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鑑 (四部叢刊本)/卷第一百五十九

卷第一百五十八 資治通鑑 卷第一百五十九
宋 司馬光 撰 景上海涵芬樓藏宋刊本
卷第一百六十

資治通鑑卷第一百五十九

臣司馬 光奉  勑編集

   梁紀十五起旃蒙赤奮若盡柔兆攝提格凡二年

    髙祖武皇帝十五

大同十一年春正月丙申東魏遣兼散𮪍常侍李奨來

聘 東魏儀同爾朱文暢與丞相司馬任胄都督鄭仲

禮等謀因正月望夜觀打簇戲作亂殺丞相歡奉文暢

爲主事𣳘皆死文暢榮之子也其姊敬宗之後及仲禮

姊大車皆爲歡妾有寵故其兄弟皆不坐歡上書言並

州軍器所聚動須女功請置宮以處配沒之口又納吐

谷渾之女以招懐之丁未置𣈆陽宮二月庚申東魏主

納吐谷渾可汗從妹爲容華 魏丞相泰遣酒泉胡安

諾槃陀始通使於突厥突厥本西方小國姓阿史那氏

丗居金山之陽爲柔然鐵工至其酋長土門始彊大頗

侵魏西邊安諾槃陀至其國人皆喜曰大國使者至吾

國其將興矣 三月乙未東魏丞相歡入朝於鄴百官

迎於紫陌歡握崔暹手而勞之曰往日朝廷豈無灋官

莫肯糾劾中尉盡心徇國不避豪彊遂使逺邇肅清衝

鋒陷陳大有其人當官正色今始見之富貴乃中尉自

取髙歡父子無以相報賜暹良馬暹拜馬驚走歡親擁

之授以轡東魏主晏於華林園使歡擇朝廷公直者勸

之酒歡降階跪曰唯暹一人可勸並請以臣所射賜物

千段賜之髙澄退謂暹曰我尚畏羨何況餘人然暹中

懐頗挾巧詐初魏髙陽王斌有庶妹玉儀不爲其家所

齒爲孫騰妓騰又棄之髙澄遇諸塗恱而納之遂有殊

寵封琅邪公主澄謂崔季舒曰崔暹必造直諌我亦有

以待之及暹諮事澄不復假以顔色居三日暹懐刺墜

之於前澄問何用此爲暹悚然曰未得通公主澄大恱

把暹臂入見之季舒語人曰崔暹常忿吾佞在大將軍

前毎言叔父可殺及其自作乃過於吾 夏五月甲辰

東魏大赦 魏王盟卒 𣈆氏以來文章競爲浮華魏

丞相泰欲革其弊六月丁巳魏主饗太廟泰命大行臺

度支尚書領著作蘇綽作大誥宣示羣臣戒以政事仍

命自今文章皆依此體 上遣交州刺史楊㬓討李賁

以陳霸先爲司馬命定州刺史蕭勃㑹㬓於西江勃知

軍士憚逺役因詭說留㬓㬓集諸將問計霸先曰交阯

叛換罪由宗室遂使溷亂數州逋誅累嵗定州欲偷安

目前不顧大計節下奉辭伐罪當死生以之豈可逗撓

不進長寇沮衆也遂勒兵先發㬓以霸先爲前鋒至交

州賁帥衆三萬拒之敗於朱鳶又敗於蘇歴江口賁奔

嘉寧城諸軍進圍之勃昺之子也 魏與柔然頭兵可

汗謀連兵伐東魏丞相歡患之遣行臺郎中杜弼使於

柔然爲丗子澄求㛰頭兵曰髙王自娶則可歡猶豫未

決婁妃曰國家大計願勿疑也丗子澄尉景亦勸之歡

乃遣鎭南將軍慕容儼聘之號曰蠕蠕公主秋八月歡

親迎於下舘公主至婁妃避正室以處之歡跪而拜謝

妃曰彼將覺之願絶勿顧頭兵使其弟禿突佳來送女

且報娉仍戒曰待見外孫乃歸公主性嚴毅終身不肯

華言歡嘗病不得往禿突佳怨恚歡輿疾就之 冬十

月乙未詔有罪者復聽入贖 東魏遣中書舎人尉瑾

來聘乙未東魏丞相歡請釋邙山俘囚桎梏配以民間寡

婦 十二月東魏以矦景爲司徒中書令韓軌爲司空

戊子以孫騰録尚書事 魏築圓丘於城南 散𮪍常

侍賀琛啓陳四事其一以爲今北邊稽服正是生聚教

議之時而天下戶口減落𨵿外彌甚郡不堪州之控揔

縣不堪郡之裒削更相呼擾惟事徴斂民不堪命各務

流移此豈非牧守之過歟東境戶口空虛皆由使命繁

數窮幽極逺無不皆至毎有一使所屬搔擾駑困邑宰

則拱手聽其漁獵桀𭶑長吏又因之重爲貪殘縱有廉

平郡猶掣肘如此雖年降復業之詔屢下蠲賦之恩而

民不得反其居也其二以爲今天下守宰所以貪殘良

由風俗侈靡使之然也今之燕喜相競誇豪積果如丘

陵列肴同綺繡露臺之産不周一燕之資而賔主之間

裁取滿腹未及下堂已同臭腐又畜妓之夫無有等秩

爲吏牧民者致貲巨億罷歸之日不支數年率皆盡於

燕飲之物歌謡之具所費事等丘山爲歡止在俄頃乃

更追恨向所取之少如復傅翼増其搏噬一何悖哉其

餘滛侈著之凡百習以成俗日見滋甚欲使人守廉白

安可得邪誠宜嚴爲禁制道以節儉糾奏浮華變其耳

目夫失節之嗟亦民所自患正恥不能及羣故勉強而

爲之苟以淳素爲先足正彫流之弊矣其三以爲陛下

憂念四海不憚勤勞至於百司莫不奏事但斗筲之人

旣得伏奏帷扆便欲詭競求進不論國之大體心存明

恕惟務吹毛求疵擘肌分理以深刻爲能以繩逐爲務

跡雖似於奉公事更成其威福犯罪者多巧避滋甚長

弊増姦寔由於此誠願責其公平之效黜其讒慝之心

則下安上謐無徼倖之患矣其四以爲今天下無事而

猶日不暇給宜省事息費事省則民養費息則財聚應

內省職掌各檢所部凡京師治署邸肆及國容戎備四

方屯傳邸治有所宜除除之有所冝減減之興造有非

急者徴求有可緩者皆宜停省以息費休民故畜其財

者所以大用之也養其民者所以大役之也若言小事

不足害財則終年不息矣以小役不足妨民則終年不

止矣如此則難可以語富彊而圖逺大矣啓奏上大怒

召主書於前口授敇書以責琛大指以爲朕有天下四

十餘年公車讜言日𨵿聽覽所陳之事與卿不異毎苦

倥傯更増惽惑卿不冝自同闟茸止取名字宣之行路

言我能上事恨朝廷之不用何不分別顯言某刺史橫

暴某太守貪殘尚書蘭臺某人姦猾使者漁獵並何姓

名取與者誰明言其事得以誅黜更擇材良又士民飲

食過差若加嚴禁密房曲屋云何可知儻家家搜檢恐

益増苛擾若指朝廷我無此事昔之牲牢乆不宰殺朝

中㑹同菜𬞞而已若復減此必有蟋蟀之譏若以爲功

德事者皆是園中之物變一𤓰爲數十種治一菜爲數

十味以變故多何損於事我自非公宴不食國家之食

多歷年所乃至宮人亦不食國家之食凡所營造不𨵿

材官及以國匠皆資雇藉以成其事勇怯不同貪廉各

用亦非朝廷爲之傅翼卿以朝廷爲悖乃自甘之當思

致悖所以卿雲宜導之以節儉朕絶房室三十餘年至

於居處不過一牀之地雕飾之物不入於宮受生不飲

酒不好音聲所以朝中曲宴未甞奏樂此羣賢之所見

也朕三更出治事隨事多少事少午前得竟事多日昊

方食日常一食若晝若夜昔要腹過於十圍今之瘦削

裁二尺餘舊帶猶存非爲妄說爲誰爲之救物故也卿

又曰百司莫不奏事詭競求進今不使外人呈事誰屍

其任専委之人云何可得古人云專聽生姦獨任成亂

二丗之委趙髙元後之付王莽呼鹿爲馬又可法歟卿

雲吹毛求疵復是何人擘肌分理復是何事治署邸肆

等何者宜除何者宜減何處興造非急何處徴求可緩

各出其事具以奏聞富國彊兵之術息民省役之宜並

宜具列若不具列則是欺罔朝廷佇聞重奏當復省覽

付之尚書班下海內庻惟新之美復見今日琛但謝過

而已不敢復言上爲人孝慈㳟儉博學能文隂陽卜筮

𮪍射聲律草𨽻圍碁無不精妙勤於政務冬月四更竟

即起視事執筆觸寒手爲皴裂自天監中用釋氏法長

齋斷魚肉日止一食惟菜羮糲飯而已或遇事繁日移

中則嗽口以過身衣布衣木緜皁帳一冠三載一衾二

年後宮貴妃以下衣不曵地性不飲酒非宗廟祭祀大

饗宴及諸法事未甞作樂雖居暗室𢘆理衣冠小坐盛

暑未甞褰袒對內豎小臣如遇大賔然優假士人太過

牧守多侵漁百姓使者干擾郡縣又好親任小人頗復

苛察多造塔廟公私費損江南乆安風俗奢靡故琛啓

及之上惡其觸實故怒 臣光曰梁髙祖之不終也宜

哉夫人主聽納之失在於叢脞人臣獻替之病在於煩

碎是以明主守要道以御萬幾之本忠臣陳大體以格

君心之非故身不勞而收功逺言至約而爲益大也觀

夫賀琛之諌亦未至於切直而髙祖巳赫然震怒䕶其

所短矜其所長詰貪暴之主名問勞費之條目困以難

對之狀責以必窮之辭自以𬞞食之儉爲盛德日昊之

勤爲至治君道巳備無復可加羣臣箴規舉不足聽如

此則自餘切直之言過於琛者誰敢進哉由是姦佞居

前而不見大謀顚錯而不知名辱身危覆邦絶祀爲千

古所閔𥬇豈不哀哉 上敦尚文雅疎簡刑法自公卿

大臣咸不以鞫獄爲意姦吏招權弄法貨賂成市枉濫

者多大率二嵗刑巳上嵗至五千人徙居作者具五任

其無任者著升械若疾病權解之是後囚徒或有優劇

時王矦子弟多驕淫不法上年老厭於萬幾又專精佛

戒毎斷重罪則終日不懌或謀反逆事覺亦泣而宥之

由是王矦益橫或白晝殺人於都街或暮夜公行剽掠

有罪亡命者匿於王家有司不敢搜捕上𭰹知其弊而

溺於慈愛不能禁也 魏東陽王榮爲𤓰州刺史與其

壻鄧彥偕行榮卒𤓰州首望表榮子康爲刺史彥殺康

而奪其位魏不能討因以彥爲刺史屢徴不至又南通

吐谷渾丞相泰以道逺難於動衆欲以計取之以給事

黃門侍郎申徽爲河西大使密令圖彥徽以五十𮪍行

旣至止於賔館彥見徽單使不以爲疑徽遣人微勸彥

歸朝彥不從徽又使賛成其留計彥信之遂來至館徽

先與州主簿敦煌令狐整等密謀執彥於坐責而縛之

因宣詔慰諭吏民且雲大軍續至城中無敢動者遂送

彥於長安泰以徽爲都官尚書

大同元年春正月癸丑楊㬓等克嘉寧城李賁奔新

昌獠中諸軍頓於江口 二月魏以義州刺史史寧爲

涼州刺史前刺史宇文仲和據州不受代𤓰州民張保

殺刺史成慶以應之𣈆昌民呂興殺太守郭肆以郡應

保丞相泰遣太子太保獨孤信開府儀同三司怡峯與

史寧討之 三月乙巳大赦 庚戍上幸同泰寺遂停

寺省講三慧經夏四月丙戌解講大赦改元是夜同泰

寺浮圖災上曰此魔也宜廣爲法事羣臣皆稱善乃下

詔曰道髙魔盛行善鄣生當窮茲土木倍増往日遂起

十二層浮圖將成值矦景亂而止 魏史寧暁諭涼州

吏民率皆歸附獨宇文仲和據城不下五月獨孤信使

諸將夜攻其東北自帥壯士襲其西南遲明克之遂擒

仲和初張保欲殺州主簿令狐整以其人望恐失衆心

雖外相敬內甚忌之整陽爲親附因使人說保曰今東

軍漸逼涼州彼𫝑孤危恐不能敵宜急分精銳以救之

然成敗在於將領令狐延保兼資文武使將兵以往蔑

不濟矣保從之整行及玉門召豪桀述保罪狀馳還襲

之先克𣈆昌斬呂興進擊𤓰州州人素信服整皆棄保

來降保奔吐谷渾衆議推整爲刺史整曰吾屬以張保

逆亂恐闔州之人俱陷不義故相與討誅之今復見推

是效尤也乃推魏所遣使波斯者張道義行州事具以

狀聞丞相泰以申徽爲𤓰州刺史召整爲壽昌太守封

襄武男整帥宗族鄉里三千餘人入朝從泰征討累遷

驃𮪍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加侍中 六月庚子東魏

以司徒矦景爲河南大將軍大行臺 秋七月壬寅東

魏遣散𮪍常侍元廓來聘 甲子詔犯罪非大逆父母

祖父母不坐 先是江東唯建康及三吳荊郢江湘梁

益用錢其餘州郡雜以榖帛交廣專以金銀爲貨上自

鑄五銖及女錢二品並行禁諸古錢普通中更鑄鐡錢

由是民私鑄者多物價騰踴交易者至以車載錢不復

計數又自破嶺以東八十爲百名曰東錢江郢以上七

十爲百名曰西錢建康以九十爲百名曰長錢丙寅詔

曰朝四暮三衆狙皆喜名實未虧而喜怒爲用頃聞外

間多用九陌錢陌減則物貴陌足則物賤非物有貴賤

乃心有顚倒至於逺方日更滋甚徒亂王制無益民財

自今可通用足陌錢令書行後百日爲期若猶有犯男

子謫運女子質作並同三年詔下而人不從錢陌益少

至於季年遂以三十五爲百雲 上年髙諸子心不相

下互相猜忌邵陵王綸爲丹楊尹湘東王繹在江州武

陵王紀在益州皆權侔人主太子綱惡之常選精兵以

衛東宮八月以綸爲南徐州刺史 東魏丞相歡如鄴

髙澄遷洛陽石經五十二碑於鄴 魏徙并州刺史王

思政爲荊州刺史使之舉諸將可代鎭玉壁者思政舉

𣈆州刺史韋孝寛丞相泰從之東魏丞相歡悉舉山東

之衆將伐魏癸巳自鄴㑹兵於𣈆陽九月至玉壁圍之

以挑西師西師不出 李賁復帥衆二萬自獠中出屯

典澈湖大造船艦充塞湖中衆軍憚之頓湖口不敢進

陳霸先謂諸將曰我師巳老將士疲勞且孤軍無援入

人心腹若一戰不捷豈望生全今藉其屢奔人情未固

夷獠烏合易爲摧殄正當共出百死決力取之無故停

留時事去矣諸將皆黙然莫應是夜江水暴起七丈注

湖中霸先勒所部兵乗流先進衆軍鼓譟俱前賁衆大

潰竄入屈獠洞中 冬十月乙亥以前東楊州刺史岳

陽王詧爲雍州刺史上捨詧兄弟而立太子綱內常愧

之寵亞諸子以㑹稽人物殷阜故用詧兄弟迭爲東楊

州以慰其心詧兄弟亦內懐不平詧以上衰老朝多秕

政遂蓄聚貨財折節下士招募勇敢左右至數千人以

襄陽形勝之地梁業所基遇亂可以圖大功乃克已爲

政撫循士民數施恩惠延納規諫所部稱治 東魏丞

相歡攻玉壁晝夜不息魏韋孝寛隨機拒之城中無水

汲於汾歡使移汾一夕而畢歡於城南起土山欲乗之

以入城上先有二樓孝寛縛木接之令常髙於土山以

禦之歡使告之曰雖爾縛樓至天我當穿地取爾乃鑿

地爲十道又用術士李業興孤虛法聚攻其北北天險

也孝寛掘長塹邀其地道選戰士屯塹上毎穿至塹戰

士輙擒殺之又於塹外積柴貯火敵有在地道內者塞

柴投火以皮排吹之一鼓皆焦爛敵以攻車撞城車之

所及莫不摧毀無能禦者孝寛縫布爲幔隨其所向張

之布旣懸空車不能壊敵又縛松麻於竿灌油加火以

燒布並欲焚樓孝寛作長鉤利其刃火竿將至以鉤遙

割之松麻俱落敵又於城四面穿地爲二十道其中施

梁柱縱火燒之柱折城崩孝寛隨崩處豎木柵以扞之

敵不得入城外盡攻擊之術而城中守禦有餘孝寛又

奪據其土山歡無如之何乃使倉曹參軍祖珽說之曰

君獨守孤城而西方無救恐終不能全何不降也孝寛

報曰我城池嚴固兵食有餘攻者自勞守者常逸豈有

旬朔之間巳須救援適憂爾衆有不返之危孝寛𨵿西

男子必不爲降將軍也珽復謂城中人曰韋城主受彼

榮祿或復可爾自外軍民何事相隨入湯火中乃射募

格於城中雲能斬城主降者拜太尉封開國郡公賞帛

萬匹孝寛手題書背返射城外雲能斬髙歡者準此班

瑩之子也東魏苦攻凡五十日士卒戰及病死者七萬

人共爲一冡歡智力皆困因而發疾有星墜歡營中士

卒驚懼十一月庚子解圍去先是歡別使矦景將兵趣

齊子嶺魏建州刺史楊𢶏鎭車箱恐其㓂邵郡帥𮪍禦

之景聞𢶏至斫木斷路六十餘里猶驚而不安遂還河

陽庚戌歡使段韶從太原公洋鎭鄴辛亥徴丗子澄㑹

𣈆陽魏以韋孝寛爲驃𮪍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進爵

建忠公時人以王思政爲知人十二月己夘歡以無功

表解都督中外諸軍東魏主許之歡之自玉壁歸也軍

中訛言韋孝寛以定功弩射殺丞相魏人聞之因下令

曰勁弩一發凶身自隕歡聞之勉坐見諸貴使斛律金

作敇勒歌歡自和之哀感流涕 魏大行臺度支尚書

司農卿蘇綽性忠儉常以喪亂未平爲己任薦賢拔能

紀綱庶政丞相泰推心任之人莫能間或出遊常預署

空紙以授綽有須處分隨事施行及還啓知而巳綽常

謂爲國之道當愛人如慈父訓人如嚴師毎與公卿論

議自晝逹夜事無巨細若指諸掌積勞成疾而卒泰𭰹

痛惜之謂公卿曰蘇尚書平生㢘讓吾欲全其素志恐

悠悠之徒有所未逹如厚加贈諡又乖宿昔相知之心

何爲而可尚書令史麻瑤越次進曰儉約所以彰其美

也泰從之歸葬武功載以布車一乗泰與羣公步送出

同州郭外泰於車後酹酒言曰尚書平生爲事妻子兄

弟所不知者吾皆知之唯爾知吾心吾知爾志方欲共

定天下遽捨吾去柰何因舉聲慟哭不覺巵落於手

東魏司徒河南大將軍大行臺矦景右足偏短弓馬非

其長而多謀筭諸將髙敖曹彭樂等皆勇冠一時景常

輕之曰此屬皆如豕突𫝑何所至景嘗言於丞相歡願

得兵三萬橫行天下要須濟江縛取蕭衍老公以爲太

平寺主歡使將兵十萬專制河南杖任若已之半體景

素輕髙澄甞謂司馬子如曰髙王在吾不敢有異王沒

吾不能與鮮卑小兒共事子如掩其口及歡疾篤澄詐

爲歡書以召景先是景與歡約曰今握兵在逺人易爲

詐所賜書皆請加微㸃歡從之景得書無㸃辭不至又

聞歡疾篤用其行臺郎潁川王偉計遂擁兵自固歡謂

澄曰我雖病汝面更有餘憂何也澄未及對歡曰豈非

憂矦景叛邪對曰然歡曰景專制河南十四年矣常有

飛揚跋扈之志顧我能畜養非汝所能駕御也今四方

未定勿遽發哀庫狄干鮮卑老公斛律金敇勒老公並

性遒直終不負汝可朱渾道元劉豐生逺來投我必無

異心潘相樂本作道人心和厚汝兄弟當得其力韓軌

少戇宜寛借之彭樂心腹難得宜防䕶之堪敵矦景者

唯有慕容紹宗我故不貴之留以遺汝又曰叚孝先忠

亮仁厚智勇兼備親戚之中唯有此子軍旅大事宜共

籌之又曰邙山之戰吾不用陳元康之言留患遺汝死

瞑目相樂廣寧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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