擊侯丹大破之使臧宮拒延岑於涪水大破之彭遂進㧞武陽
彭使臧宮將降卒五萬從涪水上平曲拒延岑自分兵浮江下還江州泝都江而上襲擊侯丹大破之因晨夜倍道兼行二千餘里徑拔武陽使精騎馳廣都去成都數十里勢若風雨所至皆奔散初述聞漢兵在平曲故遣大兵逆之及彭至武陽繞出延岑軍後蜀地震駭述大驚以杖擊地曰是何神也延岑盛兵於沅水臧宮以轉輸不繼降者欲散畔㑹帝遣謁者將兵詣岑彭有馬七百匹宮矯製取以自益晨夜進兵多張旗幟登山鼓譟右步左騎挾船而引呼聲動山谷岑大震恐因縱擊大破之斬首溺死者萬餘人延岑奔成都其衆悉降自是降者以十萬數王元舉衆降 後漢志沅水當為瀋水水經注云瀋水自廣漢郡入涪江今按中江縣有一水入涪臧宮旋平綿竹必自今中江水也
論曰延岑自廣漢入涪水以拒墊江〈今合州〉而岑彭下墊江由江州復上都江㧞武陽〈武陽今彭山縣由今洌州復囘重慶府上瀘敘嘉眉〉此蜀人所以為神也史謂自都江倍道兼行二千里至武陽蓋夸張之誤矣
冬十月盜殺岑彭於武陽十有二月呉漢將三萬人泝江而上
述使刺客詐為亡奴降岑彭刺殺彭監軍鄭興領其營以俟呉漢至而授之
建武十二年春正月呉漢進㧞廣都
呉漢破述餘黨於武陽帝詔漢直取廣都據其心腹漢乃進軍攻廣都㧞之
秋七月馮駿㧞江州獲田戎臧宮㧞綿竹破涪城斬公孫恢
吳漢入成都述自殺誅延岑
論曰光武得隴望蜀其勢若易矣而功反難岑彭泝流討蜀其勢若難矣而功反易何耶以下辨河池皆武都之阨塞述能守之誠未易窺而瞿唐為蜀之天險述不之守而逺恃荊門虎牙以為固浮橋一燎而述之技窮矣然光武中興復漢舊物述猶陸梁一隅斗絶之蜀此其見與井蛙何異身死旋滅非不幸也
蜀鑑卷一
欽定四庫全書
蜀鑑卷二
宋 郭允蹈 撰
曹操平張魯取漢中
漢獻帝初平二年益州牧劉焉遣張魯襲漢中劉焉在益州隂圖異計沛人張魯自祖父陵以來為五斗米道居於蜀焉乃以魯為督義司馬掩殺漢中太守蘇固斷絶閣道殺害漢使建安五年劉璋襲父焉位魯以璋闇懦不復承順襲別部司馬張修殺之而並其衆魯遂據漢中與璋為敵
建安二十年曹操擊張魯自武都入氐氐人塞道遣張郃朱靈攻破之
武都今階州同谷武興等地舊有白馬氐據之
操自陳倉出散闗至河池屠氐王竇茂衆萬餘人秋七月操至陽平魯遣其弟衛等據陽平闗操遣將夜襲破之魯潰奔巴中操遂入南鄭
軍自武都山行千里升降險阻操於是大饗軍士七月至陽平魯使弟衞與將楊昻等據陽平關橫山築城十餘里攻之不能拔操乘險夜襲大破之魯潰奔巴中操入南鄭盡得府庫珍寳 陽平後漢史注周地圖記曰褒谷西北有古陽平闗其地在今梁州褒城縣西北也又按寰宇記褒城縣有漢陽闗在縣西北漢時所立也先主破夏侯淵於其地水經又注云白馬城亦名濜口有陽平闗在今西縣西縣乃古沔陽去褒城縣七十里邑名遷徙未可知也郡縣志因謂曹操昭烈孔明皆嘗至闗下未嘗越闗則誤矣今大安軍五里亦有陽平闗頗險要然非舊跡也
十二月操留夏侯淵張郃守漢中
操之留淵郃也以雞肋示外人外人莫察主簿楊修獨曰夫雞肋棄之如可惜食之無所得也
論曰曹操芟夷羣雄偽定一時再入漢中而不能下殆強弩之末非真不可向也抑天留以遺昭烈孔明使萬世之三綱頼以不冺耶
昭烈君臣由江道入蜀
建安十六年昭烈自荊州將數萬人入蜀至江州北由墊江水詣涪
昭烈帝在荊州三顧諸葛亮於草廬問以計策亮曰荊州北據漢沔利盡南海東連吳會西通巴蜀此用武之國而其主不能守此殆天所以資將軍將軍豈有意乎益州險塞沃野千里天府之土髙祖因之以成帝業劉璋暗弱張魯在北民殷國富而不知存䘏智能之士思得明君將軍既帝室之胄信義著於四海㧾攬英雄思賢如渇若跨有荊益保其巖阻西和諸戎南撫夷越天下有變則命一上將將荊州之軍以向宛洛將軍身率益州之衆出於秦川百姓孰敢不簞食壺漿以迎將軍者乎誠如是則覇業可成漢室可興矣昭烈既破曹操張松説璋遣法正迎昭烈於荊州法正隂勸昭烈取益州昭烈疑未決龎統復賛之昭烈乃留諸葛亮守荊州以趙雲領留營司馬昭烈將步卒數萬人入益州自江州北由墊江水詣涪去成都三百六十里璋率步騎三萬人往會之歡飲百餘日
按昭烈自今重慶府入合州江路上水至涪即今綿州唐乾符間王助綿州富樂山碑雲昭烈入蜀劉璋延之此山望見蜀之富盛飲食樂甚故得名
璋推昭烈為大司馬使擊張魯昭烈至葭萌
璋增昭烈兵厚加資給使擊張魯又令督白水軍璋還成都昭烈北到葭萌未即討魯 白水軍按後漢史注公孫述將侯丹開白水関城西南有水闗葭萌在今利州
昭烈自葭萌襲蜀進據涪城
劉璋斬張松昭烈大怒召白水軍督楊懐髙沛責以無禮斬之勒兵徑至闗頭並其兵遂進據涪城 涪城今綿州
建安十八年昭烈圍雒城
雒城今雒縣
建安十九年諸葛亮留闗羽守荊州遂與張飛趙雲沂流克巴東至江州破巴郡太守顔嚴生獲之分遣趙雲從外水定江陽犍為飛定巴西徳陽
法正與劉璋書曰今張益徳數萬之衆已定巴東入犍為界分平資中徳陽三道並進將何以禦之又魚復與闗頭實為益州禍福之門今二門悉開數道並進已入心腹愚以為可圖變化以保尊門 秦滅巴置巴郡治江州江州縣名今重慶府巴縣是也劉焉分巴為三墊江已上為巴西治安漢今果州墊江以下為巴東治江州墊江今合州是也江陽今瀘州犍為今資榮嘉眉等地徳陽今遂寜府趙雲自外水至瀘州分定資中嘉眉等地張飛自重慶入合州定遂寜果州等地今按法正稱益徳入犍為界分平資中徳陽時正在雒城與璋書非能遙度於千里之外者飛自墊江上未嘗入犍為資中也
昭烈進圍成都劉璋出降
雒城潰進圍成都諸葛亮張飛趙雲引兵來會馬超自武都宻書請降昭烈令引兵屯城北城中震怖圍城數十日璋遂出降
吳蜀分荊州
建安二十年闗羽屯江陵呉孫權遣諸葛瑾求荊州諸郡昭烈不許呂䝉取長沙桂陽三郡零陵太守郝普固守
權令諸葛瑾從備求荊州諸郡昭烈不許曰吾方圖涼州涼州定乃盡以荊州相與耳權曰此假而不反欲以虛辭引歲者也遂置長沙零陵桂陽三郡長吏闗羽盡逐之權遣呂䝉督兵二萬以取三郡長沙桂陽皆望風歸服惟零陵太守郝普城守不降 長沙在今潭州零陵在今永州桂陽在今郴州
昭烈至公安遣闗羽至益陽爭三郡呉孫權進住陸口魯肅屯益陽以拒羽郝普以零陵降呂䝉
權遣書召呂䝉舎零陵急還助魯肅䝉得書秘之夜召諸將授以方畧晨當攻零陵遣客語郝普以昭烈在漢中闗羽在南郡無外援可恃普懼出降䝉即日引軍赴益陽 公安在今江陵府陸口在今鄂州蒲圻縣寰宇記有孫權城益陽在今潭州益陽縣寰宇記雲有魯肅城常徳府沅江縣有闗羽屯兵之處名曰闗州沅江亦益陽縣境魯肅闗羽㑹語於此
昭烈求和於吳遂分荊州以湘水為界長沙江夏桂陽以東屬吳南郡零陵武陵以西屬漢
昭烈聞曹操攻漢中遣使通好於權遂中分荊州江夏在今鄂州南郡今江陵府武陵今常徳府論曰荊州首呉尾蜀據腹心之會合二長以向中原可也跨有荊益保其巖阻次也若中分而與吳共之則吳可以攻而蜀不可以守公孫述之困於夷陵是已惜哉昭烈君臣奮興之晩而三分天下僅有區區之一隅也
昭烈取漢中
建安二十一年張飛大破張郃軍於宕渠
曹操既定漢中留夏侯淵張郃守之黃權言於昭烈曰若失漢中則三巴不振此為割蜀之股臂也操使張郃督諸軍狥三巴欲徙其民於漢中進軍宕渠巴西太守張飛與郃相拒五十餘日飛襲擊郃大破之郃走還南鄭
建安二十二年昭烈率諸將進兵漢中遣張飛馬超吳蘭等屯下辨曹洪拒之
法正説昭烈曰曹操一舉而降張魯定漢中不因此以圖巴蜀必有內憂故耳今舉衆取漢中必可克之克之之日廣農積穀觀釁伺隙上可以傾覆冦敵中可以廣拓境土下可以固守要害此不可失也昭烈從之 下辨今成州同谷縣
建安二十三年魏曹洪及吳蘭戰於固山蘭敗死之洪將擊吳蘭張飛屯固山聲言欲斷軍後衆議狐疑曹休曰賊實斷道者當伏兵潛行今乃先張聲勢此其不能明矣宜乗其未集促擊蘭蘭破飛自走矣洪從之進擊破蘭殺之張飛馬超走 固山未詳
昭烈屯陽平闗
夏侯淵張郃徐晃等與之相拒昭烈遣陳式等絶馬鳴閣道徐晃擊破之張郃屯廣石昭烈攻之不能克急書發益州兵諸葛亮以問楊洪洪曰漢中益州咽喉存亡之機會若無漢中則無蜀矣此家門之禍也男子當戰女子當運發兵何疑 馬鳴閣寰宇記曰在今利州昭化縣按蜀志曹操曰此閣道乃漢中之險要咽喉按此恐非昭化也廣石陽平闗西有礦石闗
建安二十四年昭烈自陽平破夏侯淵於定軍山斬淵首
昭烈與夏侯淵相拒踰年昭烈自陽平南渡沔水縁山稍前營於定軍興勢淵引兵爭之法正曰可擊矣遂使黃忠乗高鼓譟攻斬淵及趙顒張郃引軍還陽平明日昭烈欲渡漢水攻郃諸將以衆寡不敵依水為陳以拒之郭淮謂郃曰不如逺水為陳引而致之半濟而後擊之可破也既陳昭烈疑不渡淮遂固守定軍山在今興元府西縣興勢在今洋州興道縣
有興勢山
三月曹操自長安出斜谷至漢中趙雲破其軍於漢水操自長安出斜谷軍遮要以臨漢中昭烈曰曹操雖來無能為也我必有漢川矣乃歛衆拒險終不交鋒操運米北山下黃忠引兵欲取之過期不還趙雲將數十騎出營視之值操揚兵大出雲猝與相遇遂前突其陳且鬬且卻魏兵散而復合追至營下雲入營更大開門偃旗息鼓魏兵疑雲有伏引兵還雲擂鼓震天惟以勁弩於後射魏兵魏兵驚駭墮漢水中死者甚多明旦昭烈自來至雲營視昨戰處曰子龍一身都是膽也 遮要興元記雲曹操城在縣西北十二里斜谷口遮要置軍處
夏五月操與漢中諸軍還長安
操後嘗語人曰南鄭直為天獄中斜谷道為五百里石穴耳
昭烈遣孟達從秭歸北攻房陵下之遣劉封乗沔水與達會攻上庸太守申耽舉郡降
以耽為上庸太守耽弟儀為西城太守定漢中地秭歸今歸州房陵今房州上庸西城皆今金州地即漢地理志漢中諸郡也
秋七月昭烈即漢中王位於沔陽以魏延領漢中太守沔陽今興元府西縣
孫權襲荊州
建安二十四年闗公自江陵攻樊大破于禁龎惪於漢水
闗公使糜芳守江陵傅士仁守公安自率衆攻曹仁於樊仁使于禁龎惪等屯樊北八月大霖雨漢水溢平地數丈于禁等七軍皆沒禁等登髙避水公乗大船就攻之于禁遂降殺龎惪 樊城在今襄陽府
公圍樊城
公急攻樊城城得水往往崩壊衆皆洶懼滿寵謂曹仁曰今若遁去洪河以南非復國家有也乃殺白馬為盟同心固守公乗船臨城立圍數重外內斷絶公又遣別將圍呂常於襄陽荊州刺史胡修南陽太守傅方皆降於公公威震華夏操議徙都以避其銳
呂䝉襲江陵取之闗公退走死於章鄉孫權遂定荊州呂䝉屯陸口勸孫權取蜀全據長江䝉遂稱病篤權檄䝉至蕪湖隂與圖計遣陸遜代䝉屯陸口遜深自謙抑為盡忠自託之意於公公意大安稍撤兵以赴樊公得于禁等人馬數萬糧食乏絶擅取權湘闗米權聞之遂發兵襲公以呂䝉為大都督又上表曹操請討蜀自效公聞之猶豫不能去㑹傅方胡修皆死公遂撤樊城之圍呂䝉至尋陽公所置江陵守麋芳公安守傅士仁皆降䝉入江陵撫其將士封府庫以俟權至公聞南郡破即走南還權至江陵荊州將吏悉皆歸附獨治中從事潘濬稱疾不見權輿致之即遣濬平武陵斬其從事樊佃以陸遜領宜都太守闗公西保麥城權命朱然斷其徑路得公及其子平於章鄉害之遂定荊州 陸口今鄂州蒲圻縣蕪湖今太平州尋陽今江州武陵今鼎州宜都今峽州宜都縣麥城在沮水上水經注沮水又逕麥城西荊州記雲麥城東有驢城西有磨城伍子胥造此二城攻麥城俗諺雲東驢西磨麥自破章鄉在漳水上水經注漳水出臨沮縣東荊山又東過章鄉南荊州記雲即楚交城古老相傳楚昭王所築並在今荊門軍當陽縣蜀失漢中三郡
蜀漢章武元年孟達以上庸降魏
將軍孟達屯上庸與劉封不協封侵凌之達率部曲四千餘家來降魏主丕合房陵上庸西城三郡為新城以達領新城太守委以西南之任行軍長史劉曰達有茍得之心而恃才好術新城與劉孫接連若有變態為國生患達與夏侯尚等共襲劉封上庸太守申耽叛封降魏封破走還成都丞相亮勸昭烈除之遂賜封死達後入城登白塞嘆曰劉封申耽據金城千里而失之乎 上庸西城今荊州縣房陵今房州
昭烈攻荊州不利
章武元年昭烈自率諸軍擊孫權張飛自閬中會江州飛將張達范疆殺飛以奔孫權
章武三年昭烈至秭歸遣黃權督江北諸軍昭烈屯於夷道猇亭
昭烈自秭歸將進擊吳黃權諫曰吳人悍戰而水軍沿流進易退難請為先驅以當敵昭烈不從以權為鎮北將軍自率諸將自江南縁山截嶺軍於夷道猇亭吳將皆欲迎擊之陸遜曰蜀軍縁山行軍勢不得展自當罷於木石之間徐制其敝矣漢人自佷山通武陵使馬良以金銀賜五溪諸蠻夷授以官爵 猇亭在今峽州夷陵縣蹤跡夷滅已不可考佷山在今峽州長揚縣武陵今常徳府
昭烈敗績於猇亭
漢人自巫峽建平連營至夷陵界立數十屯以馮習為大督張南為前部督自正月與吳相拒至六月不決陸遜上疏於孫權曰夷陵要害國之闗限雖為易得亦復易失失之非徒損一郡之地荊州可憂今敵師捨船就步處處結營察其布置必無他變諸將先進攻一營不利遜曰吾已曉破之之術乃敇各持一把茅以火攻㧞之通率諸軍同時俱攻斬張南馮習等首破其四十餘營昭烈升馬鞍山陳兵自繞遜督促諸軍四靣蹙之死者萬數昭烈夜遁驛人自擔燒鐃鎧斷後僅得入白帝城傅彤為後殿死之馬良亦死於五溪黃權在江北率其衆降魏 建平在今歸州馬鞍山在猇亭夷陵志雲夷陵要害南有石鼻馬鞍猇亭寰宇記雲今歸州巴東縣有石門山山有石徑深若重門劉主為陸遜所破燒鎧斷道然後得免論曰闗雲長以萬人之敵臥䕶荊州昭烈君臣以為長城而墮呂䝉之詭計昭烈勇於一決以爭荊州君臣於是俱失之矣或謂是役也昭烈不自將而孔明長嘯以下荊州則何如曰非孔明之志也孔明固謂孫權可與為援而不可圖又謂國賊曹操非孫權又謂法孝直在必能諫上此行孔明葢亦難之矣曰然則荊州遂可置之度外乎曰向使雲長自江陵出襄陽而益得黃權有一人焉為居守之計則固可震撼中原而無後顧之憂矣雲長既死雖孔明亦末如之何也
巴西太守閻芝遣馬忠將五千人至永安
章武四年諸葛亮至永安昭烈崩於永安
永安今䕫州奉節縣
蜀鑑卷二
欽定四庫全書
蜀鑑卷三
宋 郭允蹈 撰
漢諸葛忠武侯北伐
蜀漢建興五年丞相亮出屯漢中營沔北陽平石馬陽平沔之北石馬或雲陽平闗北有白馬山石當作白字之誤也
建興六年丞相亮出師攻祁山天水南安安定皆降亮與羣下謀之丞相司馬魏延請假精兵五千負糧五千直從褒中出循秦嶺而東當子午而北不過十日可到長安公從斜谷來亦足以達亮以為此危計不如安從坦道可以平取隴右不用延計亮揚聲由斜谷取郿使趙雲鄧芝為疑軍據箕谷亮身率大軍攻祁山戎陣整齊號令明肅於是天水南安安定皆叛應亮闗中響震 祁山在今岷州長道縣東寰宇記雲上有城極嚴固開山圖雲祁山九州之名阻天下之竒峻又雲南岈北岈萬有餘家諸葛亮表雲祁山縣去沮五百里有人萬戶沮在今沔州天水南安今秦州地安定今涇州地三郡即隴右也郿今鳳翔府郿縣箕谷今鳳翔府寳雞縣子午谷王莽所通從杜陵直絶南山徑漢中從今洋州路
魏遣將張郃拒亮馬謖與郃戰於街亭敗績天水三郡復入於魏
亮以馬謖督諸軍在前與張郃戰於街亭謖違亮節度舉措煩擾舎水上山不下據城張郃絶其汲道擊大破之亮乃㧞西縣千餘家還漢中收謖下獄殺之趙雲鄧芝亦敗於箕口天水三郡復入於魏 街亭今秦州隴城縣有街泉亭即馬謖所敗之地寰宇記雲南鄭載之誤矣西縣隴西郡有西縣今興元府有諸葛亮城樂史雲亮㧞隴西千餘家築城以處之
冬丞相亮出散闗圍陳倉不克師還魏將王䨇追亮亮破其師斬之
亮上言曰漢賊不兩立王業不偏安以先帝之明固知臣伐賊才弱敵強然不伐賊王業亦亡與其坐而待亡孰與伐之今民窮兵疲而事不可息事不可息則住之與行勞費正等臣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至於成敗利鈍非臣之明所能逆睹魏使郝昭守陳倉亮不能克糧盡引去 散闗今大散闗陳倉今鳳翔寳雞縣城是也寰宇記雲陳倉有二城相連上城是秦文公築下城郝昭築
八年丞相亮攻武都隂平二郡㧞之
亮遣其將陳式攻武都隂平二郡郭淮引兵救之亮自出至建威淮退遂㧞二郡以歸 曹操嘗徙武都氐五萬餘落於秦州故丞相亮得取其地 建威水經注漢水又西建安川入焉導源建威西北鳳州圖經雲梁泉縣有武侯城又有思計臺在城南武侯登臺籌畫因以為名華陽國志武都郡治下辨今成州一名武街有故道縣河池縣即鳳州也葢武都乃今階成鳳州之地南鄭之喉襟武侯所必爭也隂平今文龍等州
丞相亮徙府營於南山原上築漢城於沔陽築樂城於城固
昭烈即位於沔陽故漢中治沔陽今西縣是也以沔陽為漢城城固為樂城通鑑所書據華陽國志寰宇記雲西縣有樂城在山上周三十里亮築以防邉當考
魏使司馬懿由西城張郃由子午曹真由斜谷來攻丞相亮次於城固赤坂
㑹天大雨棧道斷絶真等皆還 西城今金州子午在萬年縣斜谷今鳳翔府城固在興元府
建興九年春丞相亮出軍圍祁山始以木牛運魏司馬懿張郃救祁山夏六月師還郃追至青封破之郃中箭死
亮分兵留攻祁山自逆司馬懿於上邽郭淮等徼亮亮破之因大芟刈其麥與懿遇於上邽之東懿歛軍依險兵不得交亮引還懿等尋亮至於鹵城亮既至又登山掘圍不肯戰賈詡魏平數請戰因曰公畏蜀如虎柰天下笑何懿病之乃使張郃向亮亮使魏延等逆戰魏兵大敗漢人獲甲首三千懿還保營六月亮以糧盡退軍懿遣張郃追之郃進至木門與亮戰蜀人乗高布伏弓弩亂發飛矢中郃右膝而卒 上邽鹵城皆在今秦州青封通鑑雲在今木門未詳
建興十年亮休士勸農於黃沙作流馬運黃沙
寰宇記雲漢水之東黃沙水注之水側有黃沙屯亮所開也今興元府有黃沙倉
建興十一年丞相亮使諸軍運米集斜谷伐魏夏四月至郿軍於渭水之南屯五丈原
司馬懿引軍渡渭背水為壘以拒之謂諸將曰亮若出武功依山而東誠為可憂若上五丈原諸將無事矣亮果屯五丈原郭淮言於懿曰亮必爭北原若跨渭登原連兵北向隔絶隴道揺盪民夷非我之利也乃使淮屯北原漢兵大至淮逆擊卻之亮以前者數出皆以糧運不繼使已志不伸乃分兵屯田為乆駐之基耕者雜於渭濵居民之間百姓安堵軍無私焉五丈原在武功故縣今在鳳翔府郿縣水經注云
積石原在渭水北即郭淮所據北原也
八月丞相亮薨於渭南
亮數挑戰懿不敢出亮遣遺巾幗懿患之上表請戰魏主叡使辛毗杖節為軍師以制之亮謂其下曰彼本無戰情所以固請戰者示武於其衆耳將在軍君命有所不受茍能制吾豈千里而請戰耶相持百餘日亮疾病宻授揚儀費禕等退師節度亮薨年五十四遺令𦵏定軍山不封不樹莫知所在 張宣公曰三代衰五伯起而功利之説盈天下謀國者不復知正誼明道之為貴三老董公獨得宏綱以告漢高帝惜漢高帝未能盡其用也武侯當漢祚之季乃能執其機而用之其言曰漢賊不兩立臣鞠躬盡力死而後已至於成敗利鈍非臣之明所能逆睹嗚呼此夏少康四十年經營宗祀而卒以配天之本心也昭烈名義既正好賢之意又篤安得不以身許之侯恢復規模先務為根本之計務農訓兵內治國事國事既定北向致討軍旅將發拜表納忠尤為切至侯之慮深且逺矣侯之規模至使耕者雜於渭濵軍無私焉輿圖之復已在目中不幸薨謝匪大數然歟或謂魏延之策惜侯不用不知天將昌漢以侯舉措掃擒亂賊直餘事耳行險僥倖非侯志也
蜀漢蔣琬費禕保蜀
後主延熈元年大將軍蔣琬出屯漢中
丞相亮之薨至是五年
延熈五年將軍姜維自漢中還屯涪縣
延熈六年大司馬蔣琬自漢中還住涪以王平督漢中先是蔣琬以丞相亮數出秦川糧運乏絶迄無成功乃多作舟船欲乗漢沔東下襲魏興上庸會舊疾連動未時得行漢人或以為事有不㨗還路甚難非常策也後主遣費禕姜維等喻指琬乃上言魏跨帶九州未易速得志且當分裂蠶食摧其支黨議以涼州胡塞之要進退有資且羗胡思漢如渇宜以維為涼州刺史若維征行銜制河右臣當帥軍為維後繼今涪水陸四通惟急是應若東北有虞赴之不難請徙屯涪從之維遂徙屯琬自漢中還住涪疾益甚以漢中太守王平督漢中吳步隲朱然亦上疏於呉王曰自蜀還者咸言蜀欲背盟與魏交通蔣琬守漢中聞司馬懿南向不出兵乗虛以掎角之反委漢中還近成都事已彰灼無所復疑宜為之備 魏以西城為魏興郡在今金州上庸今房州涪今綿州
論曰蔣琬委去南鄭稱疾屯涪無復逺畧非但不足於攻且不足於守然則所謂乗漢沔以復漢中保涼州而役氐羌殆虛語耳蜀之不競琬之罪也
延熈七年魏大將軍曹爽由駱谷向漢中將軍王平拒興勢遣大將軍費禕往赴救魏師退禕還成都
爽西至長安發卒十萬餘人與夏侯𤣥自駱谷入漢中漢中守兵不滿三萬諸將皆恐欲守城不出以待涪兵王平曰漢中去涪垂千里賊若得闗便為深禍今宜先遣劉敏據興勢平為後拒若賊分向黃金平率千人下自臨之比爾間涪軍亦至此計之上也遂率前領據興勢多張旗幟彌亘百餘里遣大將軍費禕督諸軍救漢中爽兵距興勢不得進涪軍及費禕兵繼至遂引退禕進據三嶺以截爽爽爭險苦戰僅乃得過失亡甚衆闗中為之虗耗 駱谷在鳳翔府盩厔縣西南一百二十里寰宇記雲漢魏通道也興勢今洋州興道縣有興勢山駱谷入洋州上屈曲八十里下屈曲八十四盤黃金戍在縣西北張魯所築水陸艱險以黃金水得名三嶺闗名在蒻嶺闗南陽嶺北
延熈八年大將軍費禕至漢中行圍守
延熈九年費禕還成都大司馬蔣琬卒
延熈十年雍涼羌胡叛降漢漢姜維將兵出隴右以應之
延熈十一年大將軍費禕出漢中
延熈十二年衛將軍姜維出攻雍州不克而還
維至雍州依麴山築二城使句安李歆等守之魏郭淮陳㤗禦之㤗曰麴城雖固去蜀險逺當須運糧可不血刄而㧞其地也乃使泰率徐質鄧艾進兵圍麴城斷其運道及城外流水安等挑戰不許將士困窘分糧聚雪以引日月維引兵救之出自牛頭山與㤗相對㤗曰兵法貴在不戰而屈人今絶牛頭維無反道則我之禽也遣使白淮使淮趣牛頭截其還路淮從之進軍洮水維懼遁走安等孤絶遂降鄧艾留屯白水北維遣其將廖化自白水南向艾結營艾謂諸將曰維必自東襲取洮城洮城在水北去艾屯六十里艾即夜潛軍徑到維果來渡而艾先至據城得以不敗漢軍遂還
延熈十三年姜維復入西平不克
延熈十四年大司馬費禕出屯漢壽
昭烈改葭萌為漢壽
延熈十五年盜殺大司馬禕於漢壽
姜維出師隴右
延熈十六年姜維出師圍狄道
姜維自以練西方風俗兼負其才武欲誘羌胡以為羽翼謂自隴以西可斷而有每欲興軍大舉費禕常裁製不從及禕死維得行其志乃將數萬人圍狄道司馬師使郭淮陳泰拒之維糧盡退還 陳壽蜀書雲維圍南安狄道今熈州渭州南安今鞏州
延熈十七年姜維出師隴西㧞狄道河間臨洮三縣民居於綿竹繁縣
狄道長李簡宻書請降於漢六月姜維出隴西自狄道進㧞河間臨洮徐質與維戰殺將軍張嶷漢兵乃還 狄道今熙州渭州臨洮今洮州所治臨潭縣河間當作河闗今西寧州龍支縣
延熙十八年姜維出師至狄道與魏將王經戰大破之經退保狄道城維駐兵鍾題
維將數萬人至枹䍐趣狄道魏陳㤗敕其將王經進屯狄道湏㤗軍到東西合勢㤗進軍陳倉經所統諸軍於故闗與漢人戰不利經輙渡洮水與維戰於洮西大敗以萬餘人還保狄道城維進圍之鄧艾與陳㤗併力拒維㤗謂諸將曰姜維提兵深入當挫其鋭氣王經與戰使賊得計經既破走維若進兵東向據櫟陽積穀之實放兵收降招納羌胡東爭闗隴傳檄四郡此我之所惡也而乃以乗勝之兵挫峻城之下孤軍逺僑糧榖不繼是我破賊之時也遂進軍度髙城嶺潛行夜至狄道東南髙山上多舉𤇺火鳴鼓角維不意救兵卒至縁山急攻㤗與交戰維遁走退駐鍾題 枹䍐今河州洮水源出西羌中北至抱䍐東入河狄道今熙渭坊州地鍾題在古狄道縣
延熙十九年姜維出師攻祁山趣上邽與鄧艾戰敗績姜維在鍾題鄧艾曰洮西之敗非小失也今彼以船行吾以陸軍勞逸不同狄道隴西南安祁山各當有守彼專為一我分為四彼從南安隴西困食羌穀若趣祁山熟麥千頃為之外倉賊有黠計其來必矣率衆出祁山聞艾已有備乃西從董亭趣南安艾據武城山以拒之維與艾爭險不克其夜渡渭東山縁山趣上邽艾與戰於叚谷大破之 狄道今熙州隴西今渭州南安今鞏州祁山今長道縣渭水出今隴州渭州之間上邽今秦州叚谷水出秦州清水縣東山下
延熙二十年姜維出駱谷次於芒水
維聞魏分闗中兵以赴淮南欲乘虛向秦川率數萬人出駱谷至沈嶺時長城積穀甚多鄧艾進兵據之以拒維維壁於芒水數挑戰艾不應 駱谷在盩厔縣沈嶺寰宇記雲姜維嶺在縣南五十里長城在華城華隂縣秦晉分界處芒水注水經雲出南芒谷
景耀二年督漢中胡濟屯漢壽將軍王含守樂城䕶軍蔣斌守漢城
初昭烈留魏延鎮漢中實兵諸圍以禦外敵及姜維用事建議以為錯守諸圍適可禦敵不獲大利不若歛兵聚榖退就漢樂二城使敵不得入平且重關鎮守以擇之敵攻闗不克千里運糧自然疲乏引退之日然後諸城併力摶之此殄敵之術也後主從之 漢城在沔陽今西縣樂城在城固今洋州杜佑通典雲洋州郡之西鄉興道洋源皆為漢成固舊地今非故境矣漢壽在今利州
論曰蜀之門屍漢中而已漢中之險要在漢魏則陽平而已武侯之用蜀也固陽平之圍守而分二城以嚴前後之防其守也使之不可窺而後其攻也使之莫能禦此敵所以畏之如虎也今姜維之退屯漢壽也徹漢中之備而為行險僥倖之計則根本先撥矣異時鍾會長驅而入漢中曾無一人之守而敵已欣然得志初不必鄧艾之出江油而蜀已不支不待知者而後解見嗚呼姜維之亡蜀也殆哉
景耀五年姜維出師洮陽與鄧艾戰敗於侯和維退住沓中
侯和城名其後苻秦使王撫守侯和
鄧艾鍾會取蜀
後主景耀六年魏遣鄧艾鍾會等伐蜀取之
魏大興徒衆命鄧艾鍾會諸葛緒等數道並攻姜維先表後主聞鍾會治兵闗中欲規進取宜遣張翼廖化督諸軍分䕶陽安闗口及隂平之橋頭以防漢主不聽鄧艾自狄道趣甘松沓中以連綴姜維雍州刺史諸葛緒督三萬人自祁山趣武街橋頭絶維歸路鍾會統十餘萬衆分從斜谷駱穀子午谷趣漢中漢人聞魏兵至乃遣廖化將兵詣沓中為姜維繼援張翼董厥等詣陽安闗口為諸圍外助敕諸圍皆不得戰退保漢樂二城城中各有兵五千人翼厥比至隂平聞諸葛緒將向建威故住待之㑹率諸軍行至漢中使李輔圍王含於樂城荀愷圍蔣斌於漢城㑹徑過西出陽安口遣人祭諸葛亮墓鍾會聞闗口已下長驅而前鄧艾遣天水太守王頎直攻姜維營維聞鍾㑹諸軍已入漢中引兵還頎等追躡於漒川口大戰維敗走遂還至隂平合集士衆欲赴闗城未到聞其已破退趣白水遇廖化張翼董厥等合兵守劔閣以拒會維列營守險㑹攻之不能克糧道險逺軍食乏欲引還鄧艾上言賊已摧折宜遂乗之若從隂平由邪徑經漢徳陽亭趣涪出劔閣西百里去成都三百餘里竒兵衝其腹心出其不意劔閣之守必還赴涪則㑹方軌而進劒閣之軍不還則應涪之兵寡矣遂自隂平行無人之地七百餘里鑿山通道造作橋閣山高谷深至為艱險又糧運將匱瀕於危殆艾以氊自裹推轉而下將士皆攀木緣崖魚貫而進先登至江由蜀守將馬𨗿降諸葛瞻督諸軍拒艾至涪亭住不進艾遂長驅而前擊破瞻前鋒瞻退住綿竹列陣以待艾遂與子尚俱死之譙周勸後主出降後主從其計北地王諶哭於昭烈之廟先殺其妻子而後自殺後主又遣使喻姜維使降鍾㑹維降將士以刄擊石 陽安闗口即陽平闗隂平橋頭即今文州橋頭在白水上水經注云白水東北徑橋頭甘松城名在秦州其後乞伏國仁升以為郡今廢松中是也沓中近甘松其後王澄自孱陵欲奔沓中
蜀鑑卷三
<史部,紀事本末類,蜀鑑>
欽定四庫全書
蜀鑑巻四
宋 郭允蹈 撰
晉王濬自蜀平呉
晉武帝泰始十年呉大司馬陸抗卒
抗疾病上疏曰西陵建平國之蕃表既處下流受敵二境若敵㲹舟順流星奔電邁非可恃援他部以救倒懸也此乃社稷安危之機非徒封疆侵凌小害也臣父遜昔在西垂上言西陵國之西門雖雲易守亦復易失若有不守非但失一郡荊州非呉有也如其有虞當傾國爭之乞特詔簡閲使臣所部足滿八萬省息衆務倂力備禦臣死之後乞以西方為屬 西陵今峽州建平今歸州
咸寧二年征南將軍羊祜上䟽請伐呉
祜鎮襄陽與陸抗對境嘗與抗連和㑹抗卒祜上疏曰蜀平之時皆謂呉當並亡十有三年矣蜀之為國非不險也皆云一夫荷㦸千人莫當及進兵之日曽無藩籬之限乘勝席捲徑至成都漢中諸城皆鳥栖而不敢出非無戰心誠力不足相抗也及劉禪請降諸營堡索然俱散今江淮之險不如劍閣孫皓之暴過於劉禪呉人之困甚於巴蜀而大晉兵力盛於往時今若引梁益之兵水陸俱下荊楚之衆進臨江陵平南豫州直指夏口徐揚青兗並㑹秣陵以一隅之呉當天下之衆勢分形散所備皆急巴漢竒兵出其空虛一處傾壞則上下震蕩雖有知者不能為呉謀矣咸寧四年祜病求入朝靣陳伐呉之計且曰平呉之後當勞聖慮耳還鎮舉杜預為鎮南將軍都督荊州諸軍事
咸寧五年益州刺史王濬上疏請伐呉
羊祜以王濬為益州太守濬大治舟艦木柹蔽江而下乃上疏曰孫皓荒淫㓙虐宜速征伐臣作船七年日有朽敗願無失事機
太康元年王濬唐彬㑹杜預王渾諸軍伐呉
大舉伐呉王渾出江西杜預出江陵王濬唐彬下巴蜀王濬唐彬撃破丹陽呉人於江磧要害之處並以鐡鎖橫截之又作鐵錐長丈餘暗置江中以逆拒舟艦濬作大筏數十方百餘步縛草為人披甲持杖令善水者以筏先行遇鐵錐錐輒著篾而去又作大炬長十餘丈大數十圍灌以麻油在船前遇鎖然炬燒之湏臾融液斷絶於是船無所礙秭丹陽城屬秭歸
王濬克西陵克荊門夷道二城
杜預進攻江陵克之預等分兵以益濬攻武昌克之王濬自武昌徑趣建業入於石頭呉主皓請降
王濬既至西陵杜預與之書曰足下既摧其西藩便當徑取建業討累世之逋㓂釋呉人於塗炭亦曠世一事也濬自武昌徑趣建業兵甲滿江旌旗燭天威勢甚盛呉潘濬入見呉主呉主問水軍消息對曰蜀船皆小今得二萬兵乘火船以戰自足破之於是合衆授潘濬節鉞明日當發其衆悉潰王渾遣信要王濬蹔過論事濬舉帆直指建業報曰風利不得泊也是日濬戍卒八萬方舟百里鼓譟入於石頭吳主皓面縳輿櫬詣軍門降 建業建康府石頭城在建康論曰秦自蜀伐楚未大得志也王濬以益州之力破丹陽克西陵下荊州攻武昌片帆而直指建業遂平江東其功偉矣蜀係於上流之安危亦大彰明較著矣晉武之平呉用蜀之力如此而子孫之偏安於江東者乃棄蜀弗顧可勝責哉
李特入蜀
晉惠帝元康八年巴氐流人李特等自略陽入蜀初張魯在漢中賨人李氏自巴西宕渠往依之魏武克漢中李氏歸之遷於略陽號曰巴氐其孫特庠流皆有材武闗中薦飢略陽天水等六郡民流移就糓入漢川者數萬家道路窮乏特兄弟振救之由是得衆心流民至漢中上書求寄食巴蜀詔書不聽𠡠闗禁之戸曹李苾開闗放入散在梁益不可禁止李特至劍閣太息曰劉禪有如此地而縛於人豈非庸才邪
永康九年李特入成都殺前益州刺史趙廞
趙廞隂有據蜀之志以李特兄弟材武厚遇之詔徴廞為大長秋以耿滕為益州刺史廞遂殺滕自稱益州牧任用李庠庠驍勇得衆廞心忌之㑹庠勸廞稱號廞斬之李特李流怨廞引兵軍綿竹廞遣費逺斷北道屯綿竹之石亭李特收兵得七千餘人襲逺等軍破之遂進攻成都廞走廣都為從者所殺
羅尚討李特
永寧元年詔羅尚為益州刺史
特等聞尚來甚懼以牛酒勞尚於綿竹牙門將王敦廣漢太守辛冉勸尚誅特尚不從
符下秦雍召還流民入蜀者以李特為宣威將軍朝廷符下秦雍使召還流民又遣御史督之李特兄輔自略陽至蜀言中國方亂不足復還特然之累遣天水閻式詣羅尚求權停至秋朝廷論討趙廞功拜特宣威將軍弟流奮威將軍皆封侯璽書下益州條列流民與討廞者將加封賞辛冉寢朝命不以實上衆咸怨之羅尚督流民限七月上道時流民布在梁益為人健力聞州郡逼遣人人愁怨不知所為特復遣閻式詣尚求停至冬辛冉李苾以為不可尚舉秀才杜弢別駕式為弢説逼移利害弢亦欲寛流民一年尚不從冉苾與尚謀欲殺流民取其資貨尚移書令梓潼太守張演於諸要施闗摉索寳貨特數為流民請留流民皆率歸特特又以計激怒之旬月之間歸特者二萬人流亦聚衆數千人特又遣閻式詣尚尚謂式曰告諸流人今聽寛矣式至綿竹謂尚言不可信勸特宜深為備特從之
廣漢太守辛冉犍為太守李苾襲李特營不克特攻冉於廣漢冉敗奔江陽特據廣漢遂攻羅尚於成都尚頻為特所敗乃阻長營縁郫水作營連延七百里與特相拒
太安元年以張徵為廣漢太守軍徳陽特攻徵取德陽以其將騫碩守之李驤李流進攻成都
太安二年詔荊州刺史宋岱建平太守孫阜帥水軍三萬以救羅尚阜進逼徳陽特遣任臧拒之
羅尚遣兵討特斬之傳首洛陽
孫阜破徳陽獲騫碩任臧退屯涪陵
李流至成都羅尚閉城自守
李雄襲擊孫阜軍大破之宋岱卒於墊江荊州軍遂退雄特子徳陽今遂寜府墊江今合州涪陵今涪州荊州之軍自墊江上也
李雄入成都
太安二年李雄攻殺汶山太守陳圖遂取郫城李流徙屯郫
汶山今茂州郫城今郫縣
李流卒李雄自稱益州牧治郫城
羅尚襲郫城不克退保大城
李驤攻犍為斷羅尚運道獲太守襲恢殺之
犍為特治武陽今犍為縣輿地廣記雲即武陽縣地犍為郡由特嘗治此而得名也近世為江鄉志者乃謂治今彭山非是
李雄攻羅尚尚由牛鞞水東下雄入成都
牛鞞今簡州安陽縣即中水也入江陽都江
羅尚抗李雄
永興元年羅尚至江陽
尚遣使表狀詔尚權統巴東巴郡延陵以供軍賦尚遣別駕李興詣荊州劉𢎞求糧𢎞綱紀以運道阻逺且荊州自空乏欲以零陵米五千斛與尚𢎞曰天下一家彼此無異吾今給之則無西顧之憂矣又遣治中何松屯巴東為尚後繼
巴東今歸州
羅尚移屯巴郡遣兵擊蜀獲李驤妻昝氏及子夀巴郡治江州今䕫州重慶府
永嘉元年尚施置闗戍至漢安僰道
漢安今資州僰道今敘州戍漢安所以防中水戍僰道所以防大江尚在江州而設戍於此則犍為南安以西皆為雄有也
秦州流民鄧定等據成固掠漢中李雄遣李離等助之遂䧟南鄭離等引還盡徙漢中民於蜀漢中人句方伯落帥吏民還守南鄭
永嘉二年雄遣將軍李鳳屯晉夀以寇漢中詔以張光為梁州刺史治新城
晉夀漢葭萌縣昭烈改為漢夀晉泰始中改為晉夀新城魏文帝分漢中立新城郡治房陵
天水訇□琦殺雄太尉以梓潼降尚驤及琦等戰敗死永嘉四年荊州牧劉𢎞表譙登為梓潼內史登進攻宕渠殺雄巴西太守還據涪城
登譙周孫居巴西雄巴西太守馬脫殺登父登詣劉𢎞請兵復讎𢎞表登為梓潼內史使募三巴蜀漢民為兵克復州郡登進攻宕渠殺馬脫食其肝㑹梓潼降登進據浯城雄自攻之為登所敗
涪城今綿州
雄以李國鎮巴西帳下文碩殺國以巴西降尚
巴西治閬中晉志充國宕渠安漢皆屬巴西郡
折衝將軍張羅進據犍為之合水
華陽國志雲巴蜀為語曰譙登治涪城文碩在巴西張羅守合水巴氐那得前
合水在今嘉定府龍遊縣青衣水出於盧山之徼外合於岷江故謂之合水
雄遣張寳襲梓潼訇琦等奔巴西
秋七月散騎常侍都督梁益二州夷陵侯羅尚薨論曰李特父子乘晉室之亂跳梁於蜀土一羅尚庸人耳徒以晉室方伯之權猶能誅特而抗雄雄雖僣號於蜀漢中三巴之地固非其有也當是時中原政亂劉𢎞雖死而琅琊在建業陶侃在武昌蜀之衣冠南下荊州者十餘萬譙登等猶能崛起以自立使江左君臣有跨有荊益之規模任陶侃以討賊之責驅蜀土之人士西歸以興復則雄豈遂為逋誅不討之冦哉惜乎茂𢎞士行為謀之不逺而遂委蜀於蠻夷也
李雄偽定蜀地
永嘉四年以皮素為益州刺史羅宇殺素於巴郡建平都尉暴重殺宇官屬表韓松為刺史治巴東
李雄遣李驤攻譙登於涪城羅尚之子宇惡登不給其糧皮素至巴郡欲治宇罪羅宇使人夜殺之暴重還殺宇巴郡亂官屬表監軍韓松為刺史
永嘉五年李驤㧞涪城梓潼太守譙登死遂㧞巴西太守文碩死之始定巴西梓潼地
驤攻登於涪城登食盡援絶驤攻之急士民皆薫鼠食之餓死甚衆無一人叛者正月㧞之遂乘勝㧞巴西殺文碩於是巴西梓潼為雄有雄大赦改元玉衡譙登至成都不屈雄殺之
雄遣師攻僰道犍為太守魏紀棄城走江陽太守姚襲死之
僰道今敘州犍為治今敘州犍為縣資中牛鞞南安諸邑皆𨽻焉江陽今瀘州雄始定其地
氐隗文等作亂暴重討之重殺刺史韓松自領其事隗文等反於宜都在峽州
巴東將吏殺暴重表巴郡太守張羅行三府事羅與隗文等戰死之錶王異行刺史隗文等驅略吏民以降於雄
華陽國志曰巴中無復餘種矣三府事謂平羌將軍益州刺史西夷校尉
江陽太守張啟殺刺史王異而代之啓卒官屬表涪陵太守向沈代啓南保涪陵
愍帝建興元年向沈卒蜀郡太守程融等表汶山太守蘭維為西夷校尉維將吏民北出至巴東雄將李恭費黒等獲之
於是自巴郡以東皆為雄有矣
涪陵李運巴西王建冦漢中梁州太守張光遣參軍晉邈擊殺之建子婿楊虎収餘衆屯於厄水光遣子孟萇討之不克
厄水在南鄭縣東
成都氐王楊難敵遣兵救楊虎擊張孟萇孟萇敗績死之光卒州人立鬍子序領梁州楊虎難敵攻序序棄城走
建興二年漢中民張咸等逐楊難敵以其地降於雄遂定漢中
雄以李鳳為梁州刺史任回為寜州刺史李恭為荊州刺史
以鳳理漢中回謀南中恭控巴東也
蜀人杜𡸅等流徙荊湘
晉太安二年益州流民十餘萬戶徙荊州
李特之亂三蜀民流迸南入東下城邑皆空野無煙火其入荊州者十餘萬戶覊旅貧乏鎮南將軍劉𢎞大給其田及種糧擢其賢才隨才授用流民稍安
永嘉五年蜀人李驤殺樂鄉縣令南平太守應詹醴陵令杜弢撃破之
巴蜀流民布在荊州間數為土民所侵苦蜀人李驤聚衆據樂鄉應詹與杜弢擊破之弢字景文蜀郡成都人祖植有名蜀土弢才學著稱州舉秀才為成都別駕巴氐流民入蜀羅尚督追之弢勸尚寛流民一年尚不從弢致秀才板歸家李特反弢避地荊州應詹愛其才而禮之辟為醴陵令驤聚衆屯樂鄉弢擊破之
荊州太守王澄討驤驤請降澄許而襲之以其妻子為賞沉八千餘人於江
益州流民起兵湘州奉杜弢為主南破零桂東掠武昌李驤既死流民益怨恨杜疇蹇撫等復擾湘州參軍馮素與流民汝班蹇碩不恊言於刺史荀眺曰流人皆欲反眺以為然欲盡誅流人班等懼死聚衆以應疇杜弢時在湘中衆共推為主眺委城走攻下郡邑
征南將軍山簡鎮夏口弢具陳其事簡尋卒
王澄遣王機擊弢不克澄徙治孱陵
永嘉六年以周顗為荊州刺史王敦遣陶侃尋陽太守甘卓共擊弢王敦殺王澄
顗始至州建平流民傅密等叛迎杜弢弢遣別將王真襲沔陽顗狼狽失據王敦誣王澄與弢通信縊殺之
建興元年周顗屯潯陽弢掠其人口陶侃遣朱伺救之伺大破弢師於武昌拜侃荊州刺史
陶侃兵敗於杜曽王敦表侃白衣領職侃帥周訪等進擊杜弢大破之復侃官
建興三年杜弢遺書應詹請降於琅琊王王許之弢遺應詹書曰天歩艱難始自吾州州黨流移在於荊土其所遇值蔑之如遺頓復死亡者略復過半備嘗荼毒足下所鑒也客主難乆嫌隙易結不謂樂鄉起變出於不意時與足下思散疑結求擒其黨帥惟恐算不經逺力不䧟堅耳及在湘中懼死求生遂相結聚欲守善自衞天下小定然後輸誠盟府尋山公鎮夏口即具陳之此公鑒開塞之㑹察窮通之變納吾於衆疑之中非髙識𤣥覩孰能若此西州人士得沐浴於清流豈惟滌蕩瑕穢乃骨肉之施此公薨逝斯事中廢賢愚痛毒竊心自悼欲遣滕永文張休豫詣大府備列起事以來本末但恐貪㓛狥名之徒將䜛間於聖主之聽戮吾使於市朝以彰叛逆之罪故未敢遣之而甘陶卒至水陸十萬旌旗曜於山澤舟艦侈於三川威則威矣然吾衆竊未以為懼晉文伐原以全信為本故能使諸侯歸之陶侃宣赦書而繼之以進討豈所以崇奉明詔示軌憲於四海逼向義之夫以為叛逆之人踧思善之衆以極不赦之責非不戰而屈人之筭也驅略烏合欲與必死者求一戰未見爭衡之機權也吾之赤心貫於神明西州人士卿粗悉之耳寜當令抱枉於時不證於大府耶昔虞卿不榮大國之相與魏齊同其安危司馬遷明言救李陵雖刑殘而無慨足下抗威千里聲播岷衡進宜為國思靜難之略退與舊交措枉直之正不亦綽然有餘裕乎望卿騰吾牋令時達盟府遣大使之臨使吾得披露肝膽沒身何恨哉伏想盟府必結紐於紀綱為一匡於聖世使吾厠列義徒負戈前驅迎皇輿於閶闔掃長蛇於荒裔雖死之日猶生之年也若欲掃清方夏卻定中原吾得一年之糧使泝流西歸夷李雄之逋冦修禹貢之舊獻展微勞以補徃愆復州邦以謝鄰國亦其志也惟所裁處耳吾逺州寒士與足下出處殊倫誠不足感神交而濟其傾危但顯吾忠誠則汶嶽荷忠順之恕衡湘無伐叛之虞惟足下宏納之望拯吾徒䧟溺之艱焉可金玉其音哉然顒顒十餘萬口亦勞瘁於警備思放逸於南畆矣衡嶽江湘列吾左右若徃言有貳血誠不亮益州受殃不惟鄙言而已詹甚哀之乃啓呈弢書並上言曰弢益州秀才素有清望文理既優幹事兼羙徃因使流寓居詹郡界其貞心堅白詹所委悉李驤為變樂鄉刼略良善弢時出家財招募忠勇登壇㰱血義誠慷慨㑹驤攻燒南平弢遂東流巴漢與湘中鄉人相遇推其素望遂相憑結論弢本情非首作亂階者也然破湘川實弢之罪亦由兵交其間遂使滋蔓按弢今書血誠亦至矣昔朱鮪自疑於洛陽光武指河水以明心鮪感義歸誠終展力報施受封侯之寵尚恕過録功也詹竊謂今者當厄運之㑹思𢎞逺猶故齊赦射鈎之誅晉貰斬祛之戮用能濟翼戴之髙勲隆一匡之羙譽況弢等素無斯愆而稽䫙投命邪以為可遣大使宣揚聖㫖雲澤沾之於上百姓沐浴於下則上下交泰江左無風塵之虞矣 通鑑不載弢與應詹書本末今具録如右蜀土流移十餘萬家離散不保此大事也豈宜略邪按此乃陶侃心憚王敦規模不大不能招納弢等欲討弢以論功耳晉史以成敗論人乃謂弢等請降於元帝帝不許觀弢與詹書則元未嘗請降而不許也又謂弢偽降於山簡皆非其實讀史者以意逆志可也
以弢為巴東監軍使前南海大守王運受其降諸將攻弢不已弢遂殺運遣其將王真入武陵五谿斷官軍運道
弢既受命諸將狥功者攻之不已弢不勝憤怒殺運復反 武陵今韋徳府路通五谿蠻
陶侃應詹進攻杜弢弢將王真出降弢遁走不知所在侃等諸軍齊進弢乃逃遁不知所在城中金寳溢目應詹一無所取惟取圖書莫不嘆之 晉史應詹傳稱賊中金寳溢目應詹但取圖書豈有賊而載圖書者乎此皆梁益流徙之衣冠也悲夫
論曰蜀之流民十餘萬家流徙東下劉和季在江陵給其田疇山季倫在夏口接其歸附庶乎招懐之略矣四方蹙蹙江左獨安琅琊君臣念流離之及境隨才授任授之甲兵及其鋒而用之李雄僣號而魚復江闗曽莫之守固可長驅而復舊物合二長以圖中原也王處仲剛愎猜忍不忠王室陶士行亦不知此乃以討杜弢為莫大之功振旅紀勲由此專任上流則亦陋矣哉愚觀士行與溫太真共討蘇峻獨以不與顧命為歉且恃其區區之糧峙欲貳其勤王之誠心事之不純抑亦可知是雖神機明鑒克勤小物㓛烈之在晉者如彼其卑也烏得為忠順如孔明者乎然巴氐至蜀者二萬人耳而蜀土衣冠不務紏鄉閭為討僣逆守墳墓之計乃輕詭易驚率然東下隕踣異鄉䧟於誅死之罪杜弢之事其亦蜀土之永鑒歟桓溫討李勢
晉穆帝永和二年十一月荊州刺史桓溫伐蜀拜表遂行
溫將伐蜀將佐皆以為不可袁喬勸之曰李勢無道臣民不附且恃其險逺不修戰備宜以精卒萬人輕齎疾趨比其覺之我已出其險要可一戰擒也蜀地富饒戶口繁庶諸葛武侯用之抗衡中夏若得而有之國家之大利也溫從之十一月辛未溫帥益州刺史周撫南郡太守譙王無忌伐蜀拜表即行
溫軍泝魚復
諸葛亮造八陣圖於魚復平沙之上壘石為八行行相去二丈溫見之謂此常山蛇勢也 魚復今䕫州奉節縣
永和三年三月溫軍至青衣漢主勢遣李福李權向彭模昝堅引兵向犍為
福等自山陽趣合水諸將欲設㐲於江南以待晉兵昝堅不從引兵自江北鴛鴦碕渡向犍為 青衣今嘉州山陽在廣都合水今嘉定府龍逰縣鴛鴦碕華陽國志寰宇記並載在今敘州南溪縣昝堅畏溫故迂路怯懦引兵自鴛鴦碕向犍為也犍為今敘州府犍為縣
溫至彭模昝堅至犍為還自沙頭濟衆潰
溫至彭模議欲分為兩軍異道俱進以分漢兵之勢袁喬曰今懸軍深入若分兩軍萬一偏敗大事去矣不如全軍而進齎三日糧示無還心勝可必也乃自將歩卒直詣成都李福進攻彭模孫盛等奮擊走之溫進遇李權三戰三捷昝堅至犍為乃知與溫異道還自沙頭津後比至溫已軍成都之十里陌堅衆自潰 沙頭在今崇慶府新津縣彭模今眉州彭山縣
溫長驅至成都李勢降
勢悉衆出戰於笮橋袁喬督士卒戰大破之勢輿櫬出降 舊史稱李勢夜遁九十里至晉夀葭萌城然後出降通鑑亦言走之葭萌此俱誤也成都去葭萌何但九十里勢降表言即日到白水者晉史大扺舛誤司馬公辨之亦時有不精耳
四月溫振旅還江陵
溫留成都三十日李勢降表以三月十七日降溫也李特以惠帝元康八年入蜀特子雄雄傳姪班子
期殺班李驤子夀殺期夀傳子勢六世至永和三年㓕凡五十年
論曰李雄之據蜀也比不得漢中而瞿唐灔預又無一夫之守二門悉開洞見堂奧桓溫之泝魚復也徘徊以觀八陣之圖如入無人之境而遂制蜀之死命矣嗚呼然後知陶士行坐鎮荊州四十年曽不加一矢於僣偽真不忠於晉室也哉
李夀縱獠於蜀
晉康帝建元元年蜀李夀從䍧柯引獠入蜀
李雄時嘗遣李夀攻朱提遂有南中之地夀既篡位以郊甸未實都邑空虛乃徙傍郡戶三丁巳上以實成都又徙䍧柯引獠入蜀境自象山以北盡為獠居蜀本無獠至是始出巴西宕渠廣漢陽安資中犍為梓潼布在山谷十餘萬落時蜀人東下者十餘萬家獠遂依山傍谷與下人參居參居者頗輸租賦在深山者不為編戶種類滋蔓保據巖壑依林履險若履平地性又無知殆同禽獸諸夷之中難以道義招懐也 北史不載李夀縱獠而言獠自出未知首禍何因賴李膺益州記詳著其始惜司馬公之不及此也象山未知何地
論曰蜀之衣冠流徙荊湘而名郡樂郊皆為獠居矣至唐末而患猶未已也風物之不逮於兩京幾數百年職此之由自蜀通中國以來得禍未有如是之酷且乆也可不鑒哉
蜀鑑巻四
欽定四庫全書
蜀鑑卷五
宋 郭允蹈 撰
江左不用蜀
晉咸康元年詔建威將軍司馬勲將兵安集漢中漢主夀撃敗之夀遂置漢中守宰城南鄭而還
永和三年荊州刺史桓溫伐蜀取之蜀故將鄧定隗文等反入據成都征虜將軍楊謙棄涪城走保德陽涪城今綿州德陽今遂寧府
永和四年益州刺史周撫擊范賁斬之益州平
賁范艮生之子隗文等立為帝
梁州刺史司馬勲出駱谷破趙長城戍壁於懸鈎趙主石虎死國亂雍州豪傑遣使告晉司馬勲帥衆赴之勲出駱谷破趙長城戍壁於懸鈎去長安二百里使治中劉煥攻長安斬京兆太守劉季離又㧞賀城三輔豪傑多殺守令以應勲凡三十餘壁衆五萬餘人 水經注渭水之東駱谷之水出其南山洛谷水北流逕長城西
司馬勲釋懸鈎拔宛城殺趙南陽太守袁景復還梁州宛城南陽縣
永和十年桓溫大舉伐秦遣司馬勲出子午道
溫統歩騎四萬發江陵水軍自襄陽入均口至南鄉歩兵自浙川趨武闗 子午道從杜陵徑漢中均口南鄉浙川皆在今鄧州武闗今商州春秋左傳哀公四年少習即武闗也
司馬勲掠秦西鄙
桓溫別將進擊青泥城破之涼秦州刺史王擢攻陳倉以應溫秦主健遣太子萇等帥衆五萬軍於嶢栁以拒溫夏四月己亥溫與秦兵戰於藍田大敗之桓沖又敗秦丞相雄於白鹿原溫至㶚上秦太子萇退屯河南秦主健與老弱六千固守長安小城悉發精兵與萇合兵以拒溫三輔郡縣皆來降耆老有垂泣者曰不圖今日復見官軍 泥水水經注北厯嶢栁城魏置青泥軍於城內故謂之青泥城即嶢栁闗亦名藍田闗白鹿原三秦記雲周平王東遷之後有白鹿遊此因得名並在京兆府藍田縣
秦丞相雄帥騎七千襲司馬勲於子午谷破之勲退屯女媧堡
女媧堡寰宇記雲藍田山有女媧氏谷或雲今金州有女媧山非也
秦丞相雄擊司馬勲於陳倉勲奔漢中
王猛謂溫曰公不逺數千里深入敵境長安咫尺而不度㶚水百姓未知公心是以不至溫兵不利溫指秦麥以為糧既而秦人芟麥清野以待之溫軍乏食六月徙闗中三千餘戸而歸司馬勲自陳倉中奔漢中涼秦州刺史王擢亦奔畧陽㶚水出京兆府萬年縣㶚城秦繆公所築
哀帝興寕三年益州刺史周撫卒以其子犍為太守楚代之
撫在益州三十餘年甚有威惠
梁州刺史司馬勲舉兵反圍周楚於成都大司馬溫遣朱序救之
勲常有據蜀之志憚周撫不敢發及撫卒遂舉兵反引兵入劍閣圍周楚於成都
海西公太和元年荊州刺史桓豁遣桓羆攻南鄭討司馬勲朱序周楚擊司馬勲獲之大司馬溫斬勲傳首建康
簡文帝咸安元年益州刺史周楚卒以寜州刺史周仲孫為益州刺史
大司馬溫以梁益多㓂周氏世有威名乃以周仲孫代楚守蜀
孝武帝寜康元年秋七月大司馬溫薨
論曰晉室南渡中原非復晉有猶曰五胡崛起力未易支也若夫吳蜀脣齒之邦孫劉連衡用之以抗曹魏足矣桓溫之取蜀也擇忠信之長嚴毅之帥藩豢其生齒教誨其人民招集其流離驅逐其蟊賊庶㡬積年之汙俗咸與惟新然後命一將以出秦川而自將以向宛洛孔明之志庶㡬少伸矣哉軍至㶚上徒出而歸司馬勲犄角之師曾何足仗西土之憂未艾也溫死而苻堅得蜀矣堅氷之漸信乎
苻堅取蜀
晉寜康元年秦王堅使王統朱彤帥卒二萬出漢川毛當徐成帥卒三萬出劍門入㓂梁益
梁州刺史楊亮帥巴獠萬餘拒之戰於青谷亮兵敗奔西城彤遂拔漢中徐成攻劍門克之
青谷未詳西城今金州劍門今隆慶府
秦梁州刺史楊安進攻梓潼太守周虓守涪城母為朱彤所獲虓遂降於安安克梓潼
荊州刺史桓豁遣江夏相竺瑤救梁益瑤聞廣漢太守趙長死引兵退益州刺史周仲孫勒兵至綿竹帥騎五千奔於南中
秦遂取梁益二州卭笮夜郎皆附於秦仲孫坐失守免官
秦苻堅以楊安為益州牧鎮成都毛當為梁州刺史鎮漢中姚萇為寜州刺史屯墊江王統為南秦州刺史鎮仇池
墊江今合州仇池今成州
桓沖以毛虎生為益州刺史領建平太守以虎生子球為梓潼太守虎生與球伐秦至巴西以糧乏退屯巴東建平今歸州巴西治今閬州巴東治今䕫州
寜康二年蜀人張育楊光起兵擊秦遣使來請兵秦王堅遣鄧羌討之
益州刺史竺瑤威逺將軍桓石䖍帥衆二萬及墊江姚萇兵敗退屯五城瑤石䖍屯巴東
五城今潼州府中江縣晉屬廣漢郡縣有五城山故名臧宮破延岑亦於此地
張育與巴獠酋帥張重尹萬等五萬餘人進圍成都秦楊安鄧羌襲育敗之八月鄧羌敗晉兵於涪西楊安敗張重尹萬於成都南重死斬首二萬三千級鄧羌擊張育楊光於綿竹皆斬之
益州復入於秦 苻堅雖得蜀而䕫路未嘗失所以晉不乆復得之也
晉孝武太元三年秦梁州刺史韋鍾圍魏興太守吉挹於西城
秦既得蜀遣長樂公丕等攻襄陽明年拔之韋鍾遂圍西城 魏興在今金州治西城縣
太元四年右將軍毛虎生帥衆三萬擊巴中以救魏興秦將張紹等敗之虎生退屯巴東韋鍾拔魏興吉挹死之
寰宇記吉挹為梁州督為苻堅所敗於縣南九里依山築城攻圍不下名吉挹城巴中今䕫路巴東今䕫州
太元六年秦王堅以裴元畧為巴西梓潼郡太守使宻具舟師
穆帝永和三年梓潼郡傐置巴西治今綿州苻堅因之
太元八年十一月苻堅入㓂大敗於淝水
晉復取蜀
太元八年夏五月元沖帥衆十萬伐秦遣輔國將軍楊亮攻蜀拔五城進攻涪城秦遣張蚝姚萇救涪城張蚝出斜谷亮引兵還桓沖數伐秦蜀無功而還但拔蜀兩邑五城今潼州府中江縣涪今綿州
太元九年梁州刺史楊亮帥衆五萬伐蜀遣巴西太守費統等將水陸兵三萬為前鋒亮屯巴郡秦遣王廣康回拒之
巴郡治今重慶府巴縣
姚萇擊秦王堅秦益州刺史王廣遣將軍王蚝帥蜀漢之衆三萬北救長安
秦梁州刺史潘猛棄漢中奔長安
太元十年秦益州刺史王廣以李丕為益州刺史守成都廣帥所部奔還隴西蜀人隨之者三萬餘人
丕蜀人為江陽太守 秦政方亂而蜀人之歸秦者三萬人以夷獠亂其城邑而晉不暇謀也
蜀郡太守任權攻拔成都斬秦刺史李丕復取益州以廣州刺史羅友為益州刺史鎮成都
裕討譙縱
晉安帝元興二年桓𤣥僣位益州刺史毛璩傳檄逺近討之進屯白帝
𤣥僣位遣使加璩𣪚騎常侍璩執留𤣥使不受其命𤣥以桓希戍三巴以備之璩傳檄逺近列𤣥罪狀遣建平太守羅述征虜司馬甄季之擊破希等仍率衆次於白帝 白帝今䕫州
毛修之及馮遷斬𤣥於江陵
𤣥以乗輿幸江陵將之漢中屯騎校尉毛修之璩之弟子也誘𤣥入蜀遂與毛祐之費恬擊𤣥益州督護漢嘉人馮遷抽刀斬𤣥乗輿反正於江陵
桓振復䧟江陵
毛璩遣將攻漢中斬桓希
義熈元年毛璩帥衆三萬順流東下討桓振璩遣其弟瑾出外水參軍譙縱反殺毛瑾於涪城璩還成都為縱等所殺
毛璩遣其弟瑾瑗出外水參軍譙縱侯暉出涪水蜀人不樂逺征暉至五城水口謀作亂縱為人和謹蜀人愛之共逼縱為主縱不可走投於水引出之共逼縱登輿縱又投地固辭暉縛縱於輿襲毛瑾於涪城殺之璩至畧城聞變奔還成都益州營戸李騰聞城納縱共殺璩及弟瑗又外水今大江也庾仲雍雲江州縣對二水口右則涪內水左則蜀外水內外水之所以名也江州縣即今重慶府涪水水經雲出廣魏涪縣至小廣魏南入於墊江所謂內水也涪今綿州墊江今合州內水之源委也五城水口在郪縣今中江縣水也中江縣自有一水入於涪即廣漢枝水廣漢郡有瀋水臧宮嘗破延岑於此水水經注云江水又東絶綿洛逕五城界至廣都北岸南入於江謂之五城水口此甚誤江水未嘗絶綿洛又逕五城而至廣都涪水亦未嘗逕五城與綿洛初無相干廣都乃在五城之上非下流也舛誤甚矣大抵蜀自後漢以來由廣漢而下涪水多逕五城亦爭戰之地今中江縣也
義熈二年益州刺史司馬榮期擊譙明子於白帝破之譙縱以弟洪為益州刺史明子為巴州刺史屯白帝
劉裕遣龍驤將軍毛修之將兵與司馬榮期等討之修之至宕渠榮期為參軍楊承祖所殺修之退還白帝宕渠宋於墊江置東宕渠郡今合州
義熈三年毛修之與漢嘉太守馮遷擊楊承祖斬之馮遷漢嘉人手刃桓𤣥者為鄉郡太守
劉裕表襄城太守劉敬宣伐蜀以劉道規為征蜀都督義熈四年劉敬宣與諸將至黃虎譙縱譙道福拒之敬宣引軍還
劉敬宣既入峽遣巴東太守溫祚以二千人出外水自帥益州刺史鮑陋及將軍文處茂時延祖等由墊江轉戰而前譙縱求救於秦秦王興遣姚賞王敏將兵二萬赴之敬宣軍至黃虎去成都五百里縱遣譙道福悉衆拒險相持六十餘日敬宣不得進食盡軍中疾疫死者大半乃引軍還 黃虎在今潼州府通泉縣寰宇記雲有黃滸州
義熈六年譙縱遣桓謙譙道福㓂荊州荊州刺史劉道規大破之於枝江
謙等大陳舟師兼以步騎戰於枝江檀道濟先進䧟陳謙等大敗道規追斬謙 枝江今江陵府枝江縣譙道福䧟巴東益州刺史鮑陋卒道福䧟巴東殺守將溫祚時延祖 巴東今䕫州
義熈八年太尉劉裕以朱齡石為益州刺史帥臧熹劉鍾等伐蜀
義熈九年六月朱齡石從外水入成都臧熹從中水入廣漢
裕與齡石宻謀進取曰劉敬宣往年出黃虎無功而退賊謂我今應從外水往而料我當出其不意猶從內水來也如此必以重兵守涪城以備內道若向黃虎正墮其計今以大衆自外水取成都疑兵出內水此制敵之竒也裕慮此聲先馳賊知虛實別有函書封付齡石曰至白帝乃開朱齡石等至白帝發函書曰衆軍悉從外水取成都臧熹從中水取廣漢老弱乗髙艦十餘從內水向黃虎於是諸軍倍道兼行外水都江水自江陽南安平模入成都內水涪水自墊江徳陽黃虎上涪中水發源為綿洛湔三水自江陽泝流上富義資中牛鞞上廣漢
論曰劉裕之發函書即岑彭自墊江還江州泝都江上武陽之故智也
譙道福鎮涪城
以備內外
譙縱遣侯暉譙詵帥衆萬餘屯平模朱齡石帥諸軍攻克之
齡石至平模去成都二百里侯暉譙詵夾岸築城以拒之齡石以天時甚熱欲養鋭息兵劉鍾曰不然賊阻兵守險者懼不敢戰也盡鋭攻之其勢必克若緩兵相守彼知人虛實譙道福以涪軍來我求戰不獲軍食無資二萬餘人悉為蜀虜矣齡石從之諸將以水北城地險兵多欲攻其南城齡石曰今屠南城不足以破北若盡鋭以拔北城則南城不麾自潰矣秋七月攻北城克之斬侯暉譙詵 平模今彭山縣
譙撫之屯牛鞞譙小茍塞打鼻臧熹擊撫之斬之小茍聞之亦潰
牛鞞今簡州陽安縣此中水所經由也打鼻寰宇記彭山縣有鼎鼻山亦名打鼻譙小茍所據也
譙縱棄成都朱齡石入成都縱自殺獲譙道福於獠中斬之
蜀鑑巻五
欽定四庫全書
蜀鑑卷六
宋 郭允蹈 撰
氐羗楊氏據武都
晉恵帝元康六年畧陽氐羗茂捜保仇池
初畧陽清水氐楊駒始居仇池仇池方百頃其旁平地二十餘里四面斗絶而髙為羊腸蟠道三十六回而上至其孫千萬附魏封為百頃王千萬孫飛龍復強盛徙居畧陽飛龍以其甥令狐茂捜為子茂捜避齊萬年之亂十二月自畧陽帥部落四千家還保仇池自號輔國將軍右賢王 仇池在今成州即武都地
愍帝建興二年楊難敵楊虎攻漢中刺史張光子孟萇死之梁州人張咸起兵逐難敵
元帝建武二年氐王茂捜卒長子難敵立
茂捜長子難敵與少子堅頭分領部曲難敵號左賢王屯下辦堅頭號右賢王屯河池 下辦今成州河池今鳳州
永昌元年趙王劉曜擊楊難敵難敵逆戰不勝退保仇池難敵稱藩於趙
明帝太寜元年楊難敵與弟堅頭奔漢中趙遣擊之以田崧鎮仇池難敵請降於蜀難敵還武都
秦州刺史陳安據隴右趙主曜擊殺之難敵懼奔漢中曜以田崧鎮仇池難敵既送降遂還武都據險不服雄遣李稚出白水李夀出隂平以擊難敵難敵遣兵拒之夀不得進李稚及李琀長驅至下辦難敵遣兵斷其歸路四面攻之稚琀深入無繼皆為難敵所殺
太寜三年楊難敵襲仇池克之殺田崧
成帝咸和二年趙劉朗襲楊難敵於仇池弗克
朗掠三千戶而歸
咸和六年蜀李夀攻隂平武都楊難敵降之
咸和九年仇池王楊難敵卒子毅立
毅自稱左賢王下辦公以叔父堅頭之子為右賢王河池公遣使來稱藩
咸康四年仇池氐楊初襲殺毅自立為仇池公
初毅族弟稱臣於趙
穆帝永和九年秦攻楊初於仇池為初所敗
永和十一年楊毅弟宋奴刺殺楊初初子楊國殺宋奴自立為仇池公桓溫表國為鎮北將軍秦州刺史永和十二年仇池公楊國從父俊殺國自立國子安奔秦
昇平四年仇池公楊俊卒子世立
海西公太和三年楊世稱藩於晉以世為秦州刺史以世弟統為武都太守世又稱臣於秦
太和五年楊世卒子纂立
世始與秦絶叔父武都太守統與之爭國起兵相攻
簡文帝咸安元年秦西縣侯雅楊安姚萇等伐仇池楊統帥武都之衆降纂亦降秦以統為南秦州刺史
秦西縣侯雅楊安姚萇等伐仇池楊纂帥五萬之衆拒之晉梁州刺史楊亮遣兵助纂與秦兵戰於峽中纂兵大敗纂收𣪚兵遁還西縣侯雅進攻仇池楊統帥武都之衆降秦纂懼面縛出降雅送纂於長安以統為南秦州刺史以楊安鎮仇池
孝武帝寜康元年晉梁州刺史楊亮遣其子廣襲仇池不克
廣與楊安戰兵敗沮水諸戍皆委城奔潰亮退守磬險九月安進攻漢川
秦王堅伐蜀䧟之以楊安鎮成都王統鎮仇池
太元十年楊定自稱仇池公
秦以楊定為雍州牧楊定徙治歴城置儲蓄於百頃自稱龍驤將軍仇池公遣使來稱藩因其所號假之其後又取天水畧陽之地
太元十九年楊定攻西秦兵敗死定弟盛稱仇池公遣使稱藩
秦王苻崇為西秦王乾歸所逐奔隴西王楊定乾歸遣將殺定及崇定無子其叔父佛狗之子盛守仇池自稱征西將軍秦州刺史仇池公
太元二十一年封楊盛為仇池公
晉安帝義熈元年仇池王楊盛據漢中
譙縱反蜀大亂漢中空虛氐王楊盛遣其兄子平南將軍撫據之
秦伐仇池攻漢中拔成固楊盛請降於秦
秦徙流民三千餘家於闗中
義熈三年楊盛遣苻宣入漢中刺史王敏攻之盛軍濜口敏退屯武興
盛復通於晉晉以大將軍授之濜口在陽平關武興今沔州
義熈十年後秦伐仇池不克
楊盛侵擾祁山秦主興遣趙琨等攻之姚恢入鷲峽姚嵩入羊頭峽胡翼度出汧城興自雍赴之天水太守王松忩言曰先帝神畧無方再入仇池無功而還非楊氏智勇能全也直地勢險固爾使君具悉形便何不表聞嵩不從琨衆寡不敵為盛所敗
義熈十二年楊盛攻秦祁山拔之
宋武帝永初二年封楊盛為仇池王
宋文帝元嘉二年楊盛卒子𤣥立
盛聞晉亡不改義熈年號謂世子𤣥曰吾老矣終當為晉臣汝善事宋帝及𤣥立使來告䘮始用元嘉年號
元嘉三年龎諮據武興楊難當將兵拒諮不克
難當𤣥弟
元嘉四年楊𤣥圍秦梁州刺史赫連輔政於赤水軍糧盡民執輔政以降輔政至駱谷逃還 駱谷見上水經注云駱谷水南逕仇池郡
魏封楊𤣥為南秦王
魏遣公孫軌齎䇿拜𤣥𤣥不出境軌責讓之𤣥懼而郊迎
元嘉六年楊𤣥卒弟難當廢其子保宗而自立
元嘉九年難當以保宗鎮宕昌以其子順守上邽保宗謀襲難當難當囚之
宕昌西羌國名今西和州界後五年釋保宗之囚使鎮董亭
楊難當遣司馬飛龍㓂蜀逐隂平太守益州刺史劉道濟擊斬之
益州刺史劉道濟聚歛刻虐流民許穆之變姓名稱司馬飛龍自雲晉室近親往依難當難當因民之怨資飛龍以兵使侵擾益州道濟擊斬之蜀人趙廣等因是為亂攻道濟以司馬飛龍為名後𠫵軍裴方明討平之踰年而後定
元嘉十年楊難當襲漢中據之
梁秦刺史甄法護刑政不治失氐羌之和宋帝乃自徒中起蕭思話代之楊難當因思話未至法䕶將下舉兵襲白馬又攻葭萌法䕶棄城奔洋川之西城遂有漢中之地 水經沔水注洋川者漢戚夫人所生之地帝蠲復其鄉更名曰縣目曰洋川以表其祥
元嘉十一年蕭思話討楊難當破之復取漢中
蕭思話至襄陽遣蕭承之為前驅縁道收兵進據磝頭難當焚掠漢中引衆西還留趙溫守梁州薛健據黃金山思話遣隂平太守蕭坦攻鐡城戍拔之臨川王義慶遣裴方明助承之拔黃金戍溫棄州城思話擊破之健甲子退保下桃難當遣其子和將兵與蒲甲子等共擊蕭承之相拒四十餘日蕭承之以矟擊之氐不能當走據大桃追之斬獲甚衆悉收漢中故地置戍於葭萌水甄法䕶賜死蕭思話徙鎮南鄭初盛據漢中刺史范元之等皆治魏興惟得魏興上庸新城三郡及索邈為刺史乃治南城為氐所焚故思話徙焉 寰宇記雲黃金城張魯所築水經漢水東逕小大黃金南注云山有黃金峭水北對黃金谷有黃金戍傍山依峭險折七里氐掠漢中阻此為戍與鐡城相對一城在山上一城在下皆容百許人以其峻險故以金鐡制名下桃城南城北城在城固皆今洋州貢符縣地或言韓信所立或言張良創築葭萌水華陽國志曰漢水有二源西源出隴西嶓冢山㑹泉逕葭萌入漢
元嘉十三年楊難當自稱大秦王
改元建義然猶貢奉宋魏不絶其後復稱武都王
魏伐楊難當於上邽降之
楊難當據上邽魏遣師討之先遣崔賾齎詔書諭難當難當懼請奉詔攝上邽守兵還仇池難當以其子順為雍州刺史守下辨
元嘉十六年楊難當㓂魏上邽
魏主以璽書責讓難當難當引還仇池
元嘉十八年楊難當㓂漢川詔裴方明討之
難當傾國入㓂謀據蜀土遣苻衝出東洛以禦梁州兵劉真道擊沖斬之難當攻拔葭萌獲晉夀太守申坦遂圍涪城劉道錫嬰城固守難當攻之十餘日不克乃還詔裴方明討之
元嘉十九年裴方明克楊難當難當奔魏以楊保熾守仇池
裴方眀等至漢中與劉真道分兵攻武興下辯白水皆取之楊難當遣苻𢎞祖守蘭臯使其子和將重兵為後繼方明與𢎞祖戰於濁水大破之追和至赤亭又破之難當奔上邽獲其兄子保熾又獲子虎送建康斬之仇池平以胡崇之為北秦州刺史鎮其地立保熾為楊𤣥後守仇池魏人迎難當詣平城真道方明竟坐匿金寳馬下獄死 濁水水經注白水之異名也
元嘉二十年魏擊仇池取之
楊保熾走
魏殺武都王楊保宗宋立楊文徳為武都王屯葭蘆城楊保宗謀叛魏魏河間公對鎮雒谷誘保宗送平城殺之鎮東司馬苻達遂舉兵立楊文徳為主據白崖分兵取諸戍進圍仇池自號仇池公魏遣古弼擊楊文徳文徳退走皮豹子督闗中諸軍至下辯聞仇池觧圍欲還弼遣人謂豹子曰宋人恥敗必將復來軍還之後再舉為難不如練兵蓄力以待之不出秋冬宋師必至豹子從之魏以豹子為仇池鎮將楊文徳遣使來求援秋七月詔以文徳屯葭蘆城武都隂平氐多歸之 葭蘆水經注羌水又逕葭蘆城南寰宇記在文州曲水縣城五十里
宋姜道盛楊文徳合衆攻魏濁水城不克
魏皮豹子等救之道盛戰死
元嘉二十四年魏人擊楊文徳敗走漢中
楊文徳據葭蘆城招誘氐羌武都守五郡氐皆應之魏仇池鎮將皮豹子帥諸軍擊之文徳奔漢中宋人削其爵土
元嘉二十七年取隂平平武郡以楊頭戍葭蘆
起楊文徳為輔國將軍引兵自漢中西入揺動汧隴隂平平武悉平梁南秦刺史遣文徳伐啖提氐不克執送荊州使文徳從祖兄頭戍葭蘆
元嘉三十年蕭道成等帥氐羌攻魏武都魏鎮將茍莫干將突騎救之道成等引還南鄭
孝武帝孝建二年以保宗子元和為征虜將軍楊頭為輔國將軍
元和保宗子也宋以其㓜弱未正位號部落無定主其族父頭先戍葭蘆母妻子弟並為魏所執而為宋堅守無貳心王𤣥謨請以頭為西秦州刺史安輯其衆俟元和稍長使嗣故業若其不稱即以授頭必能藩扞漢川使無敵患若葭蘆不守漢川亦不可立矣不從
明帝泰始二年以楊僧嗣為武都王
初武都王楊元和棄國奔魏從弟僧嗣復自立屯葭蘆蕭恵開復遣兵至梁州楊僧嗣帥羣氐斷其道間使以聞以僧嗣為武都王恵開自益州舉兵多任刑誅蜀人猜怨合兵圍成都上赦其罪圍亦觧
蒼梧王元徽元年楊僧嗣卒於葭蘆弟文度立降魏魏以文度為武興鎮將
順帝昇明元年楊文𢎞襲仇池䧟之魏皮歡喜等討之文𢎞棄城走魏拔葭蘆斬文度以其弟文𢎞為武都王魏皮歡喜拔葭蘆斬文度魏以楊難當族弟廣香為隂平公葭蘆戍主仍詔歡喜築駱谷城文𢎞奉表謝罪於魏遣子茍奴入侍
齊髙帝建元元年魏葭蘆鎮主楊廣香降於齊
建元二年齊以楊難當之孫後起馬武都王鎮武興武帝永明四年氐王楊後起卒種人集始立
集始文𢎞之子也後起弟後明為白水太守魏亦以集始為武都王
永明十年楊集始㓂漢中至白馬梁州刺史隂智伯擊破之
集始走還武興請降於魏
明帝建武二年魏圍蜀南鄭不克
魏仇池鎮將拓拔英圍南鄭梁州刺史蕭懿誘仇池諸氐斷其運道英全軍還
建武四年氐帥楊靈珍來降遣其弟襲武興王集始殺其二弟集同集衆集始亦來降魏遣李崇伐之克武興楊靈珍奔齊
李崇槎山分道出氐不意表裏襲之羣氐皆棄楊靈珍𣪚歸崇進據赤土靈珍遣從弟建屯龍門自帥精勇一萬屯鷲峽龍門之北數十里中伐樹塞路鷲峽之口積大木聚礌石臨崖下之以拒魏兵崇命慕容拒從它路夜襲龍門破之崇自攻鷲峽靈珍連戰敗走獲其妻子遂克武興靈珍奔還漢中魏主聞之喜曰使朕無西顧之憂者李崇也以靈珍為仇池公武都王
齊東昏侯永元二年楊集始自齊降魏守武興
集始將衆萬餘自漢中北出規復舊地魏梁州刺史楊椿遺集始書開以利害集始遂降魏魏人還其爵位使守武興
梁武帝天監二年楊集始卒子紹先立
紹先㓜國事決於二叔父集起集義
天監四年漢中太守夏侯道遷殺楊靈珍以漢中叛降於魏
夏侯道遷為南譙太守奔魏魏使道遷從王肅鎮夀陽以道遷守合肥肅卒道遷棄戍來奔從梁州刺史莊丘黒鎮南鄭以道遷領漢中太守黒卒詔以王珍國為刺史未至道遷謀降於魏先是楊靈珍來奔以為假武都王助戍漢中有部曲六百餘人道遷憚之發兵擊靈珍父子斬之遂送於魏魏以邢巒都督梁益諸軍事魏擊諸城戍所向摧破晉夀太守王景𦙍據石亭巒遣將擊走之巴西太守龎景民據郡不下郡民嚴𤣥思附於魏攻景民斬之楊集起集義聞魏克漢中而懼遂帥羣氐叛魏斷漢中糧道巒屢遣軍擊破之梁遣孔陵戍深坑魯方達戍南安仕僧襃等戍石同以拒魏邢巒遣王足將兵擊破之遂入劍閣陵等退保梓潼梁州十四郡地東西七百里南北千里皆入於魏 石亭水經注漢水逕西石亭 深坑在今梁州北南安李膺記雲宋置南安在今劒州 成縣南石同在利州西今名石同谿按南鄭非魏能取之乃夏侯道遷以之降魏也然魏得仇池則漢中亦漸孤矣
天監五年魏執楊紹先滅之置東益州
紹先稱帝集起集義稱王圍魏闗城邢巒使傅豎眼破之克武興執楊紹先送洛陽楊集起集義亡走遂滅其國以為武興鎮又改為東益州 按武都郡即今階城鳳沔文五州之地也自晉恵帝元康六年丙辰楊茂捜據之至梁天監五年丙戍為後魏所滅凡二百一十一年論曰蜀長江之上流也褒斜漢中蜀之門戸也武都又漢中之藩籬也江左君臣視蜀如土梗弁髦然自以為長江全勢無俟乎蜀也蜀與漢中置之度外而區區氐羌遂得以據四州之險厯二百年而後亡然無武都則無漢中無漢中則無蜀蜀非梁有一傳為陳而江左之勢孤矣已事之覆轍可不鑒乎雖然以武都四川之地而氐羌恃以立國者二百年曾謂以吳蜀之全力而不能守乎
蜀刺史始不専用武人
齊武帝永明二年始以始興王鑑為益州刺史
晉代以來益州刺史皆以名將為之帝以始興王鑑為刺史先是刼帥韓武方聚黨千餘人斷流為暴郡縣不能禁鑑行至境上韓武方出降僚佐咸請殺之鑑曰殺之失信且無以勸善乃宥之於是巴面蠻夷為冦暴者皆望風降附鑑時年十四喜文學器服如素士蜀人悅之 晉宋齊梁益州刺史 晉周撫周楚撫之子 周仲孫 羅友 司馬軌之 鮑陋宋張茂度 劉道濟激趙廣之變 甄灋崇 周
籍之 蕭惠開多任刑誅晉原一郡反 齊始興王鑑年十四 劉悛為江淹奏贓貨鉅萬在益州置金浴盆 梁劉季連反 魯休烈 鄧元起 蕭淵猷 蕭淵藻 武陵王紀十七年 見於史者十九人
論曰巽巖李氏曰自晉永和而桓溫始平李氏訖梁承聖而蜀乃盡入於周跨厯四代咸撫而有雖苻堅之侵䧟譙縱之盜竊聲教暫阻而旋即討平其職貢於江東者年所居多而蜀士未有光顯者豈果無人當兩漢之際蜀人文章節義足以冠冕海內柱石帝京夫豈足用於兩漢而無用於晉宋齊梁者失在於不能招徠之也愚按蜀之士大夫狼狽於杜弢之流徙空虛於蠻獠之衝突非復兩漢之舊矣為益州刺史者類無豈弟之政一始興王鑑乳臭少年粗好文學而蜀人已歸之邢巒所謂蜀之民望文學風流亦為不少率居山谷不獲仕進則流風餘俗豈盡冺哉李文簡公之論其亦深究當時之實矣
魏邢巒謀代蜀
梁天監四年魏統軍王足進攻涪城
梁將魯方達王景𦙍等三十九人皆敗死蜀人震恐益州城戍降魏者梁州東西七百里南北千里流民自上名籍者五萬餘戸
魏梁州刺史邢巒上表請戍蜀不報魏王足奔於梁巴西復降於梁
巒上表曰建康成都相去萬里陸行既絶惟資水路水軍西上非周年不達益州外無軍援一可圖也頃經劉季連反鄧元起攻圍資儲空竭吏民無復固守之志二可圖也蕭淵藻裠屐少年未洽治務宿昔名將多見囚戮今之所任皆左右少年三可圖也蜀之所恃惟在劍閣今既克南安已奪其險據彼境內三分已一自南安向涪方軌無礙前軍累敗後衆䘮魄四可圖也淵藻是蕭衍骨肉至親必無死理若克涪城淵藻安肯城中坐而受困必將望風逃矣若其出鬬庸蜀士卒駑怯弓矢寡弱五可圖也臣內省文吏不習軍旅頼將士竭力頻有薄捷既克重阻民心懐服瞻望涪益旦夕可圖正以兵少糧匱未宜前出今若不取後圖便難況益州殷實戸口十萬比夀春義陽其利三倍朝廷若欲進取時不可失若欲保境寜民則臣居此無事乞歸侍養魏主詔以平蜀之舉當更聼後敕㓂難未夷何得以養親為辭巒又表稱昔鄧艾鍾㑹帥十八萬衆傾中國資儲僅能平蜀所以然者闘實力也況臣才非古人何宜以二萬之衆而希平蜀所以敢者正以據得要險士民慕義此往則易彼來則難任力而行理有可克今王足已逼涪城脫得涪則益州乃成擒之物但得之有早晚耳且梓潼已附民戸數萬朝廷豈可不守又劍閣天險得而棄之良可惜矣臣誠知戰伐危事未易可為自軍度劍閣以來鬢髪中白日夜戰懼何可為心所以勉強者既得此地而自退不守恐負陛下之爵祿故也且臣之意算正欲先取涪城以漸而進若得涪城則中分益州之地斷水陸之衝彼外無援軍孤城自守何能復持乆哉臣今欲使軍軍相次聲勢連接先為萬全之計然後圖功得之則大利不得則自全又巴西南鄭相距千四百里去州迢逓常多擾動昔在南之日以其統綰勢難増立巴州鎮靜夷獠梁州藉利因而表罷彼土民望嚴蒲何楊非惟一族雖率居山谷而豪右甚多文學風流亦為不少但以去州既逺不獲進仕至於州綱無由厠跡是以鬱怏多生異途比道遷建義之始嚴𤣥思自號巴州刺史克城以來仍使行事巴西廣袤千里戸餘四萬若於彼立州鎮攝華獠則大帖民情從墊江已還不勞征伐自為國有魏主不從先是魏主以王足行益州刺史梁遣張齊將兵救益州未至魏主更以羊祉為益州刺史王足聞之不悅輙引兵還遂不能定蜀乆之足自魏奔梁邢巒在梁州接豪右以禮撫小民以恵州人悅之巒之克巴西也使軍主李仲遷守之仲遷溺於酒色費𣪚兵儲公事諮承無能見者巒忿之切齒仲遷懼謀叛城人斬其首以城來降 南安今劍州普成縣涪今綿州巴西縣晉穆帝永和中於梓潼郡傐置巴西宋元嘉十五年割屬益州為巴西梓潼二郡治故涪今名巴西縣
梁魏爭漢中
梁天監十三年魏遣髙肇督歩騎侵益州梁遣任大洪禦之不克
肇將歩騎十五萬命傅豎眼出巴北羊祉出涪城奚康生出綿竹甄琛出劍閣㳺肇諫以為今頻年水旱百姓不宜勞役往昔開拓皆因城主歸欵故有徵無戰蜀地險隘鎮戍無隙豈得虛動大軍舉不謹始悔將何及不從軍至晉夀蜀人震恐傅豎眼將歩兵三萬擊巴北梁遣任大洪自隂平間道入其州詔誘氐羗絶魏運路㑹魏大軍北還大洪襲破魏東洛除口二戍進圍闗城豎眼遣姜喜等擊大洪大破之大洪棄闗城走還
天監十四年晉夀歸於梁
傅豎眼性清素民獠懐之元法僧代之素無治幹加以貪殘王賈諸姓本州士族法僧皆召為兵葭萌民任令宗因衆心之怨魏也殺晉夀太守以城來降民獠多應之益州刺史鄱陽王恢遣巴西梓潼二郡太守張齊將兵三萬迎之
天監十五年梁張齊圍武興魏擊敗之復取東益州元法僧遣其子景隆將兵拒張齊齊與戰於葭萌大破之屠十餘城遂圍武興法僧嬰城自守境內皆叛遣使告急於魏魏遣傅豎眼赴之豎眼入境轉戰三日行二百里九遇皆捷張齊退保白水梓潼太守茍金龍領闗城戍主梁兵至其妻劉氏拒戰百有餘日梁兵遂退張齊復去白水侵葭萌傅豎眼敗之齊走還諸戍皆棄城走東益州復入於魏
普通六年梁蕭淵猷圍魏和安於小劍魏淳于誕擊敗之
淵猷圍和安於小劔遣其將樊文熾置柵於龍鬚山上以防歸路魏淳于誕焚其柵乗而擊之文熾大敗僅以身免
大同元年梁鄱陽王範樊文熾圍晉夀魏東益州刺史傅敬和來降晉夀歸於梁 敬和豎眼之子也
梁蘭欽引兵敗南鄭魏梁州刺史元羅降南鄭歸於梁自天監四年漢中入於魏凡三十年而歸於梁
梁簡文帝大寳二年魏侵梁南鄭
侯景之逼江陵也湘東王繹求援於魏命梁秦二州刺史宜豐侯循以南鄭與魏循不可魏宇文泰遣達奚武取漢中循遣參軍劉璠求救於武陵王紀紀遣潼州刺史楊乾運救之
梁元帝承聖元年梁遣兵救南鄭魏人敗之
楊乾運至劔北達奚武逆擊破之劉璠還至白馬西為武所獲送長安宇文泰素聞其名待之如舊交時南鄭乆不下武請屠之泰將許之璠請之不許泣請不已㤗曰事人當如是遂從其請
梁州刺史蕭循以州叛降於魏
達奚武遣人入南鄭説蕭循曰足下所固者險所恃者援所保者民今險不足據援不可恃民不可保而宗國䘮亂社稷無主欲誰為忠乎循乃請降魏賀蘭徳願請攻之赫連達曰不戰而獲城䇿之上者豈可利其子女貪其貨財而不愛民命乎且觀其士馬猶強城池尚固攻之不克必彼此俱傷如困獸猶闘則成敗未可知也武曰公言是也乃受循降獲男女二萬口而還於是劒北皆入於魏 自大同元年漢中歸於梁厯二十七年而復入於魏
西魏尉遲迥取蜀
梁承聖元年武陵王紀稱帝於成都
紀在蜀十七年南開寜州越嶲西通資陵吐谷渾內修耕桑塩鐡之政外通商賈逺方之利侯景之叛湘東王繹起兵紀遂稱帝
承聖二年武陵王紀伐江陵魏尉遲㢠伐成都以救之紀帥諸軍東下留蕭撝守成都梁王繹甚懼與魏書曰子糾親也諸侯君討之宇文泰曰取蜀制梁在茲一舉大將尉遲迥泰之甥也獨以為可迥曰蜀與中國隔絶百有餘年恃其險逺不虞我至若以鐵騎兼行襲之無不克矣泰乃遣迥自散闗伐蜀
魏師圍成都武陵王紀還次於西陵紀衆敗梁主殺之成都降魏魏以尉遲迥為益州刺史
尉遲迥圍成都五旬蕭撝屢戰皆敗乃請降諸將欲不許迥曰降之則將士全逺人悅敗之則將士傷逺人懼矣受之魏以㢠為益州刺史 蜀自晉恵帝元康八年戊午李特亂至梁承聖元年壬申入於西魏凡二百四十五年
論曰蜀在江左厯晉宋齊梁君若存若亡者凡二百年而夏侯道遷以漢中入於魏非魏能取之梁自亡之也厯三十年據於魏而元羅又以漢中歸於南又厯二十七年歸於梁而蕭循復以漢中入於北亦非魏能取之梁自亡之也漢中既亡而魏人以涪城為重鎮涪城今綿州武陵王紀空國東下尉遲㢠擣虛而來蕭撝遂以成都降矣豈迥之威武足以加蜀哉蜀一也諸葛孔眀以一隅之地抗衡中原而有餘江左諸人以吳蜀之全保蜀而不足果在徳不在險也
蜀鑑卷六
<史部,紀事本末類,蜀鑑>
欽定四庫全書
蜀鑑卷七
宋 郭允蹈 撰
唐明皇幸蜀
唐𤣥宗天寶十五載帝出奔蜀
安祿山反哥舒翰敗績賊遂入關楊國忠首倡幸蜀之策上然之乃御勤政樓下制雲欲親征聞者皆莫之信既夕命陳𤣥禮整比六軍厚賜錢帛選閑廏馬九百餘疋黎明上獨與貴妃姊妹皇子妃主皇孫楊國忠韋見素魏方進陳𤣥禮及親近宦官宮人出延秋門妃主皇孫之在外者皆委之而去
次於馬嵬楊國忠及貴妃楊氏伏誅
帝發馬嵬留太子東討賊
馬嵬驛在興平二十二里
帝至扶風
上至扶風士卒流言不遜㑹成都貢春綿十餘萬疋至上命陳之於庭召將士諭之曰朕衰老託任非人卿等從朕倉卒不得別父母妻子逺渉至此勞苦至矣朕甚愧之蜀路阻長郡縣褊小人馬衆多或不能供今聽卿等各還家朕獨與子孫中宮前行入蜀亦自足逹衆皆哭曰臣等以死從陛下不敢有二扶風改為鳯翔郡
帝至散關
分扈從將士為六軍使頴王璬先行詣劎南壽王瑁等分將六軍以次之
帝至河池郡
劎南節度使崔圓奉表迎車駕具陳蜀土豐稔
帝至普安房琯謁見以琯同平章事
普安今隆慶府
太子即位於靈武上皇至成都
江淮奏請貢獻之蜀之靈武者皆自襄陽取上津路抵扶風
至徳二載上遣太子太師韋見素入蜀奉迎上皇冬十月上皇發蜀郡
上皇至鳯翔
上皇命悉以甲兵輸郡庫上發精騎三千奉迎
十二月丙午上皇至咸陽
論曰蜀蕞爾一隅耳漢髙帝以布衣特起項羽王之漢中焚絶棧道示無還意矣徘徊南鄭鬰鬰不欲乆居明皇以英武之姿廼沉溺宴安召禍致冦不復堅守京師狼狽奔蜀使非李郭諸人輔肅宗以歸關中唐之宗社亦岌岌矣哉厥後徳宗至興元而遽反中和之駕留蜀者三年朱溫遂以簒唐唐人謂神堯以一旅取天下而後世不能以天下取河北夫豈知河北之失又基於明皇之棄京師而走蜀歟
髙崇文討劉闢
順宗永正元年劎南西川支度副使劉闢自為留後節度使韋臯薨闢乆佐臯幕自為留後使諸將表求節鉞朝廷不許以袁滋為西川節度使徴闢為給事中闢不受徴阻兵自守袁滋畏其強不敢進上怒貶滋吉州刺史以闢為西川節度副使知節度事憲宗以初嗣位未能討也諫議大夫韋丹上䟽以為釋闢不誅則朝廷可以指臂而使者惟兩京耳此外誰不為叛上善其言以丹為東川節度使闢既得旌節志益驕求兼領三山上不許
劉闢圍東川節度使李康於梓州
憲宗元和元年以神䇿軍使髙崇文將前軍兵馬李元奕將次軍山南西道節度使嚴礪討闢髙崇文出斜谷李元奕出駱谷
上欲討闢而重於用兵公卿議者亦以為蜀險固難取杜黃裳獨曰闢狂戅書生取之如拾芥耳臣知神䇿軍將髙崇文勇略可用願陛下專以軍事委之勿置監軍闢必可擒廼命髙崇文將五千李元奕將二千與嚴礪同討闢髙崇文屯長武城練卒五千常如㓂至卯時受詔辰時即行器械糗糧一無所闕崇文軍至興元軍士有折人筋者崇文斬之以狥
劉闢陷梓州執李康嚴礪㧞劒州斬其刺史文徳昭闢據劒閣以抗王師
髙崇文入屯梓州斬李康以崇文為東川節度使崇文引兵自閬州趨梓州闢歸李康於崇文以求自雪崇文以康敗軍失守斬之嚴礪奏克梓州制削奪闢官爵韋丹至漢中表言崇文客軍逺鬬無所資若與梓州綴其士心必能有功以崇文為東川節度使
劉闢城鹿頭關髙崇文擊敗之又破闢於漢州嚴礪將嚴秦破闢衆萬餘人於石碑谷
闢城鹿頭關連八柵屯兵萬餘人以拒崇文崇文擊敗之闢置柵於關東萬勝堆崇文遣將髙霞寓攻奪之崇文又破闢於徳陽又破之於漢州嚴秦破闢衆萬餘人於綿州石碑谷 鹿頭關在漢州徳陽縣萬勝堆未詳
髙崇文破劉闢衆萬人於𤣥武
詔凡西川繼援之兵悉取崇文處分 𤣥武今潼川府中江縣
髙崇文又敗劉闢於鹿頭關嚴秦敗劉闢之衆於神泉於是闢綿江柵將李文恱鹿頭守將仇良輔皆以城降於崇文士卒降者萬計
髙崇文克成都擒闢檻送京師伏誅
崇文直指成都克之劉闢西奔吐蕃崇文使髙霞寓等追之及於羊灌田闢赴江不死擒之盧文若先殺妻子乃繫石自沉檻送京師斬之
以髙崇文為西川節度使嚴礪為東川節度使
杜黃裳建議征蜀及指授髙崇文方略皆合事宜於是始用兵討蜀以至威行兩河皆黃裳啓之也論曰河北連衡屢拒朝命地險勢強誠未易支也區區之蜀豈得與之為比唐都關中蜀近在戶限之外徒以貞元姑息吐蕃陸梁韋臯得以乆任者二十餘年劉闢一狂生遽欲踵臯之轍自為留後此而不討何以為國憲宗任杜黃裳為相天誅一加而威行兩河偉哉
唐僖宗幸蜀
唐僖宗廣明元年黃巢入長安上走興元
黃巢趨長安既入城田令孜帥神䇿兵五百奉帝自金光門出惟福穆澤壽四王及妃嬪數人從行百官皆莫之知晡時賊前鋒入長安金吾將軍張直方帥文武數十人迎於覇上上趨駱谷鳯翔節度使鄭畋謁於道次請留鳯翔上曰朕不欲密邇巨冦且幸興元徴兵以圖救復卿可紏合鄰道勉建大勲上至壻水詔陳敬瑄諭以京城不守且幸興元若賊勢猶盛將幸成都宜豫為備擬
帝至興元詔諸道出兵收復京師
中和元年春正月發興元至成都
陳敬瑄迎謁於鹿頭關至綿州東川節度使楊師立謁見鄭畋遣其子凝績詣行在凝績追及上於漢州車駕至成都館於府舍
鄭畋傳檄天下合兵討賊
時天子在蜀詔令不通天下謂朝廷不能復振及得畋檄爭發兵應之
西川黃頭軍作亂討平之
黃頭軍使郭琪帥所部作亂命諸軍擊之琪夜突圍出奔廣陵
殺左拾遺孟昭圖
田令孜用事昭圖上言曰天下者髙祖太宗之天下非北司之天下天子者四海九州之天子非北司之天子北司未必盡可信南司未必盡無用䟽入令孜屏不奏矯詔貶昭圖嘉州司戶遣人沉於蟇頥津聞者氣塞而莫敢言 蟇頥津在眉州眉山縣
中和二年卭州牙官阡能作亂押牙髙仁厚討平之陳敬瑄鎮西川多遣人歴縣鎮詗事謂之尋事多所求取有二人過資陽鎮獨無所求鎮將謝𢎞讓邀之不至自疑有罪夜亡入羣盜中而實無罪也捕盜使楊遷誘而執之以求功敬瑄不之問釘於西城煎油潑之備極慘酷卭州牙官阡能因公事違期亡命遷復誘之能方出首聞𢎞讓之寃發憤為盜踰月衆至萬人州縣不能制敬瑄遣楊行遷將兵數千人討之官軍與戰不利恐獲罪多執村民為俘日數十百人敬瑄不問悉斬之其中亦有老弱婦人或問之皆曰我方治田績麻官軍忽入村繫虜以來竟不知何罪蜀人羅渾擎句胡僧羅夫子韓求皆聚衆以應之阡能入蜀州境陳敬瑄以押牙髙仁厚為都招討指揮使徃伐之未發前一日執阡能之諜者仁厚溫言問之皆曰某村民阡能囚某父母妻子而曰汝詗事得實則免汝家不然皆死某非願爾也仁厚曰誠如是我何忍殺汝汝歸但語阡能雲髙尚書來日發所將止五百人無多兵也然我活汝一家汝為我潛語寨中人云僕射閔汝曹皆良人為賊所制使尚書求汝汝若投兵迎降當書汝背為歸順字遣汝復舊業所欲誅者阡能等五人耳諜曰此皆百姓心上事尚書盡知而赦之其誰不聽命遂遣之明日引兵發至雙流周視槧柵怒曰重復牢密如此宜其可以安眠飽食養冦邀功將斬之監軍力救僅免命悉平槧柵賊伏兵千人於野橋箐以邀官軍仁厚詗知之引兵圍之下令勿殺遣人釋戎服入賊中告諭賊大喜爭棄甲兵請降仁厚悉撫諭之書其背使歸寨中餘衆爭出降渾擎走其衆執之以來仁厚謂降者始欲即遣汝歸為前諸寨未知吾心或有憂疑藉汝曹為我前行過諸寨示以背字告喻之乃取渾擎旂倒繫之每五十人授以一旂使前走曰羅渾擎已擒大軍行至汝曹速如我出降立得為良人無事矣至穿口新津延貢寨中皆爭出降執句胡僧斬韓求羅夫子奔阡能寨與之謀悉衆決戰未定執旂先驅者至能欲出兵衆皆不應明旦諸寨呼譟爭出羅夫子自剄衆挈其首縛阡能驅之前迎官軍見仁厚擁馬首大呼泣拜曰百姓負寃日乆無所控訴諜者還百姓引領度頃刻如朞年今遇尚書如出九泉睹白日已死而復生矣賊寨在他所者分遣諸將徃降之仁厚出軍凡六日五賊悉平敬瑄梟二首於市釘阡能羅渾擎句胡僧而咼之阡能孔目官張榮屢舉進士不中第歸於能為之謀主仁厚送府釘於馬市自餘不戮一人敬瑄榜卭州賊黨皆釋不問未㡬卭州刺史申捕獲阡能叔父行全家請凖法敬瑄以聞孔目官唐溪對曰公已榜勿問而刺史復捕之此必有故今若殺之豈非使明公失大信竊恐阡能之黨紛紛復起矣敬瑄從之因問其故果行全有良田刺史欲買之不與故陷之耳敬瑄召刺史將按之刺史以憂死他日行全密餉溪金百兩溪怒曰此乃太師仁明何預吾事汝乃懐禍相餉乎還其金斥逐使去
胡氏曰唐溪明足以昭姦智足以守信亷足以提身若使處敬瑄之位阡能韓秀昇楊師立之禍無自起矣由是觀之自古衰世人才之易地者豈特一唐溪哉經世之人所以汲汲於求賢惟恐不聞良有以也
涪州刺史韓秀昇反髙仁厚討平之
涪州刺史韓秀昇等聚衆冦江淮貢賦斷絶雲安淯井路不通乏鹽敬瑄乃奏以髙仁厚為行軍司馬將兵三千以討平之 雲安今𨽻䕫州淯井今長寧軍
中和四年東川節度使楊師立舉兵反詔以髙仁厚為留後將兵討平之以仁厚為東川節度使
髙仁厚之討韓秀昇也陳敬瑄語之曰成功而還當以東川相賞師立聞之怒舉兵反詔仁厚討之仁厚屯徳陽師立遣其將鄭君雄據鹿頭以拒之堅壁不出仁厚列寨圍之夜二鼔君雄等出勁兵掩擊城北副使寨楊茂言不能禦帥衆走諸寨聞之皆走茂言走至張杷追及之詰旦仁厚斬以狥仁厚圍梓州久不下乃為書射城中遺其將士曰仁厚不忍城中玉石俱焚為諸君緩師十日使諸君自成其功數日鄭君雄斬師立出䧏詔以仁厚為東川節度使 張杷在潼川府
光啟元年車駕發成都三月至京師
光啟二年陳敬瑄殺東川節度使髙仁厚
敬瑄疑仁厚欲去之㑹遂州刺史鄭君立起兵陷成都敬瑄遣其將李順之逆戰君立敗死敬瑄又發維茂羗軍擊仁厚殺之 司馬公考異雲張𩇕耆舊傳不言仁厚所終惟數敬瑄六錯雲太師殺髙仁厚一錯髙僕射權謀智勇累有大功於太師又極忠孝若在王司徒不過梓潼司徒謂王建也
論曰僖宗之幸蜀歴三年之乆而叛者亦三起非一髙仁厚為之掃平則雖區區之蜀不容以一朝居也愚觀仁厚忠誠智略雖古名將何以加諸嗚呼世運雖衰而天之生才也未嘗乏當僖宗之時有鄭畋以為相有仁厚以為將使二子得伸其志而敬瑄令孜不遂其姦則唐宗未至於不可支也觀仁厚之平阡能等吐露心腹於蚩蚩之氓而至於不戮一人亦可謂忠厚之至矣議者謂蜀民喜亂不為過乎彼唐溪卭州一孔目官耳其明智與廉為後世君子之所樂道而髙仁厚之忠厚卓卓如此宋景文公乃略其事謂其不可與事天子惜夫
王建據蜀
唐僖宗光啟三年利州刺史王建襲據閬州
山南節度使楊守亮忌王建驍勇屢召之建懼不徃周庠說建曰唐祚將終立大功者非公而誰然葭萌四戰之地難以乆安閬州地僻人富刺史楊茂實不修職貢若表其罪興兵討之可一戰而擒也建從之召募溪洞酋豪有衆八千沿嘉陵江而下襲閬州逐茂實自稱防禦使軍勢益盛
王建攻成都不克退保漢州
西川陳敬瑄懼王建與東川顧彥朗合謀圖已田令孜曰建吾子也今折簡召之可致麾下遣使召之建大喜帥精騎至鹿頭闗敬瑄悔遣人止之建怒破闗而進敗漢州刺史張頊於綿遂㧞漢州進軍學射山又敗西川將句維立於蠶此又㧞徳陽顧彥朗以其弟彥暉為漢州刺史發兵助建急攻成都三日不克而退還屯漢州 學射山在成都蠶此屬新繁縣
文徳元年王建攻彭山陳敬瑄救之而去
以韋昭度為西川節度使兼兩川招撫使
王建表請討陳敬瑄以贖罪因求卭州顧彥朗亦請赦建罪移敬瑄他鎮以靖兩川上素惡田令孜憤藩鎮䟦扈㑹得彥朗建表以令孜所恃者敬瑄耳以韋昭度鎮西川楊守亮副之王建軍新都綿竹土豪何義陽安仁費師懃等擁兵自保皆附於建
以王建為永平軍節度使治卭州
割卭蜀黎雅置永平軍以建為節度使削奪陳敬瑄官爵
昭宗大順元年王建攻卭州㧞之
簡資嘉戎四州皆降又取蜀州
大順二年詔顧彥朗王建罷兵王建逐韋昭度還攻成都周庠勸建請韋公還朝獨攻成都克而有之建從之臠其親吏昭度大懼以印節授建即日東還建送之出劒門即以兵守之不復內東軍急攻成都環城烽塹亘五十里
王建克成都自稱西川留後以王建為西川節度使田令孜以印節詣建陳敬瑄開門納之建遂自稱成都留後徙敬瑄居新津以縣租賦給之
景福元年王建圍彭州
陳敬瑄以其將楊晟守彭州王建圍彭州踰年乆不下民皆竄匿山谷諸寨日出俘掠有軍士王先成者新津人本書生也世亂為兵度諸將惟王宗侃最賢徃說之曰彭州本西川之廵屬也陳田以授楊晟使拒朝命今陳田已平而晟猶據之州民皆知四川大府而司徒其主也故大軍始至民皆入山谷以俟招安今軍士掠之而司徒不恤彼將更思楊氏矣宗侃惻然不覺屢移其狀前問之先成曰又有甚於此者今諸寨旦出淘虜薄暮乃返曽無守備之意城中萬一有智者為之畫䇿伏兵門內俟淘虜者稍逺便出奮擊又於三面城下各出耀兵諸寨咸自備禦無暇相救能無敗乎宗侃矍然曰此誠有之將若之何先成請條列為狀以白王建凡七條一乞招安山中百姓二乞禁諸寨淘虜三乞置招安寨選部將謹幹者執兵巡衞四乞招安之事願降帖付宗侃專掌五乞悉索所虜彭州百姓集於營場有父子兄弟夫婦自相認者即便送招安寨敢匿者斬六乞置九隴行縣於招安寨中撫理百姓給牒入山招其親戚七乞彭土冝麻民未入山多漚藏者冝令縣令曉諭各歸田裡出而鬻之以為資糧必漸復業建得之大喜即行之三日民出山赴寨如歸市乆之見村落無抄暴稍辭縣令復其故業月餘招安寨皆空
胡氏曰古人所以廣取士之路者為賢才難知恐其遺也取之廣然後賢才不在下而皆在上則下受其賜而亂無自起矣王茂先走卒也王建得之遂不用兵而下一州然則人才之隠伏於塵土草茅可勝計哉是冝表而用之俾盡見其所長而建不能冝所就之狹劣也
論曰昔先正呂汲公之敘華陽國志也其言曰自先漢至晉初踰四百嵗士女可書者四百人可謂衆矣復自晉初至於周顯徳僅七百嵗而史所書無㡬人忠魂義骨與逰塵野馬同沒於邱原者多矣觀唐溪卭州一孔目官王先成彭州一軍士而致堂胡氏拳拳予而進之也如此蜀文才遺逸之久如汲公之言真可惜也
鳳翔節度使李茂真取興元楊守亮奔閬州
宦者楊復㳟奔興元與山南節度使楊守亮拒王命茂真討之遂取興元守亮等奔閬州茂真表其子繼密知興元府事遂有漢中之地
王建遣兵擊楊守亮於閬州破之
大順二年王建殺陳敬瑄田令孜
建請於朝不許遂殺之
乾寧元年王建克彭州殺楊晟
建克彭州楊晟猶帥衆力戰刀子都虞侯王茂權斬之獲其馬歩使安師建建欲使為將帥建泣謝曰誓與楊司徒同生死不忍復戴日月再三諭之不從乃殺之禮葬而祭之 晟今有廟在彭州後圃
乾寧三年荊南將許存降於王建更名宗播
荊南節度使成汭遣存泝江畧地以存為萬州刺史存遂降於建
乾寧四年王建遣王宗侃攻渝州王宗阮攻瀘州取之宗侃取渝州降刺史牟宗厚宗阮㧞瀘州斬刺今馬敬儒峽路通
王建遣華洪攻東川王宗謹敗鳳翔將李繼徽等於𤣥武
顧彥暉代其兄彥朗為節度使楊守亮嘗攻之求救於王建建嘗遣華洪救彥暉因而執之彥暉覺其謀至是彭州既平建乃謀東川 𤣥武今中江縣
鳳翔將李繼昭救東川留偏將守劒門王宗播擊擒之王建自將攻東川克之顧彥暉自殺
以張琳守成都更華洪姓名曰王崇滌朝廷遣使和解兩川遇建於張杷塞建指執旗者曰戰士之情不可奪也建與彥暉五十餘戰遂圍梓州用蜀州刺史周徳權䇿遣使諭以外無救援彥暉勢益孤知遂州侯紹知合州王仁威鳳翔將李繼溥皆以援兵降於王建建攻益急彥暉自殺城兵尚七萬人命王宗綰分兵狥昌普等州以王宗滌為東川留後 彥暉兄弟有廟在潼川府子城
論曰王建以盜賊之質乗陳敬瑄田令孜斗筲盜竊之時遂假王命以逐元帥楊晟顧彥暉獨攖其鋒以死拒之然晟葢敬瑄之黨而彥暉亦欲為建者非果忠於唐也以區區之蜀連兵蹀血數年乃定其禍也慘矣二州之人屍而祝之不亦異乎
天復二年王建取利州
西川兵至利州李繼忠棄鎮奔鳳翔王建以王宗偉守之
王建取興元
西川軍至興元李繼密戍三泉以拒之王宗播遂破金牛黑水西縣褒城西寨王宗綰破馬盤寨繼密戰敗奔還漢中西川軍遂乗勝至城下王宗滌帥衆先登遂克之繼密請降遷於成都得兵三萬騎五千詔以王宗滌鎮之宗滌有勇略得衆心王建忌之遂殺之以王宗賀權興元留後 三泉今大安軍金牛黑水西縣褒城馬盤並在今興元府
王建取洋州興州
李思敬以洋州降於建建攻㧞興州以王宗浩為興州刺史
天復三年王建出攻秦隴遣判官韋莊入貢
建亦修好於朱全忠全忠遣押牙王殷報聘殷言蜀甲兵誠多但乏馬耳建作色曰當道江山險阻騎兵無所施然馬亦不乏乃集諸州馬大閲於星宿山官馬八千私馬四千部隊甚整殷嘆服建本騎將故得蜀之後於文維黎茂州市邊馬十年之間遂及茲數
進王建爵蜀王
王建取䕫忠萬施四州屯軍䕫州
王宗本兵至䕫州刺史侯矩以城降宗本遂定䕫忠萬施四州建復以矩為䕫州刺史更姓名曰王宗矩蜀之議者以瞿唐蜀之險要乃棄歸峽屯軍䕫州王建自光啟三年丁未據閬州反至天復三年癸亥凡十七年然後取䕫門盡有蜀地
天祐元年王建遣兵迎車駕
朱全忠刼上幸洛陽上遣間使以御札告難於王建建遣王宗祐將兵㑹鳳翔至興平遇汴兵不得進建始自用墨制除官
五月趙匡凝攻䕫州不克
匡凝鎮荊南遣水軍上峽攻䕫州知渝州王宗阮擊敗之萬州刺史張武作鐵絙絶江中流立柵於兩端謂之鎖峽
王建與鳳翔李茂貞連和合兵討朱全忠
馮涓言於建曰梁唐虎爭勢不兩立若併而為一舉兵得蜀雖諸葛復生不能敵矣鳳翔蜀之藩籬不若與之和親無事則務農訓兵有事則觀釁而動可以萬全建曰善乃與茂貞修好
天祐二年王建取金州馮行襲復取之
行襲奏金州荒殘乞徙理均州從之後數年桑𢎞志又克之
天祐四年王建稱帝
岐蜀交爭
蜀永平元年岐攻興元唐道襲擊禦之
梁以僣號唐已亡矣今係以蜀
岐王使劉知俊李繼崇將兵擊蜀王宗侃等與戰於青泥嶺蜀兵大敗王宗浩奔興州道襲奔興元先是王宗綰城西縣號安逺軍宗侃宗賀等收散兵卒保之知俊繼崇追圍之衆議欲棄興元道襲曰無興元則無安逺利州遂為敵境矣吾必以死守之王宗播將兵救安逺軍壁於亷讓之間與唐道襲合擊岐兵大破之於明珠曲明日又戰於鳬口斬其成州刺史李彥琛 青泥嶺在沔州長舉縣西縣屬興元王建置安逺軍亷讓二水名南齊梁州記范栢年因出謁宋明帝言及廣州貪泉因謂曰卿州復有此否答曰梁州惟有文川武鄉亷泉讓水曰卿宅何在曰在亷讓間明珠曲未詳鳬口鳬谷水口也在今興元府亷水縣
蜀主自將擊岐兵大破之
蜀主如利州命彭君集破岐二寨王宗侃在安逺遣人自中巴間行至泥溪見蜀主告急蜀主命王宗弼救安逺宗弼及劉知俊戰於斜谷破之宗弼敗岐兵於金牛㧞十六寨俘斬六千餘級王宗播敗岐兵於黃牛川蜀主自利州如興元安逺軍望其旗王宗侃等鼔譟而出與援軍夾攻岐兵大破之㧞二十一寨岐兵解圍遁去 金牛屬大安軍黃牛川在南鄭縣黃牛山下中巴在今巴州泥溪在利州西南今米倉山間道也
蜀永平二年王宗汾攻岐文州㧞之
永平四年蜀攻岐階州破長城闗
永平五年蜀遣兵攻岐克階成秦鳳州
蜀遣王宗播攻秦州王宗瑤攻鳳州王宗翰引兵出青泥嶺克固鎮與秦州將郭守謙戰於泥陽川蜀兵敗退保鹿臺山王宗綰等敗秦州兵於金沙谷乗勝趨秦州王宗鐸克階州王宗綰克成州蜀軍至上染坊秦州節度使李繼崇奉牌印迎降王宗綰自河池兩當㑹王宗瑤攻鳳州克之 泥陽水北出泥谷上染坊屬天水入⿱郊堡南
通正元年蜀攻岐圍鳳翔
王宗綰舉軍出大散闗大破岐兵俘斬萬計遂取寳雞王宗播等出故闗至隴州李繼岌棄隴州奔於蜀軍蜀軍進攻隴州㑹大雪蜀主召軍還 故闗在隴州隴安縣
先天元年蜀主建殂太子宗衍立
髙季昌攻蜀
蜀王建永平四年荊南髙季昌攻䕫州不克
髙季昌以蜀䕫萬忠涪四州舊𨽻荊南興兵取之先以水軍攻䕫州刺史王成先逆戰季昌縱火船焚蜀浮橋招討副使張武舉鐵絙拒之船不得進㑹風反荊南兵焚溺死者甚衆季昌乗戰艦䝉以牛革飛石中之折其尾季昌易小舟以遁荊南兵大敗俘斬五千級
後唐取蜀
後唐莊宗同光三年唐遣魏王繼岌及郭崇韜伐蜀李紹琛攻蜀威武城克之郭崇韜入散闗
紹琛攻蜀威武城指揮使唐彥思等降得城中糧二十萬斛紹琛縱其敗兵萬餘人逸去因倍道趨鳳州李嚴飛書以諭王承㨗李繼曮竭鳳翔蓄積以饋軍不能充人情憂恐郭崇韜入散闗指其山曰吾軰進無成功不得復還此矣今饋運將竭冝先取鳳州因其糧乃倍道而進
王承㨗以鳳興文扶四州降
得兵八千糧四十萬斛以承㨗攝武興節度使
蜀主王衍東逰至利州遣王崇勲等將兵逆戰李紹琛等戰於三泉大破之
蜀主至利州遇威武敗卒始信唐兵之來乃以王崇勲等為三招討將兵三萬人逆戰兵皆怨憤曰龍武軍糧賜倍於他軍他軍安能禦敵紹琛等克興州與戰三泉大敗之又得糧十五萬斛
蜀主王衍西走斷桔柏津命王宗弼守利州
李紹琛趨利州魏王繼岌至興州宋光葆及諸城鎮皆降
蜀武徳留後宋光葆以梓綿劒龍普五州王承肇以洋蓬壁三州王崇威以梁開通渠麟五州階州刺史王承岳以階州皆降其餘城鎮皆望風款附
安重覇以秦隴降王承休自文扶歸成都
王承休與安重覇在秦隴謀掩擊唐軍重覇曰擊之不勝則大事去矣蜀天下險固唐兵雖勇安能直度劒門耶然公受國恩聞難不可不赴願與公俱西承休以為然重覇請賂羗人買文扶州路以歸承休使重覇將龍武軍及所募兵萬二千人以從將行州人餞於城外承休上道重覇拜於馬前曰國家竭力以得秦隴若從開府還朝誰當守之開府行矣重覇請為公留守承休無如之何遂與招討副使王宗汭自文扶西南還蜀其地皆不毛羗人抄之且戰且行士卒凍餒北至茂州餘衆二千而已重覇遂以秦隴來降 寰宇記廢扶州在文州曲水縣今為鎮文州西至扶州鎮審界一百三十五里舊屬隴西道松州都督松州北至扶州三百里至吐蕃界五十五里南至茂州三百里
髙季興將水軍上峽取施州尋遁去䕫忠萬三州遣使詣魏王繼岌降
唐之伐蜀也亦命髙季興充招討使季興常欲取三峽畏峽路招討使張武威名至是乗唐兵勢自將水軍上峽取施州張武以鐵鏁斷江路季興遣勇士乗舟砍之㑹風大起舟絓於鎖不能進退矢石交下壊其戰艦季興輕舟遁去既而聞北路陷敗䕫忠萬三州遣使詣魏王降
同光三年李紹琛入利州修桔柏浮梁
魏王繼岌至劒州
蜀武信節度使王宗壽以遂合渝瀘昌五州降
李紹琛至綿州浮馬渡江入鹿頭闗進至漢州
紹琛進至綿州倉庫民居已為蜀兵所燔又斷綿江浮梁無舟楫可渡紹琛謂李嚴曰吾懸軍深入利在速戰乗蜀人破膽之時但得百騎過鹿頭闗彼且迎降不暇若俟修繕橋梁必留數日或教王衍堅閉近闗折吾兵勢儻延旬浹則勝負未可知矣乃與嚴乗馬浮渡江從兵得濟者僅千人溺死者六千餘人遂入鹿頭闗進據漢州
王宗弼差使勞軍且輸降款
魏王繼岌郭崇韜李紹琛李嚴等至成都蜀主王衍出降
自出師至克蜀凡七十日王宗弼王承休伏誅莊宗聞破蜀遣宦官向延嗣還上蜀簿得兵三十萬馬九千五百匹兵器七百萬糧二百五十三萬石錢一百九十二萬緡金銀二十二兩珠玉犀象二萬文錦綾羅五十萬疋莊宗曰人言蜀天下之富國也所得止於此耶延嗣因言蜀之寶貨皆入崇韜家
王建自光啟三年丁未入閬州至唐同光三年乙酉蜀滅凡三十九年
蜀鑑卷七
欽定四庫全書
蜀鑑卷八
宋 郭允蹈 撰
孟知祥董璋連兵拒命
後唐莊宗同光三年以孟知祥為西川節度使董璋為東川節度使
郭崇韜之伐蜀也以孟知祥有薦引舊恩將行言於上曰知祥信厚有謀可為西川帥崇韜素與董璋善蜀平崇韜薦為東川節度使詔以孟知祥為西川節度使
紹琛反於蜀魏王繼岌使工部尚書任圜討平之孟知祥討定餘冦
平蜀之役紹琛功為多董璋位居下帥東川紹琛不能平㑹郭崇韜誅紹琛謂董璋曰欲復呫囁誰門耶璋懼謝罪魏王繼岌至武連遇敕使諭以令董璋將兵誅朱令徳紹琛以不見委大驚俄而璋過不謁紹琛怒自劒州擁兵西還自稱西川節度使詔以任圜討之董璋將兵二萬㑹任圜討紹琛至漢州紹琛逆戰張礪請以羸兵誘之圜從之紹琛大敗閉城不出漢州無城槧樹木為柵圜攻焚之紹琛戰敗奔綿竹追擒之蜀中羣盜猶未息知祥擇亷吏使治州縣與民更始遣趙廷隠將兵分討羣盜悉誅之
天成三年遣李仁矩如兩川
詔令西川獻一百萬緡東川五十萬緡皆辭以軍用不足西川獻五十萬緡東川獻十萬緡
以李仁矩為保寕節度使夏魯竒為武信節度使詔割果閬二州以仁矩為節度使安重誨之謀也又詔綿州刺史武䖍裕將兵赴治又使武信節度使夏魯竒治遂州城隍繕甲益兵戍之董璋孟知祥大懼璋素與知祥有隙至是結為婚姻謀併力以拒朝廷
長興元年董璋築寨劒門與孟知祥上表拒命
董璋遣兵築七寨於劒門孟知祥遣趙季良詣璋修好還言璋貪殘好勝終必為患知祥與璋上表言兩川聞朝廷於閬中進節綿遂益兵無不憂恐詔書慰諭之璋表武虔裕兼行軍司馬囚之府廷又閱集民兵皆剪髪黥面復於劒門北置永定關布列烽火
兩川節度使董璋孟知祥連兵反璋擊閬州知祥遣李仁罕等攻遂州侯𢎞實㑹璋攻閬州
知祥謀於趙季良請以東川先取遂閬然後併兵守劒門知祥從之遂使約董璋同舉兵
董璋陷閬州殺李仁矩
詔削董璋官爵遣石敬塘討之
以孟知祥兼供饋使石敬塘為招討使夏魯竒副之
孟知祥遣李仁罕圍遂州
夏魯竒嬰城固守孟知祥命髙敬柔帥資州義軍二萬築長城環之魯竒遣馬軍都指揮使康文通出戰文通以其衆降於仁罕
董璋攻利州不克
知祥聞之曰比破閬中正欲徑取利州其帥不武必望風遁去吾獲倉廩據漫天之險北軍終不能西救武信今董公僻處閬州還棄劒閣非計也 漫天山名在利州
孟知祥遣張武將水軍趨䕫州
武至渝州刺史張環降之遂取瀘州遣朱偓分兵趨黔涪
削孟知祥官爵並討之
石敬塘襲劒門克之王𢎞贄等破劒州退保劒門石敬塘入大散闗王𢎞贄等引兵出人頭山後過劒門之南殺東川兵三千人據而守之𢎞贄等破劒州而大軍不繼乃焚其廬舎取其資糧還保劒門 人頭山在利州昭化西
孟知祥遣李肇據劒州趙廷隠自遂州將兵㑹屯劒州李筠向龍州董璋將兵屯木馬寨
知祥聞劒門失守大懼曰董公果誤我矣遣李肇將兵五千赴之戒之曰爾倍道兼行先據劒州北軍無能為也又遣使指遂州令趙廷隠將萬人㑹屯劒州又遣李筠將兵四千趨龍州守要害董璋自閬州將兩川兵屯木馬寨先是西川牙內指揮使龎福誠謝鍠屯來蘇村聞劒門失守相謂曰使北軍更得劒州則二蜀勢危矣遽引部兵千餘人間道趨劒州始至官軍萬餘人自北山大下㑹日暮二人謀曰衆寡不敵逮明則吾屬無遺矣福誠夜引兵數百升北山大譟於官軍營後鍠帥餘衆操短兵自其前急擊之官軍大驚空營遁去復保劒門十餘日不出孟知祥聞之喜曰吾始謂𢎞贄等克劒門徑據劒州堅守其城或引兵直趨梓州董公必棄閬州奔還我軍失援亦須解遂州之圍如此則內外受敵兩川震動勢可憂危今乃焚毀劒州運糧東歸劒門頓兵不進吾事濟矣 木馬寨距劒州十里來蘇近劒門小路也劒門南清疆對與大路合
王𢎞贄等遣兵分道向文州
官軍將襲龍州為西川潘福超等所敗董璋遣前陵州刺史王暉將兵三千㑹李肇等分屯劒州南山
石敬塘進屯劒州不利退屯劒門
敬塘屯劒州北山趙廷隠陳兵於牙城後山李肇王暉陳於河橋敬塘引歩兵進擊廷隠廷隠擇善射者五百人伏敬塘歸路按甲待之矛矟欲相及乃揚旗鼔譟擊之斬百餘人敬塘又使騎兵衝河橋李肇以強弩射之騎兵不能進薄暮敬塘引去廷隠引兵躡之與伏兵合擊敗之敬塘還屯劒門
詔遣安重誨督征蜀諸軍
石敬塘本不欲西征及重誨西出乃累表論奏以為蜀可伐明宗頗然之
長興二年孟知祥兵䧟遂州守將夏魯竒死之
魯竒有廟在遂寧府
召安重誨還石敬塘引兵遁歸兩川兵追之䧟利州石敬塘以遂閬既降糧運不繼燒營北歸軍前以告孟知祥知祥匿其書謂趙季良曰北軍漸進柰何季良曰不過綿州必遁知祥問其故曰我逸彼勞彼懸軍千里糧盡能無遁乎知祥大笑以書示之兩川兵追敬塘至利州李彥琦棄城走兩川兵入利州知祥以趙廷隠為昭武留後
遣兩川將吏還諭本鎮
安重誨以䜛誅遣西川進奏官蘇願果州軍將劉澄各還本道諭以安重誨專命興兵今已伏辜孟知祥遣使告董璋欲與之俱上表謝璋怒曰孟公親戚皆完璋已族滅尚何謝為由是復為怨敵
孟知祥遣李肇守利州
昭武留後趙廷隠請兵於孟知祥欲以取興元及秦鳳知祥不許廷隠以頃在劍州與李肇同功願以昭武讓肇知祥褒諭不許廷隠三讓知祥從之
孟知祥圖蜀
明宗天成元年孟知祥増置營兵
知祥隂有據蜀之志閲庫中得鎧甲二十萬置左右牙等兵十六營凡萬六千人營於牙城內外又置左右飛棹兵六營凡六千人分戍濱江諸州習水戰以備䕫峽
以趙季良為三川制置轉運使李嚴為西川都監郭崇韜率蜀中富民輸犒賞錢五百萬緡晝夜督責有自殺者給軍之餘猶二百萬緡至是任圜判三司知成都富饒遣季良為三川都轉運使蜀人慾皆不與知祥曰府庫他人所聚輸之可也州縣租稅以贍鎮兵決不可得季良但發庫物不敢復言制置轉運職事矣安重誨以知祥及東川節度使董璋皆據險擁兵又知祥乃莊宗近姻隂欲圖之李嚴自請為西川監軍
天成二年孟知祥殺李嚴
高季興襲取䕫州
季興請䕫忠萬州為屬郡唐主許之又請自除刺史不許季興輒遣兵突入䕫據之又襲涪州不克魏王繼岌遣押牙韓珙等部送蜀珍貨四十萬浮江而下季興殺而掠之朝廷詰之對曰欲知覆溺之故自冝按問水神帝以劉訓為南面招討使東川節度使董璋將蜀兵下峽㑹湖南兵三面進攻
以趙季良為西川副使
從孟知祥之請也
唐蜀兵敗荊南軍取䕫忠萬州
孟知祥發民丁二十萬修成都城
天成三年孟知祥置三場於漢州𣙜鹽
孟知祥屢與董璋爭鹽利璋誘商旅販東川鹽入西川知祥患之乃於漢州置三場重征之嵗得錢七萬緡商旅不復之東川
詔發西川兵戍䕫州孟知祥請免之
毛重威將三千人徃知祥奏䕫忠萬三州已平請召戍兵還以省饋運帝不許重威帥其衆鼔譟逃歸帝命按其罪知祥請而免之
長興元年孟知祥割雲安鹽監𨽻西川
知祥累表請割雲安等十三鹽監𨽻西川以鹽直贍寜江屯兵許之
長興二年孟知祥兵䧟忠萬䕫州
知祥以李仁罕為峽路招討使將水軍東畧地至䕫州寧江節度使安崇阮棄鎮自均房逃歸
孟知祥擊東川全有蜀地
長興三年董璋襲西川克漢州
董璋㑹諸將謀襲成都皆曰必克前陵州刺史王暉曰劒南萬里成都為大師出無名必無成功璋不從孟知祥遣潘仁嗣將三千人詣漢州詗之璋入境破白楊林鎮潘仁嗣與戰於赤水大敗為璋所擒璋遂克漢州
孟知祥遣趙廷隠拒董璋知祥出與璋戰璋遁走廷隠將三萬人拒之知祥留趙季良守成都自將兵八千趨漢州至彌牟鎮趙廷隠陳於鎮北遲明廷隠陳於雞蹤橋璋望西川兵盛退陳於武侯廟下璋帳下驍卒大譟曰日中曝我軰何為何不速戰璋乃上馬前鋒始交東川張守進降於知祥言璋兵盡此無復後繼當急擊之知祥登髙冡督戰毛重威李敬塘守雞蹤橋趙廷隠三戰不利知祥懼以馬箠指後陳張公鐸帥衆大呼而進東川兵大敗死者數千人擒其親兵八十餘人璋拊膺曰吾何依乎與數騎遁去餘衆七千人降知祥引兵追璋至五侯津趙廷隠追至赤水 赤水在漢州東彌牟鎮有武侯八陣圖雞蹤橋在彌牟鎮五侯津在瀰濛水李膺益州記雲昔有人姓侯兄弟五人住此水側皆武勇殷富俗人呼為五侯水
董璋歸東川王暉殺董璋降於知祥
知祥入梓州遂定東川
長興四年以孟知祥為東川節度使蜀王
閔帝應順元年孟知祥稱帝
唐山南節度使張䖍釗武定節度使孫漢韶以兩鎮降遂有山南洋川之地乃命李肇將五千人還利州張業將兵一萬屯大漫天以迎之
孟昶得階成秦鳳四州
昶明徳十年漢秦州節度使何重建以秦州降
據五代史蜀檮杌亦云
階州刺史王君懐以州降
據通鑑
昶遣孫漢韶攻鳳州下之遣何重建攻成州克之攻鳳州據五代史雲克成州據蜀檮杌於是盡有王衍故地蜀檮杌雲遣李廷珪非孫漢韶也今從之又通鑑書此殊略
周世宗伐蜀取四州
周世宗顯徳二年詔遣鳳翔節度使王景伐蜀
王景㧞黃牛寨蜀將趙季札遁歸蜀王昶斬之
世宗常憤中國日蹙有削平天下之志㑹秦州民夷有獻䇿請恢復舊疆者帝納其言蜀主聞之遣趙季札按視邊備季札以文武才畧自任使還請自行世宗遣王景伐蜀自散闗趨秦州王景㧞黃牛寨季札至徳陽聞周師入境懼不敢進單騎馳還成都蜀主怒斬之 黃牛寨在鳳州東州去興趙原四十里原去寨十五里
王景敗蜀師於黃花谷蜀師皆潰取秦階成州
宰相以景等乆無功饋運不繼固請罷兵帝命我太祖皇帝徃視之還言秦鳳可取之狀帝從之蜀李廷珪遣先鋒都指揮使李進據馬嶺寨又遣竒兵出斜谷屯白澗又分兵出鳳州之北唐倉鎮及黃花谷絶周糧道閏月王景遣禆將張建雄將兵二千抵黃花又遣千人趨唐倉扼蜀歸路蜀染院使王巒將兵出唐倉與建雄戰於黃花蜀兵敗奔唐倉遇周兵又敗虜巒及其將士三千人馬嶺白澗兵皆潰李廷珪髙彥儔等退保青泥嶺蜀雄武節度使韓繼勲棄秦州奔還成都斜谷援兵亦潰成階二州皆降蜀人震恐馬嶺寨在鳳州之西去州三十五裏白澗鎮在鳳
州唐倉鎮及黃花谷在北川水上水經注北川水出北洛椾山南流逕唐倉城下黃花谷水亦出此山寰宇記雲唐倉鎮入蜀要路魏將唐倉於此柵而立倉廩故謂之唐倉柵廢黃花縣在今鳳州梁泉縣
王景克鳳州取之
王景等圍鳳州韓通分兵城固鎮以絶蜀之援兵遂克鳳州擒其節度使王環及都監趙崇浦等將士五千人崇溥不食而死制曲赦秦鳳階成境內所獲蜀將士詔曰其四州之民二稅徵科之外凡蜀人所立諸色科徭悉罷之固鎮屬鳳州
論曰王建孟知祥乗世之亂盜有土宇塵汙華岷論蜀者羞稱焉然建之入蜀也十有七年始偽定蜀地知祥之據蜀也奕世而後能有階成秦鳳四州襲而取之可謂難矣及其末也兵不戰而自潰褒斜劒閣如渉無人之境焉果何足恃哉易曰天險不可升也地險山川邱陵也王公設險以守其國所謂設險者以人為險也故曰固國不以山谿之險蓋士之賢於長城也乆矣區區之蜀何足道哉
本朝王全斌下蜀
太祖皇帝乾徳二年以王全斌為鳳州路都部署劉光義為歸州路副都部署分道伐蜀
蜀知樞密院王昭逺說蜀主遣使並門發兵南下而蜀自黃花子午谷出兵應之使中原受敵以窺闗右之地蜀主遣趙彥韜等齎蠟彈帛書遺北漢主劉鈞約兵濟河同舉入冦彥韜至都下取其書以獻上笑曰吾西討有名矣翰林醫官穆昭嗣初事髙季興侍上問以蜀中地理昭嗣曰荊南即西川江南廣南都㑹也今已克此則水陸皆可趨蜀上笑於是命全斌等分道進討上出畫圖謂全斌等曰西川可取否禆將史延徳前奏曰西川在天上固不可到在地上即平矣蜀主聞有北師以王昭逺等帥兵拒戰
十二月王全斌取興州
全斌等攻㧞乾渠渡萬仞燕子等寨遂取興州敗蜀兵七千人獲軍糧四十餘萬石刺史藍思綰退保西縣全斌又攻石圌魚闗白水閣二十餘寨皆㧞之
蜀山南節度使韓保正棄城走史延徳入興元追獲之蜀軍退保葭萌
保正聞興州破遂棄山南退保西縣史延徳以先鋒至保正懦懼不敢出遣兵數萬人依山背城結陣自固延徳擊走之追擒保正及其副李進獲糧三十餘萬斛禆將崔彥進與康延澤等逐北過三泉遂至嘉州殺掠甚衆蜀軍燒絶棧道退保葭萌
劉光義入䕫州蜀守將髙彥儔死之
光義等連破松木三㑹巫山等寨殺其將南光海等生擒戰棹都指揮使袁德宏等奪戰艦二百餘艘又斬獲水軍六千餘衆初蜀於䕫州鎖江為浮梁上設敵柵三重夾江列礟具光義等行上出地圖指其處謂曰泝流至此切勿以舟師爭勝當先遣歩騎潛擊之俟其稍卻乃以戰棹夾攻可必敗也光義等未至鎖江三十里許捨舟前奪浮梁復引舟而上遂屯兵白帝廟西守將髙彥儔謂其副趙崇濟武守謙曰北軍渉險逺來利在速戰冝堅壁待之守謙曰冦據吾城下而不擊又何待也遂領千人以出光義亦遣張廷翰等引兵與守謙戰於豬頭鋪守謙敗走廷翰等乗勢登其城彥儔整衆出鬬而廷翰等已入其城中矣彥儔力戰不勝身被十餘槍左右皆散去彥儔奔歸府第判官羅濟勸彥儔歸蜀彥儔曰我昔已失秦川今復不能守此縱人主不殺我我何面目見蜀人乎解符印授濟反拒其戶整衣冠再拜登樓縱火自焚
王全斌入利州
全斌以蜀人斷棧大軍不得進議取羅川路入蜀康延澤潛謂崔彥進曰羅川路隘難並進不如分兵修棧約㑹大軍於深渡可也彥進遣白全斌許之不數日閣道成遂進擊金山寨又破小漫天寨而全斌亦以大軍由羅川至深渡與彥進㑹蜀人依江而陳彥進遣張萬友等擊之奪其橋㑹暮夜蜀人退保大漫天寨明日彥進延澤萬友分兵三道擊之蜀人悉其精銳來拒又大破之乗勝㧞其寨王昭逺趙崇韜引兵來戰三敗追奔至利州地昭逺等遁去渡桔柏津焚浮梁退保劒門全斌等入利州獲軍糧八十萬斛
乾徳三月正月王全斌等入劒州
蜀主聞王昭逺等敗甚懼乃募兵守劒門命太子𤣥喆為元帥王全斌等自利州趨劒門次益光㑹議曰劒門天險古稱一夫荷戈萬夫莫當諸君冝求進取之䇿軍頭向韜曰得降卒言益光江東越大山數重有峽名來蘓蜀人於江西置柵對江可渡自此出劒門南二十里青彊店與官道合若大軍行此路則劒門之險不足恃也全斌等欲赴之康延澤曰蜀人數戰數敗膽氣奪矣可急攻而下且來蘓狹徑主帥不可自行但可遣一偏將徃耳若扺青彊北與大軍夾擊劒門昭逺等必成擒矣全斌等然之命史延徳分兵趨來蘓跨江為浮梁以濟蜀人見之棄寨而走延徳遂至青彊王昭逺等引兵退駐漢源坡留其偏將守劒門全斌等以銳兵奮擊破之及漢源趙崇韜布陣䇿馬先登昭逺據胡牀不能起崇韜戰敗猶手斬數人乃被執昭逺免胄棄甲而逃全斌等遂取劒州昭逺為追騎所獲太子𤣥喆等皆嬉逰不䘏軍政至綿州聞劒門已破棄軍西還
王全斌次魏城蜀主孟昶以表請降全斌等入成都蜀老將石奉頵請聚兵堅守蜀主嘆曰吾父子以豊衣美食養士四十年一旦遇敵不能為吾東向放一箭今雖欲閉壁誰肯效死者李昊勸昶降廼遣伊審微奉降表詣軍前
劉光義曹彬自䕫門㑹王全斌等於成都
光義等發䕫門萬施開忠等刺史皆迎降至遂州知州陳愈亦降諸將所過咸用屠戮以逞曹彬禁之乃止故峽路兵始終秋毫不犯至成都王全斌等縱部下掠奪子女曹彬屢請旋師不聼其後事具國史茲不著
論曰唐末五代宇縣分裂歴七姓十三君垂五十年僅守中原之境自江以南割而為四僣竊蜂起豈獨建與知祥而已哉我宋龍興削平僣偽昶不率先諸侯以朝京師而天討所加方且尤其豊衣美食之不足以得士抑愚矣王師既定蜀繼下江南俘李煜而車書混一列聖撫摩覆育深仁厚澤淪肌浹髓〈下闕〉
蜀鑑卷八
<史部,紀事本末類,蜀鑑>
欽定四庫全書
蜀鑑巻九
宋 郭允蹈 撰
西南夷本末上
西南夷在蜀徼外非細故也漢武帝始置郡縣叛服不常屢見於史今從通鑑繫年書之武都氐羌至楊氏而始大其後遂為階成興鳯等州為蜀之藩籬已別見不著於此
漢武帝元光四年拜唐䝉為中郎將使通南夷始置犍為郡
初建元六年王恢之討東越也使番陽令唐䝉風曉南越南越食蒙以蜀枸醤䝉問所從來曰道西北牂牁江牂牁江廣數里出番禺城下䝉歸至長安問蜀賈人賈人曰獨蜀出枸醬多持竊出市夜郎夜郎者臨牂牁江江廣百餘步足以行船南越以財物役屬之然亦不能臣使也䝉乃上書曰南越王名為外臣實一州主也今以長沙豫章水道多絶竊聞夜郎精兵可十餘萬浮船牂牁出其不意此制越一竒也請通夜郎道為置吏上乃拜䝉為中郎將將千人從笮關入見夜郎侯多同厚賜之諭以威徳約為置吏多同等貪漢繒帛以為道險漢終不能有乃且聼約䝉還報上以為犍為郡 華陽國志曰昔楚威王遣莊蹻泝沅水出且蘭以伐夜郎植牂牁繫船於是且蘭既克夜郎又降而秦奪楚黔中地無路得反遂留王滇池因名且蘭為牂牁國注牂牁繫船𣏾也後漢注牂牁江中名山也笮闗在沉黎郡又雲犍為郡治鄨元光五年又治南廣水經注云鄨水出符縣南不狼山縣有犍山後漢志注鄨水過牂牁郡入延江水水經注云東逕沅水出且蘭東逕辰陽南又徑沅陵縣西寰宇記雲唐播州夷州費州莊州即秦夜郎苴蘭縣之西北隅今珍州亦其地又西髙州有夜郎縣牂州建安縣有古夜郎郡城西近施黔東近辰沅皆其境也鄨縣水出符縣今瀘州合江縣即符地南廣今敘州南溪縣亦其地鄨與南廣皆在都江之南也司馬相如為中郎將通西夷置都唐䝉發卒治道數萬人自僰道詣牂牁江士卒多物故有逃亡者用軍法誅之巴蜀民大驚上使司馬相如責䝉等因諭告巴蜀民以非上意相如還報時邛笮君長聞南夷得賞賜多欲請吏上問相如相如曰邛笮冉駹近蜀易通為置郡縣愈於南夷上乃拜相如為中郎將建節往使因巴蜀吏幣物以賂西夷皆請為內臣除邊闗闗益斥西至沫若水南至牂牁為徼通靈關道橋孫水以通邛都為置一都尉十餘縣屬蜀天子大悅靈關道漢地理志屬越嶲郡寰宇記靈闗山在雅州盧山縣北二十里峯嶺嵯峨靈關鎮在盧山縣北八十二里四向險峻控帶藩蠻一夫守之可以禦百蜀都賦雲廓靈關而為門邛徠山本名邛笮即邛人笮人之交邛徠關在雅州榮經縣孫水本名長河水又曰沙水出嶲州臺登縣繩水出徼外若水南至大笮入繩
元朔三年罷西夷
置南夷夜郎兩縣一都尉稍令犍為自保就注令自保守且修其城郭
元狩元年慱望侯張騫使西域始通滇國復事西南夷張騫自月氐還具言西域諸風俗大宛在漢正西可萬里大夏在大宛西南與大宛同俗臣在大夏時見邛竹杖蜀布問曰安得此大夏國人曰吾賈人往市之身毒身毒在大夏東南可數千里其俗土著與大夏同以騫度之大夏去漢萬二千里居漢西南今身毒國又居大夏東南數千里有蜀物此其去蜀不逺矣今使大夏從蜀宜徑天子既聞大宛及大夏安息之屬皆大國多竒物土著頗與中國同業而兵弱貴財物誠得而以義屬之則重九譯致殊俗威徳徧於四海欣然以騫言為然乃令騫因蜀犍為發間使四道並出求身毒國各行一二千里其北方閉氐筰南方嶲昆明終莫得通於是始通滇國乃復事西南夷滇池寰宇記秦惠王破滇池此地始通華陽國志雲滇池縣治滇國有澤水周囘二百里所出深廣下流淺狹如倒流漢為益州郡治蜀漢又改為晉寜郡唐為昆州滇池在晉寧縣𨽻戎州都督北接嶲州戎州今敘州也
元鼎六年苴蘭君反平之以為䍧牱郡夜郎侯入朝以為夜郎王以邛都為越嶲郡
笮都為沈黎郡冉駹為汶山郡廣漢西白馬為武都郡武帝又誅邛君並殺筰侯冉駹之戎等皆震讋乃置四郡且蘭夜郎牂柯已見上寰宇記雲郡有越水嶲水皆出深羌界言越嶲者以彰威徳也越嶲郡在黎州徼外唐置昆明縣以南接昆明夷越自嶲以東北君長以十數筰都最大為沈黎郡今黎州之境是也自笮以東北君長以十數冉駹最大置汶山郡今茂州諸羌是也在蜀之西自駹以東北君長以十數白馬最大置武都郡今階成興鳳文州等境是也今茂州有路可通文州元封三年武都氐反分徙酒泉今附見此
元封二年遣將軍郭昌發兵擊滇滇王降置益州郡元狩三年上將討昆明以昆明有滇池方三百里乃作昆明池以習水戰滇王者其衆數萬人其旁東北有勞深靡莫皆同姓相仗未肯聼帝乃遣郭昌發巴蜀人擊勞深靡莫以兵滇滇王舉國降請置吏入朝於是以為益州郡 漢史夜郎之西有靡莫之屬以十數滇最大北接嶲州名為嶲昆明在敘州徼外已詳見上注益州治昆明也
孝昭帝始元元年益州牂柯夷反募吏民發奔命擊破之
益州亷頭姑繒民反殺長吏牂柯談指同並等二十四邑凡三萬餘人皆反遣水衡都尉發蜀郡犍為奔命萬餘人擊牂柯大破之 亷頭姑繒未詳談指同並皆漢牂柯郡屬縣並音伴
始元四年姑繒葉榆復反遣呂辟胡將兵擊之
辟胡不進蠻夷遂殺益州太守乗勝辟胡戰士溺死者千餘人 漢書北至葉榆注澤名因以立號後為縣屬益州郡
始元五年大鴻臚廣明等擊益州夷大破之以鉤町侯亡波為鉤町王
捕虜三萬餘人獲畜産五萬餘上曰鉤町侯亡波率其邑長人民擊反者斬首捕虜有功其立亡波為鉤町王大鴻瀘廣明賜爵闗內侯 鉤町益州郡縣後為寧川晉屬興古郡興古在唐為盤州近朱提徼外
宣帝地節元年兵都白馬氏反使駱武平定之廢汶山郡置都尉
駱武平白馬羌因慰勞汶山吏反百姓詣武自訟一嵗再度更賦至重邊人貧苦無以供給求省郡郡建以來四十五年矣武以狀上遂省汶山郡復置都尉按華陽國志汶山郡東接蜀郡南接漢嘉西接涼
州酒泉北接隂平即今茂州汶山縣是也在漢有綿虒縣
成帝河平二年西南夷相攻以陳立為牂柯太守討平之
夜郎王興鉤町王禹漏臥侯俞更舉兵相攻議者以為道逺不可擊乃遣太中大夫蜀郡張匡持節和解興等不從命刻木象漢吏立道旁射之杜欽説大將軍鳳曰蠻夷輕易漢使不憚國威恐議者選耎復守和解則復曠一時使彼得收獵其衆以相殄滅自知罪成狂犯守尉逺藏溫暑毒草之地雖有孫吳將奔育士若入水火往必焦沒智勇無所施宜因其罪惡未成未疑漢家加誅隂勑旁郡守尉練士馬大司農豫調榖積要害處選任職太守往以秋涼時入誅其王侯尤不軌者即以為不毛之地無用之民不以勞中國宜罷郡放棄其民絶其王侯勿復與通如以先帝所立累世之功不可隳壊亦宜因其萌芽早斷絶之及已成形然後戰師則萬姓被害鳳於是薦陳立為牂柯太守立至諭告興興又不從立乃從吏數十人出行縣至興國召興至立數責因斷其頭出曉士衆以興頭示之皆釋兵降禹俞震恐入粟千斛牛羊勞吏士興妻父翁指收餘兵迫脅旁二十二邑復反立討之威震南裔 鉤町漏臥漢屬牂柯郡後屬興古郡近朱提在敘州徼外今敘州有陳立祠
王莽始建國四年西南夷殺牂牱大尹
莽簒位改漢制貶鉤町王以為侯王邯怨恨牂柯大尹周欽詐殺邯邯弟承攻殺欽州郡擊之不能服三邊蠻夷愁擾盡反復殺益州尹程隆莽遣平蠻將軍馮茂發巴蜀犍為吏士賦歛取足於民以擊益州出入三年疾疫死者什七巴蜀騷動莽徵茂還誅之
莽天鳳三年大發兵擊夜郎蠻不克越嶲蠻亦殺其太守
莽更遣將大發天水隴西騎士十萬人擊之始至頗斬首數千其後軍糧前後不相及士卒飢疫復大賦斂而粵嶲蠻夷任貴亦殺太守枚根自立為邛榖王
光武建武元年公孫述稱帝粵嶲任貴殺大尹以城降於述
益州太守文齊牂柯功曹謝暹入貢
齊廣漢人為益州太守造起陂池開通溉灌懇田二千餘頃降集蠻夷甚得其和及公孫述據城都齊固守拒險述拘其妻子許以封侯齊遂不降聞光武即位乃間道遣使自聞三蜀大姓龍傅尹董氏與功曹謝暹保牂柯郡聞光武在河北乃遣使自畨禺江出奉貢漢朝世祖嘉之號為義郎蜀平徴文齊為鎮逺將軍封成義侯帝以齊有義特褒之於道卒詔為起祠堂郡人立廟祀之
建武十四年以邛榖王任貴為越嶲太守
建武十九年西南夷棟蠶反詔劉尚討之尚誅任貴與棟蠶等連戰破之
夷渠帥棟蠶與姑復楪榆梇棟連然滇池建憐昆明諸種反叛殺長吏益州太守繁勝與戰而敗退保朱提遣劉尚等發廣漢犍為蜀郡人及朱提夷合萬三千人尚軍遂度瀘水入益州界與棟蠶等連戰數月破之追至不韋斬棟蠶首邛榖王任貴恐尚定南方已不得自縱因欲襲擊尚尚知其謀即分兵先據邛都遂掩任貴誅之尚虜獲生口馬牛羊甚衆 姑復楪榆梇棟屬雲南郡連然滇池建伶昆明屬建寧郡朱提郡在廢曲州今敘州宜賔縣接境建寧郡治味有𨚲鄢縣屬敘州宣化縣接境餘見下注華陽國志雲不韋永昌郡治古哀牢國建寧之極西南也
建武二十七年哀牢夷酋詣越嶲太守鄭鴻降封賢栗等為君長
牢山夷散在溪谷絶域未甞交通中國建武二十三年其王賢栗遣兵乗箄船南下江漢擊附塞夷𢉖茤𢉖茤王與戰殺其兄弟六人共埋之夜為虎食其屍餘衆驚怖引去賢栗恐曰我曹入邊塞自古有之今攻𢉖茤輙被天誅中國其有聖人乎天祐助之何其明也遂率種人戶詣越嶲太守求朝貢自是嵗來朝貢
明帝永平元年姑復夷復叛益州刺史發兵討破之傳首京師
太守翕安漢人政理清平得夷人和在郡十七年卒蘇祈叟二百人送喪至翕本縣安漢起墳祭祀詔書嘉羙為立祠堂 蘇祈亦作蘇示如字屬越嶲郡安漢今果州
永平十二年哀牢內附以其地置愽南哀牢二縣始置永昌郡
哀牢王栁貌內附戶五萬西南去洛陽七千里割益州郡西部都尉所領六縣合為永昌郡始通慱南山度蘭倉水行者苦之歌曰漢徳廣開不賔度愽南越蘭津度蘭倉為它人以廣漢鄭純為大守獨尚清亷毫毛不犯夷漢歌詠帝嘉之古今注曰益州西部都尉居嶲唐續漢志六縣謂不韋嶲唐北蘇楪榆邪龍雲南也華陽國志愽南山髙三十里席蘭倉水也哀牢在寧州之極西南也有閩𣾴鳩⿰傈越躶濮身毒之民治不韋縣寧州治味與朱提相接在今敘州徼外味音昧
永平十七年白狼夷稱臣奉貢作詩歌誦漢徳益州刺史朱輔譯奏之
輔好立功名在州數歲宣示漢徳威懐逺夷自汶山以西前世所不至正朔所未加白狼槃木唐菆等百餘國戶三十餘萬口六百萬以上舉種奉貢稱為臣僕輔上疏曰白狼王唐菆等慕化歸義作詩三章路經邛徠大山零髙坂峭危峻險百倍岐道臣輙譯其詞語謹遣犍為郡掾恭䕶送詣闕幷上其樂詩是時邊郡官吏皆有雕飾畫山神海靈竒禽異獸以耀之夷人益畏憚焉 白狼在邛筰之外華陽國志曰邛徠山本名邛筰故邛人筰人界也巖阻峻囘曲折乃至山上凝水夏結冬則劇寒零髙坂即靈關道也寰宇紀並在雅州蘆山縣
章帝建初元年哀牢夷殺守令反攻愽南發永昌越嶲益州三郡兵反昆明夷等擊破於愽南斬之
哀牢王類牢等殺守令攻越嶲太守王尋奔楪榆帝發越嶲益州永昌夷漢九千人討之明年春邪龍縣昆明夷鹵承等應募率種人與諸郡兵擊類牢於愽南大破斬之傳首洛陽賜鹵承帛萬疋封為破虜傍邑侯 楪榆後屬雲南郡愽南永昌郡
元和五年以王阜為益州太守始興學校於南中阜治化尤異神馬四匹出滇池河中甘露降白烏見始興文學漸遷其俗尹珍者逺從許叔重受五經還以教授於是南域始有學焉
和帝永元六年敦忍乙王莫延慕義遣使獻犀牛大象漢史哀牢夷傳
永元九年徼外蠻及撣國王雍由調重譯入貢
賜金印紫綬小君長皆加金印綬錢帛並附哀牢夷傳
永元十二年旄牛徼外白狼樓薄王唐繒等內附詔賜金印紫綬小豪錢帛各有差附筰都夷傳 旄牛今黎州通望縣地
安帝永初元年徼外僬僥種夷陸類等內附
獻象牙水牛封牛
元初元年蜀郡三襄種夷攻蠶陵城殺縣令
蠶陵冀州今茂州界
元初二年青衣道夷邑長令田舉國內附
令田與徼外三種三十一萬口齎黃金旄牛毦舉土內屬安帝増令田爵為奉通邑君 毦結毛為飾也音餌
元初三年越巂徼外夷大羊等八種戶三萬一千口十六萬七千六百二十慕義內屬
元初四年越嶲夷反殺遂久令
漢史注云遂久故縣在今靡州界屬雲南郡唐盤州
元初五年永昌益州蜀郡夷叛應越嶲夷詔益州刺史張喬討平之
三郡夷叛應封離衆至十餘萬破壞二十餘縣殺長吏焚掠百姓骸骨委積千里無人詔益州刺史張喬討之喬乃遣從事楊竦將兵至楪榆擊之先以詔書告示三郡乃與封離戰大破之斬首三萬餘級獲生口千五百人資財四千餘萬悉以賞軍士封離等惶怖詣竦乞降竦厚加慰納其餘三十六種皆來降附竦因奏長吏姦猾侵犯蠻夷者九十人皆減死州中論功未及上㑹竦病創卒張喬深痛之乃刻石勒銘圖畫其象天子以張翕有遺愛拜其子湍為太守竦成都人也
永寧元年撣國王再遣使入貢
撣國雍由調獻樂及幻人能變化吐火自言我海西人海西即大秦也撣國西通大秦明年元㑹安帝作樂於庭封由調為漢大都尉
延光二年旄牛夷反攻零闗張喬擊破之
於是分置蜀郡屬國都尉領四縣如太守 旄牛屬今黎州零闗在今雅州
桓帝建和二年白馬羌寇廣漢屬國殺長吏益州刺史率板楯蠻討破之
秦時白虎為患夷朐忍等射之號曰板楯蠻
延熹二年蜀都三襄夷㓂蠶陵
蠶陵在唐翼州衛山翼水兩縣古松州悉州之間與茂接境近西羌
延熹四年犍為屬國夷㓂郡界益州刺史山昱擊破之靈帝熹平五年諸夷反執益州太守雍陟詔以李顒為益州太守討平之
諸夷反執雍陟遣御史中丞朱龜將並涼勁兵討之不克朝議以為郡在邊外蠻夷喜叛勞師逺役不如棄之太尉椽巴郡李顒建䇿討伐乃拜顒益州太守與刺史龎芝發板楯蠻擊破平之還得雍陟顒卒夷人復叛以廣漢景毅為太守討定毅初到郡米斛萬錢漸以仁恩少年間米至數十雲
獻帝建安十九年昭烈定成都以鄧方為庲降都督昭烈遣安逺將軍鄧方為朱提太守庲降都督輕財果毅夷漢敬其威信
蜀漢昭烈帝章武元年以李恢為庲降都督
鄧方卒昭烈問代於治中從事建寧李恢對曰先零之役趙充國有言莫若老臣遂用恢為都督治平夷縣 寰宇記雲平夷即興古郡華陽國志雲建寧郡治味〈音昧〉故庲降都督屯也味在唐為郎州與朱提相接今在敘州徼外
後主建興元年益州部耆帥雍闓等以四郡叛
益州郡耆帥雍闓聞昭烈崩隕殺太守正昻以張裔為太守闓假鬼教曰張裔府君如瓠壺外雖澤而內實麄殺之不可縳與吳於是執送裔於吳吳王孫權遂用闓為永昌太守永昌功曹呂凱府丞王伉率吏士閉境拒守闓不能進移徼永昌稱説云云凱荅檄曰天降喪亂姦雄乗釁天下切齒萬國悲悼臣妾大小莫不思竭筋力肝腦塗地以除國難伏惟將軍世受漢恩以為當躬聚黨衆率先啓行上以報國家下不負先人書功竹帛遺名千載何期臣僕吳越背本就末乎昔舜勤民事隕於蒼梧書籍嘉之流聲無窮崩於江浦何足可悲文武受命成王乃平先帝龍興海內望風宰臣聦睿自天降康而將軍不覩盛衰之紀成敗之符譬如野火在原蹈履河氷火滅冰泮將何所依附曩者將軍先君雍侯造怨而封竇融知興歸志世祖皆流名後葉世歌其羙今諸葛丞相英才挺出深覩未萌受遺託孤翊賛季興與衆無忌録功忘瑕將軍若能飜然改圖易跡更步古人不能追鄙土何足宰哉蓋聞楚國不共齊桓是責夫差僣號晉人不長況臣於非主誰肯歸之耶竊惟古誼臣無越境之交是以前後有來無往重承告示發憤忘食故畧陳所懐闓不聼都䕶李嚴與闓書諭闓荅曰天無二日土無二王今天下鼎立正朔有三是以逺人惶惑不知所歸也其悖謾如此使郡人孟獲誘扇諸夷諸夷皆從之牂柯太守朱褒越嶲夷王髙定皆叛應闓諸葛亮以新遭大喪撫而不討務農殖榖閉關息民民安食足而後用之
建興三年丞相亮南征斬雍闓遂平四郡
亮率衆南征叅軍馬謖曰南中恃其險逺不服久矣雖今日破之明日復反耳今公方傾國北伐以事強賊彼窺吾勢內虛而叛亦速若殄盡遺類以除後患既非仁者之情且又不可倉卒也夫用兵之道攻心為上攻城為下心戰為上兵戰為下願公服其心而已自安上由水路入越嶲別遣馬忠伐牂柯李恢向益州髙定自汛於定筰卑水多為壘守亮欲俟定元軍衆集合併討之軍卑水定元部曲殺雍闓及士庻等孟獲代闓為王亮既斬定元而馬忠破牂柯李恢敗於南中夏五月亮渡瀘進征益州生虜孟獲使觀營陣之間獲曰向者不知虛實故敗今秪如此即易勝耳乃七擒七縱而亮猶遣獲獲止不去曰公天威也南人不復反矣遂至滇池益州永昌牂柯越嶲四郡皆平亮即其渠率而用之或以諌亮亮曰若留外人則當留兵兵留則無所食一不易也加夷新傷破父兄死喪留外人而無兵者必成禍患二不易也又夷累有廢殺之罪自嫌釁重若留外人終不能信三不易也今吾欲使不留兵不運糧而綱紀粗定夷漢粗安故耳亮於是悉牧其豪傑孟獲等以為官屬出其金銀丹漆耕牛戰馬以給軍國之用終亮之世夷不復反冬亮自漢陽還亮又為夷作圖譜先畫天地日月君長城府次畫神龍及牛馬羊後畫部主吏乗馬幡蓋廵行安䘏又畫牽牛負酒齎金寳詣之之象以賜夷夷甚重之亮又為誓碑雲碑若仆蠻為漢奴蠻人至今以石擆之 李膺益州記曰瀘水源出曲羅東下三百里兩峯有殺氣暑月舊不可行故武侯以夏渡為難水經注曰瀘津水又東逕不韋縣北而東北流兩岸皆髙山數百丈盧峯最為髙秀孤髙三十餘丈時有瘴氣三月四月逕之必死五月以後行者差無害山海經雲黑水之間若水出焉水沿流間關蜀土大度水徼外至莋與若大水合又有孫水名白沙江出臺登縣徑邛都縣入若水澠水又逕越嶲之馬湖縣謂之馬湖江又東北至犍為為朱提縣西為瀘江水又東北至𭶚道縣入於江若水瀘水澠水孫水大度水淹水隨決入而納通稱正是異水沿江通為一津更無別川可以當之樂史寰宇記雲嶲州㑹川縣有瀘津闗闗上有石峯髙三丈四時多癉氣論曰多語瀘而不同何也酈道元之說在始昌不韋縣樂史之說在嶲州㑹川縣以史觀之樂史之説是也蓋孫水若水繩水皆出於西北徼外而合於邛莋之間其山即盧峯故唐吐蕃嘗屯三瀘水謂之三瀘以是三水也孔明之渡瀘則由越嶲入益州也益州即滇池連然雲南等縣矣不韋縣在永昌郡又益州之極西南三瀘自越嶲入朱提諸史所言皆然經益州界則有之若謂之逕不韋縣又謂盧峯在不韋則誤矣樂史又以堡夆為盧則擇焉不精矣渡瀘細事爾然非參稽舊史則未易知也
改益州郡為建寧郡分永昌置雲南郡牂柯置興古郡以李恢為建寧太守加安漢將軍領交州刺史移治味縣丞相亮上表曰永昌郡吏呂凱用丞王伉等執忠絶域十有餘年雍闓髙定偪其東北而凱等守義不與交通臣不意永昌風俗敦直乃爾以凱為雲南太守伉為永昌太守以馬忠為䍧牱太守 建寕郡治味縣𨚲鄢屬焉今敘州宜賔界也雲南即古滇王國唐為姚州治弄棟川即漢弄棟蜻蛉縣地漢王褒求金馬碧雞之神在此地也興古郡即唐盤州漢平夷縣地平夷北接味縣同升麻等地郎州又接曲樂州即朱提縣朱提又接今敘州也
建興十一年以忠為庲降都督
庲降都督張翼用法嚴夷帥劉胄叛丞相亮以參軍馬忠代翼令還其人檄召謂翼宜速即罪翼曰吾臨戰代人未至當運糧積榖為㓕賊之資豈可以黜退之故而廢公家之務乎於是統攝不懈代到乃發忠因其資破胄斬之
延熈三年越嶲太守張嶷平定越嶲郡
越嶲自丞相亮討髙定之後叟夷數反殺太守是後太守不敢之郡嶷為太守以討降其君長誅戮蘇定莋諸豪酋繕治城郭蠻夷致力定莋臺登卑〈音班〉水三縣去郡三百餘里舊出鹽鐡及漆而夷徼乆自固食嶷率所領奪取署長吏焉
延熈十年汶山平康夷反遣將軍姜維討平之
寰宇記雲今維州城有姜維故壘唐武徳七年白狗羌降附於姜維故城置維州
晉武帝㤗始七年分益州地置寧州
武帝以益州地分廣分益州之建寧興古雲南之交州永昌合四郡為寧州太康三年又廢寧州入益州立南夷校尉以䕶之以天水李毅為校尉持節統兵鎮南中統五十八部夷族都監行夷事惠帝太安二年復置寧州分建寧以西七縣別立益州郡
光熙元年寧州五苓夷攻圍州城太守李毅卒
寧州頻嵗饑疫死者以十萬計五苓夷強盛州兵屢敗吏民流入交州者甚衆夷遂圍州城李毅疾病救援路絶乃上疏言不能式遏寇虐坐待殄斃若不矜䘏乞降大使及臣尚存加臣重辟若臣已死陳屍為戮時李雄作亂益州而所在有事救援莫至毅卒毅女秀明逹有父風衆推秀領寧州事秀奬勵戰士嬰城固守城中糧盡炙鼠拔草而食之伺夷稍怠輙出兵掩擊破之
懐帝永嘉四年寧州刺史王遜滅五苓夷
初李毅死其子釗自洛往州人奉之以主州事遣使詣京師求刺史朝廷乃以遜為刺史既至表釗為朱提太守至南廣時寧州內逼於李雄外有夷寇城邑邱墟遜惡衣菜食招集離散勞徠不倦數年之間州境復安誅豪右不奉法者以五苓夷昔為亂首圖計之未有致罪㑹夷發夜郎莊王墓遜因此遂討滅之及討惡獠剛夷數千落威震南方 莊王墓即莊蹻墓也是威王遣莊蹻伐夜郎遂王滇池滇王其後也南廣朱提漢屬犍為郡在今敘州徼外
愍帝建興四年夷王沖歸朱提雷炤建寧㸑畺降於李雄遣李驤破越嶲李雄伐寧州王遜破之
犍為太守朱提雷炤流民隂貢平樂太守董覇破牂柯平夷南廣北降李雄又建寧㸑畺與益州太守李易梁水太守董慬保興古槃南以叛雄遣叔父驤破越嶲攻臺登縣遜使督䕶雲南姚嶽距驤於螗蜋縣違遜指授驤軍大敗嶽追之至瀘水赴水死者千餘人 螗蜋朱提屬邑今敘州徼外有螗蜋山瀘水馬湖江也
晉成帝咸和二年朱提太守楊術與李雄羅恆戰於臺登兵敗術死
臺登屬嶲州今黎州徼外
咸和八年李壽㧞朱提寧州刺史奉降於李雄
雄遣李壽攻朱提以費里為前鋒拔之又遣鎮南任囘征木落分寧州之援寧州刺史尹奉降遂有南中之地惟牂柯謝恕不為夀用遂保郡獨為晉官壽復擊取之李雄以李壽領寜州威鎮南中
晉康帝建元元年李壽縱獠於蜀
事已見上蜀上無獠始從山出北至犍為梓潼布在山谷十餘萬落不可禁制大為百姓之患自此蜀之藩籬蕩然南夷之事不可推訪矣惟蜀獠為患至唐末猶見之史要不足採今不復錄
後周武帝天和四年平越嶲置西寧州
遣大將軍鄭恪將兵平越嶲因置郡 李膺益州記雲晉永嘉分崩李雄竊據蜀地蕪廢將二十紀夷人侵軼獠又間之公私路絶無可推訪後魏廢帝二年始更招攜民漸墾殖因僑立䝉山郡十道志雲魏晉以還蠻獠恃險鈔竊乍叛乍服後周武帝征越嶲又開其地因立嚴州取其嚴敬為稱隋開皇四年改嚴州為西寧州 䝉山郡今雅州
隋文帝開皇十七年史萬嵗擊南寧羌平之
初王謙反於蜀梁睿討平之西南夷獠莫不歸附惟南寧州酋師㸑震恃逺不服睿上䟽以為南寧州漢世牂柯之地戶口殷衆金寳富饒梁南寧州刺史徐文盛為湘東王徴赴荊州屬東夏尚阻未遑逺畧士民㸑瓉遂竊據一方國家遙授刺史其子震相承至今而震臣禮多虧貢賦不入乞畧定南寧帝未之許其後南寧夷㸑翫來降拜昆州刺史既而復叛乃以左領軍史萬嵗帥衆擊之人自蜻蛉州至於南中夷人前後屯㩀要害萬嵗皆擊破之過諸葛紀功碑度西瀰河入渠濫川行千餘里破其三千餘部諸夷大懼遣使請降獻明珠徑寸於是勒石頌羙隋徳萬嵗請將㸑翫入朝詔許之㸑翫隂有二心賂萬嵗以金寳萬嵗於是捨翫而還明年翫復反上欲誅萬嵗翫懼入朝文帝誅之 紀功碑在拓東城西瀰河在南詔所都城下即葉榆河也渠濫川在神龍河之西即滇池也
以梁毗為西寕州刺史
毗為刺史凡十一年蠻夷酋長皆以金多者為豪嶲逓相攻奪略無寧嵗毗患之後因諸酋長相帥以金遺毗毗置金坐側對之慟哭而謂之曰此物饑不可食寒不可衣汝等以相滅不可勝數比今將此來欲殺我邪一無所納於是蠻夷感悟遂不相攻擊上聞而善之
蜀鑑卷九
欽定四庫全書
蜀鑑卷十
宋 郭允蹈 撰
西南夷始末下
吐蕃南詔為唐深患其憂不特以蜀也天寳初分天下為十道劒南節度西坑吐蕃南撫蠻獠治益州統六軍屯十二州之境關係亦重矣次第南夷之始末而以吐蕃之寇蜀者附之
唐武徳元年以西㸑蠻𢎞達為昆州刺史
兩㸑蠻自曲州靖州西南昆州曲軛晉寧喻獻安寧距龍和城通謂之西㸑白蠻自彌鹿升麻二川南至步頭謂之東㸑烏蠻延袤二千餘里土多駿馬犀象明珠隋末㸑翫入朝文帝誅之諸子沒為奴唐髙祖即位以子𢎞達為昆州刺史令持其父屍歸塟益州刺史叚綸因遣使招諭其部落皆來降 曲州即漢朱提郡升麻在漢建寧郡唐為郎州靖州在曲州之側
武徳四年昆彌遣使內附
昆彌即漢之昆明也以西瀰河為境即葉榆河也嶲州治中吉𢎞緯通南寧至其國説之來降自是嵗與牂柯使偕來
武徳七年以韋仁壽檢校南寜州都督
西南夷內附朝廷遣使撫之類皆貪縱逺民患之仁壽既受命將兵五百人至西瀰河周厯數千里蠻夷望風歸附仁壽承制置七州十五縣各以其豪帥為刺史蠻夷悅服各遣子弟入貢上大悅命仁壽徙鎮南寧以兵戍之
太宗貞觀三年蠻酋謝元深來朝
西㸑之南有東謝蠻居黔州西三百里是嵗東謝酋長謝元深南謝酋長謝強來朝詔以東謝為應州南謝為莊州𨽻黔州都督牂柯酋長謝能羽及充州蠻入貢詔以牂柯為牂州中書侍郎顔師古因是上言昔周武王時逺國入朝太史次為王㑹篇今蠻夷入朝如元深寇服不同可寫為王㑹圖詔可
貞觀二十二年西洱河大首領楊同外等入朝
松外蠻尚數十部大者五六百戶小者二三百凡數十姓趙楊李董為鉅族皆擅山川不能相君長有城郭文字領知厯數自夜郎滇池以西皆莊橋之裔有稻麥粟豆絲麻薤蒜以十二月為嵗首嶲州大都督劉伯英上䟽松外諸蠻率暫附亟叛請擊之西洱河天竺道可通也太宗以梁建方發蜀十二州兵進討酋帥䨇舎拒戰敗走殺獲十餘萬羣蠻震駭走保山谷建方諭降者七十餘部戶十萬九千署首領䝉和為縣令餘衆感悅西洱河蠻亦曰河蠻道繇朗州走三千里建方遣竒兵自嶲州道千五百里掩之其帥楊盛大駭建方振旅還大首領楊同外楊劒松外首領䝉羽皆入朝授官秩
貞觀二十三年擊西㸑蠻開蜻蛉梇棟為縣
㸑蠻之西有徒莫祗蠻儉望蠻於是內屬以其地為傍望覧兵求五州𨽻朗州都督泉蠻地與蜻蛉弄棟接亦𨽻朗州
髙宗永徽二年朗州道摠管趙孝祖討白水蠻
蠻酋禿磨蒲等據險拒戰孝祖皆擊斬之㑹大雪蠻饑凍死亡畧盡孝祖言貞觀中討昆州鳥蠻始開蜻蛉弄棟為州縣弄棟之西有小勃弄大勃勃弄二川常扇誘弄棟欲使之反其勃弄以西與黃𤓰葉榆西洱河相接人衆殷寔多於蜀川今因破白水之兵請隨便西討撫而安之勅許之
永徽六年嶲州道摠管曹繼叔破胡叢顯飬車魯等蠻於斜山拔十餘城
顯慶元年西瀰蠻酋長陽棟附等率衆內附
棟附與顯和蠻酋長王郎祁郎昆黎盤四州酋長王伽衝等帥衆來歸
麟徳元年置姚州都督府
於昆明之弄棟川置
咸亨三年以梁積壽為姚州摠管將兵討叛蠻昆明蠻內附
置殷敦總三州
永隆元年築茂州安戎城
吐蕃寇河原黒齒常之擊卻之先是劍南募兵於茂州西南築安戎城以斷吐蕃通蠻之路吐蕃以生羌為鄉導攻䧟其城以兵據之由是西瀰諸蠻皆降於吐蕃吐蕃盡得羊同党項及諸羌之地東接涼松茂嶲等州南鄰天竺諸夷之盛莫與為比
武后垂拱五年詔發兵自雅州開山出襲吐蕃陳子昻上書諌
太后欲發梁鳳巴蜑自雅州開山通道出擊生羌因襲吐蕃正字陳子昻上書以為雅州邊羌自國初已來未嘗為盜今一旦無罪戮之其怨必甚且懼誅滅必蜂起為盜西山盜起則蜀之邊邑不得不連兵備守兵久不解西蜀之禍自此結矣臣聞吐蕃愛蜀富饒欲盜之久矣徒以山川阻絶障隘不通勢不能動今國家乃亂邊羌開隘道使其收奔亡之種為鄉導以攻邊是藉寇兵而為賊除道舉全蜀以遺之也蜀者國家之寳庫可以兼濟中國今執事者乃徒僥倖之路以事西羌得其地不足以稼穯財不足以富國徒為縻費無益聖徳況其成敗未可知哉夫蜀之所恃者險也人之所以安者無役也今國家乃開其險役其人險開則便寇人役則傷財臣恐未見羌戎已有姦盜在其中矣且蜀人尫劣不習兵戰山川阻曠去中夏逺今無故生西羌吐蕃之患臣見其不及百年蜀為戎矣既而役不果興
武后延載元年永昌蠻酋董期內附
天授中遣御史壽春裴懐古安集西南蠻至是永昌蠻帥部落二十餘萬戶內附
聖厯元年蜀州刺史張東之乞罷戍姚州不納
蜀每嵗遣兵五百人戌姚州路險逺死亡者多蜀州刺史張東之上言以為姚州本哀牢之國荒外絶城山髙水深國家開以為州未嘗得其鹽布之稅甲兵之用而空竭府庫驅率平人受役蠻夷肝腦塗地臣竊為國家惜之請廢姚州以𨽻嶲州嵗時朝覲同之蕃國瀘南諸鎮亦皆廢省於瀘北置關百姓非奉使無得交通往來䟽奏不納
遣御史唐九徴擊姚州叛蠻破之
九徴為姚嶲道討擊使虜以鐡絙〈居登切〉梁漾濞二水通西瀰蠻築城戍之九徴毀絙夷城建鐡柱於滇池以勒功
睿宗景雲元年姚嶲蠻反攻御史李知古殺之
姚州羣蠻先附吐蕃攝監察御史李知古請發兵擊之既降又請築城列置州縣重稅之因誅其豪傑掠子女為奴婢羣蠻怨怒蠻酋引吐蕃攻知古殺之由是姚嶲路絶
𤣥宗開元三年西南夷寇邊遣將軍李立道討之發戎瀘䕫巴梁鳳等州兵三萬人拜舊屯兵討之
開元十七年嶲州都督張守素破西南蠻拔昆明及鹽城
開元二十六年吐蕃救安戎城
初儀鳳中吐蕃䧟安戎城而據之其地險要唐屢攻之不克劒南節度使王昱築兩城於其側頓軍蒲婆嶺下運資糧以逼之吐蕃大發兵救安戎城昱衆大敗死者數千人昱脫身走糧仗軍資皆棄之貶昱為髙要尉而死 安戎城在今茂州見上注蒲婆嶺一名蓬婆嶺
冊南詔䝉歸義為雲南王
南詔本哀牢夷烏蠻別種也夷語王為詔居姚州之西永昌之間東距㸑東南屬交趾西北與吐蕃接北抵益州東北際黔巫王都羊苴〈徐嗟切〉咩〈彌嗟切〉城先有六詔莫能相一歴代因之以分其勢䝉舎最在南故謂之南詔至皮邏閣浸強大而五詔微弱乃賂王昱求合六詔為一朝廷許之仍賜名歸義於是以兵威脅服羣蠻不從者滅之遂擊破吐蕃徙居大和城其後卒為邊患 城距龍尾城十里夷語山陂陀為和故謂之大和城也
開元二十八年復取安戎城吐蕃入寇發闗中兵救之劍南節度使張宥文吏不習軍旅軍政悉委副使章仇兼瓊兼瓊入奏事盛言安戎城可取上恱之以兼瓊為節度使兼瓊潛與安戎城中吐蕃結謀開門納唐兵盡殺吐蕃將卒使監察御史許逺將兵守之至是吐蕃冦安戎發闗中兵救之吐蕃引去安戎改為平戎
天寳十載南詔反䧟雲南郡劍南節度使鮮於仲通討之敗績
楊國忠薦鮮於仲通為劔南節度使仲通性褊急失蠻夷心故事南詔常與妻子俱謁都督雲南太守張䖍陀皆私之又多所徴求南詔王閣羅鳳忿怨發兵反䧟雲南取夷州三十二仲通將兵八萬討南詔分二道出戎嶲州至曲靖州南詔王閣羅鳳遣使謝罪仲通不許因其使進軍至西洱河與戰大敗士卒死者六萬人仲通僅以身免閤羅鳳歛戰屍築為京觀楊國忠掩其敗狀仍敘其戰功閤羅鳳遂北臣於吐蕃吐蕃號曰東帝閤羅鳳刻碑於國門言不得已叛唐之故
天寳十三載劍南留後李宓擊南詔敗沒
宓將兵七萬擊南詔閤羅鳳誘之深入至太和城閉壁不戰宓糧盡士卒罹瘴疫及饑死什七八乃引還蠻追擊之宓被擒全軍皆沒楊國忠隱其敗更以捷聞益發中國兵討之前後死者幾二十萬人無敢言者
天寳十四載南詔䧟越嶲㑹同軍
安祿山反南詔乘亂䧟越嶲㑹同軍據清溪闗㝷傳驃國皆降之 尋傳與驃皆蠻名驃在南詔國南
代宗廣徳元年吐蕃䧟松維保三州
吐蕃盡取河西隴右之地入長安上幸陜自鳳翔以西邠州以北皆為左袵䧟松維保三州及雲山新築二城西川節度使髙適不能救於是劒南西山諸州亦入於吐蕃矣明年節度使嚴武破吐蕃南鄙兵七萬拔當狗城又拔鹽川城
大厯十二年吐蕃寇黎雅州西州節度使崔寧擊破之又大破之於望漢城
大厯十四年吐蕃南詔入冦遣神䇿都將李晟等擊破之追擊於大渡河
南詔異牟尋新立與吐蕃悉衆二十萬三道入寇一趨茂州踰沒川擾灌口一趨扶文掠方維白壩一侵黎雅掠邛徠關曰吾欲取蜀以為東府諸將不能禦虜連䧟州縣刺史棄城走士民竄匿山谷上憂之發禁兵四千人使李晟將之發邠隴范陽兵五千使將軍曲環將之以救蜀東川出軍自江油趣白垻與山南兵合擊吐蕃南詔破之范陽兵追及於七盤又破之遂克維茂二州李晟追擊於大度河外又破之吐蕃南詔饑寒殞於崖谷死者八九萬人吐蕃悔怒殺誘導使之來者異牟尋懼築羊苴咩城延袤十五里徒居之吐蕃封之為日東王
徳宗貞元三年雲南王異牟尋請內附
初閤羅鳳䧟嶲州獲西瀘令鄭囘囘通經術閤羅鳳愛重之及異牟尋為王以囘為相號清平官雲南有數十萬衆吐蕃每入宼常以為前鋒賦歛重數又奪其險要地立城堡嵗徴兵助防雲南苦之囘說異牟尋自歸於唐曰中國尚禮義有惠澤無賦役異牟尋潛遣人因諸蠻求內附韋臯奏宜招納之以離吐蕃之黨分其勢上令臯先作邉將書以喻之㣲觀其趣
貞元四年雲南遣使入見
異牟尋未敢自遣使先遣其東蠻鬼王驃旁且等入見且獻黃金丹砂金示順革丹赤心也徳宗嘉之賜以詔書韋臯令其屬崔佐時隨至羊苴咩城時吐蕃使者亦在異牟尋夜迎之佐時宣天子意異牟尋內畏吐蕃顧左右失色遂與佐時盟洗載書於西瀰水發兵攻吐蕃使者殺之
吐蕃寇西川韋臯遣人拒破之
吐蕃亦發雲南兵雲南內雖附唐外未敢叛吐蕃亦發兵數萬屯於瀘北韋臯知雲南計方猶豫乃為書遺雲南王使東蠻轉攻吐蕃吐蕃始疑雲南遣兵二萬屯㑹川以塞雲南趣蜀之路臯遣黎州刺史韋晉等與東蠻連兵禦之破吐蕃於清溪關外 㑹川屬嶲州即盧峯關清溪關亦在嶲州
貞元五年韋臯將兵擊吐蕃於臺登谷復嶲州
嶲州邛部臺登之間有勿鄧蠻勿鄧南七十里有兩林蠻皆謂之東蠻勿鄧苴夢衝為大鬼主數為吐蕃侵獵兩林都大鬼至苴那時乞兵於韋臯以攻吐蕃臯遣將劉朝彩出銅山道吳鳴鶴出清溪道鄧英俊出定蕃柵道進逼臺登城吐蕃追壁西貢川據髙為營苴那時戰甚力分兵大破吐蕃青海⿰城二節度軍於北谷斬首二千級盡復嶲州之境苴夢衝內附吐蕃斷南詔使路臯以兵召至琵琶川斬之
貞元八年韋臯攻吐蕃維州獲其大將論莽熱
貞元十年劒南西山羌蠻來降雲南襲吐蕃於神川大破之
詔加韋臯押近界羌蠻及西山入國使吐蕃與囘鶻爭北庭大戰㣲兵萬人於雲南異牟尋辭以國小請發五千人異牟尋遣五千人前行自將數萬人踵其後晝夜兼行襲吐蕃於神川大破之取鐡橋等十六城遣使來獻捷
遣使立異牟尋為南詔王
先是貞元初李泌勸徳宗和囘紇且請招雲南以斷吐蕃之右臂曰雲南自漢以來臣事中國楊國忠無故擾之使叛臣於吐蕃苦於吐蕃賦煩役重未嘗不一日思為唐臣也其後韋臯遺雲南王書欲與共襲吐蕃驅之雲嶺之外獨與雲南築大城於境上置戍相保永同一家至是異牟尋遣其弟獻地圖上貢及吐蕃所給金印請復號南詔詔以袁滋為冊使賜以銀窠金印異牟尋北面跪受冊印因與使者宴出𤣥宗所賜器物笛工歌女滋曰南詔當深思祖考子子孫孫盡忠於唐
胡氏曰李鄴侯思扞吐蕃故力勸徳宗與囘紇和親而招雲南大食天竺以分吐蕃之勢此後吐蕃稀為邊患然唐室之禍乃卒起於雲南以此知中國當以自治為強於非我族類者畫郊圻固封守來則不拒不來不強然後不召患於藩籬之外矣
韋臯進南詔奉聖樂
驃國者在永昌南二千里西接東天竺亦與波斯婆羅門接距西舎利城二十日行西舎利者中天竺也南屬海比南詔以兵強地接常羈制之聞南詔歸唐有內附心異牟尋遣使楊加明詣韋臯請獻夷中歌曲且令驃國進樂人於是臯作南詔奉聖樂
貞元十一年南詔攻吐蕃昆明城取之
昆明近嶲州
貞元十三年吐蕃入寇嶲州刺史曹髙仕破之於臺登城下
貞元十五年吐蕃撃南詔及嶲州韋臯與異牟尋發兵禦之
貞元十七年韋臯大破吐蕃於雅州
吐蕃寇麟州上𠡠韋臯深入吐蕃以分其勢紆北邊患臯遣兵二萬分出九道攻維保松州及棲雞老翁城大破吐蕃於雅州轉戰千里拔城七遂圍維州及昆明吐蕃救維州西川兵據險設伏以待之虜衆大敗擒其將論莽熱維州昆明竟不下引兵還
南詔大破吐蕃於瀘水
韋臯屯重兵於嶲州扼西瀘吐蕃路吐蕃謀以兵襲南詔以八萬人圍嶲州臯命部將武免等屯嶲州約南詔有急進軍吐蕃引衆五萬自曩貢川分二軍攻雲南一軍自諾濟城攻嶲州異牟尋先欲攻東蠻臯報嶲州實往來道扞蔽數州虜百計窺故嚴兵以守之東蠻庸敢懐貳乎免接兵嶲州雖南詔境亦所在屯戍吐蕃懲野戰數北乃屯三瀘水遣間誘瀕瀘諸蠻復城悉攝悉攝吐蕃險要也蠻酋潛導南詔與臯部將杜毗等夜絶瀘破虜屯斬五百級又破之於瀘西吐蕃君長共計不得嶲州患未艾也
文宗大和三年南詔入成都
異牟尋既死子尋閤勸立尋閤勸死子勸龍晟立元和十一年為㺯棟王嵯顛所殺嵯顛遂専國政於是西川節度使杜元頴治無狀障候弛沓相䝉戍卒反為卿導襲嶲戎二州又陷卭州自卭州引兵徑抵成都又寇東川節度使郭釗兵弱不能戰以書責嵯顛嵯顛復書曰杜元頴侵擾我故興兵報之耳與釗修好而退蠻留成都西郭十日其始慰撫蜀人市肆安堵將行乃大掠子女百工數萬人及珎貨而去嵯顛自為軍殿及大度水謂人曰此南吾境也聴汝哭別鄉國衆皆慟哭赴水死者以千計嵯顛遣使上表曰杜元頴不恤軍士軍士競為郷導祈誅虐帥倘誅之不遂無以慰蜀土之心願陛下誅之貶元頴循州司馬
太和五年吐蕃維州副使悉怛謀請降西川節度使李徳裕表其狀不受
南詔入寇蜀中殘弊西川節度使李徳裕至鎮吐蕃維州副使悉怛謀請降徳裕遣維州刺史虞蔵儉入據其城具奏其狀且言欲遣生𦍑三千燒十三橋擣西戎腹心是韋臯沒身恨不能致者也事下尚書省集百官議皆請如徳裕䇿牛僧孺曰吐蕃之境四面各萬里失一維州未能損其勢比來修好約罷戍兵中國禦戎守信為上彼若來責失信怒氣直辭不三日至咸陽橋此時西南數千里外得百維州何所用之徒棄誠信有害無利此匹夫所不為況天子乎上以為然詔徳裕以其城歸吐蕃執悉怛謀及與偕來者悉歸之吐蕃盡誅之於境上極其慘酷徳裕由是怨僧孺益深㑹昌初徳裕為相上疏雲維州據髙山絶頂三面臨江在戎虜平川之衝是漢地入兵之路初河隴盡沒唯此獨存吐蕃潛以婦人嫁此州門者二十年後兩男長成竊開壘門引兵夜入遂為所䧟號曰無憂城従此得併力於西邊更無虞於南路憑陵近甸旰食累朝韋臯欲經畧河湟湏此城為始萬旅盡鋭急攻數年雖擒論莽熱而還城堅卒不可克臣初到西蜀外揚國威內葺邊備其維州熟臣信令空壁來歸臣始受其降南蠻振攝山西八國皆願內屬其吐蕃合水棲雞等城既失險阨自須抽歸可減八處鎮兵坐守千餘里舊地且維州未降前一年吐蕃猶圍魯州豈顧盟約臣受降之初指天為誓面許奏聞各加酬賞當時不與臣者望風疾臣詔臣執送悉怛謀等令彼自戮臣寧忍以三百餘人命棄信偷安累表陳論乞垂矜惻荅詔嚴切竟令執還將吏對臣無不隕涕蕃帥即以此人戮於境上絶忠款之路快兇虐之情乞追奬忠魄各加褒贈詔贈悉怛謀右衞將軍其後大忠初杜悰復取維州 維州今威州
司馬公曰唐新與吐蕃修好而納其維州以利言之則維州小而信大以害言之則維州緩而闗中急然則為唐計者宜何先乎悉怛謀在唐則為向化在吐蕃不免叛臣其受誅也又何矜焉且徳裕所言者利也僧孺所言者義也
胡氏曰司馬公之言過矣使維州本非唐地既與之和棄而不取姑守約信可矣本唐之地為吐蕃所侵乃欲守區區之信舉險要而棄之可乎僧孺所謂虜不三日至咸陽特以大言怖文宗非事實也夫奪吾之地而約我以盟此正蒲人所以要孔子者非信也取我故地乃義所當為司馬公不以義斷之而以利害為言又斥徳裕為利取僧孺為義是皆無所據矣故以維州歸吐蕃棄祖宗土宇縳送悉怛謀沮歸附之心僧孺以小信妨大計也下維州遣兵據之洗數十年之恥追奬悉怛謀贈以官秩徳裕以大義謀國也此二人是非之辨也
太和六年李徳裕築仗義禦侮柔逺城
徳裕建籌邊樓按南道山川險要與蠻相入者圖之左西道與吐蕃接者圖之右其部落衆寡饋餫逺邇曲折咸具乃招習邊事者與之商訂凡虜之情偽盡知之料擇州兵士無敢怨又請甲人於安定弓人河中弩人浙西器械犀利又率戸二百取一人使習戰緩則農急則戰謂之雄邊子弟總十一軍築仗義城以制大度清溪闗之阻作禦侮城以控榮經犄角勢作柔逺城以扼西山吐蕃復卭徠闗徙嶲州治臺登以奪蠻險舊制嵗抄運內粟贍黎嶲州起嘉眉道陽山江而達大度乃分餉諸戍常以盛夏至地苦瘴毒輦夫多死徳裕命轉卭雅粟以十月為漕始先夏而至以佐陽山之運饋者不渉炎月逺民乃安又奏遣使詣南詔索所掠人口得數千人而還上命徳裕脩塞清溪闗以斷南詔入寇之路徳裕上言通蠻細路至多不可塞惟重兵鎮守可保無虞但黎雅以來得萬人成都得二萬人精加訓練則蠻不敢動矣邊兵又不宜多須力可臨制時北兵皆歸本道惟河中陳許三千人在成都有詔來年以歸蜀人忷懼徳裕奏乞鄭滑五百人陳許千人以鎮蜀且言蜀兵脆弱新為蠻寇所困皆破膽不堪征戍若壯兵盡歸則與杜元頴時無異蜀不可保恐議者雲蜀經蠻寇以來已自増兵向者蠻寇已廹元頴始捕市人為兵約三千餘人徒有其數實不可用郭釗募壯兵僅約百餘人臣復召募得二百餘人此外皆元頴舊兵也恐議者又聞一夫當闗之説以為清溪可塞臣訪之蜀中老將清溪之旁大路有三小徑無數皆東蠻臨時為之開通若言可塞則是欺罔朝廷要須大度水北更築一城迤邐接黎州以大兵守之方可況聞南詔以所掠蜀人二千及金帛賂遺吐蕃若使二虜知蜀虛實連兵入寇誠可深憂其朝臣建言者蓋由禍不在身望人責一狀留入堂案它日敗事不可令臣獨當國憲朝廷皆従其請徳裕乃練士卒葺堡障積糧儲以備邊蜀人粗安徳裕又奏蜀兵羸疾老弱者従來終身不簡臣命立五尺五寸之度簡去四千四百餘人復簡募少壯者千人以慰其心所募北兵已得千五百人與土兵參居轉相訓習日益精練又蜀工所作兵器徒務華飾不堪用臣今取工於別道以治之無不堅利
宣宗大中十三年南詔僣號寇䧟播州
初韋臯開清溪道以通羣蠻使入貢又選羣蠻子弟聚之成都教以書數以羈縻之既而軍府厭於廩給又蠻使入貢利於賜與所従傔人浸多杜悰奏減其數南詔豐祐怒入貢不時頗擾邊境子酋龍立乃自稱皇帝國號大禮遣兵䧟播州
懿宗咸通三年南詔攻䧟邕州寇嶲州
杜宗上言南詔強盛西川兵食單寡未可輕與之絶且應遣使弔祭上従之㑹南詔寇嶲州遂不行
咸通四年南詔䧟交趾經畧使蔡襲死之
咸通五年南詔寇邕州官軍䧟沒
咸通七年髙駢大破南詔蠻復取交趾
咸通九年建定邊軍於邛州以李師望為節度使鳳翔少尹李師望上言嶲州控扼南詔為其要衝成都道逺難以節制請建定邊軍屯重兵於嶲州以卭州為理所朝廷従之以師望為嶲州刺史充定邊軍節度眉蜀邛雅嘉黎等州觀察統押諸蠻並統領諸道行營制置等使師望利於専制方面故建此䇿其實邛距成都纔六百十里嶲距卭千里其欺罔如此
咸通十一年南詔入寇遂入成都
初南詔遣使來李師望欲激怒南詔以求功遂殺之朝廷徴師望以竇滂代之滂貪殘又甚於師望故蠻寇未至而定邊已困矣是月南詔酋龍傾國入寇進入嶲州安再榮守清溪闗蠻攻之再榮退屯大渡河北與之隔水相射九日八夜蠻密分軍伐木開道逾雪坡奄至沐源川竇滂遣將帥五百人拒之舉軍覆沒十二月蠻詐為我敗卒至江岸呼船以濟衆乃覺之遂䧟犍為縦兵焚掠凌榮二州之境後數日蠻軍大集於凌雲寺與嘉州對岸遂䧟嘉州酋龍詐遣人約和語未畢乘船茷爭渡竇滂單騎宵遁再榮等進兵乗夜攻之蠻大驚引去進䧟黎雅卭州軍資儲峙散於亂兵之手蠻至城已空通行無礙矣西川之民爭走入成都所占地不過一席許雨則戴盎以自芘又乏水取摩訶池泥汁澄而飲節度使盧躭召彭州刺史吳行魯共脩守備選兵三千人號曰突將蠻至眉州躭遣使與之約和蠻報曰我輩行止只繋雅懐進軍新津盧躭遣使告急於朝以紓一朝之患朝廷命支詳為宣諭通和使蠻長驅而北䧟雙流遣人負綵幕至城南雲欲張陳蜀王㕔以居驃信〈蠻謂君王為驃信〉遂抵成都城下前一日盧躭遣王晝至漢州詗援軍時興元六千人鳳翔四千人已至漢州㑹竇滂以四千人自導江奔漢州就援軍以自存王晝以興元資簡兵三千餘人軍毗橋與蠻戰不利退保漢州竇滂欲西川陷沒以分其責毎款留官軍不使遽進二月朔蠻合梯衝四面攻成都城上以鈎鐶挽之使近投火沃油焚之攻者皆死蠻歛兵約和遣使迎支詳時顔慶復以援軍將至詳謂蠻使曰受詔約和今雲南乃圍成都則與曩日異矣且朝廷所以和者冀其不犯成都也蠻復進攻城初韋臯招南詔以破吐蕃既而蠻訴以無甲弩皐使匠往教之數嵗蠻中甲弩皆精利朝廷以顔慶復為東川節度使凡援蜀諸軍皆受慶復節制慶復至新都蠻分兵拒之慶復大破蠻軍殺二千餘人蜀民數千人爭操芟刀白棓以助官軍呼聲震野蠻步騎數萬復至宋威以二千人㑹戰蠻軍大敗死者五千餘人退保星宿山威進軍沱江驛距成都三十里蠻遣其臣楊定詣支詳請和亦依違荅之官軍至城下與蠻戰奪其升仙橋是夕蠻自燒攻具遁去顔慶復始教蜀人築壅門城穿塹引水滿之植鹿角分營鋪蠻知有備自是不復犯成都矣
僖宗乾符二年南詔寇西川䧟黎州入卭徠闗節度使髙駢追至大度河大破之
南詔作浮梁濟大度河防河兵馬使黃景復俟其半濟擊之蠻敗走斷其浮梁蠻以中軍多張旗幟當其前而分兵潛出上下流合二十里濟襲破諸城柵夾攻景復景復陽走而設伏以待之蠻兵大敗歸至之羅谷遇國中發兵繼至新舊相繼遂寇大渡河與景復戰連日援兵不至景復遂潰蠻乗勝䧟黎州入卭徠闗攻雅州成都驚擾大為守備以髙駢為西川節度使駢先遣使走開成都門曰吾在交趾破蠻三十萬衆蠻聞我來逃竄不暇今春氣向暖十萬人藴積城中生死共處汙穢鬱蒸將成癘疫不可緩也蠻方攻雅州聞之引兵去駢又奏南蠻小醜易以支吾所發鄜坊等兵並乞勒還既至成都明日發步騎五千追南詔至大度河擒其酋長數十人至成都斬之修復卭崍闗大度河諸城柵又築城於戎州馬湖鎮號平夷軍又築城於沐浴川皆蠻入蜀之要道也各置兵數千戍之自是蠻不復入寇駢又築成都羅城周二十五里凡九十六日而畢駢又遣僧景先説南詔先是西川遣使至南詔驃信皆坐受其拜駢以其俗尚浮屠故遣景先往驃信果迎拜信受其言 沐浴川嘉州接蠻境分兩路川在東南路清溪闗在嶲州
乾符四年南詔酋龍卒子法立請和許之
酋龍嗣位以來為邊患殆二十年中國為之虛耗而其國中亦弊酋龍謚景莊皇帝子法立好畋獵酣飲委國事於大臣嶺南西道節度使辛儻奏南詔請和且言諸道兵戌邕州嵗久餽餉疲𡚁請許其和使嬴瘵息肩詔許之但留荊南宣歙數軍餘減十七朝廷既許南詔和無表但令督爽牒中書請為弟而不稱臣督爽蠻官也詔百官議之禮部侍郎崔澹等以南詔驕僭無禮髙駢不達大體反因一僧呫嚅卑辭誘致其使若従其請恐垂笑後代駢上表與澹等辨詔諭解之鄭畋盧攜共議攜欲和親畋不可攜怒拂衣起袂罥硯墮地破之上聞之曰大臣相詬何以儀刑四海遂皆罷之
初南詔䧟安南勅徐泗分兵八百人戌桂州約三年一代觀察使崔彥曽性嚴刻都押牙尹戡等用事戍桂州者已六年屢求代還戡言於彥曽以軍帑空虛發兵所費多請更留舊戍卒一年彥曽従之戍卒聞之怒都虞侯趙可立等作亂殺都將王仲甫推糧料判官龎勛為主朝廷討之數平乃定黃巢於是繼起而唐亡
范正獻公曰邉塞自古迭為中國患由秦以來未有得志於南蠻者也蓋以瘴毒險阻不得天時地利所恃者人和而已而民従役皆知必死如往棄市則是三者皆亡矣明皇之末南詔盛強至於懿宗䧟安南圍成都中國首尾疲於奔命其後龎勛之亂起於桂北之戍黃巢之寇本於徐方之餘唐室之衰宦者蠱其內南詔擾其外財竭民困海內大亂而因以亡矣蠻夷非能亡中國也而中國之亡蠻夷常為資是以聖王不重外而輕內不勤逺而㤀邇恐征伐不息變生於內而揺其本也
論曰漢武帝窮荒極逺郡縣四夷以一時之侈心而基後世之多事彼固不知三代聖王之盛徳逺慮也南夷在蜀徼外叛服不常而漢之威令足以震讋之漢之官吏足以厭服之至於武侯而南征四郡深入不毛將以絶後顧之虞非特藉其資以給軍用而已王業偏安不得已也然天威所臨至於今能使之褫魄喪膽北向厥角不幸而為永嘉李氏竊㨿縦獠於蜀蜀人被南夷之禍者幾三百年時無武侯而武帝開邊之患於是乎慘矣至唐而鮮于仲通辱國喪師蠢爾小醜遽有輕中國之心三入蜀境而南詔之患與吐蕃迴紇等惟我藝祖逺法三代玉斧畫河不貪其土而蜀於是鮮有腹心之疾凡我疆吏謹固封圻壹是皆以砥礪亷隅為安邊之本孰謂其不行於蠻貊哉雖百世而無南夷之憂可也
蜀鑑卷十
天險不可升也地險山川邱陵也王公設險以守其國險之時用大矣哉〈易坎卦〉
髙不可升者天之險也山川丘陵地之險也王公君人者觀坎之象知險之不可陵也故設為城郭溝池之險以守其國保其民人是有用險之時其用甚大故贊其大矣哉山河城池設險之大端也若夫尊卑之辨貴賤之分明等威異物采凡以杜絶陵僭限隔上下者皆體險之用也〈伊川易傳〉
天非險也而人不可升者豈天之大險歟地非險也而山川丘陵豈地之大險歟天地之大尚未離乎坎險之道是以王公內則治教政刑外則城郭溝池皆所以象天地之險以守其國也故彖又曰險之時用大矣哉蓋人知用險於小而不知險有大人之事孟子所謂王請大之者是亦孔子大矣哉之意也〈白雲郭氏易説〉
孟子曰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三里之城七里之郭環而攻之而不勝夫環而攻之必有得天時者矣然而不勝者是天時不如地利也城非不髙也池非不深也兵革非不堅利也米粟非不多也委而去之是地利不如人和也故曰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國不以山谿之險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寡助之至親戚畔之多助之至天下順之以天下之所順攻親戚之所畔故君子有不戰戰必勝矣〈孟子〉
魏武侯浮西河而下中流顧謂吳起曰美哉山河之固此魏國之寶也對曰在徳不在險昔三苗氏左洞庭右彭蠡徳義不修禹滅之夏桀之居左河濟右泰華伊闕在其南羊腸在其北脩政不仁湯放之商紂之國左孟門右太行常山在其北大河經其南脩政不徳武王殺之由此觀之在徳不在險若君不脩徳舟中之人皆敵國也武侯曰善〈通鑑周紀〉
余與資中士友郭允蹈居仁既為蜀鑑一編使凡仕蜀者知古今成敗興衰治亂之蹟以為龜鑑其事備矣復取大易習坎設險之義與孟軻氏天時地利人和之説吳起在徳不在險之對以附諸編末蓋山川有自然之險而仁義不足以維持之則險非其險矣夫乾天下之至徤也徳行恆易以知險夫坤天下之至順也徳行恆簡以知阻易簡之中險阻伏焉易簡者何仁義是也故至仁有不仁至義有不義夫能以仁義治其國者國必昌不能以仁義治其國者國必亡是道也推之以保四海可也豈特區區一隅之蜀哉荀卿子曰齊之技擊不可以遇魏之武卒魏之武卒不可以遇秦之鋭士秦之鋭士不可以當威文之節制威文之節制不可以敵湯武之仁義真知言哉
嘉熈丁酉重五日文子謹跋
昔蕭何入秦丞相府獨收秦圖書備知天下扼塞戶口多少強弱處乃用以相漢益信周官訓方刑方等官之設其意為有在矣余向師江陵郭湛溪仕蜀而出遂為江陵寓公毎語余以蜀事而不知其著此書也後十餘年蜀道洶洶余自邇列出鎮長沙名為託裏而其子渉出示此書於是湛溪即世亦幾十牟矣嗟乎揚雄既沒而法言乃行今蜀事如許此書之出豈不足為經理恢拓者之助乎淳祐五年八月十二日古郢別〈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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