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川集 (四庫全書本)/卷27

巻二十六 陵川集 巻二十七 巻二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陵川集巻二十七
  元 郝經 撰
  
  鏡薌亭記
  中統元年夏四月宋維揚火人屋熸盡經適奉使告登寶位宋人以火餘無以館客乃以儀真即忠勇軍營總制真州軍馬治所置館鏡薌亭則館外東偏水亭也入館之初不知有此明年夏伴使潘拱伯輩始邀一至其後或數日或數月一往焉真州瀕江在老岸下溝渠池塘皆與朝通東接維揚南對金陵岸在六朝為白沙其後為迎鑾為永貞為揚子宋大中祥符中升為州自唐劉晏筦鹽鐵江淮之人仰食海鹽於是置揚子十院漕鹽以給江淮而運行入於州中宋人因之置淮東運司行商舶賈逺近畢集故為江壖一都㑹號稱揚一貞二亭則直古揚子院今運司後其東南垣墉則揚子故縣城也而館與州治縣衙宣聖廟天慶觀等皆在故縣中縣即州子城矣館東之池亦與潮通而亭處其中有故𨽻字牓曰鏡薌亭池中一甬路直亭南北界池為二池有蓮蒲而桞皆成䕃拘滯之間時得改歩寓目者惟此焉歳益逺出益希今年春復為一往以暵旱之故荷死桞折潮不復至而不可復觀矣於是自春踰夏而不復出焉初朝廷於沁南賜第一區田十頃州吏進牒及圖則其田在河陽封畛包絡全得揚子一店在黃河老岸下明年遂入宋每登是亭與古揚子縣城相對江壖河濱殆無以異恍然而悟曰天下事斷不偶然行使止尼殆必有主張者河濱之田有以兆此行矣乃書其入館登亭之事以寓感傷焉他日復到河濱之野而思館中之亭則必如今見館中之亭而憶河濱之野矣彼且為是邪此且為非邪彼此之間其一揚子邪中統五年夏六月謹記
  退飛堂記
  甲子歳猶在儀真館一日風甚鳶鴉蔽天北飛而不得前北首南尾遡風直翅飄忽而南其勢不能自止遂過於舘之上入於江之南因仰而嘆曰春秋所謂六鷁退飛過宋都者殆此類也夫與余之行使止尼亦此類也夫余方布衣窮處際遇而北其進於北而用其道於北也則當然矣乃一命則從役於南再命則拘留於南天下皆北而吾徒獨南豈非天邪鷁與鳶鴉退飛於風余則退飛於天天運風行有時而然力不能勝則待其定而巳風止則鷁與鳶鴉復遂其飛天定則人亦各得其道嗚呼吾徒在此有年所矣天亦何時而定乎嘗聞之天地氣數皆退也其跡則皆進也人見其跡則惟知其進而不知其退故皆務於進而嗇於退夫物有消而無長有屈而無信有靜而無動有隂而無陽非謂其誠無也謂夫一理一氣互為往來而卒不離其本而不載也為長者消也為信者屈也為動者靜也為陽者陰也自其變者而觀之則於理與氣有以見夫長信動陽自其不變者而觀之則於理與氣長而不已必消動而不已必靜信而不已必屈陽而不巳必隂而消與屈與靜與隂嘗在長與信與動與陽則一時之變寄寓之氣爾故無日不長而未嘗長也無日不信而未嘗信也無日不動而未嘗動也無日不陽而未嘗陽也自有初之初迄於今莫不消沈屈喪於靜隂之地獨遺天地萬物塵埃土苴之跡所以世變日下風俗日壊而氣數寖以㣲薄也則萬古一朝天地人物皆在退數之中豈能獨免於余乎嘗觀夫天運而取法於日月夏至則日北至月南至冬至則日南至月北至日月之行則天之行也進而至於極則不復能北不復能南逡廵而退其進而至於極北極南則一日一時一刻一杪而止爾其欲北而不能北欲南而不能南者則自一時一刻一杪之止而始周旋於數月半嵗百七八十日之內纔得至於極而不能遽而嵗逺氣積復有自然之差不能必其本然之度天運尚如此而況於余乎雖然天人大數不免於退物不能終退退必有進之理以六月息者必以九萬飛也今日視余之退莫不以為終退彼進而不已者其能免於退乎嗟夫鷁之退飛也過宋都而余之退飛也入宋國鳶鴉之退飛也過於江之南余之退飛也止於江之北則余之退又不及乎鷁與鳶鴉乃退之退者也姑書所見以致感激之端且以退飛名舍舘之堂而記之雲中統五年夏六月陵川郝經記
  蘆臺記
  宋人既改圖舘留儀真使之分室聚處余之介佐二人參貳二人暨余共五位四人者各得後堂屋一楹余則自中堂穿出得南北棟者二楹各䕃夏蔀反不逮夫四人者之面陽背隂之正且敞也方秋則江氣凝噤入夏則鬱熇焚灼局側墊隘凡四易寒暑甲子歳又將入夏望日而氣先懓焉於是一行共請於寢室之西為逭暑之所乃喻伴使具役徒即隙地起土樹址翦蘆餐簝下為䑓者三四尺上為屋者八九尺企步之間別得一天每於西北隅置榻舒晀近踰舘垣墉逺踰州雉堞自南而西則平出緑樹之杪建康諸山隔江岈出參差披拂雲容水影閃鑠蕩漾塊然九地之下忽見九天之外甕中醯鷄益愧天池之鵬初於州北老岸受郊勞禮坐與江山一接館門忽闔遂落陷穽鉅姦魁猾共為下石積四五年日益深重誰意井裏閉目忽焉舉頭而復得江山勝槩豈非造物者哀其窮而使之然邪凡所厭見乃不使之見所不可見而遽使之見是天欲變吾目而新吾觀也是行也道屯剝而變吾之心而新吾思行拂亂而變吾之體而新吾氣為夭閼而變吾之謀而新吾才聴乖剌而變吾之耳而新吾聞今又變吾之目而新吾觀一自拘隔無不變而新之日益其故所無有者則天不負於余也自今吾目不待金篦之刮車輪之運將萬古一今天下四海無塵有塵皦然而洞觀矣彼其為䝉蔽為罔冐而禍余者視其計猶遮日之手覆天之盆徒自蔽焉爾何傷於余乎屋既葺䑓既平於是與擊柝者和而為歌曰江山余之故兮劌余目之汙兮適逢彼之怒兮使余不得顧兮乃今坐以㸔兮山兮山兮會當與汝去兮彼渠姦兮曷敢改餘步兮中統五年夏六月記
  窞池記
  窞池者坎中之地也久留儀真連歳旱暵不任渇滯甲子夏將為蘆䑓以障日於寢室西南隅逼近壕柵命僮僕剡木鍤因窪以下下崇土以髙髙下纔二尺餘土未覆地細泉雜出乃為刓方卻步坎其中而復下之即得緑沙黎泥走注不止而土不可復出蓋江壖之地其下皆走沙也於是不復鑿而窪自為池矣其上面徑方丈餘其中坎窞僅四五尺泥定水止清淺可鑑僮僕輩因騃嬉置蓮蒲三四本魚栽數十針殆如館人之數既入夏自二月至於六月不雨池㡬涸者數欲因棄之而蓮死魚稾不忍也時為汲水注之僅得漫漶而續其生理既而井益涸天益髙風薰日灼池則為鑪乃命執瓶滴甃日得斗升以濡蓮蒲魚終不雨則終棄之矣池涸之夕夢數人文身哆口謁於牀下曰我輩與子相忘江湖而為子置此子雖勤勤懇懇焦心勞思日以斗升相活寔足以禍余而不足以為澤也曷若以斗升自活而仍出我輩於館門之外而置之大江之中則子惠之大圖報不朽焉用以子之難而難余哉余應之曰嘻我之懐矣自貽伊慼淪胥而然也用土而坎地坎地而得水見水而置魚志於活汝而蘄於有用也至於旱暵水泉皆渇江湖不波則非余所志也子雖屢涸於此庸詎知不大涸於江湖而為鯤䲔所推拉而埃塵哉幸余能致斗升之水而潄汝相濡之沫何更噞喁以相誚也夫意慮之所及而可能者人也意慮之所不及而不可能者天也余之為此行也解鬬救患援溺弭兵活二國而利天下則其志也而固滯拘執重怒連禍變與日深片天之下四壁之內仰食館人亦猶汝之待斗升也夫豈余志哉嗚呼吾不絶斗升於汝館人不絶斗升於余天雨潮至則汝必達於江湖難終道泰而余必利於天下則余非汝讐也館人非余怨也汝毋喋喋誚余之斗升也苐恐一日館人絶斗升於余余絶斗升於汝濱江之館館中之池等為一轍一肆而莫如之何矣曷若各安所遇余居坎中之坎汝潛坎中之池則水薦至而斗升不絶今日之窞池即他日之天池也衆遂不復言悠然而逝覺而嘆曰坎中之魚而訴坎中之人弭兵而致師天下赤子入於坎窞戢戢魚頭如炎如焚將何所訴乎姑書所夢益為刻厲以盡居坎之道庻㡬剛健不陷其義不困窮雲中統五年夏六月望日郝經記
  江石子記
  餘生平自書札外於物無他嗜及在儀真與山川百物隔絶每見一花木果實輙持玩不能去手汲汲如不得見嚮也與物相忘今則遇物輙感有荘生所謂去國朞年見似之者而喜者葢非為物移也所見者罕也儀真瀕江土脈秀異或過雨或治地每得石子皆竒潤可愛諸色備足有脂白含蓄如隠玉者有澹黃敷腴如蠟丸者有縝黑圓瑩如𤣥珠者有如丹砂剝泐而不純者有如空青澹沱而類琴瑟者有赤澀而芒角者有白而絡紅脈者青而黑暈重復者黑漬而土食中邊黃者淺碧而白暈雜者有如晴虹凝結而不散者有如抹霞返照而孕其餘者有如拳者焉有如栗者焉有如錢者焉有窪者平者缺者凸者有蒲背者有鷄卵者焉每得一則如獲物外之竒寶濯之以清泉薫之以沉煙置之盤盂之內而簸弄於明月之下方為熱中而忽灑然故尤嗜於他物而常置諸座右每締顧熟視以為造物之初一受其成而不易者山石而已有千里者有百里者有萬仭者有數仭者有數尺者有數寸者至於為礫為砂千態萬狀其變有不可勝窮者何也夫至堅而不易者山石也至柔而善變者水波也當其造物之初則山在水中水出山上既而水落山出不知其幾千萬年其湯湯滔滔漭漭泱泱之內而峯巒崖谷呀突㟔嵌崩塌摧朽故為崒嵂峭截坡阤巖險之狀其衝觸磨戛奔走轉迸而崖角刓弊故為圓轉之石而大小不同其海潮之所舂食江濤之所潄刷煎煉日采透徹月華雲洩露浸膏腴精粹乆而僅存者則此是也其磨滅而為滓汁復不可為形者沙礫塵埃而已蓋至堅者之為至柔之所變者如此嗚呼之石也不知初為幾千萬仞今之㡬千萬仞焉知他日之不為之石乎凡有形者必變變而必至於盡水能變石則天地能變水氣復變天地而道復變氣夫髙且大者不可以為必存小且弱者不可以為必亡惟在夫形器之內者則無存亡也昔余之行也北踰嶺南踰恆東則岱宗琅邪西則太行崧少所謂千里百里萬仞千仞者無不見也今余之止也而乃塌焉耳目俱喪但與數石子日為周旋余之行彼髙且大者不能為余增多餘之止此小且弱者不能為余小損則今日之石子亦前日之泰山也天下莫大於秋毫之末泰山為小彼區區之形器焉能制於余乎姑汲新泉恣為濺弄坐視諸山之為石子也中統五年夏六月郝經記
  是是堂記
  中統六年春二月十有三日癸丑作春秋外傳畢有中節人請見曰聞先生著書絶筆小人有言可進於先生之前乎曰可哉乃再拜而言曰昔者先生居於保下甫總丱而名聞四方其學問文章有是者有非者一身之是非在焉及被徵北上列於官而位於朝贊天子改制度施教化進退賢不肖則亦有是者有非者一國之是非在焉既而衘天語奉信函為行人以使宋入國而不令進退牒省院闗制司為陳請之表上萬言之書以明誠偽仁暴戰和安危利害之本而皆不報則亦有是者有非者兩國之是非在焉一身之是非未已加以一國之是非一國之是非未已加以兩國之是非今先生又以為未足乃為春秋作外傳上下數千載排斥削沒鉤致詆毀者數十家而自以為説豈皆得之乎則又有是者有非者而萬世之是非在焉何先生之是非之多而不憚煩也予應之曰予之是非之多誠如子之言矣然而有所不得辟焉而受之也孟子曰是非之心智之端也無是非之心非人也若夫居之似忠信行之似亷㓗衆皆悅之而謂之是則鄉原之賊也為不善見人而厭然揜其不善而著其善自以為是則穿窬之盜也為非而不以為非不善而不以為不善亦自以為是則長惡之徒也予皆不敢為之十目所視十手所指夫誰欺乎故居家事親從師交友盡其在我一身之是非人自見之也事君蒞官為政服勤盡其在我一國之是非人自見之也奉命持節講信修睦盡其在我兩國之是非人自見之也著書立言公善公惡盡其在我萬世之是非人自見之也但是其所是不非其所是非其所非而不是其所非夫是之謂真是非非其所是不是其所是是其所非不非其所非夫是之謂偽是非予之是非雖大且多顧自取之不得而辭苐不以真是非自欺而為非不以偽是非欺人而非人非非是是則皆是是矣又何憚乎其人乃再拜而謝曰若是則先生皆是而小人之非敢請罪曰予方自罪而敢罪人乎遂退因名所居之室曰是是堂書其言於壁郝經記
  密齋記
  丙寅之變出居於儀真新館位於東齋國事梗而無成介左叛而無與館吏絶而無交骨肉逺而無親僕御逃而無儔仰視榱棟塊坐屋漏所偶皆喪有豐屋蔀家無人自藏之象焉自三食一寢日用之事惟是凝塵危坐爇香讀易而已至大傳君子慎宻不出聖人洗心退藏於宻遂以時觀身以身觀心以心觀道而得其義天下皆動而余獨靜天下皆行而余獨止天下皆通而余獨塞坎然睽絶於衆人之外闇然復襲於萬物之表閤於九天之上錮於九地之下築底窮原綰結重閉天下莫能窺莫能見而余自窺獨見於是得身之宻焉方其變故蝟起思慮周作紛拂而是非雜潰錯而邪正亂角奪而死生爭其事若將無窮焉反而求之則有虛靈洞徹靜固幽深充匝而無缺縝偪而無罅者存雖有萬復萬之多而余未嘗多於是得心之宻焉推而窮之不見其首追而跡之不見其後渾淪圜轉一大活物倐焉而有鍵閉之體忽焉而有開闔之幾廓焉而有歸宿之所造起葛變互藏其跡化化生生莫知其端萬物一息而莫不退萬用一本而莫不藏於是得道之宻焉乃仰而觀天俯而察地夷考萬物徵諸於人皆本一宻故天以宻而健不宻則墜地以宻而載不宻則陷日月以宻而照臨不宻則薄蝕星辰以宻而維繫不宻則霣落山川以宻而融峙不宻則崩竭氣以宻而充不宻則間斷精以宻而聚不宻則耗散形以宻而壯不宻則衰絶萬物以宻而育不宻則消歇惟人也有甚焉體道之全為物之先故當無所不宻方其無事存養謹敬方其有為制宰發揮握㡬持要實之以誠主之以靜雖造物者莫能窺其際常以已之有餘應彼之不足以已之㤗定應彼之不定藏舟於壑藏天下於天下無所不用而一無所用官天地府萬物示微存妙一歸於宻則能馭道之權而無有害之者矣惟其欲勝而理昧故多逐物而外馳掲暴振露誇毗耗蠧撐突破裂沉溺困頓違義理以蔽道恣情慾以蔽心役血氣以蔽身言不宻則妄㡬不宻則泄事不宻則敗行不宻則乖弛而不張闢而不翕進而不退散宻為疏鑠剛為柔夷明為闇踣彊為弱𦕈然一心鑽穴萬竅宛然四體凌落百節來舉世之重萃百物之攻卒為小人而自屈於物倀倀焉無所歸道之所以不明也故聖人贊易之際反復為言重以其義告之也夫易卦繇象之文毎致戒於吉凶悔吝之間蓋吉凶悔吝皆自夫不宻而出也苟宻矣鬼神皆來舍夫何吉凶悔吝之有乎濯去物慾潔靜精㣲齋戒其心慎而不出退而藏焉又何失身害成之有乎故易之為教亦皆本於宻乃道之刑書凜凜哉嚴乎其可畏也嗚呼余因處宻地而得宻㡬闇而益彰守而益固惟恐其不宻也彼用智自私蓋覆蔽匿狐鬼其計巖壑其謀城府其心井穴陷穽其中甓甃塗塞其表﨑嶇隠沒其跡者莫不自以為宻徵之以義則見其肺肝乃小人之術耳其能觀諸此乎今余墮彼之計彼方以其術宻余余則方望聖人之門墻以求自宻彼則以為得計不知余之計尤為得焉孫仲謀方土子布之門子布亦自土其門矣庸何傷乎乃名齋曰宻書其言於壁因以為記六月十五日記
  宋兩先生祠堂記
  國氏而並稱先生何一宋師儒祗程氏二昆焉爾千載而下聞而知之純誠靜厚盡性知天篤恭徽懿形履實踐含章藴道而立極知㡬乘化而詣聖振霜風而不稿納萬物於一春隤乎其順淵乎其奧混涵汪洋不露圭角得顔氏之學學者宗之明道先生也千載而下聞而知之髙明正大獨造自得窮神知化以道自任憂天下之不行恥一人之不知舉世非之而學益粹霆碎電折而志益堅滙源委於六經集大成於一易傳聖之心續道之統得孟氏之學學者宗之伊川先生也二老歸而周盛兩生去而漢雜五精緯奎天敷文明兩先生出焉宋道所以昌也初兩先生師事濓溪周子大其學而倍蓰十百之泛瀾委浸放乎四海百年以來君相士夫國庠鄉校莫不知為程氏之學粹然一歸孔孟之正在所祠為先師尊其道也河東自唐為帝里倚澤潞為重五季以來屢基王業故其土俗質直尚義武而少文明道先生令澤之晉城為保伍均役法惠孤惸革姦偽親鄉閭厚風化立學校語父老以先王之道擇秀俊而親教導之正其句讀明其義理指授大學之序使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篤於治已而不忘仕祿視之以三代治具觀之以禮樂未幾被儒服者數百人達乎鄰邑之髙平陵川漸乎晉絳被乎太原擔簦負笈而至者日夕不絶濟濟洋洋有齊魯之風焉在邑三年百姓愛之如父母去之日哭聲震野金源氏有國流風遺俗日益隆茂於是平陽一府冠諸道嵗貢士甲天下大儒輩出經學尤盛雖為決科文者六經傳注皆能成誦耕夫販婦亦知愧謡諑道文理帶經而鋤者四野相望雅而不靡重而不佻矜亷守介莫不推其厚俗猶有先生之純焉泰和中鶴鳴先生俊民得先生之傳又得邵氏皇極之學廷試冠多士退而不仕教授鄉曲故先生之學復盛經之先世髙曾而上亦及先生之門以為家學傳六世至經奉承緒餘弗敢失墜嗚呼紹興以來先生之道南矣北方學者惟是河東知有先生焉先生之祠遍於江淮獨不整食於立政設教之土邪覺其學而不知其報享焉豈事師之道哉乃移書澤守段君剏祠於州學以伊川先生配歳時釋菜尊為先師題曰宋兩先生序其學推本其道使學者知所宗焉祝其澤而泳其淵鬱之久必發之迅異時先生之道未必不自南而北也



  陵川集巻二十七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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