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齋遺書 (四庫全書本)/卷05

卷四 魯齋遺書 卷五 卷六

  欽定四庫全書
  魯齋遺書卷五      元 許衡 撰中庸直解
  中庸這是一書的總名孔子之孫子思所作
  子程子曰不偏之謂中不易之謂庸 程子是宋時大儒名頥字正叔號伊川下一子字是男子之通稱上一子字是後學之尊稱程子解中庸說這理具於人心無所偏倚所以名之曰中行之日用不可改易所以名之曰庸
  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 程子又說中者是天下共由的正道庸者是古今常行不變的定理如父子之親君臣之義夫婦之別長㓜之序朋友之信天下之人誰能不由這道理行從古至今誰能變易得所以說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
  此篇乃孔門傳授心法子思恐其久而差也故華之於書以授孟子其書始言一理中散為萬事末復合為一理 此篇是指中庸這一本書子思是孔子之孫名伋孟子是子思弟子名軻恐是懼怕的意思程子說中庸這一本書乃是孔門師弟子相傳授心上的妙法孔子傳之曾子曾子傳之子思當時只是口口相傳及到子思之時恐怕去聖愈逺後面未免有差失處乃把平日口授的言語寫在書上傳與他弟子孟軻這一書始初說性命原於天只一箇理到中間卻散為萬事如達道達德九經三重之類無所不備及至末章推到上天之載無聲無臭又只是這一理
  放之則彌六合卷之則退藏於宻其味無窮皆實學也善讀者玩索而有得焉則終身用之有不能盡者矣放是推開的意思彌是充滿上下四方呌做六合卷是収斂的意思玩是玩味索是思索程子又說這箇中庸的道理推開去則充滿於六合收斂來則退藏於一心中間意味無有窮盡都是着實有用的學問不比那虛無寂滅之教不可見於行事善讀這書的玩味思索於其中義理件件看得明白以之修身而身修以之治人而人治自少至老終身受用有不能盡者矣
  天命之謂性 命是令性即是理天坐人物既與之氣以成形必賦之理以為性便是天命令他一般所以說天命之謂性
  率性之謂道 率是循道是道路人物各循其性之自然則其日用事物之間莫不各有當行的道路所以說率性之謂道
  修道之謂教 修是品節之也性道雖是一般而氣稟或異故不能不失其中聖人於是因其所當行者而品節之以為法於天下所以說修道之謂教
  道也者不可須㬰離也可離非道也 道是日用事物當行之理皆性之德而具於心無物不有無時不然如何須㬰離得他若其可離則是外物而非率性之道矣所以說道也者不可須㬰離也可離非道也
  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 是故是承上文說子思說君子因道不可離心裏常存敬畏於那目所不覩之處雖是須㬰之頃亦戒慎而不敢忽於那耳所不聞之處雖是須㬰之間亦恐懼而不敢慢所以存天理之本然而不使離道於須㬰也
  莫見乎隱莫顯乎㣲故君子慎其獨也 隱是幽暗㣲是細事獨是人所不知而已所獨知之地就指那隱㣲說子思又說幽暗之中細㣲之事人以為可忽考殊不知其跡雖未形而幾則巳動人雖不知而已獨知之則是天下之事更無有著見明顯而過於此者所以君子之心既常戒懼而於此幽暗之中細㣲之事雖人所不知而已所獨知之地尤必極其謹慎而不敢忽所以遏人慾於將萌而不使其潛滋暗長於隱㣲之中以至離道之逺也
  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 喜是喜悅怒是忿怒哀是悲哀樂是快樂子思說喜怒哀樂這四件是人之情未與物接時都未發出來乃是人之性這性渾然在中無所偏倚故謂之中及其既與物接這喜怒哀樂發將出來件件都中節無所乖戾故謂之和
  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達道也 子思又說這未發之中便是天命之性天下萬事萬物之理皆從此出道之體也所以為天下之大本這發皆中節之和便是率性之道天下古今所共由之路道之用也所以為天下之達道
  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 致是推極的意思位是安其所育是遂其生子思又說人能自戒懼而約之以至於至靜之中無所偏倚則吾之心正天地之心亦正故三光全寒暑平山嶽奠河海清而天地各安其所矣自謹獨而精之以至於應物之處無少差謬則吾之氣順天地之氣亦順故草木蕃盛鳥獸魚鱉咸若而萬物各遂其生矣
  右弟一章前面自天命之性至萬物育焉是子思作中庸第一章書
  仲尼曰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 仲尼是孔子的表字君子是能體道的人中庸是不偏不倚無過不及平常的道理小人是不能體道的人反是相背的意思子思引他祖孔子之言說君子之人於中庸之道身體而力行之日用常行無不是這道理故曰君子中庸小人之人於中庸之道不能身體而力行之日用常行都背着這道理故曰小人反中庸
  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時中小人之中庸也小人而無忌憚也 時中是隨時處中無忌憚是無敬忌畏憚的意思子思解上文說君子之所以為中庸者以其能戒謹不睹恐懼不聞既有了君子之徳而又能隨時以處中故曰君子而時中小人之所以反中庸者以其有小人之心而又無所忌憚故曰小人而無忌憚也
  右第二章這是中庸書第二章
  子曰中庸其至矣乎民鮮能久矣 中庸即是那不偏不倚無過不及平常的道理子思引孔子說天下之理過則失中不及則未至惟有這中庸的道理不失之太過不失之不及所以為至只是百姓每少能盡得這道理已非是一日了所以說民鮮能久矣
  右第三章這是中庸書第三章
  子曰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知者過之愚者不及也道者天理之當然即是那中庸的道理子思又引孔子說這中庸的道理不行於天下我知道這縁故只為那明智的人知之太過以為道不足行那愚昧的人知之不及又不知道之所以行所以這道理不行於天下
  道之不明也我知之矣賢者過之不肖者不及也 賢者是有德的人不肖者是不賢的人孔子說這中庸之道不明於天下我知道這縁故只是賢者好行那驚世駭俗的事既以道為不足知常過乎中了不肖者卑汚苟賤既不能行這中道又不求所以知常不及乎中了此道之所以不得明於天下也
  人莫不飲食也鮮能知味也 飲食是譬喻明與行說味是譬喻中說孔子又說人於日用間誰不飲食只是少有能知其滋味之正恰似這中庸的道理誰不要明誰不要行只是明不到那中處行不到那中處所以有太過不及之弊
  右第四章這是中庸書第四章
  子曰道其不行矣夫 孔子說中庸之道因是不明於世所以不行於世子思引來承接上文鮮能知味之言以起下章大舜能知能行之意
  右第五章這是中庸書第五章
  子曰舜其大知也與舜好問而好察邇言隱惡而揚善執其兩端用其中於民其斯以為舜乎 舜是虞帝知是知之明問是訪問察是審察邇言是淺近的言語隱是不宣露的意思惡是不好的言語揚是不隱匿的意思善是好的言語執是執持兩端如小大厚薄之類中是中道子思引孔子之言說有虞帝舜他是大知的聖人他凡遇事物之來好要訪問雖聞淺近的言語也好要審察若所言不好的便隱而不發若言語好的便稱揚於衆不但如此於那好言語中間又執持兩端自家度量取其合着中道的用之這是大舜不自用其知取衆人之知以為知此知之所以無過不及而道之所以行也
  右第六章這是中庸書第六章
  子曰人皆曰予知驅而納諸罟擭陷阱之中而莫之知辟也人皆曰予知擇乎中庸而不能期月守也 知是聰明的意思驅是逐罟是網擭是機檻陷阱是掘的坑坎都是揜取禽獸者期月是滿一月子思引孔子之言說天下之人箇箇都說自巳明知然日用之間禍機在前便當辟去今乃被人驅逐如禽獸落在網罟機檻之中陷在陷阱坑坎之內不知辟去如此豈得為知乎天下之人箇箇都説自己明知然處事之時辨別衆理擇得箇中庸便當謹守不失今乃不能滿一箇月便已失去如此又豈得為知乎言知禍而不知辟譬喻能擇而不能守皆不得為知也
  右第七章這是中庸書第七章
  子曰回之為人也擇乎中庸得一善則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 回是孔子弟子顔回擇是辨別的意思拳拳是奉持的意思服是著膺是胸子思引孔子之言說顔回之為人於天下事物都辨別箇中庸的道理但得了一件善道便拳拳然奉持在心胸間守得堅定不肯須㬰失了這是顔回知得中庸道理明白故擇之精而守之固如此此行之所以無過不及而道之所以明也
  右第八章這是中庸書第八章
  子曰天下國家可均也爵祿可辭也白刃可蹈也中庸不可能也 均是平治孔子說天下國家是至難平治的然資稟之近於知者能均得爵祿是至難推卻的然資稟之近於仁者能辭得白刃是至難冒犯的然資稟之近於勇者能蹈得三者雖若至難其實容易至於中庸是不偏不倚無過不及而平常之理雖若容易然非義精仁熟而無一毫人慾之私者不能到得所以說中庸不可能也
  右第九章這是中庸書第九章
  子路問強子曰南方之強與北方之強與抑而強與子路是孔子弟子姓仲名由字子路抑是語辭而是汝子路好勇故以強為問孔子答他說汝之所問者乃是南方之所謂強與北方之所謂強與抑是汝之所當強者與其說詳見下文
  寛柔以教不報無道南方之強也君子居之 寛是寛容柔是柔㢲無道是橫逆不循道理孔子說如何是南方之強人能寛容柔㢲以教誨人之不及人或以橫逆不循道理的事來加我我亦直受之不去報復他這便是南方之強葢南方風氣柔弱故以含忍之力勝人為強此則君子之道故曰君子居之
  衽金革死而不厭北方之強也而強者居之 衽是席金是刀鎗之類革是盔甲之類孔子又說如何是北方之強那刀鎗盔甲是征伐時所用的兇器人所畏怕的今乃視之如臥席一般雖至於死而無厭悔之意這便是北方之強葢北方風氣剛勁故以果敢之力勝人為強此則強者之事故曰強者居之
  故君子和而不流強哉矯中立而不倚強哉矯國有道不變塞馬強哉矯國無道至死不變強哉矯 君子是成德之人和是和順流是流蕩強是強勇矯是強貌強哉矯是賛歎之辭倚是偏着變是改變塞是未達孔子說人若和順易至於流蕩君子雖與人和順而不至於流蕩其強之矯矯者人若中立易至於偏倚君子能卓然自立而不至於偏倚其強之矯矯者君子當國家有道之時達而在上不改變了未達之所守其強之矯矯者當國家無道之時雖至於死不改變了平生之所守其強之矯矯者這四件是君子之強乃學者之所當勉孔子以是告子路所以抑其血氣之剛而進之以德義之勇也
  右第十章這是中庸書第十章
  子曰素隱行怪後世有述焉吾弗為之矣 素字當作索字是求也隱是隱僻怪是怪異述是稱述孔子說有等人深求隱僻之理要知人之所不能知過為詭異之行要行人之所不能行這等所為足以欺世而盜名故後世或有稱述之者此知之過而不擇乎善行之過而不用其中不當強而強者也聖人豈肯為此事哉所以說吾弗為之矣
  君子遵道而行半塗而廢吾弗能已矣 遵是依塗是路廢是棄已是止孔子說君子能擇乎善遵依此道而行然用力不足行到半塗中卻廢棄了此其知雖足以及之而行有不逮當強而不強者也聖人自謂我卻遵道而行行必到盡處自不肯半塗而廢了非勉焉而不敢廢則至誠無息行必到那盡處自有所不能止所以說吾弗能已矣
  君子依乎中庸遯世不見知而不悔唯聖者能之 依是循遯是隱遯悔是怨悔孔子又說君子不為素隱行怪則依乎中庸之道而行又不肯半塗而廢是以隱遯於世人不見知亦無怨悔此中庸之成德正吾夫子之事而謙不自居所以說唯聖者能之
  右第十一章這前面是中庸書第十一章
  君子之道費而隱 道即是中庸之道惟君子為能體之所以說君子之道費是用之廣隱是體之㣲子思說君子之道有體有用其用廣大而無窮其體則㣲妙而難見如下面說的便是
  夫婦之愚可以與知焉及其至也雖聖人亦有所不知焉 子思說這君子之道就一事上說雖至愚的夫婦他也有箇自然之良知不待學而知者若論到那全體至極處雖生知的聖人也有知不盡處
  夫婦之不肖可以能行焉及其至也雖聖人亦有所不能焉 子思又說這君子之道就一事上看雖是箇不肖的夫婦他也有箇自然之良能不待學而能者若論到全體至極處雖安行的聖人也有行不盡處這兩段都是說君子之道費而隱的意思
  天地之大也人猶有所憾 憾是怨恨的意思子思說這君子之道若論到那全體至極處不止聖人不知不能雖天地也有不能盡處如天能覆而不能載地能載而不能覆或當寒不寒當熱不熱或水旱蟲蝗或風雷霜雹或為善的不降與他福為惡的不降與他災也未免喫人怨恨
  故君子語大天下莫能載焉語小天下莫能破焉 子思又說這君子之道若就那廣大處說則極於至大而無外舉天下載不了就那㣲小處說則入於至小而無內舉天下破不開這都是用之廣處然其所以然者則隱而莫之見便是體之㣲處
  詩云鳶飛戾天魚躍於淵言其上下察也 詩是大雅旱麓篇鳶是鴟鳥戾是至躍是跳淵是水深處其是指此理而言察是昭著詩人說鳶之飛則至於天魚之躍則在於淵子思引而解之說鳶飛戾天是言此道理昭著於上魚躍於淵是言此道理昭著於下皆由率性之自然這便是費然其所以然者則非見聞所及這便是隱
  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婦及其至也察乎天地 造端是託始的意思子思又說君子之道自其近小處而言託始於夫婦居室之間無非此道之流行及那至極處昭著於天髙地下之際無非此道之呈露子思言此所以通結上文費隱之意
  右第十一章這前面是中庸書第十二章
  子曰道不逺人人之為道而逺人不可以為道 道便是率性之道子思引孔子之言說率性之道只在君臣父子夫婦長㓜朋友之間衆人之所能知能行者故常不逺於人若為道的人厭其卑近以為不足為離了君臣父子夫婦長幼朋友務為髙逺難行之事則便不是道了所以說不可以為道
  詩云伐柯伐柯其則不逺 詩是豳風伐柯之篇伐是砍伐柯是斧柄則是法則豳風之詩說人手中執着斧柄去砍那木來做斧柄那斧柄長短的法則不必別處逺求只就這手中所執的便見道之不逺於人亦是如此
  執柯以伐柯睨而視之猶以為逺 睨是斜看孔子又解詩說把手中所執的斧柄與那所伐的斧柄比來雖是法則相似還有彼此之不同故伐木做斧柄的看那手中斧柄的法則尚以為逺
  故君子以人治人改而止 以是用治人猶言責人改是改過孔子又說執柯伐柯固有彼此之不同若是以人治人則為人的道理都在各人身上所以君子責人就用他身上原有的道理如事親之孝事長之弟這道理都是各人原有的若是不孝不弟便把那孝弟的道理去責他他若肯改過為孝為弟就便止了再不去責他這是責之以其所能知能行不是要他逺人以為道也
  忠恕違道不逺施諸已而不願亦勿施於人 盡已之心呌做忠推已及人呌做恕違是彼此相去的意思道即是率性之道孔子說忠恕這兩件與率性之道相去不逺如人以橫逆加於我我心裏不欲他如此則推己之心以度人知道他的心與我一般我也不以此橫逆加於人這便是忠恕之事
  君子之道四𠀌未能一焉 𠀌是孔子的名孔子自謙說君子之道有四件我於這四件的道理一件也不能盡得下文乃詳言之
  所求乎子以事父未能也所求乎臣以事君未能也所求乎弟以事兄未能也所求乎朋友先施之未能也求是責孔子説所謂君子之道四而未能一者何
  以見之且如為子之道在於孝我之所責乎子者欲其孝於我反求乎我之所以事父卻未能如我之所以責子者為臣之道在於忠我之所責乎臣者欲其忠於我反求乎我之所以事君卻未能如我之所以責臣者悌為事兄之道所責乎弟者欲其悌於我反求乎我之所以事兄者卻未能克盡其悌信為朋友之道所責乎朋友者欲其信於我反求乎我之所以交朋友者卻未能先施之以信這四件君子之道孔子都說未能其實是自謙之詞
  庸德之行庸言之謹有所不足不敢不勉有餘不敢盡言顧行行顧言君子胡不慥慥爾 庸是平常庸徳是常行的德行庸言是常說的言語行是踐其實謹是擇其可慥慥是篤實的模様賛美之辭也孔子說人於那平常之德必要踐其實而後行於那平常之言必要擇其可而後說然行常失於不足有不足處不敢不勉力做去言常失於有餘若有餘處不敢盡說出來德不足而勉則行益力言有餘而訒則謹益至謹之至則言顧行矣行之力則行顧言矣言行相顧如此豈不是慥慥然篤實之君子乎凡此皆不逺人以為道之事也
  右第十三章這前面是中庸書第十三章
  君子素其位而行不願乎其外 素是見在位是地位願是願慕子思說君子之人但因見在所居之位而為其所當為無有慕外之心
  素富貴行乎富貴素貧賤行乎貧賤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難行乎患難 富貴是有爵祿的貧賤是無爵祿的夷狄是外國患難是困苦君子見在富責便行那富貴所當為的事見在貧賤便行那貧賤所當為的事見在夷狄便行那夷狄所當為的事見在患難便行那患難所當為的事這是說素位而行的意思
  君子無入而不自得焉 自得是安舒的意思子思說君子於富貴貧賤夷狄患難之間惟為其所當為隨其身之所寓坦然安舒無所入而不自得這是承上文素其位而行說
  在上位不陵下在下位不援上正已而不求於人則無怨上不怨天下不尤人 陵是陵虐援是攀援怨是怨憤子思又説君子居人上以臨下則安於在上之位不肯陵虐那下面的人居人下以事上則安於在下之位也不敢攀援那上面的人惟正其身而不求於人自然無有箇怨憤的心上面不敢怨憤於天下面也不敢過尤於人這是承上文不願乎其外說
  故君子居易以俟命小人行險以徼幸 易是平地俟是等候命是天命險是不平穩的去處徼是求幸是不當得而得的子思說君子素位而行隨其所寓都安居在平易的去處一聽候着天命無有慕外的心小人卻常行着險阻不平穩的去處以求理所不當得者君子小人之不同如此
  子曰射有似乎君子失諸正鵠反求諸其身 射是射箭射弸裏面畫布呌做正棲皮呌做鵠子思又引孔子之言說射箭的人與那君子人相似君子凡事正已而不求人射箭的人若是不中那正鵠只責自家射的不好不怨尤他人豈不有似君子乎這是通結上文的意思
  右第十四章這前面是中庸書第十四章
  君子之道辟如行逺必自邇辟如登高必自卑 道即是中庸之道辟與譬喻的譬字同邇是近登是升卑是下子思說君子之道固無所不在而進道的工夫卻自有箇次序不可躐等辟如行路一般要到那逺處必須從近處起程方可到得未有不由近而能至逺者辟如登髙一般要到那髙處必須從下面上去方可到得未有不由下而能升髙者所以說君子之道辟如行逺必自邇辟如登髙必自卑
  詩曰妻子好合如鼔瑟琴兄弟既翕和樂且耽宜爾室家樂爾妻孥 詩是小雅篇合是和合鼓是彈琴瑟都是樂器翕也是和合耽是久孥是子孫詩經裏說人能和於妻子意氣和悅有如彈琴瑟一般宜於兄弟心志和樂樂而且久為室家的則相諧和無乖戾的意思為妻孥的則相懽樂無怨怒的意思
  子曰父母其順矣乎 順是安樂孔子因讀這詩歎息説人能和於妻子宜於兄弟如此則上面為父母的心其亦安樂矣乎子思引詩及此語所以發明上文行逺自邇登髙自卑之意
  右第十五章這前而是中庸書第十五章
  子曰鬼神之為德其盛矣乎 鬼是隂氣之靈神是陽氣之靈氣之伸處便是神氣之歸處便是鬼這是天地之功用造化之跡這德字不是德行只是說性情功效性情是鬼神之體功效是鬼神之用這便是德子思引孔子之言說鬼神在天地間無所不在無所不能豈不極盛矣乎
  視之而弗見聽之而弗聞體物而不可遺 體物是為物之體子思又引孔子之言説鬼神無有形象目視之而不可見無有聲音耳聽之而不可聞其體雖至隱而其用則至顯凡物之生都是隂陽之氣合凡物之死都是陰陽之氣散是鬼神為物之體凡物都遺他不得此鬼神之德所以為盛也
  使天下之人齊明盛服以承祭祀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 齊是齊戒明是明潔盛服是美盛的衣服洋洋是流動充滿的意思左右是兩旁子思又引孔子之言說鬼神之靈能使天下的人齊明以齊其內盛服以飾其外畏敬奉承以供祭祀當此之時但見那鬼神之靈洋洋乎流動充滿仰瞻於上便恰似在上面一般顧瞻於旁便恰似在左右一般這便是體物而不可遺之驗
  詩曰神之格思不可度思矧可射思 詩是大雅抑之篇格是來度是測度矧字解做況字射是厭三箇思字都是語辭孔子論鬼神為德之盛於此引大雅抑之詩說鬼神之來格視不見聽不聞不可得而測度況可厭怠而不敬乎
  夫㣲之顯誠之不可揜如此夫 誠是真實無妄之謂孔子又説鬼神視之不見聽之不聞雖若㣲妙難知然體物不遺洋洋如在卻又甚是顯著夫鬼神之德㣲之所以顯者何哉蓋鬼神不過是箇陰陽合散而陰陽之合散無非是箇真實無妄的故其發見昭著之不可揜如此這又是總結上文的意思
  右第十六章這前面是中庸書第十六章
  子曰舜其大孝也與德為聖人尊為天子富有四海之內宗廟饗之子孫保之 宗廟是祭祀祖先的去處子思引孔子之言說古之聖君帝舜其可謂之大孝也與何以見之以言其德則徳之盛至於為聖人以言其位則位之尊至於為天子以言其富則兼四海之內而皆有之由是上而有宗廟之建則祖考歆饗其祭祀下而有似續之傳則子孫保守其𦙍祚帝舜德位福祿件件都到那至極處此其所以為孝之大也
  故大德必得其位必得其祿必得其名必得其夀 位祿名夀是大德的徵驗子思又引孔子之言說人君有盛大之德必然得天下至尊之位必然得天下至厚之祿必然得美好的聲名必然得長逺的夀數葢有其德必有其驗如舜有大孝能得祿位名夀便是
  故天之生物必因其材而篤焉故栽者培之傾者覆之材是材質篤是厚培是培養覆是覆敗孔子又説上天生物必因他材質而加厚他凡物之栽植的有生長之理便降雨露以滋養他物之傾仆的有覆敗之理便降霜雪以覆敗他所以明舜之有德必得位祿名夀乃是天道自然如此
  詩曰嘉樂君子憲憲令德宜民宜人受祿於天保佑命之自天申之 詩是大雅假樂篇嘉樂是可嘉可樂憲字本是顯字令德是美德宜是合民指百姓説人指百官說保佑是眷顧的意思申是重孔子引詩說可嘉可樂的君子有顯顯之美德在外合乎百姓的心在內合乎百官的心故能受天之祿而為天下之主天既從而眷顧之又從而申重之即是天因其材而篤之的意思
  故大德者必受命 受命是受天命為天子孔子又總結上文之意說有大德於已者必受上天之命而為天子如舜有大德而得祿位名夀便是
  右第十七章這前面是中庸書第十七章
  子曰無憂者其惟文王乎以王季為父以武王為子父作之子述之 憂是憂慮文王是周文王王季是文王的父武王是文王的子作是創始述是繼述孔子說從古帝王心無憂慮的只有文王如何見得葢文王上有王季之賢而為之父下有武王之聖而為之子王季克勤王家其功德己創作於前武王奄有四海其功業又繼述於後此文王之心所以無憂也
  武王纘大王王季文王之緒壹戎衣而有天下身不失天下之顯名尊為天子富有四海之內宗廟饗之子孫保之 武王是周武王纘是承繼大王是武王的曾祖王季是武王的祖父文王是武王的父緒是統緒戎衣是盔甲之類孔子又說武王纘繼他祖宗大王王季文王的統緒一着戎衣以伐商紂遂有了天下百姓每都仰戴稱美他他自身不失了天下顯著的名聲以言其尊則至於為天子以言其富則兼四海之內而皆有之上而祖考則安饗宗廟之祭祀下而子孫則世世保守帝王之基業此武王所以為達孝也
  武王末受命周公成文武之德追王大王王季上祀先公以天子之禮 末是老大王是王季的父王季是文王的父先公謂組紺以上至后稷又是大王王季的祖孔子說當初武王到老年來方纔受天命為天子故製作的事不曾為得到周公相成王乃推文王武王的意思及乎王跡之所由起故大王王季生時未嘗稱王今特追尊以王者的稱號組紺以上未嘗為天子又推大王王季的意思把天子的禮來祭之
  斯禮也達乎諸侯大夫及士庶人 斯字解做此字達是通庶人是百姓上文那尊親的禮不獨行於朝廷又推之以制為禮法通行於天下使凡天下為諸侯的為大夫的為士與百姓的各得以尊其親這可見周公的達孝
  父為大夫子為士葬以大夫祭以士父為士子為大夫葬以士祭以大夫 葬是葬埋祭是祭祀孔子說周公制禮法以通行於天下若為父的曾做大夫為子的卻做士父沒了時安葬便用大夫之禮祭祀便用士之禮若為父的只做士為子的卻做大夫父沒了時安葬便用士之禮祭祀便用大夫之禮蓋葬用死者之爵祭用生者之祿禮當如此
  期之䘮達乎大夫三年之䘮達乎天子父母之䘮無貴賤一也 期是一年䘮是䘮服達是通達的意思子思又引孔子之言說周公制禮以通行天下大凡伯叔兄弟一年的䘮服自庶人以上通於大夫皆行之天子與諸侯都不行了若是父母三年之䘮則下自庶人以上至於天子皆通行之蓋人皆由父母而生恩義深重無有分別所以說無貴賤一也
  右第十八章這前面是中庸書第十八章
  子曰武王周公其達孝矣乎 達是通達達孝是通天下之人皆謂之孝子思引孔子之言說武王周公能孝其親通天下的人無一箇不稱他做孝所以謂之達孝下面說的便是
  夫孝者善繼人之志善述人之事者也 善是能繼是繼續志是心志述是傳述事是事功人是指前人說孔子又說武王周公所以謂之達孝者無他只是他能繼志迷事而已蓋前人有欲為的心志而未成他便能繼續之使有成就前人有已成的事功而可法他便能傳迷之使不廢墜了所以通天下的人無不稱他做孝
  春秋修其祖廟陳其宗器設其裳衣薦其時食 修是整飭祖廟是祭祀祖先的去處陳是陳設宗器是先世所藏的重器裳衣是先世所遺的衣服薦是供薦時食是四時該薦的品物孔子又說武王周公制為祭禮當那春秋的時節便整飭那祭祀的去處陳那先世所藏的重器設那先世所遺的衣服供薦那四時該用的品物
  宗廟之禮所以序昭穆也 序是次第昭穆是宗廟的位次左邉向南為昭取昭明之義右邉向北為穆取深逺之義武王周公制祭祀宗廟之禮祖宗神位左邉為昭右邉為穆各有箇次序其子孫助祭的也各因祖宗的昭穆以為次序故曰所以序昭穆也
  序爵所以辨貴賤也序事所以辨賢也旅酬下為上所以逮賤也燕毛所以序齒也 爵是公侯卿大夫事是宗祝有司之職事旅是衆酬是導飲毛是毛髪齒是年數宗廟中祭祀必以公侯卿大夫的爵位為次序所以辨別貴賤之等宗祝有司的職事必擇禮儀純熟者為之所以辨別賢能之人到那祭祀將畢行旅酬之禮賔弟子兄弟之子各舉⿰於其長而衆相酬這是逮及賤者使亦得以申其敬也到那祭祀己畢行燕飲之禮則以毛髪之色為坐次髙下這是只論其年數之長幼也
  踐其位行其禮奏其樂敬其所尊愛其所親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孝之至也 踐是踐履位是祭祀的位禮是祭祀的禮奏是作樂是祭祀的樂敬是恭敬所尊是先王的祖考愛是慈愛所親是先王的子孫臣庶事是事奉孔子又說武王周公善繼人之志善述人之事其所制祭祀之禮當祭之時踐履着先王祭祀的位行着先王祭祀的禮奏着先王祭祀的樂誠意篤至恭敬先王的祖考恩誼周徧慈愛先王的子孫臣庶先王雖死事奉他如生的一般先王雖亡事奉他如存的一般這祭祀中間都是繼志迷事的意思所以謂之孝之至也
  郊社之禮所以事上帝也宗廟之禮所以祀乎其先也明乎郊社之禮禘嘗之義治國其如示諸掌乎 郊是祭天社是祭地先是指祖宗說禘天子宗廟之大祭追祭太祖之所從出於太廟而以太祖配享嘗是秋祭之名四時皆有祭此特舉其一件示與視看的視字同掌是手掌示諸掌言易見也孔子又說郊社所行之禮所以祭祀上帝與后土宗廟中所行之禮所以祭祀祖宗這禮中間都有箇義理人能明得祭祀天地之禮祭祀祖宗之義則仁孝誠敬無所不至推之以治天下便似看那手掌一般這等容易所以說治國其如示諸掌乎
  右第十九章這前面是中庸書第十九章
  哀公問政子曰文武之政布在方䇿其人存則其政舉其人亡則其政息 哀公是魯國的君文武是周文王武王布是陳列方是木版䇿是竹簡古時未有紙劄用木版竹簡寫書息是滅魯哀公問孔子說為政的道理是如何孔子對說文王武王雖已沒了當時所行的政事都陳列在木版竹簡中如今若有那時這等的君臣則文王武王的政事便都興舉了若無有那時這等的君臣則文王武王的政事便都息滅了所以說其人存則其政舉其人亡則其政息
  人道敏政地道敏樹夫政也者蒲盧也 敏是快速的意思樹是種蒲盧是蒲葦孔子又告哀公說以人立政易於興舉譬如以地種樹易於發生甚是快速那蒲葦在地尤是易生之物但種上便發生出來所以立政正如種蒲葦一般何難之有
  故為政在人取人以身修身以道修道以仁 人是賢臣身指君身説道即是天下之達道仁是本心之全德孔子又說人道敏政所以人君為政在乎得賢臣以為輔佐要取用賢人又須修自家身以為法則要修自家的身必須盡君臣父子夫婦兄弟朋友當然的道理要修這道又須全盡本心之德不可有一些𧇊欠德全於身則有是君有是臣而政無不舉矣
  仁者人也親親為大義者宜也尊賢為大親親之殺尊賢之等禮所生也 人指人身而言上一箇親字是就奉事說下一箇親字是指親族說宜是分別事理各有箇當然處尊是敬賢是有德的人殺是降殺等是等級禮是天理之節文孔子又說仁是人所得以有生之理具這生理自然便有惻怛慈愛之意而愛莫大於愛親故曰仁者人也親親為大有仁便有義義是分別事理使之各得其宜而所宜者莫先於尊賢故曰義者宜也尊賢為大然親親中間自父子兄弟以至於宗族婣黨自然有箇降殺尊賢中間大賢則事之為師次賢則資之為友自然有箇等級這親親之殺尊賢之等那天理之節文又從此而出故曰禮所生也
  故君子不可以不修身思修身不可以不事親思事親不可以不知人思知人不可以不知天 天即是理孔子又説為政在人取人以身若自家身有不修便無以為取人的法則所以君子在上的不可不先修其身修身以道修道以仁若不能盡親親之仁便無以為立身的根本所以欲修其身不可不先事其親欲盡事親之仁必由尊賢之義若不能知人則所親或非其人所由或非其道不免辱身危親所以思事親又不可以不知人親親之殺尊賢之等皆是天理之自然若不能知天則自家心裏不明於人之智愚賢否皆不能辨別所以思知人又不可以不知天
  天下之達道五所以行之者三曰君臣也父子也夫婦也昆弟也朋友之交也五者天下之達道也 達道是天下古今人所通行的道理三是指下文知仁勇三件昆弟即是兄弟孔子告哀公說天下古今人所通行的道理有五件所以行這道理卻在於知仁勇三者之德那五件是天下的達道相臨而為君臣君臣有箇義的道理相生而為父子父子有箇親的道理相配而為夫婦夫婦有箇別的道理同氣而為兄弟兄弟有箇序的道理同道而為朋友朋友交接有箇信的道理這五件是人人之所固有人人之所通行所以為天下之達道也
  知仁勇三者天下之達德也所以行之者一也 這是承上文說達道雖人所共由然必知以知此道仁以體此道勇以強此道這知仁勇三件乃天下古今所同得之理所以說天下之達德然要行這三達德又只在一件是那一件不過是誠而已誠是真實無妄這三逹德之中一有不誠則人慾間之而德非其德矣故曰所以行之者一也
  或生而知之或學而知之或困而知之及其知之一也這三箇知之都是説知那逹道人性雖無不善而氣
  稟則有不同故於那達道或有生而自能知之的或有學而後能知之的或有困心衡慮發憤強求而後能知之的這三等人其聞道雖有蚤晚然到那知之之地只是一般所以說及其知之一也
  或安而行之或利而行之或勉強而行之及其成功一也 這三箇行之都是說行那達道孔子又說人於那達道有不待學而安然自能行之的有真知篤好如貪利而行之的又有黽勉強力而行之的這三等人其行道雖有難易然到那成功的去處也只是一般所以說及其成功一也
  子曰好學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恥近乎勇 這子曰兩箇字是書中多寫了的字學是學那達道近是相去不逺的意思力是用力恥是恥羞孔子又說人有未及乎達德而求入德的若能嗜好學問講明義理雖未便盡知之德而可以破其愚惑是亦近乎知矣能自強不息勉力於行雖未便盡仁之徳而可以忘其私慾是亦近乎仁矣能以不如人為可羞恥務要求及乎人雖未便盡勇之德而可以起其懦弱是亦近乎勇矣
  知斯三者則知所以修身知所以修身則知所以治人知所以治人則知所以治天下國家矣 斯字解做此字三者指上文好學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恥近乎勇三句人是對自已說國是一國家是一家孔子又說人君若能知得好學力行知恥這三件便能入三達德行五達道修身的道理不過如此故知斯三者則知所以修身在我的道理即是在人的道理只從此推將去便可以治人故知所以修身則知所以治人一箇人的道理即是千萬人的道理若推將去則天下的人一國的人一家的人無有不可治的故知所以治人則知所以治天下國家矣
  凡為天下國家有九經曰修身也尊賢也親親也敬大臣也體羣臣也子庶民也來百工也柔逺人也懷諸侯也 經是常體是設以身處其地而察其心的意思子如父母愛其子一般百工是各色技藝柔是寛䘏的意思逺人是逺方來的如商賈賔旅皆是懷是懷服孔子說大凡人君治天下國家有九件經常的道理第一件當先修治自家的身子第二件當尊禮有德的賢人第三件當親愛同姓的親族第四件當加敬那爵位隆重的大臣第五件當體念分理庶務的羣臣第六件當子愛天下的百姓第七件當招來那技藝百工第八件當寛恤那逺來的商賈賔旅第九件當懷服天下諸侯之國這便是九經的條目
  修身則道立尊賢則不惑親親則諸父昆弟不怨敬大臣則不眩體羣臣則士之報禮重 道即是逹道諸父是伯父叔父昆弟是兄弟孔子又說治天下國家常行的道理有九件每件各有箇效驗人君若能修治自家的身子則道成於已自然做的百官每的表儀故曰修身則道立人君若能尊禮賢人將道理都講明了自然無所疑惑故曰尊賢則不惑人君若能親愛同姓的宗族與他同享富貴自然無有怨恨故曰親親則諸父昆弟不怨人君若能敬重輔弼大臣則信任專一小臣不得離間臨事自然無有迷眩故曰敬大臣則不眩人君若能把自已的心體羣臣的心知他心裏所欲則羣臣必感恩圖報都盡心盡力與朝廷幹事故曰體羣臣則士之報禮重
  子庶民則百姓勸來百工則財用足柔逺人則四方歸之懷諸侯則天下畏之 勸是悅從的意思歸是向畏是畏服孔子又說人君於國中百姓能愛惜保養如父母愛子一般則百姓每蒙其恩澤自然悅從故曰子庶民則百姓勸人君於百工技藝能招來安輯他則百工每將他工作互相換易以生貨財國家用度自然充足故曰來百工則財用足人君於那四方逺人能柔而撫之則凡為賔旅的聞風慕義誰不來歸故曰柔逺人則四方歸之人君於那天下諸侯能以恩而懷之則凡為天下之諸侯的自然感恩畏服故曰懷諸侯則天下畏之
  齊明盛服非禮不動所以修身也 齊明是齊其心之思慮使之明潔的意思盛服是美盛的衣服動是就行事說這以下是九經之事孔子又說人君於那未接物時齊明以齊其心思盛服以肅其容儀到那接物之際又隨事省察不合於理便不妄動則內外交養動靜不違而身無不修矣故曰所以修身也
  去讒遠色賤貨而貴德所以勸賢也 讒是讒言譖人的色是女色貨是財貨德是有德之士人君於那讒譖的小人斥逐他不使之在左右於那美好的女色疎逺他不使之在目前於那寶貨財物輕賤他不汲汲去求取又一意貴重那有德的賢士大夫則天下賢才皆有所勸勉而樂為我用矣故曰所以勸賢也
  尊其位重其祿同其好惡所以勸親親也官盛任使所以勸大臣也忠信重祿所以勸士也 位是爵位祿是俸祿盛是衆盛忠是盡已之謂信是以實之謂人君於宗族之親尊其爵位以貴之重其俸祿以富之兄弟婚姻不使相逺好惡之事必與之同則有恩有義親族都各遂其情故曰所以勸親親也人君於輔弼大臣官屬衆盛足任使令不使他親理細務則大臣得從容於上以道佐人主故曰所以勸大臣也人君於羣臣庶士忠信以待之而極其誠重祿以養之而極其厚則為士者無仰事俯育之累而樂於趨事赴功矣故曰所以勸士也
  時使薄斂所以勸百姓也日省月試既稟稱事所以勸百工也送往迎來嘉善而矜不能所以柔逺人也時謂農務閑暇之時斂是收取稅糧省是看視試是考較既稟是工食嘉是褒美矜是憐憫孔子又說人君於那百姓須在農閑時役使他不妨誤了他的農務收取他當出的稅糧又不過於厚則百姓每都得安逸富足樂於生業故曰所以勸百姓也人君於那百工逐日看視每月考較均給與他稟食必與他工作之髙下相稱則惰者知勉而能者知勸故曰所以勸百工也人君於那逺方賔旅往則為之授節以送之來則豐其供給以迎之因能授任以褒美其善不強其所不欲以矜憫其不能則天下之旅皆悅而願出於其塗故曰所以柔逺人也
  繼絶世舉廢國治亂持危朝聘以時厚往而薄來所以懷諸侯也 絶世是說諸侯子孫已絶了的廢國是說諸侯國祚已滅了的朝是諸侯見於天子聘是諸侯使卿大夫來獻孔子又說人君於那天下諸侯子孫已絶的尋他旁支來繼續他國祚已滅的舉他子孫來與他封爵整治其壞亂教他國中上下相安扶持其危殆教他國中大小相恤定其朝聘之時每年使大夫一小聘三年使卿一大聘五年則諸侯自來一朝見這是惟恐勞其力制其貢賜之節朝聘去時燕賜之禮常從厚貢獻來時方物之數常從薄這是惟恐匱其財則天下諸侯都竭忠効力以藩衛王室都無有倍畔的心故曰所以懷諸侯也
  凡為天下國家有九經所以行之者一也 這又結上文說人君治天下國家有九件經常之道然所以行之者只是一件那一件也不過是誠而已葢為治之事件件要着實一有不誠則這九件皆為虛文了故曰所以行之者一也
  凡事豫則立不豫則廢 凡事是指達道達德九經之屬說豫是素定廢是廢弛孔子說凡達道達德九經等事都要先立乎誠方行得去若不先立乎誠這凡事便都廢弛了
  言前定則不跲事前定則不困行前定則不疚道前定則不窮 跲是躓礙難行的意思困是窘困疚是病窮是盡孔子又說凡言語先立乎誠句句着實自然說得去不至於有躓礙凡事物先立乎誠件件曽理㑹過自然臨時做得徹不至於窘困凡所行先立乎誠則心有主張不至枉道從人自然無有疚病凡道理先立乎誠則千變萬化都有箇妙用出來自然無有窮盡這四句又是推說上文凡事豫則立的意思
  在下位不獲乎上民不可得而治矣 獲字解做得字獲乎上是得上人的心孔子又以在下位者推言素定之意說在下位的人必須得上人的心然後可以治民若不得上人的心則無以安於其位雖有愛民之志也行不得故曰在下位不獲乎上民不可得而治矣
  獲乎上有道不信乎朋友不獲乎上矣 孔子又說要得上人的心自有箇道理不在於諛悅取容惟取信於朋友而已若不能取信於朋友則志行不孚名譽不聞在上的人何由知得故曰不信乎朋友不獲乎上矣
  信乎朋友有道不順乎親不信乎朋友矣 順是承順親是指父母說人要取信乎朋友自有箇道理只在承順自家的父母若不順乎親那厚處先薄了朋友如何肯信故曰不順乎親不信乎朋友矣
  順乎親有道反諸身不誠不順乎親矣 反是反求誠是真實無妄人要順乎親自有箇道理只在誠實自家身上若反求諸身而所存所發有不誠實那事親的禮節都是虛文父母如何得悅故曰反求諸身不誠不順乎親矣
  誠身有道不明乎善不誠乎身矣 明是知之真的意思人要誠其身自有箇道理只在乎明善若不能察於人心天命之本然而真知至善之所在則好善不如好好色惡惡不如惡惡臭如何能誠其身故曰不明乎善不誠乎身矣
  誠者天之道也誠之者人之道也 誠是真實無妄之謂天賦與人的道理本來真實無妄無一些人為這便是天之道也誠之是未能真實無妄要用力到那真實無妄的地步人事當得如此這便是人之道也
  誠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從容中道聖人也誠之者擇善而固執之者也 勉是勉強思是思索從容是自然的意思擇是揀擇執是執守誠者安而行之不待勉強自然中道生而知之不假思索自然合理此乃渾然天理的聖人則亦是天之道也誠之者未能不思而得則必辨別衆理以明乎善未能不勉而中則必堅固執守以誠其身此乃未至於聖而用力修為的則所謂人之道也
  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有弗學學之弗能弗措也有弗問問之弗知弗措也 博是廣博審是詳審慎是謹慎明是分明篤是篤實措是舍置的意思孔子又告哀公說人君欲誠其身有五件條目第一要博學如達道達德與凡天下事物之理都須學以能之既學了又要審問之於人以訂其所疑既問了又要謹思之於心而求以自得既思了又要分明辨析以盡公私義利之真學問思辨既有所得必皆着實見於踐履而躬行之這五件便是誠之之目然為學之道不學則已學則必須到那能處不至於能決不肯舍了不問則已問則必須到那知處不至於知也決不肯舍了
  有弗思思之弗得弗措也有弗辨辨之弗明弗措也有弗行行之弗篤弗措也人一能之已百之人十能之已千之 孔子又說君子之學不思則已思則必須到那自得處不至於得決不肯舎了不辨則己辨則必須到那明白處不至於明決不肯舍了不行則已行則必須到那篤實處不至於允蹈實踐也決不肯舍了他人只用一倍工夫便能知能行我則加以百倍工夫必要到那去處他人只用十倍工夫便能知能行我則加以千倍工夫必要到那去處這一段是說困知勉行的事
  果能此道矣雖愚必明雖柔必強 此道指上文百倍工夫說愚是昏昧明是明白柔是懦弱強是剛強孔子又說人於那學問思辨篤行五件事上果然能用百倍工夫氣質雖是昏愚必能變化做箇明白的人氣質雖是懦弱必能變化做箇剛強的人
  右第二十章這前面是中庸書第二十章
  自誠明謂之性自明誠謂之教誠則明矣明則誠矣子思說自其德無不實而明無不照這是聖人之德天性本來有的所以呌做性若未能無所不實必先明乎善而後能實其善這是賢人之學由教而入的所以呌做教那德無不實的自然無有不明先明乎善的也可到那誠的地步故曰誠則明矣明則誠矣
  右第二十一章這前面是中庸書第二十一章
  唯天下至誠為能盡其性能盡其性則能盡人之性能盡人之性則能盡物之性 至字解做極字天下至誠是說聖人之德真實無妄舉天下人莫能過他的意思性是指天命的道理說人是衆人物是萬物子思說唯天下至誠的聖人德無不實故無人慾之私於那天命的道理無一毫髪不盡處故曰唯天下至誠為能盡其性人之性與我的性只是一般聖人既能盡其性便能使天下之人一箇箇都復其本然的道理這便是能盡人之性物之性與人的性也只是一般聖人既能盡人之性便能使天下之物一箇箇都遂其自然的道理這便是能盡物之性
  能盡物之性則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則可以與天地參矣 贊是助化育是造化生育與天地參謂與天地並立而為三子思又說人物之性固皆天之所賦然天能與人物以性不能使他皆盡其性聖人既能盡物之性則凡天地造化生育之功有不到處一件件都能贊助他這便是贊天地之化育聖人既能贊助天地之化育則天位乎上地位乎下聖人成位乎其中以一人之身與那天地並立而為三才這便是與天地參矣
  右第二十二章這是中庸書第二十二章
  其次致曲曲能有誠誠則形形則著著則明明則動動則變變則化唯天下至誠為能化 其次是說大賢以下凡誠有未至的人致能推致曲是一偏形是形見著是顯著明是光明動者誠能動物變者物從而變化是冺於無跡的意思子思前章說至誠盡性於此又說其次的人必須從那善端發見的一偏處推而致之以至其極曲無不致則其德無有不誠實處故曰曲能有誠德既實了自然充積於中而發見於外故曰誠則形既發於外便顯著而不可掩蔽故曰形則著既顯著了便又有光輝發越之盛故曰著則明既光明了自然能感動得人故曰明則動既動得人了自然能使人改變不善以從於善故曰動則變既能使人變自然能使人化冺然不見改變之跡了故曰變則化這化的地步不容易到獨有天下至誠的聖人乃能如此今自致曲積而至於能化則其至誠之妙也與聖人一般了所以又說唯天下至誠為能化
  右第二十三章這前面是中庸書第二十三章
  至誠之道可以前知國家將興必有禎祥國家將亡必有妖孽 興是興起禎祥是福之兆如麒麟鳯凰景星慶雲凡好的事都是亡是䘮亡妖孽是禍之萌如山崩川竭地震星變凡不好的事都是子思說天下至誠的聖人清明之躬無一毫私慾之蔽凡事物之來吉凶禍福他都預先曉得如國家將欲興起必先有那等禎祥的好事出來這便是福之兆如國家將欲䘮亡必先有那等妖孽的不好事出來這便是禍之萌
  見乎蓍龜動乎四體禍福將至善必先知之不善必先知之故至誠如神 蓍是蓍草龜是靈龜都是占卜吉凶的物四體是人的手足指動作威儀說善是好處不善是不好處子思又說國家之興亡事雖未形必先有箇幾兆或見於蓍龜之占卜或見於四體之運動若國家有興隆之福將到便是好處聖人必預先知道若國家有敗亡之禍將到便是不好處聖人也預先知道這至誠的聖人能前知國家興亡之幾如此便與鬼神之明一般所以說故至誠如神
  右第二十四章這前面是中庸書第二十四章
  誠者自成也而道自道也 誠是實理自成是自然成就道是人所當行的道理自道是說人當自行子思說天地以實理生成萬物如草木自然便有枝葉如人自然便有手足不待安排故曰誠者自成也若人倫之道卻是人去自行如為子的須是自家行那孝親之道為弟的須是自家行那敬兄之道故曰而道自道也
  誠者物之終始不誠無物是故君子誠之為貴 子思又說天下之物徹頭徹尾都是實理所為如草木春來發生便為物之始秋來彫落便為物之終故曰誠者物之終始若就人心說為子不誠實孝親便無父子之倫為弟不誠實敬兄便無兄弟之倫故曰不誠無物此君子之所貴者惟在誠實此心而已故曰君子誠之為貴
  誠者非自成己而巳也所以成物也成已仁也成物知也性之德也合外內之道也故時措之宜也 仁是心德乃體之存知是知識乃用之發子思說人能盡得這實理不但可以成就得自家別人因我而感發興起也都盡得這箇實理是即所以成物以成已言之心德純全私慾淨盡這便是仁以成物言之知識髙明周於萬物這便是知仁與知雖若不同皆是天命與我的道理何嘗有內外之分如今既得於己則見於外者隨所設施各得其當而合乎時中之宜也
  右第二十五章這前面是中庸書第二十五章
  故至誠無息不息則久久則徵 至誠是聖人之德極其真實無有一些虛假處無息是無間斷久是常於中徵是驗於外子思承上章說聖人之德既是極其真實無有一些虛假便自然無有間斷既無間斷自然常久於中既常久於中自然著見於外有不可掩者矣
  徵則悠逺悠逺則博厚博厚則髙明 悠是寛緩不廹的意思逺是長逺博厚是廣博深厚髙明是髙大光明子思又說聖人之德存於中者既是久了則其功業之驗於外者益悠逺而無窮矣惟其悠逺故積累之至廣博而深厚惟其博厚故發越之盛髙大而光明所謂至誠之德著於四方者是也
  博厚所以載物也髙明所以覆物也悠久所以成物也載是承載覆是葢覆悠久即是悠逺的意思子思又說聖人至誠之德廣博而深厚所以承載得許多事物與那地之承載萬物一般髙大而光明所以葢覆得許多事物與那天之葢覆萬物一般博厚髙明又皆悠逺久長所以能化成天下與那天地之生成萬物一般這可見聖人與天地同用
  博厚配地髙明配天悠久無疆 配是配合疆是界限子思又說地之體最是博厚聖人之德廣博深厚便可配合於地天之體最是髙明聖人之德髙大光明便可配合於天地之博厚天之髙明最是悠逺久長聖人之德博厚髙明便與天地一般悠久無有界限這可見聖人與天地同體
  如此者不見而章不動而變無為而成 如此者是說上文聖人至誠之功用見字解做示字動是動作為是施為子思說聖人至誠之功用其博厚配地者不待示見於人自然章著與地之品物流行一般其髙明配天者不待動作自然變化與天之雲行雨施一般其博厚髙明而悠久無疆者也不待有所施為自然成就與天地成物各正性命一般至誠功用之妙蓋如此
  天地之道可一言而盡也其為物不貳則其生物不測不貳即是誠測是測度子思說天地之道雖是至大然可以一言包括得盡葢天地之為物只是箇誠一不貳所以能常乆不息四時運行發育萬物有不可得而測度者這以下是子思以天地明至誠無息之功用
  天地之道博也厚也髙也明也悠也久也 子思說天地之道因其誠一不貳故博則極其廣博厚則極其深厚髙則極其髙大明則極其光明博厚髙明又極其悠逺長久天地之道各極其盛如此所以有生物之功下文所說的便是
  今夫天斯昭昭之多及其無窮也日月星辰繫焉萬物覆焉 昭昭是小小明處擊是繫屬覆是覆葢子思又說天之為天指其一處言之不過昭昭然小明而巳若舉其全體而言則髙大光明更何有窮盡那日月星辰皆繫屬於上萬物之衆皆覆葢於下天之氣象功效葢如此
  今夫地一撮土之多及其廣厚載華嶽而不重振河海而不洩萬物載焉 撮是以手指取物載是承載華嶽是西嶽華山乃山之最大者振是收河是大河海是四海洩是漏洩子思又說以地言之指其一處不過一撮土之多而已及舉其全體而言則廣博深厚不可測度那華嶽這等大的也承載得起不見其為重那河海這等深的也振收得住不見其漏洩至於世間所有之物雖萬萬之多也莫不承載於其上無一些遺失這一節是說地之生物其功用如此
  今夫山一卷石之多及其廣大草木生之禽獸居之寶藏興焉 卷字解做區字卷石是一卷之石最小的模様廣是廣濶大是髙大寳藏是人所寳重藏蓄的物件如金銀銅鐡之類皆是子思說以山言之指其一處不過一卷石之多而已及舉其全體而言則廣濶而且髙大百草萬木種類雖多都於此發生飛禽走獸形性雖異都於此居止至於金銀銅鐡之類凡世間寶藏的好物件也都産生出來這一節是說山之生物其功用如此
  今夫水一勺之多及其不測黿鼉蛟龍魚鼈生焉貨財殖焉 勺是飲器名可容一升測是測度黿似鼈而大鼉似魚有足蛟似龍無角龍是鱗蟲之長鼈是介蟲貨財是金玉珠寶之類殖是滋長子思又說水之為物指其一處而言不過一勺之多而已及舉其全體而言則汪洋廣大不可測度他淺深凡百水族若黿鼉蛟龍魚鼈這許多物都生長裏面又如金玉珠寶這許多貨財也都滋長在裏面這一節是說水之生物其功用如此通上文而言天地山川因他不貳不息所以致生物之盛聖人因他至誠無息所以成功業之大可見聖人與天地一般
  詩云維天之命於穆不已蓋曰天之所以為天也 詩是周頌維天之命篇天命即是天道於是歎辭穆是深逺的意思不已即是不息周頌之詩歎息說上天之道穆穆然深逺而四時晝夜流行不息子思從而解之以為這渾穆不巳正是説天之所以為天者本來如此
  於乎不顯文王之德之純蓋曰文王之所以為文也純亦不已 不顯便如說豈不顯一般純是純一不雜周頌之詩又歎息說文王之德豈不顯然昭著而純一無雜子思又從而解之以為這之德之純正是說文王之所以為文者惟其純一不雜故亦如天道之無止息夫天道不已文王純於天道亦不已可見天與聖人同一至誠無息之道也
  右第二十六章這前面是中庸書第二十六章
  大哉聖人之道 大哉是贊歎之辭聖人之道即是率性之道道雖人所共行非聖人不能盡得故獨舉而歸之聖人子思贊歎說大矣哉聖人之道這一句是包下文雨節說
  洋洋乎發育萬物峻極於天 洋洋是流動充滿的意思發育是發生長育峻是髙大子思說聖人之道洋洋乎流動充滿萬物雖多都是這道發生長育無所不有天雖至髙這道卻能充塞於天無所不至這一節是說道之極於至大而無外處
  優優大哉禮儀三百威儀三千 優優是充足有餘的意思禮儀是經禮如冠婚䘮祭之類皆是威儀是曲禮如升降揖遜之類皆是子思又贊歎說聖人之道優優然充足有餘何其大哉以禮儀言之有三百條之多都是這道所在以威儀言之有三千條之多也都是這道所在這一節是說道之入於至小而無間處
  待其人而後行 其人是聖人子思說道有大小必待聖人然後行得所謂道不虛行這一句是總結上兩節
  故曰苟不至德至道不凝焉 至德是指聖人說至道是指上兩節說凝是凝聚子思又說道必待人而行若無有這等至德的聖人必不能凝聚這等至道故曰苟不至德至道不凝焉
  故君子尊德性而道問學 尊是恭敬奉持的意思德性是人所受於天的正理道是由問學是詢問講學子思承上文說君子若要修德凝道必須於那所受於天的正理恭敬奉持不可有一毫放失又須於那古今事物之理詢問講學不可有一些忽略尊德性所以存心而極乎道體之大道問學所以致知而盡乎道體之細這兩件是修德凝道的大綱領
  致廣大而盡精㣲極高明而道中庸 致是推致廣大髙明是說心之本體精㣲是說理之精細㣲妙道字解做由字中庸是說事之行得恰好處子思說人心本自廣大君子不以一毫私意自蔽以推致吾心之廣大而於析理又必到那精㣲處不使有毫釐之差人心本自髙明君子不以一毫私慾自累以推極吾心之髙明而於處事又必由那巾庸處不使有過與不及之謬
  溫故而知新敦厚以崇禮 溫是溫習故是已知的敦是敦篤厚是已能的崇是謹的意思子思又說君子於所已知的必溫習涵泳之而於理義能日知其所未知於所已能的必敦篤持守之而於節文能日謹其所未謹這以上四句是君子存心致知所以修徳凝道的工夫
  是故居上不驕為下不倍 驕是矜肆倍是背叛子思承前面說君子既能修德凝道於那道之大小無有不盡所以居在人上必能謹守其身而無矜肆之心處在人下必能忠愛其上而無背叛之念
  國有道其言足以興國無道其黙足以容 興是興起在位黙是不言語子思說君子能修德凝道當國家有道之時可以出仕其言語發將出來足以裨益政治而興起在位當國家無道之時可以隱去其黙而不言足以避免災害而容其身這是修德凝道的效驗
  詩曰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其此之謂與 詩是大雅烝民之篇明是明於理哲是察於事保是保全子思又引詩經中言語說人能既明得天下之理又察得天下之事則日用之間凡事皆順理而行自然災害不及所以能保全其身於世詩經之言如此前面說修德凝道之君子不驕不倍有道足以興無道足以容即詩經中所言之意也
  右第二十七章這前面是中庸書第二十七章
  子曰愚而好自用賤而好自專生乎今之世反古之道如此者烖及其身者也 愚是無德的人賤是無位的人反是復烖是烖禍子思引孔子之言說愚的人不可自用卻好用一已之見而妄作如後面說有位無德而作禮樂者便是賤的人不可自專卻好專以一己之智而僣為如後面說有德無位而作禮樂者便是生乎今世自當遵守周家制度倒要復行前代的古道似這等人必然有禍患及身不能自保故曰烖及其身者也
  非天子不議禮不制度不考文 此以下是子思之言議是議論禮是親踈貴賤相接的禮體制是製作度是服飾器用的等級考是考正文是字書的㸃畫形象都有箇名子思又說製作禮樂必須是聖人在天子之位若非天子如何敢議論那親踈貴賤的禮體如何敢製作那服飾器用的等級又如何敢考正那字書的差錯這一節是說愚賤者不可自用自專的意思
  今天下車同軌書同文行同倫 今是子思自指當時說軌是車轍之跡文是文字倫是倫序子思說如今天下一統地方雖多其車行的轍跡廣狹都一般所寫的文字㸃畫也都一般以至君臣父子尊卑貴賤的等級也無一件差別這一節是說居今之世不可反古之道的意思
  雖有其位苟無其德不敢作禮樂焉雖有其德苟無其位亦不敢作禮樂焉 位是天子之位德是聖人之徳禮樂都是為治之具子思又說雖居着天子之位若無聖人之德則是無製作之本焉敢輕易作那禮樂若徒有聖人之德而無天子之位則是無製作之權也不敢擅自作那禮樂然則制禮作樂必是聖人在天子之位然後可也
  子曰吾說夏禮杞不足徵也吾學殷禮有宋存焉吾學周禮今用之吾從周 夏是大禹有天下之號禮即上文議禮制度考文之事杞是國名乃夏的子孫徵是證殷是成湯有天下之號宋也是國名乃殷的子孫周是武王有天下之號子思引孔子之言說自我周而前若夏時之禮我也能說其意但他的子孫杞國之在於今者文獻不備不足以考證吾言若殷時之禮我也曽學習其事雖他的子孫宋國之在於今者文獻猶有所在然又不是當世之法惟我周之禮我所學習今日天下臣民盡皆遵用乃是時王之制與夏商不同則我之所從正在此周禮而已葢孔子雖有聖人之德然不得天子之位則亦不敢居今反古這便是時中之道子思引此所以明為下不倍的意思
  右第二十八章這前面是中庸書第二十八章
  王天下有三重焉其寡過矣乎 王是興王三重是三件重事即上章所說議禮制度考文是也寡是少過是過失子思說王天下之道有議禮制度考文三件重事這三件重事惟天子得以行之則天下的諸侯皆知奉法而國不異政天下的百姓皆知從化而家不殊俗人人為善自然少有過失故曰其寡遇矣乎
  上焉者雖善無徵無徵不信不信民弗從 上焉者是說時王以前如夏商二代便是徵是證子思又說上焉者如夏商之禮雖善但年代已久不可考證既不可考證便不足取信於人既不足信於人百姓便不肯服從
  下焉者雖善不尊不尊不信不信民弗從 下焉者謂聖人在下如孔子便是尊是尊位子思又說下焉者如孔子之聖雖善於制禮但不得尊居天子之位既不在尊位也不足取信於人既不足取信於人百姓也不肯從他可見三重之道必是有聖人之德居天子之位然後可行也
  故君子之道本諸身徵諸庶民考諸三王而不繆建諸天地而不悖質諸鬼神而無疑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 君子指王天下的說道即議禮制度考文之事徵驗庶民是百姓考也是驗三王指夏禹商湯周文武繆是差繆建是立天地只是箇道悖是違背質是質證鬼神是造化之跡俟是等待子思承上文說王天下的君子行那議禮制度考文的事必本於自家身上先有其德驗於天下百姓無不信從我所行的考那三王已行的事無一些差繆我所立的叅那天地自然的道無一些違背幽而質證於鬼神也與鬼神之理相合而無疑逺而百世之下等待那後來的聖人也與後聖之心相契而無惑這一節是說君子欲行三重之道必先有這六事然六事之中本諸身一句尤為切要也
  質諸鬼神而無疑知天也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知人也 子思說鬼神是天理之至王天下之君子將那議禮制度考文之事質證於鬼神與鬼神之理相合而無所疑是能於天之理無不知矣聖人是人道之至百世而下等待聖人與後聖之心相契而無所惑是能於人之理無不知矣
  是故君子動而世為天下道行而世為天下法言而世為天下則 是故兩字是承上文說動字是兼下面行與言說道字是兼下面法與則說法是法度則是凖則子思又說王天下之君子議禮制度考文既本諸身而徵諸庶民以至逺近幽明無往不合故凡動作不但一世為天下之道而已而世世為天下之道動而見於行事則世世為天下之法度人都守之而不敢有所違動而見於言語則世世為天下之凖則人都信之而不敢有所背其為天下道如此
  逺之則有望近之則不厭 望是仰慕厭是厭惡子思說王天下之君子言行可為天下後世之法則那逺處的百姓喜其德之廣被都有仰慕之心近處的百姓習其行之有常也無厭惡之意
  詩曰在彼無惡在此無射庶幾夙夜以永終譽 詩是周頌振鷺之篇惡是怨惡射是厭斁庶幾是近的意思夙是早永是長久譽是聲名子思引詩說㣲子在他國都無人怨惡他來此周京也無人厭斁他庶幾自早而夜得以長保這聲名於終身今王天下之君子能得逺近的人心與詩所言的意思一般
  君子未有不如此而蚤有譽於天下者也 此指前面本諸身以下六事說蚤是先子思又說君子行三重之道未有不盡得那六事之善而能先有這聲名於天下者也
  右第二十九章這前面是中庸書第二十九章
  仲尼祖述堯舜憲章文武上律天時下襲水土 仲尼是孔子的表字祖述是逺宗其道堯舜是唐堯虞舜憲章是近守其法文武是周文王武王律字解做法字天時是天之四時襲字解做因字水土是四方水土所宜子思說帝王之道惟堯舜為極至孔子則逺宗其道帝王之法惟文武為備孔子則近守其法天運有四時之不同孔子則法其自然之運水土有四方之所宜孔子則因其一定之理這一節是說聖人能體中庸之道
  辟如天地之無不持載無不覆幬辟如四時之錯行如日月之代明 辟是比喻持載是維持乗載覆幬是遮覆蒙幬四時是春夏秋冬錯是交錯代是更代子思又說孔子之德廣厚髙明辟如那天地一般無有一物不持載於上也無有一物不覆幬於下孔子之德悠久盛大辟如那四時之氣交錯運行無有差忒辟如那日月之明晝夜更代無有窮已這一節是說聖人之德與天地同其大
  萬物並育而不相害道並行而不相悖小德川流大德敦化此天地之所以為大也 育是生育害是侵害道即是天地之道悖是相反的意思小德是指節目上說全體之分也大德是指全體上說萬殊之本也川流是如川水之流敦化是化育之功敦厚純一子思說天無不覆地無不載大化流行萬物並皆生育於其間大者大小者小各有生意而不相侵害四時錯行日月代明同運並行於天地間一寒一暑一晝一夜似乎相反而實不相違悖就其不害不悖處說是全體之分如川水之流脈絡分明而相繼不息就其並育並行處說是化育之功敦厚純一根本盛大而流出無窮天地之道所以為大者如此觀於天地則孔子之德可知矣
  右第三十章這前面是中庸書第三十章
  唯天下至聖為能聰明睿知足以有臨也 唯是獨天下至聖是聖人德極其至舉天下莫能加聰是無所不聞明是無所不見睿是無所不通知是無所不知臨是居上臨下子思說唯是那天下的至聖他有聰明睿知之德髙過於一世之人足以尊居上位而臨治天下
  寛裕溫柔足以有容也 寛是廣大裕是優裕溫是溫和柔是順從容是𣷉容這天下至聖其仁之德寛裕溫柔凡事足以涵容而不局於淺狹
  發強剛毅足以有執也 發是奮發強是強健剛是不屈毅是堅忍執是操守其義之德凡事足以操守而不奪於外物
  齊莊中正足以有敬也 齊是心之恭莊是貌之嚴中是無過不及正是不偏不倚他又齊莊中正於那處已行事皆足以有敬其禮之德如此
  文理密察足以有別也 文是文章理是條理密是詳細察是明辨別是分別他又文理密察於那是非邪正皆足以分別其知之德又如此
  溥博淵泉而時出之 溥是周徧博是廣濶淵泉是靜深而有本的意思出是發見子思說聖人聰明睿知仁義禮知之德充積於中周徧而廣濶靜深而有本而以時發見於外自然周流無間應接不窮也
  溥博如天淵泉如淵見而民莫不敬言而民莫不信行而民莫不說 淵是水之深處見是著見說是喜悅子思又說聖人之德充積於中者周徧廣濶不可限量與那天之周徧廣濶一般靜深有本不可測度與那淵之靜深有本一般由是發見於外者不見則已見則下民都恭敬他不敢怠慢不言則已言則下民都尊信他無有疑惑不行則已行則下民都喜悅他無有怨惡這可見聖人之德充積極其盛而發見當其可也
  是以聲名洋溢乎中國施及蠻貊舟車所至人力所通天之所覆地之所載日月所照霜露所隊凡有血氣者莫不尊親故曰配天 聲名是聖德的名聲洋溢是充滿施是傳播蠻貊是外夷舟行水路車行陸路至是到通是通逹隊是落凡有血氣者是指人類說配是配合子思說聖人之德充積既極其盛發見又當其可是以佳聲美名充滿乎中國中國的人皆知之傳播於蠻貊蠻貊的人也知之舟車可到之處人力可通之地盡天之所覆葢極地之所持載日月之所照臨霜露之所隊落的去處凡有血氣而為人類者一一尊之為君王無有不敬的此可見聖人之德所及廣大與天一般故曰配天
  右第三十一章這前面是中庸書第三十一章
  唯天下至誠為能經綸天下之大經立天下之大本知天地之化育夫焉有所倚 經綸皆治絲之事經是理其緒而分之綸是比其類而合之大經是父子君臣夫婦長㓜朋友五品之人倫大本是所性之全體化育是造化生育萬物倚是靠着的模様子思說獨有天下極誠無妄的聖人於那五品之人倫如治絲一般分別其等比合其類各盡其當然之則而皆可以為天下後世法故曰經綸天下之大經於所性之全體無一毫人慾之偽以雜之而天下之道千變萬化皆從此出故曰立天下之大本於天地之化育陰陽屈伸形色變化皆黙契於心渾融而無間故曰知天地之化育這經綸大經立大本知化育三件事都從聖人心上發出來乃至誠無妄自然之功用不須倚靠他物而後能故曰夫焉有所倚
  肫肫其仁淵淵其淵浩浩其天 肫肫是懇至貌淵淵是靜深貌浩浩是廣大貌子思說聖人經綸天下之大經懇切詳至渾然都是仁厚之意在裏面故曰肫肫其仁聖人立天下之大本其德靜深有本就是那淵水之不竭一般故曰淵淵其淵聖人知天地之化育其功用廣大就是那天之無窮一般故曰浩浩其天
  苟不固聰明聖知逹天德者其孰能知之 固是着實的意思聰明聖知是聖人生知之質逹是通天德即是天道孰字解做誰字知之是知至誠之功用子思又總結上文說至誠之功用極其神妙如此若不是着實有那聰明聖知之質通達天德的聖人其誰能知得這功用之妙可見惟聖人然後能知聖人也
  右第三十二章這前而是中庸書第三十二章
  詩曰衣錦尚絅惡其文之著也故君子之道閽然而日章小人之道的然而日亡 詩是詩經碩人之篇錦是五色之絲所織華美的衣服尚是加絅是襌衣著是著見闇然是黑暗不明的意思的然是端的著見的意思子思因前面說聖人之德極其盛於此復自下學立心之始言之故引碩人之詩說衣錦文華美之衣而加襌衣於上者為何葢惡那錦之文采著見在外也君子之學為已有善惟恐人知其立心正是如此故雖外面闇然無有文采可觀然美在於中自然日漸章著於外而不可掩小人有一善惟恐人不知故雖外面的然著見然中無其實不能繼續自然日漸至於消亡也
  君子之道淡而不厭簡而文溫而理 淡是淡薄厭是厭斁簡是簡略文是文采溫是溫厚理是條理子思說君子所行的道理雖是淡薄其中意味深長而人自不能厭斁他雖是簡略不煩而其中自有文采可觀雖是溫厚渾淪而其中自有條理不亂這淡簡溫即是絅之襲於外不厭而文且理即是錦之美在中也
  知逺之近知風之自知㣲之顯可與入德矣 德是聖人之德子思又說君子之人他知道逺而在彼之是非由於近而在我之得失則必自這近處致謹他知道外而一身之得失由於內而一心之邪正則必自這心上致謹他又知道有諸中者甚㣲而見於外者甚顯則必自這㣲處致謹君子既有為已之心又能知此三者而致其謹便可與他進入那聖人之德矣
  詩云潛雖伏矣亦孔之昭故君子內省不疚無惡於志君子之所不可及者其唯人之所不見乎 詩是小雅正月之篇潛是幽暗的去處伏是隱伏孔是甚昭是明省是省察疚是病只是不善的意思無惡於志便如說無愧於心子思引詩說凡事在幽暗處雖是隱伏難見然其善惡之幾甚是昭然明白所以君子於自巳獨知之地內自省察無有不善的疚病方能無愧於心這君子衆人所以不能及者無他只是於人所不見的去處能自致其謹而巳這一節是說君子謹獨之事
  詩云相在爾室尚不愧於屋漏故君子不動而敬不言而信 詩是大雅抑之篇相是視屋漏是室西北隅深密之處子思又引詩說視爾獨居於室之時於屋漏深密之處常加戒謹恐懼的工夫庶幾於心無有愧怍所以君子之人不待動而應事接物之時方纔敬謹於那未動時其心已敬謹了不待發言時方纔誠信於那未言時其心已誠信了這一節是說君子戒謹恐懼之事
  詩曰奏假無言時靡有爭是故君子不賞而民勸不怒而民威於鈇鉞 詩是商頌烈祖之篇奏是進假是感格靡字解做無字鈇是剉斫刀鉞是斧子思引詩經說君子之人進而感格於神明之際極其誠敬不待言說而人自化之無有與他爭的子思又自家說這等為已謹獨的君子誠敬之德足以感人不用賞賜人而人自然相勸為善亦不用嗔怒人而人自然畏懼不敢為惡如怕那鈇鉞一般
  詩曰不顯惟德百辟其刑之是故君子篤恭而天下平詩是周頌烈文之篇不顯是幽深𤣥逺不淺露的意思百辟是列國的諸侯刑是法篤是厚篤恭是不顯其敬子思引詩經說天子有幽深𤣥逺之徳則天下的諸侯皆來取法子思又自家說這等有德的君子篤厚其恭敬隱㣲深密不可得而形容天下的人觀感盛徳自然平治矣此乃聖人至德淵㣲的效驗乃中庸之極功也
  詩云予懷明德不大聲以色子曰聲色之於以化民末也 詩是大雅皇矣之篇予是託為上帝自說懷是眷念明徳是指文王之德說聲是聲音色是顔色末是末務子思承上文不顯惟德之言至此欲形容其妙乃引皇矣之詩說上帝眷念文王之明德而其德隱㣲不大著於聲色之間又引孔子之言以為聲音顔色之於化民也是末務今但說不大之而已則猶有聲色者存是未足以形容不顯之妙
  詩曰德輶如毛毛猶有倫 詩是大雅烝民之篇輶是輕倫是比子思又引烝民之詩說德之㣲妙其輕如毛一般此言似可以形容矣然謂之曰毛則尚有比倫亦未盡其不顯之妙
  上天之載無聲無臭至矣 載是事臭是氣這兩句是文王之詩子思又引這詩說上天之事無聲音之可聽無氣臭之可聞這纔是不顯之極至葢聲臭有氣無形在物最為㣲妙而又說無故惟此可以形容不顯之妙這三引詩都是賛歎之意非此德之外又別有此三等然後為至也
  右第三十三章前面是中庸書第三十三章子思於前章已說到極致處卻反求其本而推之以致其極又賛其妙至於如此蓋中庸一書所言聖學始終之要盡在這一章裏面讀者當身體而力行之勿徒視為空言可也

  魯齋遺書卷五
<集部,別集類,金至元,魯齋遺書>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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