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菴先生集/卷二十一
書十三
編輯答或人問目
編輯心是氣耶理耶。
心固氣也。而合性與氣言之。其義乃備。朱子答形而上下之問。不曾專屬一邊。
聖人衆人之心。同乎異乎。
其本心則同。而其拘於氣質之心。有不齊。
聖人之心。何其無氣質之累。而衆人之心。何獨有氣質之累耶。
聖人氣質淸明。心體炯然。固無內外之殊。衆人氣質濁駁。心爲之掩蔽矣。
明德有聖凡優劣之分數耶。
明德是本心。固無分數。
人物皆得五行之氣耶。
五氣不備。不能成造化。人物雖有偏正多寡之不同。而豈有人得五行而物不得五行之理耶。朱子曰一物各具五行之理。
人固有五常之德。而物亦有五常之理耶。
人物同得健順五常之理。而由其氣之偏塞。故物不得全耳。
心與性。其本體皆善。則似無心性之別。奈何。
靈底是心。實底是性。自有貌狀之不同。
性與氣合而爲心。則性雖本善。而氣似有別。何其聖凡之同善耶。
對理而言則氣固二也。而其本則湛一而已。湛一時節。有何不善。是氣飜動之後。始有善惡耳。
自堯舜相傳之統。只是心法。而堯舜時節。何其無聖凡心同不同之論耶。
人心道心說時。已有此論。道心是聖凡所同之本心。原於性命者也。人心是聖凡不同之心。生於形氣者也。原於性命之心。是心之本體。而程子所謂心本善之心。生於形氣者則是兼氣質之心。而朱子所謂氣質有蔽之心。心固本善者。有似天命之性而流而爲善。不善者。有似於氣質之性。氣質之性。君子有不性者焉。則心之掩蔽於氣而爲不善者。君子亦當不謂之心也。是則氣固變化。而可復其本體之明故也。
或謂心之未發時。亦有不善底苗脈。是說如何。
心之未發卽性。性中安有不善。不善自動時言。才動便可謂之情。未可謂之心。凡動者氣也。氣若用事則是爲兼氣質之心。而非本然之心也。
氣則一也。而何其善於未發。而不善於已發耶。
是氣也神妙不測。變動不窮。試看天地之氣。倐然而淸。倐然而陰。此卽妙處。知道者默而識之可也。
下敎所謂若單指氣言則聖人衆人之心。容有不齊者。是何意耶。若不分明說破則恐有後學之弊。
心合性與氣言之。而從古聖賢。不曾專屬氣一邊。則單指氣言。固不得成心。然而理一也氣二也。設使就其中只指一箇氣言之則聖人衆人所稟之心。必無一齊之理。此所謂心。卽彼所稱單言氣之心。而非吾所謂心。心字不得活看則似有生弊。此不可不審也。
或謂聖凡心本不同。則其弊將使後學廢學而後已。未知如何。
本然之心。若有不同。則衆人雖欲爲聖人。所謂乃復其初者。不過復其衆人區區心地。安能至於光明燦爛無一點之累耶。乃復其初之初字。本不分聖人衆人而爲言。則初卽明德。明德是本心。本心旣有優劣分數。則雖使衆人極其澄治之功。而聖人自聖人。衆人自衆人。衆人奈何得聖人。
或謂明德雖無分數。而心則有分數。
以兼氣質之心則有分數。而其本然之心無分數。明德旣無分數。則本心之有分數者。不成義理。若欲謂心有分數。則明德亦謂有分數然後。其說不窮矣。
然則心可謂之全善耶。
泛曰心而謂之全善則不可。莫如曰指其本然之心則固無聖凡之殊。指其兼氣質而發用底心則容有不同。不同。故可以做變化之功。而其本本善。故終復其初也。然而兼氣質三字其意深奧。可精思而不置也。
頃年下敎於門人曰。衆人以聖人自期者。有可驗處。初學雖未得有光明燦爛底氣象。而淸朝未接物之間。此心或有灑落時節。此聖人之心也。應事之際。雖未得如聖人之合理。而或有一事之中節則是亦聖人事也。若涵養此心。習熟此事。則是亦聖人而已矣。聖人無間斷而習熟。初學於此處。可以立作聖之基本矣。以此推之則衆人之心與聖人同處。蓋可想矣。
是說最得。
鬼神與心。有何分別耶。
心之靈處。便是鬼神。以統性情言則謂之心。以妙用言則謂之神也。
鬼神。是理是氣。
鬼神。是理氣之妙合。而終是理之用也。
答或人
編輯大心死四十日而葬。或曰禮報葬者報虞。三月而後卒哭。註報讀爲赴。急疾之義。大心之葬。亦恐爲赴葬之歸。卒哭可遲待三月否。曰近俗無貴賤。皆三月而葬。而古禮惟大夫三月。士則逾月。大心士也。逾月未爲失禮。豈可以報葬論也。假令人死於晦間而葬於來旬前。則謂之逾月者苟也。若此者。三月而後當行卒哭。大抵所謂逾月者。必過三十日可也。
答或人問目
編輯妾子之承重者。爲其所生母只服緦矣。承重者之子則當無服耶。抑長子無服。而衆子則有服耶。
其父旣承重則於其子爲庶祖母矣。庶祖母無服。恐非可疑。且禮有嫡子無嫡孫。則有服無服。豈有長子衆子之別耶。
妾子爲其母。古禮則期。而家禮則三年。開元禮則無嫡母得申。今有一庶人遭母喪。而嫡母生存。疑其服。願賜明敎。
雖有古禮及開元禮。而朱子於家禮旣係之齊衰三年條。其下仍言爲父後則降。而不言嫡母在則降。愚意以爲當以家禮爲正。
外孫奉祀。大違禮意。實有不歆之懼。況可傳至二代三代乎。士夫家祧廟。長房身故則或遷或瘞。亡者之婦雖存。無與焉。況於此事乎。
一虞之三獻辭神。幷不擧哀者。殺於喪虞之意。而三年內改葬則其禮恐當與喪虞同。尹爾和之問。似爲三年之內改葬。而尤翁之答。若以不哭爲是。未知如何。
旣是三年內遷葬。則一用喪虞禮。恐亦無害。
爲人後者之爲本宗降服則禮旣詳著。而爲人後者之子爲其父本宗服則無所論。豈以自當用爲人後者爲本宗降服之例故耶。甲者曰父出後與己出後同。何必別論。此則當用爲人後者爲本宗降服之例之說也。乙者曰父之出後與己之出後異。父旣爲人後。不問所後遠近。以伯叔之服服其父。父之伯叔父。己之從祖也。當依此降服。丙者曰父之爲人後也。雖以本生之恩只降一等。而至於其子則不可以本生論。只當以父所後之屬而服之。若如丙說則假令父爲族父後。便於父之生父無服。此則必不然也。如甲乙二說則所主差殊。而其服無甚異同。從甲則爲大功。從乙則爲小功而已。此則將何所適從耶。尤菴先生答驪陽府院君書。引或人言爲說者。卽乙說也。以此一言遵行爲宜耶。
所示甲乙兩說。愚之所主則謂當從本服降一等而已。此則與甲說同。尤翁書中謂其所生祖爲從祖一段。雖似乙說。究其歸宿則卽甲說也。以是自幸賤見之不甚悖於理也。
小功註曰女爲兄弟姪之妻。已適人而亦不降。爲兄弟之妻則在室爲小功。適人亦爲小功。固爲不降。而姪之妻則在室時固當爲大功。適人之後若服小功則是便降也。惡在其不降也。
女爲兄弟姪之妻。在室則爲大功一段。考之家禮。本不見於大功條。故備要五服圖。亦屬之小功矣。來示似欲以大功條兄弟子之婦也。通看男女。若然則小功條又何故而別爲拈出一女字耶。此爲可疑。幸更思之。
人之有前後妻者。取人子爲後。在前妻死後妻存之時。則母其後妻而服其黨。若在前後妻皆死後。則當母其前妻而服其屬。尤翁之論如此矣。近有人以爲當以後母家爲外氏。未知其言有明證而然耶。
出繼者之於所後父前後妻俱亡後爲後。則外家當從元配。事理似然。愚見亦如此。而但吾家歸樂堂仲父於所後外氏。從同福之吳。此則繼配也。不敢知其時所考據者如何。而家中所行如此。故雖疑而未敢質言也。
適人而無夫與子者。本親還服本服。以其無受我而厚之者。故服重不降。此所以只稱姑姊妹女也。愚意以爲不必推看於輕服也。
答或人問目
編輯問一新人崔柱八曾祖遇貞。喪室得妾。後追成婚書。及爲老職同知。受夫人帖給之。但於子女分衿文書中。有此母死不爲服喪云云。其後遇貞之亡。柱八父雲溥以長孫承重。則或者謂他日庶祖母之死。亦當服三年。雲溥遂遍問於知禮家。遂菴權先生及同鄕李諮議。援經引禮。斥之甚嚴。及其死。不爲服喪。故妾之子載漢至於擊鼓以起大訟。御史監司據法決定。退斥載漢矣。今又欲祔其母於宗家廟云云。
父命子不敢不從者。經也。然有治命焉有亂命焉。從亂命者。成父之過。不孝大矣。夫以妾爲妻。追作婚書。固爲悖理之甚者。而此母死勿爲服喪之說。猶出於迷復之良心。此則治命之當從者也。其妾子只當從其治命。不當以亂命爲可從。且受夫人帖。尤所以彰其欺罔國家之罪。爲其子者以此藉重。可謂無嚴矣。況此是先生長者之所論定。御史監司之所退斥。則是非旣判矣。渠雖無識。何敢復出祔廟二字於其口耶。其宗孫若或撓奪於彼言。則便非其子孫矣。
答或人問目
編輯無極而太極。朱子曰無極而太極。若曰無所爲而爲。又曰而字輕。此一句無次序。以此觀之則而字只是接連上下句語脈者。而非有補於訓釋之義也。退溪先生答人問。有雖無其極。而還有較極之極云云。栗谷之意亦如此。然則而字須作然字看。恐與朱子之旨不同也。
而字退,栗之釋煞分明。朱子說則較輕。尤無痕跡。雖略似不同。而大旨則固未嘗不同也。
精粗本末。熊氏以精與本爲太極。粗與末爲陰陽。而栗谷先生非之曰精粗本末。以氣言也。一理通於精粗本末之間也。仍以朱子所謂不論氣之精粗。而莫不有是理者證之。此說竊恐未然。圖解此句對上五殊二實無餘欠一句。言上一句謂五行之殊不爲餘而二氣之實不爲欠也。所以釋五行一陰陽者也。此一句謂太極精本之理不在彼而陰陽粗末之道不在此也。所以釋陰陽一太極也。若以精粗本末皆爲氣。則不但文義例與上句殊不相稱。且無彼此三字上終欠說一理字。而文字義理並未免闕虧矣。熊氏註說固多穿鑿。而此說則未必有病。若朱子所云當自別爲一義。恐非可以證此者也。如何。
精粗本末無彼此。愚亦嘗從栗翁之說矣。近歲溫繹。不免生疑。欲改從熊氏而猶未敢自信矣。來示與鄙意略同。而不在彼不在此一句語。無或有病否。
兩儀立焉雲者。指天地之成形而言也。生水火木金土雲者。以五行成質而言也。讀者多以兩儀只作陰陽看。以爲未成形之天地。生水火木金土。謂是五氣之生出者。殊不知濂溪所謂天地五行。就造化見成之後而論。非指五氣生出之始而言也。
圖說蓋極本窮源。而此兩段分說兩儀之所以立五行之所以生。非可以判作先後看也。或人之以兩儀爲未成形之天地者。固非是。而來示中非指五氣生出之始而言云雲。亦恐有病。
五行之生。各一其性。此性字讀者多以氣質之性看之。而細考濂溪及朱子之意。恐不可作氣質論也。未知如何。
氣質已寓於各字中。性恐當以太極全體看。
上旣曰五常之性感物而動。而其下乃曰五性之殊。散爲萬事。則恐是指五性發動之後面貌各異而言也。未發時。非無條理之粲然意思之不同。而此之所言。非是之謂也。或者以是屬之未發。恐非朱子之意也。如何。
五性萬事。或者之說非是。
定之以中正仁義。定是聖人自定。抑定人云耶。考之註說。似可以自定看。而定人之意亦在其中。竊意聖人所以自定而立人極者。實所以定人也。未知如何。
定是聖人自定矣。自定而後可以定人。然如來示實所以定人云雲。語意傷急。
與華陽院儒癸卯
編輯伏惟春寒。僉齋履萬毖。縡酷愛巴谷巖泉之勝。且以老先生杖屨之地。風流弘遠。庶爲後學依歸之所。昨年募僧縛得數間屋子於巖間。以寓高山之思。結構幾完。而不幸遭罹禍釁。走伏雪嶽下。此計左矣。竊念朱子武夷詩有居然我泉石之句。旋又曰一我字生出無限病敗。愚嘗服膺於此。不敢看作平泉之草木矣。況南北渺然。無力看護。竊願以此屋歸之書院。以自見其微誠。區區此意。庶不獲罪於朱子法門耶。仍記先祖在嶺臬時。有周急於老先生者。社倉之設。實由是始。今以小築爲書院補欠缺。得與一鄕諸君子同此仁智之樂。則亦或無忝於先美耶。他日獲償未了之緣。則抱得朱子遺書。徜徉於其中。不妨容作主人否。惟僉尊之財諒也。
答石潭院儒丙辰
編輯便至辱書。伏聞秋享利成。此士林之幸也。卽日秋晴。僉齋履萬珍。縡衰劣日甚。四方之志已倦矣。思欲一拜院宇。仍與僉賢講得舊書。而終未能自力。恨歎如何。膰儀又蒙遠致。悚怍深矣。詩曰彼君子兮。不素餐兮。僕之素餐亦已久矣。竊願因此而有所獻焉。惟我文成老先生繼往開來。蔚爲吾東理學之宗。凡在士林。均被大惠。而西土則有甚焉。親近其光。沐浴其澤。是宜家絃誦而戶詩書。與鄒魯幷。而奈之何蔑蔑無聞。以至於今也。不惟吾道之不幸。實亦僉君子之所當羞者。然而尙幸先生俎豆之有所。遺風如昨。況其所謂學校模範。隱屛約束者。無非先生所以嘉惠百世者。苦心血誠。炯然可見。皆可以擧而措之。傳曰其人亡則其政息。其人存則其政擧。此非僉君子之責而何。切望亟以此謀諸鄕中父老曁厥有志之士。悉取先生舊法而申明之。以洗俗陋。以新風化。則豈獨一州之幸也。此其大略如斯。如可行之。僕雖愚淺。猶可繼此而有所奉助。或以斯言爲迂甚而不可行。則誠不敢久縻匪分之任。徒坐辱盛禮於累舍之外。僉賢雖未欲遽已。僕則知所以自處矣。幸深諒而進退之。
別紙
編輯讀書已以小學爲始。勿論居齋與在家。每講會必先定一望所當讀之章數。起某章止某章。後次講會。就其中抽一章講誦。齋任出栍定其高下。每講輒列書案中人姓名。名下錄其起止與通略粗不之屬。一件置之院中。一件送示此間。使各得以考其勤慢。而一就文義上。齋任與諸生反復討論。如有起疑而可質者。錄出而示之亦好。此段中如有窒礙難便之端。亦須回示。
答石潭院儒丁巳
編輯膰儀又此拜領。素餐之愧。久而益深。承已行會講之儀。士氣頹靡之餘。不謂其振作如此。亦幸鄙言之不見棄也。居齋時所當服行者。旣有模範約束諸訓。只可一一尊信。無或違越而已。固不待他說。而惟供士一節。最爲難處。今聞院隷之言則自春以後。數十多士。一例供饋。此豈不好。而所憂院力之不給耳。諸君子瞻依先生香火。共讀聖賢遺書。斯爲至榮至幸。苟各以爲己爲心則不患無糧。不必全靠院中供億之力。況讀書於他處。未易得此者耶。然而以書院事體言之則供士爲當畜力之厚慮後之遠。方可行之而無弊。此當徐議而不可亟也。爲書院惜財力。亦豈非僉賢之責耶。幸與之相確而善處也。仍別有所告。夫院中職任。各有攸主。主張士論。倡明學政。掌議之責也。財穀之出入者節愼之。堂宇之傷圮者修葺之者。有司之職也。要皆以得人久任爲主。僉賢先以此事自勉於己。日後限滿或有故遞免之際。必審擇好善向學及有識慮練事務者。各授其任。勿以細事互相訾摘。勿以微嫌遽自引去。積以歲月。以責成效。如何如何。大抵凡事以專一悠久爲功。二三間斷爲敗。此不可不愼。而必先此二者而後他事可議也。僕老矣。四方之志固已倦。而或能一拜院庭。與睹絃誦之洋洋則亦有榮焉。僉賢其能之否乎。前月左右之見枉也。不知方帶齋任。未能詳細面講。此可恨也。然而大指都不出此。惟願謀於長老。稽諸公論。以之有成而無壞也。
答石潭院儒
編輯多少示諭備悉。此時猝行此事。固知其甚難。愚亦自笑其迂矣。然旣與聞院事。不能不深有望於僉賢。僕固不足言。尙庶幾先正遺範。有以啓牖而作成之矣。到今周歲之間。汔未有一事見施而相報者。其無實效可知也。僕何顔復以山長自居乎。膰儀良切素餐之愧。不敢虛當盛禮。謹以還付來使。幸改授當世名德之重者。以重斯文也。然而來書愧訟之意甚切。苟或因是而推擴之則猶可冀也。及僕未死。得復見鄒魯之俗則幸孰大焉。都惟恕諒。作書後更思之。奉還膰儀。誠有褻慢神惠之懼。不得不領留。此後則旣不敢以山長自居。更無可受之義矣。諒之。
答石潭院儒戊午
編輯示諭奉悉勤意。玆事發端。非不知迂且愚。而蓋庶幾憑藉老先生遺靈。有以啓牖而興作之矣。數年之間。了無頭緖之可論。此實誠意不足以感發。力量不足以擔荷。自顧慙靦。無以見仁鄕士友。昨秋所云廉義之不容已者。乃蒙僉賢不欲遐棄。願與相入於舍舊圖新之域。僕雖迂愚。亦安敢因而自疎。不思所以仰助其萬一耶。惟父詔其子。兄詔其弟。一循我先生遺敎。是所望於鄕黨父老耳。自餘細微曲折。都在兩友口悉。
答石潭院儒庚申
編輯本院之設。專爲我老先生崇奉之地。如有叛背誣毀我老先生之道者。宜不容廁跡於院中明矣。今以齋任書報觀之。極可駭歎。崔活之徒。乃敢抗顔出入於老先生廟庭耶。其冒參享事。猥玷齋列者。固無嚴之甚。而其時齋任不思鳴鼓之義。數十年斥絶之餘。猝與瀾漫而同歸。惡在其崇奉我老先生之意也。其時齋任及其徒之來參享事者及爲齋任者。幷削去院籍。以正士趨爲宜。
答石潭院儒
編輯近日院祠見毀。實爲斯文之厄。惋歎何言。然而改建陳請數事。揆以時義。恐當姑徐以俟之也。因此而竊有說焉。傳曰家必自毀而後人毀之。人必自侮而後人侮之。今玆朝家不復區別。繩以一切之法。此固大關世運。而苟究其故則士林亦均有其責矣。夫書院之名。卽爲讀書而設。處乎院而不讀書。已自喪其實矣。侮毀之來。誰得以禁之。深願就此反省而自勵也。向年講學之議。愚亦自知其迂闊難行於斯世。而亦不料其不見信於老先生杖屨之鄕也。適會院中有事。未能決去。至今苟蹲。而此事終不可但已。如不可爲則僕何得以山長自居。僉賢亦何顔以山長待之乎。學政節目。已具在老先生集中。自可按而行之。然亦不無隨時通變之道矣。讀書次第。小學爲首先。取院藏靑衿錄。抄出年四十以下人員。其中有自願讀是書者。就其名下懸錄。雖四十以上。如有自願則聽。雖不入籍者。自願則聽。至於童蒙之未及參籍者。亦隨其所願而同爲入錄。從近以報則當續有指揮也。院力弊甚。道里且遙。不必專人。付諸官便。又或士友往來時爲可。自餘姑不備悉。切冀協力盡誠。以爲振作敎學之地。
答石潭院儒壬戌
編輯回示領悉。節目卽爲草上。每月二次焚香後。仍卽設講。豈不甚當。但恐事勢多有不便。難可永久遵行。不可不審之於始。故以朔日一次爲定。此外如有不可行。又或有疎漏之端。幸詳確而細敎之爲望。不知院力果能供士。不至於各自齎糧耶。亦欲知之。講案追到者又留之。以資參考。此後能有續續願入者否。齋任數易之弊。不可不嚴杜。已前遞代者。今不可追。而節目旣成之後則當一依此施行矣。僉賢咸以此事爲己任。倡率興感。必期至於丕變鄕俗。以不負我老先生嘉惠之盛德也。
答象賢院儒戊午
編輯承講會已始。士林之幸也。近間爭端。始不過鄕隣之鬪。而此非可以推上學宮者。則又擧了討罪一事看來。終是起鬧之意爲主。是以頃日儒生之來。稟目通文等文字。都不取見。一例揮斥矣。大抵此事是非。不難知。學宮之設。爲講學乎。爲爭鬨乎。講學與爭鬨。於身心孰得孰失。於鄕俗孰好孰否。若以爭鬨爲不可已而講學爲不可爲則已。苟非然者。必欲捨此而取彼者何哉。向所謂侮長之失。醜正之罪。亦是鄕中不講學之致。如有深惡痛絶之意。尤當汲汲講學。以變鄕俗。而今乃不正其本。欲治其末。畢竟相率而陷於爭鬨之場。何其不思之甚耶。至於訓長呈單。殊非所料。安行健稟目。尙能省記。金道明之外。未嘗混驅諸人於辛壬凶黨。於此益可見其乖阻之極也。老成之人平心熟量。自當開悟。苟得此回頭。則年少矯激之論。自可妥帖。願更以此意勸諭。同心講學也。節目一條錄送。
講時。長幼皆整冠。拱手危坐。無敢回顧。無敢喧笑。無敢頻數出入。一以專心致志爲事。文義論確之外。其或攙以閒是非雜話說者。卽爲嚴責黜座。雖院中士論之當可否者。亦多閒日。講學之日則一切舍置。其間或顯有沮戲講事之端。摘發其人。痛施重罰。
答興賢院儒戊午
編輯伏蒙僉賢。不以僕卑鄙。屬以山長之任。自知陋劣。萬萬不堪。而重違千里勤意。亦未敢自疎於先賢崇奉之地。謹已幷盛幣拜承。不勝惶愧之至。仍念書院之設。不徒爲先賢春秋俎豆之饗而已。蓋將肄習於斯。藏修於斯。以之闡明儒敎。丕變俗習。況我兩先正先生。實東方理學之宗。仁鄕崇奉之意。其亦以此乎。苟僉賢不徒區區於科學。而有意於兩先生之道。則僕雖孤陋。亦將樂與之同事。至於虛縻院任。坐辱膰儀。非私義之所敢出者。竊願僉賢。更存商量而進退之也。
答興賢院儒甲子
編輯膰儀已具狀上謝矣。便中又辱書問。何慰如之。至如朱講長。雖未有一日之雅。而聞名則蓋久。不面而先書。此古道也。荷意誠厚。愧無以堪之。生一疾經年。轉益沉痼。舊業全荒。雖有朝聞之願而恐莫之遂也。昨冬諭文。諒出相愛。而終是未信而言。不謂一言相契。講事之行。若是其神速也。嘗謂貴道風氣剛勁。類漢之關中。其勇於爲善。果如此也。況六十六講員。此外似無。而下於此者亦多四五十人。此豈他路之所能及者哉。感歎不能自已。書中非知之難行之難一語誠切至。循此而交相勉焉。則豈無實效耶。尤可幸也。講堂之役。聞未完畢。新倅略有面分。故作書以付。試傳之也。
答莘巷院儒庚申
編輯位次重正。士林之幸。其間雖有歧貳之議。勸出齋任。如期行事。諒爲得體。通文中位次移奉。必待有事而後始敢變改云云。非所可論於此擧者。此則所重在於釐正位次。事之重大。莫過於此。豈待有他事而後始可行哉。況趁春享擧行。旣有鄙人之言。則前期移奉。豈齋任之失哉。隔板二字。屢見於尤菴先生集中。不待摸來星院制度而後可知。長短廣狹。設或差殊。元是小節。不必更論也。大抵此事只當付之士林公議。非子孫所可與。然其所歧貳。旣以商確爲辭。而亦在於未改奉之前。則亦何必深責也。今此釐正。一遵廟碑徵信之文。而士論旣定。大禮已成之後。豈復有紛紜之端也。
答莘巷院儒稟目辛酉
編輯本院位次。先生實遵老先生之意。使之一依庭碑所載。如舊釐正。而或以爲稟於丈巖而東西分首雲。則先生以以尤菴改丈巖。似無未安之端爲敎。自是更無是非矣。今見華陽儒生通文。則先生向過華陽時。諭之以本院隔板之制。終未免苟且。實不如別立祠宇。以示栗谷先生專享之意雲。不審下敎果若是明的耶。然則近百年醊享之所。一朝移奉之擧。安知無士林間是非耶。玆以其通文呈覽。敢又仰稟。
華陽酬酢。蓋以爲栗翁之別廟尊奉。豈非正當道理。而旣不能然。而與諸賢幷享。則隔板之制雖似未安。而不如是則無以見專尊之義。昨年如舊釐正。有不得不已雲爾。儒生之據此上段句語。至登通文。實是慮外。愚見豈有前後之異哉。大抵玆院之設。始於鄕賢。而牧隱與栗谷躋享於其後。當其時也。建別廟以奉栗谷。則豈不恰當。而今則合享宣額。幾至七八十年之久。且諸老先生之所裁定者。悉載於庭碑。則後學只當仍舊遵守而已。別建一節。決不可更議。不獨今日時象爲然也。雖有此等議論。切勿較絜其是否。惟相勉以講學。俾有藏修之實功。是所望也。
答莘巷院儒丙寅
編輯本院隔板之䂓。實倣迎鳳。而二先生之所議定者。中間謬改。心所慨惋。頃年一依庭碑所載而釐正者。此也。然而隔板終涉苟𥳑。雙廟之說。遂翁旣雲親聞於尤翁。則變通改制。亦或爲盡善之道。更欲悉訪公議而處之矣。元非前後所見有異而然也。卞生則雲一州公論。皆以雙廟爲善。而今此多士之言則如此。不知孰爲公論。且今日則釐正之後。位次得正。大異於前日矣。況物力不給。改建非時。徐待鄕論歸一而處之不晩也。
答樓巖院儒稟目庚申
編輯書院春秋享禮。多與國忌相値。先輩議論。多有異同。或謂醊享諸賢。例多我朝臣子。幽顯雖殊。薦享於擧國同諱之日。終有所未安。不如退行之爲宜。或謂院享異於讌飮之禮。且係國家祀典。旣有一定之日子。何可每每退行乎。本院每以中辛行禮。而今秋享日乃神德王后諱辰。自前所行。未嘗一定。合有稟議定䂓之道。以爲將來遵行之地。敢此仰稟。
享禮退行與否。鄙見蓋與所示後說同。國忌日行事。雖若有未安者。而神道旣別。祀典至重。變改無常。亦所當戒。恐只當用元定日行之也。如何如何。
答臨江院儒壬戌
編輯院宇之歲久頽廢如此。則修葺固宜。而顧今時義。只可牽補架漏。不使至於圮壞。不當輕擧巨役。自取狼狽也。發𥳑求請。朝禁甚嚴。縉紳有司。雖或新定。只增其顰蹙之端。夫豈有出力之望也。始初請山長於鄙人也。謂以院力扶補。須仗在朝諸公。如欲於此得力則不必來請於野外之蹤。請講一事之外。非愚所敢聞。僉賢知其如此而強之不已。故黽勉承膺矣。今者講學旣無實。院役當前。而無由相助。不惟鄙人自悔。僉賢亦或悔之矣。其將奈何。
答黔潭院儒癸亥
編輯愚意本謂有書院皆可讀書。不讀書之書院。謂之祠宇則可也。而書院則未也。貴院卽我文正先生所甚愛好處。而仍爲妥靈之地也。僉賢薰沐餘風。異於尋常院宇。而不肯讀先生之書行先生之道。惟以春秋享祀之節。爲院任之職。愚亦伈伈坐受山長之名。每年徒辱致膰之盛禮。詩人素餐之詠。固宜自訟。而栗翁所謂大有負於先生。何面目能入廟門一句語。試爲僉賢誦之。自今革然改圖。以講學爲事。則節目之詳。自可漸次講定。不然則愚不敢復以山長自處矣。久欲相勉。而泯默至今。臨紙不免吐露至此。可諒之也。
答灆溪院儒癸亥
編輯竊以文獻先生懿德正學。實爲百世宗師。後生顓蒙。夙所欽仰。而嶺嶠脩絶。無由一訪遺躅於灆溪岳城之間。乃蒙僉尊不鄙。遠辱章甫。請以山長之名。自顧菲劣。無以堪此。而亦未敢仰孤多士之勤意。謹以奉許。而抑又有可復於齋中者。夫書院之設。正爲藏修讀書之所。而今則有其名而無其實。此爲遠近公患。僉尊居先生之院。苟不讀其書而明其道。則其將何顔拜先生於芬苾如在之際耶。往雖不諫。來猶可追。果能從事於斯學否。如其不然。鄙人不敢以山長自居矣。金生之回。已及此意。而猶慮其不詳。更憑邸便付謝。願明示尊意。俾決其辭受也。
答灆溪院儒乙丑
編輯六德如書之言九德。就其目而論先後之次。則分別是非。在所當先。故以知爲首。與四德全體。本自不同。且此知字。視中庸三達之知。大學格致之知。淺深自別。不可一例看。
答牛渚院儒乙丑
編輯示諭領悉。曾聞先輩之言。國朝爲從祀之請而不克躋享者。惟重峰與慕齋兩賢雲。可知其中間累疏而中撤矣。今者年代浸邈。後承衰敗之時。此論重發。公議之不泯可驗。但尤,春請享之疏。亦涉非時並發。只爲兩妨而俱難成。徐待先擧者之準許。相時繼請未晩也。愚見與來示相符。倖存深量也。
與沂川院儒乙丑
編輯卽問秋暑。僉齋履安迪。竊以書院之設。本爲讀書藏修。有院便可讀書。況盛院年來多有駭恠聽聞之事。其言未必盡然。而士習之乖則可知。究其弊源。坐不讀書耳。勸以講學。雖迂而實切。然而亦欲僉賢存心於此事。收拾同志。興起善心。思雪一鄕之恥。非迫令行之於目下也。卽見都有司書報。則謂諸生之意。方欲勉強行之者。只以院長之敎督令速行。不得不爾乃備陳不可行之端。審如是則一張稟目。可以細及事勢。如以欠詳爲慮。則一鞭馳來。亦足面悉。以此觀之。下情之難於上達固也。至如裹糧赴講之說。萬萬決知其不成道理。可謂失商量矣。從今不復相迫。但願以誠心講學爲己任。倡率鄕中知名之士。如都有司亦旣身自赴會。使子姪充講員。則他名家亦豈不奮起耶。如是勸諭。自可漸知趨向。撙節財用。使院力足以供朝晡而後。行之永久而無缺爲幸。
答滄洲院儒丙寅
編輯窮巷遠辱縫掖。仍承長牘。以審肇暑。僉齋履珍勝。仰慰不淺。山長責重。殊非庸陋可堪。而旣枉盛禮。不敢孤多士之望。冒昧承膺。可勝愧汗。向者吳命世等數儒來陳別廟事。果有題辭。而今番所送示事實。亦所詳聞。不告君私自建立之雲。從何而出。蓋僕於往年拜院也。親見別廟巋然幷峙。問而知爲郭祠。不拜而出。諸郭大駭矣。白鹿之䂓。雖是遂翁所引。與此差別。當時之敎。豈欲其一一如此也。愚見則終覺不安。不可不亟加釐正。而諸議若不以爲不可。則依前題辭。蓄力而擧行宜當。更思之。其時該曹許施之啓。旣曰一院之內。則墻內亦無不可。但不當幷峙。量處爲幸。
答考巖院儒
編輯講學事。昨年略有所發端。而卽蒙僉賢不以爲迂。有意勇行。此實今世所不易得者。但其通告一路。恐涉輕遽。大非先實後聲之義。故答李君正相書。微及此意矣。今此細詢。允合事理。僕雖淺陋。亦安敢自隱耶。大抵書院之名。本爲多士藏修而設。其中奉安先賢位版或影子者。蓋欲瞻依尊尙若嚴師之在上。庶或因此禁邪而長善矣。近世此義全喪。出入書院者。都不讀書。只以春秋享祀爲事。是則名雖書院。而實則祠宇也。是以書院殆遍一國。而學術則不明。士風則愈壞。秖爲流俗嗤笑之資耳。此僕所常痛慨於心者。旣猥忝院任。不敢不奉告於同志矣。至於節目之詳。未暇相報。小紙所錄。亦其大略也。但願僉尊博議於鄕中長老與有識之士。以身倡率而鼓作之。如或繼此而有問。則敢不竭其愚慮。以裨其萬一耶。
答坡州院儒
編輯節孝之於休菴。旣是同門。齒居先則使坐其上。所以安休菴之心也。向來紛紜。不知云何。而鄙見則何異於前也。然未復享之前。不必徑先議定。其時更稟爲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