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語集説 (四庫全書本)/卷05

卷四 論語集説 卷五 卷六

  欽定四庫全書
  論語集說卷五     宋 蔡節 撰
  子罕第九凡三十章
  子罕言利與命與仁
  集曰罕少也晦菴朱氏計利則害義命之理微仁之道大皆夫子所罕言也伊川程子
  又曰夫子與門人問答言仁尤其最切者而所記止於如此亦可謂之罕言矣況所言不過泛及為仁之事至於仁之本體則未甞直指以告人也勉齋黃氏
  達巷黨人曰大哉孔子博學而無所成名子聞之謂門弟子曰吾何執執御乎執射乎吾執御矣
  集曰達巷黨名其人姓名不傳執專執也聖人道全德備不可以偏長目之達巷黨人見孔子之大意其所學者博而惜其不以一善得名於世蓋慕聖人而不知者也故孔子曰欲使我何所執而得名乎射御皆一藝而御為人僕所執尤卑然則吾執御矣此雖聞人譽已承之以謙亦可見道無乎而不在也晦菴朱氏河南尹氏
  子曰麻冕禮也今也純儉吾從衆拜下禮也今拜乎上泰也雖違衆吾從下
  集曰麻冕緇布冠也古者績麻三十升布為之一升八十縷則其經二千四百縷矣細密難成純絲也絲易成故曰純儉儉約省也禮人臣當拜於堂下泰驕慢也時臣驕慢故拜乎上從下謂從下拜之禮也邢氏疏節謂麻冕固禮也今用絲則儉矣聖人所以從衆者取其儉也拜下亦禮也今拜上則泰矣聖人所以違衆者惡其泰也衆人之所為聖人或從之或違之亦曰酌夫禮之輕重而已矣東谷鄭氏曰禮莫大於分分莫大於君臣聖人慾明君臣之分故不得不違衆而從下拜之禮也然必舉純儉之從衆為言何也其意不在純儉特以明夫違衆之心出於不得已焉耳
  子絶四毋意毋必毋固毋我毋並音無
  集曰絶無之盡者毋無通意者私意也必者期必也固者執滯也我者有已也毋意者渾然天理不任私意也毋必者隨事順理不先期必也毋固者過而不留無所執滯也毋我者大同於物不私一身也一念之私意動於內而係於事故有必必則守而不移故有固固則不能忘已故有我必固我皆出於意故意為之先而我復生意物慾牽引循環不窮矣夫子於此四者非待有所禁止蓋自無有耳晦菴朱氏成都范氏 南軒張氏曰意與我相近必與固相類然而不同也意則發見而我則其所存也必則期於事之前固則凝於事之後也
  又曰仲尼絶四自始學至成德竭兩端之教也橫渠張子節謂始學者則當絶去此四事成德者則絶無此四事
  子畏於匡曰文王旣沒文不在茲乎天之將喪斯文也後死者不得與於斯文也天之未喪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喪與並去聲
  集曰匡地名史記曰陽貨曽𭧂於匡夫子貌似陽虎故匡人圍之晦菴朱氏畏者有戒心之謂藍田呂氏道之顯者謂之文上蔡謝氏玆此也夫子自謂也朱氏文王旣沒故夫子自謂後死者言天若欲喪此文則必不使我得與於此文今我旣得與於此文則是天未欲喪此文也天既未欲喪此文則匡人其柰我何言必不能違天害己也馬氏註
  大宰問於子貢曰夫子聖者與何其多能也子貢曰固天縱之將聖又多能也子聞之曰大宰知我乎吾少也賤故多能鄙事君子多乎哉不多也牢曰子云吾不試故藝大並音泰與平聲少失照切
  集曰大宰官名或吳或宋未可知也牢姓琴字子開一字子張孔子弟子註疏與疑辭縱猶肆也言不為限量也將殆也謙若不敢知之辭少年少也鄙細也試用也不試言不為世用也大宰見夫子之多能疑其為聖而問之子貢子貢告之以人之受才有限而夫子則不可以限量拘是天縱之殆聖而又多能也蓋聖無所不通多能乃其餘事耳夫子聞大宰之語姑以少賤能鄙事為言又慮以聖爲必在乎多能故繼之曰君子多乎哉不多也不試故藝言功業不試故所見者藝而已門人載牢所記夫子之言於此申上文之意也晦菴朱氏檗山黃氏南軒張氏
  子曰吾有知乎哉無知也有鄙夫問於我空空如也我叩其兩端而竭焉叩音口
  集曰叩與扣通吾有知乎哉無知也者盡以告人也鄙賤也兩端上下始終本末精粗之類是也竭盡也夫子語門人謂爾以吾為有知乎蓋無餘知也雖空空鄙夫有問於我我亦未甞不叩其兩端而竭盡所知以告之也此章之意慮門人以聖道為髙妙而教之有隱也故即所以告鄙夫者以曉之耳本伊川程子南軒張氏說
  子曰鳳鳥不至河不出圖吾已矣夫夫音扶
  集曰鳳靈鳥河圖河中龍馬負圖皆聖王之瑞也已止也晦菴朱氏聖人斯言蓋見聖王之不作而道之終不行也故假鳳圖而興歎耳南軒張氏
  子見齊衰者冕衣裳者與瞽者見之雖少必作過之必趨齊音咨衰倉囘切少失照切
  集曰齊衰喪服冕冠也衣上服裳下服冕而衣裳貴者之盛服也瞽無目者作起也趨疾行也晦菴朱氏聖人之心哀有喪尊有爵矜不成人其作與趨蓋有不期然而然者成都范氏此皆自盡而已非為人故也龜山楊氏
  顔淵喟然嘆曰仰之彌髙鑚之彌堅瞻之在前忽焉在後夫子循循然善誘人博我以文約我以禮欲罷不能既竭吾才如有所立卓爾雖欲從之末由也已喟苦位切鑚祖官切罷部買切
  集曰喟歎聲彌益也循循有次序貎誘引進也罷止也卓立貌末無也註疏仰之則彌髙而不可及也鑚之則彌堅而不可入也瞻之在前忽焉在後見之未端的也此顔子稱聖道之妙而求之未得其要也博文使致其知也約禮使謹於行也約禮即克已復禮之目夫子教人不過博文約禮二端循循善誘使由其序而進之此顔子稱聖人教以用力之地也欲罷不能行之力也既竭吾才力之盡也如有所立卓爾至是所造益深所見益親切也雖欲從之末由也已是雖未達一閒而又無所用其力也此顔子自言其學之所至也本晦菴朱氏說 龜山楊氏曰自可欲之善至於充實而有輝光之大皆力行之積也大而化之則非力行所及矣節謂顔子至是尤難為功不特自無所用其力雖聖人亦無所容其力也 東萊呂氏曰夫子之道於不可窮不可測之中而又有可至之理故循循善誘博文約禮則欲罷而不能於有所立有所見之中而又有不可及之妙故雖欲從之末由也已 致堂胡氏曰此顔子學有所得自述其先難之故後得之由而歸功於聖人也反覆誦味此章則聖人之道之至與夫教人先後之序顔子學聖人始終之功可得而研求矣南軒張氏
  子疾病子路使門人為臣病閒曰乆矣哉由之行詐也無臣而為有臣吾誰欺欺天乎且予與其死於臣之手也無寧死於二三子之手乎且予縱不得大葬予死於道路乎閒去聲
  集曰疾甚曰病包氏註少差曰閒孔氏註無寧寧也馬氏註詐謂作偽以欺人也禮大夫已去位無家臣子路以夫子病亟欲使弟子行家臣禮以治其喪夫子病差始知其事故言由之行詐也乆矣我之不當有家臣人皆知之不可欺也而為有臣則是欺天而已南軒張氏曰天即理也理不應有而強使之有故曰欺天 成都范氏曰子路欲尊夫子而不知無臣之不可為有臣是以自陷於行詐罪至欺天而莫知之也人而欺天莫大之罪引以自歸其責子路深矣大葬謂君臣禮葬死於道路謂棄而不葬又曉之以不必然之故本晦菴朱氏說
  子貢曰有美玉於斯韞匵而藏諸求善賈而沽諸子曰沽之哉沽之哉我待賈者也韞紆粉切匵徒木切賈公土切
  集曰韞藏也匵匱也諸之也賈謂賈人知物之善惡而能奠其賈者也即周禮司市所謂賈民是也沽賣也子貢以夫子有道不仕故設為二端以問焉夫子言但當如玉之待賈而不當求之耳沽之哉沽之哉所以深斥求之之鄙也待賈之言義命皆盡本馬氏註晦菴朱氏無垢張氏說
  子欲居九夷或曰陋如之何子曰君子居之何陋之有集曰東方之夷有九種陋僻陋也欲居九夷亦乗桴浮海之意或人未喻疑以為陋不可居殊不知君子無入而不自得亦何陋之云乎晦菴朱氏南軒張氏
  子曰吾自衞反魯然後樂正雅頌各得其所
  集曰周衰詩樂失其傳而雅頌紊矣孔子自衞反魯魯哀公十一年取其言王政之所由廢興者為雅美盛德之形容以其成功告於神明者為頌於是雅頌各得其所而樂正矣本鄞川史氏說
  子曰出則事公卿入則事父兄喪事不敢不勉不爲酒困何有於我哉
  集曰困亂也馬氏註何有於我哉此聖人之謙辭也蓋於天理之當為者求盡其道人情之易動者不踰其則雖聖人亦極乎是理而已夫子之教人每指而示之近南軒張氏使夫資之下者可以勉思而企及而才之髙者亦不敢易乎近矣伊川程子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舎晝夜夫音扶舎上聲
  集曰逝往也不舎晝夜者言與晝夜相循環而不舎也天地之化往者過來者續無一息之停其易見者莫如川流故聖人於此指以示人慾學者知無息之體而不使功力有毫釐之閒斷也本晦菴朱氏南軒張氏說
  子曰吾未見好德如好色者也好去聲
  節釋曰以好色雲者所以明其好之之篤也好德如好色則其心誠於好德矣然未之見也此亦疾時人薄於德而厚於色也
  子曰譬如爲山未成一簣止吾止也譬如平地雖覆一簣進吾往也簣並求位切覆芳服切
  集曰簣土籠也覆猶加也包氏註為山而僅少一簣然止則無所望平地而方覆一簣然進則未可量止者吾自止也進者吾自往也進止係乎已而由人乎哉此所以喻夫學也學者能自強不息則積小以成大若中道而畫則前功盡棄矣本晦菴朱氏南軒張氏說 致堂胡氏曰顔淵曰舜何人也有為者亦若是此吾往者也冉求曰非不說子之道力不足也此吾止者也
  子曰語之而不惰者其回也與語去聲與平聲
  集曰惰懈怠也晦菴朱氏回於夫子之言無所不說何有於惰建安游氏
  子謂顔淵曰惜乎吾見其進也未見其止也
  集曰此顔子既沒之後夫子惜之之辭蓋其日進之功於聖為幾矣然未至於聖則猶進進而不已焉故曰吾見其進也未見其止也本南軒張氏說
  子曰苖而不秀者有矣夫秀而不實者有矣夫夫並音扶集曰穀之始生曰苖吐華曰秀成穀曰實晦菴朱氏苖而不秀喻質美而不學者也秀而不實喻學而不至於道者也河東侯氏蓋苖必至於實然後可君子之於學亦然是故惡夫畫也河南尹氏
  子曰後生可畏焉知來者之不如今也四十五十而無聞焉斯亦不足畏也已焉知之焉於虔切
  集曰凡人進德必在於少壯之時言後生之可畏亦焉知其來者之不能如今日蓋以其進未可量也然或不能彊學至於四十五十而於道無聞焉則終於此而已矣斯亦不足畏也聖人言此以警人使之及時而勉於學耳本晦菴朱氏說
  子曰法語之言能無從乎改之為貴巽與之言能無說乎繹之為貴說而不繹從而不改吾末如之何也已矣說並音恱
  集曰法語之言正言之也不背其言不若遂改其事巽與之言婉而導之也喜說其說不若尋繹其意河南尹氏法言拒之而未從巽言語之而未說猶雲可也其或從而說焉尚庶幾其能改繹矣說之而不繹從之而不改則是終不改繹也雖聖人亦無如之何矣龜山楊氏
  子曰主忠信無友不如己者過則勿憚改
  集曰重出而逸其半晦菴朱氏
  子曰三軍可奪帥也匹夫不可奪志也
  集曰帥將也孔氏註三軍雖衆其帥可奪者資諸人故也匹夫雖微其志不可奪者守諸已故也南軒張氏節謂此章言三軍之帥尚或可奪以明匹夫之能守其志終不可得而奪耳
  子曰衣敝緼袍與衣狐貉者立而不恥者其由也與不忮不求何用不臧子路終身誦之子曰是道也何足以臧衣去聲緼紆粉切貉胡各切與平聲忮之跂切
  集曰敝壊也緼枲著也袍衣有著者也蓋衣之賤者狐貉以狐貉之皮為裘蓋衣之貴者忮謂有害心也求謂有貪意也臧善也以惡衣爲恥學者之大病子路尚志而忘物故能不恥此其過人逺矣不忮不求何用不臧此衞風雄雉之詩夫子引之以美子路夫能不忮求非不善也而子路終身誦之則非所以進於日新矣是道也何足以臧夫子所以激而進之本註䟽晦菴朱氏南軒張氏說
  子曰嵗寒然後知松柏之後彫也
  集曰春陽方盛草木榮華松柏之生無以異於衆草木至於嵗寒草木零落而松柏乃青青而猶存故人知其後彫耳此喻君子之守道不渝平時未見惟於危亂險難之際斯可見之矣白石錢氏
  子曰知者不惑仁者不憂勇者不懼知去聲
  集曰惟心有以明理故不惑惟理有以勝情故不憂惟氣有以配道義故不懼晦菴朱氏
  又曰仁者不憂知者不惑勇者不懼此德之序也知者不惑仁者不憂勇者不懼此學之序也伊川程子 朱氏曰聖人成德以仁為先此自誠而明也性也學者進徳以知為先此自明而誠也教也
  子曰可與共學未可與適道可與適道未可與立可與立未可與權
  集曰可與者言其可與共為此事也適之也晦菴朱氏節謂學者學乎是道也適道者之乎是道也立者之乎道而能有所立也權者權夫事事物物之輕重而合乎道之中也惟知所以求之故可與共學知所以行之故可與適道知所以持守之故可與立知所以變通之故可與權徒知求而不知行未可與適道也知行而不知守未可與立也知守而不知變而通之未可與權也此是四等學力學者不可躐等而進也
  又曰先儒誤以此章連下文唐棣之華通為一章今從成都范氏分為兩章朱氏
  唐棣之華偏其反而豈不爾思室是逺而子曰未之思也夫何逺之有棣大計切華呼爪切夫音扶
  集曰唐棣郁李也偏不正也反背也而語助也唐棣之華偏其反而此逸詩也晦菴朱氏偏其反而言唐棣之華或偏生而相背也平都李氏節謂上四句是詩文下繫以子曰者所以別詩文也詩人之意以華之相背興室之相逺言吾豈不爾思但室逺耳夫子借而反之曰未之思也夫何逺之有自未思言之則為逺既思則近矣辭涵蓄而意蓋深逺也豈不爾思室是逺而此詩人因物以思人也未之思也夫阿逺之有此夫子借詩以明道耳
  鄉黨第十凡一十八章
  節釋曰夫子之道初不離乎日用之間惟其盛德之至動容周旋無不中於禮故言語容貌衣服飲食朝聘擯相交際起居皆足以為法門弟子審視而詳記之有志於聖人者可以觀矣鄊黨一篇或記夫子之行或記夫子常所訓言云耳
  孔子於郷黨恂恂如也似不能言者其在宗廟朝廷便便言唯謹爾朝與下大夫言侃侃如也與上大夫言誾誾如也君在踧踖如也與與如也恂相倫切朝並直遙切便旁連切侃苦旦切誾魚巾切踧子六切踖子亦切與與平聲
  集曰郷黨父兄宗族之所聚恂恂信實之意似不能言者謙卑遜順不敢有所先也晦菴朱氏宗廟朝廷禮法之所在便便威儀之習熟也言唯謹爾蓋謹而不放敬之至也本龜山楊氏句讀侃侃和樂貌誾誾中正貌孔氏註朝與下大夫言和樂而不亢與上大夫言中正而不阿東溪劉氏君在視朝也踧踖恭敬不寧之貌朱氏與與不廹遽貌玉藻所謂君子之容舒遲是也白石錢氏
  君召使擯色勃如也足躩如也揖所與立左右手衣前後襜如也趨進翼如也賔退必復命曰賔不顧矣擯必刀切躩居縳切襜赤占切
  集曰擯謂主國之君所使出接賔者也凡賔主各有副賔副曰介主副曰擯勃變色貌躩盤辟貌皆敬君命故也所與立謂同為擯者也擯用命數之半如上公九命則用五人以次傳命揖左人左其手揖右人右其手一俛一仰而衣亦隨之襜如言其整而不亂也趨進翼如也者疾趨而進張拱端好如鳥之張翼也復反也顧還視也賔退必復命者敬終其事而紓君敬也賔不顧則禮成矣註疏晦菴朱氏南軒張氏
  入公門鞠躬如也如不容立不中門行不履閾過位色勃如也足躩如也其言似不足者攝齊升堂鞠躬如也屏氣似不息者出降一等逞顔色怡怡如也沒階趨進晦菴朱氏曰陸氏雲趨下本無進字俗本有之誤也節疑是退字翼如也復其位踧踖如也□況域切齊音咨屏必逞切降古巷切
  集曰鞠躬曲身也公門髙大而若不容若不足以容其身也敬之至也中門謂當棖闑之閒君出入處也履踐也閾門限也禮士大夫出入君門由闑右不踐閾立不中門避所尊也行不履閾行以度也位君之虛位也謂門屏之間人君寧立之處所謂寧也君雖不在過之必敬不敢以虛位而慢之也其言似不足者不敢肆也攝摳也齊衣下縫也禮將升堂兩手摳衣使去地尺恐躡之而傾跌失容也屏藏也息鼻息出入者也屏氣似不息者屏藏其氣似無鼻息將近所尊心莊氣肅也等階之級也出降一等下階一級也逞放也怡怡和恱也逞顔色怡怡如者漸逺所尊舒氣觧顔也沒階下盡階級也趨趨而就位也位班位也沒階趨則翼如復位則踧踖如雖逺所尊未忘其敬也註疏晦菴朱氏南軒張氏白石錢氏岷隱戴氏曰愈近君則心愈恭體愈卑故入門過位則言似不足及其升堂則屏氣似不息出降一等稍逺君矣然後顔色怡怡
  執圭鞠躬如也如不勝上如揖下如授勃如戰色足蹜蹜如有循享禮有容色私覿愉愉如也勝平聲蹜色六切覿他厯切愉羊朱切
  集曰圭諸侯命圭聘問鄰國則使大夫執以通信如不勝所謂執主器執輕如不克敬謹之至也上如揖上則舉手如揖下如授下則平手如授白石錢氏曰如以物授人也此升降之容節也勃如戰色戰兢之色也蹜蹜舉足促狹也如有循禮所謂舉前曵踵言行不離地如縁物也此皆謂執圭時也享獻也既聘而享用圭璧有庭實覿見也旣享又以私禮見也若一於莊則情不通矣有容色者和也愉愉則又和矣註䟽晦菴朱氏龜山楊氏
  君子不以紺緅餙紅紫不以為褻服當暑袗絺綌必表而出之緇衣羔裘素衣麑裘黃衣狐裘褻裘長短右袂必有寢衣長一身有半狐貉之厚以居去喪無所不佩非帷裳必殺之羔裘𤣥冠不以弔吉月必朝服而朝紺古暗切緅側由切褻私列切袗章忍切絺丑飢切綌去逆切麑研奚切袂彌弊切上長如字下長去聲貉曷各切去上聲殺所介切朝音潮
  集曰言君子者凡君子皆當然也成都范氏紺深青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赤色是青赤色也故為齊服緅在纁緇之間邢氏䟽邢氏案考工記雲三入為纁五入為緅七入為緇註雲染纁三入而成又再染以黒則為緅緅今禮俗文作爵言如爵頭色也又復再染以黒乃成緇矣三年之喪以飾練服飾領袖縁也紺緅不以為飾者為其似齊服喪服也紅紫間色不正褻服私居服也褻服不用則正服可知孔氏註袗單衣也葛之精者為絺麤者為綌謂以絺綌為單衣也表而出之謂先著裏衣表絺綌而出之於外欲其不見體也詩所謂蒙彼縐絺者是也緇黒色羔黒羊麑鹿子色白狐色黃凡服必中外之色相稱晦菴朱氏故三者之衣各視其裘之色以為之裼記所謂麛裘絞衣裼之羔裘緇衣裼之狐裘黃衣裼之是也石林葉氏 邢氏曰緇衣羔裘是諸侯君臣日視朝之服麑裘則在國視朔之服也卿大夫士皆然其受外國聘享亦用之黃衣狐裘大蜡息民之祭服也 葉氏曰麑裘亦施於視朝祭蠟狐裘亦施於燕居褻裘私居所著之裘也長之者主溫也袂者䄂也短右袂者便作事也寢衣今之被也邢氏疏長一身有半此寢衣之制也南軒張氏居家居也河南尹氏裘以狐貉取其厚而溫也詩一之日干貉取彼狐狸為公子裘者是也故為燕居之服葉氏去除也凡帶必有佩玉唯喪否故去喪則無所不佩言非特玉而已若觿礪之類皆佩龜山楊氏朝祭之服裳用正幅如帷要有襞積而旁無殺縫節謂裳猶今之裙也其餘若深衣要半下齊倍要孔氏曰齊謂裳之下畔要謂裳之上畔言縫下畔之廣倍於要中之廣也齊音咨要平聲則無襞積而有殺縫矣朱氏 鄞川史氏曰殺者銳上而廣下為幅既多縫必殺之也喪主素故羔裘𤣥冠不以弔吉月月朔也朝服皮弁服言每朔日必服皮弁以朝於君也註疏
  齊必有明衣布齊必變食居必遷坐齊並側皆切
  集曰明衣浴衣也明布浴布也白石錢氏齊欲其潔故衣布皆以明稱之東溪劉氏變食謂改常饌遷坐謂易常處也孔氏註節謂將以交於神明故雖衣布之末飲食之具寢處之所皆有別於常時所以致其敬也
  食不厭精膾不厭細食饐而餲魚餒而肉敗不食色惡不食臭惡不食失飪不食不時不食割不正不食不得其醬不食肉雖多不使勝食氣唯酒無量不及亂沽酒市脯不食不撤薑食不多食食不厭精之食食饐之食勝食氣之食並音嗣饐於冀切餲烏邁切飪而甚切勝量並去聲
  集曰食飯也精鑿也魚肉之腥聶而切之為膾食精則能養人膾麤則能害人故不厭其精細饐食之鬱積者也餲食之鬱積而失味者也魚肉爛謂之餒肉外變謂之敗色惡謂凡物之色變而惡者也臭惡謂凡物之氣變而惡者也失飪謂失生熟之節不時謂非時之物此數者皆足以病人故不食割不正不食惡其刀匕之失度也食物用醬內則雲雞醢醬魚卵醬鼈醢醬魚膾芥醬之類是也各有所宜不得其醬不食惡其不備也食以穀為主故不使肉勝食氣飲酒不為量但不使過醉而至於亂耳二者自為之節也致堂胡氏曰亂者內昬其心志外喪其咸儀沽市皆買也酒不自作未必精潔脯不自作不知其為何物之肉也此與康子饋藥不敢嘗同意撤去也薑去腥通氣故不去也不多食不過飽也註䟽白石錢氏晦菴朱氏
  祭於公不宿肉祭肉不出三日出三日不食之矣集曰助祭於公所賜胙肉歸即頒之不俟經宿者重君之惠也家之祭肉則不過三日皆以分賜蓋過三日則肉必敗而人不食矣是褻鬼神之餘也但比君所賜胙可以少緩耳晦菴朱氏
  食不語寢不言雖䟽食菜羮𤓰祭必齊如也席不正不坐上食如字下食音嗣齊側皆切
  集曰答述曰語自言曰言晦菴朱氏聖人存心不他當食而食當寢而寢言語非時也成都范氏古人飲食每種必出少許置之豆間之地以祭先代始為飲食之人食必祭先農𤓰菜必祭先圃示不忘本也齊莊敬貌聖人雖薄物必祭其祭必齊如敬心所存不以物而輕重也朱氏 又曰雖䟽食菜羹𤓰祭則明無不祭之食必齊如也則明無不敬之祭席坐席也席不正不坐聖人之心無一而不安於正也上蔡謝氏 范氏曰君子之所以養心體者未甞不以正造次顚沛不可離也故割不正不食席不正不坐則事之不正不為可知矣
  鄉人飲酒杖者出斯出矣鄉人儺朝服而立於阼階儺乃多切朝音潮
  集曰杖者謂老人也六十杖於郷杖者出斯出矣不敢先之也龜山楊氏禮之有儺所以驅禳厲氣也朝服以臨之示敬也阼階廟之東階也禮記曰朝服立於阼存室神也蓋慮祖考之靈或有恐怖欲其依已而安也白石錢氏
  問人於他邦再拜而送之康子饋藥拜而受之曰丘未達不敢嘗
  集曰饋遺也嘗試也再拜而送所以致禮於所問者也闕 洪氏凡賜食必嘗以拜藥未達則不敢甞受而不飲則虛人之賜故告之如此然則可飲而飲不可飲而不飲皆在其中矣成都范氏
  廐焚子退朝曰傷人乎不問馬
  集曰廐公廐也闕 王氏傷害也不問馬一句記者之言也邢氏䟽節謂以人為重故問人而不問馬
  君賜食必正席先嘗之君賜腥必熟而薦之君賜生必畜之侍食於君君祭先飯疾君視之東首加朝服拖紳君命召不俟駕行矣腥桑經切畜許六切飯扶晚切首去聲朝音潮拖徒我切召直照切集曰君賜食必正席先嘗而後頒焉敬君之賜也腥生肉也薦進也薦之祖考也賜腥必熟而薦之榮君之賜也牲未殺曰生畜養也賜生必畜之者待有事而後殺不以遺人不敢虛君之賜也東溪劉氏禮若賜之食而君客之命之祭然後祭先飯辯嘗羞飲而俟鄭氏曰辯音遍此雲侍食於君不得祭也故君祭則已先飯若膳夫為君甞食然檗山黃氏視視其疾也君子寢必東首順生氣也東首者不以疾而改其常度也拖引也紳大帶也病不能興故加朝服而引大帶於上示不忘禮也白石錢氏俟猶待也君命召不俟駕言急趨君命也郉氏䟽 又曰先行而駕車隨之
  入太廟每事問
  說見八佾篇
  朋友死無所歸曰於我殯朋友之饋雖車馬非祭肉不拜殯必忍切
  集曰無所歸謂無親戚任之者殯歛也為之治喪也朋友以道義相與者也其死也有所歸則已不得專無所歸則已得任之故曰於我殯朋友有通財之義車馬之重不拜祭肉則拜者敬其祖考同於已親也白石錢氏晦菴朱氏 東溪劉氏曰祭肉必拜孝敬之心一也
  寢不屍居不容見齊衰者雖狎必變見冕者與瞽者雖褻必以貌凶服者式之式負版者有盛饌必變色而作迅雷風烈必變齊音咨衰倉回切饌雛晥切
  集曰屍謂偃臥似死人也居家居也容容儀也寢不屍非謂其類於死也惰慢之氣不設於身雖舒布其四體而亦未甞肆耳居不容非惰也但不若臨祭祀見賔客之時耳申申夭夭是也狎謂親狎必變者色變也褻謂數相見也貌謂禮貌也見齊衰者雖狎必變哀有喪也見冕者與瞽者雖褻必以貌尊有爵恤不成人也白石錢氏曰以貌者見之必作之類也式車前橫木有所敬則俯而憑之負版持邦國圖籍者錢氏曰版者書邦國人名之數式凶服所以哀有喪式負版所以重民數此聖人在車之容也盛猶豐也饌具食也有盛饌必變色而作言敬主人之禮非以其饌也迅疾也烈猛也迅雷風烈必變者敬天之怒也記曰若有疾風迅雷甚雨則必變雖夜必興衣服冠而坐 註䟽成都范氏晦菴朱氏
  升車必正立執綏車中不內顧不疾言不親指
  集曰綏者挽以上車之索也內顧者回視也晦菴朱氏正立執綏則容正而體安不內顧以失容不疾言親指以惑衆檗山黃氏 成都范氏曰正立執綏則心體無不正以言君子之莊敬無所不在也
  色斯舉矣翔而後集曰山梁雌雉時哉時哉子路共之三嗅而作共音拱嗅許又切
  節釋曰色謂人之容色也舉謂飛而去之也翔迴翔也集下止也梁橋也色斯舉矣翔而後集是乃形容雉之知所避就也曰山梁雌雉時哉時哉此夫子嘆辭也先二句是敘其所因之事後二句是載其所嘆之辭言雉見人之容色動則飛而去之必迴翔而後下止去不遲而就不亟玆其所以為時子路共之三嗅而作文疑有誤節謂共拱手也嗅疑作嘆子路聞夫子時哉之言拱手而起敬感難之去就得時所以三嘆而作也未敢輕於改經姑闕之
  集曰自孔子於郷黨至誾誾如也言孔子言語之變自君在踧踖如也至私覿愉愉如也言孔子容貌之變自君子不以紺緅飾至齊必有明衣布言孔子衣服之變自齊必變食至席不正不坐言孔子飲食居處之變自郷人飲酒至不親指言孔子事上接下處事應物之變藍田呂氏

  論語集說卷五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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