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補傳 (四庫全書本)/卷11

卷十 詩補傳 卷十一 卷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詩補傳卷十一     宋 范處義 撰
  國風
  秦
  季札觀樂詩之次第秦處魏唐之上聖人刪詩以秦次唐豈無其說意者秦為隴西之國與戎雜處既不用周禮至以人從死夫不用周禮是不能用夏變夷以人從死是變於夷者也顧乃盛甲兵好攻戰蓋有吞併諸侯之漸聖人見㣲知著降其次而示貶有合於春秋中國用夷則夷之之意況秦乃伯翳之後伯翳實臯陶之子佐禹治水賜姓曰嬴周孝王使其裔孫非子養馬於汧渭封為附庸邑之秦谷至曾孫秦仲宣王始命為大夫變風遂作其不足以處魏唐之上明矣秦仲之孫襄公當平王之初興兵討西戎以救周平王東遷乃以岐豐之地賜之列為諸侯遂有宗周畿內八百里之地其封域在荊岐終南之野至徳公又徙於雍其民厚質尚氣槩先勇力蓋其土俗然也
  車鄰美秦仲也秦仲始大有車馬禮樂侍御之好焉秦仲未為諸侯謂之始大蓋視其先為大耳車馬禮樂侍御皆昔所未有故國人創見而美之
  有車鄰鄰有馬白顛未見君子寺人之令力呈阪有漆隰有栗既見君子並坐鼓瑟今者不樂洛下同逝者其耋田節阪有桑隰有楊既見君子並坐鼓簧今者不樂逝者其亡
  鄰鄰衆車之聲言車之多也白顛馬之的顙言馬之良也寺人內小臣言使令之不乏也漆可以為飾栗可以為食桑可以為衣楊可以為宮室器械言禮之材用甚備也瑟者常御之樂簧者笙之屬言樂之絲竹不闕也國人始見車馬之盛既已喜之故欲徃觀焉猶未得見其君也見其侍御之人使令之衆則又喜之於是相與言曰車馬如此禮樂如此侍御如此及今不能為樂過此以往則老且死矣蓋喜之之甚欲其君及時自虞樂也是詩三章皆賦也
  四鐵田結下同美襄公也始命有田狩之事園囿之樂焉平王始命襄公為諸侯國之𥘉政未有聞焉遽為田狩之事園囿之樂若可刺矣而詩人美之聖人存而不削何哉蓋秦並西戎以馳逐射獵為俗夫馳逐射獵者乃攻戰爭奪之習也平王喜其一時之功遽命之自取周地襄公果能以田狩園囿之事投國人之所好而用其人卒之成富彊而傾周者秦人也聖人存之亦以譏周室不能慮其始而遂命之耳
  四鐵孔阜六轡在手公之媚眉驥子從公於狩奉時辰牡辰牡孔碩公曰左之舎蒲末則獲遊於北園四馬既閑輶車鸞鑣彼驕載獫力騐歇驕許喬
  四鐵孔阜者謂四馬皆鐵驪純色而且大也六轡在手者謂二轡納於觼而在手者六轡也馬既良壯不勞轡䇿而親媚之人又相從出狩為之左右此言御之善也奉時辰牡者虞人翼此時節所宜之牡獸以待公之射也辰牡孔碩謂所翼之獸皆甚肥碩也公曰左之舍拔則獲謂左右惟公所命舎矢則獲獸也拔矢未也鏃為首故拔為末此言射之精也遊於北園四馬既閑輶車鸞鑣載獫歇驕者謂田狩既畢因而遨遊於此北園馬既閑習車又輕利鸞宜在衡今乃置鸞於鑣犬宜在地今乃載犬於車皆田獵之餘也爾雅釋獸謂犬長喙曰獫短喙曰猲獢今田犬長喙誠然短喙非田犬也意爾雅因毛氏之說故改歇驕皆從犬以合之改字何所不可要之不若謂犬性驕逸以車載之所以歇其驕逸也韓愈畫記有擁田犬者說者取之謂以車載犬蓋以休其足力則歇驕不得為短喙矣是詩三章皆賦也
  小戎羙襄公也備其兵甲以討西戎西戎方彊而征伐不休國人則矜其車甲婦人能閔其君子焉
  秦襄公備兵甲以討西戎征伐不休幾於黷武矣國人宜厭之否則譏之今乃矜其車甲婦人雖閔其君子亦無嗟怨之辭詩人且以為羙何哉案史記周厲王時西戎叛滅犬丘大駱之族大駱者乃秦祖非子之所自出也至宣王命秦仲為大夫誅西戎又為西戎所殺宣王嘗命秦仲之子荘公破之矣已而復熾遂與申侯同伐周弒幽王襄公以兵救周有功然則西戎者乃周與秦不共戴天之讎也故平王命襄公為諸侯以討之曰討之者以天子命討君父之賊仗大義而復世讎合天理而順人心矧秦人尚氣喜勇宜乎樂為之用也
  小戎俴錢淺收五楘梁輈陟留游環脅驅隂靷鋈續文茵敕亮駕我騏之樹言念君子溫其如玉在其板屋亂我心曲
  戎國之大事也詩人謂之小戎學者求其說而不得乃謂元戎為大裨將為小且是詩方羙其甲兵之盛乃捨元戎而獨論禆將豈理也哉竊意小戎名篇摘取首章之語蓋論車之大小耳案考工記有兵車有田車有乗車至車人又有大車羊車柏車之異名釋者曰大車平地載任之車也詩王風有大車之篇易坤卦有為大輿之說皆謂乗車也乗車為大則兵車為小此小戎之說也小戎俴收者收軫也取收斂載物之義釋周禮者謂兵車之深四尺四寸而大車深八尺則兵車之軫比大車為淺故謂之俴收五楘梁輈者輈轅也車之有轅如屋之有梁故謂之梁輈五楘者懼輈之不堅故五分其轅以皮束之其文厯録故謂之五楘游環脅驅者以韋為環束服馬驂馬之外轡以其游於服馬之背故謂之游環以韋𢃄前繫於服馬之衡末後繫於服馬之軫以其當服馬之脅故謂之脅驅游環所以制驂馬之外出脅驅所以禦驂馬之內入如此則兩服齊首兩驂如手矣隂靷鋈續者隂蔽也靷韋帶也以板橫側車前及左右以䕃蔽車軌故謂之隂以韋帶四各繫於驂焉之衡而兩之故謂之靷左氏曰兩靷將絶是也續者靷端之環也鋈者以白金灌沃之也故謂之鋈續文茵暢轂者以虎皮為車中之褥有文之可觀故謂之文茵釋名曰車中所坐也以虎皮為之有文采是也轂者衆輻之所湊釋周禮者謂兵車之轂長三尺二寸大車之轂尺有五寸則兵車之轂比大車為長故謂之暢轂駕我騏馵者說文曰青驪文如博棊曰騏爾雅曰馬右足白曰驤左足白曰馵言念君子溫其如玉在其板屋亂我心曲者婦人閔其君子有徳如玉之溫以征西戎之故在彼板屋思念亂其心曲也漢地理志曰天水隴西安定北地山多林木民以板為屋為西戎之居明矣
  四牡孔阜六轡在手騏駵是中騧古花驪是驂龍盾順允之合鋈以觼古穴言念君子溫其在邑方何為期胡然我念之
  四牡孔阜六轡在手者四牡即兩服兩驂言其壯也四馬八轡驂馬兩內轡繫之觼軜在手六轡耳騏駵是中騧驪是驂者青驪如碁曰騏赤身黒鬛曰駵黒喙曰騧深黒曰驪以騏駵為中服以騧驪為外驂也龍盾之合者盾以木為之畫龍於上合而載之為車蔽也鋈以觼軜者說文曰觼環之有舌者軜之觼以白金為飾繫於軾前也言念君子溫其在邑方何為期胡然我念之者婦人閔其君子在西戎之邑以何時為歸期使我思念也
  俴四孔羣厹矛鋈錞徒對蒙伐有苑虎韔敕亮魯豆膺交韔二弓竹閉緄古本直登言念君子載寢載興厭厭於監良人秩秩徳音
  俴四孔羣者謂以薄金為甲以介馬詩曰駟介旁旁左氏曰不介而馳皆謂馬當被甲也孔羣者言其甚馴而可羣也厹矛鋈錞者矛有三隅謂之厹錞錞以白金謂之鋈曲禮曰進戈者前其鐏後其刃進矛㦸者前其鐓釋者曰銳底曰鐏取其鐏地平底曰鐓取其錞地蒙伐有苑者伐中干也蒙雜羽於上有苑然之文也虎韔鏤膺交韔二弓竹閉緄縢者韔弓室也以虎皮為之而以金鏤飾其膺也說文曰韔弓衣也膺胷也謂弓室之胷也爾雅金謂之鏤交二弓於韔中以竹為䪐以繩約之也釋周禮者謂弓紲於䪐者為發絃時備損傷也且引是詩為證而改竹閉為竹䪐蓋竹閉乃紲弓之物加繩以約之也言愛䕶之至也言念君子載寢載興厭厭良人秩秩徳音者厭厭祝其功名安而且乆秩秩祝其功名有常不敗蓋秦能使民好戰不獨男子為然雖婦人閔其夫豈特欲其歸且祝其寢興無恙長保其功名此所以終能取周之地惜乎不能用周禮以矯揉其好戰之俗故卒以此亡然則小戎之詩在當時固可以為美在後世祇可以為戒歟是詩三章皆賦也
  古恬下同加下同刺襄公也未能用周禮將無以固其國焉
  秦襄公始受周命得為諸侯當用周禮以變戎狄之俗而後國可安也昔齊嘗問魯於仲孫湫曰魯可取乎對曰不可猶秉周禮周禮所以本也國將亡本必先㒹而後枝葉從之然則秦不用周禮無其本矣何以固其國哉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遡蘓路下同回下同從之道阻且長遡游從之宛在水中央蒹葭淒淒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湄遡洄從之道阻且躋遡游從之宛在水中坻直屍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涘遡洄從之道阻且右遡游從之宛在水中沚蒹葭蘆也蒼蒼方盛貌淒淒則已成矣采采則可取矣然必待霜而後堅實今露猶未霜露猶未晞露猶未已以喻秦雖已為諸侯未能用周禮以變國俗詩人知其無以固其本矣荀卿曰人無禮則不生事無禮則不成國家無禮則不寧又曰從之者治不從者亂從之者安不從者危從之者存不從者亡詩人以水譬禮伊人謂彼國人也一方水之一隅也水草交曰湄水涯曰涘喻人必由禮惟禮為近人也逆流而上曰遡洄順流而渉曰遡游謂不以禮而治人則險而逺譬之逆流而上其道既阻且長言非易至也且躋言非登陟不能至也且右言非右助不能至也以禮而治人則易而近譬之順流而渉自一方而至中流自湄而至中坻自涘而至中沚可坐見其至也宛坐見貌詩人申言用周禮則民順而治民邦之本也民順治則邦本固矣是詩三章皆比而賦之也
  終南戒襄公也能取周地始為諸侯受顯服大夫羙之故作是詩以戒勸之
  序有能取周地之言案史記平王封襄公為諸侯曰戎無道奪我岐豐秦能攻殺戎即有其地十二年伐戎至岐而卒子文公立十六年以兵伐戎戎敗走遂收周餘民而有之然則襄公雖未能自取周地既有王命矣秦之大夫以王命為重故併受顯服而羙之以為秦自襄公已得周地且受侯服不曰美而曰戒勸正以周地雖有王命尚為戎有戒其無負天子之託而勸其必取也
  終南何有有條有梅君子至止錦衣狐裘顔如渥於角丹其君也哉終南何有有紀有堂君子至止黻衣繡裳佩玉將將七羊壽考不忘
  終南一名中南周之名山也條槄梅柟也紀者道之經理也堂者地之寛平也有條有梅則材木可用也有紀有堂則形勢可居也詩人謂岐豐之地其美如此而襄公以王命而得之又受諸侯之顯服錦衣則狐裘以裼之黻衣則刺繡於裳顔如渥丹其君也哉謂其容貌之盛足以稱人君之位也佩玉將將壽考不忘謂其佩服之美終身不可忘周之賜也一篇無非戒勸之意而卒章一語尤為切至蓋戒之無忘乃勸之必取也是詩二章皆賦也
  黃鳥哀三良也國人刺穆公以人從死而作是詩也案左氏傳魯文公六年秦伯任好卒以子車氏之三子奄息仲行鍼虎為殉皆秦之良也國人哀之為之賦黃鳥說者曰殺人以葬環其左右曰殉不刺康公而刺穆公是穆公之命三子自殺也死不為義無足美者可哀而已
  交交黃鳥止於棘誰從穆公子車奄息維此奄息百夫之特臨其穴惴惴其慄彼蒼者天殱子亷下同我良人如可贖兮人百其身交交黃鳥止於桑誰從穆公子車仲行戶郎維此仲行百夫之防臨其穴惴惴其慄彼蒼者天殱我良人如可贖兮人百其身交交黃鳥止於楚誰從穆公子車鍼虎維此鍼虎百夫之禦臨其穴惴惴其慄彼蒼者天殱我良人如可贖兮人百其身
  黃鳥倉庚也交交飛而往來之貎此鳥羽毛聲音可愛以譬人之良也然必出自幽谷遷於喬木乃得其所今止於棘止於桑止於楚皆卑飛趣下必為人所捕失其所矣以譬三良志趣卑下以國之良不能與社稷存亡而輕於殺身以從其君將死旣亂之命特可哀耳不足尚也百夫之特謂特出於百夫也百夫之防謂可以當百夫也百夫之禦謂可以敵百夫也國人呼天以哀之以為秦失此三子善良幾至殱盡至欲以百身贖之夫國人之情悲切如此使康公亦如國人必有道以止之奈何略不動心黃鳥之詩既作於康公之時不敢斥言其君而康公之失亦隠然見之言外矣是詩三章皆比而賦之也
  晨風刺康公也志穆公之業始棄其賢臣焉
  序言忘穆公之業始棄其賢臣則此詩乃穆公之舊臣謂穆公待賢之禮厚而康公即位未幾即棄其賢臣也觀穆公尚能使三良從死以見終身待賢之不薄晨風詩上皆言待賢下皆言棄賢也
  尹橘彼晨風鬱彼北林未見君子憂心欽欽如何如何忘我實多
  晨風鸇之類北林必鬱積茂宻而後鳥之迅疾如晨風者歸之喻康公初待賢有禮故賢者仕其朝以晨風比賢者亦取其去來之速待之有禮則來歸禮衰則去矣君子指賢臣也謂康公之初即位也望賢臣之來而未得也憂心欽欽而不敢忽今乃棄賢不用故歎其如何如何忘我賢臣實多也
  山有苞櫟盧狄隰有六駮邦角未見君子憂心靡樂洛下如何如何忘我實多山有苞棣隰有樹檖未見君子憂心如醉如何如何忘我實多
  詩人言山必以隰配猶言山上山下也苞叢生也山則有叢生之柞櫟隰則有六駮之梓榆山則有叢生之唐棣隰則有植立之楊檖櫟也棣也檖也訓釋易曉惟梓榆皮青白駮犖故謂之六駮蓋駮如馬鋸牙食虎豹取其皮之相似必以六言意獸三為羣六則非一羣言木之叢生望而視之亦若獸之羣聚其文駮犖也詩人謂康公初待賢有禮故賢者之立其朝如木之在山隰其材皆可以備器使申言康公即位之初憂賢臣之未得至於靡樂至於如醉今何遽至於棄我也由序之言求詩之意康公不能念穆公之業可槩見矣是詩三章皆比而賦之也或曰駮謂之六疑別有義然詩人比興如綬草與綬鳥同名之類則名木以獸風人之辭也
  無衣刺用兵也秦人刺其君子好呼報攻戰亟欺異用兵而不與民同欲焉
  此康公之詩也康公以魯文公七年立是年即與晉人戰於令狐十年又伐晉十二年又與晉人戰於河曲十六年又與楚人滅庸康公征伐之事見於春秋經傳者如此所謂好攻戰而亟用兵為可考矣然襄公征伐不休則詩人美之謂其有王命而復世讎是民之所同欲也康公征伐出於修怨逞忿且無王命豈民所欲哉詩人再三以王於興師言之深譏其征伐不自天子出也序言刺其君子蓋指其君臣皆好戰也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㦸與子偕作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袍上服也雜繭絮為之澤䙝服也如汗衫之類裳下服也如袴褶之類皆軍衣之不可闕者古者用兵君民同其甘苦故服亦謂之均服今康公以私意用兵非有王命民所不欲故假衣服為言謂我雖有衣與君子同而其欲不同不直言不同欲亦譎諫之義也謂苟有王命興師我當修戈矛修矛㦸修甲兵同為仇敵皆作而行矣詩人之言得春秋尊王之義聖人有取焉是詩三章皆賦也
  渭陽康公念母也康公之母晉獻公之女文公遭麗力馳姬之難乃旦未反而秦姬卒穆公納文公康公時為太子贈送文公於渭之陽念母之不見也我見舅氏如母存焉及其即位思而作是詩也
  康公即位猶能作是詩既而遂脩晉怨有令狐之役所謂念母之良心安在哉竊意康公為太子贈送晉文公見舅而念母有不可誣者即位未幾而脩怨則私慾既勝良心遂䘮序詩者本前日康公見舅念母之意而詳言之以見康公之始終如此曰我見舅氏如母存焉亦述康公前日之意非後日之意也秦自殽之敗遂絶昏姻之好為仇讎之國使康公終能念母釋舊怨而脩新好則秦晉之兵可息矣
  我送舅氏曰至渭陽何以贈之路車乗成證黃我送舅氏悠悠我思何以贈之瓊瑰古囘玉佩
  秦是時都雍曰至渭陽者謂東行送舅氏於咸陽之地既欲贈之以車馬以為未足以止我悠悠之思又欲贈之以佩服此皆康公念母之切故欲厚贈於舅氏有加而無已也周禮巾車金路以封同姓象路以封異姓革路以封四衛木路以封蕃國皆諸侯也故諸侯之車可以謂之路車也乗黃謂四馬皆黃也瓊玉之赤者瑰石之次玉者謂以瓊瑰為佩也皆形容欲厚贈之意耳康公為太子豈能真有是贈邪及其即位思而作是詩此乃康公之初心使康公能推是心不為私慾所移則不復為令狐之役矣是詩二章皆賦也
  權輿刺康公也忘先君之舊臣與賢者有始而無終也權輿與晨風皆穆公之舊臣謂康公其初待之有禮未幾待賢之意遂衰蓋公之用賢亦猶見舅氏而念母皆有始無終也
  於我乎夏屋渠渠今也每食無餘於嗟乎不承權輿於我乎每食四簋今也每食不飽於嗟乎不承權輿詩人吟詠有始終指一事為言如緇衣始終言緇衣羔裘始終言羔裘之類也此詩始終言飲食蓋人君禮貎其臣意之厚薄即是而可卜是以膰肉不至而孔子行醴酒不設而穆生去康公始待賢者為具之盛有如夏屋渠渠高廣貎今一旦待之殊薄其食僅足耳其始有黍稷稻粱之四簋今一旦使之食不能飽禮貎之衰有如此者所謂不承權輿也權為衡之始輿為車之始康公不能承其始則賢者去矣說者謂屋則立之先君食則受之今君是以夏屋為賢者所居之屋也且禮貎衰而飲食薄則有之矣決無奪屋之理春秋左氏傳謂有酒如澠有肉如陵有酒如淄有肉如坻昔人尚以山川比飲食則況以夏屋不為過也是詩二章皆賦也








  詩補傳卷十一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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