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速籌臺事全局疏
福建巡撫臣丁日昌跪奏,為臺事速宜統籌全局,恭折密陳,仰祈聖鑒事。
竊查臺灣生番蠢動,尚是癬疥之疾,惟日本處心積慮,極意窺伺,傳聞近日有屯兵琉球之說,而德國亦常密遣兵船,前往臺北,測繪地圖。查琉球距臺北雞籠,水程不過千里,朝發可以夕至,該國弱小而貧,數百年來,為中國不侵不叛之臣。其入貢也,不惟表其恭謹,即販賣土貨,亦藉以稍得微利。聞今年貢物已具,而日本強之不令輯賷行。外則以示桀驁,實則懼琉球密以情偽相告,居心叵測,可恨亦復可憂。沈葆楨前因倭兵屯紮琅嶠,是以經營僅在臺南一帶。其實臺灣精華所聚,全局在臺北、淡水、雞籠等處,而外人心目所注,亦在臺北、淡水、雞籠。蓋茶葉、煤炭、硫磺、煤油、樟腦之利,皆出於此故也。臺灣洋面,居閩、粵、浙三界之中,為泰西兵船所必經之地,與日本、呂宋鼎足而立,彼族之所眈眈虎視者,亦以為據此要害,北可以扼津、沽之咽喉,南可以拊閩、粵之脊膂。從前榛狉未闢,習與相忘,近則天主、耶穌等教,訌入內山,一切利源以及險阻,無不深知。是以彼族所繪臺地圖說,較之官繪者尤為詳盡,而臺屬各口,兵船林立,潮來汐往,無日無之。年來彼族,無論要求何事,動輒以兵船相恫喝,各省地段,類皆犬牙相錯,投鼠忌器,惟臺灣勢同孤注,如果兵力有餘,則遇彼族用武挾制之時,自可由臺出奇兵,斷其後路,為擊首應尾之計,令彼族多所瞻顧,似更諸事易於轉圜。同治十三年冬,總理衙門原議練兵制器,以備海防之用。蓋亦深慮臺灣有關東南大局,因而為未雨綢繆之計。以臣愚見,臺灣若不認真整頓,速籌備御之方,不出數年,日本必出全力以圖規取,其時恐不止如前時尚能以言語退敵也。臺中琅嶠之役,沿海各省,舉辦海防,用費殆將千萬,而變起倉猝,所購器械,必不能精;事非素習,所建炮臺,必不適用。與其臨時敷衍,浪擲而無補涓埃,曷若及早圖維,節省而有資實濟。故為臺灣目前計,必須購中小鐵甲一、二號,以為游擊之用;練水雷數軍,以為防阻之用;造炮臺數座,以為攻敵之用;練槍炮隊各十數營,以為陸戰之用;購機器、開鐵路、建電線,以為通信、運貨、調兵之用。購機器集公司,以為開礦開墾之用。同時並舉,為費必數百萬,臣極知庫款艱難,何敢妄發此議。惟臺灣有備,沿海可以無憂;臺灣不安,則全局殆為震動。況礦利大興,十年後則成本可還,二十年後則庫儲可裕,若能於江海等關,各借撥二十萬以為權輿,再由官紳百姓,湊集公司數十萬,自可次第舉辦,臣病勢沉重,且不知兵,萬難當此重任,然懼身入局中,而將邊疆大利大害,諱而不言,亦非巨平日愚誠報國之本心。惟有仰求我聖主速派威望素著知兵重臣,駐臺督辦,並派熟悉軍火大員,辦理後路糧台,寬籌糧餉,購買外洋鐵甲船、水雷、槍炮等件,以資備御而裕接濟。臣雖不敏,亦必留臺聽候驅策,備幕府奔走之役,斷不敢置身事外,冀避艱難。仍求敕下南北洋大臣密速籌議復辦,以免道旁築室,徒託空言。臣為統籌全局起見,是否有當,謹專折密陳,伏乞聖鑒訓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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