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州新倉記
觀察判官曹君德甫以書抵某云:「武勝一軍,雄殿南服,重兵所宿,兼倍諸道,故廩庾之積尤為吾州之大政。今漆水公之鎮是邦也,至之日,即以新倉為事,度材於山,賦庸於兵,心計手授,百堵皆作。蓋經始於正大六年之八月,而斷手於八年之四月。文石既具,子為我記之。」
某以為天下之為食者,莫勞於農,而莫不害於農。農之力至於今極矣,噓牛而耕,曝背而耘,十人之勞不能給一人之食,水旱霜雹,螟蝗蟊賊,凡害於稼者不論也。用兵以來,調度百出,常賦所輸,皆創夷之民終歲勤動,不得以養其父母妻子,而以之佐軍興者。兵則恃農而戰,農則恃戰而耕。朝廷旰食宵衣,惟穀之恤,勸農冠蓋相望於道。廩人之制非不具備,而有司或不能奉承。精粗之不齊,陳腐之不知,度量之不同,薄領之不一,收貯之不謹,啟閉之不時,訶禁之不嚴,檢察之不恆,冒濫之不究,請托之不絕,一隙所開,百奸乘之。百家之所斂,不足以給雀鼠之所耗;一邑之所入,不足以補風雨之所敗。四方承平,粒米狼戾時然且不可,況道堇相望之後乎?然則有能為國家重民食而謹軍賦者,業文之士宜喜聞而樂道之也。
唯公為徐、為陝、為鳳翔、為京兆、為洛陽,盡力民事,二十年於茲,知民之所難,知戰之所資,知廢政之不可不舉,知積弊之不可不去。是役也,易腐敗為堅整,廣狹陋為宏敞,增卑濕為爽塏,導壅蔽為開廓,環以復垣,鍵以重扃。圭撮有經,新陳有次,暵曝有所,檢視有具,出入有籍,巡衛有卒,條畫周密,截若畫一。萬箱踵來,千倉日盈,陳陳相因,如岡如陵,望之巍然,有以增金城湯池之重。京師仰給,於是乎張本。某屬吏也,知公為詳,故並著其設施如此。
四月二十三日,儒林郎、南陽縣令、武騎尉、賜緋魚袋元某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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