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錄 龍鳳再生緣
◀上一回 第五回 蘇映雪夢訂良緣 劉奎璧詭托美意 下一回▶

  卻說蘇映雪向孟小姐說出劉奎璧不恨自己無能,反發怒而去,真是可笑。孟小姐聞言,癡呆不語。蘇映雪疑問曰:「皇甫公子貌勝劉公子數倍,小姐何故不樂?」孟小姐答曰:「既憑天主婚,何嫌美醜。姊姊不知,劉捷乃公侯之家,文仗椒房之貴,劉奎璧既已變面,必生起風波。這段姻緣,必定迎遭。」蘇映雪曰:「老爺亦恐劉奎璧生起風波,已約皇甫家趕早行聘,自然無事。」孟小姐曰:「總是奴家薄命,此段姻緣,未知要於何年方成。姊姊你久後方知奴家看破機關。」蘇映雪心中不信。至初更後,蘇映雪母女同回房中。

  按蘇映雪母女說起比箭之事,蘇映雪曰:「皇甫公子福澤貴相;後必大貴。劉奎璧不守本份,敢與比箭,莫道求婚於小姐,就是女兒亦不願嫁他。」蘇大娘歎曰:「若說起爾的姻緣,令我傷感。我只生爾一身,務要擇佳婿方配,但我是個乳娘,縱使爾薄有才貌,哪有好人來結姻緣?若使劉奎璧肯要,亦是我們的造化。」蘇映雪自料隨孟小姐嫁出,乃答曰:「女兒寧可終身不嫁,斷不願嫁劉奎璧誤了終身。」蘇大娘微笑不答,母女各上牀安寢。

  誰知蘇映雪與皇甫少華鳳有姻緣,自上牀後,翻來復去,不能成眠,專念皇甫少華才貌雙全,直至二更後不能臥,自思皇甫少華與我並無於涉,因何只管空想,莫非鳳世姻緣,亦未可定。正在沉思,朦朧睡去,夢見身游花園散步,忽見皇甫少華突然作揖曰:「娘子在上,小生有禮了。」蘇映雪無處迴避,只得含羞回了萬福,問曰:「爵主何由到此?」皇甫少華曰:「小生偶從花園經過,見園門失閉,故此突進。早間見娘子在樓觀射,具此花容,心中歡喜,未知與孟小姐何親?願聞其詳,小生有話相商。」蘇映雪細說姓名來歷,皇甫少華笑曰:「既娘子姻緣未定,若蒙不棄,待孟小姐親成,小生願求娘子為次室,日後與孟氏不分偏正,姊妹相待,若何?」蘇映雪聞言,正中心懷,即答曰:「爵主此言差矣。家無大小,綱紀不振,奴家為偏房,已過望矣,何必疑心?」皇甫少華大喜曰:「既蒙娘子許婚,請對月立誓,方不相負。」說罷,即上前來攜蘇映雪之手。蘇映雪懷羞,推脫了手曰:「君可先立誓,妾隨後立誓未遲。」皇甫少華向月跪下曰:「信男皇甫少華,多蒙蘇氏娘子許配終身,日後我若有負心,死於刀劍之下。」誓畢,向蘇映雪曰:「娘子請立誓。」蘇映雪向月跪下拜曰:「信女蘇映雪,幸遇皇甫公子,面訂為其偏房,恐異日負心背盟,必定夭折。」皇甫少華扶起曰:「但願嫂子不負初心,何必立此重誓?且喜此間無人。就往閣中成其好事。」言訖,即把左手勾住蘇映雪香後,右手來扯住,同往前邊閣中。蘇映雪正色拒曰:「妾非淫蕩之女,因愛公子才貌,故許終身。若赴陽臺巫山,須待洞房花燭。」皇甫少華哀求曰:「若是明媒行聘,當須洞謗花燭。我與娘子乃是私約,既少媒灼,又無行聘,若不成就,倘異日娘子變卦,豈不有負癡心。」蘇映雪聞言,亦有些憐憫,值終身名節,又難作情。正在難分難解之際,忽然孟士元從內奔出核道:「做的好事,我來了。」皇甫少華慌忙放手,逕往園外逃走而去。蘇映雪急要逃走,只走得數步,不意失足跌倒驚醒,睜眼一看,乃是南柯一夢,壁上燈火尚明。遂披衣起來,自思此夢甚奇,莫非我與皇甫公子有夙緣嗎?因何又被孟老爺攪散?這風流陣看來又似無緣。想來想去,轉生一念曰:「凡事總有天定,既夢與皇甫少華立誓訂定姻緣,今生只守皇甫少華便是,斷不改適他人。若不能成就,只願終身不嫁,方稱烈女。」從此以後,立心守住皇甫公子,不表。

  且說劉奎璧回家向伊母曰:「孩兒若不能奪孟氏為妻,情願終身不娶。」原來顧太郡為人卻頗賢德,只道兒子是一時恨話,笑曰:「難道孟氏才貌蓋世,別家就無有才女?何說此恨話。」顧宏業安慰曰:「外甥不須心急,我聞得皇甫敬一女名長華,乃一胎雙生的姊弟,不但有貌,而且有才,家事盡是此女掌持,賢淑無比。再過數天,待我往求皇甫敬與爾為。」劉奎璧詐允,一心只想:必與皇甫少華加倍親切,使其不知防備,絕其性命,孟氏方廿改嫁,那時求親必成。但今與皇甫少華不睦,怎好仰面去蛉b迎?又轉一念曰:「謀大事不種小節,今後當忍氣親近,日後奪了良緣,方顯我的利害。」主意已定,並不說起,從此以後,日日來邀皇甫少華往校場馳射比箭。皇甫少華亦藉此與他和好,竟坦然不疑。

  且說皇甫元帥令日師擇定三月初八日行聘,秦布政知會,孟士元父子大喜。到了初八日,元帥各事從厚,備聘金禮物,兩家張燈結綵,合府官員俱來慶賀。早飯後,媒人秦布政到府,押了聘禮,音樂喧天,花炮動地,送出城來,滿城俱皆稱羨。吹打直到孟府,孟士元父子迎接,禮物排滿堂上,盡是綢緞珍珠;請秦布政花廳飲酒,送出三百兩媒禮。按皇甫敬、孟士元兩家俱承祖業富裕,又是珍愛之女,回聘更加豐盛。秦布政押回帥府,備酒請媒人並眾官,送出聘金,至晚方散。

  且說孟士元夫妻見各禮物豐厚,大喜,令女婢把金珠簪環首飾緞匹送上樓與女兒收藏。女婢送到幽芳閣,交付榮蘭,送上樓去。原來榮蘭年方十三歲,顏容美麗,卻亦裹得一雙小腳,諸事聰敏,孟小姐最是愛借。當下恰巧蘇映雪在房與小姐談論古今名士,榮蘭真曰:「此各物件,乃皇甫家聘禮,老爺夫人特付於小姐收藏。」蘇映雪見珠璧交輝,笑曰:「小姐真好受用。」孟小姐聞言,鎖眉歎曰:「未知此婚是今生是來生方能成就,姊姊久後方知妹妹有先見之明。」蘇映雪曰:「今既行聘,諒赤難變更,小姐不必過慮。」孟小姐曰:「公侯家做事強橫,變幻多端,只好聽天而已。」遂把各物收拾不表。

  且說秦布政回歸帥府,元帥請大媒並百官暢飲,至晚散席,送出媒禮三百兩。秦承恩好不暢快,得了六百兩媒禮。皇甫敬夫妻自各定心,婚姻再無更變了。

  到了第三早,只見女婢執帖報曰:「門官來報,有顧宏業拜訪,口稱有要事面會。」元帥接帖看過,自思顧宏業何事面會,忙穿上公服,來到後堂,吩咐開中門請進。顧宏業大轎直至後堂庭中下轎,元帥降階迎接曰:「本帥不知老先生光降,有失遠迎,乞恕不恭之罪。」顧宏業曰:「輕造帥府,已為不恭,復蒙迎接,負罪良多。。兩人相遜上堂,分賓主坐下。茶罷,皇甫敬間曰:「不知老大人下降,有何臺渝?」顧宏業曰:「無事不敢輕造帥府,只因舍甥劉奎璧前與令郎在孟府比箭求親,不料一箭失手,為此姻緣未就。今聞令嬡小姐才貌雙全,一時不付,欲求令媛與舍甥結為秦晉之好。若論舍甥,雖不及令郎才貌,亦算中等人物。伏望老元帥俯賜金請,感激無涯。」皇甫敬尋思,劉奎璧雖有才貌,性貪青樓女色,且舉動不端方,怎好許親?即曰:「多蒙老大人盛情,雲及令甥良緣,實為美妙,奈小女福薄,自幼已配,但望老大人恕罪。」顧宏業曰:「未知令嬡許於何家,願聞姓名。」皇甫敬曰:「所許之家乃敝故鄉富戶,並無出仕,雖說姓名,老先生辦不相識,實非推辭,幸勿見怪。」顧宏業知是推託,便不再言,,說些閒話,辭別皇甫敬,上轎而去。皇甫敬退入後衙,自思女兒天貫之相,豈可輕許?遂不在意。

  且說顧宏業回至劉府,劉奎璧接入後衙,顧太郡一同坐下。太郡間曰:「勞煩大兄辛苦求親,未知允否?」顧宏業怒氣衝衝曰:「可恨皇甫敬這匹夫,託故推辭,詐言許婚。」便將對答言語說明,道:「我問他許親何人,卻說不出姓名,真可恨。」劉奎璧冷笑曰:「母舅不須著惱,試看愚甥自有本領奪這孟氏為妻。」顧太郡聞言笑曰:「我兒專說癡話,難道世上除了孟氏,就無才貌佳人麼?何苦與他爭奪。待為娘剿尋良緣匹配。」劉奎璧恐母親抵阻,不再多言,說些闌話,顧宏業回家。劉奎璧回到書房沉思,孟士元乃士禮之家,伊女既受人聘,焉肯改嫁?我必須與皇甫少華日加親熱,使其無疑,然後設計害死皇甫少華,邦時孟氏自當改嫁。我即與父親求皇后姊姊奏請朝廷,降旨賜婚,或求在朝幾位權貴,以勢力壓他。況我才貌與皇甫少華不相上下,不伯孟士元不從,方顯得勛爵的國舅利害。主意定了,次早令家將帶了弓箭刀劍,上馬進城,到帥府來邀皇甫少華往校場比箭。家將報入後堂,少華王與父母聚談家務,只見家將執帖稟曰:「劉國舅帶了弓箭刀劍,特著公子同往西曹去比箭。」皇甫少華見了名貼,大喜,對父母曰:「劉奎璧前日孟府一箭失手,孩兒甚過意不去,正要與他修好;今他前來,正好同他比武,以修前好,未知雙親意下如何?」元帥喜曰:「此乃吾兒豁達大度,有何不從,可即同往。」少華即上馬,著家將帶弓箭,一同起身,同劉奎璧到校場。劉奎璧有心謀害,假意小心,和顏悅色,甜言密語。皇甫少華乃是忠義君子,信為好意,比箭練武,直至日午方散。又同到酒樓,相約來早往郊外遊獵,又送回府,方辭別回家。次早,又到帥府,請少華出北門外遊獵,到日頭斜西方回,從此日日不是西曹比箭,就是北郊遊獵,少華亦是同往。

  皇甫小姐懷疑,一日間,母姊弟又同在後堂閒談,家人報說相邀西曹比箭,少華即欲起身,長華阻擋曰:「劉公子性好青樓,已是不端之徒;前日孟府比箭,立即變面,正是無量之輩,後又使他母舅前來議親,爹爹推辭,他必更恨。今一連六日,邀同吾弟練武,恐有奸詐,此等人吾弟不宜親近,只好口頭相交,方保無事。」皇甫少華曰:「他與我本相交之好友,因前失脫孟氏姻緣,一時不悅,今事過氣息,故來修好,弟怎好以疑心相待?姊姊不必多疑。」皇甫敬曰:「諒必事後追悔,故來修好;別無他意。孩兒可即同往,不必懷疑。」少華稱是,即便同游。從此益無疑心,愈加親熱。

  且說劉奎璧同皇甫少華往來親熱,早至初夏四月十五日,已想了一計。早飯後,即寫一封書,拜請皇甫少華來日同游昆明池,遊船飲酒,同賞江景,幸勿爽約。家將帶書上馬進城,直到帥府前下馬,將馬縛在轅門外,自己來見把門家人,把書交付。把門人進內來見皇甫少華,呈上書信。少華接書看過,將書帶入後衙,來見父母。

  未知劉奎璧如何謀害,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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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清朝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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