蠹窩先生文集/卷十六

卷十五 蠹窩先生文集
卷之十六
作者:崔興璧
1908年
卷十七

雜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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謙齋河先生立後辨誣錄庚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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竊觀先生之以立後受誣。蓋由於河暮軒所撰譜牒。必先辨破譜牒之誤。然後其誣可伸。玆以逐條考證。

世系考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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譜牒凡例中三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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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左議政子女派。與元正公女壻姜恭穆公派。分爲二編。名之曰下集。其間代數先後相差。似爲未安。而旣一遵文孝公編譜舊例。有不得不爾。但當時所編。世久忘失。今不得見可歎。

一。下集支派。尤不能詳焉。只畧記表表而已。

一。編錄之際。旣不得遍詢博問。叔姪兄弟。不無倒書。前後娶子女。亦恐有不得分別。實緣窮村孤陋。如有傳錄之誤。願蒙知者斤正。

譜牒下集。伐字版台溪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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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允源。子自宗。子潔。子樞。子仲山。子起崑。子瀚。子公孝。子套,奎

續集忘字版謙齋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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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潔。子襟。子礪。子自淸。子效文。子保溶。子哲夫。子無際。子光國。子弘度。

按此譜乃暮軒公之所撰成而刊行者。則宜若爲信蹟明案。而中訓公樞。以大諫公之次子云。而先居於下集之元編。參議公襟。以大諫公之長子云。而後居於下集之續編者。何也。自大諫公至台溪。近而爲六世。自大諫公至謙齋。遠而爲九世者。又何也。此河錫夔之所以籍口於今日。而以義理不正。昭穆不明之說。發於公庭。播於士林。至有花山鄕會晴川院儒之恠通。松坡河氏善山金生之悖書。相繼而出焉。則是譜也。其惟諸河之竹書而錫夔之晉文公乎。今詳其凡例。暮軒公已能自知其續集之裒稡編次。多有差錯顚倒。而特於卷首。發明其由。要使後之知者。有所斤正焉。則蓋亦出於以疑傳疑之意。而第念世次行第。係是天敘天秩。而有不可半晷片刻之差錯顚倒者。則何不以闕疑之義。斷然裁之。而乃反姑爲備錄。以惹後人之滋惑乎。竊以時世事理參而揆之。兵燹搶攘之餘。前代之載籍無憑。故家之文獻無徵。際此爲譜。雖欲無誤難矣。況謙,台兩先生家。則亂離奔竄於兩湖之間者累年。而還奠屬耳。晉陜相去。且數百里間。何能頻煩來往。爛漫消詳耶。又況刊譜在於丙午。而台溪生十歲。謙齋生十四歲。校譜在於戊申。而台溪爲十二歲。謙齋爲十六歲。而謙齋之遭外艱。又在於是年。則幼𥠧喪亂如此。此等譜事。有不暇論也。及其長成之後。以兩賢博雅文識。豈不知汲汲釐改之不容但已。而暮軒公下世已久矣。則九原其可作乎。復孰從而辨之哉。此譜之所以依舊尙存者。直是故紙堆中。置之勿論之科而已。非以爲當然而然也。然則曰襟曰樞。誰爲孟。誰爲幼。固未能的知。而大要續集所錄。皆出於傳聞而追補者也。傳聞有先後。故追補有元編續編之異。則傳聞之說。安保其無誤乎。若夫後日立嗣之此請彼許。蓋以兩家雖分派遠稱屬䟽。而其先則同出一源。世次之先後。行第之尊卑。必有所相傳而相講。不至如暮軒公諸牒之若是逕庭者。較然矣。請以古人之說證嚮焉。歐陽公帝王世系圖序曰。孔子修詩書史記。以正紛亂。而欲其傳之信也。故斷自唐虞以來而已。司馬遷遠出孔子之後。乃上述黃帝以來。又悉其世系。宜失之多也。遷所作本紀。出於大戴禮世本諸書。今依其說圖而考之。堯舜夏商周。皆出於黃帝。堯之崩也。下傳其四世孫舜。舜之崩也。上傳其四世祖禹。稷契於高辛爲子。乃同父異母之兄弟。而湯與王季同世。湯傳十六世而爲紂。王季傳一世而爲文王。二世而爲武王。是文王以十五世祖。臣事十五世孫。武王以十四世祖。伐十四世孫而代之王。何其謬哉。噫。帝王家事。雖非韋布之所可擬議。而其於世系之傳受。豈異也。今此暮軒公譜牒。恐不免司馬遷之失。而惟彼錫夔之蓬心蒿目。必欲據而爲信。苟有如歐陽公大眼孔者。一見可以打破矣。惡能逃失之多。何其謬之譏耶。

譜牒中可疑諸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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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自宗啓宗兄弟派云云

按譜牒中。自宗啓宗是爲兄弟。而兩派子孫之行第名字。多有參差不齊者矣。荊山。瀇之孫也。福山。演之孫也。仲山。潔之孫也。而孟山,叔山,伯山。則爲潚之曾孫。可疑者一也。孟洵,孟湑,孟濟,孟潤。乃福山之兄弟。而啓宗之末子滌之子曰孟晊。可疑者二也。紹美之子曰崑。仲山之子曰起崑。礪之子曰有崑。萬枝之子曰自崑。崑與自崑。爲泂與潚之孫。而起崑,有崑。爲潔之曾孫。可疑者三也。紹致之子曰澄。而福山之子又曰澄。孟晊之子曰澍。而襟之末子又曰澍。漣之子曰永浩。而哲行之末子又曰永浩。可疑者四也。輿地勝覽晉州人物條。河叔山載於姜希孟之下。姜自平之上。註之曰。世祖朝登第。官至樂安郡守。國朝榜目。世祖七年辛巳別試科。河叔山爲壯元。則蓋與丁卯廷試壯元姜希孟。丁丑廷試壯元姜自平。相先後登第。而爲一時人矣。兩姜爲文孝公再從姪若孫。則其時世似不當爲潚之曾孫行也。然則山字似與荊山,福山,仲山之山爲同行。而崑字似與起崑有崑之崑爲同行。今何相反。上下之間。安知無倒書之患耶。滌之子孟晊。與孝明之子孟洵兄弟。爲再從叔姪。而有若一行作名者然。已是可怪。孟晊之子澍。襟之子澍。紹致之子澄。福山之子澄。是再從叔姪而同姓名。哲行之子永浩。漣之子永浩。是三從兄弟而亦同姓名。袒免之內。同高祖有服之親。而有此姓名之相混者。其不知而作之乎。抑知之而作之乎。此必由於傳聞之誤。而暮軒公何不詳校而細審焉。承訛襲謬之至於此乎。此譜之難可準信。必不但止於此。據此數端。謙,台兩派。亦可以反隅矣。今以國朝榜目及相臣錄湖堂錄輿地勝覽等書。參互考證。縣令公之登第。先於河叔山天順辛巳榜爲十五年。先於河荊山成化壬辰榜爲二十七年。又先於河繼曾弘治戊午榜爲五十六年。又先於河繼先嘉靖壬午榜爲七十六年。此四河公於大諫公。或爲從孫。或爲從曾孫。而其差池於縣令公如是。則其代數可知矣。李三灘承召。是同年同榜。姜晉山希孟。是同年後榜。而文宗辛未。皆入於湖堂選。申保閒叔舟,鄭忠貞昌孫。是同年重試榜。而世祖丙子。次第入相府。姜大成老,崔承宣善復。亦同年同榜。而成宗戊戌。已入於輿地勝覽。辛未之去文孝公乙丑拜相。不過六年。丙子之去文孝公乙丑拜相。又不過十年。乙丑之於戊戌。只是三十四年。則其世次。亦可知矣。且大諫公爲河襄靖公敬復之從祖姑夫朴膺之壻。縣令公爲襄靖公從妹夫鄭咸之壻。則大諫公夫人。於鄭咸夫人。爲尊姑之女也。以尊姑女之玄孫。爲其壻者。代數世次。當乎否乎。以上諸條。節節與譜牒不合。河錫夔之執此譜爲言。恐有失於及史闕文之義也。

許文正公所撰台溪墓碣銘世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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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諱溍。字晉伯。別號台溪。姓河氏晉州人。高麗名臣元正公楫之後。而大司諫潔之七世孫也。

許文正公所撰謙齋墓碣銘世系與子孫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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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諱弘度。字重遠。姓河氏晉州人。前古有諱自宗。當麗之末世。辭軍部尙書。僞疾還鄕。號木翁。終身不出。生大司諫潔。潔孫自淸爲觀察使。於先生爲六世祖也。又曰生一男二女。男早夭。有所後子泳。司諫溍之孫也。又曰諸弟子乞銘於孔巖許某云云。

按自古欲得墓道文字者。必先修家狀或行狀。以爲乘韋之先。故秉簡之人。一切本其狀而爲之筆削焉。今許先生撰謙台兩先生碣文。亦必如是。台溪行狀。是謙齋所撰。而謙齋葬後。狀其行而乞銘。未知出於誰手。然序中汎稱諸弟子。則當時及門諸公及從子雪窓公。必主其事。而所修世系。想必誤信暮軒公譜牒。而致使作者有此沿襲也。河錫夔之取以爲譜牒之證左者。雖在於此。然此與譜牒及台溪行狀。亦自不合。譜牒則自淸爲大諫公曾孫。而此則縮其一代而爲孫。譜牒及行狀。則台溪爲大諫公六世孫。而此則展其一代而爲七世孫。無乃偶失照管耶。是未可知也。昔曾南豐爲其先人求墓銘於歐陽公。公以書復之曰。近世士大夫於氏族世次。多失其序。至於始封得姓。亦或不眞。如足下所示曾元之曾孫樂爲漢都鄕侯。至四世孫遽遭王莽亂。始去都鄕而家豫章。考於史記。皆不合。蓋曾元去漢近二百年。自元至樂。似非曾孫。據遭莾世。失侯而徙。又二百年。疑亦非四世。以諸侯年表推之。亦無自高帝世至平帝時。侯纔四傳者。宣帝時分宗室。趙頃王子景封爲都鄕侯。則據之去國。亦不在莾世。而都鄕已先封宗室矣。若曾氏出於鄶者。蓋其支庶自別。有爲曾氏爾。非鄫子之後。皆姓曾也。皆宜更加考正。山州無文字尋究。幸察焉。夫南豐亦大方家也。其家世系。豈有致誤。而歐陽公乃能辨其不然。必使之更詳。其所以謹於撰述。嚴於繼序。大可見焉。撰此碣文時。苟能往復本家。期於尋究。有如歐陽公之爲。則於人心。豈不恔乎。而百年之後。竟不免爲錫夔之口實。卻恨夫古今相間。末由執杖屨於門下而就正之也。至於子孫錄。特書曰所後子泳。則可見文正公之筆法矣。甞觀禮曰。爲人後者爲之子。又曰。大宗無後。則以同宗支子爲後。然則所後子之稱。非苟焉爲之也。無論踈遠與切近。必昭穆分明。繼序不紊。在所當後。然後方可以當之。非若後世之苟且貪冐。只取姓同。權宜便簡。不問派別者之所可比論也。是故。朱子於胡致堂。則曰明仲侍郞。出爲季父文定公後。於劉屛山。則曰以從子玶爲後。今以季父從子。至切間所用之語。用之於泳氏而無少錙銖者。蓋不以其䟽遠而特許以序次之。在所當後耳。古之作者之於金石文字。一從史家筆法。而一言一句。不得放過。以致其謹嚴之意。文正公平生讀古文。蓋已有得於此矣。夫以道義之契。情志之孚。有如謙齋。而於其立後大節。豈無所熟講而深知者乎。不然則隧道顯刻。何必特書此三字耶。微顯闡幽。防微杜漸之筆法。於是焉在矣。而伺影吠聲之徒。猶且嘵嘵不已。詩曰。憎玆多口。子曰。惡夫佞者。自古莫不然。亦可悲夫。

謙齋所謄國朝榜目中縣令公榜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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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明英宗正統十二年丁卯。我世宗二十九年。式年文科乙科三人。李承召,金㻶,姜老。丙科七人。全煒,裵孝宗,李季傳,姜眉壽,河效文,河▣▣,鄭從韶。丁科二十三人。康福,李繼孫,徐岡,崔善復,李克培,尹慈,洪宇,金子鉉,李文炯,李孝長,芮承錫,李尹仁,丁明應,韓瑞鳳,權安世,高德稱,全克行,金港,柳子文,金永儒,韓繼禧,安寬厚,孔頎。

姜晉山希孟所撰文孝公行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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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統十年乙丑正月日。拜右議政。公年七十。賜几杖。十二年丁卯正月日。拜左議政。爲文科殿試讀券官。取李承召等三十三人。

按此榜目。乃先生五代祖縣令公登第榜目。而載在國朝榜目中。先生又甞手自謄出。以藏於家。而子孫世守之者也。今以榜目。而參之於暮軒公譜牒。有所不合者多矣。蓋譜牒以公爲大諫公潔之後。而潔之子曰襟。襟之次子曰礪。礪之長子曰自淸。自淸之下。系之以公諱。以計數則爲五世。以系屬則大諫公爲高祖。而公爲玄孫。以年代則大諫公生於洪武庚申。而公登第於正統丁卯。自庚申至丁卯。僅爲六十八年耳。六十八年之間。世世早生。則見其玄孫。容或無恠。而能見玄孫之長成而登第。太不近似。假使公早年登第。要必在二十左右時。若爾則大諫公年未及五十而玄孫已生於眼前矣。以此計之。則必也十許歲而生子。又十許歲而生孫。又十許歲而生曾孫。又十許歲而生玄孫。玄孫又十許歲而登第。然後方可及六十八。而見玄孫之登第。天下豈有是理乎。又觀姜晉山所撰文孝公行狀。則正統丁卯。以左議政知貢擧。取李承召等三十三人。蓋李承召。卽公之榜首。而文孝公乃大諫公之伯氏也。苟如譜牒所記。則公以季氏之玄孫。登第於伯高祖掌試之日。何其世次之若是相遠。而際接之若是相近哉。援其傍派而證之。府使彭老。文孝公之長玄孫。而生於弘治庚戌。贈承旨千壽。亦文孝公之玄孫。而生於正德乙亥。夫以伯氏之玄孫。或生於季氏玄孫登第後四十四年。或生於季氏玄孫登第後六十九年。縣監興瑞。大諫公之長曾孫。而生於正統丙寅。司直有崑。亦大諫公之曾孫。而生於成化辛丑。以同派之曾孫。或生於玄孫登第前纔一年。或生於玄孫登第後三十六年。其世代延促之不齊。年歲踈密之甚差。似不當如此矣。又況靑蘿居士所撰司直有崑墓表曰。大諫生參議襟。參議生中樞礪。夫人姜氏。生員克昌女。以成化辛丑生公。此與自淸爲親兄弟。而次以系序。則縣令公之叔父也。從子則登第於三十六年之前。而叔父則始生於三十六年之後。此雖三四娶。所生亦不如是之太遼濶矣。弼善金禮亨所撰縣監興瑞墓碣曰。高麗贊成事楫之後。考諱帶。內禁早逝。妣卞氏。縣監宗悌女。正統丙寅生公。蓋興瑞是帶之子。敘其世系。宜擧苦軒,木翁之最顯。大諫參議之甚近。而此何以越稱於稍遠之祖乎。帶爲礪之兄雲。而果是夭折。則丙寅生子之時。必㝡少年。何以爲翼年登第人之伯從祖乎。此俱可疑。然則縣令公。必早當於世宗朝。而晩及於世祖成宗之間。其年歲與時世。當與大諫公父子稍後而稍先。決不是大諫公之玄孫行。故先生在平日。只自縣令公手錄。而載於家牒。此豈非歐陽公所謂譜圖之法。斷自可見之世之意耶。蓋正統丁卯榜目。實爲辨破譜牒之一大證案也。自文孝公丙辰。至此爲七十二年。自大諫公庚申。至此爲六十八年。而縣令公登第。又在於此年。則其生必在於丁卯前二十年內外。而去文孝公爲五十後。去大諫公爲五十前。世代年歲。恰當爲文孝公五兄弟之孫行。而與山字行。同是兄弟行。然則謙,台兩派同出於木翁。而台溪於謙齋。當爲叔行。謙齋於台溪。當爲姪行。分明矣。以叔之孫。爲姪之子。其於昭穆。倒乎不倒乎。其於義理。違乎不違乎。一依歐陽公譜例。亡不可見者闕之。縣令以上空其二代。而直接於木翁派者。恐是先生之本意也。若依譜牒而曰。大諫公四傳而爲縣令公。九傳而爲謙齋雲爾。則是何異於湯之十六傳。而王季之一二傳耶。今日辨誣之肯綮。惟在於譜牒。譜牒考證之斷案。亦在於榜目。故於此。尤加詳焉。

謙齋答台溪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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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居中。晩聞兄還。欲一伻候。而賜書忽墜塵牀。

台溪與謙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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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西村往來諸友。問兄起居。皆曰別無大端症患。

謙齋祭台溪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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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禎甲申。越十五載戊戌二月。御史中承河君卒。逾月葬得日。鄕下契河某。病未奔哭。謹具薄奠。使從子澈往。於其行也。哭拜而送之云云。生幷世居同鄕。忝一姓心許同云云。若夫先世松軒,苦軒,木翁,敬齋。磊落軒天地。功名事業。出處大義。忠孝大節云云。

按二先生派分雖遠。而源出旣同。則書䟽往還。不以宗族行第相稱。而曰兄曰弟。有若知舊者然。祭文初面。又書以鄕下契。有若異姓者然。此曷故焉。噫。此處之以朋友之道。而不以區區族序自處者乎。何者。生並一世。年相若也。居相近也。志相符也。道相同也。游息焉。藏修焉。惟問學之是務。講習焉切偲焉。惟德業之是勸。於斯時也。踈遠宗族之行第。比諸金蘭道義之交契。其輕重大小。不翅相懸矣。然則二先生之所以相處者。其可以輕者而舍其重者乎。其可以小者而棄其大者乎。鉤金車羽之辨。亦在於此等處也。況謙齋生於萬曆癸巳。台溪生於萬曆丁酉。其間爲四歲矣。以侄行而長於叔行。以叔行而少於姪行。夫以少四歲之叔行。自處以尊屬。於台溪心安乎。以長四歲之姪行。不處以卑禮。於謙齋心亦安乎。二先生之心。安知不曰前有道義之相期。後有行第之相拘。與其膠守踈遠之行第。曷若去其小節。專以友道處之之爲得乎雲爾耶。昔杜子美贈其同宗孫子而稱之以老。黃山谷稱其同宗叔父而呼之以字。不以序而稱老者。親知際所用也。不以尊而呼字者。儕流間所施也。此雖非禮法中人。而亦文章正直之士也。二先生恐亦有取於斯矣。及其歿而祭之也。變其平生之所稱。而復敘以行第。亦非所以稱名實合內外之道。故謂之鄕下契。然終是先生爲姪行。自執卑遜之意。隱然可見於一下字矣。不然則何必以長四歲之人。自處於少四歲。有如後生之於先進乎。且其文之末端。不曰君之先世。而直曰先世。則松軒,苦軒,木翁之同爲兩家先世。亦在其中。此宗義友道之並行而不相悖者也。兩家子孫。諉之以元無族派者。得無近於韓文公所謂兩家子弟。不能通知二父之志者耶。

謙齋與台溪長子從仕郞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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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云。愚之自少。獲幸於尊公。以同宗世分。援入姻婭之媾。情義益親。僉宗皆所聞知也。愚夫垂老。獲罪無逃。爲大不孝。想爲尊公所矜憫也。誠使老夫輿疾握手於沉痼中。一開賤喙。則尊公必不吝分惠一兒孫也。僉侍其能體其意。或念及此耶。存亡繼絶。是聖王之法。而春秋之義也。老夫奉四世祖廟而將絶。故必欲繼之。不然一老夫之絶嗣。何足爲意也。僉侍若未許。則思與老婦同行溷仁里。期於必得而退。又未許則當上達得請而後已。僉其量度而快許。更須勿泛而光濟焉。

康煕三年甲辰八月二十三日。禮曹立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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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立案。爲繼後事。曹啓目節呈云云。康煕三年八月二十三日。右承旨臣權大運次知啓。依允敎事是去有等以。合行立案者。

河雪窓所撰行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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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卯先生七十一歲。取同宗海宇子泳爲後。海宇台溪公溍子也。

按禮曰。大宗無後。則以同宗支子爲後。國典亦曰嫡妾俱無子者。告官立同宗支子爲後。註曰尊屬與兄弟及孫。不相爲後。此古今立後家之三尺。而程子所謂天地之大義。生人之大倫。有不得變易者也。然則禮經與法律。必取同宗之子者。豈不以神不歆非類。人不祀非族之故耶。陳北溪之說曰。後世有賜姓冐姓者甚多。相與混雜立宗者。不可以姓同爲憑。必擇其有來歷分明者立之。噫。立後之法。其謹且嚴。有如是夫。今以先生請子書觀之。情界之痛迫。辭旨之懇切。有足以感動人於千載之下。而兩家派系之斷無可疑。亦可據此而爲證矣。有曰同宗。有曰聖王之法。春秋之義。末乃曰上達得請而後已。夫所謂同宗之宗。卽大宗,小宗之宗字。而呂東萊所謂尋其流而可以知其源。尋其葉而可以知其根者。是爲同宗之謂也。則有如滕臣之指東魯爲宗國。漢史之號公族爲宗室是已。非以其姓字之但同。而混稱以同宗。向使陶唐之劉。奉春之劉。元海之劉。以其一劉字。而皆以宗目之。元城之王。宜春之王。邛城之王。以其一王字。而盡以宗名之。則陳北溪之所云。不亦宜乎。是知明譜系辨族類。聖王之大法。別姓氏統聯屬。春秋之大義。而先生之旣以爲同宗。又以此言之者。其意蓋可知矣。又況尊屬不得爲後者。昭載國典。世果有身犯其科而可以上達者乎。雖欲上達。而措何辭以請之也。夫以先生之謹於禮嚴於義。而必欲上達而後已。則其來歷之分明。名稱之正當。蓋章章明矣。春曹立案。所以必出於翼年甲辰者。蓋由於先生決意行之。必遂書中上達之宿計也。此乃子孫金石之典。復孰得以間之哉。

河錫夔誣單中。請子書僞造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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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云。其所謂請嗣書。斷斷非先生之筆。又曰。彼之立證。不過片片古紙而已。又曰。年譜中初無是語。則明知非先生所自爲。

按朱夫子甞考韓文公與太顚書曰。歐陽公則謂非退之不能作。東坡則乃雲或者妄撰。其辭凡鄙。雖退之家奴。亦無此語。然決爲韓文公之文。而非他人之所能作。無疑矣。其答李壽翁書曰。麻衣易說。常疑其文字言語不類五代國初時體制。去年至此。見戴主簿者。名師愈。其說易專以麻衣爲宗。又得其所著他書觀之。始知其出於他人之贗作也。噫。夫子於與太顚書。則決知其文公所作。於麻衣易說。則必謂其師愈所作。苟非吾夫子之大心力大眼孔。烏能然哉。此不過有涉於佛老術數之末。而猶有待於夫子而後判焉。則況於人倫天屬之大義理上。更有何人。乃敢攙說於其間曰此妄撰也。此贗作也乎。今觀先生之書。文體筆法。典重簡奧。藹然有德之言也。意旨氣象。懇到誠實。信乎吉人之辭也。竊恐非先生。無緣做得如此好。今乃河錫夔做出孟浪說話。隱然以所後子本生家。暗懷機心。假作僞書。有若與爲人後者然。其意亦陰且慘矣。蓋此書出於癸卯。而先生時撰台溪行狀。未及斷手。故上面言其留滯之恨。下面乃及於請子事。是則實蹟也。果如錫夔之說。眞有所假託粧撰。則自先生喪明之乙未。至先生易簀之丙午。恰爲十二年。其間歲月。何莫非求嗣立後之日。而做出此書。何必以癸卯爲準乎。雪窓公以先生親從子。明知其事。故手撰行錄。乃曰。癸卯先生七十一歲。取同宗海宇子泳爲後。是亦雪窓公之假託而粧撰者乎。年譜之不書此事。只是作者之欠闕事耳。豈可以此而並與先生之手筆而誣之乎。先生之手筆可誣也。則雪牕公之所錄。亦可誣也。錫夔是雪窓公之後孫。而忍爲是乎。噫。先生身爲四世之宗。而晩生一兒。不幸早夭。眼前無他似續。而年且至矣。求子托祀之念。何甞一日而不汲汲哉。惟其門戶孤單。強近絶少。只有亡弟之獨子而已。奪其獨子。絶其親祀。禮所不許。情所不忍。此請子書之所以作也。當是時也。以河爲姓者。遠近左右。散而居者相環。而其所請子。不於他而必於此者。豈不以來歷之分明。行第之恰當。而允合於立後故耶。內而有雪窓公之至情而無一言。外而有諸門人之公見而無一言。以至於許先生之爲平生知己。而又未始謂不可。則爲所後子本生家者。何所於疑慮。而出此譎計乎。又何能逆料世久之後。有如錫夔者出而豫爲之所乎。第恨夫世無朱夫子正法眼藏。覷破此野狐禪也。

河錫夔誣單中天書暗奪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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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云。先生夫人權氏。與台溪夫人鄭氏。爲姨從兄弟。諱泳氏。以夫人姨侄孫。當先生疾革。診候而來。及先生易簀。發喪而立。於是乎甲辰天書出矣。又曰。閨閫幽深。天門逈隔。千里外斡旋。其能一婦人之手段乎。其爲主張。必有其人。

按先生於癸卯。請子得許。則是所謂無子而有子也。越明年。呈出天書。乃次第擧行事耳。今夫求嗣立後。是何等大節。聞官告君。是何等大法。以先生守法秉禮之心。其但付之於閨闥之內。委之於黯黮之中。而茫然無所知乎。假令不幸而不及處置於在世之日。而易簀倉卒之際。忽有一童子。自以爲於夫人。戚分甚近。情誼甚厚。而袖出天書。被髮而蒞次者。太不近理。所後子泳氏。時年不過十五六歲童子耳。以十五六歲童子。而能奪人之喪而代人之位乎。以踈遠之族子。而亦能間人之至親而取人之宗祀乎。誠如其說則此夫人之過。而人倫之極變也。爲雪窓公地者。其將奚以哉。記曰。父母有過。與其得罪於鄕黨州閭。寧熟諫。諫若不入。則號泣而隨之。此非愛之深而誠之至者乎。世父世母之於從子。是猶父也猶母也。當以事母之道事夫人。而今其過也。不但得罪於鄕黨州閭。上而關於屢世之宗祀。下而累於所天之贒德。則雪牕公豈但晏然而已乎。必當諫而又諫。以至於熟諫。熟諫而又熟諫。以至於號泣而隨之。期有以回其聽而後已者。是乃從子之道理。而然而雪窓公乃無是也。則必以爲當然而然。其不爲暗奪之證一也。當時及門諸公。皆有生三事一之義於師門。則聞其喪而來會。處之以若喪父者。必非止一二人。其於師門喪後。曾所未見之孤嗣立焉。曾所未聞之天書出焉。則皆將卻立默視而已乎。昔楊子雲無子而逝。侯芭爲營其後事。孟貞曜無子而歿。樊紹述爲理其家事。諸公之於師門立後。亦必有以處之者。乃門生之道理。而然而諸公又無是也。則亦必以爲當然而然。其不爲暗奪之證二也。抑又有一證焉。陳北溪曰。今世多以女子之子爲後。姓雖異。而氣則近。似勝於姓同而屬踈者。然此亦斷不可行。我東風俗。亦自古有外孫奉祀者。而婦人之性。況又偏於愛女子乎。權夫人甞有二女。而皆已有家矣。則愛其姨從之孫。果勝於我之所生女乎。姨從孫之親近於我。亦加於所生女之親近於其母乎。此必無之理也。如以其情愛之故。而暗出天書。遠取於姓同而屬踈。則何不傳之於氣類相近之外孫乎。況又有外孫奉祀之風俗乎。然而權夫人不爲是也。則其不爲暗奪亦明矣。又竊思之。等是以姨從之親而爲之雲爾。則姨從之子爲近乎。姨從之孫爲近乎。又何不以姨從之子而必以姨從之孫乎。此必有由焉。先生喪子以後。豈不欲汲汲立後。而環顧同宗。惟有台溪之孫。可合於傳次。但年在襁褓。難於率來。故遷就而至於癸卯而有請書。甲辰而出天書者。以其待年之故耳。如其不然。何不請已長之台溪子。而必請童年之台溪孫也。觀於此則先生立後之不失昭穆。昭然明白。而癸卯請書之非僞造。甲辰天書之非暗奪。亦不辨而可判也。

河錫夔誣單中。雪窓公可以繼祖及子爲母隱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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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云。程子曰。禮長子不得爲人後。若無兄弟。又繼祖之宗絶。亦當繼祖。禮雖不言。可以義起。先生之子漢南死後。雪牕以從子。雖無兄弟。可以義起而繼祖。又曰。入養於先生膝下者。已多年。先生不命耶。雪窓不從耶。先生之心法。卽程子之心法。雪窓之心法。卽先生之心法。又曰。當此巨創。遭此變怪。則爲雪窓處地。將若之何。以大義則猶母也猶子也。以法文則天書也人倫也。退而流涕曰。父爲子隱。子爲父隱。母子亦然。我守此而無他義。但以昭穆倒錯之意。呈官立旨。以授長子養正公諱德望。再傳之寒溪公諱大明。

按禮曰。長子不得爲人後。又曰。大宗無後。以同宗支子爲後。記射義曰。孔子射於矍相之圃。使子路延射者曰。賁軍之將。亡國之大夫。與爲人後者皆不入。註曰。與爲人後者。宗族已立後。而又求爲其後者。忘孝而貪利。通典曰。漢諸葛武侯無子。取兄瑾子喬爲子。及亮有子瞻。而瑾之子恪絶嗣。時喬已卒。遣喬子擧。還嗣瑾祀。語類有問伊川立子。不合禮經。是有遺命。抑後人爲之否。朱子曰。只侯師聖如此說。問此說是否。曰亦不見得是。國典曰爲人後者。本生父母絶嗣。則罷繼歸宗。所後家改立後。東方先儒亦曰程叔子義起之說。與禮經不合。觀此諸說。則河錫夔之援引程子說。以爲雪窓公亦可以義起而繼祖者。有不足多辨。然其所設心。則隱然以侯師聖奪嫡之說。歸之於雪窓公。而自不知禮經之所載者如此。夫子之所斥者如此。通典之所記者如此。朱子之所勘破者又如此。國典之所揭示者又如此。東儒之所辨證者又如此。欲使其祖。陷於與爲人後之科。其亦可哀也已。若夫先生之視之如己子。雪窓公之事之如親父者。是固天理之自然。而不可強爲者也。先生豈忍以義起。而絶其弟嗣也。雪牕公亦豈忍以義起。而忘其父祀也哉。錫夔不之察焉。乃敢曰雪窓公之心。卽先生之心。先生之心。卽程子之心。此不但誣其祖也。亦所以誣先生也。不但誣先生也。亦所以誣程子也。其罪可勝誅哉。至於子爲母隱之說。尤不滿一笑。蓋先生之乏嗣。非一日矣。自乙未至丙午。凡幾歲月。四世之宗。置之無地。一堂之親。命之無人。則雪窓公何不體先生心。早自爲計。奔走四方。必求其所當立者立之。一任權夫人之只徇私愛。不顧正義。而僞造請書而不知焉。暗出立案而不知焉。及其患難倉皇之日。憮然自退曰。父與母一也。子爲母隱而已。獨不見夫檀弓譏申生之從其父命而成父之惡乎。亦不見夫春秋貶鄭莊公之順其母令而彰母之過乎。今夫陷親於不義之地者。乃所以彰其過而成其惡也。而乃反區區於相隱之小節。正所謂放飯流歠而問其母齒決。脫衰毀絰而察於緦小功者矣。旣以彰之。何從以隱之也。旣以成之。何得以隱之也。況又家庭之間。不思所以善爲斡旋。而乃復形諸筆舌。書諸紙面。納之於公庭衆集之中。而呈出立旨。父以傳之子。子以傳之孫。世世相傳。公稱而塗說曰。子爲母隱雲爾。則相隱之道。果如是乎。然則此非雪窓公之言也。必錫夔之所創出而其所謂立旨者。亦不過懸空說話。豈有可尋之跡耶。古人所謂誤解經義之禍。甚於兵禍者。蓋以是夫。

河錫夔誣單中。改出禮斜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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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云。及二公歿而寒溪公出。則始以二公遺命。將營譜牒之重刊。重刊之擧。專由於改正昭穆之意也。改正昭穆之擧。又由於遵先志之意也。又曰。宗川變出。刊役遂輟。而宗統一事。所不可廢。故諸族爛熟商確。諱泳氏罷還本宗。以其孫愧窩公諱大觀。陞爲先生之後。改出天書。以給彼家。彼家亦無所辭。一門相慶曰。吾家宗統。今始得正。事旣歸順。故傳來立旨。和同付丙矣。又曰。及其焚滅傳來立旨之後。彼家中道改路。復其舊轍。諸族更以好誼相警。而終未得施行。

按此一欵。自是本孫之所當辨正而已。在士林則不必與知者也。但各處通文。誤聽河錫夔之誣說。專以改出禮斜。爲之前茅。而至謂文集年譜之刊役。當在世系釐正之後。然則不得不爲士林之所與知而一番提辨。有不容已矣。玆以畧陳其梗槩。謙齋本孫辨說曰。先生宗家。有遺漏位水田七斗地。錫夔之大人光聖。與湖南同福居出沒人河永淸。謂先生繼後子。昭穆倒錯。以宗孫大觀名。直接先生後。而圖出僞斜於禮曹。來付宗孫。而憑藉禮債。欲奪其位土七斗地。大觀氏大驚。卽上京探知。則果是僞料。卽搆文欲呈於該曹。則光聖負荊謝罪。焚其所謂斜文。台溪本孫單子曰。曾者何物怪鬼輩。嗾出同福居河廷益。稱以昭穆事。圖出僞斜。陞愧窩公直繼先生。而來示愧窩公。愧窩公見其罔測事。卽草呈文。將呈禮曹。則一門挽止。而僞斜卽爲付火。愧窩公顧念宗族之義。遂壞藁不呈。蓋愧窩公卽大觀氏也。其文畧曰。當初矣身之祖出繼也。所後曾祖以禮學之家。有名於當世。則豈有不知昭穆之差錯而違法立後乎。設如廷益之言。自有本孫。就議門中。以明宗系。何所不可。而所謂廷益。不過以河字姓同。而素昧平生之人。有何痛迫而白地突出。自主張他家之宗嗣。汲汲然誣罔天聽乎云云。只此一篇文字。光明正大。錫夔之誣說。自可以片片破碎矣。但其單中。乃以已焚之禮斜。換作渠之所謂立旨。而謂之傳來立旨。和同付丙。至於焚其禮斜。則諱而不擧。有若禮斜至今尙在者然。以眩人之聽聞。未知禮斜在於何處乎。謂在渠家。則渠家非所當藏矣。謂在愧窩公家。則愧窩公必不當藏矣。其欲諱之者。豈非徒見金耶。當時愧窩公恨不卽呈該曹。以正其罪。而只務姑息。不慮長遠者。亦可謂見事之遲也。國典之後條。有曰兩家父同命立之。父沒則母告官。又曰。一邊父母俱歿者勿聽。情理可矜則門長上言。本曹回啓。許令立後。其法極其嚴且明。而近來立後之法。隳窳甚矣。苟能符同書吏。優給賂物。則雖有至難之立後。出斜無難。該堂該卽。可以知人家世系哉。只是依謄錄。甘結出給耳。誠如法典。謙齋之於愧窩。已過百有餘年矣。百年前人。可以與百年後人而與受乎。百年後門長。可以爲百年前人而上言乎。謙齋平日。明知其昭穆次序。恰當爲後。故取而立之。自子而爲孫。自孫而爲曾孫。世爲四世。年過百年。則焉有百年前人。爲父於百年後人也。焉有百年後人。爲子於百年前人也。又焉有以其四世祖而子其四世孫也。又焉有以其四世孫而父其四世祖也。果爾也。在謙齋則出其子去其孫。而代之以曾孫。謙齋之靈。其能安之乎。在愧窩則去其父出其祖。而接之於曾祖。愧窩之心。其肯受之乎。凡大君公主。忠勳家。久遠後絶嗣。則雖無與受無上言。自朝家有特命立後之例。而自非然者。則皆所勿聽。本家之倫紀已定者。已至百餘年。而乃有傍孫欲變於百年後者。古今天下。所未聞之恠事也。惟彼花山。乃吾嶺文獻之首鄕。而猶未免爲人所瞞。自歸於上人門戶。罵人父祖。其餘尙何說哉。可慨也已。

河錫夔誣單中。執義公遺命及論語正名章胡氏說二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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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午刊譜。戊申始行。而先生之先府君執義公諱光國。見而驚嘆曰。大諫公二子。弟兄倒書。宗支無別。以此傳信。則家法紊矣。方欲辨明。旋卽棄世。臨歿。遺命勿敘族誼。示今日訛譜之證。明後日修譜之端。此乃戊申冬十月事也。又曰。嗟夫云云。夫子有正名之訓。若使夫子復起今日。則不爲正名之訓乎。先儒之論曰云雲。命公子郢而立之。則人倫正天理得。以此義理而推之。則是澂輩一番叫閽。恭竢處分。定其去就。可也。

按河錫夔。則曰有此遺命。本孫與台洞。則曰無此遺命。其有無之虛實與否。有非他人所可的知。而以其譜牒之誤錄。並與族誼而勿敘。則眞與惡寒而欲去冬。憚險而欲撤地者。殆無異焉。然見其先系之訛舛。而必欲釐正者。人心之所同然也。若使執義公眞有是命。則豈特以弟兄之倒書而已哉。必由於代數長短之不齊。世次先後之相差者。實有如暮軒公之自言者故爾。此於譜牒之多誤。亦可爲一證案矣。錫夔自以其口誦其遺命。而乃反信其遺命所不信之譜牒。以誣先生所後之子。何其言之自相矛盾而不自覺乎。二家本孫。必欲苦苦分䟽。辨其不然。亦可謂不知言者矣。至如所證孔子之訓。胡氏之說。此必出於稍知文字曲成義理者之手。而非錫夔之所能爲也。然其引喩非據。取譬不倫。恐不免於誤解經義。得罪聖門。豈不可懼哉。朱子集註。以楊氏程子名實之說。釋其義焉。於其章下。又取胡氏之論以著之。新安陳氏曰。集註三以實字言。蓋名者實之賓也。實者名之主也。實字於名字㝡緊切。然則朱子之必以實字。釋正名之義者。其意大可見矣。凡天下之事。皆有名有實。夫子之所欲正者。指其名不當實者而爲言耳。苟使名與實相須。則夫子何必苟焉正之哉。謙齋先生亦必讀魯論此章矣。亦必觀左傳此語矣。亦必知胡氏此論。朱子比註矣。則其所立後者。名正而言順。言順而實當。雖使夫子而復起。亦可質之而不惑也。今乃援其不當援之說。擬諸不當擬之事者。其心所在。路人必知。苟如是矣。則雙峯饒氏之論。誠是誠是。雪窓公何不於謙齋未歿。泳氏未立之時。而豫正其名乎。程昂以明道之長孫。而未聞昂之孫。欲逐端彥之孫於百年後也。五峯以文定之親子。而未聞五峯之子欲斥致堂之子於四世後也。錫夔之爲此言於今日者。無乃自處以公子郢乎。任囂之敎趙佗。其亦誤矣。

河錫夔誣單中。正統丁卯正德丁卯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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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曰正統丁卯雲者。錯認正德丁卯而爲之說也。考國朝年號。據州誌所錄。而正德丁卯明白無疑。則高玄同朝之說。自然落空也。又曰自太祖朝。至中宗朝。本無榜目叩行之例。未知中間裒集。果誰所爲也。

按縣令公登第。在於正統丁卯。而河錫夔乃以爲正德丁卯者。蓋由於惡其高玄同朝之說。而必欲引而伸之。以避其相近之意也。是何異於佛家所謂見指而忘月乎。蓋正統丁卯。乃英宗皇帝十二年。而世宗大王二十九年也。正德丁卯。乃武宗皇帝二年。而中宗大王改玉之明年也。其間恰周一甲。自正統歷景泰,天順,成化,弘治而爲正德。自世宗歷文宗,魯山,世祖,睿宗,成宗,燕山而爲中宗。則皇朝之年號。其可諱乎。我朝之列世。其可瞞乎。且正統丁卯。是式年科而乙科三人。丙科七人。丁科二十三人。合爲三十三人。而李承召爲榜首。縣令公則在丙科。其次居五。國朝榜目如此。文孝公行狀如此。謙齋所手錄又如此。其爲信蹟。不言自辨。此則已詳於上矣。至如正德丁卯。則春榜是增廣別科。甲科三人。乙科七人。丙科二十六人。合爲三十六人。而申永洪爲榜首。然未有縣令公姓名。秋榜是式年科。一等三人。二等七人。三等二十三人。合爲三十三人。而柳沃爲榜首。然又未有縣令公姓名。未知錫夔何所據而云然也。其意必欲以縣令公爲大諫公之玄孫。而嫌其時世之相近也。強以下之於正德丁卯。然又何不察正德丁卯之又近於萬曆癸巳乎。謙齋先生生於萬曆癸巳。而爲縣令公之五代孫。則相去爲八十七年矣。縣令公爲大諫公之玄孫。而登第於正德丁卯。則相去爲一百二十八年矣。是何玄孫則若是其甚遠。而五代孫則若是其甚近乎。其所以以有爲無。以無爲有。做此架虛𮢶空之說者。其爲計亦踈矣。夫人生百年之間。或爲四世。或爲五世。固無足怪。年數之遠近長短。姑舍勿論。惟當論其信蹟與否而已。吾東士夫家信蹟。孰有過於國朝榜目也。河氏家信蹟。焉有過於謙齋先生手錄乎。今乃曰自太祖朝。至中宗朝。本無榜目印行者。正所謂子誠齊人也。自古以來。凡登大科者。隨榜隨錄。故謂之國朝榜目。而京城與鄕曲。苟爲仕䆠家。則莫不有此榜目。又何論其印行與不印行哉。欺之以其方。猶或可矣。而其可罔之以非理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