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經通義 (四庫全書本)/卷11

卷十 詩經通義 卷十一 卷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詩經通義卷十一     吳江朱鶴齡撰
  周頌
  蘇傳周頌皆有所施於禮樂葢因禮而作頌非如風雅有徒作而不用者也周頌篇第之先後則不可究矣朱子曰周頌三十一篇多周公所定韻多不葉未詳其説
  清廟之什
  於音烏穆清廟肅雝顯相去聲○箋有顯著之德者來助祭也濟濟上聲多士秉文之德對越在天駿大也奔走在廟不一説不作丕顯不承即如承大祭之承劉氏曰書言烝祭文武此樂歌專頌文王之德者父子並祭綂於尊也逸則陶氏曰書以丕顯屬文謨丕承屬武烈疑此不顯不承兼頌文武其曰秉文之德則綂於尊耳此説極有理無射音亦於人斯按顯承無射毛傳皆主文王之德鄭箋以顯明承順屬助祭者言之集傳從毛義序清廟祀文王也周公既成洛邑朝諸侯率以祀文王焉
  疏周公成洛邑在居攝五年此鄭氏説其朝諸侯則在六年明堂位雲周公踐天子之位以行王政六年朝諸侯於明堂即此時也此詩既作之後其祭皆升堂歌之以為常曲禮記每雲升歌清廟是也文王之德莫重於清廟故為周頌之首朱子曰書稱王在新邑烝祭嵗文王騂牛一武王騂牛一實攝政之七年而此其升歌之辭也樂記曰清廟之瑟朱絃而疏越一倡而三歎有遺音者矣即謂此鄭氏曰朱絃謂練朱絲為絃練則聲濁越瑟孔底也疏之使聲遲倡發曲句也三歎三人從歎之耳○按一倡三歎是四人歌之每成一句已似一章句末自然成韻周頌多不叶韻殆以此歟漢因秦樂乾豆上奏登歌獨上歌不以管絃亂人聲欲在位者徧聞之猶古清廟之瑟也○呂記洛誥在十有二月惟周公誕保文武受命惟七年則是周公成洛邑在於七年非在五年朝諸侯者成王就新邑祀文武周公率諸侯以從之耳明堂位云云乃漢儒之妄
  清廟一章八句
  維天之命於音烏穆不已於乎音嗚呼不顯文王之德之純純毛訓大當從之集傳雲不雜是以中庸解詩非本義也釋文音暇蘇傳音嘏以溢我我其收之假毛鄭皆訓嘉即嘉樂之嘉蘇傳雲大也皆通溢鄭雲盈溢也收毛鄭皆訓聚孔疏雲溢是流散收是收聚上下相成集傳謂何之聲轉而為假恤之字訛而為溢今不從辨詳攷異駿惠嚴緝惠謂體其德大惠則無斯須毫髪之違反也我文王曽孫篤之疏篤之者用意專而隆厚即假樂所云不愆不忘率由舊章也嚴緝去聖浸逺典型易墜非用意篤厚不能守也又曰頌者成功告神必言子孫勉力保守以慰祖考之意故此詩曰曽孫篤之烈文天作亦曰子孫保之
  序維天之命太平告文王也
  蘇傳文王受命未終而沒周公成王繼之天下太平以為文王之德所致也故以告之郝敬曰不言治功而言天命文德者治具鋪張非太平也太平無象故以天命於穆文德不顯形容其至天無言而萬物生聖無為而萬民化此所以為太平也
  王者制禮作樂為太平之事詩不言而言文德者原其本也毛傳引孟仲子美周之禮本非正㫖鄭箋遂以周禮六官之職解駿惠文王失之矣假以溢我我其收之言文王之德大而被及於我我當有以受之不敢失墜也本箋疏説駿惠我文王曽孫篤之言我既以大順文王之德自勉後世子孫亦當篤厚之而不忘斯可以保太平之業也
  維天之命一章八句
  維清緝熙文王之典此與儀式刑文王之典句法相類何𤣥子云維清為句與下禋成禎葉未知然否○清也緝也熙也備舉文王之德以典言之者德寓於法爾集傳雲所當清明而緝熙者文王之典也所當二字宜刪肇禋句○周禮大宗伯以禋祀祀昊天上帝嚴緝雲文王有典則以貽子孫王業雖未成而禋祀上帝之禮已肇始於此呂記言周人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其禮始於此也二説並通迄用有成維周之禎首二句無韻下三句禋成禎為韻○嚴緝祀文王之典為周之禎祥祥者吉之先見者也
  序維清奏象舞也象以管奏列在堂下故曰下管象然堂下合樂則必舞故又曰象舞疏左傳見舞象箾南籥者服䖍雲象文王之樂舞象也杜預雲箾舞者所執南籥以籥舞也其言箾為所執未審何器要知箾與南籥必是此樂所有也此樂名象以其象事為舞故稱象舞也象舞之樂象文王之事其大武之樂象武王之事故禮記文王世子明堂位祭綂皆云升歌清廟下管象象與清廟相對即俱是詩篇二詩同時所用但一升歌一管奏劉氏曰象則文王之樂所謂象箾者葢文舞也文王之舞謂之象武王之舞謂之武將舞象則先歌維清是以序曰奏象舞其辭曰文王也將舞武則先歌武是以武之序曰奏大武其辭曰於皇武王也內則十三學舞勺十五學舞象象則象箾也蘇傳同曹氏曰季札觀樂見舞象箾南籥者文王樂也見舞韶箾者舜樂也是象有箾韶亦有箾左傳注以象箾之箾音朔韶箾之箾音簫嚴雲皆當音朔説者謂舞竿曰箾然則執箾以舞猶干舞也執籥以舞即籥舞也樂以象成文王雖大業未究而本其功德之所起可得而形容也故作樂以象之謂之象舞鄭氏以象舞為專象刺伐然籥非刺伐之物也嚴緝象文舞也鄭以為象用兵時擊伐之聲如此則武舞矣維清象舞之樂歌武大武之樂歌大武為武舞故武頌言勝殷遏劉之事維清不言征伐則象舞非武舞也又曰鄭於文王世子明堂位祭統升歌清廟下管象皆以管象為武王之舞謂周頌武也孔申鄭義以文王武王之舞皆名象維清象舞為文王下管象為武王其意葢謂清廟與管象若皆為文王不應有上下之別耳古樂歌者在上以人歌者皆曰升歌亦曰登歌匏竹在下以管奏者皆曰下管春官大師率瞽登歌下管備樂器益稷下管鞀鼓是也清廟以人歌之自宜升象以管奏之自宜下凡樂皆有堂上堂下之別也何楷曰按舞象箾而歌維清賈氏謂詩為樂章與舞人為節殆近之若舞籥則歌二南鼓鐘所謂以籥以南是也武舞左執朱干右執玉戚文舞則左執籥右秉翟故知象箾之舞原武舞康成之解非無據也華谷謂文王作樂宜象文而不象武夫文之為文武之為武從其重者言之非謂文王不足於武武王不足於文也戡黎伐崇遏密不彰彰歟○陳啟源曰勺象皆舞曲也鄭氏注內則以勺為文舞象為武舞疏引熊氏語證之葢勺即頌之酌象即頌之武也其維清序雲奏象舞獨見於左傳襄二十九年不在六樂之列見孔疏與大武之象異大武之象象武王之伐維清之象象文王之伐此雖經無明文先儒相承之説當有本也況文王七年五伐其武功最多豈必專象其文耶愚按𤣥子長發之説最為得之可正曹嚴諸家之偏論左傳明言見舞象箾箾為舞乾乾非武舞乎康成惟專主武舞故解文王之典為征伐之法肇禋為文王受命始祭天而枝伐伐紂之枝黨後儒以祭天非文王事又枝伐出緯書故不用其説然伐崇而類祭見皇矣詩類祭之為祭上帝見舜典泰誓及王制鄭説不得謂之無稽
  維清一章五句
  烈文辟音璧疏呼諸侯而告之也王炎曰為國君故稱辟舉五等之貴者故稱公錫茲祉福毛雲文王錫之鄭雲天錫之歐陽雲文武錫我君臣皆可通集傳則雲諸侯錫我祉福楊用修深非其説然解此猶通下念茲戎功亦以為助祭錫福之大功則太泥矣朱睦㮮曰毛鄭解錫福於事情為近不失天子戒諸侯之體洪範雲天子斂福以錫民未聞諸侯反錫天子以福也惠我無疆子孫保之無封靡於爾邦維王其崇之王氏曰戒之以無封以專利無靡以傷財則王之所崇也念茲戎大也功繼序子孫繼世以序相及其皇之無競維人四方其訓之箋莫強於得賢人也得賢人則國家強矣故天下諸侯順其所為也不顯維德集傳莫顯於德從鄭箋百辟其刑之王氏曰先王之戒諸侯也欲其競競則中國強矣欲其顯顯則中國尊矣四方訓之百辟刑之則欲其各以德善胥訓胥倣也內則百僚師師外則諸侯胥訓胥倣則能以天下為一家中國為一人矣先儒乃謂不欲諸侯名譽出境是乃力征征營天下惴惴恐天下軋己之私意而何足以語先王哉於乎音烏呼前王不忘朱子曰此篇以公疆二韻相葉未審當從何讀意亦可互用也劉瑾曰第一句與第六句第七句相葉第三句與第五第八第十三句相葉亦隔互叶韻也序烈文成王即政諸侯助祭也
  疏周公居攝七年致政成王本史記成王以明年嵗首即政辨見載見篇於是祭祖考戒諸侯○按朱子辨説以詩中未見即政之意故集傳但云此祭於祖廟而獻助祭諸侯之樂歌儀禮賔三獻屍之後主人酌酒獻賔然序説本通不必易宗廟之中助祭為重觀此詩及載見詩可見揚子雲雲孝莫大乎寧親寧親莫大乎寧神寧神莫大乎萬國之歡心嚴緝成王即政之初周興未久也助祭諸侯多身佐武王定天下者故詩曰錫茲祉福美其夾輔以興周祚也曰念茲戎功念其屏翰之大功也曰前王不忘欲其不忘文武也箋説諸解多失之列文一章十三句
  天作即帝作邦作對之作髙山岐山音泰王荒之即𡺳居允荒之荒輔氏曰治荒謂之荒猶治亂謂之亂彼作矣文王康之彼徂矣箋彼彼萬民也嚴緝彼作謂舊民之樂遷如百堵皆作庶殷丕作之作也彼徂謂新民之歸往如其子焉往之往也按古本皆徂矣為句朱傳解徂作岨連岐為句今不從辨詳考異岐有夷之行讀如杭○夷易行道也民之望岐周而歸之者以岐周之君有平易之道故下雲子孫保之正言世世守此道也毛鄭義如此集傳則雲岐山有平易之道路括大雅拔兌駾喙等語在內○蘇傳雲大王既作之矣文王從而安之大王文王雖往矣人咸望岐山而歸之是集傳所本而改徂為岨又小變其説子孫保之
  序天作祀先王先公也箋先王謂大王以下先公諸盩至不窋嚴緝引天保箋雲先公謂后稷至諸盩盩音周
  疏祀先王先公謂四時之祭祠禴嘗烝也時祭所及惟四親廟及太祖此據祭法並二祧廟為七廟與王制不合成王時祭當自大王以下上及后稷一人詩人近舉王跡所起不及后稷序以祭時實祭后稷故並先公言之郝敬曰時祭之樂非一章此詩止頌大王文王當時舉功德之最盛者歌之耳朱傳作祭大王之詩不兼文王葢以文王若與祭不應遺王季也然詩並頌二王安得獨為祀大王既祀大王文王安得遺王季后稷從序説是○何楷曰周易兩言王用享於岐山則岐山之祭周固有之矣季彭山以此為祀岐山之樂歌亦一説
  天作一章七句
  昊天有成命二後受之成王不敢康夙夜基命宥密楊慎曰國語叔向解雲宥寛密靜也毛傳用之鄭箋寛仁所以止苛刻安靜所以息暴亂豈不明白正大得帝王之體集傳解宥為宏深密為靜密以字義言之宥者寛宥未聞宥為宏深也音烏緝熙單釋文都但反音旦厥心肆傳肆固也鄭雲當作故字之誤也按固故古通用其靖之箋於哉又續而廣之單盡其心故能咸和永清安靖天下受命而成其為王也
  序昊天有成命郊祀天地也
  歐陽義此詩言二後者文武也則成王者謂成王誦當為康王以後之詩而毛鄭以頌皆成王時作遂以成王為成此王功執競曰不顯成康自彼成康者成王康王也猶文王武王謂之文武雲爾然則執競當是昭王以後之詩而毛以為成大功而安之鄭以為成安祖考之道皆以為武王也噫嘻曰噫嘻成王者亦成王也而毛鄭皆以為武王由其以頌皆為成王時作耳以為成王康王豈不簡且直而於詩文理易通如毛鄭之説豈不紆且曲文理亦不完而難通學者何苦而從其紆曲而難通哉蘇傳此詩有成王不敢康執競有不顯成康世或以為此言成王誦康王釗也然則周頌有康王子孫之詩也周公制禮禮之所及樂必從之樂之所及詩必從之故頌之施於禮樂者備矣後世無庸易之且詩曰成王不敢康夙夜基命宥密又曰自彼成康奄有四方成王非基命之君而周之奄有四方非自成康始也朱子曰國語叔向引此詩而曰是道成王之德也成王能明文昭定武烈者也以此證之其為康王以後祀成王之詩無疑而毛鄭舊説定以頌為成王時周公所作故凡頌中有成王及成康字者例皆曲為之説以傅己意古今諸儒無有覺其謬者獨歐陽著時世論以斥之其辯明矣然學者狃於習聞未肯深信也小序又以此詩篇首有昊天二字遂定為郊祀天地之詩諸儒往往亦襲其誤殊不知其首言天命者止於一句次言文武受之者亦止於一句至於成王以下然後詳説不敢康寧緝熙安靜之意乃至五六句而後已則其不為祀天地而為祀成王無可疑者又況聖人制為祭祀之禮必以象類故祭天於南祭地於北而其壇壝樂舞器幣之屬亦各不同若曰合祭天地於圜丘則古未嘗有此凟亂繁雜之禮若曰一詩而兩用如所謂冬薦魚春獻鮪者此劉安世説則此詩專言天而不及地使於澤中方丘奏之於義何取乎序説云云反覆推之皆有不通故今特上據國語旁采歐陽以定其説庶不失此詩之本㫖耳或曰國語所謂始於德讓中於信寛終於固和故曰成者其説成字不為王誦之諡而韋昭之注大畧亦如毛鄭之説矣此又何耶曰叔向葢言成王之所以為成以是三者正猶子思所謂文王之所以為文班固所謂尊號孝昭不亦宜乎者耳韋昭何以知其必謂文武以是成其王業而不為王誦之諡乎葢其為説本出毛鄭而不悟其非者今欲一滌千古之謬而不免於以誤而證誤則將何時而已耶或者又曰蘇氏不信小序而於此詩無異辭且以為周公製作所定後人不容復有改易成王非創業之主此詩不應言基命執競不應言奄有四方此又何耶曰蘇氏不信小序未嘗見其不可信之實也夫周公製作亦及其身而止耳若乃後王之廟所奏之樂自當隨時附益若商之𤣥鳥作於武丁孫子之世漢之廟樂亦隨時而更定焉豈有周之後王乃獨不得褒顯其先王之功德而必以改周公為嫌耶基者非必造之於始亦承之於下之謂也如雲樂只君子邦家之基豈必謂大王王季之臣乎奄有四方皇矣王季章中已有此句矣又豈可以其太早而別為之説乎○愚按周禮冬至祀昊天於圜丘夏至祀地祇於方澤禮記燔柴於泰壇祭天也瘞埋於泰折祭地也天地分祭禮有明文宋胡五峯宏又謂古無北郊之祭而以社即是祭地朱子中庸郊社注從之方回又斥周禮大司樂文為劉歆偽作不足信詳余尚書埤傳後世人主每不克兼行葢禮儀繁重則憚勞賞賚優渥則憚費故多主合祀南郊之説宋元祐間蘇子瞻條議最明晰合宜但引昊天有成命詩序以為合祀天地之證則不然夫昊天有成命乃成王即政郊見上帝之詩序言天而並及地猶言父者並及母經典多然禮記兆於南郊就陽位也器用陶匏象天地之性也亦兼地言之若如子瞻説則周人本無合祀之禮安得有合祀之詩乎祀天而詩不詳言天者以天無聲臭非形容之可既也周郊配以后稷而詩不及稷者以獻稷自有思文又受命配天始於文武則專稱二後其宜也昊天不可形容故成王不敢康以下推本文武受命對越上天之小心以形容之頌文武即以頌昊天也郝仲輿詩解鄧潛谷詩繹皆同此説成命言天命之成成王言王業之成二成字對舉如必以為指成王誦則下武雲成王之孚酒誥雲成王畏相又將何指乎朱子援國語云云以為成王誦之證夫左氏解經就文立義多違本指故韋昭注取鄭訓以救之今謂國語説此詩為必可信則左傳郕降齊師引臯陶邁種德德乃降以降為降服之降此亦可據之以解書乎國語之解每懐靡及周爰咨諏朱子何以仍不用其説乎朱子又援商頌武丁孫子謂周頌亦當有昭王以後之詩夫商頌作者非一世周頌止作於成周盛時恐不可同論周頌美先王之盛德告己之成功成王之初禮樂新定故頌皆作於其時此見孔疏甚明本紀雲昭王之時周道微闕班固雲成康沒而頌聲寢昭王作頌本無依據止斷以執競一詩不知執競是九夏之一昭王以後必無人更撰此樂章也朱子説詩專取明白簡直此以論風雅猶可頌告神明辭㫖幽奧安得盡絀古注而一以明白簡直者求之乎呂記嚴緝皆不用朱説王志長曰此詩頌二後耳何以郊祀天地用之夫帝王之功莫大於作君師以靖亂則昊天之德莫大於生帝王以開治矣桑柔雲我生不辰逢天僤怒蕩雲疾威上帝其命多辟板雲上帝板板下民卒癉節南山雲天方薦瘥喪亂𢎞多瞻卬雲瞻卬昊天則不我惠葢疾喪亂者每致憾於天之生暴君則樂太平者必致頌於天之生聖主然則肅然於禋祀之下者舍篤生文武又何以頌天地之大德也哉
  昊天有成命一章七句
  我將我享維羊維牛疏祭法雲燔柴於泰壇祭天也用騂犢明堂祭天不用特牛者此祀以文王為配故用太牢於禮得有羊也詩故夏官羊人曰釁積共羊牲鄭氏謂積柴祭天葢用羊實柴也先柴而後獻故維羊在維牛之上按二説不同長發雲此詩維羊乃為配享而設非享帝所用也嚴緝亦用詩故之説不如孔疏義優維天其右之按説文右訓助鄭雲右助之是也神無不在豈可言在羊牛之右乎集傳解本周禮享右祭祀之文然不可從季本曰右與佑同若謂在饌之右則下言既右享之於義難通豈有文王與上帝同列而右牲之理哉儀式刑文王之典嚴緝儀式刑猶書雲嚴祗敬文王之典毛於維清訓法此又訓常鄭以為常道義實一也日靖四方伊嘏音假○受福曰嘏文王既右饗之饗歆也天曰其者望之而不敢必也文王曰既者信之而知其必饗也我其夙夜畏天之威夙夜畏威只是常法文典以靖四方耳於時保之序我將祀文王於明堂也
  疏即孝經所云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宗者尊也朱子語類郊曰天明堂曰帝一天而分祭何也曰為壇而祭故謂之天祭於屋下以神祗事之故謂之帝帝居中文王西坐東向
  饗帝明堂三禮不言何時惟月令雲季秋大饗帝鄭氏注謂即饗帝於明堂大饗謂徧祀五帝然月令者秦世之書周制未必然也此孔氏説明堂配帝不及武王故孝經以為周公之孝康成誤解祭法祖文王而宗武王遂雲以文王配五帝五方之帝及五人帝帝太皥等於堂上以武王配五人神神勾芒等於庭中其説迂怪鄭以祖宗為明堂之配蘇傳辨之甚詳自漢以來明堂乃有並祭五帝及三宗並侑之禮去嚴父之本意逺矣
  我將一章十句程子陳祥道呂東萊説俱見集傳
  時邁行也其邦昊天其子之實右助也此序謂帝王之傳序有周嚴緝天其子之乎設為問辭應之曰天實右序有周矣薄言震之莫不震疊懐柔百神及河喬嶽允王維後明昭有周式序在位王志長曰在位之序如禮數有等命討有別皆依典式而施之載戢干戈載櫜弓矢我求懿德肆箋肆陳也於時夏中國允王保之
  序時邁巡狩告祭柴望也
  疏武王既定天下巡行侯國至於方岳之下柴祭昊天望祭山川周公述其事而為此歌左傳雲昔武王克商作頌曰載戢干戈明此篇武王事也國語稱周公之頌曰載戢干戈明此詩周公作也○周禮春官鐘師以鐘鼓奏九夏王夏肆夏昭一作韶夏納夏章夏齊夏族夏陔夏驁夏注云夏大也樂之大歌有九箋雲樂歌之大者稱夏又引呂叔玉雲肆夏樊遏渠皆周頌也肆夏時邁也樊遏執競也渠思文也又國語金奏肆夏樊遏渠天子所以享元侯也韋昭注云肆夏一名樊昭夏一名遏納夏一名渠周禮九夏之三也杜預左傳注同二説不同既曰肆夏一名樊矣又曰樊遏執競何也二説必有一誤禮屍出入奏肆夏牲出入奏昭夏四方賔來奏納夏毛甡曰今謂時邁為肆夏不過因詩有肆於時夏之一語耳或雲別自有樂章鄭司農謂九夏諸篇頌之類也樂亡而諸篇亦亡故皮日休有補九夏歌劉敞鄭樵則直雲九夏皆有聲無辭
  陳氏曰此詩是告方岳以革命之事因時巡而震服諸侯故其詩與他廟樂不同○考武王在位止五年集傳引周制十有二年云云者葢此詩本述武王巡狩事後王時巡因而皆用之耳○黃氏曰武王巡狩之事詩有時邁書有武成時邁告祭之樂章也武成識其故事以示天下後世也庚戌柴望大告武成此告祭懐柔之實也昭我周王天休震動此莫不震疊之實也庶邦冢君暨百工受命於周此式序在位之實也偃武修文歸馬放牛此非戢干戈櫜弓矢之意乎建官位事重民五教惇信明義崇德報功此非求懿德以保之乎
  時邁一章十五句此詩集傳解甚明
  執競武王武王能持自強之道無競維烈按無競與下不顯義同皆反辭也箋雲不強乎其克商之功業若如集傳解則下競當訓爭矣不顯成康傳不顯乎其成大功而安之也上帝是皇天以是故君之自彼成康奄有四方斤斤去聲其明音芒○斤斤然為有周明德之君鐘鼓喤喤音皇磬筦音管將將音槍降福穰穰音攘降福簡簡威儀反反既醉既飽醉飽謂祭終而受福福祿來反李氏曰上言祭時樂備而和故神降之福下言祭終而飲威儀益謹福祿所以日來而未艾也
  序執競祀武王也
  嚴緝此詩成康言成王業安天下本毛鄭歐陽氏以為成王康王有窒礙不通者鄧元錫曰昊天曰成王執競曰成康於時成康未有諡不嫌也又安知二王之諡不舉頌為稱乎○愚按朱子改序作祭武王成王康王之詩竊反復求之難改者有五夫此詩之歌於祖廟者非時祭則祫祭也天子七廟廟各有主祫則羣廟之主咸入太廟三王並祭此何禮耶如謂舉功德之最盛者不應上舍文王而下逮成康其難改一也既曰祭三王矣頌武王僅二語不顯以下皆頌成康豈成康功德逺過武王耶其難改二也文武並受命開基之主祀文王有詩何祀武王獨無詩其難改三也此詩曰樊遏曰昭夏與時邁思文為三夏皆樂章之大者昭王以後未聞繼周公作禮樂即有新聲可以配九夏乎其難改四也周頌次第先後多不可考如此篇定為昭王以後詩則是錯簡當移酌桓般賚之末其難改五也夫不顯成康猶雝詩云文武維後皆非舉諡為言也康侯見於易寧侯見於周禮寧王見於大誥𤣥王武王見於商頌成王見於酒誥及下武此詩所云成康其類同耳朱子之説本於歐陽雖覺文從字順而其義則大有牴牾不若仍從毛鄭之為安也陳啟源曰九夏見春官鐘師職若昭夏是昭王以後詩周公安得預取為樂章使鐘師奏之哉且集傳於時邁詩既取國語注及呂叔玉之説而於執競又雲此昭王以後詩不免自相矛盾
  嚴緝箋以鐘鼓磬筦為武王祭廟作樂不可從陳氏以為祀武王得之
  執競一章十四句
  思文后稷克配彼天立粒通我烝民莫匪爾極極即洪範所謂汝極疏言民賴后稷復其常性貽我來牟愚謂貽我來牟與生民詩誕降嘉種同康成以為天貽之未嘗不然但不必引赤烏事耳帝命率育讀於逼反音域無此疆爾界按界當如字讀與下時夏葉集傳葉訖力反不必從陳常常道於時夏
  序思文后稷配天也
  公羊傳郊則曷為祭稷王者必以其祖配王者曷為必以其祖配自內出者無匹不行自外至者無主不止疏國語引周文公之為頌曰思文后稷克配彼天則此篇周公所自歌與時邁同也黃氏曰生民為述事之辭思文為告神之辭此雅頌之所以異歟頌稷以文農功盛而文治始興也陳常道於中國即富而後教之説鄭解非是
  思文一章八句
  臣工之什
  嗟嗟臣工敬爾在公王釐爾成此下皆無韻來咨來茹箋當來謀來度於王之朝無自專蘇傳王既賜爾成法有所不知則來咨度以定之嗟嗟保介月令孟春天子親載耒耜措之於參保介之御間參參乗保介車右也疏以諸侯耕籍勸農則此人與之同車而置田器於其間常見勸農之事故勅之也愚按保介若雲車右則介當如鄭雲甲也髙誘呂覽注保介副也介有佑助之義後説近之集傳則雲農官之副長發雲農官之正安在乃獨命其副乎○嚴緝諸侯歸國有王事有民事臣工者諸侯之羣臣百工所與共治其國者也故以王事戒之保介者車右之士載耒耜以輔君耕籍者也故以民事戒之維莫音暮之春按鄭箋周之季春於夏為孟春諸侯朝周之春故晚春遣之朱子不從鄭説故以維莫之春為夏正三月亦又何求曹氏曰亦又何求言不可舍農事而他求也如何新畬音余○毛雲田二嵗曰新三嵗曰畬與爾雅説文異集傳從毛嚴緝新墾之田用力尤難故首問之音烏皇來牟將受厥明嚴緝來牟二麥夏初即熟今已暮春新受天之明賜矣明昭上帝迄用康年言天監有周至今常賜康年命我衆人陳啟源曰集傳衆人甸徒也甸徒有二禮記祭義五十不為甸徒是四丘之甸所出長轂一乗之甲士步卒從君蒐狩者也周禮天官甸師徒三百人亦名甸徒用以耕耨王籍國語所謂庶人終畝者也朱子之意不知何指音峙乃錢音剪音博○錢鍤也以起工鎛鉏屬奄觀銍音質音刈通作刈○釋文銍穫禾鐵也用銍以刈禾曰銍刈治田之法耕用錢芸用鎛收用銍朱氏曰即來牟以為嘉榖之占又可卜豐年於後日當知錢鎛之用方勤而銍艾之收忽至豈可謂久而難待哉言豐穰之必然以勸勉之也
  序臣工諸侯助祭遣於廟也
  疏諸侯助祭於廟蘇傳諸侯朝正於王因助祭於廟○按蘇説依鄭箋朝正見左傳祭畢而遣之天子賔敬諸侯不直戒其身呼其臣以警切之實亦戒諸侯也張氏曰先王深知禮義之本原起於稼穡故於諸侯之歸首戒之以農事也先王巡狩較諸侯之功罪其慶始於土地闢田野治其罰始於土地荒蕪田野不治夫惟戒諸侯之事莫急於新畬之勤制諸侯之賞罰莫先於土地田野之政則先王之意可槩見矣○詩曰來咨來茹其為勅遣就國之辭明矣若但為訓農官何與於頌耶周之先以力農開國故因廟祭遣歸而以王家之成法訓之暮春夏正建辰月也宗廟之祭皆用仲月則春祭宜在建卯之月周四時之祭皆用夏正仲月本春秋家啖趙之説助祭而歸正及莫春故告以農事不可緩也此朱子初説見呂記
  臣工一章十六句
  噫嘻曹氏曰噫嘻歎辭所謂吁嗟而求雨也成王成此王事既昭假音格昭假見烝民首章集傳雲猶言格汝衆庶則脫卻昭字呂記引朱子初説雲昭格於爾上帝亦未安嚴緝引錢氏雲爾語辭又不成句法郝氏解爾指農官作倒句差妥當從之率時農夫播厥百榖駿發疏傳雲發伐也以耜擊伐此地令發起爾私傳上欲富其民而讓於下欲民大發其私田疏大田雨我公田遂及我私是民意之先公也此雲駿發爾私言不及公是王意之讓下也盛世君民相愛之情如此集傳雲溝洫用貢法無公田故皆謂之私與毛説異愚謂惟有公田故以私田別之不然豈得偏名為私哉陳祥道據遂人職辨鄉遂亦制井田恐朱子之説未必然也終三十里箋竟三十里者一部一吏主之計萬夫之地方三十三里少半里也言三十里者舉成數陳啟源曰朱子以溝洫法論此詩本鄭箋也鄭因詩三十里十千耦適合一川萬夫之數當是每三十里分為一部設一主田之吏即詩所云農官也故引地官遂人文證成其説似專指鄉遂貢法矣然疏謂萬夫乃四縣之田六遂三十縣為七部猶餘二縣葢與公邑采地共為部何者遂人云川上有路以達於畿鄭雲至畿則中有都鄙遂人盡主其地是都鄙與遂同制此法故知其共為部也據此則鄭所謂一川萬夫應兼鄉遂都鄙言井田八家之衆亦在其內矣朱子專以溝洫言之祖鄭而未究其指亦服爾耕十千維耦讀如儗古音魚矩反○箋於是民大事耕其私田萬耦同時舉也説文耒廣五寸為伐二伐為耦吳澄曰遂人萬夫有川川上有路詩所云十千維耦終三十里者也遂人總九千二百一十六夫之成數故曰萬夫詩人總三十二里之成數故曰終三十里
  序噫嘻春夏祈榖於上帝也
  按月令孟春天子以元日祈榖於上帝注云郊祭天而配以后稷為祈榖也此非冬至圜丘之郊仲夏大雩帝以祈榖實雩者祈雨之祭此其樂歌也左傳稱凡祀啟蟄而郊龍見而雩啟蟄孟春建寅之月也按周厯啟蟄在寅月雨水在卯月至漢定太初厯方改雨水在前驚蟄在後見左傳註疏龍見蒼龍之宿昏見東方孟夏建巳之月也朱傳作戒農官之詩非是説見前篇
  王業之成莫先於務本故嗟歎而言曰我周家世勤稼穡以成王業爾農夫亦既昭明感格於天矣我將率之播厥百榖自是駿發以終畝服耕以齊力庶幾天有豐年之賜乎所謂祈榖於上帝也嚴緝月令元日祈榖之後天子乃躬耕帝籍故言率時農夫以張本也言駿發爾私不及公田為民祈也郝敬曰祈榖不言有年者人事為先不敢必其福應也豐年稌黍則於報言之○爾雅田畯謂之農夫是典田之官也郊稷祈榖之時田官在焉曰爾私曰爾耕乃對田官之辭也三十里為萬夫之田故知此雲農夫者必田官也
  噫嘻一章八句
  振詩詁振自振其羽也鷺於飛於彼西雝韻㑹辟廱之廱通作雝○箋白鳥集於西雝之澤喻杞宋之君有潔白之德來助祭周廟朱子曰先儒多謂辟廱在西郊故曰西雝我客戾止亦有斯容在彼無惡去聲在此無斁讀丁故反音妒陳第曰古斁與射通並音妒○二句集傳本鄭箋錢天錫曰為勝國之遺易起猜嫌在革命之際易生厭薄○無惡無斁謂在本國在王朝人皆愛敬之也陳止齊説以惡屬客斁屬我不可從庶幾夙夜讀如裕以永終譽序振鷺二王之後來助祭也二王之後與三恪不同辨詳余讀左日鈔朱子曰振鷺詩都無告神之語恐是獻助祭之臣古者祭祀每一受胙主與賔屍皆有獻醻之禮既畢然後亞獻至獻畢復受胙如此禮意方接續至唐時猶然黃光昇曰正祭時未聞有獻助祭諸臣之樂歌綂於尊也祭後歸賔客之俎獨留同姓燕飲二王之後不在意是他日燕飲歌此詩愚按如黃説則此詩當班之於雅矣古者諸侯來朝見於祖廟見則必與於助祭此詩或是初來朝時作列之頌者以其陳於廟中也謂助祭時所獻則未必然
  振鷺一章八句
  豐年多黍多稌音杜○爾雅郭璞曰今沛國呼稻為稌按亦服爾耕亦有髙廩鄭俱訓大集傳於此雲助語辭詳其文義鄭解為優孔雲亦與奕音義同故鄭訓為大今字書不雲通用有髙廩萬億及秭咨履反音姊為酒為醴烝畀祖妣以洽百禮曹氏曰洽百禮非特言祭祀而已養耆老享賔客亦在其中降福孔皆讀舉里反音幾
  序豐年秋冬報也
  陳氏曰噫嘻祈之於春夏豐年報之於秋冬是一體之詩序於祈曰上帝而報不言者省文耳按鄭氏以報為嘗烝據詩云烝畀祖妣也然載芟祈社稷亦曰烝畀祖妣豈亦祭宗廟乎潁濵雲報謂秋祭四方冬祭八蜡朱子因之雲此秋冬報賽田事之樂歌葢祀田祖先農方社之屬也此説得之且與序合朱克升疏義謂集傳初本作榖始登而薦於宗廟報賽田事乃其改本又辨説譏小序為誤及為集傳仍用序説○蘇傳豐年載芟皆非宗廟之詩而曰烝畀祖妣何也以為所以能進享先祖者皆方蠟社稷之功也豐年一章七句
  有瞽有瞽在周之庭設業設𧇀音巨崇牙樹羽東京賦李善注引毛傳雲置羽於栒上以為飾也疏牙即業之上齒置羽者置之於栒𧇀之上角按𧇀者立於兩端栒則橫入於𧇀其栒之上加以大板曰業業側著於栒栒又刻為崇牙牙即業之上齒也崇牙之上樹五采羽大射禮應鞞在建鼓東取應和之義是應為小鼓箋當作朄朄音𦙍小鼓也周禮注為大鼓先引平聲明堂位周人懸鼓懸鼓懸而擊之大鼓也音桃○即鞀鼓磬頌磬笙磬也陳暘曰應笙之磬謂之笙磬應歌之磬謂之頌磬尺叔反音祝書作敔○疏樂記有椌楬之文與此柷圉為一徐光啟曰柷之制中虛聲之所出以虛為本也圉之制中實聲之所止則歸於實也既備乃奏讀如祖簫管備舉以上六句與首句瞽字葉喤喤厥聲肅雝和鳴先祖是聽平聲我客戾止永觀厥成以上五句與次句庭字葉
  序有瞽始作樂而合乎祖也釋文本或作合乎太祖箋合者大合諸樂而奏之疏周公作樂成合諸樂器於太祖之廟奏之不因祭祀朱子曰通言先祖也孔氏以為始作大武之樂蘇傳嚴緝同○陳啟源曰春官大司樂以六舞大合樂注謂徧作六代之樂而此箋亦云大合諸樂則序所云始作樂是始作大武所云合乎祖是以大武而與諸樂合奏之也疏謂經止説周之樂器當獨奏大武合樂者合諸樂器非合異代之樂恐不然○郝敬曰禮曰凡釋奠必有合也凡大合樂遂養老此則始作樂而已非為釋奠養老也
  有瞽一章十三句
  猗音依平聲漆沮傳漆沮岐周之二水按今𡺳岐止有漆水而諸書多兼沮水言之不可強通辨詳嚴緝按毛雲潛槮也本爾雅其積柴水中之説見爾雅注孔疏朱傳並用之有多魚有鱣音氊有鮪音委音條音嘗音偃鯉以享以祀讀如亦以介景福讀如偪
  序潛季冬薦魚春薦鮪也箋冬魚性定春鮪新來薦獻之者謂於宗廟月令季冬命漁師始漁天子親往乃嘗魚先薦寢廟季春薦鮪於寢廟此其樂歌也
  彭氏曰祭時九州美味莫不畢具然樂歌必言其所興之地取所産而薦之者示不忘本亦思其所嗜之意也王志長曰知三星在罶為凋殘之狀則知潛有多魚為豐預之徴頌於廟宜矣
  潛一章六句
  有來雝雝與公葉至止肅肅相去聲維辟音璧公天子穆穆於音烏薦廣牡相去聲予肆祀假大也哉皇考讀音口綏予孝子宣哲維人蘇傳先王之臣有與祭者故此稱宣哲維人焉文武維後古音戶○箋以文德武功為之君燕及皇天音吞克昌厥後綏我眉壽介以繁祉既右烈考讀如口亦右文母讀滿彼反音米○此詩俱隔句用韻
  序雝禘大音泰祖也
  箋太祖謂文王也疏經雲假哉皇考又雲文武維後是皇考為天下之人君明非后稷故知謂文王也此祭文王則於禮當諱而經雲克昌厥後者詩書不諱故無嫌烝民四方爰發亦此類也辨説祭法曰周人禘嚳而郊稷又曰天子七廟三昭三穆及太祖之廟而七周之太祖即后稷也禘嚳於后稷之廟而以后稷配之所謂禘也按鄭氏謂帝嚳者祀昊天於圜丘而以嚳配之也王肅則雲大祭於廟而以嚳為祖之自出夫周人之廟至稷而止又推而上之曰稷生於姜嫄乃立姜嫄之廟曰先妣姜嫄帝嚳妃而特立廟是嚳無廟矣無廟則無主無主則無以禘無廟則無所禘將禘於后稷之廟是以父而下食於子孫之廟非禮也潁濵致疑於此故詩傳非肅而取鄭然鄭説禘郊相亂斷不可從愚謂周人之於嚳葢以天事之也天無廟而南郊則設主配之以稷嚳無廟而大禘則設主配之以稷是等嚳於天也等嚳於天何不可哉祭法又曰周祖文王而春秋家説三年喪畢致新死者之主於廟謂之吉禘春秋閔二年夏五月乙酉吉禘於莊公是禘一名而二祭也今此序曰祭太祖則宜為禘嚳於后稷之廟矣而其詩之辭無及於嚳稷者若以為吉禘於文王則於時不協武王嗣位十三年伐紂後為天子詩稱天子穆穆其非免喪之祭甚明當是武王祭文王而徹俎之詩後乃通用於他廟耳集傳雲皇考文王也烈考猶皇考也呂記禮不王不禘周所以王天下得行禘禮於太祖者皆文王武王之功也故成王於禘之時推其得禘之由播之樂歌以告太祖曰大哉我皇考武王綏予小子以已成之業其臣克宣克哲其君允文允武所安者上及於皇天用能昌大後人居王位而行禘禮而茂膺壽祉焉是皆武王之力而文王太姒之所右助也王氏曰皇考武王也烈考文王也毛傳雲文母太姒也東萊主此説豈予小子所能致哉文武雖同建王業而武王實得天下故歸功之言詳於武王而卒章則本之文王太姒焉閔予小子之頌曰於乎皇考永世克孝故皇考者武王之稱也烈考與文母相配為言故烈考者文王之稱也郝敬曰禘行於太祖之廟追祀太祖所自出之帝而下逮羣廟之主即大祫也合饗曰祫先公先王皆在詩獨言皇考者歸功始禘之人以周之有禘自武王始也猶商頌五祭皆言湯以商有天下自湯始也序雲太祖者后稷也詩云孝子者成王也皇考烈考者武王也文母者邑姜也稱天子辟公廣牡相祀者表大禮也鄭氏以太祖為文王朱子因之謂是武王祀文王之詩夫文王穆考世室主稱太祖則后稷何加焉武王末受命雖有王祭禮樂未興周公成文武乃制禘作雝故其辭亦頗似武王語耳鄭氏謂禘與祫殊禘三年祫五年禘大於四時而小於祫此緯書之説也夫祭未有大於禘者矣禘帝也三王始祖皆古帝之苗裔王者追祭始祖所自出之帝故曰禘非審諦昭穆之謂也逺祖格則羣主咸集故曰祫商頌濬哲亦禘也徧及羣公先正即祫也禘惟合饗故其禮重魯僭禘春秋論語譏之未言禘上有祫也○愚按集傳謂此武王祭文王之詩若是武王祭文王詩中不應有克昌厥後語直斥其諱歌於太祖之前則無嫌此亦序説當從之一證也烝民四方爰發方可援詩書不諱之例又按郝氏解大畧祖東萊惟烈考文母小異耳烈考指武王毛傳本有此説武王無競維烈故稱烈考洛誥雲光烈考武王立政雲揚武王之大烈其明證也烈考既屬武王則文母自可屬邑姜不必以違古注為嫌也至於禘祫之分諸儒尤為聚訟今世所尊信者謂禘祭不兼羣廟之主以其疏逺不敢䙝此趙匡伯循之説也三年一祫五年一禘此張純答光武問之説也然稽之經典實無明文惟曽子問雲祫祭於祖為無主祫祭則廟虛而無主而不及禘王肅謂禘祫皆殷祭舉祫則禘可知未見禘不合食也公羊文二年傳雲大事者何大祫也五年而再殷祭楊氏謂三年一祫五年再祫猶天道三年一閏五年再閏於禘祭無與也鄭康成臆揣為禘祫相因之論又妄據春秋魯禮及緯書以文致其説其謬可勝辨哉辨詳文獻通考及考禮記大傳則禘祫本一祭而異名大傳曰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諸侯及其太祖諸侯不敢禘但祫於太祖之廟大夫士省於其君干祫及其髙祖省察也干與也大夫士不敢祫必有大勛勞見察於君乃得與祫四世及其髙祖致堂胡氏謂王者禘其所自出之帝為東向之尊其餘合食於前此之謂禘諸侯無所自出之帝則於太祖廟合羣廟之主而食此之謂祫天子禘諸侯祫大夫享上下之殺也所謂不王不禘者也魯侯國當用祫而以賜天子禮樂得行禘禮故春秋論語言禘不言祫也左傳疏鄭𤣥解禮三年一祫五年一禘左傳無祫語則祫禘止是一祭故杜預以審諦昭穆為禘明其更無祫也其説與大傳合程子説禘祫亦與大傳同朱子論語注不用若王制所云春礿夏禘又雲天子祫禘祫嘗祫烝又雲諸侯禘一犆一祫又雲諸侯礿則不禘禘則不嘗其言紛錯殽亂莫可依據葢王制乃漢儒雜采傳記為之非孔氏之舊也今觀詩序雝禘太祖也而歌皇考文母長發大禘也而歌相土武王與與祭之阿衡則禘祭之合饗羣主明矣知禘祭之大饗羣主則禘祫非二祭復何疑乎郝氏之説頗似駭俗深得大傳之㫖故特著之
  雝一章十六句
  載見音現音璧王曰求厥章載見始見也當踐阼之初故來求禮儀法度而遵奉之朱氏曰先王者法度之所從出而宗廟者又禮法之所從施也龍旂疏交龍為旂諸侯所建陽陽曹氏曰陽陽色之鮮明也七月我朱孔陽和鈴疏和亦鈴也釋文有鈴曰旂左傳錫 --(右上『日』字下一橫長出,類似『旦』字的『日』與『一』相連)鸞和鈴昭其聲也注鸞在鑣和在衡鈴在旂動皆有聲○按鈴懸於旂干之首央央鞗革有鶬音槍通作瑲○何楷曰有鶬鄭雲金飾貌集傳雲聲和按説文瑲玉聲也鞗革安得有瑲音惟纒搤其上者以金為之曰金厄其聲所觸或如玉之鳴有鶬葢指金厄言也休有烈光率見同上昭考武王也以孝以享以介助也眉壽陳啟源曰疏以孝享眉壽通為一事有未盡孝者內盡其心也所謂合萬國之歡心也享者外備其物也所謂三牲魚臘四海九州之美味也介眉壽者祭畢而受嘏也所謂小大稽首使君壽考也三者皆以祭言而義微別永言保之思皇多祜音戶烈文辟同上公綏以多福俾緝熈於純嘏讀如古○徐光啟曰以介眉壽而下三句一韻秦人功德碑本此○陳啟源曰綏以多福安諸侯以多福也俾緝熈於純嘏使之繼續廣大其純嘏也李氏此解本於箋疏而緝熈義較長朱子初説以為均福於諸侯意本同後復更其説與烈文錫茲祉福同解未見其勝愚按天子受福曰大嘏魯頌曰天錫公純嘏是諸侯亦為大嘏也
  序載見諸侯始見乎武王廟也
  蘇傳烈文言成王即政諸侯助祭此言始見武王廟其成王未即政歟○郝敬曰武王年九十三崩見禮記成王年十三即位見世史此詩乃初朝見諸侯率以祭武王廟之樂歌也孔氏惑於明堂位七年即政之説以此為七年後成王即政作葢據洛誥周公誕保文武受命惟七年彼謂成王七年周公留洛耳依孔氏書傳非謂七年前成王非親政也十三嵗即位而又七年則二十矣乃始朝見諸侯乎
  載見一章十四句
  有客有客亦白其馬讀如姥○傳殷尚白亦亦周也疏先代之客亦得如王朝自尊所尚也有萋有且疽上聲○傳萋且敬慎貌集傳雲未詳何楷曰萋且儀物之甚盛也大雅菶菶萋萋與籩豆有且可以互證音堆韻㑹雲追亦治玉通作敦琢其旅疏敦琢治玉之名謂以治玉之法擇人也何楷曰旅陳也即庭實旅百之旅雕琢為治玉而禮器有束帛加璧之文正言助祭時事則知萋且之即為束帛敦琢之即為加璧也此説亦通有客宿宿有客信信爾雅宿宿再宿也信信四宿也言授之縶以縶其馬薄言追之左右綏之追送也於微子去王使餞送之左右之臣又與燕飲安樂之此箋義也韓奕詩韓侯出宿而顯父往餞葢古禮如此集傳解左右為無方本潁濵之説於義為短既有淫威陳啟源曰毛雲淫大威則鄭申之謂用殷正朔行其禮樂如天子也呂記嚴緝俱載什方張氏説以淫威為誅伐武庚事此最為無識不知呂嚴何以取之周家忠厚待人其命微子也但勉之以踐修先烈並無猜防之意豈於其來朝無故舉亂亡之禍以傷其心哉○淫威集傳雲未詳或曰即等威之威綂承先王修其禮物乃等威之大者亦不出毛鄭意降福孔夷神與之福甚易
  序有客微子來見祖廟也
  疏序言見於祖廟必微子受封後來朝而助祭也王者崇重先代之後故於其來朝祖廟作詩美之振鷺作於始至有客作於將歸玩詩辭可見
  有客一章十二句
  於音烏皇武王無競維烈義與執競同允文文王克開厥後嗣武受之勝殷遏劉遏劉訓止殺如武成所云以遏亂畧李氏曰大武之意在於止戈大武之詩在於止殺也王志長曰非允文不足以開武非遏劉不足以嗣文孰謂文武有二哉音指定爾功釋文耆毛音指致也鄭巨移反韓詩音同疏引曲禮六十曰耆嚴緝汲冢周書及史記皆載武王告叔旦曰惟天不享殷發之未生至於今六十年據此則武王正以耆嵗伐殷康成雲老年乃定汝之大功其説是也愚按左傳兼弱耆昧杜預注致討於昧則耆當訓致明矣禮記言武王九十三而崩則伐紂非耆年亦明矣然嚴説自有據今並存之
  序武奏大武也
  箋大武周公作樂所為舞也張氏曰武以奏之冠者舞之朱子曰春秋傳以此為大武之首章辯詳後大武周公象武王武功之舞歌此詩以奏之禮曰朱干玉戚冕而舞大武是也然傳以此為武王所作今觀篇內已有武王之諡則其説誤矣曹氏曰孔子語賔牟賈以武樂始於總干而山立終於周道四達禮樂交通豈止於武功而已哉季本曰樂記始奏以文復亂以武孔氏謂樂有文舞有武舞其入廟也必先文而後武故祭綂曰及入舞君執干就舞位冕而總干率其羣臣以樂皇屍通典序此於九獻之後葢樂舞之節如此○左傳楚子曰武王克商作武其卒章曰曰卒章者周頌以一句為一章一人倡三人和耆定爾功其三曰賚為第三篇鋪時繹思我徂惟求定其六曰桓為第六篇綏萬邦屢豐年篇次與今不同杜預注謂楚樂歌次第按周頌皆止一篇左氏云云疑未正樂以前其篇次如此耳
  武一章七句





  詩經通義卷十一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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