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孟子
余讀《儀禮》,嘗以謂雖周公生秦、漢以後,用此必有變通。及觀《孟子》,乃益信為誠然。孟子之言養民也,曰製田裡,教樹畜而已;其教民則「謹庠序之教,申之以孝弟之義」,凡昔之聖人所為深微詳密者無及焉。豈不知其美善哉,誠勢有所不暇也。然由其道層累而精之,則終亦可以至焉。
其言性也亦然,所謂踐形養氣,事天立命,間一及之,而數舉以示人者,則無放其良心,以自異於禽獸而已。既揭五性,復開以四端,使知其實不越乎事親從兄,而擴而充之,則自「無欲害人」、「無為穿窬之心」始。蓋其憂世者深,而拯其陷溺也迫,皆昔之聖人所未發之覆也。
嗚呼!周公之治教備矣,然非因唐、虞、夏、殷之禮俗層累而精之,不能用也,而孟子之言,則更亂世,承汙俗,旋舉而立有效焉。有宋諸儒之興,所以治其心性者,信微且密矣,然非士君子莫能喻也,而孟子之言,則雖婦人小子,一旦反之於心而可信為誠然。然則自事其心與治天下國家者一,以孟子之言為始事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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