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禮記集説補正 (四庫全書本)/全覽2
陳氏禮記集説補正 全覽2 |
欽定四庫全書
陳氏禮記集説補正卷三十一
頭等侍衛納喇性徳撰
仲尼燕居
子曰慎聽之女三人者吾語女禮猶有九焉大饗有四焉兩君相見揖讓而入門入門而縣興揖讓而升堂升堂而樂闋下管象武夏籥序興陳其薦俎序其禮樂備其百官如此而後君子知仁焉行中規還中矩和鸞中采齊客出以雍徹以振羽是故君子無物而不在禮矣集説兩君相見諸侯相朝也升堂而樂闋者既升堂主人獻賔酒賔卒爵而樂止也此饗禮之一節也賔酢主君又作樂主君飲畢則樂止此饗禮之二節也下管象武之上缺升歌清廟一句或記者略耳升堂而歌清廟之詩是三節也堂下以管吹象武之曲是四節也夏籥禹大夏之樂曲以籥吹之也與象武次序更迭而作故曰夏籥序興行中規第五節也還中矩第六節也采齊樂章名和鸞車上鈴也車行整緩則鈴聲與樂聲相中蓋出門迎賔之時此第七節也客出歌雍詩以送之此第八節也振羽即振鷺禮畢徹器則歌振鷺之詩九節也九者之禮大饗有其四一是賔卒爵而樂闋二是賔酢主卒爵則樂又闋三是升歌清廟四是下管象武餘五者則非饗禮所得専也方氏曰雍禘太祖之詩也振鷺助祭之詩二詩本主於禘太祖與助祭而又用於此者猶鹿鳴本以燕羣臣而又用於鄉飲也
竊案集説之分九節依註疏者也外復有盧氏以揖讓入門為一入門縣興為二揖讓升堂為三升堂樂闋為四下管象武為五夏籥序興為六陳其薦俎為七序其禮樂為八備其百官為九又有王氏以揖讓入門至升堂為一升堂樂闋為二下管象武夏籥序興為三陳其薦俎序其禮樂備其百官為四下五事則與鄭同山陰陸氏以為一清廟二象三雍四振羽五肆夏六采齊七舞八夏九籥此無肆夏而知其然者以言行中規還中矩而玉藻行以肆夏知之也熊氏則謂籥勺則籥蓋舞勺武武也籥文也夏文武之中也大饗有四者一清廟二象三雍四振羽蓋魯與二王後大饗而後有之然要莫詳於臨川呉氏之說吳氏曰此以上夫子為子游言五者之禮之功效至此則總命三人使同慎聽謂吾語汝以禮曰仁鬼神曰仁昭穆曰仁死喪曰仁鄉黨曰仁賔客其禮有五然不止有此五者猶有九焉九者大饗有四並前之五共為九也仁鬼神以下之五是就諸禮中總其凡而言大饗之四是就一禮之中分其目而言也大饗者諸侯相朝既朝而饗之之禮也禮有食有燕饗禮重於食燕諸侯饗諸侯視諸侯饗大夫之禮為大故曰大饗大饗之禮大節有四初迎賔一也次獻賔二也次樂賔三也終送賔四也揖讓入門而縣興此迎賔時也揖讓升堂而樂闋此獻賔時也獻畢工入堂上瑟而歌清廟歌畢堂下吹管而迭興象武夏籥之二舞此樂賔時也禮畢而賔出則以雍徹之歌振鷺之詩而送之此大饗之四禮也中規矩采齊汎言迎送行禮之時歩行車行皆有儀則也雍者周頌篇名祭畢則歌此詩以徹器因名其詩為雍徹振羽者周頌振鷺之篇迎賓獻賔樂賔之時既以有禮而知其仁及至送賔之時禮已畢矣而其仁如初無少減殺於送賔之有禮見君子無一事不在於禮賔出句絶以雍徹以振羽各以三字為句舊讀雍字句絶又讀徹以振羽者非呉氏以仁鬼神昭穆死喪鄉黨賔客為禮之五而以大饗之四為迎賔獻賔樂賔送賔其論當矣志禮者所宜審也
孔子閒居
四方有敗必先知之此之謂民之父母矣集説四方將有禍敗之釁而必能先知者以其切於憂民是以能審治亂之幾也
竊案孔氏曰五至三無通幽逹㣲觀㣲知著豫見禍害使民免離四方有福亦先知此主為民除害故舉敗言之廣安游氏曰有敗而先知先事備敗使害不及民逹於天下為慶善吉祥之福使民富夀康寧非樂易之君子為之父母哉蓋知敗則必備敗備敗則民皆慶善吉祥而富夀康寧矣此經文不言之㫖也而集說止言知之夫止知之何足以為民之父母乎
志之所至詩亦至焉詩之所至禮亦至焉禮之所至樂亦至焉樂之所至哀亦至焉哀樂相生集説在心為志發言為詩志盛則言亦盛故曰志之所至詩亦至焉詩有美刺可以興起好善惡惡之心興於詩者必能立於禮故曰詩之所至禮亦至焉禮貴於序樂貴於和有其序則有其和無其序則無其和故曰禮之所至樂亦至焉樂至則樂民之生而哀民之死故曰樂之所至哀亦至焉君能如此則民亦樂君之生而哀君之死是哀樂相生也樂民之樂者民亦樂其樂憂民之憂者民亦憂其憂即下文無聲之樂無服之喪是也
竊案五至三無即禮樂之原也致而行之則與民共之矣鄭氏亦曰凡言至者至於民也自此以下皆謂民之父母者善推其所為以與民共之今集說不言其至於民則所至者何也長樂劉氏曰天子居上而志在富夀其民也皇作其極而民享五福則志至矣又何加焉民樂其富夀也則舞蹈形頌聲作故曰詩亦至焉詩至矣又何加焉富矣庻矣不教則亂是故倫其人以五品而序之以貴賤親踈尊卑長幼男女之別朋友之義四術之法行焉則禮至矣又何加馬曰五品克遜四術已明俗正風醇王道極矣無樂以將之則不可以長久也於是辨五聲調六律陳八音興六樂而國風雅頌歌之鄉黨焉歌之學校焉歌之朝廷焉歌之宗廟焉聞之者感以化而久於其中矣又何加焉曰樂極哀生生窮則死至古今之常道也故為之喪禮於上而民知所仁於死喪也聖人無為於上也而五者興於其民莫不至乎其極也為民父母者必基本於此焉如此則五至始有實義而可以合於為民父母之義矣
孔子曰無聲之樂無體之禮無服之喪此之謂三無集説無解
竊案臨川呉氏曰三無不言志不言詩蓋志行乎三者之中能是三者則民之情無不逹矣所謂禮樂之原非真有形而後為禮有聲而後為樂有喪服而後為哀故以三無言之故孔氏曰三者行之在心外無形狀故稱無也藍田呂氏曰無聲之樂和之至也無體之禮敬之至也無服之喪哀之至也長樂陳氏曰夫有聲之樂有體之禮有服之喪文也無聲之樂無體之禮無服之喪情也有其文未必盡其情有其情無所事乎文此三無之所以為天下貴也以此言三無此孔子之言三無異乎老子之言無者與
奉三無私以勞天下集説無解
竊案鄭氏曰勞勞來也臨川呉氏曰勞謂安其居節其力使勞者得其休息也則勞字去聲嚴陵方氏曰子路問政子曰先之勞之又曰愛之能勿勞乎皆勞天下之謂也且以力營事曰勞勞天下所以營事而造業也曰勞天下則與在宥天下者固有間矣夫天之運轉地之生育日月之升降變化不停可謂勞矣為天下者得不奉此三者以勞之乎雖然勞之而已苟有私人得無怨乎故其所奉者主於無私也慶源輔氏曰勤勞於天下無私之大者也禹之治水湯武之徵伐又勤勞之大者也則勞字讀平聲似後説為長也
坊記
君子禮以坊德命以坊欲集説應氏曰性之善為徳禮以坊之而養其源命出於天各有分限而截然不可踰也天之命令人力莫施以是坊之則覬覦者塞羨慕者止而欲不得肆矣
竊案應氏之說未嘗不可通然不若註疏疏以徳為失徳注以命為教命禮以坊民徳之失命以坊民欲之貪呉氏取之
貴不慊於上集説貴者不以在上而慊於物伐冰之家不畜牛羊所以制貴而不使之慊也
竊案慊或作嗛字書以為口銜物也曽子曰吾何慊乎哉孟子曰行有不慊於心然則慊亦但為心所銜之羲其為快為足為恨為少則因其事而所銜有不同此記不慊於上當為銜恨銜少之義故鄭氏雲慊恨不滿之貌孔氏亦云聖君制其祿秩隨功爵而施則貴臣無復慊恨君祿爵之薄者也集説作快足解殆恐未然
詩云民之貪亂寧為荼毒集説貪猶欲也刺厲王言民苦政亂欲其亂亾故寧為荼苦毒螫之行以相侵暴而不之恤也
竊案此引詩言民貪富貴而厭貧賤故亂而安為荼毒之行如論語所謂好勇疾貧亂也之意集説作民欲厲王亂亾失斷章取義之㫖矣
受爵不讓至於已斯亾集説爵酒器也嚴氏雲兄弟有因杯酒得罪而怨者此為持平之論以解之言凡人之不善者其相怨各執一偏而不能參彼已之曲直故但知怨其上而不思已過然其端甚微或止因受爵失辭遜之節而或至於亾其身亦可念矣
竊案上言朝廷之位讓而就賤民猶犯君足知受爵之爵當作爵位明矣鄭注云貪爵祿好得無讓朱子傳詩亦云相怨相讒以取爵位而不知遜讓集説獨從華谷詩輯作酒器非也
詩云先君之思以畜寡人集説畜詩作朂勉也莊姜言歸妾戴媯思念先君莊公以婦道朂勉寡人寡人莊姜自謂此以勗為畜者言能容畜我於心而不㤀是不偝死㤀生之意也
竊案鄭氏注衛夫人定姜無子立庶子衎是為獻公畜孝也獻公無禮於定姜定姜作詩言獻公當思先君定公以孝於寡人此固非矣孔氏以衛莊姜送歸妾戴媯言戴媯思念先君莊公以婦道勗勉寡人者亦未盡合也蓋先君之思以朂寡人者莊姜謂戴媯勉已思先君莊公非戴媯思莊公也但言以思先君勉莊姜則戴媯之不㤀先君故可知矣集説既從孔疏戴媯思莊公之説又増入畜字之義以為容畜於心而不忘毋乃贅乎
上酌民言則下天上施上不酌民言則犯也下不天上施則亂也集説人君將施政教必斟酌參挹乎輿論之可否如此則政教所加民尊戴之如天所降下者矣否則民必違犯也
竊案上不酌民言則犯下不天上施則亂亂既就下言則犯亦當以上言豈可又以為民必違犯乎嚴陵方氏曰上不酌民言則事或妄行而失其所守故曰犯也山陰陸氏曰酌之於民還以治民我無為也順民而已豈有犯哉二説近之而陸氏説尤長
禮之先幣帛也欲民之先事而後祿也先財而後禮則民利無辭而行情則民爭故君子於有饋者弗能見則不視其饋易曰不耕穫不菑畬凶集説易無妄六二爻辭今文無凶字田一嵗曰菑三嵗曰畬以喻人臣無功而食君之祿引之以證不行禮而貪利也
竊案易無妄六二不耕穫不菑畬則利有攸往象曰不耕穫未富也朱子謂六二因時順理而無私意期望之心言其無所為於前無所冀於後則利有攸往未富言非計其利而為之也故記引以證先事後祿之意集説因凶字之誤不考易義從而為之辭失易意矣然此説亦起於鄭氏
昬禮壻親迎見於舅姑舅姑承子以授壻恐事之違也以此坊民婦猶有不至者集説承進也子女也論語注云送與之也儀禮父戒女曰夙夜無違命母戒女曰無違宮事皆恐事之違也末世禮壊故有男行而女不隨者亦有親迎而女不至者
竊案鄭注不至謂不親夫以孝舅姑故於恐事之違以無違命無違宮事解之上下文理自是通貫集説上截從鄭注末又另出不至之義首尾衡決甚矣嚴陵方氏曰不至謂違婦事而有所不至也玉巖黃氏曰婦人有三從之道無一違之禮此所以承子授壻而必親迎也以此坊民婦道猶有不至而事多違者況不敬戒以坊之乎於乎使為婦人者皆知從夫之義而不敢違使為夫者皆知婦人所以從我而謹其所以帥之使從之義則夫夫婦婦而家道正矣陳氏解不至甚疎
陳氏禮記集説補正巻三十一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陳氏禮記集說補正>
欽定四庫全書
陳氏禮記集說補正卷三十二
頭等侍衛納喇性徳撰
表記
子曰裼襲之不相因也集說應氏曰裼襲以示文質各有異宜所謂不相因者恐一時或有異事必易服從事各存其敬不以襲衣而因為裼不以裼衣而因為襲蓋質文既辨而又不憚其勞則無相䙝之患
竊案從來言裼襲者惟京山郝氏為長今從之郝氏曰裼袒裼露體曰袒單衣曰裼重掩曰襲裼裘襲裘詳見玉藻裘以皮為之皮上有單衣為表曰裼不裼露皮為表裘皮不用裼則野不可入公門凡裘皮裏布帛表表即裼衣古裼衣即是冬月之禮服若外又衣掩襲是有事示變者不可以入公門詩云袒裼暴虎又雲載衣之裼皆言衣也執玉帛亦有裼襲單藉曰裼重裹曰襲不相因如子㳺裼裘而弔主人小歛畢襲裘入凡袒踴畢襲衣袒割牲袒免拜賓畢袒執弓射畢皆襲衣執玉帛如聘禮上介不襲執圭屈繅授賔賓襲執圭又公側授宰玉裼降擯者出請賓裼奉帛加璧享之類皆所謂裼襲不相因也藍田呂氏㨿聘禮註䟽以言裼襲之不相因不知聘禮之言裼襲乃玉帛之裼襲而非言裘之裼襲也不然聘禮豈必冬行之乎抑夏而行聘禮者必衣裘而後行之乎此可以悟其失矣
是故君子議道自己而置法以民集說呂氏曰安仁者天下一人而已則非聖人不足以性仁苟志於仁矣無惡也則衆人皆可以為仁以聖人所性而議道則道無不盡以衆人可為而製法則法無不行
竊案呂氏所言是矣然未盡也不如孔氏曰好仁之法須恩恵及人當恕己而行故君子謀議道理先自己而始已所能行乃施於人故云置法以民言從已而始乃可施置法度於他人郝氏亦曰中心安仁者常少故無欲無畏者上智以之自待勉強行仁者常多故賞勸懲罰者置法所以為民此是記之本指也
仁者右也道者左也仁者人也道者義也厚於仁者薄於義親而不尊厚於義者薄於仁尊而不親集說道非仁不立義非人不行凡人之舉動必右先而後左隨之故曰仁右道左
竊案集說仁道二字未明而尊親二句又無觧何也臨川吳氏曰人身日用動作之便右優而左稍劣仁右道左猶言禮先樂後志至氣次雲爾葢仁者中心所具之徳體也道者事物所由之路用也體先用後體至用次故借左右二字以喻其有分非謂一尊一卑相去懸絶也仁之為體以此心之在人者言故曰人也道之為用以事物之義理而言故曰義也人之氣稟得生物之氣多者仁厚而義薄得成物之氣多者義厚而仁薄仁者溫然之慈惠故人親愛之義者截然之裁製故人尊敬之也
子言之仁有數義有長短小大集說仁有數言行仁之道非止一端蓋為器重為道逺隨其所舉之多寡所至之逺近皆可謂之仁也義有長短小大言義無定體在隨事而制其宜也
竊案此論仁而及義者也蓋仁之數是亦義也沈氏曰仁所以有等級者為義有長短小大也禮運曰義者藝之分仁之節也集說以仁義分言殆非也
子曰夏道尊命事鬼敬神而逺之近人而忠焉集說無觧
竊案孔氏曰夏道尊命言夏之為政之道尊重四時政教之命使人樂事勸功也鄭氏曰逺鬼神近人謂外宗廟內朝廷先鬼後禮謂內宗廟外朝廷也禮者君臣朝㑹凡以摯交接相施予此則近人先鬼之實也皆不可闕略
辭欲巧集說巧當作考即曲禮則古昔稱先王之謂也否則為無稽之言矣石樑王氏曰決非孔子之言巧言令色鮮矣仁
竊案巧言有二令色亦有二巧言如簧不善之巧也情信辭巧中理之巧也孟子曰智譬則巧巧固不必皆不善矣猶之令色鮮仁為偽飾之令令儀令色則為小心之令言豈一端而已乎
子言之昔三代眀王皆事天地之神眀無非卜筮之用不敢以其私䙝事上帝是以不犯日月不違卜筮卜筮不相襲也集說劉氏曰此段經文言事天地神眀無非卜筮之用而又雲大事有時日呂氏以為冬至夏至祀天地四時迎氣用四立他祭祀之當卜日者不可犯此素定之日非此則其他自不可違卜筮也然曲禮止雲大饗不問卜周官太宰祀五帝卜日祀大神⽰亦如之太卜大祭祀眡髙命龜春秋魯禮又有卜郊之文郊特牲又有郊用辛之語是葢互相牴牾未有定禮又如卜筮不相襲大事卜小事筮而洪範有龜從筮從龜逆筮逆之文簭人有凡國之大事先簭而後卜太卜又凡事涖卜又如外事用剛日內事用柔日而特牲社用甲召誥丁巳郊戊午社洛誥戊辰烝祭歲凡此皆不合禮家之說未知所以一之也姑闕以俟知者
竊案禮家之說固亦不免於牴牾然劉氏所疑嘗質諸知禮者合諸經文而貫通之而知其說之非有牴牾也劉氏曰經文言事天地神明無非卜筮之用而又雲大事有時日是疑祀天地神眀之不用卜筮矣是自相牴牾也而不知日之不卜牲與屍之仍用卜筮也卜筮可不用乎劉氏曰曲禮雲大饗不問卜周官太宰祀五帝卜日祀大神祗亦如之太卜大祭祀眡高命龜是疑祀五帝為大饗而曲禮雲不問卜周禮雲卜日是自相牴牾也不知鄭注曲禮固雲祭五帝於明堂莫適卜也而孔氏䟽之雲大饗總祭五帝其神非一若卜其牲日五帝總卜而已不得每帝問卜故鄭雲莫適卜總一卜而已是大饗果不卜乎劉氏曰春秋魯禮又有卜郊之文而郊特牲又有郊用辛之語是疑用辛之不必卜日也是自相牴牾也不知郊之用辛魯禮也穀梁傳雲魯以十二月下辛卜正月上辛若不從則以正月下辛卜二月上辛若不從則以二月下辛卜三月上辛若不從則止是用辛之果不用卜乎劉氏曰又如卜筮不相襲大事卜小事筮而洪範有龜從筮從龜從筮逆之文簭人有凡國之大事先簭而後卜太卜又凡小事涖卜是自相牴牾也而不知此卜筮不相襲大事卜小事筮為卜祭祀言之謂大祭祀用卜小祭祀用筮也曲禮之卜筮不相襲亦為卜日言之他事固有卜筮兼用者周禮簭人凡國之大事先筮而後卜太卜凡小事涖卜要之筮逆龜從而用者有之如洪範是也未有龜逆筮從而可用者也如晉獻公之卜驪姬是也卜筮豈盡不相襲乎劉氏曰又如外事用剛日內事用柔日而特牲社用甲召誥丁巳郊戊午社洛誥戊辰烝祭歳凡此皆不合禮家之說是自相牴牾也不知崔靈恩雲外事指用兵之事內事指宗廟之祭故鄭氏以甲午治兵為剛日之證本不以郊社為外事剛柔亦何舛乎劉氏之疑過矣
卜宅寢室集說宅居也諸侯出行則必卜其所處之地慮他故也
竊案集說以為諸侯適人之國而卜寢宅者山隂陸氏之說也館客必有常處卜不吉而易之是何館之多也鄭氏曰諸侯受封於天子因國而國惟宮室欲改易者得卜之耳是也
陳氏禮記集説補正卷三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陳氏禮記集説補正卷三十三
頭等侍衛納喇性徳撰
緇衣
甫刑曰苗民匪用命制以刑集說應氏曰命當依書作靈善也
竊案古人引書詩多有字句小異者得其大指所在藉以發明吾意而已尚書呂刑夲文匪用靈此改為命未嘗不可通鄭氏雲命政令也髙辛氏之末諸侯有三苗者作亂其治民不用政令專御製以嚴刑此依記文觧義較應氏為優然以命為政令亦未允匪用命者如書言苗民逆命謂不用天子徳禮命令而專為淫虐也
詩云有梏徳行四國順之集說梏當依詩作覺言有能覺悟人以徳行者則四國皆服從之也
竊案詩之言有覺者二斯干有覺其楹及抑之有覺徳行是也有覺其楹言楹之直而大有覺德行言徳行之直而大故毛傳以覺為髙大鄭又以為直也朱子取之自華谷嚴氏引釋文覺悟之語而雲猶孟子所謂先覺言有覺悟者徳行也有徳行則四國服從之欲明明德者先致其知於是陳氏本之而小變其說夫大學之致知乃明明德之初事必合誠意正心脩身乃成徳行非如禪子祗取大覺也況以有覺為覺悟則所謂有覺其楹者又將何以通之乎
於緝𤋮敬止集說引朱子云敬止無不敬而安所止又引呂氏雲文王之德亦不越敬其容止而已
竊案集說觧敬止二字既引朱說又引呂說何其相矛盾也詩之㫖夲重在敬而止為語辭此章引之亦重在敬蓋以敬證上文謹言慎行之義無所取於止也若以容止言則舉行而遺言矣至於安所止之說則朱子自為釋止至善而發於言行無當也宜從詩䟽及集傳為正
行歸於周集說周忠信也
竊案國語有忠信為周之說漢儒因以此觧經而集說本之然實非也書自周有終之周金仁山氏謂為篆書君字之誤非忠信之謂詩周爰咨諏毛傳亦以忠信為說然實使臣周徧咨訪非訪於忠信之人也此詩行歸於周乃指鎬京言朱子詩集傳當矣
政之不行也教之不成也爵祿不足勸也刑罰不足恥也故上不可以褻刑而輕爵集說呂氏曰政不行教不成由上之人爵祿刑罰之失當也爵祿非其人則善人不足勸刑罰非其罪則小人不足恥此之謂䙝刑輕爵竊案此言政教之不行不成由於爵刑之失當而馬氏及長樂陳氏則謂政教者爵刑之夲無政教而徒加爵賞故不足勸善恥惡人君不可䙝刑輕爵當以政教先之其說亦通並存之以廣異聞
大臣不親百姓不寧則忠敬不足而富貴已過也大臣不治而邇臣比矣集說大臣不見親信則民不服從其令故不寧也此蓋由臣之忠不足於君君之敬不足於臣徒富貴之太過而然耳由是邇臣之黨相比以奪大臣之柄而使之不得治其事
竊案此言人君不可以邇臣閒大臣則忠敬不足俱當就君身而言謂大臣之所以不親其上致百姓不寧者由人君待之忠敬之實心不足而徒以富貴之爵祿覊縻之也大臣既不治事則權歸於近習而邇臣比矣故人君不可以邇臣閒太臣也今以大臣不親為不見親信忠敬不足為臣忠君敬不足於下文何以能合乎
執我仇仇亦不我力集說言彼小人初用事求我以為法則惟恐不得既而不合則空執留之視如仇讐然不用力於我矣仇仇者言不一仇之無往而不忤其意也竊案此嚴氏詩輯之觧朱子詩集傳則就王身而言謂始而求之以法則惟恐其不我得也及其得之則又執我堅固如仇讐然終亦莫能用也與集說異
人而無恆不可以為卜筮古之遺言與龜筮猶不能知也而況於人乎集説論語言不可以作巫醫是為巫為醫此言為卜筮乃是求占於卜筮龜筮猶不能知言無常之人雖先知如龜筴亦不能定其吉凶況於人乎竊案不可以為卜筮言不可為卜筮之人與論語不可作巫醫意正同吳臨川雲蓍龜無情此以誠感彼自靈應能知其理斯可為其事無恆之人雜念不誠雖叩不騐故不可使龜筮無情而易知尚不能知況人有情而難知也則豈可使無恆之人為治人之事乎集說之雲恐未為當也
奔喪
過國王竟哭盡哀而止集說無解
竊案孔氏曰聘禮雲行至他國竟上而誓衆使次介假道是國竟行禮之處去時親在今返親亡故哭盡哀戚感此念親也可補集說之闕
東髽即位集說東髽髽於東序不髽於房變於在室者也
竊案此鄭氏之說也東序堂上下皆有序男子襲絰於東序堂之下也婦人髽於東序堂之上也故孔氏亦云就掩映之處在堂上也今但言髽於東序而不分堂上下男女何別乎山隂陸氏曰東髽蓋在殯東又少東是也
於五哭相者告事畢集說五哭者初至象始死為一哭明日象小歛為二哭又明日象大歛為三哭又明日成服之日為四哭又明日為五哭皆數朝哭不數夕哭鄭雲既期而至者則然故相者告事畢若未期則猶朝夕哭不五哭而畢也
竊案奔喪入門哭盡哀括髪袒成踴拜賔成踴賔後至者又拜之成踴至出門而哭止初至固不止一哭也山隂陸氏於始入門之哭不數而數成服前兩日朝暮哭成服之前又一哭凡五哭較註䟽之說似長也又鄭謂相者告事畢者五哭而不復哭也此謂既期乃後歸至者也其未期猶朝夕哭不止於五哭集說依之是事畢謂五哭也而陸氏又曰奔喪成服奔喪之事畢故曰相者告事畢較鄭氏說又長矣奔喪之事雖畢其未期者猶朝夕哭既期者朔望哭無礙其為奔喪之事畢也又何必曲為之說乎
聞喪不得奔喪哭盡哀問故又哭盡哀乃為位括髮袒成踴襲絰絞帶即位集說篇首言若未得行則成服而後行此乃詳言其節次
竊案乃為位者以君命有事不得奔不得已而為位不然者不得為位也集說未明言之也鄭氏曰聞父母喪而不得奔謂以君命有事不然者不得為位位有酇列之處如於家朝夕哭位矣不於又哭乃絰者喪至此踰日節於是可也明非君事不可不奔不得為位也
三日五哭卒集說此以上言五哭者四前三節言五哭皆止計朝哭故五日乃畢獨此乃言三日五哭卒者謂初聞喪一哭明日朝夕二哭又明日朝夕二哭並計夕哭者以私事可以早畢而亟謀奔喪故也
竊案三日五哭卒與前所言五哭同如陸氏所云不知註䟽集說何故而區別之也三日成服必除去始聞喪之一日則五哭亦除去始聞喪之哭也前兩日朝夕二哭連成服為三日五哭成服未有不哭者前止計朝哭而以成服為四哭此計朝夕與成服而不幾為六哭乎然則謂三日五哭卒之明日為成服亦誤矣成服即五哭也
凡奔喪有大夫至袒拜之成踴而後襲於士襲而後拜之集說此言大夫士來弔此奔喪之人也尊卑禮異竊案此袒非為大夫袒也乃奔喪者自袒降哭而大夫至因拜之不敢成已禮乃禮尊者也故孔氏曰大夫來弔此奔喪之士其奔喪先袒拜之成踴之後然後襲衣尊大夫故先拜而後襲若士來弔此奔喪之人其奔喪者初亦袒襲衣之後乃始拜之士卑故先襲而後拜也集說但云尊卑禮異何其泛也
問喪
三日不舉火故鄰里為之糜粥以飲食之集說糜厚而粥薄薄者以飲之厚者以食之也
竊案集說是言鄰里為糜粥以飲食孝子孔氏則謂旁親以下食不可廢故鄰里為之糜粥以飲食之二說未知孰是
婦人不宜袒故發胷擊心爵踴殷殷田田如壞墻然集説殷殷田田擊之聲也
竊案殷田緫承上擊踴而言殷殷與詩殷其雷之殷音不同而義同田田與孟子填然鼓之之填字不同而義同皆謂墻崩倒之聲而婦人擊踴之聲如之集說但言擊之聲未盡
陳氏禮記集説補正卷三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陳氏禮記集說補正卷三十四
頭等侍衛納喇性徳撰
服問
母出則為繼母之黨服母死則為其母之黨服為其母之黨服則不為繼母之黨服集說母死謂繼母死也其母謂出母也鄭氏曰雖外親亦無二統
竊案此條眀母出母死為繼母黨服不服之事鄭注本不誤集說以母死為繼母死是混母於繼母而以下三句亦為母出之服矣不知母出而不為其母之黨服此尊父之故非以繼母之存而然也繼母死豈得即為其母之黨服而不為繼母之黨服乎故吳氏曰母出謂己母被出而父再娶已母義絶子雖不絶母服而母黨之恩則絶矣故加服繼母之黨與己母之黨同也母死謂己母死而父再娶己母祔廟是父之初配雖有繼母而子仍服死母之黨其服繼母之服雖同己母而繼母之黨則不同於己母之黨故不服也其義為當
傳曰罪多而刑五喪多而服五上附下附列也集說罰重者附於上刑罪輕者附於下刑此五刑之上附下附也大功以上附於親小功以下附於䟽此五服之上附下附也等列相似故云列也
竊案鄭注列等比也孔䟽言罪之與喪其數雖多其限同五其等列相似故云列也集說本之作如字讀然釋文又雲列徐音例注同本亦作例吳氏取以為說曰罪多如墨辟千劓辟千剕辟五百宮辟三百大辟二百之類喪多如儀禮喪服篇斬衰章為某人等齊衰章為某人等之類言罪雖多而皆不出乎墨劓剕宮大辟五者之刑喪雖多而皆不出乎斬衰齊衰大功小功緦麻五者之服其或刑書所載不盡者以例通之由輕而加重則附於在上之例由重而減輕則附於在下之例通此二例則雖至多之罪至多之喪而刑書中之五刑禮書中之五服足以該之而無不盡者矣其說亦通
閒傳
閒傳集說鄭氏曰名閒傳者以其記喪服之閒輕重所宜
竊案閒舊讀如字或曰當讀為閒厠之閒閒者厠於其閒而非正也齊桓晉文為正覇秦穆楚荘非正覇而厠於二正覇之閒則謂之閒覇青赤黃白黒為正色緑紅騮碧紫非正色而厠於五正色之閒則謂之閒色儀禮喪服正經自有正傳分釋各章經文此篇總論哀情之發見非釋經之正傳而厠於喪服之正傳者也故名閒傳雲
苴惡貌也所以首其內而見諸外也集說首者標表之義葢顯示其內心之哀痛於外也
竊案鄭注首其內而見諸外謂內有哀情則外有此惡貌如物有頭首在內則其尾末見諸外也此説為優
大功貌若止集說大功之喪雖不如齊斬之痛然其容貌亦若有所拘止而不得肆者葢亦變其常度也竊案鄭注止謂不動於喜樂之事吳氏雲止謂止而不動貌動者象春之生貌止者象秋之殺若止謂有慘戚而無歡欣也非若有所拘止而不得肆之謂
小功緦麻容貌可也集說無觧
竊案吳氏雲容貌謂貌如平常之容小功緦麻之服雖輕然情之厚者貌亦畧變於常其或不能然而但如平常之容則情不為厚而亦未至於甚薄可也雲者微不滿之之意其說甚眀
大功之喪三曲而偯小功緦麻哀容可也集說三曲一舉聲而三折也偯餘聲之委曲也小功緦麻情輕雖偯聲之從容亦可也
竊案集說皆本注䟽然鄭以偯為聲餘從容此以偯為餘聲委曲小異若哀容之容乃容儀之容以從容釋之恐未然吳氏雲三曲而偯謂聲不質直而稍文也哀容則聲彌文矣其說為得
斬衰唯而不對齊衰對而不言集說唯應辭也不對不答人以言也不言不先發言於人也
竊案雜記雲三年之喪對而不問皇氏以唯而不對為親始死對而不問為在喪稍久故也愚則謂雜記所云葢兼斬衰而言所聞與閒傳稍異耳且喪事有不言而事行者亦有言而事行者似未可盡以不對律之也據喪服四制鄭注唯而不對雲侑者為之應則閒傳所記乃人君之喪禮不言而事行者雜記所云乃士大夫之喪禮言而後事行者歟
斬衰三日不食齊衰二日不食大功三不食小功緦麻再不食集說於後居處條總註雲自上章唯而不對以下至此有與雜記喪大記喪服小記之文不同者記者所聞之異亦或各有義歟
竊案此條言食與孝經喪大記不無小異而集說不詳其故案孔氏雲三日不食謂三日之內孝經雲三日而食謂三日之外乃食也二日不食謂正服齊衰喪大記雲一不食再不食則再不食謂小功一不食謂緦麻也
父母之喪居倚廬寢苫枕塊不稅絰帶齊衰之喪居堊室苄剪不納集說於喪大記注云倚廬者於東門外東墻下倚木為廬也堊室在中門外
竊案此初喪居處之異然斬衰居倚廬齊衰居堊廬論其正爾亦有斬衰不居倚廬者雜記雲大夫居廬士居堊室是士服斬衰而居堊室也齊衰亦有不居堊室者喪服小記雲父不為衆子次於外注云自若居寢也集說不詳載䟽文未免漏略吳氏申其義曰士斬衰不居倚廬乃臣為君服父為衆子服齊衰不居堊室者乃尊者為卑者服也
斬衰三升齊衰四升五升六升大功七升八升九升小功十升十一升十二升緦麻十五升去其半集說毎一升凡八十縷斬衰正服三升義服三升半齊衰降服四升正服五升義服六升大功降服七升正服八升義服九升小功降服十升正服十一升義服十二升緦麻降正義同用十五升布去其七升半之縷
竊案此與喪服記小異集說不言案孔氏曰此眀五服精粗之異案喪服記雲齊衰四升此雲四升五升六升多五升六升二等記雲大功八升若九升此雲七升八升九升多七升一等記雲小功十升若十一升此雲十升十一升十二升多十二升一等喪服之禮主於受服者而言以大功之殤無受服不列大功七升喪服父母為主欲其文相值故畧而不言喪服既畧故記者於是極列衣服之差所以多於喪服記也此言冣為明晰
斬衰三升既虞卒哭受以成布六升冠七升為母䟽衰四升受以成布七升冠八升集說五服惟斬衰齊衰大功有受者葬後以冠之布升數為衰服如斬衰冠六升則葬後以六升布為衰齊衰冠七升則葬後以七升布為衰也謂之成布者三升以下之布麄踈之甚若未成然六升以下則漸精細與吉服之布相近故稱成也竊案集說無可疑但未明其義晉賀氏之說可以參觀賀氏雲斬衰既虞卒哭受以成布六升夫服縁情而制故情降則服輕旣虞哀殺是故以細代粗以齊代斬爾若猶斬之則非殺也若謂以斬衰命章便謂受猶斬者則䟽衰之受復可得猶用䟽布乎是以斬衰之名本生於始死之服以名其衰爾不謂其月日皆不變也
兼服之服重者則易輕者也集說兼服者服後麻兼服前葛也服重者即上章重者特之說也易輕者即輕者包是也
竊案集說葢本注䟽張子則以舊注為不可用曰此為三年之喪以上而言故作記者以斬衰及大功眀之若斬衰既練齊衰旣卒哭則首帶皆葛又有大功新喪之麻則與齊衰之首絰麻葛兩施之兼服之名得諸此蓋既不敢易斬衰之輕以斬葛大於大功之麻也又不敢以易齊首之重輕者方敢易去則重者固當存故麻葛之絰兩施於首若大功既葬則服齊首之葛不服大功之葛所謂兼服之服重者則變輕者正謂此爾若齊麻未葛則大功之麻亦止於當免則經之而已如此則喪變雖多一用此例而前後禮文不相乖戾
三年問
三年之喪何也曰稱情而立文因以飾羣別親踈貴賤之節而弗可損益也集說人不能無羣羣不可無別立文以飾之則親踈貴賤之等眀矣弗可損益者中制不可不及亦不可過
竊案因問三年之喪並及期九月五月三月諸服輕重之差羣謂服五服之衆人言喪之五服各稱哀情之輕重而立隆殺之禮文也其禮文之或隆或殺因以表飾五服衆人哀戚輕重之情而分別所為服者之或輕或重與夫喪服者或貴而有絶有降或賤而無降各有品等之節也其親而服重或賤而無降者不可損之而減輕其踈而服輕或貴而有降者不可益之而加重也集說畧而未詳且不言五服似祇答三年之問矣
故先王焉為之立中制節壹使足以成文理則釋之矣集說謂無分君子小人皆使之遵行禮節以成其飾羣之文理則先王憂世立教之心遂矣故曰釋之也竊案君子小人不同或失之過或失之不及先王為之立中人之制以為年月限節服以三年君子小人皆齊一使足以成文章義理則釋除其服矣釋鄭氏謂猶除去也集說以為先王憂世立教之心遂恐非
然則何以三年也曰加隆焉爾也焉使倍之故再期也由九月以下何也曰焉使弗及也集說焉語辭猶雲所以也
竊案鄭注焉猶然也山隂陸氏雲焉是也春秋傳晉鄭焉依國語焉作是然與是相近二說可以參觀檀弓穆公召縣子而問然先儒作焉字解則此正宜為然義
陳氏禮記集説補正卷三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陳氏禮記集說補正卷三十五
頭等侍衛納喇性德撰
深衣
續衽鉤邊集說引楊氏曰鄭氏雲續猶屬也衽在裳旁者也屬連之不殊裳前後也鄭意葢言凡裳前三幅後四幅既分前後則其旁兩幅分開而不相屬惟深衣裳十二幅交裂裁之皆名為衽續衽謂屬連裳旁兩幅不殊裳之前後也又衣圖雲既合縫又再覆縫方便於著以合縫者為續衽覆縫為鉤邊
竊案深衣制度惟續衽鉤邊其說不一吳臨川曰此言裳之旁際續猶屬也衽謂裳之旁際鉤謂覆而縫之邊謂其旁之無布幅處裳以六幅之布交觧裁之為十二片毎片一旁有布幅一旁無布幅將此兩旁相合縫之縫畢又將有布幅一旁覆掩無布幅一旁而重縫之謂聨屬裳之旁衽者必須鉤縫其所裁之邊也左右各六片依此法縫畢帷當背處二片皆有布幅則不須鉤邊但削幅而已朱氏曰邊謂邊縫也衽邊斜幅既無旁屬別裁白布而鉤之續之衽下若今之貼邊經曰續衽鉤邊正以鉤邊續於衽也後人不察至有無衽之衣或有衽亦加鉤邊則於袷領相妨身服不宜姑正之以俟知者馮氏謂腰間當縫處亦非也愚案吳氏之說與楊氏之說相發明朱氏則謂另裁白布鉤衽邊而續於衽下馮氏則謂腰間當縫處各持一說未審孰是更詳之
制十有二幅以應十有二月集說引楊氏說具詳於續衽鉤邊之下
竊案鄭氏以來皆謂深衣之裳以六幅分為十二幅故楊氏尚仍其誤不知記所謂制十有二幅以應十有二月者兼衣六幅裳六幅言非專指裳也葢深衣之裳毎幅裁為二片而顛倒縫之仍為一幅以其未裂而言則曰六幅以其既裂而言則曰十二片以其裂而復縫言之則仍曰六幅非有十二幅也若如舊說則裳之幅應月而衣之幅獨不應月乎惟衣裳合為十二幅則衣六幅象六陽月裳六幅象六隂月而其義始偹此吳興敖氏臨川吳氏之說予更為申眀之
純袂縁純邊廣各寸半集說純衣之縁也袂縁縁袖口也純邊縁襟旁及下也各廣寸半袷則廣二寸也呂氏曰純袂縁純邊三事也謂袂口裳下衣裳邊皆純也亦見既夕禮
竊案純謂縁之也如曲禮不純素不純采之純袂袖口也縁鄭氏作緆謂深衣下縁也士喪禮下注云在幅曰綼在下曰緆邊衣裳之側也純袂縁者縁袂與縁也純邊者縁衣裳之邊也呂氏說是
投壺
司射奉中集說中者盛算之器或如鹿或如兕或如虎或如閭閭如驢形一角而岐蹄或如皮樹皮樹亦獸名其狀未聞皆刻木為之上有圓圈以盛算
竊案集說但言中為盛算器詳其狀而不及其義葢所以命為中者投中則取算計之故為中也
揖賔就筵集說西向揖賔以就投壺之席也賔主之席皆南向
竊案今俗投壺賔主相對古賔主席皆南向集說既言之而席之相去未言也鄭氏曰相去如射物孔氏曰物如射者所立之處物長三尺濶一尺二寸兩物東西相去容一弓斯則賔主席相去之數也
設中集說取中以進而設之
竊案此中設於何處也孔氏曰司射西階上取中稍進東靣而設中也此中亦設於西階上也
命者曰請奏貍首間若一集說司射命樂工奏詩章以為投壺之節貍首詩篇名也今亡間若一者詩樂作止所間䟽數之節均平如一也
竊案樂工多人是何樂工也鄭氏曰鼓瑟者也孔氏曰知鼔瑟者鄭約郷射禮用瑟也案下有魯鼓薛鼓節亦有鼔然以為重故特雲命者也集說又言閒若一者詩樂作止䟽數之節均平如一其於投壺何當乎鄭氏曰投壺當以為志取節焉孔氏曰投壺者當聴之以為志取投合于樂節故須中間若一是也何集說所觧之踈乎
當飲者皆跪奉觴曰賜灌集說灌猶飲也謂蒙賜之飲也服善而為尊敬之辭也
竊案灌溉也猶物之蒙灌溉謙辭也
司射庭長及冠士立者皆屬賔黨樂人及使者童子皆屬主黨集說石樑王氏曰司射至主黨二十四字與上文薛令弟子若是者浮相屬今從之樂人國子之能為樂者非作樂之瞽人也
竊案此二十四字註䟽在後取半以下為投壺禮盡用之為射禮之下未嘗不可何故必欲移之蓋此記自主人奉使至請徹焉十節投壺之禮已畢後又記算籌之數壺矢之制又記魯薛令弟子辭及撃鼔全半之節又記屬賔黨主黨之人所以補前正經之未及猶儀禮正經後之記也本不相連屬其不必移於薛令弟子之下明矣又樂人乃撃鼓與歌者也蓋主人推主黨為之者今雲國子之能為樂者而又屬之主黨豈卿大夫之子而能為樂者反不及於外來之冠士耶此則仍注䟽而誤者也
陳氏禮記集説補正卷三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陳氏禮記集說補正卷三十六
頭等侍衛納喇性德撰
儒行
衣逢掖之衣集說鄭氏雲逢猶大也大掖之衣䟽曰謂肘掖之所寛大故鄭雲大袂襌衣
竊案此引註䟽是矣然猶未詳眀也案䟽庶人襌衣袂二尺二寸袪尺二寸禮大夫以上其服侈袂侈之者半而益一袂三尺三寸祛尺八寸朝祭之服必表裏不襌夫子著襌衣與庶人同其袂大與庶人異哀公以其大袂襌衣異於士大夫常服故怪而問之集說不眀其故䟽矣又案臣朝於君應著朝服而著常服者孔子自衛初還哀公館之非是常朝故衣冠異也
儒有席上之珍以待聘夙夜強學以待問集說呂氏曰席上之珍自貴而待賈者也徳之可貴者人必禮之學之博者人必問之
竊案方氏雲席所以藉物曲禮執玉有藉席以藉之則所藉之物居上故謂之席上晏氏雲君子比徳於玉故稱珍方其蔵用於身則玊韞扵匵中及其待時而動則珍陳於席上故曰席上之珍以待聘日出而作夙而學是日未出先衆人而有作也日入而息夜而學是日既入後衆人而未息也席上之珍則其徳可貴夙夜強學則其道可尊二者有師道焉故曰待聘待問此觧甚切集說取呂氏雖無不合而於席上及夙夜未之明也
儒有衣冠中集說中猶正也論語曰君子正其衣冠方氏曰言衣之在身冠之在首皆中於禮
竊案衣冠中者乃得中之中不乖於衆不流於俗即上文其服也郷之謂陳氏以中為正方氏本張子作之仲反者皆非也
儒有居處齋難集說鄭氏曰齋難齋荘可畏難也竊案張子云齊者齊荘難者恭慎其難其慎也陸氏雲難猶戒也洗心曰齊防患曰難晏氏雲齊荘而不敢易此於本文似可通矣然齊難二字究難觧恐難字為荘字傳寫之訛耳
鷙蟲攫搏不程勇者引重鼎不程其力集說方氏雲鷙猛之蟲當攫搏之不程量其勇而後徃此況儒者勇足以犯難而無頋也引重鼎不程其力又以況儒者材足以任事而有所勝也
竊案此有四說二說以喻言二說以實言鄭氏雲程猶量也搏猛引重不量勇力堪之與否當之則徃晏氏雲暴虎者尚勇而不尚義人皆以為勇吾則不程計其勇扛鼎者尚力而不尚徳人皆以為力吾則不程計其力先儒謂遇鷙猛即攫搏之見重鼎即引之不程量堪當如是則一勇之夫豈儒者之事哉胡氏雲鷙蟲攫搏雖猛引重雖有力然不敢與儒者較量勇力此二說雖相反皆以實言者也孔氏雲攫搏引鼎喻儒者艱難之事遇則行之不豫度量也呂氏雲鷙蟲攫搏不程勇者自反而縮千萬人吾徃矣其勇也非慮勝而後徃也引重鼎不程其力仁之為器重舉者莫能勝其自任也不知其力之不足也張子云與俛焉日有孳孳不知年數之不足斃而後已同義於問道亦然當事亦然如子路者亦無媿於此矣此三說與方氏說皆以喻言者也諸家之說皆可通胡氏尤當若鄭氏則謬矣
流言不極集說流言出於人之毀禮義不諐故不極極猶終也言不終為所毀也又引方氏雲流言不免於聞必止之以智也詎可窮而極乎
竊案陳氏所引方說又與其說不同愚謂兩說皆非也葢流言之來本自無根如管叔流言以謗周公下文聞流言不信是也昔人云止謗莫如自修又雲有其事不可辨也無其事不必辨也此非不極之謂乎鄭氏雲不極不問所從出亦通張子謂不深思極慮過矣
不斷其威不習其謀集說不㫁其威者言其威容不可得而挫折也不習其謀者言其謀必可成不待嘗試而後見於用也
竊案方氏雲威無所屈人不能斷而絶之謀有所定已不必習而成之此集說所同也張子云斷為剛斷之斷不斷不習言威常著謀常足不臨時旋安排也張說較優
雖危起居竟信其志集說危起居謂因事中傷之也信音申信其志謂志不可奪也
竊案起居猶詩言啓處危起居者言讒人危之使不得動止自由也然能自信其志不為利害所惑信如字不必作申字讀注䟽又以下句猶字連志字而雲終能伸已之志謀尤謬
陳言而伏靜而正之上弗知也麤而翹之又不急為也集説呂氏曰陳言而伏者入告嘉謀而順之於外也靜而正之者將順其美匡捄其惡常在於未形也故曰上弗知也方氏曰靜而正之者隱進之也麤而翹之者眀告之也靜而正之既不見知然後麤而翹之然亦緩而不失節故曰不急為也
竊案二說不同呂氏以順美捄惡常於未形故上弗知方氏以為上弗見知此說近是晏氏又謂陳言而伏者其言雖顯而其身則隠所謂伏其身而不見也則在未仕者言與先儒異
世治不輕世亂不沮集說方氏曰世治而徳常見重故曰不輕世亂而志常自若故曰不沮應氏曰治不輕進若伯夷不仕於武王亂不退沮若孔子歴聘於諸國竊案士處治世而士貴則不免有輕揚自喜之意是世貴士而我反不自貴也處於亂世而士賤則不免沮喪自棄之心是世賤士而我亦自賤也儒者於貴士之世愈不肯自輕其身於賤士之世亦不忍自沮其志故時有治亂而其特立獨行能常貴而不賤王肅雲不自輕不自沮是也方應二說未善
博學以知服集說博學知服即博文約禮之謂
竊案馬氏謂服如中庸服膺之服方氏謂學雖博苟不服而行之則亦聖讀而庸行故集說兼約禮言之陸氏呂氏又於博學以知句絶而以服字屬下近文章謂博學以知則有本也服近文章則有文也吳氏亦云服近如衣服服之而常近身也猶曰被服儒術雲爾舊以服字屬之上句者非此亦一說姑存之
雖分國如錙銖不臣不仕集說言人君好賢雖分其國以祿賢者視之如錙銖之輕猶不臣不仕也
竊案分國如錙銖分國以人君言如錙錙以儒者言猶伊尹祿之以天下弗顧繋馬千駟弗視之意故鄭注云君分國以祿之視之輕如錙銖集說謂人君好賢而視分國猶錙銖之輕恐非
並立則樂相下不厭集說並立爵位相等也相下以尊位相讓而已處其下也
竊案鄭注並立謂同仕朋友故集說本而言之如此然未必當也葢君子進修必資朋友相與講習不可離羣索居故並立則樂有以成其徳至於相下而不厭也貴賤皆然豈必以仕言哉或以立字為疑當如舊說作立朝之立為確不知立徳立言立功立身皆立也此並立承上合志同方營道同術來則為立身立徳無疑矣下文立義亦是一證
聞流言不信其行本方立義集說方即術也流言惡聲之傳播也聞之不信不以為實也其行本方立義謂所本者必方正所立者必得其宜也
竊案集說從注䟽以不信句㫁其行屬下本方立義吳氏本韓文其行屬上句而引論語聴其言而信其行為證雖聞流言毀其行而已不以其行為信如此也兩說俱通更詳之
陳氏禮記集説補正卷三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陳氏禮記集說補正卷三十七
頭等侍衛納喇性徳撰
冠義
冠義第四十三集說䟽曰冠禮起早晚書傳無正文世本雲黃帝造旃冕是冕起於黃帝也黃帝以前以羽皮為冠以後乃用布帛其冠之年天子諸侯皆十二竊案山隂陸氏曰二十曰弱冠則二十而冠禮之大節在是也惟天子諸侯十五而冠早成其徳先儒謂晉侯曰國君十五而生子冠而生子禮也君可以冠矣魯㐮公是時年十二諸侯十二冠誤矣葢曰可以冠則非禮之正也金縢王與大夫盡弁成王時年十五則冠在是嵗可知陸氏之言是也十五為入大學之年可以成其德矣十二而冠保其無有童心乎而以成人之道責之過矣世之人謂文王十五而生武王尚有伯邑考又以冠而後生子故謂天子諸侯十二而冠究之文王之事當闕疑而以陸氏之言為正也
禮義之始在於正容體齊顔色順辭令集說方氏曰容體欲其可度故曰正顔色慾其可觀故曰齊辭令欲其可從故曰順
竊案正容體齊顔色順辭令即動容貌斯逺暴慢矣正顔斯近信矣出辭氣斯逺鄙倍矣此曽子臨啓手足之時所以告孟敬子者也君子之道三終身守此而已故下文曰禮義偹則正之齊之順之非禮義之始與馬氏其知之矣
古者冠禮筮日筮賔所以敬冠事敬冠事所以重禮重禮所以為國本也集說呂氏曰禮重則人道立此國之所以為國也故曰為國本方氏曰筮日所以求夫天之吉筮賔所以擇夫人之賢
竊案馬氏曰旬之外筮日前期三日筮賔筮日必吉者所以期終身之吉筮賔必賢者所以要終身之賢故戒賔辭曰願吾子之教之也筮則質之於鬼神也郝氏曰日謂行冠之日賔謂加冠之賔國本謂君臣父子長㓜之禮立國之本也是冠者非子自冠之亦非父冠之是賔加之也不特此也醮與字亦賔醮之字之也而集說不言故補之且禮有重於君臣父子長㓜者歟不據上文而泛言禮烏見其為立國之本乎
三加彌尊示有成也集說始加緇布冠再加皮弁次加爵弁三加而服彌尊亦所以為成人敬也
竊案三加彌尊不特所加之冠異而衣裳亦異也醮於客位三加而後醮之也而集說不言長樂陳氏曰上而有冠則天道也中而有服則人道也下而有履則地道也故三加而彌尊莫不有此三者焉夫始加也其冠則緇布而服則𤣥端爵韠屨則黑而其絇青再加也冠則皮弁而服則素積素韠屨則白而其絇緇及其三加則冠為爵弁而授之以纁裳韎鞈屨則纁而其絇黒其加之有序有章雖衆人由之亦足以得性命之文而況夫君子者乎所謂喻其志則有成者凡在是也三加而後醮據儀禮
見於母母拜之集說母之拜子先儒疑焉䟽以為脯自廟中來故拜受非拜子也呂氏以為母有從子之義故屈其庸敬以伸斯須之敬方氏從䟽義皆非也此因成人而與為禮一句似乎凡冠者皆然故啓讀者之疑惟石樑王氏雲記者不知此禮為嫡長子代父承祖者與祖為正體故禮之異於衆子也斯言盡之矣
竊案數說皆非也據儀禮冠者奠觶於薦東降筵北靣坐取脯降自西階適東壁北面見於母母拜受子拜送母又拜注云婦人於丈夫雖其子猶俠拜俠古挾切音夾並也為童子時子拜母而已冠者成人成人則丈夫故與為禮也疑此者讀儀禮則釋然矣
𤣥冠𤣥端奠摰於君遂以摯見於卿大夫鄉先生以成人見也集說𤣥冠齊冠也𤣥端服天子燕居之服諸侯及卿大夫士之齊服也摰用雉郷先生鄉之年徳俱高者或致仕之人也
竊案集說之言未偹孔氏曰此𤣥冠𤣥端則異於朝服之衣但衣冠上士則𤣥裳中士則黃裳下士則雜裳以其初成人故著𤣥端異扵朝服也若朝服則素裳奠摰奠之於君也遂以摰見於卿大夫鄉先生者以摰謂以雉也故士相見禮冬用雉夏用腒見於卿大夫在朝之卿大夫也鄉先生謂鄉老而致仕者也嚴陵方氏曰𤣥冠𤣥端者齊服也既加以緇布冠矣而又服𤣥冠者葢緇布則古之齊冠也𤣥冠則今之齊冠也緇布以既冠而敝之故奠摰則加𤣥冠焉摰則夏用腒也乾雉以防腐敗之患故也鄉大夫則鄉之有職事者鄉先生則鄉之有年徳者既加皮弁之朝服而奠摰止齊服者取夫潔已以進也童子則委摰而退耳以摰見故曰以成人見也
昬義
昬義第四十四集說䟽曰謂之昬者娶妻之禮以昬為期因名焉必以昬者取陽徃隂來之義
竊案冠義言冠之始與冠之年而昬之始與年未言也孔氏曰天地初分之後遂皇時則有夫婦是夫婦始自遂皇也譙周雲太昊制嫁娶儷皮為禮是儷皮起於太昊也五帝以前為昬不限同姓異姓三王以來文家異姓為昬質家同姓為昬其昬之年則大戴禮男三十女二十自天子逹於庶人一也然舜年三十不娶謂之鰥文王十五生武王尚有兄伯邑考則人君㛰娶早矣先儒又以男二十冠女十五而筓自此以後可以嫁娶至男三十女二十是正禮也至若嫁娶之時周禮仲春㑹男女周南之子于歸詠桃華灼灼序者謂昬姻以時則昏期在仲春明矣故時過者有摽梅之恨然家語及荀子又有霜降迎女冰冸殺內之說與周禮周詩矛盾故毛鄭之義各有不同朱子傳詩從鄭晚年輯儀禮經傳通觧又兼存家語荀子之文羅願有昏問一篇特從周禮可以折衷諸家矣
問名集說問名者問女生之母名氏也
竊案集說同孔氏之說也孔氏曰問名者問其女之所生母之姓名故昏禮云為誰氏言女之母何姓氏也是問女母之姓氏也又賈氏儀禮䟽雲言問名者問女之姓氏不問三月之名故下記問辭雲某既受命將加諸卜敢問女為誰氏鄭氏雲誰氏者謙也不必其主人之女是問姓氏也然以姓氏為名者名有二種一者是名字之名三月之名是也一者是名號之名故孔安國注尚書以舜為名鄭君目録以曽子為名亦據子為名皆是名號為名者也今以姓氏為名亦名號之類也又下記䟽雲納采則知女之姓矣今乃更問女為誰氏者恐非主人之女假外人之女収飬之是謙不敢必主人之女也其本雲問名而雲誰氏者婦人不以名行眀本不問女之三月名此名即名號之名若尚書孔注云虞氏舜名舜為謚號猶為名觧之眀姓氏亦得為名若然本問名上氏姓故云誰氏也是問女之姓氏也新安朱子曰孔䟽問名與儀禮賈氏䟽不同未詳孰是愚則謂問母之姓氏迂矣賈䟽為長也
葢親受之於父母也集說無觧
竊案孔氏曰葢親受之於父母也者於時女房中南面母在房戶外之西南面壻既拜訖旋降出女出房南面立於母左父西面戒之女乃西行母南面戒之是壻親受之於父母但親受之非是分眀手有親受示有親受之義故云蓋以疑之京山郝氏曰親受受女也父母女父母也
婦執笲棗栗段脩以見集說笲之為器似筥以竹或葦為之衣以青繒以盛此棗栗段脩之贄脩脯也加薑桂治之曰段脩
竊案集說下言婦席於戶牖間矣而不言舅姑之坐處何也孔氏曰婦執笲棗栗段脩以見者案士昬禮舅坐於阼間西面姑坐於房外南面婦執笲棗栗進東靣拜奠於舅席訖婦又執段脩升進北面拜奠於姑席是也舅姑各有坐處棗栗段脩分奠舅姑而集說不言故補之
厥眀舅姑共饗婦以一獻之禮奠酬集說厥眀昬禮之又明日也昬禮注云舅姑共饗婦者舅獻爵姑薦脯醢又雲舅洗於南洗洗爵以獻婦也姑洗於北洗洗爵以酬婦也賈䟽雲舅獻姑酬共成一獻仍無妨姑薦脯醢此說是也但婦酬舅更爵自薦又雲奠酬酬酢皆不言處所以例推之舅姑之位當如婦見舅席於阼姑席於房外而婦行更爵自薦及奠獻之禮歟
竊案儀禮士昬禮饗婦與婦見同日此雲厥明與士昬異故鄭注曰昬禮不言厥眀此言之者容大夫以上禮多或異日孔䟽曰此士昬禮也故有特豚饋於舅姑若大夫以上非惟特豚而已雖以士為主亦兼眀大夫故有厥眀共饗婦若士婦見舅姑之日即舅姑饗婦故士昬禮舅姑醴婦醴婦既訖即饗之不待厥眀也集說略無分別何也又案舅洗於南洗洗爵以獻婦云云乃信齋楊氏儀禮圖觧之說而混於昬禮鄭注使讀者不知出自誰氏誤亦甚矣
是以古者婦人先嫁三月祖廟未毀教於公宮祖廟既毀教於宗室集說祖廟未毀者言此女猶於此祖有服也則於君為親故使女師教之於公宮公宮祖廟也既毀謂無服也則於君為踈故教之於宗子之家
竊案內則女子十年不出使姆教成之是已前恆教也嫁前三月而特就公宮之教者欲尊之也公宮天子諸侯之祖廟也天子當言王宮而此言公宮者謂公之宮若公邑及官家之宮爾故知兼天子諸侯也此昬義雖記士禮自此以下廣眀天子以下教女及夫婦之義也教之者女師即詩周南雲言告師氏則昬禮注云姆婦人五十無子出者也此皆集說所未及引者故詳之教於宗室集說但言宗子之家而宗之大小未之別也孔氏曰與大宗近者於大宗教之與大宗逺者於小宗教之此記謂君之同姓若君之異姓亦有大宗小宗其族人嫁女各於其家也此可謂詳眀矣
教成祭之牲用魚芼之以蘋藻所以成婦順也集說祭之者祭所出之祖也魚與蘋藻皆水物隂類也芼之為羹也
竊案孔氏曰祭之者祭女所自出之祖也此女出於君之髙祖則祭高祖廟出於君之曾祖則祭曾祖以下皆然女親行祭詩云誰其屍之有齋季女是也君則使有司告之若卿大夫以下則女主之宗子掌其禮也鄭氏曰掌其禮實蘋藻為羹菜祭無牲牢告事耳非正祭也其齊盛用黍雲集說不言祭者為誰告事之祭與正祭有別故補之
陳氏禮記集説補正卷三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陳氏禮記集說補正卷三十八
頭等侍衛納喇性徳撰
郷飲酒義
故聖人制之以道鄉人士君子集說䟽曰鄉人謂鄉大夫也士謂州長黨正也君子謂卿大夫也
竊案集說依鄭氏制之以道句絶而以鄉人為鄉大夫士為州長黨正君子為卿大夫連下尊於房戶之閒為句大拘執矣惟京山郝氏以聖人制之以道鄉人士君子作一句讀甚安然以鄉人士君子為鄉人之賢者即賔介僎之類則專指鄉人之賔介僎矣不知聖人制鄉飲酒禮特立賔介僎以教鄉人耳一以使人尊賢一以使人敬老一以使人貴貴故孔子曰吾觀於鄉而知王道之易易也愚謂鄉人泛言一鄉之人也士君子則賔介僎並鄉大夫州長黨正也讀從鄭氏而解鄉人士君子當小異
故曰古之學術道者將以得身也是故聖人務焉集說由學而後得於身則與先得於人心之同然者亦無異矣故曰古之學術道者將以得身也
竊案大司徒以鄉三物教萬民而賔興之三物者六徳六行六藝也術即六藝也有六藝則為能也道即六徳六行也有六徳六行則為賢也鄭氏曰言學術道則此說賔賢能之禮是也而集說不明言何與
合諸鄉射教之鄉飲酒之禮而孝弟之行立矣集說此是黨正屬民飲酒正齒位之禮非賔興賢能之飲也竊案鄭氏曰此說鄉飲酒謂黨正國索鬼神而祭祀則以禮屬民而飲酒於序以正齒位之禮也其鄉射則州長春秋以禮㑹民而射於州序之禮也謂之郷者州黨鄉之屬也或以鄉之所居州黨郷大夫親為主人焉如今郡國下令長於鄉射飲酒從太守相臨之禮也觀鄭氏之說則州長春秋習射而行鄉飲酒之禮亦如此也故射義曰鄉飲酒之禮者所以明長㓜之序也而集說止言黨正蜡祭飲酒之禮則經文合諸鄉射何以稱焉
射義
射義第四十六集說䟽曰繫辭雲木為弧剡木為矢又世本雲揮作弓夷牟作矢注云二人黃帝臣書雲侯以明之夏殷無文周則具矣
竊案儀禮有鄉射大射禮鄭氏又謂射有大射鄉射賓射燕射而記則止射義一篇孔氏曰鄭目録雲名曰射義者以其記燕射大射之禮觀徳行取於士之義而此篇中有鄉射又雲不失正鵠正則賔射然則鄉射賓射俱有之矣今目録惟雲燕射大射者但此篇廣說天子諸侯大射燕射之義不專於鄉射賓射故特舉大射燕射也京山郝氏曰天子諸侯之射謂之大射民間之射謂之鄉射射必有燕燕必有賔未有無賔無燕而成禮者也然則賔射燕射同此鄉射大射而已此儀禮之止此二篇也
故燕禮者所以明君臣之義也鄉飲酒之禮者所以明長幼之序也集說燕與鄉飲因燕以娛賔不可以無禮故有大射鄉射之禮禮不可以無義故明君臣之義與長幼之序焉
竊案君臣之義長幼之序集說未明言之也鄭氏曰言別尊卑老穉然後射以觀徳行也孔氏曰燕禮所以明君臣之義者謂臣於堂下再拜稽首升成拜君荅拜以若臣盡竭其力致敬於君君施惠以報之也鄉飲酒之禮所以明長幼之序者此鄉飲酒謂黨正飲酒以鄉統名則前篇雲六十者坐五十者立侍是也此則別尊卑老穉之義也
諸侯歳獻貢士於天子集說鄭氏曰三歳而貢士舊說大國三人次國二人小國一人䟽曰書傳雲古者諸侯之於天子也三年一貢士一適謂之好徳再適謂之賢賢三適謂之有功一不適謂之過再不適謂之傲三不適謂之誣
竊案集說既據注䟽雲三年一貢士矣而置歲獻不解不㡬歲獻之文祗是貢獻此士與鄭氏雲歲獻獻國士之書及計偕物也鄭意三年則並與所貢之士偕故云歲獻貢士於天子也何以知三年而貢士孔氏曰書傳雲一不適謂之過注云謂三年時也再不適謂之傲註雲謂六年時也三不適謂之誣注云謂九年時也鄭以此知三嵗而貢士也
天子將祭必先習射於澤澤者所以擇士也已射於澤而後射於射宮集說澤宮名其所在未詳䟽雲於寛閒之處近水澤而為之射宮即學宮也
竊案澤即澤宮也澤宮即辟雍也射宮東序也故郊特牲雲卜之日王立於澤親聽誓命鄭雲謂既卜必到澤宮擇可與祭祀者因誓敇之以禮也而大射儀亦云前射三日射人宿視滌鄭雲滌謂溉器掃除射宮愚謂先射於澤宮以習之而後射於射宮以擇之也長樂陳氏曰射宮在廟非也
燕義
燕義第四十七集說此明君臣燕飲之義
竊案集說依鄭氏之說也鄭目録雲名曰燕義者以其記君臣燕飲之禮上下相報之義然未明言何事而燕也賈氏儀禮䟽曰燕有四等目録雲諸侯無事而燕一也卿大夫有王事之勞二也卿大夫有聘而來還與之燕三也四方聘客與之燕四也知臣子頫聘還與之燕者四牡勞使臣是也知有王事之勞燕者下記雲若以樂納賔則賔及庭奏肆夏鄭注云卿大夫有王事之勞則奏此樂焉是也知君臣無事有燕者案魯頌雲夙夜在公在公明明振振鷺鷺於下鼓咽咽醉言舞於胥樂兮鄭箋雲君臣無事則相與明事明徳君以禮樂與之飲酒燕樂以盡其歡是也又知異國聘賔有燕者聘禮所云燕與時賜者是也
掌其戒令集說戒令謂任之徵役也
竊案諸侯卿大夫士之庻子之卒司馬已弗正之已又何征役之有乎鄭氏曰戒令致於太子之事是也即下經國有大事惟所用之甲兵之事軍法治之而不可以征役名之也集說誤矣
聘義
大夫郊勞集說郊勞勞於近郊也用束帛
竊案聘禮曰賔至於近郊張旜君使下大夫請行反君使卿朝服用束帛勞孔氏亦曰此大夫郊勞者即卿也鄭注聘禮士請事大夫請行卿勞彌尊賔也而記但言大夫郊勞則指上大夫卿也與請行之下大夫有別孔氏雲大夫即卿而不分大夫之上下猶區別之未精也而集說槩略之何歟
賄贈集說還玉畢加以賄贈之禮經雲賄用束紡紡今之絹也
竊案集說所言似主君以賄贈之矣而聘禮還圭璋畢大夫賄用束紡孔氏亦曰賄贈者因其還玉之時主人之卿幷以賄而徃還玉既畢以賄贈之是賄贈者卿也集說於此失詮疏矣
主國待客出入三積集說出既行也入始至也積謂饋之牢禮米禾芻薪之屬其來與去皆三饋之積故云出入三積也
竊案孔氏曰主國待客出入二積者此謂上公之臣故出入三積若侯伯以下之臣則不致積也故司儀雲諸公之臣相為國客則三積出入三積者謂入三積出亦三積故司儀雲遂行如入之積是去之積如來時之積也夫上公之國二王之後與二伯耳其待客如此非侯伯之國盡然也故聘禮於卿致館之後宰夫朝服設飱餁一牢在西鼎九羞鼎三腥一牢在東鼎七聘禮者侯伯之禮也而賈疏雲食不備禮曰飧對饔餼也生與腥餁俱有餘物又多此飧惟有腥飪而無生餘物又少故云不備禮而集說不區別言之以凡待客皆出入三積也國何以供乎
喪服四制
凡禮之大體體天地法四時則陰陽順人情故謂之禮訾之者是不知禮之所由生也夫禮吉凶異道不得相干取之陰陽也䘮有四制變而從宜取之四時也有恩有理有節有權取之人情也集說體天地以定尊卑法四時以為往來則陰陽以殊吉凶順人情以為隆殺先王制禮皆本於此
竊案上言體天地法四時則陰陽順人情四者下文不覆說體天地者孔氏謂天地包四時陰陽人情無物不總也呉氏雲禮之大體體天地者總其綱下三者分其目陰陽之氣四時之序即天地也人生天地之間其情與天地之情通故天地足以該人情集說不言疎矣又吉凶軍賔嘉五禮之內各備陰陽今但以吉禮為陽凶禮為陰似太拘
貴貴尊尊義之大者也故為君亦斬衰三年以義制者也集說人臣為君重服乃貴貴尊尊之大義故曰以義制者也
竊案臣之於君非特諸侯之於天子卿大夫士之於諸侯凡家臣於卿大夫亦稱為君則亦服之以三年故鄭氏雲貴貴謂為大夫君也尊尊謂為天子諸侯也孔氏雲貴貴謂大夫之臣事大夫為君者也大夫始入尊境是貴也尊尊謂天子諸侯之臣事天子諸侯為君者也天子諸侯同為南靣是尊也以義斷恩門外如一雖復大夫與王侯有異其臣敬君不殊故並雲義之大者也集說混而無別何歟又案貴貴與尊尊對言則有別貴貴與尊賢對言則統尊尊在其中故孟子友徳章上述孟獻子費惠公晉平公堯舜等而總之曰貴貴尊賢其義一也貴貴又兼天子諸侯卿大夫可知矣
祥之日鼔素琴告民有終也集說祥日大祥之日也素琴無漆飾也
竊案孔子既祥五日彈琴而不成聲十日而成笙歌子夏子張既除喪而見夫子皆予之琴夫曰既祥曰既除喪則非祥之日即鼓素琴也故藍田呂氏曰檀弓雲祥而縞是月禫徙月樂自練至祥漸而即吉則既祥可樂矣然又至於禫之徙月為樂不忍遽也此雲祥之日鼓素琴告民有終除䘮乃可為樂未聞為樂以告䘮之終仁人孝子之情疑不出乎此謂既祥而樂猶可祥之日鼓素琴或未然集說亦未及辨也
善之故載之書中而髙之集說無文
竊案古者有號無諡至周人始以諡易名武丁號為髙宗者以其中興之功徳甚髙而可宗故耳非載之書中而髙之之謂集說亦應辨明以曉學者
禮斬衰之䘮唯而不對集說於閒傳注云唯應辭也不對不荅人以言也
竊案鄭注此謂與賔客也唯而不對侑者為之應耳孔氏亦云但稱唯而已不對其所問之事侑者為之對不旁及也集說不言侑者為之對似踈
比終茲三節者仁者可以觀其愛焉知者可以觀其理焉彊者可以觀其志焉禮以治之義以正之孝子弟弟貞婦皆可得而察焉集說篇首言仁義禮智為四制之本此獨曰禮以治之義以正之者蓋恩亦兼義權非悖禮也
竊案篇首論䘮之四制既以仁義禮智言之矣篇末論䘮之三節又復以仁義禮智言而加之以彊蓋彊所以終之也彊以終之則有禮義仁智之實所謂信也篇首四者則分而言之如天地之四時篇末五者則就人而言禮義者聖人所以立教之道仁知彊者君子所以脩道之徳於喪之禮能篤於愛者仁也於䘮之義能明其理者知也始終此仁知不易其志者彊也彊即中庸三逹徳之勇有是三者之徳然後能行禮以治䘮事知義以正䘮禮而可知其為孝子弟弟貞婦也已此呉氏之說然則篇末未嘗獨言禮義以該仁知集說亦察之未精矣
陳氏禮記集説補正卷三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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