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鑑總類 (四庫全書本)/卷13上

卷十二下 通鑑總類 卷十三上 卷十三下

  欽定四庫全書
  通鑑總𩔖卷十三上    宋 沈樞 撰興獄門
  漢寒朗力言楚獄之寃
  永平十四年楚王英與方士造作圗書有逆謀事覺英自殺是時窮治楚獄遂至累年其辭語相連自京師親戚諸侯州郡豪傑及考案吏阿附坐死徙者以千數而繫獄者尚數千人顔忠王平辭引隧鄉侯耿建朗陵侯臧信濩澤侯鄧鯉曲成侯劉建建等辭未嘗與忠平相見是時明帝怒甚吏皆惶恐諸所連及率一切陷入無敢以情恕者侍御史寒朗心傷其寃試以建等物色獨問忠平而二人錯愕不能對朗知其詐乃上言建等無姦専為忠平所誣疑天下無辜𩔖多如此明帝曰即如是忠平何故引之對曰忠平自知所犯不道故多有虛引冀以自明明帝曰即如是何不早奏對曰臣恐海內別有發其姦者明帝怒曰吏持兩端促提下捶之左右方引去朗曰願一言而死明帝曰誰與共為章對曰臣獨作之明帝曰何以不與三府議對曰臣自知當必族滅不敢多汚染人明帝曰何故族滅對曰臣考事一年不能窮盡姦狀反為罪人訟寃故知當族滅然臣所以言者誠冀陛下一覺悟而已臣見考囚在事者咸共言妖惡大故臣子所宜同疾今出之不如入之可無後責是以考一連十考十連百又公卿朝會陛下問以得失皆長跪言舊制大罪禍及九族陛下大恩裁止於身天下幸甚及其歸舍口雖不言而仰屋竊歎莫不知其多寃無敢啎陛下言者臣今所陳誠死無悔明帝意解詔遣朗出後二日車駕自幸洛陽獄録囚徒理出千餘人時天旱即大雨馬後亦以楚獄多濫乗間為帝言之明帝惻然感悟夜起彷徨由是多所降宥任城令汝南袁安遷楚郡太守到郡不入府先往案楚王英獄事理其無明驗者條上出之府丞掾史皆叩頭爭以為阿附反虜法與同罪不可安曰如有不合太守自當坐之不以相及也遂分別具奏明帝感悟即報許得出者四百餘家
  唐天后盛開告宻之門
  垂拱二年太后自徐敬業之反疑天下人多圗己又自以久専國事且內行不正知宗室大臣怨望心不服欲大誅殺以威之乃盛開告宻之門有告宻者臣下不得問皆給驛馬供五品食使詣行在雖農夫樵人皆得召見廩於客館所言或稱㫖則不次除官無實者不問於是四方告宻者蜂起人皆重足屏息有胡人索元禮知太后意因告宻召見擢為游擊將軍令案制獄元禮性殘忍推一人必令引數十百人太后數召見賞賜以張其權於是周興來俊臣之徒效之紛紛繼起相與私畜無賴數百人専以告宻為事欲陷一人輒令數處俱告事狀如一俊臣與司刑評事萬國俊共撰羅織經數千言教其徒網羅無辜織成反狀構造布置皆有支節太后得告宻者輒令元禮等推之競為訊囚酷法作大枷有定百脈突地吼死豬愁求破家反是實等名號或以椽闗手足而轉之謂之鳳皇曬翅或以物絆其腰引枷向前謂之驢駒㧞橛或使跪捧枷累甓其上謂之仙人獻果或使立髙木之上引枷尾向後謂之玉女登梯或倒縣石縋其首或以醋灌鼻每得囚輒先陳其械具以示之皆戰栗流汗望風自誣中外畏此數人甚於虎狼麟臺正字陳子昂上疏以為徐敬業首亂唱禍將息姦源窮其黨與遂使陛下大開詔獄重設嚴刑有跡涉嫌疑辭相逮引莫不窮捕考案至有姦人熒惑乗險相誣糾告疑似冀圖爵賞恐非伐罪弔人之意也伏見諸方告宻囚累百千軰及其窮竟百無一實陛下仁恕又屈法容之遂使姦惡之黨快意相讎睚眥之嫌即稱有宻一人被訟百人滿獄使者推捕冠蓋如市或謂陛下愛一人而害百人天下喁喁莫知寧所臣聞隋之末代天下猶平煬帝不悟遂使兵部尚書樊子蓋専行屠戮大窮黨與海內豪士無不罹殃遂至殺人如麻流血成澤於是雄傑並起而隋族亡矣夫大獄一起不能無濫寃人吁嗟感傷和氣羣生癘疫水旱隨之人既失業則禍亂之心怵然而生矣古者明王重慎刑罰蓋懼此也昔漢武帝時巫蠱獄起使太子奔走兵交宮闕無辜被害者以千萬數宗廟幾覆賴武帝得壺闗三老書廓然感悟夷江充三族餘獄不論天下以安爾古人云前事之不忘後事之師伏願陛下念之太后不聽
  周興誣奏魏𤣥同
  永昌元年初髙宗之世周興以河陽令召見上欲加擢用或奏以非清流罷之興不知數於明堂俟命諸相皆無言魏𤣥同時同平章事謂之曰周明府可去矣興以為𤣥同沮已䘖之𤣥同素與裴炎善時人以其終始不渝謂之耐久朋周興奏誣𤣥同言太后老矣不若奉嗣君為耐久太后怒賜死於家監刑御史房濟謂𤣥同曰丈人何不告宻冀得召見可以自直𤣥同歎曰人殺鬼殺亦復何殊豈能作告宻人邪乃就死
  侯思止王𢎞義以告宻擢用
  天授元年醴泉人侯思止始以賣餅為業後事髙元禮為僕素詭譎無賴恆州刺史裴貞杖一判司判司使思止告貞與舒王元名謀反元名坐廢徙和州貞亦族滅擢思止為游擊將軍時告宻者往往得五品思止求為御史太后曰卿不識字豈堪御史對曰獬豸何嘗識字但能觸邪耳太后悅即以為侍御史王𢎞義素無行嘗從隣舍乞瓜不與乃告縣官瓜田中有白兔縣官使人搜捕蹂踐瓜田立盡又遊趙貝見閭里耆老作邑齋遂告以謀反殺二百餘人擢授游擊將軍時置制獄於麗景門內入是獄者非死不出朝士人人自危相見莫敢交言道路以目或因入朝宻遭掩捕每朝輒與家人訣曰未知復相見否
  來俊臣羅告狄仁傑等謀反
  長壽元年左臺中丞來俊臣羅告同平章事任知古狄仁傑裴行本司農卿崔宣禮前文昌左丞盧獻御史中丞魏元忠潞州刺史李嗣真謀反仁傑對曰大周革命萬物惟新唐室舊臣甘從誅戮反是實俊臣乃少寛之侯思止鞫魏元忠元忠辭氣不屈思止怒命倒曵之元忠曰我薄命譬如墜驢足絓於鐙為所曵耳思止愈怒更曵之元忠曰侯思止汝若須魏元忠頭則截取何必使承反也狄仁傑既承反有司待報行刑不復嚴備仁傑裂衾帛書寃狀置綿衣中謂王徳壽曰天時方熱請授家人去其綿徳壽許之仁傑子光逺得書持之稱變得召見太后覽之以問俊臣對曰仁傑等苟無事實安肯承反太后使通事舍人周綝往視之俊臣又詐為仁傑等謝死表使綝奏之樂思晦男未十嵗沒入司農上變得召見太后問狀對曰臣父已死臣家已破但惜陛下法為俊臣等所弄陛下不信臣言乞擇朝臣之忠清陛下素所信任者為反狀以付俊臣無不承反矣太后意稍寤召見仁傑等問曰卿承反何也對曰不承則已死於拷掠矣太后曰何為作謝死表對曰無之出表示之乃知其詐於是出其七族俊臣與武承嗣等固請誅之太后不許俊臣乃獨稱行本罪尤重請誅之秋官郎中徐有功駮之以為明主有更生之恩俊臣不能將順虧損恩信殿中侍御史貴鄉霍獻可宣禮之甥也言於太后曰陛下不殺崔宣禮臣請隕命於前以頭觸殿階血流霑地以示為人臣不私其親太后皆不聴
  武懿宗令思禮廣引朝士
  神功元年箕州刺史劉思禮學相人於術士張憬藏憬藏謂思禮當歴箕州位至太師思禮念太師人臣極貴非佐命無以致之乃與洛州録事參軍綦連耀謀反隂結朝士託相術許人富貴俟其意悅因說以綦連耀有天命公必因之以得富貴鳳閣舍人王勮用思禮為箕州刺史明堂尉吉頊聞其謀以告來俊臣使上變告之太后使河內王武懿宗推之懿宗令思禮廣引朝士許免其死凡小忤意者皆引之於是思禮引同平章事李元素等凡三十六家皆海內名士窮楚毒以成其獄皆族誅之親舊連坐流竄者千餘人初懿宗寛思禮於外使誣引諸人諸人既誅然後收思禮思禮始悔之懿宗自天授以來太后數使之鞫獄喜誣陷人時人以為周來之亞來俊臣欲擅其功復羅告吉頊頊上變得召見僅免俊臣由是復用而頊亦以此得進俊臣黨人羅告司刑府史樊惎謀反誅之惎子訟寃於朝堂無敢理者乃援刀自刳其腹秋官侍郎劉如璿見之竊嘆而泣俊臣奏如璿黨惡逆下獄處以絞刑制流瀼州
  姚元崇辨往時寃獄
  太后謂侍臣曰頃者周興來俊臣按獄多連引朝臣雲其謀反國有常法朕安敢違中間疑其不實使近臣就獄引問得其手狀皆自承服朕不以為疑自興俊臣死不復聞有反者然則前死者不有寃邪夏官侍郎姚元崇對曰自垂拱以來坐謀反者率皆興等羅織自以為功陛下使近臣問之近臣亦不自保何敢動揺所問者若有翻覆懼遭慘毒不若速死賴天啓聖心興等伏誅臣以百口為陛下保自今內外之臣無復反者若㣲有實狀臣請受知而不告之罪太后悅曰曏時宰相皆順成其事陷朕為淫刑之主聞卿所言深合朕心賜元崇錢千緡時人多為魏元忠訟寃者太后復召為肅政中丞元忠前後坐棄市流竄者四嘗侍宴太后問曰卿往者數負謗何也對曰臣猶鹿耳羅織之徒欲得臣肉為羹臣安所避之
  李林甫別置推事院
  天寳六載李林甫屢起大獄別置推事院於長安以楊釗有掖廷之親出入禁闥所言多聴乃引以為援擢為御史事有㣲涉東宮者皆指擿使之奏劾付羅希奭吉溫鞫之釗因得逞其私志所擠陷誅夷者數百家皆釗發之幸太子仁孝謹靜張垍髙力士常保護於明皇前故林甫終不能間也
  治獄門
  唐崔仁師以一身易十囚之死
  貞觀元年青州有謀反者州縣逮捕支黨收繫滿獄詔殿中侍御史崔仁師覆按之仁師至悉脫去杻械與飲食湯沐寛慰之止坐其魁首十餘人餘皆釋之大理少卿孫伏伽謂仁師曰足下平反者多人情誰不貪生恐見徒侶得免未肯甘心深為足下憂之仁師曰凡治獄當以平恕為本豈可自規免罪知其寃而不為伸邪萬一闇短誤有所縱以一身易十囚之死亦所願也伏伽慙而退及敕使至更訊諸囚皆曰崔公平恕事無枉濫請速就死無一人異辭者
  太宗鑒煬帝濫刑
  五年太宗嘗與侍臣論獄魏徵曰煬帝時嘗有盜發帝令於士澄捕之少涉疑似皆拷訊取服凡二千餘人帝悉令斬之大理丞張元濟怪其多試尋其狀內五人嘗為盜餘皆平民竟不敢執奏盡殺之太宗曰此豈唯煬帝無道其臣亦不盡忠君臣如此何得不亡公等宜戒之
  人主好寛則寛好急則急
  十一年自張藴古之死法官以出罪為戒時有失入者又不加罪太宗嘗問大理卿劉徳威曰近日刑網稍宻何也對曰此在主上不在羣臣人主好寛則寛好急則急律文失入減三等失出減五等今失入無辜失出更獲大罪是以吏各自免競就深文非有教使之然畏罪故耳陛下倘一斷以律則此風立變矣太宗悅從之由是斷獄平允
  唐卿所處本自無寃
  二十三年髙宗問大理卿唐臨繫囚之數對曰見囚五十餘人唯二人應死髙宗悅髙宗嘗録繫囚前卿所處者多號呼稱寃臨所處者獨無言髙宗怪問其故因曰唐卿所處本自無寃髙宗歎息良久日治獄者不當如是耶
  狄仁傑奏活死囚
  垂拱四年狄仁傑為豫州刺史時治越王貞黨與當坐者六七百家籍沒者五千口司刑趣使行刑仁傑宻奏彼皆詿誤臣欲顯奏似為逆人申理知而不言恐乖陛下仁恤之㫖太后特原之皆流豐州道過寧州寧州父老迎勞之曰我狄使君活汝邪相攜哭於徳政碑下設齋三日而後行
  徐有功李日知俱尚平恕
  天授元年時法官競為深酷唯司刑丞徐有功杜景儉獨存平恕被告者皆曰遇來侯必死遇徐杜必生有功初為蒲州司法以寛為治不施𫾣撲吏相約有犯徐司法杖者衆共斥之迨官滿不杖一人職事亦修累遷司刑丞酷吏所誣構者有功皆為直之前後所活數十百家嘗廷爭獄事太后厲色詰之左右為戰栗有功神色不撓爭之彌切太后雖好殺知有功正直甚敬憚之司刑丞李日知亦尚平恕少卿胡元禮欲殺一囚日知以為不可往復數四元禮怒曰元禮不離刑曹此囚終無生理日知曰日知不離刑曹此囚終無死法竟以兩狀列上日知果直
  徐有功不敢枉法
  道州刺史李行褒兄弟為酷吏所陷當族秋官郎中徐有功固爭不能得秋官侍郎周興奏有功故出反囚當斬太后雖不許亦免有功官然太后雅重有功久之復起為侍御史有功伏地流涕固辭曰臣聞鹿走山林而命懸庖廚勢使之然也陛下以臣為法官臣不敢枉陛下法必死是官矣太后固授之逺近聞者相賀
  徐堅乞依法覆奏併擇法官
  長壽元年萬年主簿徐堅上疏以為書有五聴之道令著三覆之奏竊見比有敕推按反者令使者得實即行斬決人命至重死不再生萬一懐枉吞聲赤族豈不痛哉此不足肅姦逆而明典刑適所以長威福而生疑懼臣望絶此處分依法覆奏又法官之任宜加簡擇有用法寛平為百姓所稱者願親而任之有處事深酷不允人望者願疎而退之
  朱敬則周矩諫天后
  太后自垂拱以來任用酷吏先誅唐宗室貴戚數百人次及大臣數百家其刺史郎將以下不可勝數每除一官戶婢竊相謂曰鬼朴又來矣不旬月輒遭掩捕族誅右補闕朱敬則以太后本任威刑以禁異議今既革命衆心已定宜省刑尚寛乃上疏以為自文明草昧天地屯䝉三叔流言四凶構難不設鉤距無以應天順人不切刑名不可摧姦息暴故置神器開告端曲直之影必呈包藏之心盡露神道助直無罪不除蒼生晏然紫宸易主然而急趣無善跡促柱少和聲向時之妙策乃當今之芻狗也伏願覽秦漢之得失考時事之合宜審糟粕之可遺覺蘧廬之須毀去萋菲之牙角頓姦險之鋒芒窒羅織之源掃朋黨之跡使天下蒼生坦然大悅豈不樂哉太后善之賜帛二百段侍御史周矩上疏曰推劾之吏皆相矜以虐泥耳籠頭枷研楔轂摺膺籖爪懸髮薫耳號曰獄持或累日節食連宵緩問晝夜揺撼使不得眠號曰宿囚此等既非木石且救目前茍求賖死臣竊聴輿議皆稱天下太平何苦須反但不勝楚毒自誣耳願陛下察之今滿朝側息不安皆以為陛下朝與之宻夕與之讎不可保也周用仁而昌秦用刑而亡願陛下緩刑用仁天下幸甚太后頗采其言制獄稍衰
  徐有功以失出獲罪
  二年是時告宻者皆誘人奴婢告其主以求功賞竇徳妃父孝諶為潤州刺史有奴妄為妖異以恐徳妃母龎氏龎氏懼奴請夜祠禱解因發其事下監察御史薛季昶按之季昶誣奏以為與徳妃同祝詛先涕泣不自勝乃言曰龎氏所為臣子所不忍道龎氏當斬其子希瑊詣侍御史徐有功訟寃有功諜所司停刑上奏論之以為無罪季昶奏有功阿黨惡逆請付法法司處有功罪當絞令史以白有功有功嘆曰豈我獨死諸人永不死邪既食掩扇而寢人以有功茍自強必內憂懼宻伺之方熟寢太后召有功迎謂曰卿比按獄失出何多對曰失出人臣之小過好生聖人之大徳太后黙然由是龎氏得減死與其三子皆流嶺南孝諶貶羅州司馬有功亦除名
  張釋之處其易徐有功處其難
  萬嵗通天元年太后思徐有功用法平擢拜殿中侍御史逺近聞者無不相賀鹿城主簿潘好禮著論稱有功蹈道依仁固守誠節不以貴賤死生易其操履設客問曰徐公於今誰與為比主人曰四海至廣人物至多若所聞見則一人而已當於古人中求之客曰何如張釋之主人曰釋之所行者甚易徐公所行者甚難難易之間優劣見矣張公逢漢文之時天下無事至如盜髙廟玉環及渭橋驚馬守法而已豈不易哉徐公逢革命之秋屬惟新之運唐朝遺老或包藏禍心使人主有疑如周興來俊臣乃堯年之四凶也崇飾惡言以誣盛徳而徐公守死善道深相明白幾陷囹圄數掛網羅此吾子所聞豈不難哉客曰使為司刑卿乃得展其才矣主人曰吾子徒見徐公用法平允謂可置司刑僕覩其人方寸之地何所不容若其用之何事不可豈直司刑而已哉
  宋璟請推按韋月將
  神龍二年處士韋月將上書告武三思潛通宮掖必為逆亂中宗大怒命斬之黃門侍郎宋璟奏請推按中宗益怒不及整巾屣履出側門謂璟曰朕謂已斬乃猶未邪命趨斬之璟曰人言中宮私於三思陛下不問而誅之臣恐天下必有竊議固請按之中宗不許璟曰必欲斬月將請先斬臣不然臣終不敢奉詔中宗怒少解蘇珦徐堅尹思貞皆以為方夏行戮有違時令中宗乃命與杖流嶺南過秋分一日平曉廣州都督周仁軌斬之御史天夫李承嘉附武三思詆尹思貞於朝思貞曰公附會姦臣將圗不軌先除忠臣邪承嘉怒劾奏思貞出為青州刺史或謂思貞曰公平日訥於言及廷折承嘉何其敏邪思貞曰物不能鳴者激之則鳴承嘉恃威權相陵僕義不受屈亦不知言之從何而至也武三思惡宋璟出之
  明皇思徐有功用法平直
  開元二年明皇思徐有功用法平直以其子惀為恭陵令竇孝諶之子光祿卿希瑊等請以己官爵讓惀以報其徳由是惀累遷申王府司馬
  李朝𨼆奏免裴景仙死
  十年武彊令裴景仙坐贜五千匹事覺亡命明皇怒命集衆斬之大理卿李朝𨼆奏景仙贜皆乞取罪不至死又其曽祖寂有建義大功載初中以非罪破家惟景仙獨存今為承嫡宜宥其死投之荒逺其辭略曰十代宥賢功實宜録一門絶祀情或可哀制令杖殺朝𨼆又奏曰生殺之柄人主得専輕重有條臣下當守今若乞取得罪便處斬刑後有枉法當科欲加何辟所以為國惜法期守律文非敢以法隨人曲矜仙命又曰若寂勲都棄仙罪特加則叔向之賢何足稱者若敖之鬼不其餒而明皇乃許之杖景仙一百流嶺南惡處
  李林甫用羅鉗吉網
  天寳四載李適之與李林甫爭權有隙適之領兵部尚書林甫使人發兵部銓曹姦利事收吏付京兆與御史對鞫之數日竟不得其情京兆尹蕭炅使法曹吉溫鞫之溫入院先取二重囚訊之或杖或壓號呼之聲所不忍聞皆曰茍存餘生乞紙盡荅其部吏素聞溫之慘酷引入皆自誣服無敢違溫意者頃刻而獄成驗囚無榜掠之跡及林甫欲除不附己者求治獄吏炅薦溫於林甫林甫得之大喜溫常曰若遇知己南山白額虎不足縛也時又有羅希奭為吏深刻林甫引之自御史臺主簿再遷殿中侍御史二人皆隨林甫所欲深淺鍜鍊成獄無能自脫者時人謂之羅鉗吉網
  馬植言赦宥太寛
  大中元年宣宗以旱故命同平章事盧商與御史中丞封敖疎理京城繫囚大理卿馬植奏稱盧商等務行寛宥凡抵極法者一切免死彼官典犯贓及故殺人平日大赦所不免今因疎理而原之使貪吏無所懲畏死者衘寃無告恐非所以消旱災致和氣也昔周饑克殷而年豐衞旱討邢而雨降是則誅罪戮姦式合天意雪寃決滯乃副聖心也乞再加裁定詔兩省五品以上議之左諫議大夫張鷺等上言陛下以旱理繫囚慮有寃滯今所原死罪無寃可雪恐凶險僥倖之徒常思水旱為災宜如馬植所奏詔從之皆論如法
  後周世宗録囚如神
  顯徳二年世宗親録囚於內苑有汝州民馬遇父及弟為吏所寃死屢經覆按不能自伸世宗臨問始得其實人以為神由是諸長吏無不親察獄訟
  濫刑門
  司馬溫公論漢宣帝濫趙蓋韓楊之誅
  以孝宣之明魏相丙吉為丞相於定國為廷尉而趙蓋韓楊之死皆不厭衆心惜哉其為善政之累大矣周官司寇之法有議賢議能若廣漢延壽之治民可不謂能乎寛饒惲之剛直可不謂賢乎然則雖有死罪猶將宥之況罪不足以死乎揚子以韓馮翊之愬蕭為臣之自失夫所以使延壽犯上者望之激之也上不之察而延壽獨䝉其辜不亦甚哉
  晉元帝濫殺淳于伯
  建興四年丞相睿聞長安不守出師露次躬擐甲冑移檄四方刻日北征以漕運稽期斬督運令史淳于伯刑者以刀拭柱血逆流上至柱末二丈餘而下觀者咸以為寃丞相司直劉隗上言伯罪不至死請免從事中郎周莚等官於是右將軍王導等上疏引咎請解職睿曰政刑失中皆吾闇塞所致一無所問
  前秦苻生不肯禳災
  晉穆帝永和十二年六月秦主生下詔曰朕嗣統已來有何不善而謗讟之音扇滿天下殺不過千而謂之殘虐行者比肩未足為希方當峻刑極罰復如朕何自去春以來潼關之西至於長安虎狼為暴晝則斷道夜則發屋不食六畜専務食人凡殺七百餘人民廢耕桑相聚邑居而為害不息秦羣臣奏請禳災生曰野獸饑則食人飽當自止何禳之有且天豈不愛民哉正以犯罪者多故助朕殺之耳
  苻生濫殺
  昇平元年秦主生夢大魚食蒲又長安謡曰東海大魚化為龍男皆為王女為公生乃誅太師録尚書事廣甯公魚遵並其七子十孫生飲酒無晝夜乘醉多所殺戮自以眇目諱言殘缺偏隻少無不具之𩔖誤犯而死者不可勝數嘗問左右曰自吾臨天下汝外間何所聞或對曰聖明宰世賞罰明當天下唯歌太平怒曰汝媚我也引而斬之他日又問或對曰陛下刑罰㣲過又怒曰汝謗我也亦斬之勲舊親戚誅之殆盡羣臣得保一日如度十年太史令康權言於生曰昨夜三月並出孛星入太㣲連東井自去月上旬沈隂不雨以至於今將有下人謀上之禍生怒以為妖言撲殺之東海王堅率兵廢為越王
  齊髙宗戒東昏侯
  永元元年初髙宗臨殂以隆昌事戒帝曰作事不可在人後故帝數與近習謀誅大臣皆發於倉猝決意無疑於是大臣人人莫能自保
  梁武帝溺於慈愛
  大同十一年上敦尚文雅疎簡刑法自公卿大臣咸不以鞫獄為意又専精佛戒每斷重罪則終日不懌或謀反逆事覺亦泣而宥之由是王侯益橫或白晝殺人於都街或暮夜公行剽掠有罪亡命者匿於王家有司不敢搜捕上深知其弊而溺於慈愛不能禁也
  北齊顯祖殘忍
  陳髙祖永定二年北齊顯祖性殘忍有司訊囚莫不嚴酷或燒犁耳使立其上或燒車釭使以臂貫之既不勝苦皆至誣伏唯三公郎中武強蘇瓊歴職中外所至皆以寛平為治時趙州及清河屢有人告謀反者前後皆付瓊推檢事多申雪尚書崔昂謂瓊曰若欲立功名當更思餘理數雪反逆身命何輕瓊正色曰所雪者寃枉耳不縱反逆也昂大慙
  聴太史之奏殺諸元
  三年齊太史奏今年當除舊布新齊主問於特進彭城公元韶曰漢光武何故中興對曰為誅諸劉不盡於是齊主悉殺諸元以厭之誅始平公元世哲等二十五家囚韶等十九家韶幽於地牢絶食㗖衣袖而死
  盡殺諸元
  齊顯祖將如晉陽乃盡誅諸元或祖父為王或身嘗貴顯皆斬於東市其嬰兒投於空中承之以矟前後死者凡七百二十一人悉棄屍漳水剖魚者往往得人爪甲鄴下為之久不食魚使元黃頭與諸囚自金鳳臺各乘紙鴟以飛黃頭獨能至紫陌乃墮仍付御史中丞畢義雲餓殺之惟元蠻元文遙等數家獲免定襄令元景安欲請改姓髙氏其從兄景皓曰安有棄其本宗而從人之姓者乎丈夫寧可玉碎何能瓦全景安以其言白帝帝收景皓誅之賜景安姓髙氏
  周宣帝殺王軌等
  陳宣帝大建十一年周主從容問鄭譯曰我腳杖痕誰所為也對曰事由烏丸軌宇文孝伯因言軌捋須事帝使內史杜慶信就州殺軌元巖不肯署詔御正中大夫顔之儀切諫帝不聴巖進繼之脫巾頓顙三拜三進帝曰汝欲黨烏丸軌邪巖曰臣非黨軌正恐濫誅失天下之望帝怒使閹豎搏其面軌遂死巖亦廢於家逺近知與不知皆為軌流涕周主之為太子也上柱國尉遲運為宮正數進諫不用又與王軌宇文孝伯宇文神舉皆為髙祖所親待太子疑其同毀己他日帝託以齊王憲事讓孝伯曰公知齊王謀反何以不言對曰臣知齊王忠於社稷為羣小所譖言必不用所以不言且先帝付囑㣲臣唯令輔導陛下今諫而不從實負顧託以此為罪是所甘心帝大慙俯首不語命將出賜死於家時宇文神舉為并州刺史帝遣使就州酖殺之尉遲運至秦州亦以憂死
  隋煬帝誅髙熲等
  大業三年帝欲誇示突厥令宇文愷為大帳其下可坐數千人遂御大帳備儀衞宴啓民及其部落作㪚樂諸胡駭悅帝賜啓民贊拜不名位在諸侯王上又詔發丁男百餘萬築長城蘇威諫帝不聴又徵㪚樂太常卿髙熲諫不聼退謂太常丞李懿曰周天元以好樂而亡殷鑒不逺安可復爾熲又以帝遇啓民過厚謂太府卿何稠曰此虜頗知中國虛實山川險易恐為後患又謂觀王雄曰近日朝廷殊無綱紀禮部尚書宇文㢸私謂熲曰天元之侈以今方之不亦甚乎又言長城之役幸非急務光祿大夫賀若弼亦私議宴可汗太侈並為人所奏帝以為誹謗朝政髙熲宇文㢸賀若弼皆坐誅熲諸子徙邊弼妻子沒官為奴婢事連蘇威亦坐免官熲有文武大略明達世務執政將二十年朝野推服及死天下莫不傷之
  唐太宗斬盧祖尚
  貞觀二年交州都督遂安公壽以貪得罪上以瀛州刺史盧祖尚才兼文武亷平公直徵入朝諭以交趾久不得人須卿鎮撫祖尚拜謝而出既而悔之辭以舊疾上遣杜如晦等諭㫖曰匹夫猶敦然諾奈何既許朕而復悔之祖尚固辭戊子上復引見諭之祖尚固執不可上大怒曰我使人不行何以為政命斬於朝堂尋悔之他日與侍臣論齊文宣帝何如人魏徵對曰文宣狂暴然人與之爭事理屈則從之有前青州長史魏愷使於梁還除光州長史不肯行楊遵彥奏之文宣怒召而責之愷曰臣先任大州長史使還有勞無過更得小州此臣所以不行也文宣顧謂遵彥曰其言有理卿赦之此其所長也上曰然曏者盧祖尚雖失人臣之義朕殺之亦為太暴由此言之不如文宣矣命復其官䕃
  斬張藴古
  五年河內人李好徳得心疾妄為妖言詔按其事大理丞張藴古奏好徳被疾有徵法不當坐治書侍御史權萬紀劾奏藴古貫在相州好徳之兄厚徳為其刺史情在阿縱按事不實上怒命斬之於市既而悔之因詔自今有死罪雖令即決仍三覆奏乃行刑
  陳子昂論獄官急刑
  永昌元年右衞胄曹參軍陳子昂上疏以為周頌成康漢稱文景皆以能措刑故也今陛下之政雖盡善矣然比者大獄増多逆徒滋廣愚臣頑昧初謂皆實乃去月十五日陛下特察繫囚李珍等無罪百僚慶悅皆賀聖明臣乃知亦有無罪之人掛於疎網者陛下務在寛典獄官務在急刑又九月二十一日敕免楚金等死初有風雨變為景雲臣聞隂慘者刑也陽舒者徳也聖人法天天亦助聖天意如此陛下豈可不承順之哉今又隂雨臣恐過在獄官凡繫獄之囚陛下何不悉召見之自詰其罪罪有實者顯示明刑濫者嚴懲獄吏使天下咸服人知政刑豈非至徳克明哉
  周興羅告
  天授元年武承嗣使周興羅告隋州刺史澤王上金舒州刺史許王素節謀反徵詣行在素節發舒州聞遭喪哭者歎曰病死何可得乃更哭邪至龍門縊殺之上金自殺悉誅其諸子及支黨
  武后誅唐之宗室殆盡
  八月甲寅殺太子少保納言裴居道癸亥殺尚書左丞張行亷辛未殺南安王頴等宗室十二人鞭殺故太子賢二子唐之宗室於是殆盡矣其幼弱存者亦流嶺南又誅其親黨數百家惟千金長公主以巧媚得全自請為太后女仍改姓武氏太后愛之更號延安大長公主
  李嗣真論酷吏縱橫
  二年御史中丞李嗣真以酷吏縱橫上疏以為今告事紛紜虛多實少恐有凶慝隂謀離間陛下君臣古者獄成公卿參聴王必三宥然後行刑比日獄官單車奉使推鞫既定法家依斷不令重推或臨時専決不復聞奏如此則權由臣下非審慎之法儻有寃濫何由可知況以九品之官専命推覆操殺生之柄竊人主之威案覆既不在秋官省審復不由門下國之利器輕以假人恐為社稷之禍太后不聴
  周興來俊臣索元禮競為暴刻
  或告周興與丘神勣通謀太后命來俊臣鞫之俊臣與興方推事對食謂興曰囚多不承當為何法興曰此甚易耳取大甕以炭四周炙之令囚入中何事不承俊臣乃索大甕火圍如興法因起謂興曰有內狀推兄請兄入此甕興惶恐叩頭服罪法當死太后原之流興嶺南在道為仇家所殺興與索元禮來俊臣競為暴刻興元禮所殺各數千人俊臣所破千餘家元禮殘酷尤甚太后亦殺之以慰人望
  來俊臣殺雲𢎞嗣
  九月乙亥殺岐州刺史雲𢎞嗣來俊臣鞫之不問一欵先斷其首乃偽立案奏之其殺張䖍勗亦然敕㫖皆依海內鉗口
  羅織之黨不振
  長壽元年太后自垂拱以來任用酷吏先誅唐宗室貴戚數百人次及大臣數百家其刺史郎將以下不可勝數每除一官戶婢竊相謂曰鬼朴又來矣不旬月輒遭掩捕族誅監察御史嚴善思公直敢言時告宻者不可勝數太后亦厭其煩命善思按問引虛伏罪者八百五十餘人羅織之黨為之不振
  獄持宿囚之號
  侍御史周矩上疏曰推劾之吏皆相矜以虐泥耳籠頭枷研楔轂摺膺籖𤓰懸髪薫耳號曰獄持或累日節食連宵緩問晝夜揺撼使不得眠號曰宿囚此等既非木石且救目前茍求賖死臣竊聼輿議皆稱天下太平何苦須反豈被告者盡是英雄欲求帝王耶但不勝楚毒自誣耳願陛下察之太后頗采其言制獄稍衰
  安金藏剖心
  二年前尚方監裴匪躬內常侍范雲仙坐私謁皇嗣腰斬於市自是公卿以下皆不得見又有告皇嗣潛有異謀者太后命來俊臣鞫其左右左右不勝楚毒皆欲自誣太常工人安金藏大呼謂俊臣曰公既不信金藏之言請剖心以明皇嗣不反即引佩刀自剖其胸五藏皆出流血被地太后聞之令轝入宮中使醫內五藏以桑皮線縫之傅以藥經宿始蘇太后親臨視之歎曰吾有子不能自明使汝至此即命俊臣停推睿宗由是得免
  仇家爭噉來俊臣肉
  神功元年來俊臣倚勢貪淫前後羅織誅人不可勝計自宰相以下籍其姓名而取之自言才比石勒欲羅告武氏諸王及太平公主又欲誣皇嗣及廬陵王與南北牙同反冀因此盜國權河東人衞遂忠告之諸武及太平公主恐懼共發其罪繫獄有司處以極刑太后欲赦之奏上三日不出太后遊苑中吉頊執轡太后問以外事對曰外人唯怪來俊臣奏不下太后曰俊臣有功於國朕方思之頊曰俊臣聚結不逞誣構良善贓賄如山寃魂塞路國之賊也何足惜哉太后乃下其奏俊臣棄市仇家爭噉俊臣之肉斯須而盡抉眼剝面披腹出心騰蹋成泥太后知天下惡之乃下制數其罪惡且曰宜加赤族之誅以雪蒼生之憤可準法籍沒其家士民皆賀於路曰自今眠者皆始帖席矣
  武三思殺五王
  神龍二年武三思隂令人疏皇后穢行牓於天津橋請加廢黜中宗大怒命李承嘉窮覈其事承嘉奏言敬暉桓彥範張柬之袁恕已崔𤣥暐使人為之雖雲廢后實謀大逆請族誅之三思又使安樂公主譖之於內侍御史鄭愔言之於外中宗命法司結竟中宗以暉等嘗賜鐵劵許以不死乃長流暉於瓊州彥範於瀼州柬之於瀧州恕已於環州𤣥暉於古州子弟年十六以上皆流嶺外三思又諷太子上表請夷暉等三族中宗不許崔湜說三思曰暉等異日北歸終為後患不如遣使矯制殺之三思問誰可使者湜薦大理正周利用乃以利用攝右臺侍御史奉使嶺外比至柬之𤣥暐已死遇彥範於貴州令左右縛之曳於竹槎之上肉盡至骨然後杖殺得暉冎而殺之恕已素服黃金利用逼之使飲野葛汁盡數升不死不勝毒憤掊地爪甲殆盡乃捶殺之三思既殺五王權傾人主常言我不知代間何者謂之善人何者謂之惡人但於我善者則為善人於我惡者則為惡人耳時宗楚客宗晉卿紀處訥甘元柬皆為三思羽翼周利用冉祖雍李俊光宋之遜姚紹之皆為三思耳目時人謂之五狗
  程行湛請禁錮酷吏子孫
  開元十三年御史大夫程行湛奏周朝酷吏來俊臣等二十三人情狀尤重子孫請皆禁錮傅遊藝等四人差輕子孫不聽近任從之
  陸贄諫殺竇參
  貞元九年初竇參惡李巽出為常州刺史及參貶郴州巽為湖南觀察使汴州節度使劉士寧遺參絹五十匹巽奏參交結藩鎮上大怒欲殺參陸贄以為參罪不至死上乃止既而復遣中使謂贄曰參交結中外其意難測社稷事重卿速進文書處分贄上言參朝廷大臣誅之不可無名昔劉晏之死罪不明白至使衆議為之憤邑叛臣得以為辭參貪縱之罪天下共知至於潛懐異圗事跡曖昧若不推鞫遽加重辟駭動不細三月更貶參驩州司馬男女皆配流上又命理其親黨贄奏罪有首從法有重輕參既䝉宥親黨亦應末減況參得罪之初私黨並已連坐人心久定請更不問從之上又欲籍其家貲贄曰在法反逆者盡沒其財贓汚者止徵所犯皆須結正施刑然後收籍今罪法未詳陛下已存恵貸若簿録其家恐以財傷義時宦官左右恨參尤深謗毀不已參未至驩州竟賜死於路竇申杖殺貨財奴婢悉傳送京師
  宦官深怨李訓等
  太和九年十二月庚辰文宗問宰相坊市安未李石對曰漸安然比日寒冽特甚蓋刑殺太過所致鄭覃曰罪人周親前已皆死其餘殆不足問時宦者深怨李訓等凡與之有瓜葛親或蹔䝉奬引者誅貶不已故二相言之
  令狐楚請瘞王涯等家族
  開成元年左僕射令狐楚從容奏王涯等既伏辜其家夷滅遺骸棄捐請官為收瘞以順陽和之氣文宗慘然久之命京兆收葬涯等十一人於城西各賜衣一襲仇士良潛使人發之棄骨於渭水
  李徳裕諫武宗誅宰相
  會昌元年初知樞宻劉𢎞逸薛季稜有寵於文宗武宗之立非二人及宰相意故楊嗣復李珏皆為觀察使賜𢎞逸季稜死遣中使就潭桂州誅嗣復及珏戶部尚書杜悰奔馬見李徳裕曰天子年少新即位茲事不宜手滑徳裕入奏以為徳宗疑劉晏動揺東宮而殺之中外咸以為寃兩河不臣者由茲恐懼得以為辭徳宗後悔録其子孫文宗疑宋申錫交通藩邸竄謫至死既而追悔為之出涕嗣復珏等若有罪惡乞更加重貶必不可容亦當先行訊鞫俟罪狀著白誅之未晚願開延英賜對至晡時開延英召徳裕等入徳裕等泣涕極言陛下宜重慎此舉毋致後悔武宗召升坐歎曰朕嗣位之際宰相何嘗比數李珏季稜志在陳王嗣復𢎞逸志在安王陳王猶是文宗遺意安王則専附楊妃嗣復仍與妃書雲姑何不效則天臨朝曏使安王得志朕那復有今日徳裕等曰茲事曖昧虛實難知武宗曰楊妃嘗有疾文宗聴其弟𤣥思入侍月餘以此得通意指朕細詢內人情狀皎然非虛也遂追還二使更貶嗣復等為嶺南刺史
  李徳裕處吳湘死
  五年淮南節度使李紳按江都今吳湘盜用程糧錢強娶所部百姓顔悅女估其資裝為贓罪當死湘武陵之兄子也李徳裕素惡武陵議者多言其寃諫官請覆按詔遣崔元藻李稠覆之還言湘盜程糧錢有實顔悅本衢州人嘗為青州牙推妻亦士族與前獄異徳裕以為無與奪貶元藻等不復更推亦不付法司詳斷即如紳奏處湘死諫議大夫栁仲郢敬晦皆上疏爭之不納
  崔元藻列吳湘寃狀
  大中元年前永寧尉吳汝納訟其弟湘罪不至死李紳與李徳裕相表裏欺罔武宗枉殺臣弟乞召江州司戶崔元藻等對辨敕御史臺鞫實以聞御史臺奏據崔元藻所列吳湘寃狀如吳納之言遂貶李徳裕為潮州司馬
  懿宗殺翰林醫官
  咸通十一年同昌公主薨上痛悼不已殺翰林醫官韓宗劭等二十餘人悉收捕其親族三百餘人繫京兆獄平章事劉瞻召諫官使言之諫官莫敢言者乃自上言以為修短之期人之定分昨公主有疾深軫聖慈宗劭等診療之時惟求疾愈備施方術非不盡心而禍福難移竟成差跌原其情狀亦可哀矜而械繫老幼三百餘人道路嗟嘆奈何以達理知命之君涉肆暴不明之謗願少回聖慮寛釋繫者上覽疏不悅瞻又與京兆尹溫璋力諫於上前上大怒叱出之
  杖殺韋殷裕
  十三年國子司業韋殷裕詣閤門告郭淑妃弟敬述隂事上大怒杖殺殷裕籍沒其家閤門使田獻銛奪紫改橋陵使以其受殷裕狀故也殷裕妻父崔元應妻從兄崔沆季父君卿皆貶嶺南官杜裔休坐與殷裕善亦貶端州司戶
  栁璨李振勸朱全忠盡去衣冠
  天祐二年彗星長竟天占者曰君臣俱災宜誅殺以應之璨因疏其素所不快者於全忠曰此曹皆聚徒橫議怨望腹非宜以之塞災異李振亦言於全忠曰朝廷所以不理良由衣冠浮薄之徒紊亂綱紀且王欲圗大事此曹皆朝廷之難制者也不若盡去之全忠以為然遂貶獨狐損裴樞崔逺等七人自餘或門胄髙華或科第自進居三省臺閣以名檢自處聲跡稍著者皆指以為浮薄貶逐無虗日搢紳為之一空敕裴樞獨孤損崔逺陸扆王溥趙崇王贊等並所在賜自盡時全忠聚樞等及朝士貶官者三十餘人於白馬驛一夕盡殺之投屍於河初李振屢舉進士竟不中第故深疾搢紳之士言於全忠曰此輩嘗自謂清流宜投之黃河使為濁流全忠笑而從之振每自汴至洛朝臣必有竄逐者時人謂之鴟梟全忠嘗與僚佐及遊客坐於大栁之下全忠獨言曰此木宜為車轂有遊客數人起應曰宜為車轂全忠勃然厲聲曰書生輩好順口玩人皆此𩔖也車轂須用夾榆栁木豈可為之顧左右曰尚何待左右數十人捽言宜為車轂者悉撲殺之
  趙王鎔子昭祚好殺召亂
  梁均王龍徳元年趙王既殺李𢎞規李藹委政於其子昭祚昭祚性驕愎既得大權曏時附𢎞規者皆族之𢎞規部兵五百人慾逃聚泣偶語未知所之王徳明素蓄異志因其聚而激之曰王命我盡阬爾曹吾念爾曹無罪併命欲從王命則不忍不然又獲罪於王奈何衆皆感泣相與飲酒而謀之即踰城入趙王方焚香受籙二人斷其首而出因焚府第盡滅王氏之族獨置昭祚之妻普寧公主以自託於梁
  王衍一行並從殺戮
  天成元年景進等言於莊宗曰魏王未至康延孝初平西南猶未安王衍族黨不少聞車駕東征恐其為變不若除之帝乃遣中使向延嗣齎敕往誅之敕曰王衍一行並從殺戮已印畫樞宻使張居翰覆視就殿柱揩去行字改為家字由是蜀百官及衍僕役獲免者千餘人延嗣至長安盡殺衍宗族於秦川驛衍母徐氏且死呼曰吾兒以一國迎降不免族誅信義俱棄吾知汝行亦受禍矣
  安重誨除任圜
  二年任圜請致仕居磁州許之十月明宗如汴州或謂安重誨曰失職在外之人乗賊未破或能為患不如除之重誨以為然奏遣使賜任圜死端明殿學士趙鳳哭謂重誨曰任圜義士安肯為逆公濫刑如此何以贊國使者至磁州圜聚其族酣飲然後死神情不撓
  閩薛文傑誣殺吳勗
  後唐明宗長興四年閩主好鬼神巫盛韜等皆有寵薛文傑言於閩主曰陛下左右多姦臣非質諸鬼神不能知也閩主從之文傑惡吳勗勗有疾文傑省之曰主上以公久疾欲罷公近宻僕言公但小苦頭痛耳或遣使來問慎勿以他疾對也勗許諾明日文傑使韜言於閩主曰適見北廟崇順王訊吳勗謀反以銅釘釘其腦閩主以告文傑文傑曰未可信也宜遣使問之果以頭痛對即收下獄遣文傑及獄吏雜治之勗自誣服並其妻子誅之由是國人益怒
  閩主欲杖中丞劉賛
  後晉天福八年閩主曦嫁其女取班簿閱視之朝士有不賀者十二人皆杖之於朝堂以御史中丞劉賛不舉劾亦將杖之賛義不受辱欲自殺諫議大夫鄭元弼諫曰古者刑不上大夫中丞儀刑百僚豈宜加之箠楚曦正色曰卿欲效魏徵耶元弼曰臣以陛下為唐太宗故敢效魏徵曦怒稍解乃釋賛賛竟以憂卒
  後周世宗殺孟漢卿
  顯徳元年左羽林大將軍孟漢卿坐納藁稅場官擾民多取耗餘賜死有司奏漢卿罪不至死上曰朕知之欲以懲衆耳


  通鑑總𩔖卷十三上
<史部,史鈔類,通鑑總類>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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