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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銀反買焙紙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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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化人羽崇,家資殷富,性最好淫,常以銀穀生放於鄉下。鄉人唯早午晚在家食飯,午前後都往耕田,並無男子在家。崇偏於半午前往人家取帳,遇單居婦女,千方挑之,多與通好。

  人有問之者曰:「凡婦人與初相見,面生情疏,茫不相識,怎好開口便通野話?倘怒罵起來,後何以登其門?」崇曰:「凡撩婦人,臨機應變,因事乘機。或以言挑,或以利誘,或以勢壓,或以懇求,何止一端,全在察其心情而投中之。或無可入機者,試與之講夢,說我昨夜夢一所在去,宛似你家一般,某物在此,某物在此。又夢與你相交,一夜快活,醒來乃是一夢。今日到此,全與夢中相同。如此且笑且說,講了一遍,看她言貌或喜或怒,或不睬,或應對,或疑猜,便可以言投入。彼若發罵,我只說夢;彼若不拒,我便可取事矣。「我嘗往一所在取帳。男子另一處造紙,兩妯娌對焙紙。其伯姆半宿婦人,其嬸子極是少美,我欲挑之。若半聲推拒,隔焙便聞,何以動手?我生一計,包銀一錢,作一塊,密密輕輕與說曰:『我欲挑你伯姆,把此一錢銀送你;再一包五分,託你代送與伯姆,替我說個方便』。婦人接四包銀,把自己包開看過,見銀作一塊,心中有些喜意,答曰:『你愛她你自與她說,自然是替,我不好替說。』我便曰:『若愛只是愛你,但恐你不肯,故託你通伯姆。』罷不應,我便摟之,默然應承。只隔焙幹事,那邊全不知。若不如此,反生計較。彼恐伯姆知之,怎肯默然應允?惟先說挑伯姆,彼心道:『那邊可幹事,我這邊密密幹,亦何妨?』故不勞而成也。」

  按:婦人不愛淫者亦愛財,但深畏人知,故不敢為。唯點壯其心,謂人不能知,彼便敢妄為耳。既許從你,彼之遮蓋,自然更謹密矣。此羽崇騙姦機巧之一節也。然世情鬼魅,有許多深奸隱慝,何能盡述為戒?特擇其近聞者如此。

和尚剪絹調佃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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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壽山寺,田糧五百石,分為十二房。僧皆富足,都錦衣肉食,飲酒宿娼,更甚俗家。每管寺十餘年,銀多欲歸,先約家中定姻,在外蓄髮為頭陀,鬢髮可縛網巾,即回娶妻當家矣。每兄去弟來,父亡子繼,據為己業,並無異色人得參入。或有畏受家累,不思歸俗者,輒擇村中愚善佃客有無妻者,出銀與代娶。僧先宿一個月,後付與佃客,供不時往宿,僧來則僧之妻,僧去則佃之婦。故諺云:「非僧奸佃婦,乃佃奸僧老婆。」即此俗也。或生子,有全月可認者,則屬某;或交錯無可辨者,則僧與佃分,各得其一,待十餘歲,即領為侍者,實則親子也。故僧家云:「滅燈傳道,寄姓傳宗。」即此也。

  有一僧,往鄉取苗租,其佃戶柔懦。見其婦美貌,每挑之便罵,不睬。後冬十月,故買匹好絹,問此婦借剪刀,剪下二尺,曰:「將送人作鞋面。」餘者寄此婦手。兩日後復來取絹,借剪刀又剪二尺,將往送人,餘者仍寄之。婦曰:「送甚人,何不全拿去?」僧曰:「只消許多,可長享用。」婦曰:「我代收藏,亦當剪二尺與我。」僧曰:「你若要,便全匹與你,這兩尺亦與你,不消送那人矣。」婦曰:「果真乎?」僧曰:「惟恐你不受,我久有意送矣。」兩下遂成雲雨佳會。僧曰:「你往日罵我,今日何有這好意?」婦曰:「我冬間要做一身衣服,送母親壽,故不得已從你。後日決不肯矣。」僧曰:「那二尺更要一次。」婦曰:「二尺任你送別人。」僧曰:「取多辭少,你好歹。」

  及事完了出房,僧曰:「我要禾稿絞一索用。」婦取付之。僧將稿慢慢絞索。婦催快去,僧曰:「在外何妨?」少頃,佃客回,問曰:「你作索何用?」僧曰:「我有絹大半匹要賣,令正說要造衣,送令岳母壽,以你養的豬,作一兩二錢還我絹,將此索牽去。」佃客罵妻曰:「我豬要養,何換此無用絹?急取還他去!」婦取起二尺,將大匹丟出還之,曰:「舍與你!」僧曰:「我還你是價,也不虧你,有甚舍與我?」僧見其取起二尺,知她終是愛財,次月復買藍絹半匹,並前絹送與之。婦罵曰:「禿騾該入螺螄地獄,我豈睬你!」僧曰:「正為你常罵我,故意取回,弄你受氣。不然,我豈慳吝的?你說要一身衣服送壽,前日止一件衣,今敬剪一件下,成就你事,何故又罵?」婦拒不允,僧再三哀求,只前已有情了,終拒不得,復為受之。後遂通往來,難禁斷矣。

  按:此婦性本烈,只為愛其絹,遂至玷身。所謂「棖也欲,焉得剛」是也。人家唯禁止僧道來往,便是好事。若入寺,若拜佛,若子寄僧道姓,此皆恥事,切宜戒之。勿圖無影福田,而蹈無窮污垢也。

地理寄婦脫好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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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魯地理,看山頗精。要圖一好地,自葬父。尋至寧城,得一佳風水,落在楊鄉官墳祠後,既難明買,又難盜葬。聞楊鄉官已故,兩公子亦欲求地葬父。魯地理即以此地獻,引二公子來看,果好穴情山。不費買,坐向又大利,即用葬父,將銀三十兩謝地理。魯客不能謀其地,因欲脫其種。乃租楊公子花園門下住家,用銀娶一美婦為妻,與居兩個月,對妻曰:「我要出外行地理,難計歸程。家下若欠缺薪米,已托主人公子看顧你。此是我恩人,因得他銀,故能娶你。我已遠出,這兩公子若調戲你,隨你從他。若與他有情,後日扶持你必厚。但他家多奴僕,切不可與他通。若輕自身,公子必看賤你,後自取困窮,誰來周濟你?」又去托兩公子:「見得要遠出行,地理家下些少,望相周濟,歸時一一奉還。」

  公子常往花園,見其婦美,已是動心。地理才去兩日,大公子即來其家,調戲其妻。這婦人已承夫囑,慨然與通,情意好甚。後月餘,次公子亦來戲之,亦從。半年後,魯地理歸,見家中米菜充足,問妻曰:「公子來否?」妻曰:「兩人都來,我都納之。」魯地理曰:「與這好人交,亦不羞辱你。有吃有穿,有人陪你睡,早晚有人看顧,我雖出外亦安。」妻笑曰:「食用還強你在家時,只你不要吃醋。」地理曰:「是他銀娶的,又代我供你,何須妒?但兩人迭來,恐你惹毒瘡。須與他定一月一個,可無生瘡。」

  再次又出外,公子又來。婦人曰:「你兩位不時來,恐我成毒瘡。須定單月大公子,雙月小公子方好。」公子曰:「你說極是。自今某月屬某,菜米一應他供給。」不覺經四年,已生兩男子,皆兩公子血脈矣。魯地理將命與人推,皆云後當大富貴。因攜妻與子辭兩公子而歸,二人各贈有厚程。後二子長成,皆登科第,實楊姓之風水,被其暗漏去而不知也。

  按:富貴家子弟,多有好淫人妻小者。或致生子,其風水不無分去。觀此地理之脫種,後人可鑑矣。

  有一富家子,往佃戶家取租,見其婦美,累挑之。婦不敢從,密報於婆。婆曰:「他富家子,若與他有子,後日亦討得吃。」富子後又挑之,婦即允,與入房中解衣。富子曰:「往時累說不從,今何故便肯?」婦曰:「已對婆婆說過了。」富子曰:「你婆要拿奸麼?」婦曰:「非也!婆曰傍你富家種,若有兒,亦討得吃。」富子一聞漏種話,猛然自省曰:「不可!不可!」連說四句「不可」,因轉言曰:「我非真欲奸,只愛你生得好,故與耍耳。今送銀三錢,與你買粉,我不污你也。」淫情已動,馳歸家,夜與妻交。其夜受胎,後生一男,長中進士,官受知縣。

  初上任日,天晴日朗,忽見官堂四大柱上,各有兩個「不可」金字,心中憂曰:「此必不可任此官也。」謹慎做一季官,便推病辭官養親,匆然歸。父驚問故,答曰:「因上任日,見四個『不可』金字,恐非吉光,故辭官歸養。」父曰:「養親官在亦可。」經一夜,父思到大喜,呼其子曰:「你見四『不可』金字,此大吉兆,你官必高也。我少年時,挑一佃婦,已允矣。臨行事時,他說要傍我好種,我猛省起,連說四句『不可』,遂不肯苟合。其夜歸後即生汝,此天報我不淫人婦之德。若是凶兆,何故是金字?又何故四個『不可』,與我昔言相應也?此是好兆矣。」兒曰:「是也。」隨即寫書托同年,次年復起官。後官至侍郎,一門貴盛。

  看此節,可見富貴家子弟不可漏種於人矣。   有鄉官知縣,生四男,皆為秀才,聰明俊偉。一日,鄉官卒。地理為擇一葬地,風水甚佳,曰:「六年兩科內,四位公子當盡登科第。」六年後,地理來取謝。三長公子都中去為官,獨四公子在家款待地理,敬問曰:「承先生許我四人皆發科,今三位兄果中矣。論才學,我更高於兄,獨不中,何故?」明日,地理同四公子再登墳細看,曰:「論此地,雖幾兄弟皆當中,其間不中者,必有故。」公子懇問何故,地理曰:「令先尊幾歲生你?」公子曰:「先父生我時年六十,後七十四歲卒,今又六年矣。」又問曰:「令堂當時幾歲?」公子曰:「其時三十歲。」地理搖頭曰:「我知之矣。」公子曰:「先生知何緣故?」地理曰:「休怪我說。公子必欲中,須問太夫人,你是何人血脈?」公子會其意,夜設盛席,慢慢勸母醉飲。至二更後,吩咐親人並奴婢等各先睡。四下無人,公子跪曰:「兒有所稟,不敢言。不知母親願我中否?」母曰:「三哥子都中了,我願你中極切。有甚好歹事,但說無妨。」公子曰:「地理說我不是爹爹親血脈,故不中。必須知誰實生我,方可中。」母本愛幼子,靜夜又無人,酒後又醉了,不覺吐言曰:「地理果高見。彼時你父已六十,衙中某門子後生標緻,我實與他生你。」公子已得實,次日謀於地理。地理曰:「須到彼處謀門子骸骨來,附葬旁,來科即中矣。」公子依言,往取而葬之,次科果中。

  看此節,可見暗中雜種,人不及知,故有共風水而貴賤懸隔者,其中不無難言處也。

  又解某之父,血衰無子。其母夏月熱甚,着單裙睡於床。家蓄有猴公,往奸之。驚醒欲推去,猴欲齧欲抓,推去不得。睡熟神旺,不覺淫情動,即有孕。解父歸,妻與言被猴奸之故,曰:「此異物,須殺之。」猴既奸後心虧,走於後門大桃樹上,不肯下。解父故與妻戲於樹下。猴見人色喜,方下樹來。解父槌殺之,即埋於桃樹下。後解某生,極聰明伶俐,但跳躍倒地,若猴狀。解母心知為猴種也。以無別子,故不殺之。八歲父死,地理為擇葬曰:「此地極佳,當出神童才子。此子雖不才,但三年後可登高第。」過三年後,地理復來。解母曰:「汝說三年後此子知變,今輕狂如前,奈何?」地理再往墳細看,歸問曰:「此子是安人親生的,抑妾生乎?」解母曰:「此子非親生,是鄰家丫頭與猴生的,欲棄之,我以無子,故血抱以養。」地理曰:「欲此子成器,須得猴骨在,附葬此冢之旁,後日還昌你家。」解母往樹下掘之,其骨猶在。特與地理曰:「鄰人尚留骨在,當如何處?」地理教擇吉日葬之。再三年,果舉神童,後為一代名人。(此聞其鄉陳地理所傳。)

  看此節,可見風水之效,捷如影響。人家得好地者,子孫宜守禮法,不可淫慾敗德,致漏脈於人也。

奸人婢致盜失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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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城一人,姓李名英,年二十餘歲,聰明脫灑,惟耽酒色。常買夏布,往蘇州閶門外,寓牙人陳四店。其店兼賣白酒。鄰家林廷節,常遣婢京季來買酒。季年方十八,國色嬌媚。李英愛之,因而調戲成奸,買簪圈等送之。同店多有諫其勿惹禍者。英與季兩少相愛,情深意美,哪肯割斷?後廷節察知季與英有奸,呼季責曰:「你與李客私通,我姑恕汝。可密窺英銀藏於何處,偷來置些衣裝與你,後得享用。」

  一日,英飲酒娼家。季潛開英房,盜去銀一百餘兩。及英回店,知銀有失,向店主逼取。客伙吳倫曰:「你房內有銀,不可遠飲娼家;即飲亦宜早歸。今蕩飲致失,何干主人事?今午見京季入你房中,必此女偷去。你可告於官,我與店主為證。」

  英待兩日,季不來店,乃告於府。廷節訴英欺奸伊婢,情露懼告,先以失銀誣抵。本府張爺審問於證,吳倫、陳四證曰:「親見季入英房,盜去銀是實。」張爺詰曰:「客人房、室女床,二者豈容妄入?季入英房,汝等見何不阻?」倫曰:「英與季私通,亦是實,故英未在店,開門而盜。」張爺審出此情,知銀系季偷是的;奈廷節乃府庠生,季考取之第二,只依廷節所訴,斷曰:「既有姦情,則失銀系是抵飾。以英不合欺奸侍婢,虛詞抵賴。陳四為牙,知有姦情,何不諫英早改?待事敗而猶偏證,各擬杖懲。」

  按:此審李英甚枉。特為客旅,宜謹慎自持,豈有奸人侍婢而不取禍者!今店中多有以妻女引誘客人,成奸後賴其財本者。切宜識透此套,勿入其騙可也。

姦牙人女被脫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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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紀廖三號龍潭者,有女名淑姬,年方二八,尚未配人。容如月姊,貌賽花仙,真箇女子中班頭,絕世無雙者。客人張魯,年二十餘歲,磊落俊雅,頗諳詩書,浪跡江湖。一日,買閩筍數十擔,在廖三店中發賣。不時遇風,都放帳未收。日久,見其女丰姿嬌媚,日夜想慕,不能安枕。奈廖三家中人眾,難以動手。而女亦時於門後偷眼覷魯。魯以目挑之,女為俯首作嬌羞態。二人情意已通,只陽臺路隔,鵲橋難渡矣。

  一日,廖三家中早起炊飯,與商人上鄉討帳。張魯心喜,乘機潛入其房,與廖女成姦。偷情之後,時有私會。

  其母知之,與夫商議曰:「吾女幾多豪門求婚,未肯輕許。今被鼠客所玷,須密捕殺之,以消其恨。」廖三曰:「不可。凡妻與人私通,當場捉獲,併斬呈官,律方無罪。今女與人通姦,併殺則不忍;單殺客人,被罪不至死,豈死無後話?現今筍帳已完,其銀皆在我手。密窺女與姦時,當場捉之,打他半死,以鎖繫住,勒其供狀,怕他不把筍銀獻我,彼時亦何說?」妻然之。

  未數日,張魯果墮其術。魯曰:「此是我不良。銀須以一半還我便罷,不然吾不甘心。」廖三不允,魯遂告於府,批刑館。吳爺審出實情,問淑姬:「曾許配人否?」對曰:「未配。」又問魯:「曾娶否?」魯已有髮妻,乃誑曰:「髮妻已死,尚未再娶。」吳爺斷曰:「汝二人既未成婚,須斷合之,以所勒銀准作財禮。」廖三曰:「奸人室女而得成婚,後何以儆?」吳爺曰:「汝牙家常以妻女賴人姦而脫其銀,吾豈不知?若不配合,須將汝女官賣,將銀究論;張魯合懲通姦之罪耳。」魯曰:「一女子安值財禮一百餘兩?須判一半還我,准與其女為奩。」吳爺曰:「為商而嫖花街柳巷,尚宜有節;主人室女,豈容欺姦?」魯且感且哭,盡喪其本,止得一女,又無盤纏可帶,即轉嫁銀三十兩而歸。

  按:牙家縱容妻女與客人成姦,後脫其財本,此常套也。惜此女不知,為父母作貨;張魯亦不知,而落此套中。猶幸吳爺斷與成婚,雖失利,猶得婦也。惜其財本稀少,不得同此女歸耳。後之為商者,斷合事本難期望,則脫姦宜慎防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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