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集 (趙文, 四庫全書本)/卷5

巻四 青山集 (趙文) 卷五 卷六

  欽定四庫全書
  青山集卷五       元 趙文 撰碑文
  袁州化成巖李衞公祠堂碑
  古之豪傑之士出而有為於天下非獨學問力也蓋山水有助焉伊尹傅説呂望諸葛亮其人皆起山林草野其事業文章照映宇宙意其山水之勝必有以相發者蓋恢竒詭特之觀可以空俗眼平逺閒曠之趣可以洗世慮豈不足以發胷中之竒而為經濟之用哉而或者以為山水之游觀止可以供賦詩飲酒之樂而無與於世道則已陋矣天下一家嘗思求古之豪傑隱居讀書之處一一而登覽之以振發其意氣顧方塵埃汨沒而未能比來宜春得從別駕孫侯登化成巖唐丞相李衞公讀書之所覽其山水之勝而為之慨然感發信吾言之不誣也巖在郡治北二里水石清古山川城郭一舉目而盡為袁最竒觀公自太和七年相文宗明年十月罷相又明年貶袁州長史既至得是巖居之以為讀書之所每勝日獨遊賦詩飲酒以自適此其志慮賦詩飲酒而已哉密窺訓注所為於岑壑間天下事公所以處之者熟矣明年十一月訓注敗公徙滁州刺史又以太子賔客分司東都尋起為浙西觀察使武宗立即召公相之公相武宗六年制馭逺人削平澤潞讋服三鎮料敵制勝動中事機以至一時大典冊大號令皆出公手㑹昌之盛號稱中興蓋裴晉公嘗薦公才堪宰相而公之功名殆有過於晉公者論公相業相文宗不如相武宗是雖所遭之時不同所事之君亦異要之公相業光明俊偉皆讀書化成巖以後事由此言之公之相業巖亦不為無助蓋公少為相門才子弟一出為公卿大夫即擾擾於人間之是非至於白首鯨波固可浩歎矣計公生平心事稍閑得以用力於讀書惟在化成巖時為然吾安得不謂化成巖關繫衞公之相業唐㑹昌之世道哉宋紹興間尚書玉山汪公應辰通守是邦始立公祠於巖上後百四十年為大元元貞元年孫侯以別駕來首取郡學所刻公文集補其遺缺又慨祠屋之圮而一新之巖之諸亭既咸葺治又於山腰作亭曰更好繇更好延縁而上為妙高亭又於別峯之巔作亭曰風雩大江前橫春臺對峙孫侯宦遊之暇來拜公祠攀高挹清覽觀宇宙之大侯之志豈徒為耳目之娯哉不鄙謂予屬以祠記彣少讀公傳慕公高才勁氣願為之執鞭而不可得何幸得以文字托公巖石以不朽故竊贊公之相業所以發跡於此巖者以告夫士君子之來遊者不可不以世道自勉也既以告孫侯刻之巖石復為之辭以侑公祀衞公諱德𥙿字文饒趙人孫侯名直淳字説友越人辭曰公誰須兮倚空巖仰雲煙兮俯江潭紛眼前兮變怪亂花雨兮毿毿有青兮孱顔有玉兮潺湲於孺閔兮何怨遺此時兮我閑我閑兮奈何讀我書兮我詩以哦方中道兮得路儼振鷺兮委蛇委蛇兮倐而分擾海山峨峨兮雲杳杳嗟若公兮何憾橫宇宙之事業兮自古誰了歸來兮歸來化成兮公臺泉與石兮可玩非平泉兮何哉人間倐忽兮千年苟事往而憤消兮心何往而非仙歌余詞兮奠酒公一笑兮超然
  重修萬載縣學碑記
  萬載在袁諸邑最僻逺然其俗最質直近道亦以僻逺故有以教之皆愛人易使而縣學自比年荒雜弗治饕者割據前廡職員多取便城闕山林士亦不屑居兵後戶撤器空殆同廢寺游食其間士俗莫辨至元二十四年春按察僉事樸隱趙公行部至邑慨儒籍之不明而學政之不修也鎖試覈士選衆舉官學有書聲邑有儒服而學宮敝陋營葺繁費無所從出徒以得存空名為幸元貞元年四月教諭安城尹君槐甫至顧瞻歎曰是寧不在我先是㦸門之東西廡之北地勢各闕方隅以東民地北官地也君始盡得其地之屬於公私者新修㦸門七間兩廡十有八間端直軒豁以至爐亭齋㕔皆始創建而講堂祠堂齋舍莫不因其舊而新之則又重修禮殿增培學基又曰學以為諸生講讀地雖然無以養之則士且散學故有土田自宋末為職事人潛鬻且去其籍歲收米五十七斛止君經營再歲悉得其質劑一月之間得逸租且過其半租鈔視前比亦增倍十有竒則以所復米鈔新祭器與凡學之用器分司官僉事公來周視新學且閲復田本末而嘉之於是槐甫書來請記且曰凡是學之新與夫學田之復非我也縣官主張力也與吾同為教諭者張君孟堅也槐甫何力之有焉吾然後知君過人逺矣自古守令必以教化為先務教化又以學校為先務今世守令知恤此者鮮矣是邑大夫獨能於簿書期㑹之中急詩書禮樂之化此謂知本一宜書學學官所當修葺書生徒手舉事能者不矜賢者不忌以克有成雖意氣號召尚吾聖人綏來動和之餘澤亦不易哉二宜書役不煩民諸生之有力者相勸成其事學成而民始知三宜書某既書其事復諗於衆曰昔者天造草昧之初吾黨之士謂且無所於學矣天涵地育嘉惠爾多士乃惟時其設官教爾乃惟時使臣按臨勉厲爾諸生有籍為儒得免徵徭與民伍異專其力於詩書以待上之選舉幸也是邑又得賢大夫良師儒新爾宮復爾田為教養計凡若此者將以何望學者邑之學也其教也邑之民皆與焉非教於學之內而已也士者民之秀士有所教養而相率為君子之歸使邑有所矜式是所以教一邑已則又使隣封聞者感動興於禮樂助成一代熈洽之化士固有以一家一鄉變天下者而況一邑之學乎此上之人所望於士而亦士分內事也如其荒嬉不事朝夕爭於尋常以羞其上此非上之人所以崇重學校宗主儒道之初意也諸生咸願刻其語俾勿壞
  向薌林祠記
  臨江先賢祠薌林向公與焉迺大德戊戌河東李侯某以集賢侍讀學士出守又於公所居百花洲祠之是原祠也其原祠何感也按向公諱子諲字伯共鄆之須城人丞相文簡公四世孫也雖以椒房入仕衆咸推其文學靖康末漕淮南時張邦昌僭號嗜利亡恥者靡然從之公聞下廬州縻其家屬未幾邦昌反正列於三公公上疏引避不得請朝廷亦竟出邦昌長沙以死江左中興公移帥長沙長沙再失守久之公亦厭世紛上疏引年遂以戶部侍郎致仕過清江愛其山水之勝家焉園林為一郡甲御賜舟曰泛宅公蕭然山水間者十五年其出處本末如此公平生大節槩可稱又起戚里能以文墨自見又能知難早退可謂賢也已議者多以長沙失守短公獨陳去非詩平生弔溫嶠不必下張廵謂長沙之過不足以掩公不附偽楚之義也君子以為確論先是宋高宗嘗書薌林二大字賜公公刻之石公沒後傳四世屋既燬地他屬惟碑以御書得存穹然草莾間未有過而睨之者集賢公政事之暇行視郭外見而感之芟蕪夷坎作堂三間繪而祠焉夫異代之臣於集賢公何有徒以是邦賢者之故過其舊隱摩挲亡國之遺刻為之屋而祠之祠存則碑存碑存則千歲之下猶可以慨然而三嘆故不得以學宮已有祀止也祠既成隸於學宮且求其後奉祀焉余於此事見集賢公非獨政事過人其風流蓋不可及矣諸葛忠武侯沒蜀人慾祠之後主不聽也蓋久而後得祠古人之立祠不輕也如薌林生以後戚之故富貴終身沒而得祠於學又見祠於異代之賢諸侯何其遇也然余既記其事賀薌林之遇又為之詞使歌以祠公詞曰公不歸兮花洲𣺌雲際兮焉求我之兮江上宅不存兮又何以為舟園田變而誰主兮子孫散而某丘獨穹碑之無語兮立風雨其悠悠彼書者何人兮茅一間而亡繇何先生之所遇兮家既落而彌休華堂兮渠渠肴苾芬兮酒柔靈歸來兮少留與蘭鞠兮春秋
  臨江路高平橋碑記
  出清江北郭為洪瑞驛塗自寶慶院之前達於山下卑下沮洳歲苦水患水繇西南發源西南高而東北下水常聚東北又江水自東北逆流入西南每春夏積雨莽為一壑者幾三十里小舟日涉不能數四舟至爭者指可掬汎汎其逝者歲相屬清江薪米仰北道久雨且病涉往來胥咨非獨不便馳驛而已也地故有木橋水漲橋輒去水退復修水不已修者且倦河東李侯某以集賢學士來守邦凡可以便民者無不為慨然念斯橋之不修溺者之可痛乃率其僚宰躬自勸相作為石橋又築其路高丈餘長十里以便往來橋故名高橋侯更名高平橋侯之言曰涉險之道不高不可高而不平亦不可高故逺害平故無危吾於名橋見侯之為政矣子産以乘輿濟人於溱洧而不知徒杠之為便孟子譏其惠而不知為政又曰君子平其政行辟人可也橋不可不平政尤不可不平也橋高而不平人溺政高而不平其溺人也滋甚高而能平侯其知為政者歟士大夫視官如驛誰能為斯民久逺計其皇皇為久逺計者不過厚積多藏以遺所不知何人李侯居官所以為民者如為其子孫自他人視之一何自苦如此是橋之作水由大江入者有長堤以捍之由西南來者開數竇以疏之大為民便抑橋之與堤歲與水鬭一鬭則一敝隨時修築在我後之人後之人未必無如李侯之用心者是役也為工若干費木石若干董其役者彭某錢某余既記其事復采民語系之以詩詩曰彼䝉者山自天出泉百二十里合於大川茫茫高橋橋高地下自東徂北為水所舍使臣繫馬恐悚愆期行人倚擔彷徨嗟咨豈惟水濱魚鼈窟宅濕雲滿城薪蘇道絶李侯李父思溺由己作橋高平實寓政理長堤如龍柳隂如雲相彼柳矣皆侯之勤我憇其隂勿折其條於千萬年守侯之橋式歌且舞歌舞太平惠我賢侯天子之仁
  廬陵洞真觀三清殿碑
  天人之際難言矣詩書所稱曰天曰帝尤盛若有心知與人相似然儒者因是有形體主宰之論然不敢正言名號之而道書所謂玉清上清太清雲者以為出於氣之所結而又有元始玉宸混元之號混元則嘗生世而人矣元始玉宸亦人也耶道無形也而人之無不在也而宮之道也者其在於有無之間也耶廬陵城南之有洞真觀也道士羅日運實始基於淳熈之甲午而居士劉安邵始建三清殿而像焉又後三十有五年道士周如椿撤瓦新之又四十有八年其徒郭宗仰又新之又十九年癸未之冬宗仰之徒蕭紹宣慨然念正殿之卑隘曰吾棄家為老氏役我則何事琴費藥資捐割靡愛晝營夜度如急寒飢撤舊為新易卑為峻複殿軒突寶蓋坡陁棟宇神扶位置天設山靈川後來相厥役晬容天衣莊嚴洒濯精爓炫爛日月晶明星宿浮動鸞皇笙磬響透空碧驂朱駕𤣥揚霓導羽煙霏霞融冉冉來下先是道士郭若中周如椿建法輪於殿後歲久內柱且朽紹宣購材新之至是因其架構聨絡綿亘與殿為一靚凈𤣥閟引殿益深殿宇既嚴道氣日泰鐘鼓清新草木光悅吉蠲祈福四面麇至洞真之建於是為盛始景定四年冬紹宣建文昌閣於左廡其後十六年建仙珍閣於東又四年建春雷閣於西而其他營葺所以為其徒講道之地者不在是焉紹宣之於道可謂勤矣紹宣數以殿記來請且曰凡吾之為此也四方樂道之士與吾若徒實贊於成微夫人之力不及此吾以此知紹宣之能集事也系之以詩曰芸芸萬生誰實生之共惟昊天我覆我私象帝之先生生我者暄春凜秋明晝晦夜吾儕小人飲食作息生於自然莫謝厥德䕫䕫紹宣曰道吾職有嚴殿庭敬共朝夕敬共朝夕皇念我人人亦勞止寧莫之聞其始自今道與之福衣裳冠履桑麻穀粟𤣥都玉京大有所宅反觀吾心不隔咫尺存神守一事我三清三清在前敢有弗誠閟殿峩峩萬古不滅臣儀作詩以諗來謁
  
  定光堂鐘銘
  云何成此鐘四大假合故未鑄此鐘前鐘聲竟何在鐘成未叩擊聲亦於何有鐘有鳴不鳴聞性則常在人人有聞性性復因聞往聞性周法界而我性不動是以無不聞而實無所聞是名為定光亦由是定故我願聞鐘人普得一切度欲證定光佛當作如是觀
  
  歐陽氏藏易贊
  嘗怪秦人焚滅典籍而易獨存或謂以卜筮存非也易之書幽贊於神明意其所在亦必有神明焉扶持之爾吾鄉前輩學易先生歐陽叔子平生自易外無他嗜好見易輒買之不可買則借本晝夜抄寫不倦亂後其子振祖遷徙無常家具十喪七八獨易無恙吾然後知秦人焚書而易得免者非獨以卜筮故也叔子苦學無成年六十有三以卒生平嗜酒好客寫黃體絶工手抄書雖累數十巻首末一致振祖之子紹楚皆能世其業歐陽氏之易其傳未艾也作歐陽氏藏易贊曰龍馬負圖出於靈河維易之初後聖有作以卜以筮茲易之粗易之所在有神明焉為之儲胥羲文周孔三聖人者以附以疏秦人焚書易獨得免煨燼之餘歐餘山陽曰叔子父鄉之先儒藏易之多遺其子孫耕穫菑畬昆明墨灰彌滿六穀此書屹如咨爾後人是振是紹匵而藏諸我作銘詩以識其藏東序河圖於千萬年若漢儒林歐陽之書
  
  跋清縝堂記後
  論人物當論大節大節不足道雖小廉曲謹何關人心天理絶續存亡之數士大夫清不必論士大夫不清如女子一汚不名女子至於不縝雖豪傑之士正不免此然使其進止不失尺度誤馬字而憂恐過九折而回車又豈能有志非常之事哉言以疎敗者必曰殷浩房琯殷浩房琯何足言人物如諸葛孔明張忠獻或者議其不縝然識君臣逆順大義三代而下孰有如二公況事勢又有難於二公者當戎馬倉皇之日君辱身從之國亡家從之使東南猶有人而色蒼蒼者猶有以立於萬物之上此其功不在禹周公孔子下謂之無成誰謂其無成而俗人猶好議論不已即如諸君正使真能小廉為清曲謹為縝正堪為時貴人脫靴耳何足道哉夜讀楊秋山清縝堂記不覺慨然
  跋劉明叟乾坤清氣圖
  劉明叟乾坤清氣圖江湖無此竒也江湖有詩而無跡雲萍有跡而無形是圖乃併其詩其形得之竒哉抑予閲是圖也如夢有久別而乍見之者如聲子伍舉之忽焉邂逅而班荊也有生平欲識其人不可得而得之者如孔程之相遇於途而傾蓋也有其人去我久終此生不可得見而忽然得之者如楚王見優孟作孫叔敖抵掌談笑而以為死者復生也有平生聞其人所為欲唾其面者如段秀實見朱泚不覺奮笏而欲擊也覽其人思其平生數十年之盛衰反覆一舉目得之斯不謂之夢哉不謂之天下之竒觀哉天地大畫圖也造物大畫工也人之生於此世長短小大好醜不能以槩焉往而非畫乎當其未磨滅之先巧者營力者搏相爭於一圖之上惟恐不足然而百年之後華屋丘山美人黃土向之所遇忽焉陳跡而其人智愚賢不肖樵童牧豎或能言之又有不隨畫而磨滅者嘗寄吾目於百年之外而觀之則有凜然可懼者矣老子曰知人者智自知者明今之觀明叟此圖者指數其人賢不肖不待智者而後能也安得斯人自觀之心如今日觀圖之眼哉
  書後
  書王遂初太學篤信齋題名碑後
  遂初出篤信齋題名示余愴然曰同舍題名乃絶筆於我余亦相對黯然久之遂初自盛年負俊聲獨平生功名﨑嶇顛頓類我蓋補為成均生五年而後得歸齋歸齋不兩月而國事去蒼黃告假徒步歸歸而浮沉俯仰不可為懷宜君之愴然於此也嘗試有以解之吾鄉英俊林立如我與君者何限有終身而不得以名是碑者矣則得名於是碑甚幸也名是碑者何啻千百獨君以姓名殿是碑殿是碑不幸也然而後之考論太學之興廢者必曰太學題名至某人止彼之千百於其間者或忽焉而忘之此之止焉而可感者未有不為人之所記憶記憶則必傳是君之不幸乃大幸也雖然國破家亡何心至此傳不傳又何足計區區所以為斯言者遂初不可以不甚自重也使遂初今日為隱君子後日為名卿大夫人將指之曰此前日太學題名之所止焉者也惜乎其止也是則可也使遂初變化其平素以快一時人將指之曰此太學題名之所止焉者也人如是碑焉得無止也是則不可也吾於遂初誼不薄不當愴然黯然遂已因書以告遂初而亦以自警
  
  蕭文孫以學字説
  四教以文為首而夫子嘗曰弟子入則孝出則弟謹而信汎愛衆而親仁行有餘力則以學文又若以行忠信先焉者余嘗疑焉要之教人非文無以寓吾教至論學者之為學必於事親敬長應事接物之間先盡其道而後用力於文乃為知所先後故四教以文為首而學文必行有餘力正不相悖爾文詩書六藝之謂今禮樂射御書數學士大夫有至老不能通其物今世之所謂文直文墨議論而已矣使闊略於夫子所謂孝弟謹信愛衆親仁之事而遽學於此世亦焉用有文無行之士哉吾友蕭行夫之子名文孫請字於余余字之曰以學而告以此
  彭丙翁名字説
  彭丙翁字丙翁問之曰丙翁之幼也祖命之其長叔祖集齋先生命之曰古有子儀字子儀子字丙翁可也余曰集齋非不欲以他字字子也無以字也丙之為言炳也字以避他日之諱丙名而炳字猶之不字也雖丙翁可也雖然子亦知丙之説乎君子小人之分隂陽而已矣陽者常明而隂者常暗必然之理也韓子言之青天白日奴𨽻皆知其清明天下決無暗昧之君子石勒何人猶能言大丈夫行事當磊磊落落此名言也凡人之行事使人皆可知皆可見入而對家人婦子出而對鄉里朋友無詭跡無靦容此君子之行也以至一話一言以至引筆為文亦必光明易直使人讀之而可曉考之而有證者此君子之言也今之君子吾不敢知其行也其見之言語文字間吾有屢讀而不可曉者矣則吾懼其心術之亦然也文如諸葛孔明字如顔魯公豈不磊落正大可見其心事哉與天地並立而為人正大而天地之情可見矣人之道未有不光明正大也惟為鬼為蜮乃不可測知爾丙翁有清才吾所甚愛故為之説期丙翁為君子之歸亦集齋之志也
  趙淵如字説
  有自崖而返者為我言海蓋昌黎所謂扶胥之口黃木之灣者直未望洋爾自洋以往其大無際其深不可底旦浴日而出之蛟蜃之氣為樓觀市井人物倐有而忽無珠貝之光騰而上者八萬里歲大旱江河淮濟可揭而涉而海之奫淪滔浮者浩乎如常時蛟龍之為雨者取足焉何其𥙿也國家往時以科舉收天下士自勝冠以往剽偷緝綴不失韻不觸諱忌即可舉可第高者坐幕府是非可否獄訟小者猶不失參軍尉簿鞭笞天子之吏民循歲月而進倖免官謗即公卿可坐致往往學未及成就其短淺而用之詩書之澤不動盪於天下以此科舉既罷士無致身之望而其急也滋甚尤可哀也溥博淵泉而時出之而今之士以其淺焉之積急欲自試於非所當出之時何其不知量也吾友渝川趙玉壺之子名若溥字淵如清俊有文余特愛之使世道不今淵如世其父科不難世道至今而王孫為此淹也余謂自世道言則淵如所遭淵如之不幸自己分內事言則未必非淵如之幸天遺淵如以讀書之閑其或者欲深淵如之積以大淵如之成未可知也淵如勉之予望淵如如海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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