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章文集 (四庫全書本)/卷14

卷十三 豫章文集 卷十四 卷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豫章文集卷十四
  宋 羅從彥 撰
  附録上
  事實
  先生諱從彥字仲素劒浦之羅源人羅源昔曰上圃先生遠祖遷於是鄉聚族百餘皆羅姓也故改曰羅源出先生曽祖文弼墓誌碑曽祖文弼祖世南父神繼皆隱身不仕先生自㓜頴悟不為言語文字之學及長堅苦刻勵篤意求道初從審律先生吳國華游已而聞龜山先生得伊洛之學於河南遂往學焉迺知舊日之學非也三日驚汗浹背曰幾枉過了一生龜山倡道東南從游者千餘人然語其潛思力行任重詣極如先生一人而已嘗講易至乾九四一爻龜山雲曩聞伊川先生說得甚好先生遂鬻田裹糧至洛見伊川其所聞亦不外龜山之說及歸於是盡心力以事龜山摳衣侍席二十餘載盡得不傳之秘龜山語録苐三巻則先生所編也同門友黙堂陳幾叟與先生俱游龜山門情好尤密定交幾四十年黙堂嘗雲憶初從龜山龜山以孟子飢者甘食渴者甘飲與夫人能無以飢渴之害為心害則不及人不為憂矣令先生思索且雲此語若易知易行而有無窮之理先生思之數日疏其義以呈龜山曰飲食必有正味飢渴害之則不得正味而甘之猶學者必有正道不悅於小道而適正焉則堯舜人皆可為矣何不及之有哉龜山雲此說甚善更於心害上一著猛省則可以入道矣先生一生服膺此語凡世之所嗜好一切禁止故學問日新尤不可及先生清介絶俗雖里人鮮克知之郡人李願中新安朱喬年聞先生得伊洛之學於龜山之門遂執弟子禮從之游晦菴年譜雲朱松字喬年少以詩聞從豫章先生羅某遊則聞龜山所傳伊洛之學初李願中以書謁先生雲先生性明而修行全而潔充之以廣大體之以仁恕精深微妙多極其至漢唐諸儒無近似者至於不言而飲人以和與人並立而使人化如春風發物蓋亦莫知其所以然也凡讀聖賢之書粗有見識者孰不願得授經門下以質所疑從之問學終日相對靜坐只說文字未嘗一及雜語先生極好靜坐願中退居室中亦只靜坐先生令靜中㸔喜怒哀樂未發之謂中未發時作何氣象不惟於進學有力亦是養心之要相從累年受春秋中庸語孟之說從容潛玩有㑹於心盡得其所傳之奧先生少然可亟稱許焉紹興壬子州學落成八月上丁先生以太守周侯綰之命領袖諸生宗昇張元侯符藻廖援張維廖拱行釋菜禮有洙泗齗齗氣象舍人呂大中以詩敘之龕諸夫子廟壁今石刻在禮殿東廡下先生山居有顔樂齋寄傲軒邀月亭獨寐龕白雲亭又池畔有亭曰濯纓每自賦詩黙堂諸公皆有唱和嘗曰士之立朝要以正直忠厚為本正直則朝廷無過失忠厚則天下無怨嘆又曰朝廷大奸不可容朋友小過不可不容大奸必亂天下小過必微全人其著遵堯録歴言我宋一祖開基三宗紹述若舜禹遵堯相守一道迨熙寧間王安石用事管心鞅法甲倡乙和卒稔裔夷之禍未嘗不為之痛心疾首也又有春秋解毛詩解中庸說語孟解議論要語台衡録春秋指歸晩就特科授惠州博羅縣主簿卒於官享年六十有四子敦敘早歿無嗣喪不得歸者數年其後族人羅友為惠州判官遣人扶䕶以歸至汀州遇草冦竊發遂寄菆於郡之開元寺又數年其門人李願中始為歸葬於本郡羅源黃漈坑之原母夫人墳之側教授公革雲卒於汀之武平縣又一本雲附葬於黃漈坑府君墓之側去縣二十里墓久榛塞嘉定六年劉守允濟久聞先生之名自到任後力加搜訪遂得春秋解毛詩解二書墨本今藏於學及遵堯録八巻尚未脫藁侯於是精加審訂録遵堯録奏請於朝乞宣付史館外賜一諡號以示褒表儒先之意又得先生墓於荊榛頹圮之中重新修甃立石以表道架亭以行祀命教授方大琮率諸生致祭於墳所每歲展祀無闕又給官田差人㸔守撥官田計米一十二石一斗六升令守墳人尤三老自行佃作卻於內以六石輸學中為每嵗祀事之資餘以給守墳之人每歲寒食節教授率職事生員備酒殺牲幣親到墳下行禮郡撥錢五貫省助祭淳祜六年三月十七日閩憲楊左史乞諡羅李二先生尋送太常博士陳協撰諡議雲道德博厚曰文言行相應曰質師友淵源洞明天理非道德博厚乎清介絶俗著書有聞非言行相應乎請諡先生為文質上可其奏丁未冬制書下戊申春到郡夏五月權郡丁倅鎔命推官沈元忠率職事並其子孫詣墳所燎黃禮畢而歸
  問答
  問龜山雲橫渠氣質之性如何龜山曰人所資稟固有不同者若論其本則無不善蓋一陰一陽之謂道陰陽無不善而人則受之以生故也然而善者其常也亦有時而惡矣猶人之生也氣得其和則為安樂人及其有疾也以氣不和而然也然氣不和非其常治之而使其和則反常矣其常者性也此孟子所以言性善也橫渠說氣質之性亦云人之性有剛柔緩急強弱昏明而已非謂天地之見然也今夫水清者其常然也至於湛濁則沙泥混之矣沙泥既去其清者自若也是故君子於氣質之性必有以變之其澄濁而水清之義歟
  問知微之顯莫只是戒慎其所不睹恐懼其所不聞否龜山曰然因言有僧入僧堂不言而出或曰莫道不言其聲如雷莊周之屍居而龍見淵黙而雷聲可謂善言者也
  龜山語先生雲今之學者只為不知為學之方又不知學成要何用此事體大須是曽著力來方知不易夫學者學聖賢之所為也欲為聖賢之所為須是聞聖賢所得之道若只要博通古今為文章作忠信願慤不為非義之士而已則古來如此等人不少然以為聞道則不可且如東漢之衰處士逸人與夫名節之士有聞當世者多矣觀其作處責之以古聖賢之道則略無毫髪髣髴相似何也以彼於道初無所聞故也今時學者平居則曰吾當為古人之所為纔有事到手便措置不得蓋其所學以博古通今為文章或志於忠信願慤不為非義而已而不知須是聞道故應如此由是觀之學而不聞道猶不學也
  問詩如何㸔龜山先生曰詩極難卒說大抵須要人體㑹不在推尋文義在心為志發言為詩情動於中而形於言言者情之所發也今觀是詩之言則必先觀是詩之情如何不知其情則雖精窮文義謂之不知詩可也子夏問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何謂也子曰繪事後素曰禮後乎孔子以謂可與言詩如此全要體㑹何謂體會且如闗雎之詩詩人以興后妃之德蓋如此也須當想象雎鳩為何物知雎鳩為摯而有別之禽則又想象闗闗為何聲知闗闗之聲為和而通則又想象在河之洲為何所在知河之洲為幽閒遠人之地則知如是之禽其鳴聲如是而又居幽閒遠人之地則后妃之德可以意曉矣是之謂體㑹惟體㑹得故㸔詩有味至於有味則詩之用在我矣
  語先生雲西銘只是發明一箇事天底道理所謂事天者循天理而已
  語先生雲時嘗有數句教學者讀書之法雲以身體之以心驗之從容黙㑹於幽閒靜一之中超然自得於書言象意之表此蓋某所為者如此
  又雲西銘㑹古人用心要處為文正如杜順作法界觀様
  先生問盡其心者知其性如何是盡心底道理曰未言盡心先須理會心是何物又問曰心之為物明白洞達廣大靜一若體㑹得瞭然分明然後可以言盡未理㑹得心盡箇甚能盡其心自然知性不用問人大抵須先理㑹仁之為道知仁則知心知心則知性是三者初無異也橫渠作西銘亦只是要學者求仁而已
  晦翁問延平雲祭如在祭神如神在熹疑此二句乃弟子記孔子事又記孔子之言於下以發明之曰吾不與祭如不祭也李先生應之曰侗嘗聞羅先生曰祭如在及見之者祭神如神在不及見之者以至誠之意與鬼神交庶幾享之若誠心不至於禮有失焉則神不享矣雖祭何為
  延平答晦翁書雲侗自少時從羅先生學問彼時全不涉世故未有所入聞先生之言便能用心靜處尋求
  延平雲昔聞之羅先生雲橫渠教人令且留意神化二字所存者神便能所過者化私吝盡無即渾是道理即所過自然化矣
  又雲侗幸得早從羅先生遊自少時粗聞端緒中年一無似助為世事淟汩者甚矣所幸比年來得吾元晦相與講學於頹墮中復此激發恐庶幾於晚境也
  李先生雲舜之所以能使瞽瞍底豫者盡事親之道共為子職不見父母之非而已昔羅先生語此雲只為天下無不是底父母了翁聞而善之曰唯如此而後天下之為父子者定彼臣弒其君子弒其父者嘗始於見其有不是處耳
  先生令願中靜中㸔喜怒哀樂未發之謂中未發時作何氣象不惟於進學有力亦是養心之要
  李先生雲侗昔於羅先生得入處後無朋友幾仗倒了晦菴年譜雲朱松字喬年甫冠擢進士第入館為尚書郎少以詩文名從豫章先生羅某遊則聞龜山楊氏所傳伊洛之學
  晦翁雲羅公清介絶俗雖里人鮮克知之
  又雲羅仲素先生都是著實仔細去理會
  又雲羅先生嚴毅清苦殊可畏
  龜山先生脫句潛思力行任重詣極如羅公者一人而已羅博文雲延平先生之傳迺某伯祖仲素先生之道河洛之學源流深遠
  晦菴年譜雲延平先生受學於豫章羅先生與韋齋為同門友
  晦菴門人問雲李延平先生靜坐之說聞先生不以為然如何曰此亦難說靜坐理㑹道理自不妨只是討要靜坐則不可若理會得道理明透自然是靜嘗見李先生說舊見羅先生雲說春秋頗覺未甚愜意不知到羅浮極靜後義理㑹得如何某心嘗疑之以今觀之是如此蓋心下熱閙如何㸔得道理出
  晦翁祭延平文雲惟時豫章傳得其宗一簞一瓢凜然高風
  諸儒議論







  豫章文集卷十四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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