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觀齋先生年譜

這篇文章可能需要清理,以符合維基文庫的標準,歡迎清理和改善。如果您想要查看幫助,請看幫助頁面
靜觀齋先生年譜
作者:李端相
1706年

靜觀齋李先生世系之圖

編輯
始祖諱茂 六代祖諱石亨
唐高宗朝人以中郞將從蘇定邦平百濟留仕新羅封延安君仍賜籍於延安 字伯玉號摴軒進士生貟及第連魁三榜官至輔國崇祿大夫判中樞府事成廟朝佐理功臣封延城府院君贈謚文康公墓在龍仁文秀山生子渾 字而灝進士及第官司憲府掌令。贈吏曺判書墓在龍仁生子六壽長命長福長孝長順長敬長
順長 廷龜
字和甫同知贈領議政墓在龍仁生子啓 字景瞻進士三登縣令贈領議政象村申文貞公欽撰墓碑銘墓在龍仁生子廷龜 字聖徵號月沙進士及第官至左議政再典文衡贈謚文忠公淸陰金文正公尙憲撰墓碑銘墓在加平朝宗縣生子二明漢昭漢
明漢 一相
字天章號白洲進士及第官至吏曺判書典文衡贈謚文靖公淸陰金文正公尙憲撰墓碑銘配羅州朴氏錦溪君東亮之女墓在加平生子四一相嘉相萬相端相 字咸郷號靑湖十七及第官至禮曺判書典文衡生子三成朝重朝海朝
嘉相
字會鄕及第未唱榜遇丙子亂入江都沒於孝旋閭褒贈弘文館修撰特命立後以重朝子之
萬相
字相如進士早天生子鳳朝
端相 喜朝
字幼能少號西湖晩號靜觀齋卽先生事實詳見年譜及附錄生子二喜朝賀朝 字同甫淸風府使生子宗臣
賀朝
字樂甫進士官至富平縣監無子以從兄海朝子崇臣爲後
昭漢
字道章號玄洲進士及第官至刑曺叅判生子四殷相弘相有相翊相

靜觀齋先生年譜卷之一

編輯

皇明毅宗皇帝崇禎元年戊辰本朝仁祖大王六年。五月二十五日乙酉。寅時先生生於南陽府衙舍。時文靖公宰此府。

一年己巳。先生二歲。

二年庚午。先生三歲。

四年辛未。先生四歲。

五年壬申。先生五歲。

六年癸酉。先生六歲。

七年甲戌。先生七歲。

八年乙亥。先生八歲。○先生警敏絶倫。纔學語。卽知文字。然文靖公官高務劇。無暇於課敎。而母夫人素能博通經史。故先生承其提誨。得不廢學。稍長。受史書於敎官閔公後騫。其所問難。多有出人意表者。閔公每見文靖公。輒曰。某眞奇兒。如我者。難爲師矣雲。○嘗於冬夜。侍寢於文靖公。天甚寒。忽聞邏卒報更之聲。先生惻然曰。此衾猶寒。彼卒何堪。彼亦人也。何不使之安寢乎。文靖公大奇之。○此二段。蓋皆丙子以前事也。未詳年月。姑附於此。四月。王考文忠公。卒。

九年丙子。先生九歲。十二月。隨文靖公。避亂江都。時西虜猝至。上幸南漢。廟社元孫入江都。文靖公不敢私自避兵。欲入南漢。而忽聞賊騎充斥。路已梗塞。不得已轉向江都。以通奔問之路。故先生亦隨往焉。

十年丁丑。先生十歲。正月。江都失守。先生與叔氏進士公。同陷虜陣。是時。江都陷沒。先生一家。被禍尤酷。先生與叔氏同陷賊中。被驅而行。及大駕下城。虜撤歸。被擄男婦。漫山蔽野而去。先生亦在其中。到礴石峴。忽見外兄永安尉洪公柱元過陣前。亟呼謂之曰。兄主何去。我在此矣。洪公諦視之。卽先生也。遂下馬相持痛哭。後。洪公每稱於人曰。當時白刃森列之中。能認我呼兄。且不失其擧措。苟非精神過人。安能如此。此可見其自幼時已有人所不可及者雲。二月。至松都脫歸。時虜人以文忠公曾參丁卯講和之約。其子孫有被執者。令卽放送。二月初八日。春宮北行。時永安公扈駕。至西郊。泣白上欲以先生兄弟事。請於虜將。上亦愍然許之。及上接見虜將。永安公遂以爲言。虜將曰。此果當初出令者。若講院諸官。探問而告之。則卽當許還雲。已而。至松都。果見放而歸。歸時。昭顯世子召見先生兄弟。賜以藥果。哭仲氏及第。贈修撰公。仲氏在江都。失大夫人所在。不知其已得舡避亂。出入賊陣。號泣而求之。竟至遇害。然先生未知也。至是。昭顯世子於召見時說及。故始聞其訃。丁母夫人羅州朴氏憂。亂旣定。文靖公寓居水原之雙阜。先生自松都歸。未幾。朴夫人病歿。先生哀毀如成人。時朴夫人思喫生梨而未得進。先生自是終身不忍食焉。

十一年戊寅。先生十一歲。二月。外除。申心喪。是年。先生當暑患痁甚危。文靖公送先生到永安公第。托以醫治。永安公盡誠救護。得以復常。後公祭先生文曰。其時同處之久。益見君處心行事。雖年長者。亦難企及雲。

十二年己卯。先生十二歲。十月。隨文靖公。赴原州巡營。先生志操端正。自在童年。已不喜紛華。如見妓輩。輒自避去。若將浼焉。蓋天性然也。

十三年庚辰。先生十三歲。八月。隨文靖公。遊楓嶽及嶺東諸名勝。○十月。文靖公還京。先生亦隨還。

十四年辛巳。先生十四歲。秋中進士解。先生博通群書。文辭日就。自此聲聞藉甚。○先生嘗讀馬史貨殖傳。五遍便卽貫誦無礙。人莫不歎服。

十五年壬午。先生十五歲。三月。行冠禮。○聘夫人全義李氏。右議政孝貞公諱行遠之女。十二月。文靖公入瀋陽。時有奸人被虜究問。誣引公及數三卿相。虜遣使拘執而行。

十六年癸未。先生十六歲。四月。文靖公還。先生迎謁於安州。文靖公旣入瀋。抗辨不屈。辭直理愼。虜亦無以爲罪。遂罰金而歸之。

十七年甲申。先生十七歲。

十八年乙酉。先生十八歲。四月。丁文靖公憂。時疫癘大熾。家人上下。無一得免者。惟先生不染。人以爲奇。哭叔氏進士公。文靖公卒數日。叔氏又繼歿。

十九年丙戌。先生十九歲。

二十年丁亥。先生二十歲。六月。服闋。

二十一年戊子。先生二十一歲。七月。中進士解一等。○八月。中進士壯元。詩題白雪樓。先生所製。膾炙一世。李公行進嘗謂先生曰。君才合置茲樓。此作雖王,李諸公。亦當讓一頭地雲。九月。省伯氏靑湖公於錦城任所。○遊靈巖月出山。○十一月。還京。

二十二年己丑。先生二十二歲。三月。中別試解。○四月。中庭試丙科第九名。分隷承文院權知副正字。○五月。仁祖大王昇遐。孝宗大王嗣位。○十月。差承政院假注書。○拜世子侍講院說書。

二十三年。孝宗大王元年。庚寅先生二十三歲。四月。拜注書兼春秋館記事官。○六月。移說書。○八月。復拜注書。○十月。薦入藝文館。拜檢閱兼春秋館記事官。

二十四年辛卯。先生二十四歲。二月。移注書。尋還檢閱。○六月。轉待敎。○七月。兼說書。承命往來江都史閣。○選弘文錄。○十二月。陞奉敎。

二十五年壬辰。先生二十五歲。七月。上疏請停慕華館閱武。時慈殿將浴椒於仁慶宮曲城。其地正臨郊場。且與閱武同日。外議譁然。而無敢言者。先生上疏論之。略曰。今此西郊閱武。固知聖意只在於修擧。而該曹涓吉。適當慈殿浴椒之際。小民無知。妄自私度。道路之傳。或以爲不專爲練習戎務而發。豈有是理。臣不信也。然此言一出。虛實難分。臣竊恐聖明克詰之盛意。反歸文具之地也。疏入。上震怒。累下嚴旨。八月。陞成均館典籍。差實錄廳郞廳兼春秋館記事官。○十月。拜司書。移京畿都事。○十二月。拜弘文館副修撰,知製敎兼經筵檢討官,春秋館記事官。

二十六年癸巳。先生二十六歲。二月。與同僚承命書進弭災之策。時因災異。命召大臣六卿三司。共講消弭之策。先生與館僚書進數條。大略以爲懋修實德。毋事文具。收人才以備詢訪。廣言路以奬直氣。且言內司宮家中官等諸弊。仍請退行拜陵。以盡修省之道。三月。復與同僚上箚。論三無實。一。講學之無實。二。用人之無實。三。政令之無實。蓋上新卽位。多致耆舊遺逸之賢。始初淸明。因虜使外喝。攜貳內起。皆狼狽而歸。上亦不復懇召。有不承權輿之歎。故箚辭於此。尤反復焉。批曰。憂虞之極。忠讜戒誨之言。出自經幄。讀之未了。嘉悅之懷。其可雲喩。講學之無實。予所自知。豈爾等之罪也。不承權輿之歎。亦所自知。予非相忘者也。用人與政令之無實。皆當警省。而第或有不言處。是可歎也。革流來之弊。救倒懸之急。正今急先之務。而未有良策。用是爲慮。當令廟堂議處焉。爾等須體予意。勤攻予之過失。陞副校理知製敎兼經筵侍讀官春秋館記注官。○選知製敎。自此雖非玉堂。亦常帶。六月。拜校理。○七月。移司諫院獻納。未經正言。直拜獻納。亦一時極選也。除兵曹佐郞陞正郞。○閏七月。移副校理。

二十七年甲午。先生二十七歲。十月。兼南學敎授。除成均館直講。移校理。時災異孔慘。上詢問民弊。先生入侍啓曰。天災若此。在廷臣僚。孰不深憂。然若論應災之道。則未得其方矣。殿下卽位之初。因災下敎。各道詢問弊瘼。欲有罷施。民皆聳動。引領顒望。以爲可蒙不世之澤矣。厥後少無着實變通之事。還爲落莫之歸。今若更詢民弊。要在誠實施行。庶有實效之可言矣。十二月。除吏曹佐郞。尋遞。

二十八年乙未。先生二十八歲。二月。除吏曹佐郞。○子喜朝生。○五月。拜校理。○七月。與同僚上箚。伸救湖南儒生。不允。時湖南儒生輩怒營將之無禮於聖廟。通文遠近。聲罪攻之。上大怒。命杖配停擧。先生與館僚箚請還收。復與同僚上箚。應旨論事。大略言爲治則毋狃於苟安。毋憚於更張。用人則裒聚極其誠。委任盡其才。祛蔽隔則開誠布公。虛心聽納。禁踰節則以大公至正。建極於上。使在下者。有以觀感畏服。而其法當先從貴近始。前後言事編配之臣。請悉垂渙汗之恩。大開不諱之門。以光聖德。○先生後又入對。啓曰。近者自上憂旱求言。而朝野無一着實進言者。領府事李景奭。雖在散地。旣居大臣之列。故封章進言。備局回啓之批。無一事勉從者。此已極未安。而今又有回啓堂上特推之命。此不但有歉於待大臣之道。殆非殿下所以至誠求言之意也。上怒曰。所謂不從者。何事也。玉聲甚厲。左右縮頸。大憲洪公命夏從旁數目先生。蓋恐其觸忤抵禍也。先生若爲不知者。從容進曰。金弘郁事。自下不敢言。而大臣能言之。設令不用其言。何邁邁至此也。仍及弘郁冤死之狀。開陳之際。辭語懇惻。上爲少霽怒。唏噓太息曰。此事係先朝。有難以容易語人者。洪公出謂人曰。今日事。若非幼能。禍必不測雲。○先生又嘗言同知趙錫胤。雖被一時譴責。旣蒙恩宥。遽爾身死。家貧無子。甚可矜憐。合有別樣恤典。以示德意矣。上卽令該曹覓給棺材。八月。兼司書。○九月。賜暇湖堂。堂在東湖。乃國家儲養人才之地。極選文學之士以充之。經亂以來。中廢多年。至是。始復舊規。先生與從兄東里公殷相被選。一時榮之。

二十九年丙申。先生二十九歲。正月。拜副修撰兼校書館校理。○二月。與同僚上箚陳戒。大略言。今日之務。若論其本。惟在修身以道。得人任用。修身之方。講學爲先。得人之策。招賢爲急。而開張聖聽。廣詢治道。乃爲其要也。批曰。嗚呼。災異孔棘。日夜憂懼。不知所出。是豈予閑臥養病之時也。第緣寒疾惡風。尙未出外。不得引接臣僚久矣。憂鬱殊甚。今見箚辭。我心噲然。寧不欣喜。自當體念。而其中大小臣僚凡有所懷欲達者。開講之日。來詣面啓之。言尤爲切實。不可不趁卽施行。其令政院知悉擧行。○先生嘗入侍。講詩節南山章。進曰。此章。尤有國者之所當鑑戒也。尹氏之不善。使其時君知之。夫豈用之而自取亡滅哉。以我國事言之。昏朝時不擇姻婭。授以國柄。以致國政昏亂。幾至顚覆。此豈非可戒者哉。且曰。今通信之行。得一卷書來。名曰中興偉略。皇明事蹟。頗詳載其中。有一法可駭。臺臣若有所失。輒有笞杖之罰。蓋其權輿本意。則欲令羞愧以爲改厲地。而其弊竟至於栲掠捶殺之患。事極寒心。宜可監也。是時。上旣掠殺金弘郁。且多薄待言者。先生以爲憂。故因事納誨如此。五月。與同僚箚論大司諫兪㯙刑訊之非。上不聽。略曰。㯙官以諫名。昵侍咫尺。而頃刻之間。天威震疊。朝衣就獄。捽縛嚴訊。道路駭歎。景像愁慘。㯙之一死。雖不足言。竊恐聖朝終有殺諫臣之名也。閏五月。移副校理。應旨陳疏。論時事。略曰。臣聞國之興喪。係言路之開塞。古人所謂賞諫殺諫之喩。豈不明且切哉。頃年。金弘郁於朝家禁令已行之後。乃敢自觸邦憲。以至於死。而原其本情。則亦必出於應旨以言有懷必達之意。而殿下遽以逆律治之。栲殺於數日之內。曾一孤雛腐鼠之不若。伏想殿下其何忍此歟。況其子壻族屬。抑又何罪。而有同緣坐之法。至施禁錮之律。大聖人施刑用法之道。恐不當如是其嚴酷也。上年蔡裕後,南老星之事。雖出於自取。其職則乃兩司之長也。而嫚罵叱退。有同奴隷。至命勿爲付職。經年廢置。乃若洪宇遠之疏。孰不謂之妄言。而聖上旣已諉之於應旨。雖不罪之。因此坐錮。永爲明時之棄物。則聖朝待臺臣開言路之道。亦豈容如是也。及至今日。乃有兪㯙嚴刑之命。豈意聖明之過擧。漸加一節。終至於刑訊諫官。以啓我國朝三百年來所無之事耶。臣聞烏鳶之卵不破而鳳凰至。誹謗之罪不誅而忠言聞。是故聽言之道。可用則用之。不可用則置之而已。若於一言之觸忤。便加誅竄之典。則言路之壅固。無足怪。而終必見城門閉而後始開也。誠願殿下深推仁愛之心。快示曠蕩之典。除屬籍禁錮之令。以解匹夫之冤。收廢棄投竄之命。以救旣往之失。不勝幸甚。批曰。省疏具悉。嘉爾進言之誠。洪宇遠事。本無禁錮之令。而至今不爲付職。予亦怪之。當申勅該曹。爾其勿辭察職。六月。拜典籍。時先生以有病不能製進書堂六月朔啓。上敎曰。古亦有此例。亦無罰乎。大提學對以不知。則以不必行罰。後必追製。以準其數爲敎。大提學俄又以昏朝時有推考前例稟啓。遂允之。七月。移副校理。○承命致祭於判中樞府事金集。時愼齋卒於連山。八月。移吏曹佐郞。拜副校理。入侍力諫陵幸之非時。以有災異故也。不納。○九月。移獻納。以處置乖當引避。兼陳所懷。時災異疊見。而有大內修理之擧。持平郭齊華因事引避。兼及恐懼修省之意。先生處置請出。自上拈出齊華避辭中措語。嚴旨特遞。先生引避請遞。兼陳所懷曰。嗚呼。天災之慘。未有甚於近日。非有征戰之興。癘疫之行。而西南民命之死於異災者。今已千有餘人矣。以至狂風所震。聖廟頹覆。天火所及。野穀焚燒。未知殿下有何獲戾於皇天。而致此無前之譴告也。仁愛天心。想必欲大警動我殿下。而朝家擧措。未聞有一事之或可以弭天災恤民隱者。上下晏然。少無驚動之意。不審近日廟堂之上朝夕講定者。果何事也。臣竊悶焉。災異之降。慘烈若此。則此誠殿下夙夜警懼責躬省愆之時。而避殿撤樂。諉之文具。推刷修理。仍舊而行。園陵展謁。雖出奉先之誠。郊野騁騖。實非敬天之擧。況馳御高阜。露坐觀兵。無益於講武之道。有違於應天之方。傾城士女。皆已知殿下之必爲此擧。而大臣三司。初旣不知爲何事。旣知之後。又不過卻坐觀光而已。以此言之。則其日殿下之過擧。雖有大於此者。亦必皆默默而退坐矣。言念及此。豈不寒心。今此大內修理。初出於萬不獲已。而遇災之後。則姑令停役。徐待明春。實合於修省之道。而齊華之言。殿下以自遜之語。拈出而特遞。臣恐自此以後臺閣之上。遂無匡救之言也。答曰。勿辭。處置出仕。掌令朴世堅啓曰。獻納李端相。以値此譴告。上下晏然。而推刷修理之仍舊。僕人不戒。翠華高臨。而大臣三司之默觀爲非。悉陳其慨歎於中者。畜君之誠。在所可奬。請出仕。答曰依啓。牌招不進。特命勿罷。上疏辭。不許。時上累下嚴旨。至有不敢聞者。且於筵中。敎曰。李端相盡言之事。朴世堅更擧反覆爲客談。予欲留中。而恐人以予爲怒。故出給之矣。先生承牌不進。例當罷職。而上又特命勿罷。大司諫閔公應亨白上曰。自金弘郁死後。人皆重足褫魄。以言爲諱。言及乘輿者。絶無其人。而李端相獨能盡言。臣竊嘉之。願聖上褒奬以廣言路也。時白江李相公敬輿。寄一絶。有朝陽鳳鳴之語。蓋亦致其歎賞之意也。是時。先生不安在朝。出寓江外。以書堂製述。有牌招之命。而又引疾不赴。十月。除吏曹佐郞。○十一月。移副修撰。○十二月。還吏曹佐郞。陞正郞。

三十年丁酉。先生三十歲。二月。兼文學。○六月。陞議政府舍人。兼春秋館編修官。旋移應敎,知製敎。兼經筵侍講官,春秋館編修官,校書館校理。○七月。拜司諫。啓請靑平尉沈益顯推考。麟坪大君夫人。勿令奪入前參議金震標家。時靑平尉家奴子。作亂於右尹具仁墍家。至於劫奸其奴妻之方孕者。而益顯不加懲治。金震標。卽故相瑬之孫也。方在其家。而大君夫人奪入。致令元勳大臣祠宇。漂泊於閭閻。聽聞未安。故先生並論之。答曰。依啓。大君家事。因其家切迫災患。抱諸兒蒼黃之狀。不忍聞之。予果令借給其家。而其家之有大家。似不止此。故漂泊閭閻之患。則全不慮矣。今有此論。可歎可歎。是予之過也。無以爲喩。物議至此。蒼黃路旁之患。似不敢恤。卽令搬出矣。俄而有傳敎。特命金震標推考。先生引嫌辭職。八月。除舍人。上疏待罪。仍辭兼任文學。時靑平尉自謂已卽懲治其奴。因對簿自明。且刑曹回啓中各人招辭。或有參差者。上下備忘曰。靑平尉家事。無一近似。有若搆捏陷人者之所爲。豈不寒心。令攸司從重推考。先生方直春坊。聞命徑出。則上特命還爲入直。且因政院覆逆。有推勘勿用之敎。先生遂上章待罪。仍申前啓曲折。答曰。爾無所失。勿辭。從速察職。十二月。移應敎。請召還贊善宋浚吉。時同春乞暇掃墳於廣州。仍有歸意。先生欲入對以告。上命書進所懷。遂與同僚陳啓。請至誠召還。且令本府支供。以示朝家禮遇之意。上嘉納。

三十一年戊戌。先生三十一歲。正月。兼輔德東學敎授。時上連講心經。同春自廣州承命還朝。先生嘗同入進講。論敬字曰。惺惺。所以敬於內也。肅整。所以敬於外也。此乃內外交修之道也。蓋人能敬則大本立。大本立則其末無不擧焉。此敬之所以爲切要者也。又講益卦。先生曰。程傳曰。風烈則雷迅。雷激則風怒。此兩物相助之意。所以爲益也。人之遷善改過。亦益之道。故聖人以此繫其象。蓋風雷遷改。各有內外之分。風者。自外而至者。猶遷善也。雷者。自內而發者。猶改過也。人能遷改。則可以爲堯爲舜。過而不改。則無所不至矣。由是觀之。子路之爲百世之師。不亦信乎。○又講正心章。同春曰。期待留滯。隨往三者之分。最爲精切。必用功滌。然後可知其意味也。先生曰。此三者。相仍爲病。自期待而有留滯之病。自留滯而有隨往之患。蓋皆出於私意。故司馬光有言常以中爲念。程子譏之曰。是又爲中所亂。此意甚好。最可深體也。講訖。論趙公復陽劾徐公必遠事曲折。仍陳處分未安。上曰。雖復陽。豈能全然不與於黨論乎。先生對曰。聖上誠能以大公至正之道爲心。則處置之間。寧有失當之事乎。七情之中。惟怒難制。先儒所言正宜師法。自上若於擧措之間。從容思量而處之。則必無過擧矣。此則旣往之事也。從今以往。更加聖念。三思而後行之。此小臣之望也。且請於本館書進古事之時。以目今所當言者。論列書獻。以備睿覽。許之。二月。入侍進講。請勿許贊善宋浚吉退歸。同春乞退甚懇。上命先生進來曰。爾等之見及外間之議。以爲贊善當下去雲耶。先生對曰。臣於浚吉掃墳出去時。已達所懷。今聞其情勢。果亦切迫。但以國事言之。如臣等輩。苟充館職。只爲守直。而浚吉則非汎然廷臣之比。不但講學之際多有裨益。聖躬闕失。朝廷是非。隨事指陳。皆蒙採用。況春宮方銳意學問。書筵尤不可無此人矣。且宋時烈上來之報。時未有聞。旣來之人。亦且許退。則在遠之臣。其肯上來耶。臣則不敢以許送爲當也。同春請之益切。上不得已許之。先生又進曰。自上雖許其退。浚吉此行。非由恩禮衰薄。形跡非便而決去就也。其更來與否。惟在聖上盡禮致誠之如何矣。○是日。因論及知人之難易。上曰。以外貌欺人。亦不易也。先生對曰。昔程門有邪恕者。程子初不覺悟。而終爲陷害程子之人。蓋人不可億逆而知之。故雖聖賢。亦不免有錯認處矣。凡人言語動止可觀。則見者以爲善。而其秉心之邪正。自外難知。雖質樸遲鈍者。其心果善良。則豈不愈於外貌之可觀者耶。自古人君用小人亡國者。非眞知其爲小人而用之也。初頭則皆誤知而然矣。人君必有學問之功。然後可以辨別臣下之邪正矣。上曰。予失之矣。爾言是也。後數日。又入對。講克己復禮章。先生啓曰。孔子則毋固毋我。而顏子則不能無査滓。故孔子敎以克己。先儒言須從性偏難克處克將去。此最切要。竊觀聖上每因天威有怒處。未能盡省察之道。必於克字。大段加工。然後可以得力矣。講畢。上問曰。贊善去時。爾必往見。親知間臨別之語。果有不負予之意耶。先生對曰。浚吉亦言上敎懇至。於義亦無退伏之理。但以疾病爲慮雲。仍陳尤齋上來遲速亦未可期之意。上曰。贊善豈負予哉。予之待兩臣如是至誠。彼亦豈棄予哉。待日暖上來。予日望之。後答同春疏。有曰無令李端相笑予也。蓋先生前後力陳其不可許退。然自上以爲必當更來而許之。故批辭如此。未幾。二先生果皆赴召焉。移司憲府執義。論接伴使金素之罪。時差官猝至。而上候未寧。難於駕迎。接伴使金素旣不能預先開諭。又不詳細啓聞。以致駕出倉卒。大失朝儀。先生不勝悲憤。以爲此丙丁以後所無之事也。欲論其罪。大憲吳挺一難之。先生再啓引避。玉堂處置。遞挺一而出先生。先生遂請令該府科罪。上從之。且命先生啓辭勿出朝報。三月。拜應敎。上疏斥尹善道伸救鄭介淸之論。先是。同春白上請毀鄭介淸書院。至是。參議尹善道投疏伸救。語多譸張。至以爲正學。先生上章辨之。具陳介淸背師反覆親密逆魁之狀。請亟斥善道悖妄之論。毋令中外疑惑。批曰。鄭介淸事。伊日之聞甚詳。豈有他意哉。彼自不知耳。不知之言。何足較乎。爾其勿慮焉。後善道復上疏。醜詆先生與同春。無所不至。以爲李某與宋某。一而二。二而一。且轉攻沙溪金文元先生。欲以嘗試主意。賴上明燭。竟不得售其計焉。四月遞。○五月。拜應敎。旋移執義。請寢親祭麟坪大君之命。上累下嚴旨。先生遂連啓引避辭職。不允。因牌招不進罷。時大君新卒。上旣親臨其喪。又欲親臨致祭。先生啓曰。我朝之制。本無親祭臣喪之儀。況於頃年不行此禮於綾原大君之喪。尤不可有前後之異。請寢親祭之命。上不納。先生又引五禮儀中王子公翁主喪一番臨弔之文。連啓爭執。批辭極嚴。先生遂引避。更申前說。仍請遞職。答曰。勿辭。是時。聖怒轉輾層激。至下敎政院曰。近觀臺啓。國朝禮文所不載之事。不敢開路雲。其言是也。旣是國朝禮文所載。則人亦何敢爲言乎。近者講武打圍驅禽等事。不行久矣。恐墜祖宗成憲。其令有司預爲講定節目。今秋擧行。先生於此益惶恐不安。遂違牌坐罷。因政院稟啓。卽授副司果。蓋用書堂故例也。九月。兼輔德。○十月。移應敎。與同僚上箚陳戒。時連有災異。歲又大歉。且上纔經無妄之厄。玉候久愆。故極陳立志任賢推誠救民之道。仍及勉戒之意。批曰。嗚呼。寡昧以否德。不合天心。災異荐臻。歲値凶荒。吾民之顚連流散者。不知其幾許人矣。世間苦況萬狀。而孰如飢餓之甚乎。靜言思之。若恫在已。對案而不覺興嗟也。賑飢之急。不啻若救焚拯溺。予固竭慮殫誠。無所吝惜。而其奈國儲無蓄何。只自焦心而已。箚中勸戒之辭。無非藥石之言。予用嘉悅。可不體念焉。特遣繡衣。廉問賞罰事。當令政院擧行焉。○時上尙講心經。先生啓曰。先正臣李滉。首先尊信此書。以爲學問緊要工夫。而於其卷末。作爲後論。且有釋疑。臣伏見同僚睦來善所得心經冊子。蓋李滉手自點竄者也。合經睿覽。故敢達。上曰。先正手自點竄之書。實爲可嘉。誠願一見矣。後自館中投箚以進。上甚加珍愛。至下敎曰。自得此冊。有若李滉親在左右。所寫字畫。字字奇妙。儘是絶寶雲。十一月初九日。入侍召對。受暗行御史之命。廉問湖南。先生與校理李公萬雄及尤齋,同春兩先生同入對。先生以愼獨二字之義。仰勉於上。仍曰。殿下於筵席之上。則愼之固不難。而惟於幽獨之中。宜益加敬畏也。尤齋曰。李端相所達愼於幽獨之說。尤爲甚切。人主之處宮中也。一言一動。皆使外人聞之而無愧。則豈不美哉。時兩湖告饑。上命先生與李公分往廉察。先生退詣政院受封書。卽日出都門。與李公分路發程。廉訪已畢。先發各邑倉穀。分賑饑民。又親詣各邑獄門。移關方伯。盡釋道內輕囚。仍以此意。一邊馳啓。且爲文布諭聖上軫恤之意。先是。自朝家有統營穀二萬石運致京江之命。先生啓請先移其穀於本道。或令統營加運二三萬石之穀。減價作木於民間。俾得資活。又移關列邑。使之嚴禁妖巫。以絶眩惑愚民之患。○先生自受命以來。殫竭心力。驅馳於大冬氷雪之中。首尾往返幾數千餘里。觸冒瘴毒。多有所傷。而亦不暇恤也。○歸時宿一客館。有官妓乘夜潛進。自欲薦枕。先生呼從者斥退。使不得近。十二月。拜輔德。

三十二年己亥。先生三十二歲。正月。復命。啓陳列邑弊瘼。啓凡十六條。多蒙採用。上卽引見於煕政堂。上謂先生曰。書啓。詳備饑民遑汲之狀。如在目前。不覺哽咽。繼之以涕也。卽今民事。已不足言。前頭塡壑之患。尤可慮也。先生對曰。臣文辭短拙。不能記其萬一。而以目覩者言之。不止於書啓所達也。臣自渡錦江以後。流移之民。相續於路。問之則必曰。萬頃,沃溝之民。蓋萬頃,沃溝。尤甚被災。萬頃則邑宰幾不能在官。如己未年之爲雲。道路流離者。非有指向。不忍坐而待死。故或流入下道順天等地。或向湖西沃川等地矣。上曰。雖稍稔之地。以流民輻輳之故。飢饉之患。必無彼此矣。對曰。礪山,益山。以一邊依山之故。不至全棄。或有收穫處。全州則不入於被災中。而利城,沃野等面。一邊瀕海。與萬頃無異矣。常漢無根着者。八九月間。已爲流散。而稱以兩班者。亦無支保之勢。盡賣牛馬田土。更無他策。亦皆流散。或留其妻子。獨身徒步。持瓢行乞。而哀號之聲。遍於田野。至有赤身露立。全不掩體者。或有滿面黃浮。不能運步者。或有顚狂叫呼。奔走道路者。此皆因餓得病。流離將死之類也。間或有僅僅支保之人。籬落之間。永絶舂杵之響。遑遑汲汲。有如沸鼎之魚矣。臣固知越法之爲罪。而所見慘酷。出米賑救。宣布德意。行到一邑客館。門外有哭聲。招而見之。祼體而立。其足凍傷。只餘一指矣。言於邑宰。題給斗米。而鬼形載路。去去皆是。不出數月。餓莩相望矣。仍嗚咽飮泣。上亦墮淚下敎曰。民事至此。若之何。其對曰。雖未知前頭荒政之何以措置。而麥秋前決難資生矣。聞監司之言。山邑則或捧還上。而海邑則全無所捧雲矣。上曰。饑饉此極。會付之穀。亦不暇計。而斗米波及。何救於涸轍乎。此外更無料理之方耶。對曰。倉穀全不收捧。留庫至尠。故不得不從略分給。而渠等攢手擁馬曰。自上軫念饑民。乃命御史來活。聖德所及。雖死無憾。而天門九重。無階稱謝雲。感祝不已矣。上曰。民命近止。則豈有可惜之財乎。御史擇送之意。正爲是事。出米救急。有何不可。對曰。被災九邑。稅米大同。皆已蠲減。而其中益山,礪山。比諸之次,古阜等邑。似無異同。其餘七邑。則民皆絶火。莫保朝夕。各司奴婢身貢及御營軍保米。監司啓請姑以都會官所在推刷奴婢貢米。推移上送。待秋徵捧。旣已蒙允。而奴婢等以秋來還償之際。未免一時疊徵爲憂。且有遠地輸納之弊。此外尙衣院,內需司奴婢身貢。亦無責出之路。合有變通之擧矣。上曰。赤子待哺。何忍恝視。各司與內需司,尙衣院奴婢貢米及御營軍保米。並全數蕩減。以示朝家救焚拯溺之意。監司處。亦以此意詳悉下諭。凡係救荒之事。勿拘恆式。各別料理。而道內現存之穀。則不問某處之物。惟以活民爲務。取爲賑救之用。俾無飢民塡壑之弊可也。○後南民懷先生之惠。立碑於萬頃雲。二月。拜應敎兼弼善。○五月。孝宗大王昇遐。顯宗大王嗣位。○六月。除舍人。○十二月。拜副應敎。病辭遞。先生歸自湖南。卽嬰疾病。一日忽詠康節先生詩。壯歲若奔馳。隨分受官職。所得惟錙銖。所喪無紀極。惕然有感於心。又以孝廟上賓。時事漸變。益不欲與世俯仰。遂絶意仕宦。每有除命。輒以病力辭。慨然有志於聖賢之學。杜門卻掃。屛絶交遊。惟潛心着力於經籍而已。○後尤齋與先生書雲。竊惟執事旣判於內外義利之卞。審擇於爵祿之來。故士心翕然向之。甚盛甚盛。然嘗觀古人於勢利。旣或澹泊。則又且放曠以爲達。沈冥以自晦。其便私之圖。則可謂善矣。而於世道無益而有害審矣。今執事則不然。乃又留心實地。兩弊俱無。豈非世道之幸歟。如我無似。所以亦不自揣而願附於下風也。

二十三年顯宗大王元年庚子。先生三十三歲。正月。除舍人。○二月。拜副應敎。○三月。除宗簿寺正。○五月。拜執義。時孝宗練祭在明。先生不得已謝恩參祭。仍力辭得遞。○初孝廟之喪。朝廷議大王大妃服制。尤齋,同春二先生與諸大臣。稽之禮經。參以國典。定以朞年之制。至是。掌令許穆上疏以爲非。同春欲上箚辨明。問於先生。先生答書。略曰。竊觀許意。專以父爲長子。下疏中所謂第一子死則取適妻所生第二長者立之。亦名長子云者。爲大段可據。而以傳下疏中體而不正。立庶子爲後之。庶子爲妾子也。今此箚中所陳。段段攻破。洞快無餘。雖以繼統爲重。以兄繼弟。以叔繼姪者。豈可皆服三年等語。亦甚正當。若於此三節。未見許議之爲是。則當初所定之無失。從可知矣。○後同春又問尹鑴事。先生答書曰。尹之爲人。某於前日。雖未能必信其爲君子。猶以爲不無可取之處矣。今事之後。始知其人之至此也。向者送書。歷問論禮主意之無據及前後所爲心跡難掩處。縷縷數百言。又責以私抵書於李承宣。勸以必反其正。及承下詢之後。只以數語。曚曨仰對。陰主其說。陽避其名之爲無狀。且問鼓動海尹。初爲其疏。出入相門。後有其箚之謗。仍以更不欲通問訊之意結之。渠之所答。頗張皇。多有不成說話處。當初許正之有疏。渠之慫慂之狀。則渠亦不敢自掩曰。兩宋所定之制。不可昭示來世。故果與之往復雲。曚曨獻議一款。渠乃多費葛藤。終又語窮。不得不以執事之責之也。殆是敢不受以爲罪等語爲答。渠之所爲乃如此。雖不可謂其心之慘。一如海尹。而立幟彼論。鼓動慫慂之罪。烏得免乎。此則渠雖有喙三寸。終必不能自解爾。蓋先生與鑴居在一洞。自少相善。至是。鑴旣勸穆上疏。又抵李公惟泰書中。有卑主貳宗之說。其他心跡可疑者甚多。故遂作書責之。仍以告絶。後鑴遇於路上。以同閈誼請交。先生亦不許雲。八月。除舍人尋遞。○十一月。又除舍人。

三十四年辛丑。先生三十四歲。正月。遞。○二月。又除舍人。○差祔廟都監都廳。力辭得免。○五月。除宗簿寺正。○六月。除舍人。同日出爲淸風府使。先生旣絶進取之念。而朝議常欲其陞秩。推挽甚至。先生輒逡巡辭避。惟欲得一閑邑。以便調養。於是大臣與銓曹。以先生病難供職之意。陳於榻前。遂有是除。同春適在朝。以先生文學。宜置經幄資啓沃。不可外補。將上箚請留。先生聞之。亟使人止之。○先生之官。多所興除。爲政。仁信剛明。吏畏而民安之。簿領之暇。時引邑中諸生。勸學勉勵。隣邑之士。亦多聞風來學者。○邑居多奇勝。先生每於暇日。遊陟吟賞。蔚然有出塵之趣。且居閑探牘。手未嘗釋卷。往往明燈達朝。忘寢與食。有詩曰。悟後心初定。閑中理益明。簪纓知是幻。風月問誰爭。想有高人笑。猶呼太守名。何當投紫綬。歸與白鷗盟。其雅意所存可知矣。九月。迎拜伯氏靑湖公於丹陽。時靑湖公以太學士。藏史於太白山。歸時將踰竹嶺。經由先生府治。先生前已拜送於鳥嶺。至是。又往迎於丹陽。仍與同舟。遍觀島潭,龜潭諸勝。○靑湖公到城外。未復命。猝被人誣衊。待罪東郊。久未出場。先生月必來省。不欲離側。前後往返。幾十餘度雲。

三十五年壬寅。先生三十五歲。四月。與尤齋先生會於北津舟上。尤齋嘗以暮春來訪先生於寒碧。値先生赴洛。留書而歸。至是更訪。蓋其伯氏方宰堤川。故因便來過也。是會。說話甚從容。先生亦有奉勉者。尤齋深以爲喜。歸到忠州。有書曰。良規眞是頂門一針。謹當佩服。以爲弦韋雲。七月。拜應敎。承召。行到忠州樓巖。辭狀遞。歸時行色蕭然。只書籍數篋。白鶴一雙而已。九月。還京。先生以有病憂。滯寓樓巖數月。至是始歸。○後淸民立碑頌德。除舍人。○十一月。上南漢天柱寺。讀書。

三十六年癸卯。先生三十六歲。四月。上疏論永寧殿廟制。時朝廷將修改永寧殿。而群議以爲永寧夾室。專爲儀物祭器藏置而設。將撤毀舊廟。創爲正殿十室之制。以四祖及恭靖以下祧主。一體奉安。先生深非之。以爲一毀舊廟。追悔莫及。遂上疏論之。略曰。伏聞朝廷將修改永寧殿。而創爲正殿十室之制。以夾室群祧之主。一體奉安。果若如此。則愚臣妄意。竊恐其大有違於祖宗朝稍存古禮之遺意。而亦恐列聖之威靈。必不自安於並享也。蓋子孫祧主。藏於始祖之夾室者。乃古之制。此朱子所謂古者唯有子孫祧主。上藏於祖考夾室之法。而無祖考祧主下藏於子孫夾室之文者也。我朝永寧殿之建。固非古禮。而太廟之制。旣以太祖爲第一室。則四祖祧主。不宜下藏於太祖之夾室。故不得已有此永寧殿之建也。永寧殿之夾室。乃穆祖之夾室也。以恭靖以下祧主。藏於永寧之夾室者。雖未能盡合於古制。而猶有子孫祧主上藏於始祖夾室之意也。張橫渠所謂諸侯無祧廟。亦藏於始祖之廟雲者。卽此意也。苟不如此。則恭靖祧主毀遷之日。豈不添造正殿。而徒以奉安無所。爲此苟且之擧。姑爲權安於儀物所藏之夾室也。恭靖以下群祧之奉安於夾室。今已百有餘年。若以爲未安。則以列聖追慕崇奉之至意。許多據經守禮之儒臣。必已集議博考。改建並享之不暇。豈待其夾室窄狹而後始使之改建並享也哉。將謂祖宗朝上下見識之未到耶。將謂祖宗朝國家財力之不足耶。臣於此決知其不然也。今若必欲變通。則或以恭靖以下祧主。移奉於太祖太廟之夾室。猶有可據。而一體奉安於永寧正殿。則決非祖宗之意也。若或因此遂定。爲正殿十室。而終以群祧並享。則參以古今之制。皆無所據。徒使祖宗朝藏於夾室之深意。反未免爲卑薄苟且之歸而已。豈不大可懼哉。愚臣淺陋之見。卽今修改之道。只當於永寧夾室窄狹處。稍加恢拓。以廣其制。則雖不能便復古制。而上不違祖宗朝遺意。下亦可以不貽後世之譏議也。周之不窟以下十三祧主。並藏於始祖后稷之西夾室。則其制之大可見矣。此則隨其位數。添造修改。實合禮意。此皆非臣之臆見。程朱以下先儒諸說具在。殿下若取而下覽。則可知臣言非出於杜撰也。疏入。上久無發落。禮判鄭公致和入侍言。自李端相疏後。外議參差。皆反以爲正殿改建。於禮未安。只添造翼室爲宜云。領府事李公景奭。又以先生平日博覽諸書。多識古禮。今疏所陳。亦必有見陳達。會有退年修改之命。姑寢其議。至丁未始役。命大臣禮官議定。且詢於在野儒賢。遂仍舊制。只恢拓其間架。蓋用先生之論也。○是時。先生猝聞毀撤舊廟之擧。事急不容少緩。卽日上疏如此。後與尤齋,同春二先生。往復更論。並以先生所論爲正。市南兪公棨。亦始以朝議爲是。及見先生疏。乃改從先生之論。惟李公敏迪,南公九萬爲都廳。主改建正殿之論甚力。南公至作圖說。講問於先生。先生又以長書答之。俱見本集。編四禮備要,濂洛正音,大學集覽等書。先生又嘗編經傳通紀,聖賢通紀等書。後覺編輯之工。不甚切於身心。遂皆中輟。未及成書。

靜觀齋先生年譜卷之二

編輯

三十七年甲辰。先生三十七歲。正月。拜司諫。力辭遞。先生歸自淸風已久。而故藏解由文書於家。該曹累索而不與。至是。右相洪公命夏入對。言其故。且陳先生多讀儒家書。學識甚明。宜在經筵。以補君德之意。上命該曹破例擬望。故有是除。先生適在江外。辭狀得遞。拜執義。又不就。辭疏略曰。臣昔忝春坊。出入離筵。首尾十年。而自聖上臨御之後。臣獨病廢。自阻朝班。尙不得一近淸光。臣子之心。豈無耿結於方寸者。有時回思。只自撫躬憐悼而已。二月。除成均館司成。尋又拜執義。移典翰。兼如故。屢下牌召。先生詣闕陳辭。終不承命。因大臣所啓。得遞。玉堂直提學,典翰。必以極望擬除。故常曠其任。時上開講於久停之餘。筵臣李公慶億。又薦先生文學。以爲不可不委以經筵勸講之任。於是特有此除。李公屢有書以退,栗出處相勉。趙公龜錫亦抵書言。卽今儕友間可以鎭其浮論。調其乖違。上而裨君德。下而定是非。舍兄無可者。兄旣世受厚恩。尤宜挺出擔當雲。蓋時士流之所望於先生者如此。然先生一味謙退。不敢承當。前後七承牌召。皆詣闕陳疏。終不出謝後因左相元公斗杓陳達獲遞。除宗簿寺正。○三月。拜司諫。○四月。拜應敎。○子賀朝生。○出寓東湖書堂。讀心經。先生尊信心經。篤好而深悅之。平生用功甚專。得力最多。至是。又溫習一過。常曰聖經賢傳之旨。孰非治心之藥石。然其語約而義精。功簡而效博。體用俱該。本末兼備者。莫若此書雲。○先是。修撰金萬均。引祖母之讎。疏請不見北使。承旨徐必遠啓請還給其疏。至於拿罷。尤齋聞之。援朱子復讎盡五世之說。上章峻斥。徐公時爲北伯投疏。自是以祖父母。爲不入於三綱。於是一時論議轉激。極意攻擊。且謂今之立朝者。自高曾祖至從兄弟朋友之有讎者。皆當不見北人云。先生於諸公間。略以所嘗涇渭者。明其不然。謗言因以大起。文谷金公壽恆。以書來問其由。先生答之。略曰。大槩凡有讎之之義者。一與彼人相見之後。更不可報。則上自五代祖。下至朋友之讎。皆不見可也。不然則有父母祖父母之讎者。固不忍見。其下則酌其輕重。爲一定製。恐不得不已。蓋父母祖父母。則私恩爲重。公義爲輕。自從兄弟以下。則私恩爲輕。公義爲重。雖不可無必報其讎之心。亦不可不隱忍而與彼相接也。父母與祖父母之間。謂無分毫之差。則人情天理。恐不必如此。朱夫子亦有自是稍輕之訓。然雖有分毫之差。而便同一科可也。北伯疏語。只以渠之拳算。遽敢截斷於父母祖父母之間。至謂之他不與焉者。誠極無識。宜乎公議斥之如此。然其欲有一處限制之意。則不可專非。尤丈疏語。固是正論。若謂之凡有讎之之義。而立朝以仕者。上自五代祖。下至從昆弟朋友之讎。都無差別雲。則弟不敢以爲是也。今之所謂弟爲北伯左袒者。必以此也。兄於靜中。若以禮記曲禮檀弓,春秋紀侯大去其國,下公羊傳,周禮地官調人職,朱子大全等書。詳細見之。則可以知之矣。後先生又與尤齋往復論辨書。見本集。五月。出爲仁川府使。先生常謂人曰。治民之要。莫如仁。而吾所守之邑。適得仁字。以此治此邑足矣。又嘗推演其旨作文。以曉一邑。民皆聳動。想望治化。○先生以紫燕島。實是天險。而國家曾不頓念爲慨然。請於朝廷。方有所措置。因其徑遞。事遂未就。十月。以姻嫌歸。李公廷夔爲本道方伯。卽婚家也。先生聞卽徑歸。歸時邑民遮道。至不可行。後有御史啓曰。李端相在任半年。治績大著。爲政儒雅。平易近民。凡係弊瘼。一倂革罷。一境之內。莫不稱頌愛戴。本府有保障之地。而官舍頹廢。器械無形。將欲改營修葺。大有設施。而遽以相避見遞。愚氓不知體例。恐失賢倅。相率上京。以爲願借之計。李端相囚禁鄕所。使之停止。民情可見。上命賜熟馬以褒之。道拜執義。到城外病辭。不許。謝恩入侍。退而上疏累千言。陳所懷。優批褒答。特賜馬裝一部。先生常以自上臨御之後。不得一拜天顏爲恨。至是欲一陳所懷。效其忠悃。旣謝恩入對。而因日暮身病。未敢發言。遂退而上疏。略曰。昔我先王。以天縱聖資。撫運承基。寤寐豪英。期臻至理。而不幸盛業未半。遽抱天崩之慟。此誠忠臣志士隕淚於千秋者也。殿下離明繼照。受先王付託之重。則繼述先王之大志。以光我祖宗之舊業者。豈非殿下之責耶。殿下仁明恭儉。樂善好學。然其聖志未立。治模未定。未見奮發振厲之意。每有牽補架漏之象。苟若一向如此。設令稍持國勢。倖免危亡之禍。其何以繼先王之志。光祖宗之業耶。今者星文示警。又有冬雷之變。殿下赫然恐懼。大講弭災之策。臣新自外來。竊不勝聳賀。殿下之心。卽上天之心也。景星祥雲。只在殿下之一心。風雷彗孛。亦只在殿下之一心。此正陰陽勝復之會。眷命隆替之機。可不愼哉。然所謂殿下之一心者。若無平日存養之功。安能無舍亡間斷之患哉。今若求所以加功本源之地。則莫急於講學。而心經一部。首之以虞經人心道心之語。終之以朱夫子尊德性之銘。其於心學。眞可謂指南之車。燭幽之鑑也。愚臣妄意。竊以爲殿下於此。宜繼先王講學之序。先講此書。殿下果欲勤於講學。則必先保養聖躬。而年來玉候常多違豫之日。中外臣民。非無隱慮於中者。畏懾趑趄。不敢仰陳。人主一身。處億兆之上。居九重之內。意之所嚮。誰復止遏。而左右前後。無非女御。則在色之戒。倍難於平人。強制之難。不獨麴糱而已。殿下果能保養聖躬。勤於講學。則不可不先致草野之賢。而至若宋時烈,宋浚吉等。則豈但以講學而招延而已也。今此兩臣。身任大義。出處進退。惟義是視。所謂大義大志者。豈必明言倡說。徒煩聽聞。而後始可以召致兩臣也。天運回環。自有其時。無實效而受實禍。是先王之所大諱也。今殿下若常存此心。念念不忘。而至誠虛佇。頻降召命。或遣史官。或遣承旨。一召不來。再召之。再召不來。三召之。以至四五召六七召而不已。則時烈,浚吉。本非無意於世者。豈不思追先帝之殊遇。以報之於陛下之義耶。頃年。時烈以意外之事。蒼黃退去。又以服制議禮之事。有善道之疏。其後趙絅,洪宇遠,趙壽益等諸人之疏。相繼而起。及至頃日。又以金萬均之事。遽有徐必遠之疏。必遠之斷自祖孫者。果爲無識。而其所謂不可無斟量雲者。則不可謂全無所見。然其以粗厲之語。肆加譏侮於時烈者。極涉駭悖。烏得無罪。而前後之攻必遠者。攻之太深。亦未能得其情而使自愧服。殿下於其間。時有顯示左右者。時烈之不安。勢亦然矣。此外又有一事。擧國中外。莫不知之。而獨殿下未之知耳。臣何忍囁嚅不言。以負我殿下哉。頃年。以僭用隧道之故。請改葬故相臣金堉。仍罪其子弟之論。出於其時臺諫閔維重。臣雖未聞國舅之言。兵曹判書金佐明。則以維重此論。爲出於時烈。且嘗以時烈服制之論爲不是。臣與佐明。自少相親。情義不淺。曾以此事。與佐明面論者屢矣。殿下若不信臣言。試以此下問於佐明。必不以爲不實也。佐明之意如此。則國舅之意。亦必無異。似聞時烈尤以此不得自安雲。伏想殿下漠然不知有此。此固非仰陳於聖明者。而時烈心事之如此。則殿下不可不知。君臣之間。貴相知心。況殿下之於時烈。豈或有一毫之阻隔也。此後時烈,浚吉等。若不造朝。仍處山野。則掌故記之。史官書之。傳之於後。謂殿下爲如何。昔楚王之於穆生。醴酒不設。義士猶或非之。況今殿下之於兩臣耶。臣聞以將行五家統之意。下召李惟泰雲。招虞人以旌。虞人尙不至。況可以五家統而招賢士耶。頃日。大臣以惟泰之疏。至請自遞其職。語頗欠穩雲。草野之士。尤豈肯于于而來耶。此則大臣亦必旋覺其非。而殿下亦不可不責諭而勉之也。伏觀今日朝廷之上。未有經術之臣。只有領中樞府事臣李景奭一人而已。是以經席之上。未聞以五帝三王之道。性情義理之辨。反復講說。每以街談巷語瑣漫俚褻之言。雜進於前。臣竊爲聖朝羞也。景奭之被錮於彼中者。將十餘年。臣意竊以爲因使臣之行。方便請解。似無不可。殿下果能行此數者。勤於講學。克盡修己之道。外致草野之儒賢。內礪在廷之諸臣。布列左右。聚會精神。一心圖理。思興至治。則大綱旣正。萬目自擧。從欲之化。指日可待。此豈非繼先王之志。光祖宗之業者耶。其所謂大義大志者。只在這裏。夫豈外此而他求也。然古昔帝王之爲治也。必以開言路納諫諍爲先務。臣聞玉堂儒臣。以曲逕私獻之弊仰達。而殿下累下昏暗之敎。臣近聞金是聲之此事。似非孟浪。然則殿下何不顯加是聲之罪。痛責私逕之非。仍奬進言之臣。以廣來諫之路耶。無識武夫。固不足責。而曲逕私獻之說。大駭聽聞。臺閣之臣。固宜論列。而臣竊以爲自上行之。尤可以有光聖德。大恢言路也。疏入。上留中不下。答曰。省疏具悉。疏中縷縷之言。無非出於勤勤眷眷之誠。看來深用嘉歎。予當留心而服膺焉。仍傳曰。今下馬裝一部。執義李端相賜給。先生又上疏辭。略曰。臣固知聖意所在。只欲先從隗始。以廣來諫之路。然豈如臣陋劣所敢當者。倘殿下信行臣之言。果能有補於聖躬之保養。聖德之光美。則此臣所大願也。雖上而雷威震疊。譴罰隨之。下而群疑齊起。衆怒交至。臣不敢恤。如其不然。賞之何益。賞其人而不行其言。不如行其言而不賞其人也。上復以勿辭領受爲批。十一月。被諸人詆斥。上疏辭職。不許。仍病告得遞。尋以月課不作見罷。黃海監司徐必遠兵曹判書金佐明,淸風府院君金佑明等相繼投疏。醜詆先生。殆無不至。而金公佐明疏。專以賣友目之。且曰。自古及今。未聞賢者進退由於國舅意向之如何。而今其言曰。佐明之意如此。則國舅之意。亦必無異雲者。尤爲可懼。國舅之意如此。則又將推之於何所乎。先生遂陳疏辨明。其略曰。臣之妄意。自聖上臨御以後。禮遇宋時烈諸人。非不至矣。近者時烈有召不來。有問不對。自上必以爲訝。而時烈旣不敢自言。其不敢來不敢對之由。雖不敢的指爲某事。而善道以後事。皆是時烈之不安於心者。至於與金佐明家以隧道等事。情意相阻雲者。擧國之人。莫不知之。莫不言之。臣則至與佐明面議者屢矣。伏想聖明獨不知有如許事。時烈進退。雖不專在於此。其心之不安。此其尤者。故臣敢披露赤心。畢陳無隱矣。豈料其疑怒之至此耶。蓋閔維重。以隧道事論啓之後。佐明家致疑時烈之說。人多傳播。臣問於佐明。佐明曰。果聞維重此論。出於時烈所議定雲。臣謂佐明曰。此不過維重以年少臺官。有聞卽陳而已。不宜致疑於宋時烈雲矣。及至上年間。多有行言。臣深以爲不幸。一日。往見佐明。問其所以。其問答說話。不出於佐明疏中所陳。而宋時烈因此不安之狀。臣實因佐明。尤加詳聞。故臣之前疏措語。自未免如此。臣之當初勸佐明勿以隧道之啓。致疑於時烈者及其後又以與時烈情意阻隔爲不幸。而仍以服制之議。亦欲同歸者。乃爲國家也。爲時烈也。爲佐明也。實出於片片之赤心。而以此及於疏中者。欲聖明之下。燭其實狀。仍諒時烈之心事耳。此豈臣當初有意而扣之。到今作爲賣友之資者哉。佐明旣以維重此論。爲出於時烈之所議定。而今其疏語如此。臣實未知其何故也。所謂國舅之意。亦必無異雲者。臣於前後。只聞佐明之言。臣意以爲兄弟之意。想必無異。佐明兄弟之意。皆以隧道之啓。爲時烈之所議定。且以其服制之論爲不是。則雖微末小官之意見如此。時烈亦必不安。況國舅與重臣之意如此。時烈自不得安雲爾。臣若聞國舅之言。而未聞佐明之言。則亦當曰。國舅之意如此。佐明之意。亦必無異雲矣。今乃疑之又疑。至爲此臣所不言之言。臣毛骨竦然。自不覺魂驚而魄散也。此外許多醜詆之語。臣不欲一一辨明。而臣之敢爲此言者。只爲自下有如此之事。而聖明則漠然不知。故不敢一毫有隱。欲望其上下洞然無少阻隔。而今者佐明。反以爲藏蓄無限底意。欲使內外疑惑。公私俱病雲。吁亦異矣。至於徐必遠疏。語之至此。臣尤未知其故也。臣之前疏中。歷擧前日之事。以明時烈從前不安之狀。而遂及向者金萬均之事。故語次文勢。自不得不擧必遠名於其間。豈臣欲驅必遠於善道諸人之間也。此實臣意慮之所不到也。批曰。爾其勿辭察職。○時上以金公兄弟疏。並下備局。備局啓曰。若以儒臣之退而不返。謂由於兩臣。兩臣之不安。亦宜。而觀此疏辭。可悉其本情。臺臣之言。自歸錯認。豈可以此過爲引嫌。並使之速出察任何如。傳曰。允後二十二日。大司諫南九萬,司諫李程,獻納李敏敍,正言李暹等。請對入侍。啓曰。前執義李端相之疏。以爲退去儒臣之不來。由於兵曹判書金佐明。以此輾轉。曲折甚多。佐明之與宋時烈不相沕合。人所共知。而若謂儒臣之不來。專由於佐明。則實有不然者。旦所謂國舅之意。亦必無異雲者。有若勒定。惜語未安。第在佐明之道。人有非之者。所當引咎自責。以竢公議。而陳疏自列。與較曲直。至於推而及之。何所等語。極可驚駭。所謂何所云者。所指者何所耶。使此言發於他人。有不可者。況佐明豈可發此言耶。近因此事。論議紛紜。若於此際。不能指陳曲折。則終無鎭靜之日。朝家是非。不可不正。請兵曹判書金佐明罷職。上曰。依啓。金佐明上疏中。推而及於何所之言。則固爲不當矣。李端相疏中。亦多有不穩底語。而予以求言之故。不以爲非。其論宋時烈不來之事。措語多有錯雜矣。九萬曰。端相之疏。臣等亦不以爲的當矣。左相洪公命夏。又以佐明罷職之不當陳達。領相鄭太和,右相許積。亦並言之。積又曰。佐明之言。固不穩當。而李端相之疏。亦未必是也。上曰。此實語言薄過。予亦未知罷職爲當罰。而臺諫至於請對論啓。觀其辭意。且有所歸重。從前佐明。豈無被論之事。此啓則不允。似非便。故卽許之矣。左相又言李端相疏語。不知宋時烈本意。臺諫請對。臣亦未知也。佐明本職。雖或遞差。何必罷職乎。上曰。然則佐明遞推可也。於是南九萬以下聯名引避。辨斥大臣之言。上下嚴敎。並皆特遞之。

三十八年乙巳。先生三十八歲八月。有特敍之命。卽日出城。僑寓廣陵。時同春赴朝。啓曰。李端相以先朝講官。近復守靜讀書。學識見解。罕有其比。宜有特命。使之出入經筵矣。端相本抱病。且緣有中間不安之事。尤無當世之意。若收敍之後。渠必陳疏固辭。自上不可不詳知其事而使之承命也。左相洪公命夏亦繼之。副學趙公復陽又進曰。近來讀書見識。無如李端相者。眞經幄侍從之第一也。其閑居。誠爲可惜。合有特命矣。上遂命特敍。先生恐有縻縶之患。乘夜出城。往寓廣津李公廷夔亭舍。拜應敎。疏辭不許。辭狀遞。疏略曰。上年冬間。緣臣疏語。朝著大鬧。臣安得不尙今悚然也。其時臣疏中所陳。若非至愚至妄。全不知利害禍福者。必不敢輕發也。無怪乎擧朝洶然。駭目相視。或謂之錯認。或目以勒定。而然臣一寸赤心。可質神明。竊自謂無愧於中。有辭於後也。蓋臣於此。只知上有君父。不敢以一毫私意干於其間。便覺君臣義重。朋友義輕。遂以實狀。直陳無諱。草成半夜。一燈照心。今若以重於愛君。輕於護友。爲臣罪案。臣固甘心。至其是非之公。聖鑑孔昭。臣不敢更有所仰贅也。乃若徐必遠事。只以其已著者。循序歷論而已。實無分思寸意專歸於必遠也。若其所爭之論必遠疏語。可笑。不必多辨。獨恨其論臣一款。用意頗深。必遠平生以樸直自許。而乃以嘲戲侮弄之語。雜陳於君父之前。有若眩惑者然。臣於此反以必遠之爲此爲慨然也。古之大賢君子。亦或不免。而然非人人之所敢妄擬者。何可自謂無愧復立朝端乎。此臣疾病之外。尤不可冒進者也。九月。移居楊州之東岡。先生久欲退歸鄕里。而苦無其所求田問舍者。蓋亦有年。至是。不欲復入城中。遂借伯氏靑湖公莊舍。仍以定居焉。○先生平居夙興。端坐一室。左右圖書。俯讀仰思。未嘗須臾少懈。家貧屢空。麤糲常不繼。而處之晏如。蓋先生自居閑以來。益慥慥致力於實地。有以自樂於中而忘外慕也。自是從遊之士甚衆。相與合力鳩材。營立講堂於洞中。以爲肄業之所。先生又作一小齋。之曰名惜陰。以處子弟及來學者。

三十九年丙午。先生三十九歲。正月。哭伯氏靑湖公。先生於伯氏。敬愛俱至。平居不忍暫離。至是。聞病入省。竭誠救護。至泣禱先祠。嘗糞甘苦焉。及葬。有日家拘忌之說。先生乃用大統曆法以定。尤齋以書賀曰。小正取捨。儼然有尊周之義。竊不勝敬服。先王考戊戌奏文。有曆用大統曆之語。今乃家有賢孫。用不替刑。眞所謂周禮在魯者雲。三月。答沂川洪相公命夏書。時嶺儒柳世哲等。疏斥先王服制之非。其言眩亂譸張。多有不忍聞者。洪相欲一陳辨問於先生。生生以爲此係斯文興喪。世道治亂。不容默然。遂以禮經可據文字。一一抄示。又爲書以答之。略曰。嶺疏一篇主意。以武王成王。爲大明證大斷案。謂此可以恐動上意。還可一笑。當初服制之降定以朞者。只爲昭顯喪時。仁祖與大王大妃。已服長子之服。今若又服三年。便是兩適故也。文王之於伯邑考。旣不立爲世子。於其死也。又不服長子三年之服。則其次武王之爲適爲長。又何疑乎。於此剖破。則其下諸說。自可迎刃而解矣。渠輩所謂旣立爲諸侯。則雖妾子。父母之爲之也。當待以正嫡爲服三年雲者。尤極無據。若如此說。周公於儀禮經。只當雲父爲承重子斬衰。何以雲父爲長子耶。周公。儀禮經。父爲長子。鄭玄註。立嫡以長。賈公彥疏。雖承重。不爲三年等說。一切掃去。自今創出一部新件禮經而後。此說可行也。又曰。從前尹許輩及今此嶺疏。以賈疏四種中體而不正之庶子。必指爲妾子之謬。有一言可破者。鄭註所謂立嫡以長。賈疏所謂第一子死。則取嫡妻所生第二長者立之。亦名長子云者。卽其兄死而無後。或有廢疾他故。不堪主宗廟。故立其次適。則便爲長子之意也。以長之長。長者之長。皆是上無其兄之謂。非謂雖有兄。亦可爲長也。以次序言之。上旣無兄。則宜其爲長。雖以體而不正之庶子。專歸之於妾子。亦無不可。假令孝宗爲仁祖之第三子。而擇賢承儲。麟坪以兄在世。則旣非鄭註所謂立嫡以長。又非賈疏所謂第二長者。而體而不正之庶子。則旣已專歸之於妾子矣。如此則孝宗服制。當求之於何經何註何疏而爲定耶。於此可知其所謂體而不正者。卽嫡妻所生第二子以下。以至於妾子。皆是也。此意十分明白。更無可疑矣。四月。讀周易。先生深好讀易。沈潛玩繹。究索精微。多有自得之妙。嘗有詩云。從知太極元無極。始信先天是後天。體向一中包廣大。事從行處有經權。○玄石朴公世采。以先生讀易爲太早。有書規勉。先生答之。略曰。爲學之道。不必太拘一規。初學所讀次第。旣有先儒定論。固不可躐。然稍知門路。庶無他岐之惑。則亦不可不先博而後約。生之初意如此。以爲書不可不盡見。物不可不盡格。而今則已知病中精力。決有所不及。固已放下。不復留意。必欲徑趨於約。以免浮泛之患。第念若不讀易與春秋。無以達天人體用之妙。讀此後始。又以四書,近,小,心經等書。更加體驗工夫。則所得於心者。可爲自得。蓋旣於天人一理之妙。所見明白。則體驗自得於心者。尤可親切故也。近來所見。比前稍勝。恐是此效也。搆靜觀齋於靈芝洞。自東岡西去數里許。先生得一洞曰靈芝。愛其林壑邃美。溪澗淸泠。引水爲池。池上搆一書齋。扁以靜觀。仍將結屋遷居。又於洞之東北一牛鳴地。卜一亭基。頗有湖山之勝。每於暇日。遇興輒往。竟日肅詠。澹然忘歸。亦欲作亭其上。有太極弄九等號。而並未及就。嘗有詩曰。魚躍鳶飛上下間。天根月窟去來閑。百年事業藏諸用。太極亭中弄一環。○是時。諸生多有來學者。先生作圓方吟示之。詩曰。天圓戴吾上。地方履吾下。吾乃生其間。異於禽獸者。頭圓象天圓。足方象地方。中有一片心。具五性之綱。內直主以敬。外方制以義。體用苟盡性。明德合天地。昭哉善惡幾。堯桀與舜跖。吾黨二三子。嗚呼敢不勖。十月。拜執義。疏辭不許。辭狀遞。時洪相當國。必欲引用先生。與之共事。嘗白上以爲當此憂災臨筵之日。不可無博學正直之士。宜擢用李端相。趙公復陽,閔公維重亦繼之。上問端相今在何地。洪相對以方在楊州豐壤。且陳先生謙退不樂仕宦之意。上下敎曰。當身自處雖如此。朝家待之之道。夫豈然哉。欲下諭特召而未果。遂命該曹除職召還。先生上疏辭。略曰。臣非山林遐遯之士也。本以世祿之臣。出入邇列。偏荷洪造。而涓埃未報。遽嬰奇疾。躬逢昭代。自爲棄物。遠隔淸光。退處空谷。甘忍窮餓。將與草木同腐。此豈臣之所欲哉。然臣伏聞殿下於近者。連御經筵。日講心學。法天存誠。克盡修省之道。苟能終始不怠。無少間斷。則將見上帝鬼神收還威怒。群黎百姓。無不蒙休。臣雖病死丘壑。與有榮矣。臨疏涕泣。不知所云。拜兼輔德。又辭得遞。時春宮冊禮迫近。降旨促召。而先生又引疾呈狀。蓋先生退歸已久。朝廷諸公。爭勸一起。以承上意。洪相則又有書曰。昔栗谷雖知牛溪多病。而以出入經筵陳達。我雖不敢自比於昔賢。意則一也。又謂春宮冊禮時。則尤不可不起來。然先生益自撝謙。終始力辭而不進焉。

四十年丁未。先生四十歲五月。拜輔德。屢辭不許。以殿最居中遞。時右相鄭公致和白上曰。春宮輔導。此時正急。如李端相之儒雅博學。實合輔導。而以其恬退之故。該曹久不除職。宜有召用之擧矣。上允之。遂有是除。與松谷趙公復陽書。時閩中人林寅觀等。奉永曆正朔。漂到耽羅。謂言皇家一脈。尙在南隅。朝家將縳送虜中。先生聞之。不勝悲憤。嘗屢與洪相往復。力言其不可。至是。又貽書趙公。略曰。我東於今日。縱不能觀兵中國。一掃腥穢。以報神宗皇帝之大德。其何忍反爲此擧。自喪秉彝之天哉。丙丁南漢椵錦之事。猶有可諉。此則雖有喙三寸。其將何以自解而更立於天壤間耶。若今廟議已定。牢不可破。則更無奈何。天運循環。行將有其時矣。此後君臣上下。果能惕然改圖。誓不俱生。以繼我寧考之大志。少灑今日之恥。則庶有辭於天下後世矣。○翌年戊申春。又作序。寄耽羅牧使李公𡐔。其略曰。昔漢揚子雲作太玄法言曰。漢興二百一十載。而中天則是知新室不能亡漢。尙有後天之數。光武再造又二百餘年也。粵我皇朝繼宋而興。創業之時。當後天一百二十世。崇禎甲申天王之禍。當後天一百二十八世。而再逢八八之災者也。雖不敢明言顯語。以漏天機。而運世年與直。卦與爻之應。亦可有推而知之者。考亭夫子於慶元己未。有詩曰。漢祚中天那可料。明年太歲又涒灘。仍自註曰。嘗記年十歲時。先君慨然顧語熹曰。太祖受命。至今百八十年矣。歎息久之。蓋宋室南遷後己未之歲。上距藝祖卽阼之庚申。三周甲子。而韋齋發歎。其後甲子又一周。而考亭夫子有此詩。而宋室竟遂不振。此蓋天地氣數卦爻不協之驗也。今者太歲在戊申。卽我太祖高皇帝卽阼之年。而甲子已五周。恰是三百年矣。況其運世年之卦爻。適有與之相協者。安知甲申天王之禍。不爲漢之哀平之世合於中天之語。而尙有後天之數可以應光武中興之期。不比於宋室之不振耶。聞耽羅有漢拏山者。其高可以俯臨南極。李侯於暇日。試登其頂而望焉。則江南之某地某地。海外之某國某國。擧在眼底。不待西湖之遊。而亦可知春陵白水之佳氣已浮於吳頭楚尾之間矣。又安知不復有如林寅觀者過而得遇李侯。更傳天上消息耶。幸以此說。藏而祕之。默而待之也。八月。往省外舅李孝貞公之墓。墓在楊根。歸路過石室。有詩曰。南極浮槎海上來。紅雲一朵日邊開。千秋大義無人識。石室山前痛哭廻。蓋以纔有林寅觀事也。詩語激烈。慷慨一時。聞者爭相傳誦。尤齋亦和寄曰。飄然簪佩問何來。遼薊腥雲鬱未開。吾人底事呑聲哭。先主陵前去復廻。九月。子極生。

四十一年戊申。先生四十一歲。二月。舟往驪江。會葬沂川洪相公。先生與洪相契許甚至。不以年位有間。至是。洪相歿。先生哭之甚慟。有挽詩六百言。又操文具奠。扶病往會其葬。歸時有詩曰。婆娑城外數重山。相國衣冠葬此間。江漢春風三百里。扁舟空載夕陽還。三月。拜應敎。一狀三疏。竝不許。後以痘患辭。始遞。李公慶億以大憲入侍。請上勿許先生辭職。期令上來。並與在野儒臣。聚精會神。以爲維持之地。故自上靳許如此。最後以家有痘疫。呈狀得遞。九月。答尤齋先生書。論太學物格之義。先是。尤齋寄書。問大學物格之義。退溪所論。使人茫然。不能摸捉。願聞剖析之見。至是。先生答之。略曰。嘗以退陶先生以下諸賢之說。反復詳究。則栗谷先生所解。洞見朱夫子之旨意。坦然明白。平實無疑。殆可與理氣非互發之論。同有功於後學。今若假設而譬之。則以人心而格物理。如人行路。然四面八方之路。人雖不行。其所窮之處。本在於京師中十字街頭。路猶理也。行猶格也。京師中十字街頭之窮處。猶物理之極處。路有行之之理。而人自不行。則何時可到京師中十字街頭之窮處。物有格之之理。而人自不格。則何時可使衆理各詣其極。而吾之知隨所詣而無不盡乎。今夫人之於路。心之於理。苟能行之格之。則路自到其窮處。理自詣其極處。欲到京師中十字街頭之窮處。則不可不起腳跟行其路。欲知物理之極處。則不可不以心格其理。行隨其路之到窮處而止者。卽知隨其理之詣極處而至也。以路言之。則路因人行到其窮處也。以行言之。則行隨路之到窮處而止也。以理言之。則理因人格詣其極處也。以知言之。則知隨理之詣極處而至也。衆物之理。次第呈露。各詣其極。而吾心之知隨所詣而無不盡者。此猶人之旣已起腳跟。尋向京師中十字街頭窮處之路。而路至五里十里。人之行亦隨而至五里十里。以至百千里。而後始到京師中十字街頭。則其路便窮。而人之行亦止。蓋格物之格者。以人心而窮物理之極者也。物格之格者。物理因人之格而各詣其極也。格物者。猶言行其路也。物格者。猶言路到其窮處也。知至者。猶言行之至也。由其路而行之。隨其路所到之窮處而行卽止。路之於窮處。苟有一分所未到。則不可謂之行之止。因其理而格之。隨其理所詣之極處而知自至。理之於極處。苟有一毫所未詣。則亦不可謂知之至。路之窮者。卽物理之詣其極也。行之止者。卽人心之知之至也。路到其窮而行便止。理詣其極而知便至。路窮而行止。理極而知至者。只是一事。元非二事。此栗谷先生所謂以物理言之。則謂之物格。謂事物之理各詣其極也。以吾心言之。則謂之知至。謂吾心隨所詣而無不盡者也。退溪先生以後諸賢之說。或雲心到極處。或雲我到極處。或雲物理之極處來到於心。此不知路之窮處。是理之詣其極。而行之止者。是知之至之義故也。尤齋答雲。愚欲如是爲喩。自懼僭妄矣。今來說如許大好。深幸淺見之不悖雲。先生又疑退溪所謂理能自到殆若認爲死物等說。有所論卞。尤齋亦極稱是。後於聯珠集附錄。書曰。公嘗論物格知至之說。暗合於栗谷先生。余深服其識明而理精雲。○時尤齋,同春。並皆赴召。先生嘗因便一訪尤齋於東郊。且約一會於道峯書院。而因病未赴。十月。拜校理。旋移應敎。累疏力辭。不許。同春啓曰。李端相恬退不仕。其志可尙。而閑居之後。專心道學。學問淹博。識見且高。今日講官。必無逾於此人者。自上宜敦勉召還。使之出入經席矣。禮判趙公復陽又曰。朝臣中經學。無如李端相。端相聰明強記。實罕其比。臣待罪副學時。擧以自代者此也。近年以來。退居鄕曲。忍飢喫苦。而硏精講究。矻矻孜孜。無書不讀。見識益進。當此開筵之日。宜拔例特諭。召還侍講矣。上命卽除館職以召。大臣以中考陳稟。亦命蕩滌。是時。尤齋答人書。有曰。如幼能。未論其他。其急流勇退之節。豈非今日之所罕乎。以故徵召絡繹。堅臥不起。然其不起之有補於世道。恐非起來者之可比雲。

四十二年己酉。先生四十二歲正月。擢拜通政大夫承政院同副承旨,知製敎兼經筵參贊官,春秋館修撰官。再辭不許。又疏陳情乞解。許之。時尤齋承命復入。擔當國事。必欲與先生協贊共濟。累書敦勉。且請於上曰。李端相以侍從之臣。退處鄕曲。不樂仕宦。專意讀書。白上苟欲礪精圖治。不可任其閑。在宜擢堂上官。使之出入筵席矣。且臣竊聽輿議。今日師儒及論思之長。非端相莫可雲。上遂有是命。先生時適感疾彌留。連疏懇辭。上批。有其在事體。不可如是等敎。先生益惶恐不安。極陳病狀情勢難進之狀。其末有曰。矧今新承恩擢。貪冒榮寵。便卽承命。復玷淸班。則向來之病不得進。跡涉撕捱者。適足爲坐釣虛譽。以賭高官美爵之歸。古人以此爲左右望而罔市利。臣雖無狀。豈忍爲此也。上遂許遞。二月。申疏乞收新資。不許。除兵曹參知。又辭。時有溫泉行幸。狀未及達。因本曹啓稟。得遞。三月。自載上京。詣闕謝軍職。仍請前後違命之罪。先生以累違召命爲難安。欲待職名見解。自詣一謝。先已及於疏中。至是。聞有溫幸。遂暫入赴而謝恩。時不用堂上章服焉。○時尤齋已遁歸。李公慶徽爲吏判。來謂先生曰。卽今尤翁已去。國事有難收殺。善後之責。恐在吾兄也。先生答曰。公輩以我今日之來謂爲供職計耶。只以恩召洊疊。且聞三殿遠幸。世臣之義。不可晏然。故黽勉入城。欲祗送卽歸。非有久留之意也。進拜副提學,知製敎兼經筵參贊官,春秋館修撰官。疏辭不許。十五日。上出幸。先生祗送於江頭。不參班行。伏於路左僻處。命別爲入侍書筵。牌召不赴。朝廷議以先生爲贊善。而以無他備擬之人。銓曹將陳達榻前。以單望啓下矣。是時。車駕渡江。同春請對。啓曰。李端相,朴世采。學術俱明。宜使端相兼贊善。世采兼進善。進講書筵。不然則特命別爲入侍。亦好矣。上謂都承旨張善澂曰。此兩人。別爲入侍書筵之意。分付於留都承旨。明日政院。以上敎牌招。先生不赴。先生旣有職名。不敢徑退。欲待回鑾辭歸。黽勉少留焉。四月。子極夭。○十七日。上還自溫陽。先生又祗迎於江頭。上疏乞解職名。退還田裡。不許。先是。駕幸後執義權格。請收前判尹閔煕加資。上大怒。累下備忘曰。陞擢後雖遞其職。仍存其資。自是常例。近日李端相事亦然。何獨於閔煕有此啓乎。一論一否。恣意行私。特命罷推。政院啓曰。李端相以恬退守志之人。循例備擬。而閔煕則初以戶籍磨勘特陞。臺啓重發後自處。今此格之論啓。或以此耶。先生聞之不安。欲出歸鄕居。同春止之曰。吾意逃遁之擧。雖草野。未必合宜。況於世臣乎。先生以爲然。遂還寢。至是。始上章辭職。並請收還前資。批曰。意非偶然。辭不可得。爾其勿辭察職。又下敎筵臣曰。向日云云。非以李端相之資級不收爲非也。且累問承旨曰。副學何不出仕。蓋上意頗似傾嚮。朝中大小知舊。皆勸一出承命。仍數次進講。然後辭退。而先生以爲旣出。則事有不可知者。遂一向力辭焉。○始上之屢下備忘也。同春上箚曰。臣於前秋。始赴於朝。竊聽輿論。以恬退學識。許李端相。臣誠嘉歎。以爲此國家之寶也。又曰。李端相爲人。宜可進用。如故相臣洪命夏曁一二臣。陳達者不止一再。仰惟天聰。或可識有。而幾年之後。始許一資。自非妨賢病公之臺官。寧有爭論之理耶。正言崔商翼疏。亦曰。李端相以恬退之臣。文學才望。旣協公議。又以三司亞長。循例注擬。則此與閔煕事。大不相近而。無名之爵。濫及於無功之人。難安之勢。轉加於難進之臣雲。五疏辭。皆不許。又以病告。特命還給。後因諸公陳白請遞。始允。先生方寓閭家。且哭殤喪。益致憊敗。寢疾彌留。大臣諸公。知先生終無出謝意。遂於榻前啓曰。李端相病勢方重。姑許遞職。處於閑地。待以優禮何如。上頗難之。諸公申請。乃允。七月。疾勢增谻。上命賜藥物。先生已解職名。而添患泄痢。症益危劇。不能自力出郊。白軒李相公景奭。因入對。言卽今湖堂無主管之人。請以李端相選爲堂上書堂。許積曰。端相方病重。似當待差爲之矣。上問曰。此人曾經講官。其時則別無疾病。近有何恙若此耶。兵判洪重普,都承旨南龍翼等。啓以李端相本來病弱。近又重得痢疾。元氣大敗。多用參湯而難繼雲。上命內局。覓給藥物以救。九月十六日朝。命外甥李涬書遺疏。先生病漸革。日就奄奄。自知終不能起。遂命書遺疏。又謂子弟曰。死生壽夭。皆命也。何足爲恨。但未還故山。又未能久與爾輩優遊林下。講學著書。以卒吾志。此爲慨然耳。嘗於病中。吟一律曰。此疾遽如此。斯人而至斯。彭殤都是夢。生死復奚悲。草草辭浮世。茫茫鬱壯思。惟餘芝洞月。千古照虛池。至是。命改第二句以下曰。死生都是命。來去復奚悲。未就誠明業。空違致澤期。千年芝洞月。虛照靜觀池。十八日。自寓舍還城東舊第。先生欲亟還舊第。子弟及諸人。慮其勞動添重。力諸仍留調治。先生答曰。吾病已無可爲。今若溘然於此。則非君子考終正寢之道也。嚴辭促之。堇堇扶舁而還。十九日亥時。易簀於正寢。是日朝。先生謂子弟曰。吾死葬地。必用先山。自量氣力難過今日。故及此精神未變時。言之耳。又顧謂子喜朝曰。遺疏中死不可無謝下。添入且嘗經講官之列七字可也。與人言語酬酢。無異平日。至亥時屬纊。臨絶。移席少頃。恬然而逝。二十日朝。進遺疏。疏曰。伏以臣。以喬木世臣。因痼疾纏身。不得從仕於朝。退伏田野。朝夕待盡。頃於春間。竊欲一謝恩命。仰覩淸光。扶舁入城。遂致舊病添劇。遽至於此。伏彖聖慈矜憐。特賜內劑以救。其必欲其生之盛意。天地難酬。而臣命迫運窮。終不起身。竟未得更瞻龍顏而永辭天日。臣雖入地。目不瞑矣。更有何言。更有何言。今此貞陵祔廟之禮。實是千古之盛擧。於此益可見聖學之迥出百王。伏願聖明招延賢德。益懋大業。以光前烈。宋臣張栻之言曰。信任防一己之私。好惡公天下之理。斯言盡之矣。懋哉懋哉。臣官卑人賤。極知僭越。而君父賜藥之恩。死不可無謝。且嘗經講官之列。謹裁短疏。兼陳區區之懷。臨絶北望。稽首以進。○先生旣歿。家無一衣。襲斂諸具。多用親戚朋友所襚。士大夫傾朝來哭。遠近士林聞者。莫不悲而惜之。○吏判趙公復陽啓曰。故副提學李端相。身死之後。妻子貧窮。無以營葬。殊甚矜惻矣。上命優賜米布。且給役夫。以庇葬事。○尤齋與人書曰。靈芝竟不起疾。吾道益孤矣。從此疑誰與質。病誰與砭。涼踽乎出門無適矣。又曰。幼能淸名雅望。夙所傾嚮。而晩節所造。又非今世間可求者。又曰。幼能何處得來。今日知己絶矣。同春與人書。亦曰。斯人存沒。似關時運。不敢私慟爲也雲。十一月十九日。葬於加平朝宗縣酉坐卯向之原。在文靖公墓東北小岡外數十百步。

四十五年壬子。行狀成。子喜朝撰次年譜。就正於文谷。因請狀於玄石。

四十六年癸丑。碑文成。尤齋撰。始爲碣。後改以碑。

四十九年丙辰。誌文成。文谷撰

五十三年庚申。命贈嘉善大夫吏曹參判兼同知經筵義禁府,春秋館,成均館事,弘文館提學,藝文館提學右相老峯閔公鼎重啓曰故副提學李端相曾在孝宗朝。以詞翰之臣。久在侍從。因病解職。讀書求志。先王累下優奬之敎。筵臣亦以禮待之意。仰陳於筵席矣。不幸早歿。士林至今歎惜。當此崇奬儒術之日。自上念其恬退向學之志。特施褒贈之典。則可以聳動聽聞矣。上曰。令該曹特爲贈職可也。

五十四年辛酉。刊文集。先是。子喜朝收訪遺文。編成家集。就玄石刪正。玄石與先生門人林泳爲之證訂去取。詩則又並議於文谷及壺谷南公龍翼。至是。北伯尹公趾善。取以開刊於咸營。退憂金公壽興,驪陽閔公維重。皆出力助成焉。

五十五年壬戌。刻表石。石卽閔公蓍重留守江都時所預具。尤齋又述陰記。柳公尙運時爲西伯。刻焉。

六十八年乙亥。刻神道碑。子喜朝宰仁川。得石以刻。

七十年丁丑四月。京畿諸生。奉位板配享於楊州石室書院。始先生歿後。卽有建祠俎豆之議。或者又謂腏享於道峯或石室亦宜。至乙亥三月。生員李世瑋等上疏。請以先生及文谷,老峯。並配享於石室書院。以侑淸陰金文正先生。疏下禮曹。參議李徵明亦上疏。請從多士之請。至是。判書申琓回啓。請許允之。

七十四年辛巳九月初五日。改葬於楊州靈芝洞背酉面卯之原。先生葬地。術者言當有水患。故久議遷奉。子喜朝是年適出牧楊州。得一穴於所居洞中。方將卜吉移奉。而夫人全義李氏。遽卒於七月。遂以八月二十四日。啓舊墳。果遇水變。二十七日。發靷。九月初五日。合窆。仍並立表石及神道碑。且燔誌石。埋於壙前魂遊石下。

七十五年壬午。仁川諸生。建書院於文鶴山下。先生蒞邑時。嘗得一澗壑於文鶴山下。去邑未數里而近。欲立書堂。擇士以敎而未就。至是。合境士論俱發。謂當就此建院。以俎豆先生。且爲士子藏脩之所。幼學李廷賓等百有餘人。齊聲陳請。特命依施。

七十六年癸未九月。祠宇成。奉安位板。行釋菜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