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行龜鑑 (四庫全書本)/卷6
言行龜鑑 卷六 |
欽定四庫全書
言行龜鑑卷六 元 張光祖 撰政事門
王公漙事周祖為秘書郎置幕府從征李守貞王景崇得朝臣交結書周祖欲暴其事力請焚之後世宗嘗問漢相李崧蠟九書結契丹有記其辭者否漙曰使崧有此肯以示人耶逢吉輩為之爾世宗遂優贈其官趙韓王為相太祖即位之初數出微行或過功臣之家不可測一日大雪向夜叩趙普門普亟出惶懼迎拜從容問曰夜久甚寒陛下何以出帝曰吾睡不能著一榻之外皆他人家也故來見卿普曰陛下小天下耶南征北伐今其時也願聞成算所向帝曰吾欲下太原普默然久之曰非臣所知也帝問其故普曰太原當西北二邊使一舉而下則二邊之患我獨當之何不姑留以俟削平諸國帝笑曰吾意正如此特試卿爾遂定下江南之議 太祖既得天下召普問曰自唐季以來數十年間帝王凡易十姓兵革不息其故何也吾欲息天下之兵為國家建長久計其道如何普曰鎮節太重君弱臣強而已惟稍奪其權制其錢穀收其精兵則天下自安矣語未畢上曰卿勿復言吾已諭矣上因晚朝與故人石守信王審琦等飲酒酣上曰人生如白駒之過隙所為富貴不過多積金帛厚自娛樂使子孫無貧乏爾汝曹何不釋去兵權擇好田宅重為子孫久逺之業多置歌兒舞女日飲酒相歡以終其天年君臣之間兩無猜嫌上下相安不亦善乎皆再拜曰陛下念臣及此所謂生死肉骨也明日皆稱疾請解兵權上許之皆以散官就第賜賚甚厚諸功臣皆以善終 趙韓王事太祖時有羣臣立功當遷官上素嫌其人不與普堅以為請曰刑以懲罪賞以酬功古今之通道也且刑賞者天下之刑賞非陛下之刑賞豈得以喜怒専之上怒甚起普亦隨之上入宮普立於宮門久之不去上寤乃可其奏普欲除某人為某官不合太祖意不用明日普復奏之又不用明日又奏之太祖怒取其奏壊裂投地普顔色自若徐拾奏歸補綴明日復進之上乃寤用之後果稱職呂文穆公𫎇正以寛厚為宰相太宗尤所眷遇有一朝士家藏古鑑自言能照二百里欲因公弟獻以求知其弟因間從容言之公笑曰吾面不過楪子大安用照二百里其弟遂不敢言聞者歎服以謂賢於李衞公逺矣蓋寡好而不為物累者昔賢之所難也 呂文穆公為相夾袋中有冊子每四方替罷謁見必問其有何人才隨即疏之悉分門類或有一人而數人稱必賢也朝廷求賢取之囊中故公為相文武百官各稱職者以此張文定公齊賢為相時戚里有爭分財不均更相訴訟更十餘斷不能服公即命各供狀結實乃召兩吏趨歸其家令甲入乙舍乙入甲舍
呂正惠公端居相位㑹太宗大漸李太后與宣政使王繼恩忌太子英明隂與參知政事李昌齡殿前都指揮使李繼勲知制誥胡旦謀立潞王元佐上崩太后使繼恩召端端知有變鏁繼恩於閤內使人守之而入太后謂曰宮車已晏駕立嗣以長順也今將何如端曰先帝立太子正為今日豈可遽違先帝之命更有異議乃迎太子立之 真宗即位垂簾引見羣臣呂端於殿下平立不拜請捲簾升殿審視然後降堦率羣臣拜呼萬嵗錢宣靖公若水為樞宻副使時李繼隆與運使盧之翰有隙欲陷之罪遂奏轉運使乏軍糧太宗怒立召中使一人付三函令乘驛馳取轉運使盧之翰等三人首公爭之請先推驗有狀然後行法上大怒拂衣起入禁中二府皆罷公獨留廷中不去上既食久之使人偵廷中有何人報雲有細瘦而長者尚立焉上出詰之曰爾以同州推官再朞為樞宻副使朕以爾為賢乃不才如是耶對曰陛下不知臣無狀使得待罪二府臣當竭其愚慮不避死亡今陛下據李繼隆一幅奏書誅三轉運使雖有罪天下何由而知之鞫驗事狀明白加誅何晚上意解如若水議三人皆黜為行軍副使既而遼入塞事皆虛誕繼隆坐罷招討知秦州
王晉公祐事太祖為知制誥太祖遣使魏州以便宜付之蓋魏州節度使符彥卿有飛語聞於上祐至魏得彥卿家僮二人挾勢恣橫以便宜決配而已及還朝太祖問曰汝敢保彥卿無異意乎祐曰臣與符彥卿家各有百口願以臣之家口保符彥卿又曰五代之君多因忌猜殺無辜致享國不長願陛下以為戒
王文正公為相時宮禁火災真宗驚惶語王旦曰兩朝所積朕不敢妄費一朝殆盡誠可惜也公對曰陛下富有天下財帛不足憂所慮者政令賞罰有所不當耳臣備位宰相天災如此臣當罷免繼上表待罪上乃降詔罪巳許中外上封事言朝政得失後有大臣言非天災乃王宮失於火禁請置獄上出其狀當斬決者數百人公持以歸翌日乞獨對曰初火災陛下降詔罪巳臣上表待罪今行此刑恐不副前詔有違天意果欲行法願罪臣以明無狀上欣然聽納免死幾百輩 文正公以上官泌知河陽諸公白公泌欲轉運使㑹京東有闕諸公曰可差上官泌公不答因奏對言泌向日議差河陽然亦合入一職司㑹京東轉運使闕更稟上㫖上閲泌歴任日與轉運使諸公歸相語曰王公無私如此 王文正公為相張士遜出為江西轉運使辭公於政事堂且求教公從容曰朝廷㩁利至矣士遜起謝後迭更是職思公之言未嘗求錐刀之利識者曰此運使最識大體 王文正公再涖大名代陳堯咨既視事府署毀圮者即舊而葺之無所改作什器之損失者修補之如數政有不便委曲彌縫悉掩其非及移守洛帥陳復為代覩之歎曰王宜為宰相我之量不及也蓋陳以昔時之嫌意謂公必反其故發其隠也 王文正公為相時冦凖知永興軍誕日排設如聖節儀晚衣黃服簮花走馬或奏冦凖有叛心真宗怒甚手出奏示執政曰冦凖乃反耶旦熟視笑曰冦凖許大年紀尚騃耳可劄與冦凖知上意亦解 文正公為相有求差遣見其人材可取將收用必正色拒絶之已而擢用或不足收用必和顔溫語待之子弟問故公曰用賢人主之事我若受其請是市私恩也故峻絶之使恩歸於上若其不用者既失所望又無善辭此取怨之道也 王文正公或歸私第不去冠帶入靜室中黙坐家人惶恐莫敢見者而不知其意後公弟以問趙公安仁趙公曰見議事公不欲行而未決此必憂朝廷矣 王文正公以病求罷入見滋福殿真宗曰朕方以大事託卿而卿病如此因命皇太子拜公公言太子盛徳必任陛下事因薦可為大臣者十餘人後皆為名臣
李文靖公為相真宗雅敬之嘗問治道所宜先沆曰不用浮薄新進喜事之人此最為先帝問其人曰梅詢曽致堯等是也帝深然之 李文靖公每言丁晉公小人之才不可用冦萊公始與晉公善薦於文靖屢矣而終未用一日萊公語文靖曰比屢言丁謂之才而相公終不用豈其才不足耶公曰如斯人者才則才矣顧其為人可使之在人上乎萊公曰如謂者終能抑之使在人下乎文靖笑曰他日後悔當思吾言晚年與冦權寵相軋交互傾奪至有海康之禍始服文靖之先識 龜山語録真宗問李文靖曰人皆有宻啟而卿獨無何也對曰臣待罪宰相公事則公言之何用宻啟夫人臣有宻啟者非讒即佞臣常惡之豈可效尤上曰善祖宗時宰相如此天下安得不治
向文簡公知廣州至荊南即市南藥以歸在官一無所須以廉清聞
張忠定公自蜀還詔以牛冕代公公曰冕非撫御才其能綏輯乎踰年果致王均之亂後雖討平之而民尚未寧上以公前治蜀長於安集威惠在人復以公知益州事蜀民聞之皆鼓舞相慶公知民信易嚴以寛凡一令之下人情無不慰愜蜀部遂大治 張忠定公問李畋曰百姓果信我否對曰侍郎威惠及民民皆信服公曰前一任未也此一任應稍稍爾秀才只此一個信五年方得成 公誨李畋曰子異日為政信及於民然後教之言及於義然後勸之動而有禮然後化之靜而無私然後民安而樂業矣行斯四者在乎先率其身不然則退必有後言矣
馬正惠公知節自始仕以至登用遇事謇謇未嘗有所顧憚王冀公丁晉公用事毎廷議不直輒面詆之真宗初或甚忤然終以此知公而天下至今稱其正直嘗與王欽若奏事上前欽若或懐數奏出其一二其餘匿之既退以己意稱聖㫖行之嘗與公俱奏事上前欽若將退公目之曰懐中奏何不盡出之又與同列奏對次忽厲聲曰王欽若等讀盡劄子莫謾官家公退見王文正公詞色尚怒因語曰諸子上前議論如此吾幾欲以笏擊死之但恐驚動君相耳公歎撫久之
李謙漙有將劉進勇力絶人數以少擊衆並人患之乃以蠟丸封書讒進陽遺其丸晉帥趙贊得之以聞太祖即詔謙漙械送闕下謙漙曰此反間也願以闔門保之太祖得奏遽釋進厚賜金帛遣之
畢文簡公士安在政府時契丹謀入塞公首疏五事陳選將餉兵理財之策帝多納用乃進公吏部侍郎參知政事入謝帝曰行且相卿然時方多事求與卿同進者其誰可公頓首辭謝曰冦凖兼資忠義善斷大事此宰相才也帝曰聞其性剛使氣對曰凖資方正慷慨有大節忘身徇國秉道疾邪此其素所蓄積朝臣罕出其右者第不為流俗所喜今天下之民雖𫎇休徳涵養安佚而西北跳梁為邊境患正若凖者所宜用也帝曰然王沂公為相㑹章聖不豫劉後諷宰臣丁謂欲臨朝中外洶洶無敢言者公謂後戚錢惟演曰漢之呂后唐之武氏皆據非其位其後子孫誅戮不得保首領公後之肺腑何不入白皇后萬一宮車不諱太子即位太后輔政豈不為劉氏之福乎若欲稱制以取疑於天下非惟劉氏之禍恐亦延及公矣惟演大懼入白之其議遂止王沂公在中書章聖上僊外尚未聞中書宻院同入
問起居召詣寢閣東面垂帷明肅傳遺命輔立皇太子及皇太后權聼斷軍國大事退而發哀公於殿廬草具遺制丁謂欲去權字公曰皇帝沖年太后臨朝斯已國家否運稱權猶足示後況言猶在耳何可改也且増減制書有法豈期表則之地先欲亂之耶謂勃然曰參政卻欲擅改遺制乎公曰曽適來寢殿中實不聞此言若誠有之豈敢改 章獻明肅太后權處分軍國事聽斷儀式久而未定丁謂欲每議大政則皇太后坐後殿朝執政朔望則皇帝坐前殿朝羣臣其餘庶務中書樞宻院平決之公時判禮儀院獨奏曰天下者太祖太宗先帝之天下也非陛下之天下也奈何使兩宮異位不共天下之政是壅主上之聰明絶下情而不使通況宮人専政亂之始也乃採用蔡邕所述東漢故事皇帝在左母后在右同殿垂簾中書樞宻院以次奏事如儀而後人心始定 景徳中朝廷始與契丹通好詔遣使將以北朝呼之公請止稱契丹本號朝論韙之 沂公與李觀察維薛尚書昳同謁王文正公公託病薛頗不平公壻韓億時在門下見之一日以此白公公曰韓郎未之思耳王薛皆李之壻相率而來恐有所干於朝廷事果不可沮之無害若可行答以何辭執政之大忌也韓謝曰非億所知
李文定公迪居相位真宗不豫大漸之夕公與宰執以祈禳宿內殿時仁宗㓜沖八大王元儼者有威名以問疾留禁中累日不肯去執政患之偶翰林司以金盂貯熟水曰王所須也文定取案上墨筆攪水中盡黒令持去王見之大驚意其有毒也即上馬去文定臨事大率類此 真宗既疾甚殆不復知事李迪丁謂同作相內侍雷允恭者嬖臣也自劉後以下皆畏事之謂之進用皆允恭之力嘗傳宣中書欲以林特為樞宻副使迪不可曰除兩府須面奉聖㫖翌日爭之上前聲色俱厲謂辭屈俛首鞠躬而已謂既退迪獨留納劄子上皆不能省記而二相皆以郡罷允恭傳宣謂家以中書闕人權留謂發遣謂因直入中書見同列召堂吏諭之索文書閲之來日與諸公同奏事上亦無語衆退獨後及出道過學士院問吏今日學士誰直曰劉學士筠謂呼筠出口傳聖㫖令謂復相可草麻筠曰命相必面得㫖果爾今日必有宣召麻乃可為也謂無如之何他日再奏事復少留退過學士院復問誰直曰錢學士惟演謂復以聖㫖語之惟演即從命既復相乃逐李公及其黨正人為之一空
丁公謂險詐然亦有長者言真宗常怒一朝士再三語及輒稍退不答上作色曰如此叵耐問輒不應謂進曰雷霆之下臣若更加一言則虀粉矣真宗欣然嘉納魯肅簡公為正言事有違誤風聞彈疏真宗稍厭之公自訟於上前曰臣在諫列而諫守臣職也陛下以數而厭之豈非事納諫之虛名俾臣屍素茍祿乎臣竊愧之願得罷去上恱其忠慰勉以遣他日御筆題殿壁曰魯直
呂文靖公夷簡當仁宗初蒞政問輔臣四方奏獄來上不知所以裁之如之何則可公進曰凡奏獄必出於疑疑則從輕可也帝深以為然故終仁宗之世疑獄一從於輕
呂許公慶厯初仁宗服藥久不視朝一日聖體康復思見執政坐便殿促召二府宰臣公聞命移頃方赴比至中使數軰促公同列亦贊公速行公愈緩轡既見上曰久疾方平喜與卿等相見而遲遲其來何也公曰陛下不豫中外頗憂一旦聞急召近臣臣若奔馳以進慮人心驚動耳上以為得輔臣之體 天聖時大內火災宮室畧盡比曉朝者盡至日宴宮門不發不得聞上起居兩府請入對不報久之追班上御拱宸門樓有司贊謁百官盡拜樓下公獨立不動上使人問其意對曰宮庭有變羣臣願一望天顔上為舉簾俯檻見之乃拜陳文惠公堯佐謂治煩之術任威以擊強盡察以防姦譬如激水而欲其澄也故公為政一以誠信每嵗正月夜放燈則悉籍惡少年禁錮之公召諭曰尹以惡人待汝汝安能為善吾以善人待汝汝忍為惡耶因盡縱之凡五夜無一人犯法者
杜正獻公有門生為縣令公戒之曰子之才器一縣令不足施然切當韜晦無露圭角不然無益於事門生曰公平生以直亮忠信取重天下今反誨某以此何也公曰衍歴任多歴年久上為帝王所知次為朝野所信故得以申其志今子為縣令卷舒休戚繫之長吏夫良二千石固不易得若不奉知子烏得以申其志徒取禍爾龎莊敏公過京師謁上時上新用文富為相謂公曰朕新用二相如何公曰二臣皆朝廷髙選陛下抜而用之甚副天下之望上曰誠如卿言文彥博猶多私至於富弼萬口同詞皆云賢相也公曰文彥博臣頃同在中書詳知所為實無所私但惡之者毀之耳富弼頃為樞宻副使朝士大夫未有與之為怨者故交口譽之冀其進用而已有所利焉若富弼以陛下之爵祿樹私恩則非忠臣又何足賢也陛下所宜深察且陛下既知二臣之賢而用之則當信之堅任之久然後可以責成功上曰卿言是也 至和三年以災異詔中外咸言得失公宻䟽曰太子天下本今陛下春秋固方盛然太子不豫建使四方無所係心願擇宗室之宜為嗣者早決之羣情既安則災異可塞矣
諫議田錫好直諫太宗時上言軍國要機者一朝廷大體者四真宗即位屢召對言事嘗請抄畧御覽三百六十卷日覽一卷又采經史要言為御屏風十卷以便觀覽及卒真宗謂李沆曰田錫直臣也天何奪之速朝廷每少有闕失方在思慮錫之章奏已至矣每見公色必莊嘗目之曰朕之汲黯也幸龍圖閣閱書指東北隅架二漆函謂陳堯咨曰此田錫章疏也
王文忠公堯臣使還行至涇州而徳勝寨兵逼其將姚貴閉城叛公止道左解裝為榜射城中以招貴且發近兵討之初吏白曰公奉使且還歸報天子爾貴叛非公事也公曰貴土豪也頗得士心然初非叛者今不乘其未定速招降後必生事為朝廷患貴果出降
王公質通判蘇州州守黃宗旦得盜鑄錢者百餘人以託公公曰事發無跡何從得之宗旦曰吾以術隂鈎出之公愀然曰仁者之政以術鈎人寘之死而又喜耶宗旦慙服悉緩其獄稱公曰君子也
韓魏公為右司諫時災異數見公以災異屢發主於執政者非才累言於上又奏曰若杜衍范仲淹孔道輔宋祁胥偃衆以為忠正之臣可備進擢者王曽呂夷簡蔡齊宋綬亦人所屬望也章十上不報公抗疏乞出疏示中書勅御史臺集百官㑹議上乃罷宰臣王隨陳堯佐參政韓億石中立等四人及宣麻日乃張士遜昭文章得象集賢宋庠晁宗慤參政天下大失望是時朝廷欲以公為知制誥寵其盡言公曰諫行足矣因取美官非本意也人其謂我何公又言賞罰當從中書出今數聞有內降不可不止王沂公見公論事切直謂公曰比年臺諫官多畏避為自安計否則激發近名如君不負所職公為諌官三年所存諫藁欲斂而焚之以效古人謹宻之義然恐無以表章從諫之美乃集七十餘章為三卷曰諫垣存藁自序於首畧曰諫主於理勝而以至誠將之 韓魏公居相位初英宗即位以憂得心疾太后垂簾同聽政帝遇宦官少恩左右多不恱者乃讒間兩宮遂成隙太后對輔臣嘗及之公慮宮中有不測者一日因對以危言感動太后曰臣等只在外面不得見官家內中保䕶全在太后若官家失照管太后亦未安穏太后驚曰相公是何言語自家更是用心公即曰太后照管則衆人自照管同列為縮頸流汗或謂公曰語不太過否公曰不得不如此間有傳帝在禁中過失事衆頗惑之公曰豈有殿上不曽錯了一語而入宮門得許多錯來自爾妄傳語言者稍息帝疾甚時有不遜語太后不樂大臣有不預立皇太子者隂進廢立之計惟公確然不變參政歐陽修深助其議嘗奏事簾前太后嗚咽流涕遽道不遜狀公曰此病故耳病已必不爾子病母可不容之乎太后不懌修乃進曰太后事仁宗數十年仁聖之徳著於天下婦人之性鮮不妬忌昔溫成驕恣太后處之裕如何所不容今母子之間而反不能忍耶太后曰得諸君知此善矣太后意稍和修復進曰仁宗在位嵗久徳澤在人人所信服故一日晏駕天下稟承遺命奉戴嗣君無一人敢異辭者今太后一婦人臣等五六措大耳舉足造事非仁宗遺意天下誰肯聽從太后黙然他日琦等見帝帝曰太后待我無恩公曰自古獨稱舜為大孝者蓋父慈愛而子孝此常不足道惟父母不慈愛而子不失孝乃可稱爾今但陛下事之未至耳父母豈有不慈者帝大悟自是不復言太后短矣 韓魏公事仁宗受遺詔輔太子英宗初為皇子時允弼最尊屬心不平及即位先獨召允弼入稱先帝晏駕皇子即位大王當賀允弼曰皇子為誰曰某人允弼曰豈有團練使為天子者何不立尊行公曰先帝有詔允弼曰焉用宰相公叱下曰大王人臣也不得無禮左右甲士已至遂賀次召諸親王見六軍百官中外晏然英宗即位已數日初掛服於柩前哀未發而疾暴作
大呼語言恐人所不可聞左右皆反走大臣輩駭愕癡立莫知所措公亟投杖於地直趨至前抱入簾曰誰激惱官家且當服藥內人驚散公呼之來擁上以授之曰皆須用心照管官家再三慰安以出仍戒見者曰今日事惟某人見某人見外人未有知者復就位哭處之若無事 英宗即位有疾光憲太后垂簾同聽政有入內都知任守忠者姦邪反復間諜兩宮時司馬溫公知諫院呂諫議為御史凡十數章請誅之英宗雖悟未施行公一日出空頭勅一道參政歐陽修已簽趙槩難之修曰第書之韓公必自有説公坐政事堂召守忠數其罪謫蘄州取空頭勅填之差使臣即日押行意以為少緩則中變矣 英宗初以憂疑得心疾太后垂簾聽政公潛察帝已安而太后未有還政意乃先建議於帝曰可一出祈雨使天下之人識官家甲午祈雨於相國寺及醴泉觀士庶驩呼相慶戊申太后出手書付中書還政是日遂不復處分軍國事先是上疾稍愈間日御前後殿視朝聽政兩府毎退朝入內東門小殿覆奏太后如初太后再出還政手書上既康復無他太后復降詔書還政亦欲罷東殿垂簾嘗一日取十餘事幷以稟上上裁決如流悉皆允當公退與同列相賀謂曽公亮等曰昭陵復土琦合求退顧上體未平遷延至今上聽斷不倦如此誠天下之大慶琦當於簾前先白太后請一鄉郡須公等贊成之公詣東殿覆奏上所裁決十餘事太后每事稱善同列既退獨留白太后如向與公亮等言太后曰相公安可求退老身合居深宮卻每日在此甚非得已且容老身先退公即稱前代如馬鄧之賢不免貪戀權勢今太后便能復辟誠馬鄧所不及因再拜稱賀且言臺諫亦有疏章乞太后還政未審決取何日撤簾太后遽起公即厲聲命儀鑾司撤簾簾既落猶在御屛後微見太后衣也 韓魏公當仁宗之末英宗之初朝廷多故公臨大節處危疑茍利國家知無不為或諫曰公所為如是萬一蹉跌豈惟身不自保恐家無處所非明哲之所尚也公歎曰此何言也凡為人臣者盡力以事君死生以之顧事之是非如何耳至於成敗天也豈可豫憂其不成遂輟不為哉聞者愧服其忠勇如此 英宗初晏駕急召上未至英宗復手動曽公愕然亟告韓魏公欲止召太子公拒之曰先帝復生乃一太上皇愈促召上其逹權知變如此 韓魏公知大名魏之牒訴甚劇而事無大小親視之雖在疾病不出亦許通問請命而就決於臥內或以公任勞事過多勉其委於佐屬而少自便安公曰兩辭在官人之大事或生或死或予或奪至此一言而決吾親之猶恐有所不盡況可以委人乎 韓魏公嘗謂處事不可有心有心則不自然不自然則擾太原土風喜射故民間有弓箭社公在太原不禁亦不驅故人情自得亦可寓武備於其間後繼政者下令籍為部伍仍須用角弓太原人貧素只用木弓自此有賣牛置弓者人始騷然矣蓋出於有心也 韓魏公為相曽公為亞相趙康靖歐陽公為參政凡事該政令則曰問集賢該典故則曰問東㕔該文學則曰問西㕔至於大事則自決之人以為得宰相體 韓魏公在相位所汲引多正直有名或忠厚可鎮風俗列侍從備臺諫以公議用之多有未嘗識者人亦不知出何人門下所薦引於上前者未嘗輒漏其語間上有宣諭或同寮談説人始聞之公初罷相上問孰可以為執政者公力薦韓絳忠直公輔之器上遂用為樞宻副使既而有排毀絳者上曰韓琦之去惟薦此人 魏公當國日東坡試制科中程英宗即欲便授知制誥公曰蘇軾之才逺大之器也他日自當為天下用要在朝廷培養之今驟用之則天下之士未必以為然適足以累之也英宗曰且與修注何如公曰記注與制誥為鄰未可遽授不若且於館閣中擇近上貼職與之他日擢用亦未為晚乃授直史館東坡聞之曰公可謂愛人以徳矣
富韓公熙寧初再相神宗首問邊事公曰陛下臨御未久臣愚以為首當推恩惠布徳澤三十年未可道著用兵二字若干戈一興上貽聖憂下竭民力願勿首先留意邊事萬一鄰國渝盟人神共怒為應敵之計可也上曰所先當如何公曰阜安宇內為先蓋是時王荊公已有寵勸帝用兵以威四夷故公言及後果用王韶取熙河以窺靈武結髙麗以圖大遼又用章惇取湖北䕫峽之地用劉彝沈起窺交阯造戰艦於富良江上又用郭逵趙卨宣撫廣南使直搗交阯交阯扼富良江兵不得進瘴死者十餘萬人元豐四年五路進兵取靈武夏人決黃河水櫃兵將凍溺飢餓死者數十萬人又用呂惠卿所薦徐禧築永樂城夏人以大兵破之自禧而下死者十餘萬人報夜至帝早朝當寧慟哭宰執不敢仰視帝歎息曰永樂之舉無一人言其不可者又謂宰執曰自今更不用兵 富韓公在朝延州民二十人詣闕告急上召問具得諸敗亡狀執政惡之命逺郡禁民擅赴闕者富韓公言此非陛下意宰相惡上知四方有敗耳民有急不得訴之朝則西走元昊北走契丹矣 契丹自晉天福以來踐有幽薊北鄙之警畧無寧嵗凡六十有九年至景徳元年舉國來侵真宗用冦凖計親征澶淵射殺其驕將順國王達蘭敵懼遂請和時諸將皆請以兵㑹界河上邀其歸徐以精兵躡其後殱之敵懼求哀於上遂詔諸將按兵縱敵歸敵自是通好守約不復侵邊者三十有九年及元昊叛兵久不決契丹之臣有貪而喜功者以我為怯且厭兵遂教其主設詞以動我欲得晉髙祖所與關南十縣慶厯二年聚重兵境上使其臣蕭英劉六符來聘仁宗命宰相擇報聘者時敵情不可測羣臣皆不敢行宰相以富弼名聞乃以公接伴英等入境上命中使勞之英託足疾不拜公曰吾嘗使北臥病車中聞命輒拜今中使至而公不起見何禮也英矍然起拜公開懐與語如主賓相見禮英等遂去左右宻以其主所欲得者告公且曰可從從之不可從更以一事塞之公具以聞上命御史中丞賈昌朝館伴不許割地而許増幣且命報聘見契丹契丹曰南朝違約塞雁門増塘水治城隍籍民兵此何意也羣臣請舉兵而南寡人以謂不若使使求地求而不獲舉兵未晚公曰北朝忘章聖皇帝之大徳乎澶淵之役若從諸將言北兵無得脫者且北朝與中國好則人主専其利而臣下無所獲若用兵則利歸臣下而人主任其禍故北朝諸臣爭勸用兵者此皆其身謀非國計也契丹驚曰何謂也公曰晉髙祖欺天叛君而求助於北末帝昏亂神人棄之是時中國狹小上下離叛故契丹全師獨克雖廣獲金帛充牣諸臣之家而壯士健馬物故大半此誰任其禍者今中國提封萬里所在精兵以百萬計法令修明上下一心北朝欲用兵能保其必勝乎曰不能公曰就使勝所去士馬羣臣當之歟亦人主當之歟若通好不絶嵗幣盡歸入主臣下所得止奉使者嵗一二人耳羣臣何利焉契丹大悟首肯久之公又曰塞雁門者以備元昊也塘水始於何承矩事在通好前地卑水聚勢不得不増城隍皆修舊民兵亦舊籍特補其闕耳非違約也晉髙祖以盧龍一道賂契丹周世宗復伐取關南皆異代事宋興已九十年若各欲求異代故地豈北朝之利也哉本朝皇帝之命使臣則有詞矣曰朕為祖宗守國必不敢以其地與人北朝所欲不過利其租賦耳朕不欲以地故多殺兩朝赤子故屈己増幣以代賦入若北朝必欲得地是志在敗盟假此為詞耳朕亦安得獨避用兵乎澶淵之盟天地鬼神實臨之今北朝首發兵端過不在朕天地鬼神豈可欺也哉契丹感悟遂欲求婚公曰婚姻易以生隙且人命修短不可知不若嵗幣之堅久也本朝長公主出降齎送不過十萬緡豈若嵗幣無窮之獲契丹主曰卿且歸矣再來當擇一受之卿其遂以誓書來公歸復命再聘受書及口𫝊之詞於政府既行次樂壽謂其副曰吾為使者而不見國書萬一書詞與口傳者異則吾事敗矣發書視之果不同乃馳還都以晡入見宿直學士院一夕易書而行既至乃不復求婚専欲求増幣曰南朝遺我書當曰獻否則曰納公爭不可契丹曰卿勿爭南朝既懼我何惜此二字我若擁兵而南得無悔乎公曰本朝皇帝兼愛南北之民不忍使蹈鋒鏑故屈己増幣何名為懼哉若不得已而至於用兵則南北敵國當以曲直為勝負非使臣之所憂也契丹曰卿勿固執古亦有之公曰自古惟唐髙祖借兵於突厥故臣事之當時所遣或稱獻納則不可知其後頡利為太宗所擒豈復有此禮哉公聲色俱厲敵知不可奪曰吾當自遣人議之於是許留増幣誓書復使耶律仁先及六符以其國書來且求為獻納公奏曰臣既以死拒敵氣折矣可勿許敵無能為也上從之増幣二十萬而契丹平契丹君臣至今誦其語守其約不忍敗者以其心曉然知通好用兵利害之所在也富公再使以國書與口傳之詞不同馳還奏曰政府故為此欲置臣於死死不足惜奈國事何仁宗召宰相呂夷簡而問之夷簡從容袖其書曰恐是悞當令改正富公怒形於色與之辨論 富韓公宣撫河北時天章閣待制張昷之為河北都轉運使保州界河巡檢兵士常以中貴人領之與州抗衡州常下之其士卒驕悍雖不出巡徼常廩口食通判石待舉以為虛費申轉運使罷之士卒作亂殺守倅中貴人楊懐敏與張昷之不葉宻奏曰賊於城上呼雲得張昷之首我當降願賜昷之首上從之遣使奉劍即軍中斬昷之首以示賊富弼遣中使還且奏曰賊初無此言是必寃讐者為之借令有之若以一卒之故斷卻轉運使頭此後政何由得行上怒解
歐陽公曰吾昔貶夷陵因取架閣陳年公案反覆觀之見其枉直乖錯不可勝數且以夷陵荒逺褊小尚如此天下固可知矣當時仰天誓心自爾遇事不敢忽也歐陽文忠公嘗語人曰治民如治病凡治人者不問吏才能否設施何如但民稱便即是良吏故公為數郡不見治跡不求聲譽以寛簡不擾為意故所至民便既去民思或問公為政寛簡而事不弛廢者何也曰以縱為寛以畧為簡則弛廢而民受其弊也吾之所謂寛者不為苛急所謂簡者不為繁碎耳議者以為知言 歐陽文忠公在翰林仁宗一日見御閣春帖子讀而愛之問左右曰歐陽修之辭也悉取宮中諸帖閱之見其篇篇有意歎曰舉筆不忘規諫真侍從之臣也
韓公綜通判天雄軍㑹河水漲金堤民依丘冢者凡數百家水大至綜出令能活一人者予千錢氏爭操舟栰盡救之已而丘冢潰
文潞公曰朝廷施為務合人心以靜重為先不宜徧聽陛下即位以來厲精求治而人情未安者更張之過耳仁宗感疾文彥博等以設醮祈福留宿殿廡知開封
府王素夜叩宮門求見執政自事公曰此際宮門何可夜開詰旦素入白有禁卒告都虞候欲為變者執政欲收捕按治公曰如此則張皇驚衆乃召殿前都指揮使許懐徳問曰都虞候某甲者何如人懐徳曰在軍職中最為謹良公曰可保乎曰可保然則此卒有怨於彼誣之耳當亟誅之以靖衆衆以為然公乃請平章政事劉沆判尾斬於軍門及上疾愈沆譖公於上曰陛下違豫時彥博擅斬告反者公以沆判呈上上意乃解初彥博欲判狀斬告變者參政王克臣捍其膝乃請劉相判之吳公奎奉使契丹其國羣臣為其主加稱號謁公使入賀公自以使事有職賀無預也不為往契丹畏其守義甚重之
張文定公方平致仕在南京適東坡下御史獄公上書救之欲附南京逓府官不敢受乃令其子恕至登聞鼓院投進恕徘徊不敢投久之東坡出獄見其副本吐舌色動久之人問其故東坡不答其後子由亦見之雲宜吾兄之吐舌也此事正得張恕力或問之子由曰獨不見鄭昌之救蓋寛饒乎其疏有雲上無許史之屬下無金張之託此語正是激宣帝之怒爾且寛饒正以犯許史輩有此禍今乃再訐之是益其怒也且東坡何罪獨以名太髙與朝廷爭勝耳今安道之疏乃雲其實天下之竒才也獨不激人主之怒乎有以此問劉器之者器之曰但言本朝未嘗殺士大夫今乃開端則是殺士大夫自陛下始而後世子孫因而殺賢士大夫必援陛下以為例神宗好名而畏義疑可止之
胡文恭公天資謹靜當大任尤顧惜大體謂契丹與中國通好六十餘年自古未有也善防外患者謹為備而已 胡文恭公知湖州前守滕公大興學校費民錢數萬安定先生胡瑗始教授於其間未訖滕公罷去羣小斐然謗議以為滕公用錢有不明者自通判以下不肯書其簿公於坐折之曰君佐滕侯幾時矣假滕侯之謀有不臧奚不早告隂拱以觀俟其去迺非之豈古分謗之意哉一生大慚為公書公乃闢齋㕔於學之東増舍益弟子員安定先生之教始益盛東南之士知本經術行義以為學者公之為力最多
劉公敞奉使契丹公素知其山川道里契丹道自古北口回曲千餘里至栁河公問曰自松亭趨栁河甚直而近不數日可至中京何不道彼而道此蓋契丹常故使迂其路欲以國地險逺誇使者且謂莫習其山川不虞公之問也相與驚顧羞愧即吐其實曰誠如公言時順州山中有異獸如馬而食虎豹契丹不識以問公曰此所謂駮也為言其形狀聲音皆是契丹益歎服
宋仁宗時賈昌朝留守北都聖諭至即刻石於府園倚山樓
蘇子美慶厯中監進奏邸承舊例以斥賣故紙錢祠神因以其餘享賔客言事者欲因子美以累一二大臣彈擊甚急左右無敢救解者韓魏公從容言於仁宗曰舜欽一醉飽之過止可付有司治之何至如是上悔見於色
蘇公頌充北朝生辰國信使在北朝遇冬至本朝厯先北朝一日北人問公孰是公曰厯家算術小異遲速不同謂如亥時節氣當交則猶是今夕若踰數刻則屬子時明日矣或先或後各從本朝之歴可也北人以為然各以其日為節使還奏之上喜曰朕思之最難處卿之所對極中事理
彭公器資知饒州錢尚書遹見有衣冠數十輩來見彭公設拜各人進問起居而退錢甚訝之因問公曰範文正自京尹謫守是邦其為政以名教厚俗敦尚徳義為先州人仰慕咸傾嚮之遂以成俗
張文懿公士遜為相陳堯佐罷參知政事有挾怨上言堯佐欲反復有誣諫官隂附宗室者士遜置二奏上前且言憸言動揺朝廷若一開姦萌則臣亦不能自保矣上悟置告者於法誣諫官事亦寢文懿公罷相范文正公所彈也後復相一日仁宗語公曰范仲淹嘗有疏乞廢朕可施行之公曰仲淹法當誅然不見章疏乞付外施行上曰未嘗見其疏比有為朕言者且議其罪公曰其罪大無他法無文案即不可望陛下訪之凡數日則一請其疏月餘凡十數請上曰竟未見之然為朕言者多矣可從末減曰人臣而欲廢君無輕典既無明文則不可以空言加罪上意解
李公及知秦州及至州將吏心亦輕之㑹有屯駐禁軍白晝掣婦人銀釵於市吏執以聞公方坐觀書召之使前畧加詰問其人服罪公不復下吏亟命斬之復觀書如故將吏驚服
陳公泊初為開封功曹參軍時程琳尹開封章獻太后臨朝族人貴驕自杖老卒死人莫敢言公當驗屍即造府白琳琳望見公來迎謂曰驗屍事畢乎公曰未也琳遽起隠屏間曰不得相見公唯而出適屍所太后已遣中人至曰速視畢奏來公起再拜曰領聖㫖未畢使者十輩督之吏等皆懼謂公應以病死聞公怒曰何以不實吏等駭曰公固不自愛某曹不敢公復怒曰此卒寃死待我而伸爾曹依違懼禍法不爾赦即自實其狀詣琳琳又迎問曰如何公曰杖死琳大喜撫其背曰如此隂徳官人必享前程遽奏焉入奏已而太后族人有特㫖原公亦不及罪公自此名顯
呂獻可為御史中丞熙寧間王介甫初參知政事神考方勵精求治一日紫宸早朝二府奏事頗久日刻既晏例隔登對官於後殿須俟上更衣復坐以次贊引時司馬溫公為翰林學士侍講邇英閤亦將趨資善堂以俟宣召相遇於路溫公宻問曰今日請對欲言何事獻可舉手曰袖中彈文乃新參也溫公愕然曰以介甫之文學行義命下之日衆皆喜於得人奈何論之獻可正色曰君實亦為此言耶王安石雖有時名然執偏見不通物情輕信難回喜人佞已聽其言則美施於用則疎若在侍從猶或可容置諸相府天下必受其弊矣溫公又諭之曰今日之論未見有不善之跡但傷匆遽更加籌慮可乎獻可曰上新嗣位富於春秋朝夕所與謀議者二三執政而已茍非其人將敗國事此乃腹心之疾治之惟恐不及顧可緩耶未幾置三司條例司介甫門下躁進䛕諂之士悉為僚屬始變更祖宗法専務聚斂百姓騷然向之議者始歎服公之先見溫公每論當時人物必曰呂獻可之先見予所不及
安石為相行新法置條例司拜司馬公樞宻院副使公力辭至六七卒不受命則以書喻安石忠信之士於公當路時雖齟齬可憎後必徐得其力諂䛕之人於今誠有順適之快一旦失勢必有賣公以自售者意謂呂惠卿對賔客輒指言之曰覆王氏者惠卿也小人本以勢利合勢傾利移何所不至其後六年而惠卿叛安石上書告其罪茍可以覆王氏者靡不為也由是天下服公先知
嘉祐初王安石名始盛其黨傾一時歐陽修亦善之蘇明允曰吾知其人矣是不近人情者鮮不為天下患作辨姦一論比之王衍盧杞終必為天下禍
張安道時為承㫖言安石言偽而辨行僻而堅用之必亂天下介甫深怨之
范蜀公事仁宗時言者務訐以為名或誣人隂私公獨引大體畧細故陳執中為相公嘗論其無學術非宰相器及執中嬖妾笞殺婢御史劾奏欲逐去之公言今隂陽不和財匱民困盜賊滋熾獄犴充斥執中當任其咎閨門之私非所以責宰相識者韙之
司馬溫公延祐登對言髙居簡不宜在陛下左右上曰祔廟畢自當去曰居簡狡猾膽大不惟離君臣恐令陛下母子兄弟夫婦皆不寧也 司馬溫公自以遭遇聖明言聽計從欲以身徇天下躬親庶務不舍晝夜或以諸葛孔明事多食少之語戒之公曰死生命也為之益力病革諄諄不復自覺如夢中語然皆朝廷大事也既沒其家即遺表八紙上之皆手札論當世要務 司馬溫公曰閩人狡險楚人輕易今二相皆閩人二參政皆楚人必將援引鄉黨之士充塞朝廷天下風俗何以更得淳厚上曰然上歴問羣臣所為因論臺諌天子耳目司馬溫公曰既天子耳目陛下當自擇人今言執政短長者皆斥之盡易以執政之黨臣恐聰明將有所蔽蒙也上曰諫官難得卿更為擇其人光退而舉陳薦蘇軾王元規趙彥若等數人聞於上
趙清獻公為御史彈劾不避權貴京師號為鐡面御史其言嘗欲朝廷別白君子小人每謂小人雖小過當力排而絶之後乃無患君子不幸而詿誤當保持愛惜以成就其徳故言事雖切而人不厭
彭公思永為侍御史極論內降授官資之弊仁宗深然之時張堯佐以妃族進希冀參政一缺王守忠以親侍帷幄被寵求為節度使物議讙動公帥同列言之皆曰宜待命行公曰宜以先事得罪命出而不可救則為朝廷失矣遂獨抗疏極言至曰陛下行此覃恩無意孤寒獨為堯佐守忠故取恱衆人耳且言妃族秉政內臣用事皆非國家之福疏入仁宗震怒人為公危之公曰茍二人之命不行雖赴鼎鑊無恨於是御史中丞郭勸諫官吳奎皆為上言其忠當蒙聽納不宜加罪仁宗怒解而堯佐守忠之望遂格
宋邵亢上英宗乞下太常禮院修撰潁王聘納儀範臣伏覩皇子潁王天資卓茂婚姻及期方陛下即政之初而元嗣克家之日推之於禮莫重於斯臣等伏見國朝親王聘納雖開寳通禮具存舊儀而因循未嘗施行至有敲門羊酒鎮櫃錢銀乃里巷之常談蓋搢紳所不道行於聖旦竊所未安欲乞降聖㫖下太常禮院博約舊典修撰頴王聘納儀範其故事非禮者一切罷之嗣禮院奏開寳通禮親王納妃有納采問名納吉納徴請期親迎同牢之禮國朝所未嘗用請如㑹要故事行之蔡君謨自給事中三司使除禮部侍郎端明殿學士知杭州初上入為皇太子中外相慶知大計已定矣既而稍稍傳言有異議者指蔡公為一人及上即位始親政每語及三司事便有忿然不樂之意蔡公終以此疑懼請出既有除命韓曽二公因為上言蔡襄事出於流言難以必信前世人主以疑似之嫌害及忠良者可以為鑒也修亦啟曰或聞蔡襄文字尚在禁中陛下曽觀之否上曰文字即不曽見無則不可知其必無因奏曰若無文字則事未可知就使陛下曽見文字猶須更辯真偽往時夏竦欲陷富弼乃先令婢子學石介書字嵗餘學成乃偽作介與弼書謀廢立事書未及上為言者廉知而發之賴仁宗聖明弼得免禍至於臣丁母憂服闋初還朝有嫉忌臣者乃偽撰臣一劄子言乞沙汰內官欲以激怒羣閹是時家家有本中外喧傳亦賴仁宗保全得至今日由是而言陛下曽見文字猶須更辯真偽何況止是傳聞疑似之言何可為信上曰官家若信傳聞蔡襄豈有此命
陳古靈生平講求萬民利害雖非其職必録於篇㑹其部使可以立事者則以授之利及四方者又不知數焉凡於朝廷治體州縣養民之事必求其術之可以為法者鰥寡孤獨遺棄㓜子災傷水旱㐫札疾疫恤窮安富養老勸農治兵牧馬練將守邊積榖生財差役漕運之事莫不夙夜圖營精宻曲盡其術而又以詢於賢者明者能者不憚謙遜屢求廣諮博訪既得一善則又稱其得之所自而推以授人此其平生存心四十年弗懈也既亡檢其手書議及民政講求治道或以相授或以相諮凡百餘本或累至十幅盈紙細書講論得失則其以天下為己任也又如此使之大用豈可量哉 徽宗初政欲革紹聖之弊以靖國於是大開言路衆議皆以瑤華復位司馬溫公等敘官為所當先公時在諫省獨以為幽廢母后追貶故相彼皆立名以行非細故也今欲正復當先辯明誣罔昭雪非辜誅責造意之人然後發為詔令以禮行之庶幾可無後患不宜欲速致悔也朝廷以公論久鬱且欲快恱人情遽施行之至崇寧間蔡京用事悉改建中之政人乃服公逺慮也
呂正獻公既侍經筵仁宗嘗詔講官凡經傳所載逆亂事皆直言毋諱公因請講言弒逆之事臣子之所不忍言而仲尼之書春秋者所以深戒後世人君欲其防微杜漸居安而慮危使君臣父子之道素明長㓜嫡庶之分早定則亂臣賊子無所萌其姦心故易曰履霜堅氷至由辨之不早辨也 呂正獻公為郡率五鼓起秉燭視案牘黎明出㕔決民訟退就便坐宴居如齋賔僚至者毋拘時以故郡無留事而下情通凡典六郡以為常公徙開封府推官理事不倦暑月汗流浹背府尹王博文大器重之曰此人要路在前而治民如此真宰相器也 呂正獻公或咎公持心太恕今除惡不盡將失有罪為異日患公曰為治去其太甚者耳人才實難當使之自新豈宜使之自棄耶
劉忠肅公摯在南京幕府㑹司農寺頒新令盡斥賣天下祠廟依坊塲河渡法收淨利南都閼伯廟嵗為錢四十六貫微子廟十二貫公歎曰一至於此徃見留守張公方平曰獨不能為朝廷言之耶張公矍然因託公為奏曰閼伯遷於商丘主祀大火火為國家盛徳所乘歴世尊為大祀微子宋始封之君開國此地本朝受命建號所因又有雙廟者唐張巡許逺孤城死賊能捍大患今若令承買小人窺利冗䙝凟慢何所不為嵗收微細實損大體欲望詳酌留此三廟以慰邦人崇奉之意神宗即日批曰辱國凟神莫此為甚速令行下不施行劉忠肅公與同列奏事論人才大槩公奏曰人才難得臣嘗歴觀士大夫間性忠實而有才識上也才雖不髙而忠實有守次也有才而難保可藉以集事又其次也懐邪觀望隨勢改變此小人終不可用二聖諭曰此言極是 公輔政累年其於用人先器識後才藝進擬之際必察其性行厚薄終不輕授以職任故才名之士或多怨公公知之不恤也取人不問識與不識或多南士有以蕭望之鄭朋事諫公笑而不答論者謂元祐以來能以人物為意知所先後而無適莫者公為之首馬處厚默知登州時沙門島舊制有定額過額則取一人投之海中默建言朝廷既貸其生矣即投諸海中非朝廷之本意今後溢額乞選年深自至配所不作過人移登州神宗深然之即詔可著為定令默本無嗣後夢上帝以移沙門島罪人事特命賜男女各一人後果生一男一女雲
蔡公確坐詩語譏訕簾中臺諫章疏交上必欲朝廷誅殛宰執侍從皆謂當然范忠宣公獨以為不可遂於簾前開陳方今聖朝宜務從寛厚不可以語言文字之間曖昧不明之故誅竄大臣今日舉動宜與將來為法式此事甚不可開端也疏雲蓋如父之有逆子雖天地鬼神不能容貸至於父母親致於必死之地則卻恐傷於恩臣之區區實在於此
蔡京知開封府用五日限盡改畿縣雇役之法至政事堂白溫公公喜曰使人人如待制何患法之不行紹聖初子厚入相復議以雇役改差役置司講論久不決京兼提舉白子厚曰取熙寧元豐之法施行之耳尚何講為子厚信之雇役遂定京前後觀望賢如溫公暴如子厚皆足以欺之真小人也
曽公子固為郡所至出教事應下縣責其屬度緩急與之期期未盡不復移書督趨期盡不報按其罪期與事不相當聽縣自言別與之期而按與期者即有所追逮州不得遣人至縣縣毋遣人呼其門縣初未甚聽公小則罰典吏大則並劾縣官於是莫敢慢事皆先期而集民不知擾所省文移數十倍事在州者督察勾稽皆有程式分任僚屬因能而使公總攬綱條責成而已庭無留事囹圄屢空人徒見公朝夕視事數刻而罷若無所用心者不知其所操者約且要而聰明威信足以濟之故不勞而治也
蘇子瞻在黃州上數欲用之王禹玉輒曰軾嘗有此心惟有蟄龍知之句陛下龍飛在天而不敬乃反欲求蟄龍乎章子厚曰龍者非獨人君人臣皆可以言龍上曰自古稱龍者多矣如荀氏八龍孔明臥龍豈人君耶及退子厚語之曰相公乃欲傾覆人家耶禹玉曰乃舒亶言爾子厚曰亶之唾亦可食乎
曽公肇事哲宗時諫官陳瓘以言及東朝與政事被謫公即奏書兩宮曰瓘昨者所論臣雖不知其詳以詔㫖觀之瓘言雖狂其意則忠何則瓘以疎逺小臣妄意宮闈之事披寫腹心無所顧避此臣所謂狂也皇太后有援立聖明不世之大功有前期歸政過人之盛徳萬一有纎毫可以指議則於清躬不為無累瓘以憂君之誠陳預之戒欲以開悟聖心保全盛美忘身為國臣子所難此臣所謂忠也以臣愚計皇帝以瓘所言狂率而逐之皇太后以天地之量隠忍包容特下手書留之則天下之人必曰皇帝恭事母儀不容小臣妄議其孝如彼皇太后功徳巍巍而能含洪光大雖有狂言不以為罪其仁如此兩誼俱得豈不美哉初瓘得罪左右無敢言者公獨盡言請復瓘舊職其犯顔攖鱗率此類也范忠宣公知慶州餓殍滿路公欲發常平粟麥濟之州郡皆欲俟奏請得㫖而後行公曰人七日不食即死何可待報倘不許吾當坐罪 范純仁為襄城縣令襄城之民不事蠶織鮮有植桑者公患之因民之有罪而情輕者使植桑於家多寡隨其罪之輕重後按其所植榮茂與除罪自此人得其利公去民懐之不忘至今號為著作林著作公宰縣時官也
劉元城徧歴言路正色立朝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毎以辨是非邪正為先進君子退小人為急其面折廷諍至當雷霆之怒赫然執簡卻立伺天威少霽復前極論一時奏對且前且卻者或至四五殿庭觀者皆汗縮竦聽退則咨嗟歎服至以俚語目之曰殿上虎 元城雲初登第與二同年謁李若谷參政三人同起身請教李曰若谷自守官以來嘗持四字勤謹和緩其間一後生應聲曰勤謹和既聞命矣緩之一字某所未聞李正色曰何嘗教賢緩不及事賢且道世間甚事不因忙後錯了元城嘗與人言當官處事須權輕重務合道理毋使
偏重可也夫是之謂中又言元祐間嘗謁見馮當世當世與予言熙寧初與陳叔呂寳臣同任樞宻叔聰明少比遇事之來迎刃而解而呂寳臣尤善秤停毎事之來必秤停輕重令得所而後已事經寳臣處者人情事理無不允當器之因極言秤停二字最吾輩當今所宜致力不可不詳思熟讀也寳臣即惠穆公也
職方張琪知江隂軍吏盜錢三百貫蓋三十年矣發其姦捕繫數十人轉運使趙廓謂曰此應賞典願竄吏吾以聞琪𢡖然曰殺人以求賞可乎悉召吏諭之以償錢則貸出不爾爾曹死矣吏之親屬聞者爭出錢以償十日而足乃推二人死者為首餘悉貸不問廓愧且歎曰公長者非吾所及也琪乃簡肅公之壻
陳忠肅公攻蔡京之惡京致情懇以甘言啖公公曰射人先射馬擒賊須擒王不得自巳也攻之愈力
明道先生曰一命之士茍存心於愛物於人必有所濟明道先生作縣凡坐處皆書視民如傷四字嘗曰顥
常愧此四字
龜山先生語録雲孔子言居上不寛吾何以觀之哉又曰寛則得衆今人只要事事如意故覺見寛政悶人不知權柄在手不是使性氣處何嘗見百姓不畏官人但見官人多虐百姓耳然寛亦須有制始得若百事不管惟寛大則胥吏舞文弄法不成官府須要權常在已操縱予奪總不由人儘寛不妨
鄭忠穆公㲄事髙宗時苗傅劉正彥謀逆亂以上為睿聖皇帝冊皇太子即位公庭立面折之不能奪私竊謂逆賊㐫焰熾甚非結外授無可為者乃上章待罪求去將北走平江金陵與呂頤浩等議興復計太后降詔不允遷中丞二㐫竊威福之柄肆行殺戮日至都堂侵紊機政公抗章力言乞告示傅等宜一遵典法章留中不下公對懇請降付三省施行章下傅等果出怨言然少戢矣即遣所親承議郎謝嚮更姓名微服為賈人徒歩如平江見張浚等具言城中事令嚴設兵備張聲勢持重緩進使其自遁無致城中之變驚動三宮此為上策浚等聞之皆感激奮勵為赴難計又忽宣詔以上為皇太弟天下兵馬大元帥㓜主為皇太姪監國公震怒不知所為即與大臣進議以為唐之睿宗傳位皇太子以聽小事自尊為太上皇以聽天下則稽之於古為有法行之於今為得宜太后依舊垂簾同聽政以安人心其命遂己既而義師西向上復位公之力為多
呂舍人本中雲忍之一字衆妙之門當官處事尤是先務若能清勤之外更行一忍何事不辦書曰必有忍其乃有濟此處事之本也王沂公曽嘗曰喫得三斗釅醋方做得宰相蓋言忍受得事也韓魏公語録曰欲成大節不免小忍和靖尹公曰莫大之禍起於須臾之不忍不可不謹 呂氏童𫎇訓雲當官者先以暴怒為戒事有不可當詳處之必無不中若先暴怒只能自害豈能害人前輩嘗言凡事只怕待待者詳處之謂也蓋詳處之則思慮自出人不能中傷也又曰前輩嘗言吏不怕嚴只怕讀蓋當官者詳讀公案則情偽自見不待嚴刻也 呂氏童䝉訓雲當官處事但務著實如塗擦文字追改日月重易押字萬一敗露得罪反重亦非所以養誠心事君不欺之道也
虞公允文為相事孝宗時北使烏凌阿天錫來賀慶節見紫宸殿既跪進其主書因跪不起要我以故事所無之禮左右失色公請駕興上入內天錫色沮公遣閤門傳宰相之令雲使人奸禮有詔放仗使介還館更相譙責乃因儐者懇祈詰朝再見上壽遂極恭順朝論稱快公下其事於邊郡令檄北朝天錫歸果獲罪 虞允文每曰宰相無職事旁招俊乂列於庶位而已懐袖有一小方冊目曰才館録聞人一善必書再諭蜀首薦汪應辰趙雄等六人及為相首用胡銓張震洪适梁克家留正等二十人一時得人之盛凜凜有元祐慶厯之風洪忠宣公皓奉使大金軍前歸別持太碩人拜且泣時長子甫十三嵗以下皆襁褓呱呱環列行路人不能仰視公弗子也間關至太原留幾一年金遇使人禮益削及至雲中大帥尼瑪哈迫之使仕於劉豫公曰萬里銜命不得御兩宮以歸大國度不足以有中原當還諸本朝乃違天以奉逆豫豫可磔萬顧力不能忍事之耶今留亦死不即豫亦死與其偷生狗䑕間寧甘鼎鑊不悔也尼瑪哈怒命壯士擁以下執劍夾承之公不為動旁貴人唶曰此真忠臣也止劍士以目為跽請尼瑪哈怒少霽遂流逓於冷山流逓猶中國編竄也雲中至冷山行兩月程距金二千餘里地苦寒四月草始生八月而雪土廬不滿百皆陳王固新聚落固新使誨其八子或二年不給衣食盛夏至衣觕布蕃課四𨽻採薪他山嘗久雪薪盡至乞馬矢煨麵而食困辱十年多為詩文以諷皆憂國傷時語固新嘗得獻取蜀策持以問公公歴陳古事梗之固新銳欲吞中國曰孰謂海大我力可乾但不能使天地相拍爾公曰兵猶火也弗戢將自焚豈有四十年用兵不止者又數數為言所以來為兩國大事今既不受使乃令深入教小兒兵交使在禮不當執固新或應或否一日大怒曰汝作和事官卻口硬謂我不能殺汝耶公曰自分當死顧大國無受殺行人之名此去蓮花濼三十里使之乘舟一人蕩諸水以墜淵為言可也固新義之而止後歸上曰洪皓身陷敵中乃心王室孝忠之節久而不渝誠可嘉尚二子皆中詞科亦其忠孝之報也先聖福善禍滛之訓於此可見矣
言行龜鑑卷六考證
十一頁前五行 案謂勃然曰數語宋史無之此足以補其闕
十六頁後二行 案真宗謂李沆曰句李沆原本訛作劉沆今據宋史改正
二十五頁前六行 案達蘭原本作撻覽今改正三十一頁前五行 案文潞公一條自沆譛公於上至乃請劉相判之一叚宋史文彥博本𫝊不載
四十一頁後三行 案官家二字本非人主自稱但查宋王鞏聞見雜録載先公三守平涼召自許州及對英宗皇帝曰端明舊徳不當更守邊但顧在廷無如端明者且為官家行便當召還先公曰陛下方即位邊有警豈臣避難之時然陛下以官家自名呼臣等以官未正名分英宗曰方此即位視先朝舊人豈敢遽以卿禮云云據此則官家二字非記事之誤
四十九頁前五行 案寳臣即惠穆公二句宋名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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