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書事/25
< 西夏書事
元豐四年,〈遼太康七年。〉夏大安七年春二月,以計間鄜延將劉紹能。
- 紹能世爲諸族巡檢,忠勇第一。秉常嘗以計招誘並其副李德平,皆拒不應,乃設疑間之。邊臣以聞,神宗手詔雲︰「紹能戰功最多,爲夏國所畏,欲害之耳。」紹能捧詔,感泣不已。
三月,月犯東井。
- 入於鉞。
將軍李清謀以河南地內附,梁氏殺之。
- 秉常以愛行漢禮爲梁氏所惡,梁乙埋等皆不悅。將軍秦人李清說秉常以河南地歸宋,秉常從之。將使入奏,梁氏知其事,與幸臣罔萌訛謀置酒誘清,執而殺之。〈王氏《東都事畧》雲︰李將軍者,爲秉常誘漢娼婦、樂人,梁氏執殺之。與《宋史‧夏國傳》異。〉
- 〈按︰〉清本秦人,入夏之由史不可攷,然能不忘故國,說其主籍土歸朝,事雖未成,志則可取。書官、書「殺」,皆予之也。
梁氏幽其主秉常,復視國事。
- 梁氏旣殺李清,幽秉常於興州之木砦,距故宮五里許。〈種諤《奏議》︰西夏國母屢止秉常不行漢禮,秉常不從。有梁相公者,與其叔母亦相繼勸。旣而秉常爲李將軍激怒,欲謀殺梁相公與叔母,事露。梁相公與叔母𠔏謀,置酒召秉常,醉後被害,其妻子及從者數百人俱遭屠戮。與《宋史‧夏國傳》異。〉令乙埋與罔萌訛等聚集人馬,斬斷河梁,不通音耗。於是,秉常舊時親黨及近上用事諸酋各擁兵自固。乙埋數出銀牌招諭,不從,國內大亂。
- 〈按︰〉秉常,梁氏子,書「幽其主」,絕梁氏於秉常也。秉常誤聽清言,殺清絕之,於事已定,梁氏必幽之而奪其政,直藉以行其私耳,豈眞爲宗社計哉?書「復視國事」,誅其心也。
夏四月,環州來索叛蕃,執還之。
- 慕家族首領迎逋黠狠難制,與梁乙埋謀,數縱兵侵掠。知環州張守約、走馬承受陸中勒兵與戰,捦之,及其黨三十六人,餘衆二百遁匿夏國。守約駐兵境上,檄取不置。居數日,韋州監軍都𠼪盡械以獻,斬於環州市。〈此事見《張守約》及《俞充傳》,不得其時。據秦鳳爲俞充子次臯作,紀在三年四月。而《神宗御集》,環慶經畧司奏張守約斫到慕家族背叛首領頭級,並招降三千餘人,歸族住坐,乃四年四月十九日。〉
五月,統軍禹藏花麻移文熙州,請討梁氏。
- 花麻素不悅梁氏,見秉常失位,移文熙州,稱夏國母子不協,殺其重臣,上下洶洶,若發兵來討,請舉族以應。神宗詔知州苗授諭使人云︰「諸路探報夏國變亂,所說不一。今河南北阻隔,人情去就,爾次第寫一文字計會。」因厚賚遣還。
六月,保安軍移牒來詰。
- 鄜延總管種諤奏︰「秉常被囚,宜興師問罪。」神宗召諤入對,諤大言曰︰「秉常孺子,往持其臂而來耳!」神宗壯之,決意西討。命宣州宣慶使李憲爲經制使出熙河,行營經畧使高遵裕出環慶,副總管劉昌祚出涇原,簽書經畧使事內侍王中正出河東,諤出鄜延。先令保安軍以經畧司命牒宥州曰︰「夏國世世稱藩,朝廷時與歲賜。比年以來,遵奉誓詔,謹修職貢,恩義甚至。今聞國主爲強臣所制,不能專命國事,亦未能懸測存亡。今朝廷將差降賜生日及仲冬國信使入界,未審至時何人承受,及本國見今何人主領,請速具報,以須聞達。」葢以嘗夏國應答之辭也。梁氏不報。
秋七月,太白晝見。
- 經天行,識者指爲兵象。
以兵襲西蕃西囉谷。
- 西囉谷,西蕃斫龍城所屬,在守巴堡南。梁氏以國中內亂,恐西蕃窺其隙,令三頭項人直抵西囉谷刼制蕃部。西平節度使董氊使養子阿里骨率兵擊之,斬三百級,降百二十三人。
八月,遣使至綏德,索降人。
- 初,中國下詔招納,西人頗多降附。酋長或下令禁止,或逼之遠徙,使不得近邊。蕃部訛麥等十餘人、家屬百口潛從大理河北內投。梁氏令人數至綏德索之。種諤帥所部駐綏德城外,遣諸將招接降人。乙埋盛兵決戰,不勝。
遂犯臨川堡。
- 乙埋復以二萬餘衆渡無定河,攻臨川堡,走馬承受楊元孫力戰拒之。
復掠豐州。
- 執弓箭手沈興等數人,河東經畧司請移牒理索。神宗以「業已兵討,更勿行牒」,命降敕榜招諭夏國曰︰「眷茲西夏,保有舊封,爰自近世以來,尢謹奉藩之職。恐奸臣之擅命,致弱主之被囚,迨移問其端倪,輒自墮於信約,暴驅兵衆,直犯塞防。在神理之莫容,固人情之𠔏憤。方切拯民之念,宜興問罪之師,已遣將臣諸道並進。其先在夏國主左右並嵬名諸部族同心之人,並許軍前拔身自歸。及其餘首領能相率效順,𠔏誅國仇,隨功大小,爵祿賞賜,各倍常科,仍許依舊土地住坐,子孫世世常享安樂。其或抗拒天兵,九族並誅無赦。葢天道助順,必致萬靈之歸;王師有徵,更無千里之敵。咨爾士庶,久罹困殘,𠔏堅向化之心,咸適更生之路,敢稽朕命,後悔何追!」
禹藏花麻走興慶府,部酋訛勃哆等以西使城降於熙河經制使李憲。
- 禹藏花麻聞李憲出熙河,已與西蕃首領洛施軍篤橋阿公等將兵入境,〈《宋史‧董氊傳》︰以王師討夏,遣酋長抹征等率三萬人赴黨龍耳江及隴、朱、珂諾,與官軍會。與《神宗紀》異。〉率所部出戰,佯敗西走。訛勃哆等三人及首領廝都囉潘二十餘人、兵萬餘舉西使城降。乙埋遣兵數萬出女遮谷援之,知城已失,登山逆戰,大敗,退伏壘中,半夜潛走。
李憲兵破龕谷。九月,入蘭州。
- 女遮之敗,殘卒退保龕谷。龕谷城堅,多窖積,夏人號爲御莊。聞李憲兵至,戍守奔潰。憲發窖,取穀及弓箭之類,進兵取蘭州。令新順首領巴令謁三族分所部攻撒逋宗城,破之,遂上言︰「蘭州古城,東西約六百餘步,南北約三百步,距西使城約百五十餘里,將至金城,有天澗五六重,僅通人馬。自夏人敗衂之後,所至部落皆降,今招納已多,請築城建帥府,以固羌夏之心。」神宗從之。版築方興,夏人隔河而營,憲令死士絕河斫之,遂引退。
- 〈按︰〉昔人謂蘭州控河爲險,隔閡羌戎。自漢以來,河西雄郡,金城爲最,豈非以介居戎夏,攸繫隴右安危哉?晉元康後,河隴多事,金城左右歲無寕宇。隋唐盛時,馳逐河湟,未嘗不以蘭州爲要害。廣德以後,州沒吐蕃,而西涼不復爲王土。大中間,雖嘗收復,亦僅羈縻。宋興,蘭州不入職方。至是,憲始復之,築城以建帥府。後元祐初,夏人求復此地,朝議欲割以𢌿之,孫路言︰「自通遠至熙州總通一徑,熙之北已結夏境。今自北關城蘭州,然後可以捍蔽。若捐以與敵,則一道危矣。」穆衍言︰「蘭州棄則熙州危,熙州危則關中震動。唐失河湟,西邊一有震動,驚及京師。今若委蘭州,悔將何及?」遂不果棄,夏人卒無以逞。則憲城蘭州,斷西界之要衝,壯北門之鎖鑰,正不得以人而廢其功也。
遣梁永能帥師援米脂砦,敗績。冬十月,米脂守將令介訛遇以城降,石州亦不守。
- 梁氏聞漢兵四出,分遣諸監司兵,委大帥梁永能總領拒之。永能析作三溜︰一以當戰;一以旁伏;一以俟漢兵營壘未定,伺隙突出。又於通道塹絕山谷,設爲阻險,守備甚謹。及中國師期屢改,永能屯禦,久不得一戰,使人持嫚書投鄜延境上激之。種諤遂率本部及畿內七將、兵九萬三千出綏德路,攻米脂。甫三日,永能兵八萬赴援,諤張左右翼奮擊,永能大敗,兵士相蹈藉於無定河,水爲不流。城中將令介訛遇猶堅守,諤密遣諜,說降東壁守將,衣以文錦,導行城下,訛遇乃出降,獻戎樂四十二人,諤送之京師。進圍石州,州將棄積年文案、簿書、器械,引衆遁。〈李氏《長編》︰石州屬河東,舊兼嵐、隰爲一路,又合三州置巡檢使。《三朝》、《兩朝史‧地理志》皆不載陷賊年月,不知何故賊棄而去。攷夏自有石州監軍司,此必非河東之石州也。〉
清遠軍守將嵬名訛𠮾降於環慶經畧使高遵裕。遵裕取韋州。
- 清遠扼羣山之口,當塞門之衝。咸平中,繼遷攻陷之,垂八十年,李氏墳墓在焉。遵裕將步騎八萬七千,出環州洪德砦,循白馬川,直逼城下。嵬名訛𠮾知不敵,舉城降,遵裕入據之。〈《宋史‧神宗紀》︰元豐四年十月庚午,環慶行營經畧使高遵裕復通遠軍。薛氏《通鑑》因之。而《續綱目》則書「清遠」。攷宋制,地入西夏者,槪不列職方。《地理志》︰熙寕五年,以秦州古渭砦爲通遠軍。《遵裕傳》︰熙寕中,命知通遠軍。是通遠未沒西夏者。惟清遠在今慶陽府環縣北,遵裕出慶州趨靈武,爲必由之道。當以《續綱目》爲是。〉進抵韋州,州已空城,遵裕令勿毀官寺、民舍,以示招懷。
梁永能遣兵攻德靖砦。
- 永能從米脂敗後,知德靖弓箭手盡隨種諤自東路出界,乃潛遣兵從西路入犯德靖。知延州沈括以兵拒卻之。
- 〈按︰〉是時官軍屢捷,夏宜自守不暇,乃潛師以襲德靖,則知列城之下,力非不足,特誘使深入,以攻不備耳。宋之諸將不能破其詐謀,預防餉道,致有後日之潰,眞無識哉!
夏州知州索九思遁,鄜延經畧副使種諤據之,遂破銀州。
- 樞密使都按官麻與首領女吃哆等七人,米脂之戰爲種諤所捦。諤以其熟知興靈道路、糧窖所在及十二監軍司兵數,使補三班借職,與蕃官劉良保、麻乜訛賞爲軍前嚮導。抵夏州,九思已遁。〈夏州,《宋史》作「貢州」,葢字誤也。〉諤入城,留一宿,率兵趨銀州。遣官麻等以利害說守將,降之。又使部將曲珍領兵通黑水、安定等堡,夏兵禦之,不勝。至蒲桃山反鬬,又敗。於是諸路皆斂兵退保。
宥州潰,河東兵入屠之。
- 先是,王中正獻策,言涇原、環慶會兵取靈州,進搗興州。麟府、鄜延先會夏州,取懷州,渡河會興州。及所部河東兵六萬出麟州,禡辭言「臣中正代皇帝親征」。纔行數里,卽奏已入夏境。屯白草平九日,始渡無定河。循水北行,地皆沙濕,士馬多陷沒,遂繼種諤趨夏州。糧糗不繼,月餘始抵宥州。守城兵棄城走河北,城中所遺殘敝五百餘家,中正入而屠之。夏兵千騎屯城西左村澤保守窖粟,中正擊敗之,皆棄窖走。
遣兵拒李憲軍,敗於高川、石峽。憲至天都山,盡焚南牟諸宮殿。
- 梁氏聞蘭州破,令民盡起諸路窖粟,悉衆走高川、石峽,據險以待。及憲兵至,拒戰而敗。憲兵進取屈吳山,營於打囉城川側。酋豪禹藏郢成四率旺家族大首領六人並蕃部及母、妻、男三十餘人,各賫銅印、告身請降。憲令郢成四隨軍行,由天都山趨南牟城。〈《神宗舊錄》︰憲城蘭州,夏人營於隔河,憲募死士夜斫之,旦輙引去。憲語諸將曰:「賊盛兵而來,不戰而去,必有謀也。彼見吾具舟筏,聲言渡河,欲入涼州,必引兵由會州渡盤泊,設伏於鐵牟山,將掩吾師。吾苐行,入其策中,必可有功。」行次努札山,獲生口,問之果然。乃先設伏於北山下,賊以輕兵來戰,吾師佯走,賊縱薄之,伏發,賊之先鋒殱焉,斬千餘級。會天大霧,戰不解,又追斬二千餘級,引兵乘勝上天都山,迫南牟會。與《新錄》異。〉南牟,國主游幸處,內建七殿,極壯麗,府庫、官舍皆備。憲入,悉焚之。酋首嵬名、統軍仁多㖫丁引衆爭之,䘮失甚多。
遣使乞援於遼。
- 遼國數年來,歲常三、四以拜禮佛塔爲名假道興州,窺闞徑路,梁氏患之。至是,恐其夾攻,遣使貢駞馬結好,因告宋肇兵端,志在盪夷西北,乞賜應援。
復潛兵襲順寕,不克,遂棄浮圖城及吳堡、義合諸砦。
- 夏兵屢敗,殘卒緣路嘯聚,殺掠行人,道路梗塞。梁氏令萬騎招集潰散,合圍順寕。官軍欲閉壁入保,沈括謂示弱驕敵非策也,使前鋒將李達以三千人出城,具十萬人食;又使騎將焦思耀兵綏德城,僉曰大軍且至,夏衆懼而退。於是浮圖城及吳堡等砦戍卒皆空壁散。
都統軍梁乙埋以大軍扼磨𠼪隘,與涇原副總管劉昌祚戰,敗績。十一月,靈州被圍。
- 梁氏聽諜者言,知環慶、涇原合兵擇利進取。環慶路阻橫山,必從涇原取葫蘆大川出塞,故悉河南之甲以支涇原。劉昌祚率本路蕃、漢兵五萬入界,距堪哥平十五里,乙埋督十萬衆扼磨𠼪險隘以拒。昌祚先遣牌子軍渡葫蘆河決戰,盪跳閃爍,振以響環。夏士馬驚潰,遂失隘口。乙埋督親軍復戰,又敗,奔二十里,大首領沒囉臥沙、監軍使梁格嵬等被殺,乙埋姪訖多埋等二十二人悉爲所俘,䘮失二千餘級及銅印一。官軍次賞𠼪口,口有二道︰一北出黛黛嶺;一西北出鳴沙州,路稍迂,然係積粟所,國人謂之御倉。昌祚乘勝取之,得窖粟百萬,進薄靈州。城中惟僧道數百人,昌祚先鋒奪門幾入,高遵裕忌其功,馳使止之,乃按甲勿攻。遵裕至,仁多崕丁率數萬衆赴援,前鋒羌酋乘白馬奮馳突陣,爲昌祚驍將郭成所斬。官軍爭發神臂弓,昌祚又自出陣射之,崕丁中矢走,〈《宋史‧昌祚傳》雲︰昌祚矢出百步外,夏人以爲神持,歸事之。〉失器甲無算。遵裕益忌昌祚,盡奪其兵,自將攻城。軍中無攻具,亦無知其法者。遵裕令採木爲之,皆細小不可用。令人周呼城上曰︰「何不速降?」城上應曰︰「我未嘗叛,亦未嘗戰,何謂降也?」〈孔平仲《談苑》雲︰遵裕圍靈州,州城甚堅,莫有守者。吾師營漠中治攻具,西人約降,遵裕信之,駐軍五日不進,故敵得爲計。與《長編》異。〉
- 〈按︰〉夏人以一方之力應五路之師,橫山勁羌不敢一戰。靈州距清遠不三百里,城中惟僧道數百居之,知環州張守約請裹十日糧爲擣虛計,果若此,則靈州可復。靈州復則興州可得,銀、夏等州皆可守矣。諸將功幾成而失之,遵裕之罪可勝誅哉!
礓砟砦蕃官香都舉砦內附。
- 梁氏遣人追礓砟砦兵三千餘人入衛,香都乘戍卒單弱,盡焚本砦樓櫓,與妻屈名舉砦內降。環慶經畧司令副將傅諫收其地,遣兵戍之。
遣兵襲涇原,饋運於鳴沙州。鄜延軍潰,復決河灌環慶軍,遂解靈州圍。
- 初,諸路兵不勝,梁氏問計於廷臣。諸將咸請戰,一老將獨曰︰「不須拒之,但堅壁清野,縱其深入,聚勁兵興、靈,而以輕騎抄其餽運,諸軍無食,可不戰困也。」梁氏從之,盡調十二監軍司及龕谷、桃堆諸砦精兵十餘萬,並駐興州要害,以爲捍衛。已,聞靈州被圍,種諤自黑水降橫河平人戶,破石堡城,駐軍夏州索家平,候糧運,乃遣兵於清遠軍、韋州烽火平諸處把截。又以兵潛至鳴沙州,〈李憲曰︰鳴沙距鎭戎軍熙寕砦四百餘里,西扼靈州,北臨大河,中間天都山、會州城,皆有蕃族保𧅰。〉掩擊涇原總兵魯福、彭孫𧅰餉兵,三戰盡奪之。諤衆次鹽州,會大雪,以無食先潰,入塞者纔三萬人。王中正由奈王井至牛心亭,糧亦盡,士卒死亡已二萬,亦退歸。遵裕圍靈州方十八日,梁氏令人決黃河七級渠水灌其營,軍士凍溺死,〈盧秉言︰靈州河水圍城,官軍去城一里,累土囊成隄約二丈,靈州城高三丈,盡以氊裹水沃之。大軍糧盡,人皆四散,漢蕃兵投靈州者甚衆。與《宋史‧夏國傳》異。〉餘萬三千人走免。
涇原軍殿,逐之,至韋州而還。
- 高遵裕旣敗,將吏任成、俞平等戰死。劉昌祚以涇原兵殿後,渡葫蘆河。昌祚手劒坐水上,待衆濟然後行。夏衆追及,揮騎攻擊,昌祚力戰累日。抵韋州,士衆爭入砦,夏師乘之,大潰。李憲大兵至滿丁川,嵬名統軍復以衆禦,憲擊敗之。旣聞諸軍潰,亦引歸。 司馬光曰︰是役也,卒疲食盡,失亡甚多。夏人知中國兵力所至,自此益有輕慢之心。
- 〈按︰〉西夏道途險阨,自熙寕砦經磨𠼪口至兜嶺,皆大川,通車無礙。自嶺以北,多山少水,輜重難行。故大兵未出,識者憂之。乃李憲兵至龕谷,言掘御莊窖粟數萬;劉昌祚於鳴沙州得積穀百萬、巾子岌粟豆萬斛、草萬束;種諤取米脂,亦稱收藏粟萬九千五百餘石;取德靜鎭,收七里平粟十萬石;繼獲降人阿牛兒,引發桃堆平積窖,密排遠近,約可走馬一直,所得又不下數百萬。何以時未三月,遽稱糧匱,諸路潰還?噫嘻!資糧於敵,自古難之。況以憲、諤等言誕而夸,兵行鮮序,宜其入夏人彀中也。
西夏書事卷二十五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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