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誅賊臣疏
作者:楊繼盛 
嘉靖三十二年
1553年
本作品收錄於《楊忠愍公集

兵部武選清吏司署員外郎事主事臣楊繼盛謹奏:為感激天恩,捨身圖報,乞賜聖斷,早誅姦險巧佞專權賊臣,以清朝政,以絕邊患事。臣前任兵部車駕司員外郎,諫阻馬市,言不及時,本內脫字,罪應下獄,被逆鸞威,屬問官,將臣手指拶折、脛骨夾出,必欲置之於死。荷蒙皇上聖恩,薄罰降謫,不二年間,復陞今職。夫以孤直罪臣,不死逆鸞之手,已為萬幸,而又遷轉如此之速,則自今已往之年,皆皇上再生之身;自今已往之官,皆皇上欽賜之職也。臣蒙此莫大之恩,則凡事有益於國家可以仰報萬一者,雖死有所不顧,而日夜祗懼,思所以捨身圖報之道,又未有急於請誅賊臣者也;況臣官居兵曹,以討賊為職,然賊不專於戎敵[1],凡有害於社稷人民者,均謂之賊。 臣觀大學士嚴嵩,盜權竊柄,誤國殃民,其天下之第一大賊乎!方今在外之賊,惟俺答[2]為急,在內之賊,惟嚴嵩為最。俺答[3]者,邊圉之盜,瘡疥之疾也;賊嵩者,門庭之寇,心腹之害也!賊有內外,攻宜有先後,未有內賊不去而可以除外賊者,故臣請誅賊嵩,當在剿絕俺答[3]之先。且嵩之罪惡貫盈,神人共憤,徐學詩、沈鍊、王宗茂等常劾之矣,然止皆言嵩貪污之小,而未嘗發嵩僭竊之罪。嵩之奸佞,又善為摭飾之巧,而足以反誣言者之非;皇上之仁恕,又冀嵩感容留之恩,而圖為改邪歸正之道,故嵩猶得竊位至今。嵩於此時,日夜感恩,改過可也,豈意懼言者之多,而益密其彌縫之計;因皇上之留,而愈恣其無忌憚之為。眾惡俱備,四端已絕,雖離經畔道,取天下後世之唾罵,亦有所不顧矣。幸賴皇上敬天之誠,格於皇天,上天恐奸臣害皇上之治,而屢示災變以警告 —— 去年春雷久不聲,占云大臣專政,然臣莫大於嵩,而專政亦未有過於嵩者;去年冬日下有赤色,占云下有叛臣,夫曰叛者,非謀反之謂也,凡心不在君而背之者,皆謂之叛,然則背君之臣,又孰有過於嵩乎?如各處地震,與夫日月交食之變,其災皆當應於賊嵩之身者,乃日侍其側而不覺,上天仁愛警告之心,亦恐怠且孤矣。不意皇上聰明剛斷,乃甘受嵩欺,人言既不見信,雖上天示警,亦不省悟,以至於此也。臣敢以嵩之專政叛君之十大罪,為皇上陳之。

我太祖高皇帝親見宰相專權之禍,遂詔天下罷中書丞相,而立五府九卿,分理庶政,殿閣之臣惟備顧問、視制草,不得平章國事,故載諸祖訓,有曰:「以後子孫作皇帝時,臣下有建言設立丞相者,本人凌遲,全家處死。」此其為聖子神孫計,至深遠也。及嵩為輔臣,儼然以丞相自居,挾皇上之權,侵百司之事,凡府部每事之題覆,其初惟先呈稿而後敢行,及今則先面稟而後敢起稿。嵩之直房,百官奔走如市,府部堂司,嵩差人絡繹不絕,事無大小,惟嵩主張,一或少違,顯禍立見,及至失事,又謝罪於人,雖以前丞相之專恣,未有如斯之甚者,是嵩雖無丞相之名,而有丞相之權,有丞相之權,又無丞相之干係,以故各官之陛遷,未及謝恩,先拜謝嵩,蓋惟知事權出於嵩,惟知畏懼奉承於嵩而已,此壞祖宗之成法,一大罪也。

權者人君所以統馭天下之具,不可一日下移,臣下亦不可毫髮僭踰。皇上令嵩票本,蓋任人圖政之誠心也,豈意嵩一有票本之任,遂竊威福之權,且如皇上用一人,嵩即差人先報曰:「我票本薦之也。」及皇上黜一人,嵩又揚言於眾曰:「此人不親附於我,故票本罷之。」皇上宥一人,嵩即差人先報曰:「我票本救之也。」及皇上罰一人,嵩又揚言於眾曰:「此人得罪於我,故票本報之。」凡少有得罪於嵩者,雖小心躲避,嵩亦尋別本帶出旨意,報復陷害。是嵩竊皇上之恩,以市己之惠,假皇上之罰,以彰己之威。所以羣臣感嵩之惠,甚於感皇上之恩,畏嵩之威,甚於畏皇上之罰也。用舍賞罰之權既歸於嵩,大小臣工又盡附於嵩,嵩之心膽將不日大且肆乎?臣不意皇上之明斷乃假權於賊手如此也!此竊皇上之大權,二大罪也。 善則稱君,過則歸己,人臣事君之忠也。書曰,爾有嘉謨嘉猷則入告爾後於內,爾乃順之於外。曰,斯謨斯猷,惟我後之德。蓋人臣以己之善而歸之於君,使天下皆稱頌君之德,不敢彰己之能以與君爭功也。嵩於皇上行政之善,每事必令子世蕃傳於人曰,皇上初無此意,此事是我議而成之。蓋惟恐天下之人不知事權之出於己也。及今則將聖諭及嵩所進揭帖刻板刊行為書十冊,名曰嘉靖疏議,使天下後世皆謂皇上以前所行之善盡出彼之撥置主張,皇上若一無所能者。人臣善則稱君之忠果若此乎?此掩皇上之治功,三大罪也。 皇上令嵩票本,蓋君逸臣勞之意。嵩乃令子世蕃代票,恣父逸子勞之為。世蕃卻又約諸乾兒子趙文華等群會票,擬結成奸黨,亂政滋弊。一票屢更數手,機密豈不漏泄?所以旨意未下,滿朝紛然已先知之。及聖旨既下,則與前所講若合符契。臣初見嵩時,適原任職方司郎中,江冕稟事於嵩曰,昨御史蔡朴參守備許實等失事,本部覆本已具揭帖與東樓,聞東樓已票送入未知如何?東樓者,世蕃之別號也。嵩雲,小兒已票罰俸內分兩等甚有分曉,皇上定是依擬。臣初甚疑,及後旨下,果如嵩言。即臣所親見一事,則其餘可知矣。又前經歷沈煉劾嵩,皇上將本下大學士李本票擬,本又熟軟庸鄙,奔走嵩門下,為嵩心腹,感嵩之恩,又畏嵩之威,愴惶落魄,莫知所措,差人問世蕃如何票,世蕃乃同趙文華擬票停當,趙文華袖入遞與李本,李本抄票封進,此人所共知也。即劾嵩之本,世蕃猶得票擬,則其餘又可知矣。是嵩既以臣而竊君之權,又以子而並己之權,百官孰敢不服?天下孰敢不畏?故今京師有大丞相小丞相之謠,又曰,此時父子兩閣老,他日一家盡獄囚。蓋深恨嵩父子並專權柄故耳。此縱奸子之僭竊,四大罪也。 邊事之廢壞,皆原於功罪賞罰之不明。嵩為輔臣,宜明功罪,以勵人心可也。乃為壟斷之計,先自貪冒軍功,將欲令孫冒功於兩廣,故先布置伊表侄歐陽必進為兩廣總督,親家平江伯陳圭為兩廣總兵,鄉親御史黃如桂為廣東巡按,朋奸比黨,朦朧湊合,先將長孫嚴效忠冒兩廣奏捷功升所鎮撫,又冒瓊州一人自斬七首級功造冊繳部效忠告病,乃令次孫嚴鵠襲替。鵠又告並前效忠七首級功加升錦衣衛千戶,今任職管事。有武選司昃字十九號堂稿可查。夫效忠與鵠皆世蕃子也,隨任豢養,未聞一日離家至軍門,乳臭孩童亦豈能一人自斬七首級而假報軍功、冒濫錦衣衛官爵?以故歐陽必進得升工部尚書,陳圭告病回京得掌後府印信,黃如桂得驟升太僕寺少卿,是嵩既竊皇上爵賞之權以官其子孫,又以子孫之故升遷其私黨,此俑既作,仿效成風。蔣應奎等令子冒功,打死發遣皆嵩有以倡之也。夫均一冒功也,在蔣應奎等貪冒,科道則劾之;在嵩貪冒,人所共知,科道乃不敢劾。嵩積威足以鉗天下之口可知矣。此冒朝廷之軍功,五大罪也。 逆賊仇鸞總兵甘肅,為事革任。嘉靖二十九年張達等陣亡,正賊寇竊伺之時,使嵩少有為國家之心選一賢將,賊寇聞知,豈敢輕犯京師?世蕃乃受鸞銀三千兩,威逼兵部薦為大將。及鸞冒哈舟兒軍功,世蕃亦得以此升官蔭子。嵩父子彼時嘗自誇以為有薦鸞之功矣。及鸞權日盛,出嵩之上,反欺侮於嵩,故嵩嘗自嘆以為引虎遺患。後又知皇上有疑鸞之心,恐其敗露連累,始不相合,互相誹謗,以泯初黨之跡,以眩皇上之明。然不知始而逆鸞之所以敢肆者,恃有嵩在,終而嵩與逆鸞之所以相反者,知皇上有疑鸞之心故耳。是勾賊背逆者,鸞也;而受賄引用鸞者,則嵩與世蕃也。使非嵩與世蕃,則鸞安得起用?雖有逆謀,亦安得施乎?進賢受上賞,進不肖受顯戮,嵩之罪惡又出鸞之上矣。此引背逆之奸臣,六大罪也。 嘉靖二十九年,賊寇犯京,深入失律,歸路已絕,我軍奮勇,正好與之血戰一大機會也。兵部尚書丁汝夔問計於嵩,嵩宜力主剿戰以伸中國之威,以紓皇上之憂可也。乃曰,京師與邊上不同,邊上戰敗猶可掩飾,此處戰敗皇上必知。莫若按兵不動,任賊搶足便自退回。以故汝夔傳令不戰,及皇上拿問,汝夔求救於嵩。嵩又曰,雖是拿問,我具揭帖維持,可保無事。蓋恐汝夔招出真情,故將此言啜哄以安其心。汝夔亦恃嵩平日有回天手段,故安心不辯。及汝夔臨刑,始知為嵩所誤,乃大呼曰:嚴嵩誤我矣!此人所共知也。是汝夔不出戰之故,天下皆知為嵩主張,特皇上不知之耳。此誤國家之軍機,七大罪也。 黜陟者,人君之大權,非臣下可得專且私也。刑部郎中徐學詩以論劾嵩與世蕃革任為民矣,嵩乃於嘉靖三十年考察京官之時恐嚇吏部,將學詩兄中書舍人徐應豐罷黜,荷蒙聖明洞察其奸,將應豐留用。夫應豐乃皇上供事內廷之臣,嵩猶敢肆其報復之私,則在內之臣遭其毒手者又何可勝數耶?戶科都給事中厲汝進以論劾嵩與世蕃降為典史矣。嵩於嘉靖二十九年考察外官之時逼嚇吏部將汝進罷黜。夫汝進,言官也,縱言不當,皇上既降其官矣,其為典史則無過可指也。嵩乃以私怨罷黜之,則在外之臣被其中傷陷害者又何可勝數耶?夫嵩為小人,故善人君子多與之相反。嵩不惟罷其官,又且加之罪,不惟罰及一身,又且延及子弟,以故善類為之一空。此時計數正人君子能幾人哉?是黜陟之權皇上持之以激勵天下之人心,賊嵩竊之以中傷天下之善類。此專黜陟之大柄,八大罪也。 嵩既專權則府部之權皆撓於嵩,而吏兵二部大利所在,尤其所專主者。於文武官之遷升,不論人之賢否,惟論銀之多寡。各官之任,亦通不以報效皇上為心,惟日以納賄賊嵩為事。將官既納賄於嵩,不得不剝削乎軍士,所以軍士多至失所而邊方為甚。有司既納賄於嵩,不得不濫取於百姓,所以百姓多至流離而北方之民為甚。一人專權,天下受害,怨恨滿道,含冤無伸,人人思亂,皆欲食嵩之肉。皇上雖屢加撫恤之恩,豈足以當嵩殘虐之害?若非皇上德澤之深,祖宗立法之善,天下之激變也久矣。軍民之心既怨恨思亂如是,臣恐天下之患不在徼外而在域中。此失天下之人心,九大罪也。 風俗之隆替,系天下之治亂。我朝風俗淳厚近古,自逆瑾用事,始為少變。皇上即位以來,躬行古道,故風俗還古。及嵩為輔臣,諂諛以欺乎上,貪污以率其下。通賄殷勤者雖貪如盜跖而亦薦用,奔競疏拙者雖廉如夷齊而亦罷黜。一人貪戾,天下成風,守法度者以為固滯,巧彌縫者以為有才,勵廉介者以為矯激,善奔走者以為練事。卑污成套,牢不可破,雖英雄豪傑,亦入套中。從古風俗之壞,未有甚於此時者。究其本源,嵩先好利,此天下所以皆尚乎貪;嵩先好諛,此天下所以皆尚乎諂。源之不潔,流何以清?風俗不正而欲望天下之治得乎?此壞天下之風俗,十大罪也。 嵩有十大罪昭人耳目,以皇上之聰明固若不知者何哉?蓋因皇上待臣下之心出於至誠,賊嵩事皇上之奸入於至神,以至神之奸而欺至誠之心,無怪其墮於術中而不覺也。 臣再以嵩之五奸言之: 知皇上之意向者莫過於左右侍從之臣,嵩欲托之以伺察聖意,故先用寶賄結交情熟於皇上宮中一言一動一起一居,雖嬉笑欷戲之聲,游觀宴樂之為,無不報嵩知之,每報必酬以重賞。凡聖意所愛憎舉錯,嵩皆預知,故得以遂逢迎之巧以悅皇上之心。皇上見嵩之所言所為盡合聖意,蓋先有人以通之也。是皇上之左右皆賊嵩之間諜,此其奸一也。 通政司,納言之官。嵩欲阻塞天下之言路,故令乾兒子趙文華為通政司,凡章奏到文華,必將副本送嵩與世蕃先看,三四日後方才進呈。本內情節嵩皆預知,事少有干於嵩者即先有術以為之彌縫。聞御史王宗茂劾嵩之本,文華停留五日方上,故嵩得以展轉摭飾其故。是皇上之納言乃賊嵩之攔路犬,此其奸二也。 嵩既內外彌縫周密,所畏者廠衛衙門緝訪之也。嵩則令子世蕃將廠衛官籠絡,強迫結為兒女親家。夫既與之親,雖有忠直之士,孰無親戚之情?於賊嵩之奸惡,又豈忍緝訪發露?不然,嵩籍江西,去京四千餘里,乃結親於此,勢屬不便,欲何為哉?不過假婚姻之好以遂其掩飾之計耳。皇上試問嵩之諸孫所娶者誰氏之女,便可見矣。是皇上之爪牙乃賊嵩之瓜葛,此其奸三也。 廠衛既為之親,所畏者科道言之也。嵩恐其奏劾,故於科道之初,選非出自門下者不得與中書行人之選,知縣推官非通賄門下者不得與行取之列。考選之時,又擇熟軟圓融、出自門下者方補科道。苟少有忠鯁節義之氣者,必置之部屬南京,使知其罪而不得言,言之而亦不真。既選之後,或入拜則留其飲酒,或出差則為之餞贐,或心有所愛憎則唆之舉劾,為嵩使令。至五六年無所建白,便升京堂方面。夫既受嵩之恩,又附嵩,且有效驗,孰肯言彼之過乎?其雖有一二感皇上之恩而欲言者,又畏同類泄露孤立而不敢言。而嵩門下之人每張大嵩之聲勢,陰阻其敢諫之氣,以故科道諸臣寧忍於負皇上而不敢忤於權臣也。是皇上之耳目皆賊嵩之奴僕,此其奸四也。 科道雖籠絡停當,而部官有如徐學詩之類者亦可懼也。嵩又令子世蕃將各部官之有才望者俱網羅門下,或援之鄉里,或托之親識,或結為兄弟,或招為門客。凡部中有事欲行者先報世蕃知,故嵩得預為之擺布。各官少有怨望者,亦先報世蕃知,故嵩得早為之斥逐。連絡蟠結,深根固蒂,合為一黨,互相倚附,各部堂司大半皆嵩心腹之人,皇上自思左右心腹之人果為誰乎?此真可為流涕者也!是皇上之臣工多賊嵩之心腹,此其奸五也。 夫嵩之十罪,賴此五奸以彌縫之;識破嵩之五奸,則其十罪立見。 噫!嵩握重權,諸臣順從固不足怪,而大學士徐階負天下之重望,荷皇上之知遇,宜深抵力排,為天下除賊可也。乃畏嵩之巧足以肆其謗,懼嵩之毒足以害其身,寧郁怏終日,凡事惟聽命於嵩,不敢持正少抗,是雖為嵩積威所劫,然於皇上亦不可謂之不負也!階為次輔,畏嵩之威,亦不足怪,以皇上聰明剛斷,雖逆鸞隱惡無不悉知,乃一向含容於嵩之顯惡,固若不能知,亦若不能去,蓋不過欲全大臣之體面,姑優容之以待彼之自壞耳。然不知國之有嵩猶苗之有莠、城之有虎,一日在位則為一日之害,皇上何不忍割愛一賊臣,顧忍百萬蒼生之塗炭乎?況爾來疑皇上之見猜,已有異離之心志,如再賜優容姑待之恩,恐致已前宰相之禍,天下臣民皆知其萬萬不可也。 臣前諫阻馬市,謫官邊方,往返一萬五千餘里,道途艱苦,妻子流離,宗族賤惡,家業零落。幸復今職,方才一月,臣雖至愚,非不知與時浮沉可圖報於他日,而履危冒險攻難去之臣,徒言取禍難成僥倖萬一之功哉!顧皇上既以再生之恩賜臣,臣安忍不舍再生之身以報皇上?況臣狂直之性生於天而不可變,忠義之心癢於中而不可忍,每恨壞天下之事者惟逆鸞與嵩,鸞已殛死,獨嵩尚在,嵩之奸惡又倍於鸞,將來為禍更甚。使舍此不言,再無可以報皇上者。臣如不言,又再有誰人敢言乎?伏望皇上聽臣之言,察嵩之奸,群臣於嵩畏威懷恩,固不必問也。皇上或問二王,令其面陳嵩惡;或詢諸閣臣,諭以勿畏嵩威。如果的實,重則置以專權重罪以正國法,輕則諭以致仕歸家以全國體。則內賊既去,朝政可清矣。將見賊寇,前既聞逆鸞之死,今又聞賊嵩之誅,必畏皇上之聖斷,知中國之有人,將不戰而奪其氣,聞風而喪其膽。況賊臣既去,豪傑必出,功賞既明,軍威自振,如或再寇,用間設伏,決一死戰,雖系諳達之頸梟濟囊之頭,臣敢許其特易易耳!外賊何憂其不除,賊患何憂其不絕乎!內賊既去,外賊既除,其致天下之太平何有!故臣欲舍死圖報而必以討賊臣為急也,然除外賊者臣等之責而去內賊者則皇上之事,臣感皇上知遇之厚不忍負,荷皇上再生之恩不能忘,感激無地,故不避萬死,為此具本親齎,謹奏奉聖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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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戎敵」四庫本作「外患」
  2. 「俺答」四庫本作「邊境」
  3. ^ 3.0 3.1 「俺答」四庫本作「賊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