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貨第十七 論語註疏
微子第十八
作者:何晏 邢昺 三國 北宋
子張第十九

卷十八•微子第十八

編輯

疏正義曰:此篇論天下無道,禮壞樂崩,君子仁人或去或死,否則隱淪岩野,周流四方,因記周公戒魯公之語,四乳生八士之名。以前篇言群小在位,則必致仁人失所,故以此篇次之。

微子去之,箕子為之奴,比干諫而死。(馬曰:「微、箕,二國名。子,爵也。微子,紂之庶兄。箕子、比干,紂之諸父。微子見紂無道,早去之。箕子佯狂為奴,比干以諫見殺。」)孔子曰:「殷有三仁焉。」(仁者愛人。三人行異而同稱仁,以其俱在憂亂寧民。)

疏「微子」至「仁焉」。○正義曰:此章論殷有三仁,誌同行異也。「微子去之,箕子為之奴,比干諫而死」者,微子,紂之庶兄。箕子、比干、紂之諸父。見紂無道,微子去之,箕子佯狂為奴,比干以諫見殺。「孔子曰:殷有三仁焉」者,愛人謂之仁。三人所行異而同稱仁,以其俱在憂亂寧民也。○注「 馬曰」至「見殺」。○正義曰:雲「微、箕,二國名。子,爵也」者,孔安國云:「微,圻內國名,子爵,為紂卿士,去無道。」鄭玄以為微與箕俱在圻內,孔雖不言箕,亦當在圻內。王肅云:「微,國名,子爵,入為王卿士。」肅意蓋以微為圻外,故言入也。微子名啟,《世家》作開,辟漢景帝名也。「微子,紂之庶兄。箕子、比干,紂之諸父」者,啟與其弟仲衍皆紂之同母庶兄也。《呂氏春秋•仲冬紀》云:「紂之母生微子啟與仲衍,其時尤尚為妾。改而為妻,後生紂。紂之父欲立微子啟為太子,太史據法而爭曰:『有妻之子,不可立妾之子。』故立紂為後。」遍檢書傳,不見箕子之名。惟司馬彪注《莊子》云:「箕子,名胥餘。」不知出何書也。《家語》曰「比干於紂,親則諸父」,知比干是紂之諸父耳。箕子則無文。《宋世家》云:「箕子者,紂之親戚也。」 言親戚,不知為父為兄也。鄭玄、王肅皆以箕子為紂之諸父,服虔、杜預以為紂之庶兄,既無正文,各以意言之耳。雲「微子見紂無道,早去之。箕子佯狂為奴,比干以諫見殺」者,《尚書•微子篇》備有去殷之事。《本紀》云:「西伯既卒,周武王之東伐,至盟津。諸侯叛殷,會周者八百。諸侯皆曰:『紂可伐矣。』武王曰:『爾未知天命。』乃複歸。紂愈淫亂不止。微子數諫不聽,乃與太師謀,遂去。比干曰:『為人臣者,不得不以死爭。』乃強諫紂。紂怒曰:『吾聞聖人心有七竅。』剖比干,觀其心。箕子懼,乃佯狂為奴,紂又囚之。」是也。

柳下惠為士師,(孔曰:「士師,典獄之官。」)三黜。人曰:「子未可以去乎?」 曰:「直道而事人,焉往而不三黜?(孔曰:「苟直道以事人,所至之國俱當複三黜。」)枉道而事人,何必去父母之邦?」

疏「柳下」至「之邦」。○正義曰:此一章論柳下惠之行也。「柳下惠為士師」者,士師,典獄之官也。「三黜」者,時柳下惠為魯典獄之官,任其直道,群邪醜直,故三被黜退。「人曰:子未可以去乎」者,或人謂柳下惠曰:吾子數被黜辱,未可以去離魯乎?「曰:直道而事人,焉往而不三黜?枉道而事人,何必去父母之邦」者,答或人不去之意也。焉,何也。枉,曲也。時世皆邪,已用直道以事於人,則何往而不三黜乎?言苟直道以事人,所至之國俱當複三黜。若舍其直道,而曲以事人,則在魯亦不見黜,何必去父母所居之國也?○注「士師,典獄之官」。○正義曰:士師,即《周禮》司寇之屬,有士師、卿士,皆以士為官名。鄭玄云:「士,察也,主察獄訟之事。」是士師為典獄之官也。

齊景公待孔子曰:「若季氏,則吾不能,以季、孟之間待之。」(孔曰:「魯三卿,季氏為上卿,最貴;孟氏為下卿,不用事。言待之以二者之間。」)曰:「吾老矣,不能用也。」孔子行。(以聖道難成,故云吾老不能用。)

疏「 齊景」至「子行」。正義曰:此章言孔子失所也。「齊景公待孔子」者,待,遇也,謂以祿位接過孔子也。「曰:若季氏,則吾不能,以季、孟之間待之」者,魯三卿,季氏為上卿,最貴;孟氏為下卿,不用事。景公言,我待孔子以上卿之位,若魯季氏,則不能,以其有田氏專政故也。又不可使其位卑,若魯孟氏。故欲待之以季、孟二者之間。「曰:吾老矣,不能用也」者,時景公為臣下所製,雖說孔子之道,而終不能用,故託雲聖道難成,吾老不能用也。「孔子行」者,去齊而歸魯也。○注「以聖道難成,故云吾老不能用」。○正義曰:案《世家》云:「魯昭公奔齊。頃之,魯亂。孔子適齊。景公數問政。景公說,將以尼谿田封孔子。晏嬰諫而止之。異曰,景公止孔子曰:『奉子以季氏,吾不能。以季、孟之間待之。』齊大夫欲害孔子,孔子聞之。景公曰:『吾老矣,弗能用也。』孔子遂行,反乎魯。」是其事也。

齊人歸女樂,季桓子受之,三日不朝,孔子行。(孔曰:「桓子,季孫斯也,使定公受齊之女樂,君臣相與觀之,廢朝禮三日。」)

疏「 齊人歸女樂,季桓子受之,三日不朝,孔子行」。○正義曰:此章言孔子去無道也。桓子,季孫斯也,使定公受齊之女樂,君臣相與觀之,廢朝禮三日,孔子遂行也。案《世家》:「定公十四年,孔子年五十六,由大司寇行攝相事。於是誅魯大夫亂政者少正卯。與聞國政三月,粥羔豚者弗飾賈;男女行者別於塗;塗不拾遺;四方之客至乎邑者,不求有司,皆予之以歸。齊人聞之而懼,曰:『孔子為政必霸,霸則吾地近焉,我之為先並矣。盍致地?』犁鉏:『請先嚐沮之,沮之而不可則致地,庸遲乎?』於是選齊國中女子好者八十人,皆衣文衣而舞《康樂》,文馬三十駟,遺魯君。陳女樂文馬於魯城南高門外。季桓子微服往觀再三,將受,乃語魯君為周道遊,往觀終日,怠於政事。子路曰:『夫子可以行矣。』孔子曰:『魯今且郊,如致膰乎大夫,則吾猶可以止。』桓子卒受齊女樂,三日不聽政。郊,又不致膰俎於大夫。孔子遂行,宿乎屯。而師己送,曰:『夫子則非罪。』孔子曰:『吾歌可夫?』歌曰:『彼婦人之口,可以出走;彼婦人之謁,可以死敗。蓋優哉遊哉,維以卒歲。』師己反,桓子曰:『孔子亦何言?』師己以實告。桓子喟然歎曰:『夫子罪我以群婢也夫!』孔子遂適衛。」

楚狂接輿歌而過孔子,(孔曰:「接輿,楚人。佯狂而來歌,欲以感切孔子。」)曰:「鳳兮鳳兮,何德之衰?(孔曰:「比孔子於鳳鳥。鳳鳥待聖君乃見,非孔子周行求合,故曰衰。」)往者不可諫,(孔曰:「已往所行,不可複諫止。」)來者猶可追。(孔曰:「自今已來,可追自止,辟亂隱居。」)已而,已而,今之從政者殆而!」 (孔曰:「已而已而者,言世亂已甚,不可複治也。再言之者,傷之深也。」)孔子下,欲與之言。趨而辟之,不得與之言。(包曰:「下,下車。」)

疏「 楚狂」至「之言」。○正義曰:此章記接輿佯狂感切孔子也。「楚狂接輿歌而過孔子」者,接輿,楚人,姓陸名通,字接輿也。昭王時,政令無常,乃被發佯狂,不仕,時人謂之楚狂也。時孔子適楚,與接輿相遇,而接輿行歌從孔子邊過,欲感切孔子也。「曰:鳳兮鳳兮,何德之衰?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已而,已而,今之從政者殆而」者,此其歌辭也。知孔子有聖德,故比孔子於鳳。但鳳鳥待聖君乃見,今孔子周行求合諸國,而每不合,是鳳德之衰也。諫,止也。言已往所行者,不可複諫止也。自今已來,猶可追而自止。欲勸孔子辟亂隱居也。「已而,已而」者,言世亂已甚,不可複治也。再言之者,傷之深也。殆,危也。言今之從政者皆無德,自將危亡無日,故曰殆而。而皆語辭也。「孔子下,欲與之言」者,下,謂下車。孔子感其言,故下車,欲與語。「趍而辟之,不得與之言」者,趍,謂疾行也。疾行以辟孔子,故孔子不得與之言也。

長沮、桀溺耦而耕,孔子過之,使子路問津焉。(鄭曰:「長沮、桀溺,隱者也。耜廣五寸,二耜為耦。津,濟渡處。」)長沮曰:「夫執輿者為誰?」子路曰:「為孔丘。」曰:「是魯孔丘與?」 曰:「是也。」曰:「是知津矣。」(馬曰:「言數周流,自知津處。」)問於桀溺。桀溺曰:「子為誰?」曰:「為仲由。」曰:「是魯孔丘之徒與?」對曰:「然。」曰:「滔滔者天下皆是也,而誰以易之?(孔曰:「滔滔,周流之貌。言當今天下治亂同,空舍此適彼,故曰誰以易之。」)且而與其從辟人之士也,豈若從辟世之士哉?」(士有辟人之法,有辟世之法。長沮、桀溺謂孔子為士,從辟人之法;已之為士,則從辟世之法。)耰而不輟。(鄭曰:「耰,覆種也。輟,止也。覆種不止,不以津告。」)子路行以告。夫子憮然,(為其不達已意而便非己也。)曰:「鳥獸不可與同群,(孔曰:「隱於山林是同群。」)吾非斯人之徒與而誰與?(孔曰:「吾自當與此天下人同群,安能去人從鳥獸居乎?」)天下有道,丘不與易也。」(言凡天下有道者,丘皆不與易也,己大而人小故也。)

疏「 長沮」至「易也」。○正義曰:此章記孔子周流,為隱者所譏也。「長沮、桀溺耦而耕,孔子過之,使子路問津焉」者,長沮、桀溺,隱者也。耜,耕器也。二耜為耦。津,濟渡之處也。長沮、桀溺並二耜而耕,孔子道行於旁過之,使子路往問濟渡之處也。「長沮曰:夫執輿者為誰」者,執輿,謂執轡在車也。時子路為禦,既使問津,孔子代之而執轡,故長沮見而問子路曰:夫執轡者為誰人?「子路曰:為孔丘」者,子路以其師名聞於天下,故舉師之姓名以答長沮也。「曰:是魯孔丘與」者,長沮舊聞夫子之名,見子路之答,又恐非是,故複問之曰:「是魯國之孔丘與?與是疑而未定之辭。「曰:是也」者,子路言,是魯孔丘也。」曰:是知津矣」者,長沮言,既是魯孔丘,是人數周流天下,自知津處,故乃不告。「問於桀溺」者,長沮不告津處,故子路複問桀溺。「桀溺曰:子為誰」者,不識子路,故問之。「曰:為仲由」者,子路稱姓名以答也。「曰:是魯孔丘之徒與」者,桀溺舊聞魯孔丘之門徒有仲由,有恐非是,故複問之曰是與?「曰:然」者,然尤是也。子路言已是魯孔丘之徒也。「曰:滔滔者天下皆是也,而誰以易之」者,此譏孔子周流天下也。滔滔,周流之貌。言孔子何事滔滔然周流者乎?當今天下治亂同,皆是無道也,空舍此適彼,誰以易之為有道者也?「且而與其從辟人之士也,豈若從辟世之士哉」者,士有辟人、辟世之法,謂孔子從辟人之法,長沮、桀溺自謂從辟世之法。且而皆語辭,與猶等也。既言天下皆亂,無以易之,則賢者皆合隱辟。且等其隱辟,從辟人之法則有周流之勞,從辟世之法則有安逸之樂,意令孔子如已也。「 耰而不輟」者,耰,覆種也。輟,止也。覆種不止,不以津告。「子路行以告」者,子路以長沮、桀溺之言告夫子。「夫子憮然」者,憮,失意貌。謂不達己意而便非己也。「曰:鳥獸不可與同群」者,孔子言其不可隱居避世之意也。山林多鳥獸,不可與同群。若隱於山林,是同群也。「吾非斯人之徒與而誰與」者,與,謂相親與。我非天下人之徒眾相親與而更誰親與?言吾自當與此天下人同群,安能去人從鳥獸居乎?天下有道,丘不與易也」者,言凡天下有道者,我皆不與易也,為其己大而人小故也。○注「耜廣五寸,二耜為耦」。○正義曰:此《周禮•考工記》文也。鄭注云:「古者耜一金,兩人並發之。今之耜歧頭兩金,象古之耦也。」《月令》云:「脩耒耜。」鄭注云:「耜者,耒之金。」

子路從而後,遇丈人以杖荷蓧。(包曰:「丈人,老人也。蓧,竹器。」)子路問曰:「子見夫子乎?」 丈人曰:「四體不勤,五穀不分,孰為夫子?」(包曰:「丈人云:不勤勞四體,不分殖五穀,誰為夫子而索之邪?」)植其杖而芸。(孔曰:「植,倚也。除草曰芸。」)子路拱而立。(未知所以答。)止子路宿,殺雞為黍而食之,見其二子焉。明日,子路行以告。子曰:「隱者也。」使子路反見之。至,則行矣。(孔曰:「子路反至其家,丈人出行不在。」)子路曰:「不仕無義。(鄭曰:「留言以語丈人之二子。」)長幼之節,不可廢也;君臣之義,如之何其廢之?(孔曰:「言女知父子相養不可廢,反可廢君臣之義邪?」)欲絜其身,而亂大倫。(包曰:「倫,道理也。」)君子之仕也,行其義也。道之不行,已知之矣。」(包曰:「言君子之仕,所以行君臣之義,不必自己道得行。孔子道不見用,自已知之。」)

疏「子路」至「之矣」。○正義曰:此章記隱者與子路相譏之語也。「子路從而後,遇丈人,以杖荷蓧」者,子路隨從夫子,行不相及而獨在後,逢老人以杖擔荷竹器。「子路問曰:子見夫子乎」者,夫子,孔子也。「丈人曰:四體不勤,五穀不分,孰為夫子」者,丈人責子路云:「不勤勞四體,不分殖五穀,誰為夫子,而來問我求索之邪?」「植其杖而芸」者,植,倚立也。芸,除草也。丈人既責子路,至於田中,倚其荷之杖而芸其苗。「子路拱而立」者,子路未知所以答,故隨至田中,拱手而立也。「止子路宿,殺雞為黍而食之,見其二子焉」者,丈人留子路宿,殺雞為黍而食之。丈人知子路賢,故又以二子見於子路也。「明日,子路行以告」者,既宿之明日,子路行去,遂及夫子,以丈人所言及雞、黍、見子之事△告之也。子曰:「隱者,也。使子路反見之。至則行矣」者,夫子言,此丈人必賢人之隱者也。使子路反求見之,欲語以己道。子路反而至其家,則丈人出行不在也。「子路曰:不仕無義」者,丈人既不在,留言以語丈人之二子,令其父還則述之。此下之言,皆孔子之意,言父子之道,天性也,君臣之義也,人性則皆當有之。若其不仕,是無君臣之義也。「長幼之節,不可廢也;君臣之義,如之何其廢之」者,言女知父子相養,是知長幼之節不可廢也,反可廢君臣之義而不仕濁世?欲清絜其身,則亂於君臣之義大道理也。「君子之仕也,行其義也。道之不行,已知之矣」者,言君子之仕,非苟利祿而已,所以行君臣之義,亦不必自己道得行。孔子道不見用,自已知之也。○注「,竹器」。○正義曰:《說文》作蓧,芸田器也。

逸民:伯夷、叔齊、虞仲、夷逸、朱張、柳下惠、少連。(逸民者,節行超逸也。包曰:「此七人皆逸民之賢者。」)子曰:「不降其誌,不辱其身,伯夷、叔齊與!」(鄭曰:「言其直已之心,不入庸君之朝。」)謂「柳下惠、少連,降誌辱身矣,言中倫,行中慮,其斯而已矣」。(孔曰:「但能言應倫理,行應思慮,如此而已。」)謂「虞仲、夷逸,隱居放言,(包曰:「放,置也。不複言世務。」)身中清,廢中權。(馬曰:「清,純潔也。遭世亂,自廢棄以免患,合於權也。」)我則異於是,無可無不可」。(馬曰:「亦不必進,亦不必退,唯義所在。」)

疏「逸民」至「不可」。○正義曰:此章論逸民賢者之行也。「逸民:伯夷、叔齊、虞仲、夷逸、朱張、柳下惠、少連」者,逸民,謂民之節行超逸者也。此七人皆逸民之賢者也。「子曰:不降其誌,不辱其身,伯夷、叔齊與」者,此下孔子論其逸民之行也。言其直己之心,不降誌也,不入庸君之朝,不辱身也,惟伯夷、叔齊有此行也。「謂柳下惠、少連,降誌辱身矣,言中倫,行中慮,其斯而已矣」者,又論此二人食祿亂朝,是降誌辱身也。倫,理也。中倫中慮,但能言應倫理,行應思慮,如此而已。不以世務嬰心,故亦謂之逸民。「謂虞仲、夷逸,隱居放言,身中清,廢中權」者,放,置也。清,純潔也。權,反常合道也。孔子又論此二人隱遯退居,放置言語,不複言其世務,其身不仕濁世,應於純潔;遭世亂,自廢棄以免患,應於權也。「我則異於是,無可無不可」者,孔子言,我之所行,則與此逸民異,亦不必進,亦不必退,唯義所在,故曰無可無不可也。不論朱張之行者,王弼云:「朱張字子弓,荀卿以比孔子。」言其行與孔子同,故不論也。

大師摯適齊,亞飯幹適楚,(孔曰:「亞,次也。次飯,樂師也。摯、幹皆名。」)三飯繚適蔡,四飯缺適秦,(包曰:「三飯、四飯,樂章名,各異師。繚、缺皆名也。」)鼓方叔入於河,(包曰:「鼓,擊鼓者。方叔,名。入,謂居其河內。」)播鞀武入於漢,(孔曰:「播,搖也。武,名也。)少師陽、擊磬襄入於海。(孔曰:「魯哀公時,禮壞樂崩,樂人皆去。陽,襄皆名。」)

疏「 大師」至「於海」。○正義曰:此章記魯哀公時,禮壞樂崩,樂人皆去也。「大師摯適齊」者,太師,樂官之長,名摯,去魯而適齊也。「亞飯幹適楚」者,亞,次也。天子諸侯每食奏樂,樂章各異,各有樂師。次飯樂師名幹往楚,三飯樂師名繚往蔡,四飯樂師名缺往秦。「鼓方叔入於河」者,擊鼓者名方叔入於河內也。「播鞀武入於漢」 者,播,搖也。鞀如鼓而小,有兩耳,持其柄搖之,旁耳還自擊。搖鞀鼓者名武入居於漢中也。「少師陽、擊磬襄入於海」者,陽、襄皆名,二人入居於海內也。

周公謂魯公(孔曰:「魯公,周公之子伯禽,封於魯。」)曰:「君子不施其親,(孔曰:「施,易也。不以他人之親易已之親。」)不使大臣怨乎不以。(孔曰:「以,用也。怨不見聽用。」)故舊無大故,則不棄也。無求備於一人!」(孔曰:「大故,謂惡逆之事。」)

疏「周公」至「故舊無大故,則不棄也。無求備於一人」。○正義曰:此一章記周公戒魯公之語也。「周公謂魯公」者,魯公,周公之子伯禽,封於魯。將之國,周公戒之也。「曰君子不施其親」者,施,易也。言君子為國,不以他人之親易己之親,當行博愛廣敬也。「不使大臣怨乎不以」者,以,用也。既仕為大臣,則當聽用之,不得令大臣怨不見聽用。「故舊無大故,則不棄」者,大故,謂惡逆之事也。故舊朋友無此惡逆之事,則不有遺棄也。「無求備於一人」者,求,責也。任人當隨其才,無得責備於一人也。

周有八士:伯達、伯適、仲突、仲忽、叔夜、叔夏、季隨、季騧。(包曰:「周時四乳生八子,皆為顯士,故記之爾。」)

疏「周有八士:伯達、伯適、仲突、仲忽、叔夜、叔夏、季隨、季騧」。○正義曰:此章記異也。周時有人四偏生子而乳之,每乳皆二子,凡八子,皆為顯士,故記之耳。鄭玄以為成王時。劉向、馬融皆以為宣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