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崖先生古樂府 (四部叢刊本)/序
鐵崖先生古樂府 序 元 楊維楨 撰 景常熟瞿氏鐵琴銅劍樓藏明成化己丑刊本
|
輯錄鐡崖先生古樂府序
君子論詩先情性而後體格老杜以五言
為律體七言為古風而論者謂有三百篇
之餘旨蓋以情性而得之也劉禹錫賦三
閣石介作宋頌後之君子又以𮮐雞配三
閣清廟猗郱配宋頌亦以其𠩄合者情性
耳然則求詩扵刪後者既得其情性而離
去齊梁晚梁李宋之格者君子謂之得詩
人之古可也㑹稽鐵崖先生為古詩凡
五百餘首自謂樂府遺聲夫樂府出風雅
之變而閔時病俗陳善閉邪將與風雅並
行而不悖則先生詩旨也是編一出使作
者之集遏而不行始知三百篇之有餘音
而吾元之有詩也復學詩於先生者有年
矣嘗承教曰認詩如認人人之認聲認貌
易也認性難也認神人難也習詩扵古而
未認其性與神罔為詩也吁知認詩之難
如此則可以知先生之詩矣先生在㑹稽
時日課詩一首出入史傳積至千餘篇晚
年而讀之忽自咲曰此豈有詩㢤亟呼
童焚之不遺一篇今𠩄存者皆先生在錢
塘太湖洞庭間之𠩄得者雲
至正六年丙戌春三月初吉門生富春吳
復謹拜手書
復字子中後改字見心見㢘夫𠩄作
墓銘
鐡崖先生古樂府敘
三百篇而下不失比興之旨惟古樂府為
近今代善用吳才老韻書以古語駕御之
李季和楊㢘夫遂稱作者㢘夫又縱橫其
間上法漢魏而出入扵少𨹧二李之間故
其𠩄作古樂府辭隠然有曠世金石聲人
之望而畏者又時出龍虵神以眩蕩一
世之耳目斯亦竒矣東南士林之語曰前
有虞范後有李楊㢘夫竒作人𠩄不知者
必以𭔃余以余為知言者抑余聞詠謌音
聲之為物明則動金石幽則感神豈直
草上風行之比㢤廉夫遭盛時揚言扵大
廷者也將與時之君子以頌𨺚平樂府遺
音豈冝在野要使大雅扶世變正聲調元
氣斯為至也余不敢不以此望扵廉夫餘
子不𠯁語此至正丙戌冬又十月方外張
天雨謹題
元故奉訓大夫江西等䖏儒學提舉楊君墓誌銘〈有序〉
太史氏金華宋濂撰
元之中世有文章鉅公起扵浙河之間曰鐡崖君
聲光殷𣪞摩戞霄漢吳越諸生多歸之殆猶山之
宗岱河之赱海如是者四十餘年乃終瀕終召門
弟子曰知我文最深者唯金華宋景濂氏我即死
非景濂不𠯁銘我爾其識之卒後三月吏部主事
張學暨朱芾䓁七人奉其師之治命來請濂既爲
位哭復繋其爵里行系而造文曰君姓楊氏諱維
禎廉夫其字也裔出漢太尉震震十八傳至唐分
爲四院第二院太師虞卿生堪堪生承休承休生
嵓五季時錢氏有嵓仕至丞相自譜爲浙院嵓
之孫都兵馬使佯徙浙水東又分爲浙左院佯之
子成𨼆居㑹稽諸暨之陽復爲諸暨人君之十世
祖也髙祖文振曽祖文以好善義門人呼爲
楊佛子祖敬父宏贈奉訓大夫知溫州路瑞安州
事飛𮪍尉追封㑹稽縣男妣李氏追封㑹稽縣君
宋丞相宗勉四世孫也當縣君有姙夢月中金錢
墜懐翼日而君生大夫公摩其頂曰夢之祥徴其
應扵爾乎稍長師授春秋講析辯刺㡬踰百
十家大夫公期以重器至弱齡不爲授室俾㳺學
角東粥廄馬以益裝錢君節縮不妄費購黃氏日
鈔諸書以歸大夫公驩曰此顧不多扵良馬邪躬
為裝禠使之周覽泰定丁卯用春秋擢進士第署
台之天台尹階承事郎天台多𭶑吏憑𨹧氣𫝑執
官中短長先以餌鈎其欲然後扼吭使不得吐一
語𭈹為八鵰君㢘其姦中以法民方稱快其黨頗
蚓結蛇蟠不可解君䘚用是免官久之改錢清塲
鹽司令時鹽賦病民君為食不下咽屢白其事江
浙行中書弗聴君乃頓首涕泣於庭復不聴至欲
投印去訖獲減引額三千俄相継丁外內艱結廬
扵桐原墓族屬有酹墓者植竹笻扵前笻彂孽牙
枝葉欝如也自是不調銓曹者十年會有詔修遼
金宋三史君作正統辯千言大司徒歐陽文公玄
讀之歎曰百年後公論定扵此矣將薦之又有沮
之者尋用常顧提舉杭之四務四務為江南劇曹
素𭈹難治君日夜爬梳不暇𮪍驢謁大府塵土滿
衣間有識者多憐之而君自如也轉建徳路總
管府推官陞承務郎君悉心獄情必使兩造具備
鉤摘𨼆伏務使無𡨚民居無何陞奉訓大夫江西
等䖏儒學提舉未上㑹四海兵君遂泯躎浙西
山水間及入
朝天下大定
詔遺逸之士纂禮樂書頒示郡君
命至京師僅百日而肺疾作乃還雲間九山行窩疾
且革移拄頰樓中呼左右謂曰吾欲觀化一廵如
何乃自起捉筆撰歸全堂記頃刻而就擲茟曰九
華伯潘君招我我當徃車馬俟吾且久遂泊然而
逝似聞數十人凾道登樓其歩履之聲相接時
大明洪武庚戌夏五月癸丑也年七十五及門之士
上書扵郡守林君公慶以封塋為屬林君欣然
之擇地華亭縣竹鄊千山之原以六月癸亥舉
柩蔵焉君初聘錢氏忽遘惡疾錢父母請罷昬君
䘚娶之疾尋愈継鄭氏陳氏子男一人杭鄭出也
孫男一某女一未行𠩄著書有四書一貫錄五經
鈴鍵春秋透天𨵿禮約君子議厯代史龯𥙷正
三史綱目富春人物誌麗則遺音古樂府上皇帝
書勸忠辭及平鳴瓊䑓洞庭雲間祈上諸集通數
百卷蔵於家𥘉君為童子時屬文輙有精魄諸老
生咸謂咄咄逼人既出仕與時齟齬君遂大肆其
力扵文辭非先秦兩漢弗之學久與俱化見諸論
撰如覩啇敦周彛雲靁成文而寒芒橫逸奪人目
睛其扵詩尤𭈹名家震盪厲駸駸將逼盛唐驟
閱之神出歿不可察其端倪其亦文中之雄乎
名執政與司憲紀者𧰟君之文無不投贄願交而
薦紳大夫與岩穴之士踵門求文者座無虛席以
𦤺崖鎸野刻布列東南間然其風神夷沖無一物
縈懐遇天爽氣清時躡登名山肆情遐眺感古
懐今直欲起豪傑與㳺而不可得或戴華陽巾披
羽衣泛𦘕舫扵龍潭鳯洲中橫鐡笛吹之笛聲穿
雲而上望之者疑其爲謫仙人晚年益曠逹築玄
圃蓬䑓扵松江之上無日無賔亦無日不沉醉當
酒酣耳𤍠呼侍兒出歌白雪之辭君自𠋣鳳琶和
之座客或蹁躚起舞顧盻生姿儼然有𣈆人髙風
或頗加誚讓亟罵曰昔張籍見韓退之退之命二
合彈箏琶以爲樂爾謂退之非端人邪蓋君數
竒諧寡故特托此以依隠玩世耳豈其本情㢤性
䟽豁與人交無疑貳賤而賢禮之如師傅貴而不
肖雖王公亦蔑視之平生不蔵人善新進小子或
一文之羙一詩之工必為批黏於屋壁指以厯
示客尤不録人以小過𭶑奴負君金度無以償逼
君書𭣣劵君咲與之家蔵古名𦘕為西鄰𠩄竊其
傔人追執之君曰吾業與之矣無賴之徒偽為君
文以冐受金繒或疑以為問將彂其姦君曰此誠
余𠩄作也不論逺近皆知君為寛厚長者雲激者
之論恆謂名者天𠩄最忌矧以文名則又忌之
尤者也𠩄以文人多畸坎壈以終其身視貴與
冨猶風馬牛不相及也嗚呼豈其然㢤彼貨殖者
不越朝歌暮絃之樂爾顯融者不過紆朱拖之
華爾未百年間聲銷影沉不翅飛鳥遺音之過耳
叩其名若字鄊里小兒巳不䏻知之矣至若文人
者挫之而氣彌雄激之而業愈精其嶷立若嵩華
其昭囬如雲漢衣四海而無慊流布百世而可
徴是殆天之𠩄相以彌綸文運豈曰忌之云乎嗚
呼君真是矣然君不可謂不幸也使君志遂情安
稍起就勲績未必專攻扵文縦攻矣未必■礪之
䏻精藉曰既精矣亦未必𡻕積月累彂越如斯之
夥也斯文如元氣司化權者每左右馮翼俾其延
緜而弗絶則其燾育以成君者豈不甚侈也邪一
世之短百世之長如君亦足以不朽矣或者乃指
此為君病豈知天㢤濂投分扵君者頗久相與論
文屢極玄奧聞君之死反𬒮拭涕久之念君之不
可再得不敢有𠩄屬故為具記其事而又為些
辭一章以代勒銘庶㡬招君歸來矣乎其辭曰
魄淵流金䧏空青些結英楊𤫊潰於成些獨𮪍騏
麟傷遺些袞龯是非嚴天刑些孰軋以摧𫝑相
傾些濬彂厥辭益崇谹些芳潤內洽光精外形些
離方遯圎班部自寧些流霆下舂百里震驚些鸞
鶱鳥瀾天機呈些錢甲琱戈百萬宵征些葩翹頴
竪媚韶榮些籠絡萬象槖籥三𤫊些彈壓物恠晝
夜哀鳴些九華丈人召還清些白鹿夾轂五霞
軿些廽風翛翛雲繩繩些天人殊𮜿誰強攖些綘
府雖樂母淪洞㝠些盍乎歸來返故庭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