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陽集 (四庫全書本)/卷3

卷二 青陽集 卷三 卷四

  欽定四庫全書
  青陽集卷三
  元 余闕 撰
  
  含章亭記
  坤者天下之至文而世謂坤為含章者美而含之六三之事非盡坤之道也嘗觀於地山川之流峙至文也風霆之流形至文也鳥獸草木之彚生至文也故夫子贊之以為光大又以為化光又以為美在其中暢於四肢天下之文孰加焉而三獨含章何謂也夫乾尊道也坤卑道也故乾主於五而坤主於二若三四者爻之無位者也乾之四近於尊故曰或躍或可以進也坤之三近乎卑故曰含章可貞可晦而可用也夫子釋含章可貞以為以時發者相時而動之意故曰可者僅詞也若四近於尊而括囊矣上儗於尊則龍戰矣是故龍君象也若六五者可謂至尊而非據矣自非中徳何以能吉故曰黃裳黃中之色裳下之服夫惟有是中徳故不失其體也無棣徐君子謙博古而通今自監察御史郎官署為諸道肅政亷訪使者政理蔚然俱可謂之文矣惟坤之六二可以當之非六三之事而其名亭謂之含章者人不知其所云也余與君處江夏凡期年知君之為人沖然賢者也曾子稱顔子以為以能問於不能以多問於寡有若無實若虛君嘗慕而師之羣居相與不言不知其有藴也然則君所謂含章者其必以此豈世所謂斷章取義者歟君曰子之言然雖然子論含章先儒所云請求諸通經者而質之
  穰縣學記
  學校之教聖人所以盡人性者也夫人之性天命也天命者諸生徧予者也其理仁義禮智其器君臣父子夫婦長㓜朋友其文昏喪冠祭朝覲會同射飲軍蒐此性之體然也若夫忠信也而流為殘賊禮讓也而流為爭奪文理也而流為淫慝此性之失而非其本然者也聖人人之綦隆也是故為之學校之教師法之化禮義之道所以正人心而定天命也而世儒之言有曰殘賊爭奪淫慝者性也必賴聖人為之教然後忠信禮讓文理興而生人之道立是不知性者之言也今夫鳥之鷇也飛而逐其雌獸之生也走而軼其羣然止於飛走而已也惟人之性其天命者也是故充其知可以通晝夜之道而知死生之説推其才可以參天地而贊化育何也所性而有故也今曰性無善也必聖人為之教而後善則敺鳥獸以由於學校之教師法之化禮義之道亦可以為忠信禮讓之理也其可乎是故桮棬棟宇聖人所以盡木之性也引重致逺聖人所以盡馬牛之性也學校之教師法之化禮義之道聖人所以盡人之性也其教已立其化以行其道以成之後於是忠信立而殘賊息禮讓著而爭奪寡文理明而淫慝平其動之也神其漸之也深則夫民之心可與為善可與為惡可與為治可與為亂夫豈奪之以惡而與之以善易之以亂而誘之以治使其民至於如是哉亦盡其性而已矣有弗若於吾化弗迪於吾道者然後為之刑政以齊之則刑政者先王所以輔治而未嘗以為先也是故教成而王政成而霸咸無焉而亡其道有大小而其教有淺深如此自先王之跡息而天下之治皆苟且由其知治而不知教而其甚者遂至亂亡相尋終莫能勝民之棼棼者皆不考乎此大元之興百有餘年列聖丕承日務興學以為教黨庠塾序徧於中國雖成周之盛將不是過夫穰大縣也自入職方以距於今吏猶未能為民立學蒙古伊嚕布哈君來監縣乃曰學校之教先王為治本也遂出其田祿以為民倡民歡樂之乃買地於州治之西攻其正位肖孔子及顔子以下十四人之像於殿餘七十二子以及諸儒之從祀者悉繪之於兩序後為學舍廩厝以安居其師弟子前闢門道屬於大衢立表而題其上曰穰縣之學學甫成會天子以學校考吏課君方樂有學校教民也而乃以憂去其同年友成君遵寔家於穰入朝為禮部郎中言君所以待穰之民甚厚而篤於教思如此故既去而民至今思之而恐後之未知所以教而民未知所以學也為予誦其所聞以告之君操行廉白為政以愛民為本日常偲偲然若已傷之是可謂良有司也況予於君亦同年也故為記之
  湘隂州鎮湘橋記
  湘水出零陵北至湘隂入洞庭而湘隂諸山谷之水則會於城南為東湖以入湘方春夏時水潦降而洞庭漲則湘水不能入湖因以湠漫為大浸州為湖南北孔道凡行者之陸出與夫鄉民之有事於州者每涉湖則有風濤之虞否則又為舟人還阻之患宋之時州有鄧氏媼率其田人作大堤絶湖以屬之州為二木橋以釃湖水行者徳之謂之鄧婆橋當徳祐末橋毀官為復之至大徳中旋敝州人黃仲規乃以私財命其子惟敬率衆為石橋南北楗石為崖中纍石為髙柱布木靣石其上為屋九楹覆之以與民為㕓易其名曰鎮湘橋歴四十餘年至元初覆木又敝屋且壞惟敬之弟惟賢惟徳徳發其帑得錢萬貫以告州人將卒其先之功州人樂為相之又得錢二萬五千貫乃撤覆木施石樑更作大屋中為道左右為市肆橋廣若干尺袤若干尺上可以任大車下可以通千斛舟飾以綵繪逺而望之爛若隂虹之飲湖中行者之𨓏來與州人之市於此者若由康莊而履堂奧不知其有湖之阻也夫水天下之至險聖人為之舟楫以濟民而舟楫需人之力人之力有限而涉者之無窮也不須人而能濟有無窮之利者惟橋為然夫橋之利大故其費亦大非若一舟楫之可易具非有司與大家之力則不能為黃氏非有大作業大廩藏而為有司大家之事力有不足至父子相承乃克成此夫亦難能也惟徳之子天禧有才藻通經術屢領鄉薦余校藝鄂渚時得其文以置前列其擢第也將亦易然黃氏有子如此必多益於人如是橋類也故為記之
  漢陽府大成樂記
  禮樂出於天而備於人卑髙以陳者禮也絪緼而化者樂也故禮者天地之大節樂者天地之大和其體極乎天蟠乎地其用行乎隂陽而通乎鬼神夫人者天地隂陽鬼神之會而禮樂者觀㑹通以行其道也其君臣上下賓主之有其文升降揖讓綴兆清濁之有其度禮以著節樂以為和節以別同和以合異是皆天之所畀而非人之所為也然心天命也欲心生也欲熾而無以治之則心梏亡矣禮樂者先王用之以迪民心而定天命者也是故朝覲會同禮樂以接郊社廟享禮樂以成軍旅賓客禮樂以治用之於天神格用之於人鬼享用之於民而民事治故習俗美而侵侮蕩淫之心無自而生天下之大政豈有出於此者哉洪荒之道邈矣堯舜以還歴夏商周禮樂始備而天下稱為極治成康之後浸以就弛至春秋而壞爛極矣漢之時禮雖麤具於經而亡散者亦已甚樂之道蕩然雅頌所存特其文而已耳是故其禮失者其俗汙其樂濫者其教衰天下之治所以不及於三代者禮樂不足之故也皇元之興諸事未遑即定著孔子廟祀之禮既又令天下廟祀用大成樂令雖具而吏亦鮮能應詔制春秋奠薦類以鼔吹行事夫禮樂者以之習民使之飽聞而飫見之然後入人深而成功大孔子廟者鄉大夫屬民敷教之地而民幸有禮可以畧見先王之道而樂又不備由吏之為政不知本末與所先後也如此漢陽府孔子廟祀舊亦循用俗樂河東譚君知府事乃率其同寅相與出俸金作雅樂器教授余時獻以其事來請宰臣是之為遣一封傳作之平江數月而樂至為琴瑟笙笛塤篪各二特鐘特磬柷敔鞉鼔各一簫八編鐘磬各十六擇諸生肄習之八月丁丑有事於學宮人聲在上樂奏在下翕如純如疾舒以度禮儀既舉觀者咸作而歎曰禮樂之用大矣若夫子監於四代樂取韶舞其治所先在放鄭聲欽若彞教以迪民性夫禮樂之存有如餼羊薦於明靈永永是享於是州之士相與樂譚君之政而喜民復見先王之樂也咸願刻石樹之廟廷余為之書而使歸刻焉
  新修大寧宮記
  華西神川原大寧宮者華人以為古后土之祠也宮故並嶽祠宋真宗幸華山賜今額以華山道士武元亨主之其後元亨以祠隘請於朝改作之於神川之上宮初甚侈大至靖康時兵燬里中人嘗修復之然庳隘不能如舊觀金正大中乃加增拓下距於今二百有餘年故屋皆壞無能修葺之者里人張某欲以私力加繕治之未及為而歿其子某乃追成先志以錢二萬五千貫具材木瓴甓會工藝自門至寢為屋若干楹凡期月而成左氏曰共工氏之子曰勾龍能平水土為后土之官故祀以為后土盧植諸儒從之遂以為后土勾龍也蔡邕則曰勾龍社神也堯祠之稷之神柱與棄也漢后土祠在國壬地社稷之位在未地為王肅之説者又曰社與稷皆土神但生育之功異故有二名耳史記武帝初郊雍太史祠官言當祀后土於方澤立為五壇壇一黃犢太牢具天子從之乃東立后土祠於汾隂脽上親望拜之如郊則漢以下地祗有社又有后土后土之説紛紛莫能統一以余考之皆失也鄭司農曰后土社神也蓋社以地言后土以神言社之有后土猶郊之有上帝也曰帝曰後皆能宰之稱天子之社神曰后土諸侯而下之社神亦曰后土者猶郊之神曰上帝而五方主氣者亦謂之帝不以嫌也五土之神吐生萬物而稷者五穀之長也人非土不生非榖不養是以先王尊而祀之勾龍有功於水土柱與棄有功於稼穡故以配食其神曰祀勾龍以為后土者猶所謂禘嚳而郊稷是也又周禮以血祭祭社稷五嶽其以血祭則非人鬼且其祀先五嶽則不得為勾龍亦明也古之制天子祭天地諸侯祭山川大夫祭五祀位有貴賤故祀有大小而后土之祀自天子逹於庶人所以生者一也王者為羣姓立社曰大社自立社曰王社諸侯為百姓立社曰國社自立社曰侯社大夫以下成羣立社曰置社大社國社為民祈報也王社侯社自為祈報也大夫以下無民人莫為立社又不得自立社故與民族居百姓之上乃立社以祈報之今國都至於郡縣皆有社獨置社亡耳民春秋雖有社祭然無壇壝主位牲齊儀章皆不應於禮其踵事而生者益甚莫為之禁夫不祀其所得祀非義也祀其所不得祀非禮也后土者民之所得祀者也今雖不能應於禮能修而祀之其賢於失禮而犯義者也余之同年光祿主事虎理翰君家於華義張氏之斯舉也而屬記於余焉
  梯雲莊記
  晉地土厚而氣深田凡一歲三藝而三熟少施以糞力恆可以不竭引汾水而溉歲可以無旱其地之上者畝可以食十人民又勤生力業當耕之時虛里無閒人野樹禾牆下樹桑庭有隙地即以樹菜茹麻枲無尺寸廢者故其民皆足於衣食無甚貧乏家皆安於田裡無外慕之好間有豪傑欲出而仕由他岐皆可以得官爵故其為俗特不尚儒周行郡邑之間環數百里數百家之聚無有一人儒衣冠者獨楊黃許氏以儒稱於鄉三時力田一時為學褒衣博帶出入里巷之間其族數十家化之皆敦於禮每歲時上塚族人各具酒饌羣至墓下推長者一人主祀以次奠薦既竣長者坐少者以序羅拜之然後皆坐相與行獻酬之禮子弟有為小不善者則長者進而誚讓之衆皆進曰長者言然請改是乃已至於再至於三而終不能改也則衆相與擯絀之不與同祭祀如是者已三世矣嘗詢其族人許氏之祖有義甫君者攻詞賦有聲於時其弟恆甫君治經義通周易號松谿先生然皆隠不仕恆甫之仲子克敬始以教官歴太常奉禮翰林國史院編修官而孫寅字可賓與余同登元統元年進士第擢翰林國史院檢閱官中書掾中書照磨名聲益顯楊黃之許遂為其鄉著姓郡守為表其邑中之居曰梯雲坊其後河東僉憲楊君士傑行郡至是曰楊黃者可賓之所生長其田廬丘墓皆在如是又命有司易其莊為今名以風厲其鄉人使知儒之為可貴也夫儒之所以為可貴以先王之道之所在也是以古者少使居學老使居塾不如是者不列於王官不可以長民故時不貴儒而儒貴後世之用人不必盡出於儒者也則民何由知其可貴而貴之比年朝廷設科以待天下之士民始稍稍知所趨向獨晉俗堅強不輕而變今賢使者殊其宅里明其貴賤示其好惡其意豈為許氏計哉昔常袞為福建觀察禮貌其士俗以丕變而況上有用儒之君下有風厲之使吾見晉之人父詔其子兄訓其弟其必相謂曰弗若許氏不可以同祀弗若可賓不得以為秀民耒耜以業詩書以語民之彬彬將若鄒魯矣然余嘗聞之民可以身化難以利誘可賓為人侃侃篤於孝誼有位於朝行顯貴矣乃以親老棄其官而養人皆賢之以賢者而化民如草尚之以風也其有不從者乎故余為記其表閭之始且以觀其成焉
  合淝修城記
  至正十一年冦起淮南自浙西江東西湖南北以及閩蜀之地凡城所不完者皆陷合淝之城久圮且夷倉卒為木柵以守柵成賊大至民賴柵以完其後僉憲馬君至顧而曰以柵完民幸也非所以固迺白皇孫宣讓王及其憲使髙昌公議修其城遂發公私錢十萬貫召富人之為千夫長百夫長者傭小民相故所圮夷盡築之富人得官發錢無甚費咸喜助所不足小民方饑得傭錢奔來執事鼛鼔不設鞭撲不施捧柴荷畚麕至競作自十三年二月朔戒事九月畢城四千七百有六尺六門環為睥睨設周廬廬具飾器門皆起樓櫓相盜所必攻者甓之計用木若干甓四百四十八萬用人之力七十七萬八千城成而盜不至者今期月矣餘生長合淝知其俗之羙與夫所不從亂而可與守者有三焉其民質直而無二心其俗勤生而無外慕之好其材強悍而無孱弱可乘之氣當王師之取江南所至諸郡望風降附獨合淝終始為其主守至國亡乃出降天下既定南人爭出仕而少不逹則怨議其上而不可止吾合淝之民布衣蔬食秀者治詩書朴者服農賈昏喪社飲合坐數百人無一顯者無慍怒不平之色驅牛秉耒雞鳴而耕朝而息日出而耕莫而息不合耦而終十畝負二石之米日中趨百里而無徳容惟其質直而無二心故盜不能欺勤生而無外慕之好故利不能誘強悍而無孱弱可乘之氣故兵不能訹昔者木柵猶足以力戰禦冦而無肯失身於不義者今而得賢使君修其垣墉救其疾苦㩦持撫摩以與民守之而民之與君又歌舞愛戴與君守如子弟之於父兄手足之與頭目然自今至於後日是惟無盜有亦不足憂也君前為庸田僉事城姑蘇今憲淮南又城合淝一人之身而二郡之民賴之以有無窮之固儒者之利不其博哉君名世徳字元臣雅爾喀斡國人由進士第厯官應舉翰林文字樞宻都事中書檢校庸田僉事為今官與余前後為史氏城又余之所志而未成者也義為紀之其敦事與凡供役之人則載之碑隂
  大節堂記
  皇帝御天下之十五年念君徳之不宣民生之未遂乃詔丞相更守令之法著考課之令厯柬朝臣以為郡縣親御便殿賜之酒而諭遣之於是天下之吏人人奮厲以治所謂六事者以成功名稱上意宗正郎中韓君建之守安慶也獨鮮有所事其政清浄而已在官三年頴六之盜起所在竒衺之民羣起從之殺守令據城邑時天下久平民生長不識兵革而郡縣無城廓無兵備卒然有變吏往往盜未至先去而城陷有不去者盜至而民不與之守城亦陷明年十一月盜入宿松破太湖潛山吏多徙家江中為去計君獨無所徙而治城隍計軍實以示民必守不去越明年春盜入桐城以桐人來攻城君縱民出擊之盜敗去自二月至於九月盜之來攻者十有一大小百餘戰皆敗之盜大忿乃悉衆而東舳艫數百里鉦鼔之聲動天地王師敗績小孤山十月癸夘盜逐北至城下城南郛久𮥠為民居而聯羣艦為城盜縱火舟燒聯艦艦潰火入南門燒民居諸守將亦潰民恐甚走來眂君君方部署寮吏為戰守如恆日民乃無恐且戰且撲火甲辰盜傅西郛戰卻之明日傅東郛又戰卻之相火所經撤民屋材夜柵之旦具甲寅盜力攻無所得利諸潰者聞城完且相率來援盜望見之乃夜引去余來戍郡道聞城陷矣比至乃完問故父老皆曰韓君完我君時亦去則民無與為守民無與為守則城之完不完蓋未可知矣方朝廷更化時吏皆黼藻其政以角一日之能君若無能然者及臨大變其所能者乃若人之所未易能君誠不可以小知也予觀於今南方之國不頻於盜非其所力攻有能守者矣而頻於盜者為難頻於盜徼幸於一勝有能守者矣而屢勝者為難民屢勝矣至於敗且危於是不去而上効死以保其下下効死以衞其上卒能因敗為功以危為安如君之為者蓋千百之十一此人之所難能也曾子所謂臨大節而不可奪者君其人歟郡所治屬縣六西至於懷寧又西至於潛山又西至於太湖武夫義民列砦相望百戰抗盜賴君以為根本而無叛意東至於池又東至於姑孰數郡之民賴君以為藩屛而無死傷之禍君之所完不既大矣哉余抵郡十日盜復大至與君率衆殱之盜不至者今再朞矣十四年春三月朝廷録十月功特加君中奉大夫秩從二品幙官以下各升秩有差余因名其㕔事曰大節之堂所以揚君之懿於無窮也雖然治之亂猶旦之有夜也後之人坐其堂而思其人思其人而懼其時有不協於其行不完於其民者獨不欿然於君者乎余之名堂又所以勸於無窮也時與君守者逹嚕噶齊西夏阿爾長普照磨楊恆録事司逹嚕噶齊摩哩齊録事黃圖倫台録判爕理桀錫權懷寧縣逹嚕噶齊約蘓圖安慶萬戶府經歴郝瑞千戶李思禮卲永堅王國英許元琰賈伯英額森特穆爾魯沁耀珠洪保張彬路忠金嗣元葛延齡百戸盧顯宗卲文質韋與權齊世英宗達周文謝茂陳士達楊買兒朱傑李玉祝茂夏興侯興祖呂重祿朱臣孫朱惠龍彈壓嚴繼祖伍子雲張宏晁關保揚州弩軍翼千戶賈禧百戶王孫兒伯勒齊爾布哈㳂海翼百戶毛偉牽連書之使與有聞於不朽君字公懋遼西人
  憲使董公均役記
  古者井天下之田以授民民百畝易者倍之再易者再倍之其養均也則九壤程九貢市㕓二十而一近郊十一逺郊二十而三甸稍縣都皆十二其取之又均也小任以力則上地家三人中地二家五人下地家二人大任以兵則比為五閭為兩族為卒䣊為旅州為師鄉為軍其役之又均也之二者王政之大端也大端具而又為之刑政以防民情為之學校以道民性為之公卿大夫士以登民材其制詳故不亂其本深故不拔是以商周之世皆七八百年而後衰也自經界廢於是田不在公而養不均矣養不均則土會民數皆不可知而賦與役不均矣養與賦與役之不均雖周公為政不可以言治也浙東古於越之地也其地之民無甚貧甚富之家山谷之間有一畝之居十畝之田者祖孫相保至累世不失又其土瘠故其小人勤身而飭力其君子尚樸儉而敦詩書非若吳人之兼幷武斷大家收穀歲至數百萬斛而小民皆無蓋藏此固易治之地有賢師帥為之制而道利之其亦可以庶幾矣乎然余嘗行郡以觀民風其庶人之役於官者往往閭左之民也而富人則有田而不役甚者或不以征歲終保正稱貸而輸之至破産者無算此其田雖近於均而役則不均也至正十年秋藁城董公來長越憲省民所疾苦乃曰井田者吾雖不得而行而役不可不均於是擇其部吏之精強者委之以事以衢州路經厯王仲謙西安縣主簿張拜珠治金華青田縣尹葉巴延治武義永嘉縣丞林彬祖治永康而蘭溪州逹嚕噶齊齊哩克齊義烏縣逹嚕噶齊額琳沁浦江縣逹嚕噶齊羅阿李巴哈東陽縣丞蔣受益自治其邑義烏縣則復以衢州路録事范公琇為之輔而總管陳巴延布哈總領之先期一月令民及浮圖道士各以田自占其或蔽匿及占不以實者沒其田令既浹乃保以一正屬民履畝而書之具其田形疆畎主名甲乙比次以上官官按故牘而加詳覈之曰魚鱗冊以會田別為右契予民使藏之曰易由以主業其征之所會曰鼠尾冊以詔役弓兵𨽻卒鋪兵為至勞坊里正主首次之館夫步夫又次之凡民田多者役其勞少者役其逸又其少而不足役者則出錢以助竒田不助者則以待夫不虞之役其一人而有數保之田者各役之即賣其田則買者承其役凡一州六縣之田二萬六千四百二十四頃四十九畝役者一萬二千六百六十八名故役而今復者四千三百名所未役而今役者三千四百六十名役而不復者休而始役之冊成一留縣一藏府一上憲司於是野無倖民公無逸征強弱有倫賦役有經上下和洽歲以有年蓋公之遇人有禮故吏盡其力其使民有義故貧者戴其徳而樂其復富者服其公而忘其勞以故為是大制政不肅而成民不擾而治也傳曰天地養萬物聖人養賢以及萬民公之是舉兼禮與義則誠賢者矣繼今之人毋替公政或推其所未及則越之民樂樂利利其福豈可既哉故於終事也其下咸願刻石以示不朽以闕嘗陪其末議而知其梗槩遂來屬筆焉至正辛夘十二月記







  青陽集卷三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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