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靑莊館全書
卷六
作者:李德懋
1809年
卷七

嬰處雜稿[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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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讀日記起九月初九日。止十一月初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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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今年爲擧業所縛纏。雖有古人詩書。不隙觀且讀焉。重陽日。存心文字裏。掃拂卷帙。𪷇洗筆硯。於以讀中庸。有暇旁觀古今子集詩文。自此日爲首。凡有得逐日書之。以就靜養規模。甲申重陽。散士書。

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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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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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霧。○今年日氣雖暖若春煦。節候漸晩。菊不黃華。可謂虛負重九矣。余家花餻。以葉代之。花餻者。俗名花煎。按葛稚川曰。漢武帝宮人賈佩蘭。九月九日。佩茱萸。食餌飮菊花酒雲。令人長壽。葢相傳。自古莫知其由。周官籩人職曰。羞籩之實。糗餌粉餈。注曰。糗餌者。荳末屑蒸之以棗。方言餌謂之餻。或謂之餈。又按玉燭寶典曰。食餌者。其時黍稌幷收。因以黏米。加味甞新。葢非今之油煎者也。然其遺風歟。○始讀中庸序。無一字可增減。信乎朱夫子。萬古之師也。遷固愈脩軾鞏之倫。雖終年執筆。逡廵退步。不得辦此序矣。庸學二序。雖與天地相終可也。

己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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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有尋訪事。○夜觀許氏記言所載姜承旨趙引儀遺事。其畧曰。姜緖遠卿晉陽人。宣祖相貞靖公士尙子。甞侍上。泫然出涕曰。臣賦命至矣。不得長侍殿下。出語同僚曰。大亂將作。殿下辭氣之間。其兆已見矣。壬辰有倭冦。國果大亂。善知人。甞大醉。論人品善惡脩短吉㐫。無一不驗。嘗與梧里李文忠公。同在槐院。乘醉罵詈同僚。獨指文忠曰。若等皆不及此人。但作相於危亂之際。揮涕泣而當之。嘗見童子羣戱。招童子撫頂曰。動中有靜。它日必貴。童子乃相國申欽也。趙忠男趙文正公之兄弟之子孫。稱病啞。不肯與人言。凡人物之善惡邪正得失。皆以嚬笑示之。其所嚬之人。一一皆敗。所笑之人。皆以令譽終。與姜承旨李文忠友善雲。

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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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霧。○是日。余有微疴。半日偃臥。有時氣沉翳夕。觀鄭松江思美人詞。金北軒嘗曰。仍其放逐欝悒。以君臣離合。取譬男女愛憎。其心忠。其志潔。吾家西浦翁。甞手寫目曰諺騷。葢亦以爲可與日月爭光耳雲。余甞愛下段曰。寧死爲花蝶。花樹枝枝坐。願以香翅掣君衣。君雖不知吾。但願長隨君。北軒之言。其庶幾乎。○夜微月隱映。羣蟲蒼蒼聲。已老硬矣。燈影兀兀。危坐無言。慷慨層動。作無故悲。葢秋之正氣。能鍊男子剛膓。乃如是也。太讀宋玉九辨。玉之鬢鬚警咳。笑音精靈。曄然皎然於字墨之間矣。仍吟長律一篇。其畧曰。鴻流勁氣蕭森亘。月霽寥天灑落靑。歲色阿誰能不惜。襟懷強半是難平。

辛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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晡陰溫。○晡。曾若奚持柬書。致余曰。比者。病駸駸臥涔涔。床不去塵。門不掃苔。不知日月之往還。俄有客來報楓信。仍倩童子開南牖。則終南之樹黃者過半。紅者亦簇擁矣。默計日。過重陽者四日矣。弟之病若是其久乎。強之起。徘徊小園。秋氣冷然而拂乎面。秋感隱然而萌於中矣。彼川原之蕭瑟。草木之搖落。風色之崢嶸。煙光之澹泊。無非起人之歎者。又有所發人之氣者。歸臥書齋。非悲非歡。心緖萬端。意想飄蕩。不安於臥。不安於坐。不安於讀。不安於吟。不語不笑。茫茫洋洋。忽焉一身之病。不知去在何處。昨非菴所記。一片秋山。能療病客。無乃是歟。三淸之約。到今推遷。因弟之病也。秋之未深也。今病已可。秋色爛熳。一日虛過。一可惜也。人之無故。亦不可常。二可惜也。明日進扣門屛。兄能幅巾芒鞋。攜弟行否。余報曰。弟亦病患。衾枕圖書。擧付之呻喟裡矣。不知夫赤楓之爲何樹。重九之爲某節。秪有時抖搜精神。展讀子思子中庸書。可替夫秦越人萬金良劑矣。昨夜爲秋之正氣所感觸。如斗大慷慨塊。忽塡著丹田上格。格不能按下。大讀宋玉氏九辨以澆之。仍長吟云云。昨夜所吟長律。笑矣。其爲言也如痴如狂。不知歸宿何處。弟亦不知其故也。今把吾曾若柬書。依昨夜讀九辨法。先喜有古人味也。自今月以來。泮試庠製。與丹楓黃菊。同淋漓爛熳矣。無一人持試製易楓菊。幾往而不返矣。兄能於塵臼中。拈出楓字三淸字秋氣字蕭灑搖落字。是吾所謂有古人味者也。弟病不瘳矣。試明日來之。○夕。齋宿長興坊宗人第。

壬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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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大風振撼。薰霾如夏。崇朝冷雨午止。仍曀寥慄。始戒寒。○是曉。參四代祖妣貞夫人祭祀而還。○觸風頭眩。闔眼會神。少間。思慮俱靜。纖埃不留。無乃喜怒哀樂愛惡欲未發前氣像耶。○中庸序讀十遍而置之。大抵首言子思憂失其傳。則憂異端始兆而遠矣。其言去聖遠而異端起。子思懼夫愈久而愈失其眞。則異端迺起而憂始深矣。其曰。異端之說。日新月盛。老佛之徒出。則彌近理而大亂眞。則程氏二夫子之憂。於是大且重矣。以至斥夫二家似是之非。則功始不小矣。及夫程門弟子有或倍師說而淫於老佛者。則是朱夫子之憂爾。故著爲章句。闡明實學。其道統之承不可辭也。其爲中庸之學。闢異端。是大頭腦。故切言之。○彌近理而大亂眞者。劈破二氏甚嚴峻。苦李竺迦面。承此訓。當俛首無言。今年夏。曾若傳余以俗離山比丘之言曰。自古儒者之斥佛。皆不足怒而辨之爾。雖退之輩極口罵佛。而都不知裡面。惟刻骨可恨者。朱晦菴也。以其洞觀佛書。摘拔疪㾗故耳雲。

癸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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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霧。○考家禮周尺。齊喪禮備要周尺九寸。家禮布帛尺。卽備要布帛尺之半也。家禮古尺。齊家禮周尺九寸。齊備要周尺八寸。家禮周尺一寸▣▣。布帛尺一寸▣▣。古尺一寸▣。備要周尺一寸▣。布帛尺一寸▣▣▣。○按眉叟雲。正統十一年。莊憲王時。得秬黍。正律度鑄銅尺。今布帛尺三分弱。頒賜郡縣雲。布帛尺。卽備要所載者。○讀首章兼章句。命。至公無私底意思。性。本然固然也。率不怫於自然中意思。敎。明其所以然也。修循理順導而帶得嚴截。道。承按上下。其猶樞乎。余以鹵才顓蒙。雖謹依朱訓。而妄以己見。敢言經義。知罪知罪。○余雖躁擾不能善讀。然亦有時欽欽。高杜谷應陟。甞曰。不齎糧而遊山者。終必餒。庸學糧也。百家遊山也。有味哉斯言。

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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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風。夜雨。○讀首章五十遍。此以下。依此遍數。○此章三句。上句。洪勻賦與。人物受之。廣大難名。中句。人物隨其當行。極平舖而不險阻。下句。大擔子。非聖人力量氣魄。不可當。故上句體也。下句用也。大哉。聖人與天同也。○章句三因字。斟酌下得。○讀自道也者。至愼其獨也。凡二章。○章句若其可離。則豈率性之謂哉雲者。其爲詔戒。丁寧惻怛亦嚴整。君子言當如是。

乙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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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慈親痰咳頻劇。因之暈眩。子心焦熬。不可言。○夕。暈眩少已。腰痛轉劇。夜又少已。庶幾乃瘳耶。家無䃫石。奉養藥餌。不亟如其誠。傷哉。但恨稟質虛危。幹事不力。不能躳勤農商。少展微誠也。然亦豈怨天尤人哉。每讀王延隆冬盛寒。軆無全衣。而親極滋味。不覺感泣。亦自顧無置身地也。何以則善耶。傷哉。

丙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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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驟雨。夜霧。○慈患少寧。然洞屬之心。不暫弛也。○讀自喜怒哀樂。至萬物育焉。○首章章句。始拈出理氣陰陽五常德禮樂刑政。二章章句。拈出心敬。三章章句。拈出幾。四章章句。拈出情體用。五章章句。拈出極約精動靜存養省察功化。善於是。中庸之奧旨。子思之苦心。昭然明著矣。惟我朱夫子。其子思之知己乎。○始讀至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茫然不省是何語。及讀章句註腳四三細究。然後始覺其言之精且大也。程子所謂放之則彌六合。卷之則退藏於密者。眞旨言哉。反覆之久。心甚樂康。

丁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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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招仲五。西出郭門。逍遙於懿昭墓林樹中。瞻望象設。轉往延禧宮舊墓。登眺移晷。仍入奉元寺。暫休觀佛書。歸路。登慕華館後麓。憶張元師結陳鞍峴。破逆適事。其戰狀歷歷如可覿矣。遵盤松池北谷。訪沈玄齋師貞所居。茅屋蕭然。園楓庭菊。濃澹如抹。方畢畵四絹。道士之觀昇龍者。二客對坐於蒼樾素瀑之間者。採藥而置筐及斧於地者。跨瘦騾從以短僕擔書者。俱瀟灑非塵矣。字頤叔。性於畵。是一世之哲匠也。與趙觀我齋鄭謙齋。齊其名。而或曰。其草蟲墨龍。無比雲。趙鄭皆老沒矣。論大家藪。惟一人歟。鬚鬢已玄白斑斑。而言談甚迂䟱也。余問曰。大觀域中名山水乎。曰。只觀金剛山大興山城。余曰。何其狹也。曰。近而北漢未獲遊耳雲。葢淪於奇往而迷其返者矣。其比淟涊冗雜者。卓乎若天淵也。

戊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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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霧。○讀自仲尼曰君子。至無忌憚也。小註朱子曰。君子而處不得中者有之。小人而不至於無忌憚者亦有之。辭意下得極停當。○讀自子曰中庸。至不行矣夫。○鮮能二字。不落莫而甚從容。章句所謂人所同得。初無難事云云者。十分穩穪。○人莫不飮食也。鮮能知味也者。咄咄慨歎之辭而不迫絶。○和靖尹氏曰。莫大之禍。起於須臾之不忍。不可不謹。余燈下。偶觀此語。不覺斂襟起敬曰。戒之在怒與慾乎。不謹此二字。滅倫湛身者。古今幾人乎。拜手以書。

己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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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或晴。○午至夕。有尋訪事。○讀自子曰舜其大知。至不失之矣。○舜大知章。夫子三說舜字。蓋美之之意。此等處可觀聖人言法。○舜大知旣屬知。而回擇中又屬仁。則子曰回之爲人之人字。無乃與舜其大知之知字相對而有仁字之意歟。仁者。人故也。醫家以杏仁。或爲杏人。然余之言。其或曲也歟。反不如夫子稱其資稟之爲愈也。○自子曰道之不行也章。至回擇中凡六章。大體則分道之明行知仁舜回言之。然而輪轉圓活看。方知其相爲表裡。若分條刻察。則未免偏枯。細尋章句小註。何甞不回互周通。蓋此六章。最易迷亂處。靜意求之。可也。○執其兩端之義。若泛看則容易落。捨本末兩端而執腰中之歸矣。如非小註朱子賞金之喩。幾失之矣。○盧蘇齋謫海外。註夙興夜寐箴。頗詳悉雲。

庚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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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風寒。○讀自子曰天下國家。至強哉矯。○舜大知回擇中。是知仁之不偏倚而能中庸者。可均可辭。是知仁之偏倚而不中庸者。加說白刃可蹈勇之事。以出四件強。爲擇後工夫也。○栗谷先生甞讀孟子居天下之廣居章及此強哉矯章。三復歎息。或睡覺則誦以爲立心修身之地。可見老先生一生行藏。如余者讀此章。不覺耿介而激昂振發。昏惰之氣。邪僻之意。庶幾脫然矣。孰謂聖人旣遠。其言已陳也。斲輪者之所謂聖人之糟粕雲者。是自暴自棄者。而亦賊夫德者也。○午後。有尋訪事。

辛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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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始降於曉。○留宿於生民衕宗人家。與族姪讀書限十許日。迺還家爲心雲。○夜。觀鄭錦南忠信所撰白沙先生北遷日錄。葢廢大妃收議時。白沙與鄭忠貞公弘翼。引虞舜號泣怨慕。而不見其有不是處。又引爲伋也妻者爲白也母。言甚正大。立人紀。扶天常。亘萬古以不惑之議也。嗚呼。羣小迺反合啓請罪。大槩以爲舜匹夫也。雖見害newchar KC06112_24母。禍止一身。恭爲子職者。舜之所以爲舜也。帝王處變之道。不可與匹夫同。又曰。舜旣在君位。則爲舜臣者。豈可坐視舜之被害。而不明newchar KC06112_24母之罪乎。又引𥌒瞍殺人。臯陶執法。舜不得禁爲言。因請安置。竟竄北靑。憂國以沒。嗚呼。筠瞻奮纘之罪。可勝誅哉。白沙公登忘憂嶺。賦詩曰。獰風難透鐵心肝。不怕西關萬疊山。歇馬震岩千丈嶺。夕陽回望穆陵寒。讀此。不覺骨靑膽張鬚髮倒竪矣。燈影翻翻。讀到中庸國無道至死不變。強哉矯垂。淚以喟曰。白沙公其庶幾乎。

壬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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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日駁雲。○讀自子曰。素隱行怪。至唯聖者能之。○讀書亦可以藥喩。中庸者。元氣充實。脈腠暢順。手足耳目。便利聦明。元無些兒痛癢之類也。仁智者生得精神英明。氣血盛滿。元無邪氣之可闖入。尤善存養調理。無一時間斷。故一生康健而無微𧏮也。其不中庸者。初非不盛壯。而伊來病源漸滋。百種纏嬰。若不適時調治。終至死界矣。其可均可辭可蹈者。南方之強者。半塗而廢者。初雖粗知調養之理。而不能廣爲周章。偏守一見。反墜病窩。不至勝常之境矣。素隱行怪者。不病之前。雖知調養。而終歸於過當。如氣若燥熱。則當起居乍涼微淸之地。順其勢而利導也。玆則不然。自以爲躁熱者。莫如以寒冷而調之。飮氷嚼雪。無所不至。凡事之反常。皆如斯爾。此數者。若不以蔘附補其不及。硝黃攻其過當。以至於無事平常之地。則不可也。否則痼肓矣。夫舜回之仁智者。雖有蔘附硝黃。將何用之。以外則不可須臾無也。強哉矯之爲勇者。其猶蔘附硝黃也歟。若單擧南方之強。以爲藥也。則氣味緩慢。不入用矣。北方之強。元不可用也。又單擧素隱行怪謂之藥也。則隨其用而症轉敗矣。

癸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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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讀自君子之道費而隱。至及其至也察乎天地。○午省家。夕還。○莫顯乎隱之隱字。暗也。素隱之隱字。僻也。費而隱之隱字。微也字一。而義有三焉。○此章不詳審讀之。不可窺其妙奧處。葢思而得之可也。章句所謂讀者。其致思焉者。及小註饒氏所謂默而識之者。皆有味。又饒氏十二章捴論。甚詳備。○五倫之中。獨言造端乎夫婦者。非聖人。不可十分商量下得。如此眞切。○余離家才數日。相距亦不五里。而無時不思家。頗同嬰孩之戀慕。顧彼流連花酒。貪戀色技。雲遊方外。不顧父母。以致日夜之思者。此何人也。其出入必告。不易方。不踰時者。古人垂訓。曲且盡也。若仕宦營辦。奔走道路。以圖供養者。亦不可得已也。然其心豈樂乎哉。豈樂乎哉。

甲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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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自子曰道不遠人。至君子胡不慥慥爾。○以人治人。改而止者。語近而且深切。執柯伐柯。與以人治人。譬喩初似同焉。而終不然。木之可容斧newchar KC06315_24者爲柄。則連抱不可。榾柮不可。臃腫不可。纖條柔榦。亦不可也。當揀出如所執之柯大小。然後可計長短以伐之也。若人則此猶彼也。彼猶此也。吾猶人也。人猶吾也。統以言之。以其人也。故人猶人也。天之所賦。初豈有彼此長短增減哉。其均一平滿。箇箇如之。故以人治人。豈與柯之擇然後伐之。同之哉。改而止者。猶滿的也。○忠恕二字上下句。斷受用不盡。○君子之道四。某未能一焉。豈夫子眞不能哉。葢聖人之謙辭也。且夫子藉某未能一四字。以使衆人自責自修者。聳動警惕。不自間斷。以致忠恕之道也。與上文聖人之有所不知不能者。稍間焉。

乙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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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讀自君子素其位而行。至順矣乎。○不願乎外者。守職分之所當爲而已也。無入而不自得者。安往而不樂之意也。勢雖有富貴貧賤之不同。人當行不遠之道而已焉。上五章下三章。切切詳密讀之。幾欲舞蹈。○旣曰。好合旣翕。又曰。和樂且耽。宜爾樂爾。此極其雍容吉祥。不厭重複。子曰。父母其順矣乎。有藹然浹肥。不勝其和悅之心。隨以感惻也。如婦人孺子。忽逢久離之親戚。初遽嘻笑。終更悲涕也。美哉。聖人之言。親炙警咳者。樂如之何。○午。有尋訪事。

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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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陰。○午省家。夕還。○觀翠琴軒遺事。朴彭年字仁叟。性沉潛寡默。以小學律身。天順皇帝陷虜時。不宿正寢。藉草薦於戶外曰。天王在虜。我雖陪臣。不忍安心。聞帝還。乃復寢雲。眞學士哉。竟以死報君。死時子婦方有身。生男法當殺。其婢亦有身。言曰俱生男。當以婢生代死。及娩。婦男而婢女。易而子之。名曰朴婢。及長。自告。上特宥之。改名壹珊。眞仁叟之婢哉。平日奮修髯。撐巍冠。自處以丈夫者。臨患難。不及此婢者。幾何。余感焉。發其幽光。此與鄧伯道事大同小異。而天之或有心。易其男女。俱得保全。意伯道決義於已然。而此則孚誠於未然而然歟。

丁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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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風。○自讀子曰鬼神之爲德。至不可掩如此夫。○夕宿鍾峴。

戊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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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參君美忌祀。○朝省家。仍有疾。留宿。夜觀許文父記言七八版。

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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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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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士君子讀書異端。不可不斥。唐兵部郞李約。注道德經四卷。詆太史遷先黃老而後六經之失。此流俗之言也。此以下缺。

子由曰。老子高於孟子二三等矣。又作詩曰。近存八十一章注。從道老聃門下人。人之惑溺。專不顧省。嗚呼斯文之罪人哉。

庚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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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大雨大雷電。朝晴。終日大風。○鬼神章。初拈出誠字。引詩神之格思。繫之以誠之不可揜。此乃得地位而下誠字。○吟六詩。

辛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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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風。駁雲始凍。○讀自子曰舜其大孝也與。至必受命。○必得其位。應尊爲天子。必得其祿。應富有四海。必得其名。葢其爲德廣大光明。人皆贊頌也。必得其壽。旣有大德而無此壽。不可以饗貴與富也。故德爲先而壽從之。天之生物章。平心看得處。○讀自子曰無憂者。至無貴賤一也。○摸夙興夜寐箴圖。貼之北壁勸勉。宗姪又其王父平昌公寄書中。有撥去舊習。奮發新志八字。余拈出爲之手寫。題其旁曰。時甲申十月初三日午時。始銘壁。以爲它日勉戒。使之顧省。

壬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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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風。夜雨。○古昔帝王中。事事圓滿。無一可欠者。惟文王一人。身爲聖人。且一家之內。自后稷以下。積德纍世。太王之孫。王季之子。武王周公之父。又有太妊之母訓。太娰之內贊。其中祖則公劉。旁親則太伯仲雍。孫子則成王。此皆聖人之才也。且子姓百人。壽考頤期。至武王而誅暴。爲八百年基業。故夫子以無憂贊之。與大舜德同而事有殊者。舜以側陋鱞夫。陶漁耕稼。辛苦備甞。且父則𥌒瞍不慈。弟則傲象。newchar KC06112_24母肆惡。商均不肖。遭人倫之大變。惟其大知大德大孝也。故不格姦而能底豫。使一家和樂。惟其知心者堯耳。故妻以二女。禪以大位。獨夫婦之間。君臣之際。自初圓滿爾。其處變之道。非大舜之聖。孰能如是。故夫子以大孝贊之。但文王之子。不幸有管蔡。而文王在世之日。不見其肆惡。足可慰焉。然其君臣之際。則奈紂何哉。雖然。文王之事君。幾與大舜之事親似之。而至其子武王。始成大業。不身親當之也。夫舜之揖遜。武王之徵伐。事面大殊。而文王之事紂。而至武王始成大業。不身親當之者。可與舜之揖遜。同其雍和也。此亦無憂之一端乎。○明人之才。儘玲瓏。其艶曲絶句。葩藻迭發。獻吉艶曲曰。父母愛少女。女是聦明子。生不識䲶鴦。繡出䲶鴦是。子夜歌曰。柳條宛轉結。蕉心日夜卷。不是無舒時。待郞手自展。於鱗懊憹歌曰。布帆百餘幅。婀娜自生風。江水滿如月。那得不愁儂。夜度娘曰。儂來星始集。儂去月將夕。不是地上霜。無人見儂跡。元美幽州馬行客歌曰。阿母不嫁女。阿母故相惱。敎作繡䲶鴦。䲶鴦是何鳥。折楊柳歌曰。莫作中女娘。懊憹不可言。大姊得蚤嫁。小妹得郞憐。

癸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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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曉大雷電。急風驟雨。至辰巳雨始晴。駁雲蠕蠕。夕風纔少止。○余近與遜菴元丈。談文章陞降。遜菴曰。余新遊日本來。其文士方力觀白雪樓諸子文集。靡然成風。文章往往肖之。大凡明無文章。又無理學。拋擲明代文章。做文做詩。有何不可哉。余甞分排歷代所長曰。周之禮。秦之法。漢之文。唐之詩。宋之學。元之歌詞。明之題跋。君以爲何如。但其題跋有或出入古今者。它無足稱。余對曰。文力雖不及古人。然豈可以盛明之三百年學士才子。草草以題跋二字了當哉。遜菴笑曰。君以我爲迂濶歟。今日適與抱川宗族章懋氏。言及此事。章懋氏曰。明之詩文。雖不免破碎。靜看則皆成語矣。題跋二字。甚草草矣。又曰。秦之所爲。大肆狂惡。百無可取。其所謂法。慘刻不可言矣。奚取於法哉。無已則其兵乎。以六國之精強。仰攻亟關。經年不利。畢竟皆爲秦所呑幷。其兵制或可道也。余曰。甚然甚然。其後觀張太岳文。則有曰秦創制立法。至今守之以爲利。史稱其得聖人之威。又曰。本朝之治。簡嚴質朴。而近世迂腐之流。乃猶祖晩宋之弊習。妄議我祖宗之所建立。不識治理者也雲。余以爲大明之嚴密。終不如宋朝寬厚之治矣。歷攷太岳之平生。則所爲慘繳少恩。其取申韓之譏。而衆怨叢身者。不亦宜乎。於是。尤覺秦法之不可取也。

甲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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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風。夕黃雲四聚。雨注淋淋。○余始還吾家離而旅者。凡十五日。始拂掃案席。點撿書帙。頗覺蕭然矣。其間佐伯,汝溫,曾若,明五參差來之。皆不余逢而悵然雲。葢明五再來。而留題東壁曰。主人秋不遇。獨立高風時。三夏團團樂。今來似夢疑。

乙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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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訪明五。觀其詩三十餘首。間有新意。漁舠何處自。蟹火一星如。最警句。而此君詩不勝其才。專務新奇。余曰。君詩去益靈異。將成何物。答曰。爲我指示好道。余曰。凡詩事景俱適。可稱文質彬彬。有景中帶事者。事中帶景者。有各道景與事者。又隨其卽地。有專言景專言事者。若每篇專言事。則落於陳冗。專言景。則歸於浮輕。君詩恐言景多矣。答曰。唯。又見曾若其詩。葢以渾融圓熟爲主意。余曰。文章不必專主一門。隨地從心。有時以險媚。有時以險怪。有時以新奇。有時以平易。或洪或纖。或浮或沉。但不失古人之旨。而其變化伸縮。在吾手中也。失古人之旨則雜說也。而非好文章也。仍指盆菊曰。此其或斜或立。或仰或偃。黃花綠葉紫莖白根。厥狀多方。不可談悉。畢竟菊也。凡物皆可類推矣。假使吾爲唐。人爲宋。則責人之不如吾之爲唐也而爲宋乎。則豈公論哉。曾若曰唯。

丙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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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五來傳李濟菴近者詩云。煙荼苦癖頻生火。硯滴靈心巧應潮。此其以詩遊戱者耶。明五又求爲詩之法。余曰。無論幽僻平澹。艶麗削露。化而成說之爲可用。徒顔色燦然也。而失古人之旨。斷落不成說者。是可謂詩與文乎哉。文章有雅俗。先審夫二者。百格千法。統在無言中矣。愼無落塵竇俗坑也。無其才則已。況有其才而甘心乎。

丁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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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云。穹窒熏鼠。塞向墐戶。余從數日來。躳自爲之。勞擾滋甚。不能勤健。顧玆瑣屑。有時浮搖。其大事何哉。無乃小事秪糊塗者耶。自慰而又自責也。以玆廢課讀。又自恨也。農巖先生曰。日課之功。最易見效。雖一日所做不多。工夫積累。意味浹洽。與或作或輟者。何翅相倍。余讀斯言。深有愧焉。

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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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大霧。○讀自子曰武王周公。至示諸掌乎。○序昭穆。盡人倫之誼。故先之。序爵。異姓同姓俱在。故不以倫而以爵也次之。賢者不可不辨。故序事次之。旣如是則下者無以宣情。故次之以旅酬。以逮夫賤也。祭畢然後統以燕之。序其齒也。此禮之善終也。大哉至哉。周洽曲盡。斯無憾矣。○祭天祀先。王者之大禮也。旣明乎此。則凡治國之具。井井不紊而隨之矣。故夫子易之如示掌爾。示字視字。義皆不妨。以掌示夫人。亦易事也。

己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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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霧。終日陰。○客有問余者曰。平日待科榜之時。其爲心躁競浮搖。不可忍乎。曰。余雖不敏。甞誦栗谷先生語曰。今爲士者多爲父母之望門戶之計。不免做科業。亦當利其器。俟其時。得失付之天命。不可貪躁熱中。以喪其志也。余習時文赴科試。全以此語。爲立腳地。躁競之意或萌。則務以克制。歸之澹然而已矣。客曰。熱中之心。人人有之。子獨不然何也。余笑曰。觀吾軀嬴矣。若隨人熱中。則必先於人而生病矣。余以懼。不敢熱中爾。它人皆壯大充健。雖日日熱其中。不之病焉。余安敢望它人哉。客亦笑曰。子言戱耳。仍又問曰。子惡夫名之喧藉乎。曰。副實之名。猶可懼也。況過實之名哉。客曰。實若有而名來。子能據之乎。曰。人若十分有眞實之才德。則名之來無可奈何矣。如或惡其名而逃於巖穴之間。草衣木食。不與人通者。是索隱行怪。非人情也。亦或放肆怠惰。昏愚蔽塞。惡夫名之來者。是亦非人道矣。但當準聖賢敦人倫。防淫邪。化氣質。怡怡愉愉。洞洞屬屬。正正方方。兢兢戰戰。過了一生爾。客曰。然。子自視何如人也。曰。余雖不敏。甞務祛吾猜嫉之心。養吾溫平之氣。其意思則恥爲下等人也。其於名之來不來。不暇知矣。若要名則欺世也。欺世者無實。莊周曰。名者實之賓。世豈有無主之賓乎。

庚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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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雨。自平明淋淋注夕。○讀自哀公問政。至不可以不知天。○李芝峰晬光曰。愚按爾雅。蜾嬴一名蒲盧。乃細腰蜂也。韻會曰。詩注䟽。蜾嬴。蒲盧也。蒲盧。取桑蟲之子。負持而去。煦嘔養之。以成其子。程子云。告於人者。非積誠意。不能感而入也。故聖人以蒲盧喩敎。謂以誠化之也。按章下註引家語曰。天道敏生。人道敏政。地道敏樹。夫政也者。蒲盧也。待化以成。故爲政在於得人。取人以身。修身以道云云。程子之言。葢以此也。蒲盧之盧。非蘆葦之蘆字。而沈括以爲蒲葦。何也。豈因上文地道敏樹而爲之說歟。然朱子捨程而取沈必有其意。愚竊疑之雲。余適讀蒲盧章。載芝峰說。以備考覽焉。

辛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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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陰。○朝入西庠。夕迺歸。

壬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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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霧。○讀自天下之達道五。至成功一也。○按空同子曰。秋之雲。濶而薄。故其雨微。夏之雲。獨而湧。故其雨注。化氣亦專而後壯者。勢然也。轟雷徧四海。涷澍盡八埏。天地能之乎。故言仁智者。必曰勇。勇者專壯之義也雲。余讀三達德章。記北地言參考焉。○有尋訪事。

癸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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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夕霧。○安而行之者。自初至終。勻一圓滿。無一時之欠歇也。利而行之者。初無定所。於今。始知入頭處。漸漸而行之。愈往愈好也。勉強而行之者。初旣硬樸。末迺覺得不著大力量。百倍於它人工夫。則不可入道。故下章以知恥近乎勇結之。聖人言語斟酌。不苟艱如此。○讀自好學近乎知。至懷諸侯也。○大抵三達德。勇字皆隨之。而生知安行者。不勉勇而自勇。有本來天植之勇。故無一些痕跡。至困知勉行。勇始有著力底意。下文三近章句。勇之次者。非歇著勇字上用功以其近也。故謂次。葢不若人爲恥。亦勇中之一事也。讀三達德。須依章句。分而言等而言者。仔細尋條活看。方不糢糊。

甲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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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日雲日呑吐。有時以風。○有尋訪事。○讀自修身則道立。至所以行之者一也。○齊明盛服。非禮不動者。內外省養。修身之事。莫加於此也。不去讒佞。不遠女色。不賤財貨。不貴才德。則賢者不來。雖來之。非所以勸而當拂衣以去也。故於九經之目。最深切詳密也。修身爲先。尊賢在其次也。古昔帝王雖欲修身。每於尊賢必乖子。故尊賢二字。爲九經中樞機也。持危者。扶持危亡之國也。

乙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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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雨晝風。○午後。聞汝範以今日辰時喪其耦。慘矣。汝範與其孺人鄭氏。俱二十歲矣。死生訣別。想惻惻哉。且其家貧。衣衾棺槨。何以辦也。大江限之。不卽匍匐以唁。是豈宗族之誼也哉。汝範氣弱。恆日昏黑淬淬地。或忡怔。其今果無𧏮歟。汝範每聞隣人之哭嗷嗷者。眉端乃蹙相向。淚幾欲簌簌出。況哭其妻也哉。然汝範樂易豈弟。欲以禮防身。應節其悲也。知汝範莫如余。故津津不置也。○讀自凡事豫則立。至固執之者也。○不獲乎上者。謂不爲在上者所獲用也。連言獲乎上。信乎朋友。順乎親。忽言反諸身不誠。不順乎親。誠身。爲此童精神凝聚處。故加反諸二字。有力有味。與它文勢各別。此章工夫。自近而推。始於明善。至夫治民。如六級雲梯。次第井井矣。

丙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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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涸地凍。烈風吼。○讀自博學之。至雖柔必強。○學問思辦行。著五之字。甚健重。與誠之之之字。同一血脈也。五者。朱夫子之言。無先後有緩急者。此是上下通暢。無落一偏。然博審愼明篤。殺有淺深遠近。○不惜者。不棄置之謂也。此三章。專以變化氣質爲工夫。生知安行者不常有。而學利困勉。人孰不可。此正下學處。兼呂與叔所言。當反覆詳看也。今敢爲圖列於左方。

變化氣質之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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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le:ITKC MO 0577A A257 119A 010.jpg====丁酉==== ○讀自自誠明。至與天地參矣。○唯天下至誠章六能字。有精細篤實底意思。三可以字。有廣大容易底意思。贊者。參之張本。至參而後。聖人之功用至矣。非有大德處大位者。其孰能當之。○此二章朱子章句。可以浹洽。可以鼓動。嗚呼。朱子殆聖人乎。

戊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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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陰夕及初夜黑雲布天。急雨橫奔。挾以北風。○讀自其次致曲。至至誠如神。○形著明次第如花開一般。春氣氤氳。生意勃越。一時生蒂。不可禁抑者。形也。漸漸向陽而滋雨。蘂隱於中。葩包於外。欲開未開者。著也。及其生香着色。馥郁照爛。發露無餘者。明也。又如染錦淬鏡。靜以求之。種種自有三等也。動變化。卻似雀化爲蛤。九月氣至。則雀自然欲爲蛤底意思萌發。是動也。至忍得不住。居然入大水時。應其毛羽凋換。已有七八分蛤之氣味。是變也。至其脫羽蒙介。辭枝就波。輕嬛爲蠢蠕。飛翔爲潛蟄。永忘其前日之爲雀。是化也。孰主張是。非至誠而爲何。○善與不善。帶得吉與不吉意。○王弇州喪中。作百二十韻詩。哭李滄溟。是可乎哉。徒才而已故也。江隣幾雜誌曰。梅聖兪詩云。獨護慈母喪。淚與河水流云云。彥猷持國譏作詩早。余應之以蓼莪及傅咸贈王何二侍中詩。亦如此。按晉孫綽詩序。自丁荼毒。載罹寒暑。不勝哀號。作詩一首云云。洪玉甫以魯直丁母憂。絶不作詩。夫魯直不作者。以非思親之詩也。孫綽作者。以思親之詩也。聖兪之早庸何傷乎雲。愚以爲夫詩者。韻語也。有韻則自然聲律矣。豈忍爲哉。聖兪,孫綽,傅咸。思親之外。或有閑漫詩。未可知也。然此數輩。豈禮法之士哉。魯直旣稱絶不作詩。則幷與思親而無也。且蓼莪詩。其喪中作。或恐不顯著。喪後雖追述其不得終養。未爲不可。然古今異宜也。如原壤登木以歌。可勝誅哉。登棺木則初喪也。聖兪旣曰。獨護慈母喪。則疑塟前也。故以早譏之。然則古俗。或塟後。日月斯久。則以爲非早而爲之耶。今滄溟祭文。亦以爲不及爲位。而以家艱歸。至明年之三月。哀毀小定。乃始能爲詩云雲。則其俗習至明時而亦然也。我國佔畢齋先生。喪中唱酬雲。先輩事雖不敢論。而此何故也。玆語出松江日記。今世俗古詩雖不作。至科詩。則或肆力。此五十步百步也。且科詩尤甚於吟詠花鳥也。其命題太半出於豪華酒色。嗚呼。可忍爲哉。凡居喪者。一種罪人相似。故稱罪人孤子哀子。先王之制。三年服衰。自與平人大不相似。而往往有談笑自若。衣麻衣。招諸賓。對局棋奕。恬不知愧。其飮酒食肉。不暇論也。噫噫。道學明然後。此等習俗可正也。昔子臯爲宰成。人爲其兄衰。我國靜菴先生爲政一年。軍卒賤隷。亦爲居廬。祭用木主。墓必立石。嗚呼。道學豈可一日不明哉。

己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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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陰。○讀自誠者自成也。至時措之宜也。○此章平心下氣看。庶幾得也。胡雲峯曰。誠者。物之所以自成。本下文誠者物之終始。泛指物所以自成言也。誠以心言。本下文不誠無物。君子誠之爲貴。專指人之有以自成者言也。泛指在物者。則以物之所以自成者爲本。而以人之所當自行者爲用。亦可專指在人者。如下文章句所謂人之心能無不實。乃爲有以自成。而道之在我者。亦無不行矣。若是則以心之誠爲本。而道之行爲用。又何疑之有雲。此語甚詳。須於泛指專指處。凝看。○至於誠者。非自成己而已也而後。章句誠以心言本也者。尤明暢。

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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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陰或晴。午乃陰雲四塞。暖風撩亂。仍又注雨。至初夜。人皆煩悶。余亦頭暈。不堪讀書。○讀自故至誠。至悠也久也。○久迺誠之大業。故旣曰。不息則久。又曰。悠遠。又曰。悠久。不一言之。大易恆卦。巽下震上。剛柔正焉。其彖曰。天地之道。恆久而不已也。又曰。日月得天而能久照。四時變化而能久成。聖人久於其道而天下化成。觀其所恆而天地萬物之情。可見矣。余於是。見聖人與天地同體用矣。○爲物之物。卽誠也。生物之物。乃萬物也。不貳。體一也。不測。用萬也。

辛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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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尋訪事。○讀自今夫天至純亦不已。○寶藏者。金玉銅鐵丹砂諸物之可爲寶。而藏於山者也。貨財者。漁採舟楫商販之利。可轉遷爲錢財者也。○新安陳氏所謂文王之所以爲文。非把文王之謚。來詠狀者看。得好。

壬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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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終夜大風。○讀自大哉。至其此之謂歟。○蔡禎子履論尊德性章曰。甞讀傳註釋廣大四句之語。而竊疑焉。敢以妄見補之曰。志欲廣大。而析理。必硏其精微。識欲高明。而處事。必依乎中庸。時習舊聞。而每有新得。敦厚。爲質而文之以禮。葢廣大高明。各有所指。而今以不蔽於私意爲廣大。不累於私慾爲高明。且新知舊聞。皆竆理事。而轉溫字爲涵養。屬於存心。人之博厚者。多略於節文。故以崇禮爲言。而今曰敦篤乎其所已能。此等說何如。韓鳴吉論此章曰。尊德性。道問學。雖爲下四句綱領。必欲就四句。皆作上下截分屬則鑿矣。此其心得之言歟。李芝峰題其後曰。愚謂此段所見儘好。韓久菴所云不當作上下截者。以是但志欲廣大。識欲高明云云。志欲與識欲等下語。恐未穩。妄意以爲致乎廣大者。或失於精微。極乎高明者。或過於中庸故云爾。新知舊聞。皆致知事。不當分屬是矣。至於敦厚以崇禮。妄意人必有敦厚之質而後。可以學禮。敦厚是質。禮是文也。敦厚以崇禮之以字。葢有意焉。且此以字。與上四而字。有異。尤不宜作兩截看耳。大抵此等處。雖或可疑。非愚淺見所及。不敢多贅雲。余以爲二人之說。大同小異。或有可取處。然不如詳看章句之意。又尋小註胡雲峰所言以竆究之。溯夫朱子之參訂。可也。

癸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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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陰終日大風。夕才止。○讀自子曰愚而好自用。至蚤有譽於天下者也。○周禮者。周公所定也。旣曰。非天子。不議禮。不制度。不考文。則周公雖冢宰。非天子之位也。何乃制周之禮也。然周公以聖人之德。繼述文武之志與事。則典章文物。鬱郁彬彬者。非周公自專也。當周之世。周公若不在。則武王應親自擔當矣。至周之衰世。天子不聖。雖有如孔子之德。位非其位。則顧無可奈何矣。莫如從時制而已。此理勢之固然也。○無徵不尊。則民不信從者。固也。民者擧天下而言之也。顧不重歟。人心如此。則亦無可奈何。而烖及其身。如影響爾。至君子之道六事。則有德有位。政擧俗從。眞實無妄。萬全不敗。道之所以混融乎天人之際也。及其爲世法則。遠有望近不厭。則光輝之發外者。無幽不燭矣。○孔子,子思。皆隱然不遇時之歎。而無一憤恨激仰之發現者。大聖大賢之氣象雍容。如是。

甲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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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夕霧乍陰晴。○讀自仲尼祖述。至故曰配天。○覆。上之覆下也。幬。有周四方之意。○如天者。極其高也。高然後周而且廣。如淵者。極其深也。深然後靜而且達。淵泉之淵。如淵之淵。意味有些間隔。靜求可見。○人力所通者。非但舟車。舟車所不通處。如懸度之類是也。此章。自近而遠之意灼然也。回回國。距中國數萬里之外國。人有詩曰。僧言佛子在西空。道說蓬萊在海東。惟有孔門眞實事。眼前無日不春風。此其驗也。

乙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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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自唯天下至誠。至其孰能知之。○至聖至誠。如天如淵。其天其淵。有血氣者尊親。達天德者能知。上章下章。自相爲對。芝峰以爲。其孰能知之知。似是承上文知天地之化育而言。鄭氏章句。未免泛說雲。余以爲此曲見也。太務新奇。太析精微。則反不平常而自生此弊。讀書者。不可不戒之。

丙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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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霧。○讀自詩曰衣錦尙絅。至不言而信。○闇然。雖幽澹而長遠。的然。雖突兀而淺弱。此章朱子小註淡則不厭之不字。恐衍文。○君子之所不可及者。言其謹獨之難也。

丁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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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日吐呑。不開朗。○朝入西庠。夜迺還。

十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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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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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自詩曰奏假無言。至無聲無臭至矣。○

庚午夏金少年永福聖配書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