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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州清原山行思禪師法嗣。

  第四世一十七人。

  澧州龍潭崇信禪師法嗣二人見錄。

  朗州德山宣鑒禪師。

  洪州泐潭寶峰和尚。

  吉州性空禪師法嗣二人見錄。

  歙州茂源和尚。

  棗山光仁禪師。

  京兆翠微無學禪師法嗣五人四人見錄。

  鄂州清平山令遵禪師。

  舒州投子山大同禪師。

  湖州道場山如訥禪師。

  建州白雲約禪師。伏牛山元通禪師。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潭州道吾山圓智禪師法嗣三人見錄。

  潭州石霜山慶諸禪師。

  潭州漸源仲興禪師。

  祿清和尚。

  潭州雲岩曇晟禪師法嗣四人見錄。

  筠州洞山良價禪師。

  涿州杏山鑒洪禪師。

  潭州神山僧密禪師。

  幽朝和尚。

  華亭船子德誠禪師法嗣一人見錄。

  澧州夾山善會禪師。

  第五世一十四人。

  舒州投子山大同禪師法嗣一十三人一十二人見錄。

  第二世投子感溫禪師。

  福州牛頭微禪師。

  西川香山澄照大師。

  陝府天福和尚。

  濠州思明和尚。

  鳳翔府招福和尚。

  興元中梁山遵古禪師。

  襄州谷隱和尚。

  安州九乳山和尚。

  幽州盤山第二世和尚。

  九乳山敬慧禪師。

  東京觀音院岩俊禪師。

  桂陽龍福真禪師一人無機緣語句不錄。

  鄂州清平山令遵禪師法嗣一人見錄。

  蘄州三角山令邦禪師。

  行思禪師第四世知

前澧州龍潭崇信禪師法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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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山宣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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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朗州德山宣鑒禪師。劍南人也。姓周氏。4805歲出家依年受具。精究律藏。於性相諸經貫通旨趣。常講金剛般若。時謂之周金剛。厥後訪尋禪宗。因謂同學曰:「一毛吞海,海性無虧。纖芥投鋒,鋒利不動。學與無學唯我知焉。」因造龍潭信禪師。問答皆一語而已。前章出之。師即時辭去,龍潭留之。一夕於室外默坐。龍問:「何不歸來。」師對曰:「黑。」龍乃點燭與師。師擬接,龍便吹滅。師乃禮拜。龍曰:「見什麼。」曰:「從今向去不疑天下老和尚舌頭也。」至明日便發。龍潭謂諸徒曰:「可中有一個漢。眼如利劍,口似血盆。一棒打不回頭。他時向孤峰頂上立吾道在。」

  師抵於溈山。從法堂西過東回視方丈。溈山無語。師曰:「無也無也。」便出至僧堂前。乃曰:「然雖如此,不得草草。」遂具威儀上參。才跨門提起坐具喚曰:「和尚。」溈山擬取拂子。師喝之,揚袂而出。溈山晚間問大眾:「今日新到僧何在。」對曰:「那僧見和尚了。更不顧僧堂便去也。」溈山問眾:「還識這阿師也無。」眾曰:「不識。」溈曰:「是伊將來有把茅蓋頭罵佛罵祖去在。」

  師住澧陽三十年。屬唐武宗廢教。避難於獨浮山之石室。大中初,武陵太守薛廷望。再崇德山精舍。號古德禪院。相國裴休題額見存。將訪求哲匠住持。聆師道行,屢請不下山。廷望乃設詭計。遣吏以茶鹽誣之,言犯禁法。取師入州瞻禮,堅請居之。大闡宗風。總印禪師開山創院。鑒即第二世住也。

  師上堂謂眾曰:「於己無事,則勿妄求。而得亦非得。汝但無事於心,無心於事。則虛而靈空而妙。若毛端許言之本末者。皆為自欺。毫釐繫念,三涂業因。瞥爾生情,萬劫羈鎖。聖名凡號盡是虛聲。殊相劣形皆為幻色。汝欲求之,得無累乎。及其厭之,又成大患。終而無益。」

  師上堂曰:「今夜不得問話。問話者三十拄杖。」時有僧出方禮拜,師乃打之。僧曰:「某甲話也未問。和尚因什麼打某甲。」師曰:「汝是什麼處人。」曰:「新羅人。」師曰:「汝上船時。便好與三十拄杖。」法眼云:「大小德山語作兩橛。」玄覺云:「叢林中喚作隔下語且從。只如德山道問話者三十拄杖。意作麼生。」

  有僧到參。師問維那:「今日幾人新到。」對曰:「八人。」師曰:「將來一時生案著。」龍牙問:「學人仗鏌邪劍。擬取師頭時如何?」師引頸。法眼別云:「汝向什麼處下手。」龍牙曰:「頭落也。」師微笑。龍牙後到洞山。舉前語洞山曰:「德山道什麼。」云:「德山無語。」洞山曰:「莫道無語。且將德山落底頭呈似老僧。」龍牙省過懺謝。有人舉似師。師曰:「洞山老人不識好惡。這個漢死來多少時。救得有什麼用處。」

  僧問:「如何是菩提。」師打曰:「出去,莫向這裡屙。」僧問:「如何是佛。」師曰:「佛即是西天老比丘。」

  雪峰問:「從上宗風以何法示人。」師曰:「我宗無語句。實無一法與人。」岩頭聞之曰:「德山老人一條脊梁骨。硬似鐵拗不折。然雖如此,於唱教門中猶較些子。」保福拈問招慶:「只如岩頭出世。有何言教過於德山,便恁麼道。」慶云:「汝不見岩頭道。如人學射久久方中。」福云:「中時如何?」慶云:「展闍梨莫不識痛癢。」福云:「和尚今日非唯舉話。」慶云:「展闍梨是什麼心行。」明昭云:「大小招慶錯下名言。」

  師尋常遇僧到參,多以拄杖打。臨濟聞之,遣侍者來參。教令德山若打汝。但接取拄杖當胸一拄。侍者到方禮拜,師乃打。侍者接得拄杖與一拄。師歸方丈。侍者回,舉似臨濟。濟云:「從來疑這個漢。」岩頭云:「德山老人。尋常只據目前一個杖子。佛來亦打,祖來亦打。爭奈較些子。」東禪齊云:「只如臨濟道我從前疑這漢。是肯底語不肯語。為當別有道理,試斷看。」

  師上堂曰:「問即有過,不問又乖。」有僧出禮拜,師便打。僧曰:「某甲始禮拜,為什麼便打。」師曰:「待汝開口堪作什麼。」師令侍者喚義存。即雪峰也。存上來。師曰:「我自喚義存。汝又來作什麼。」存無對。

  師見僧來乃閉門。其僧敲門。師曰:「阿誰。」曰:「師子兒。」師乃開門。僧禮拜。師便騎項曰:「這畜生什麼處去來。」

  雪峰問:「古人斬貓兒意如何?」師乃打趁,卻喚曰:「會麼。」峰曰:「不會。」師曰:「我恁麼老婆也不會。」

  僧問:「凡聖相去多少。」師便喝。

  師因疾,有僧問:「還有不病者無。」師曰:「有。」曰:「如何是不病者。」師曰:「阿邪阿邪。」

  師復告諸徒曰:「捫空追響,勞汝心神。夢覺覺非,竟有何事。」言訖安坐而化。即唐咸通六年乙酉。十二月三日也。壽八十六臘六十五。敕諡見性大師。

泐潭寶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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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州泐潭寶峰和尚。有僧新到,師謂曰:「其中事即易道。不落其中事始終難道。」僧曰:「某甲在途時。便知有此一問。」師曰:「更與二十年行腳也不較多。」曰:「莫不契和尚意麼。」師曰:「苦瓜那堪待客。」

  師問僧:「古人有一路接後進初心。汝還知否。」曰:「請師指出古人一路。」師曰:「恁麼即闍梨知了也。」曰:「頭上更安頭。」師曰:「寶峰不合問仁者。」曰:「問又何妨。」師曰:「這裡不曾有人亂說道理出去。」

前吉州性空禪師法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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歙州茂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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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歙州茂源和尚。平田來參,師欲起身。平田乃把住曰:「開口即失,閉口即喪。去卻恁麼時請師道。」師以手掩耳而已。平田放手曰:「一步易兩步難。」師曰:「有什麼死急。」平田曰:「若非此個師不免諸方點檢。」

疏山光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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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疏山光仁禪師。上堂次大眾集。師從方丈出。未至禪牀謂眾曰:「不負平生行腳眼目致個問訊將來,還有麼。」方乃升堂坐。時有僧出禮拜。師曰:「不負我且從大眾何也。」便歸方丈。翌日,有別僧。請辨前語意旨如何?師曰:「齋時有飯與汝吃。夜後有牀與汝眠。一向煎迫我作什麼。」僧禮拜。師曰:「苦苦。」僧曰:「請師直指。」師乃垂足曰:「舒縮一任老僧。」

前京兆翠微無學禪師法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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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令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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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鄂州清平山令遵禪師。東平人也。姓王氏。少依本州北菩提寺。唐咸通六年落髮。後詣滑州開元寺受具。攻律學。一旦謂同流曰:「夫沙門應決徹生死,玄通佛理。若乃孜孜卷軸,役役拘文。悉數海沙,徒勞片心。」遂罷所業,遠參禪會。至江陵白馬寺。堂中遇一老宿,名曰慧勤。師親近詢請。勤曰:「吾久侍丹霞。今既垂老,倦於提誘。汝可往謁翠微。彼即吾同參也。」師禮辭而去。造於翠微之堂。

  問:「如何是西來的的意。」翠微曰:「待無人即向汝說。」師良久曰:「無人也請師說。」翠微下禪牀引師入竹園。師又曰:「無人也請和尚說。」翠微指竹曰:「這竿得恁麼長,那竿得恁麼短。」師雖領其微言,猶未徹其玄旨。文德元年抵上蔡。會州將重法。創大通禪苑,請闡宗要。師自舉初見翠微語句。謂眾曰:「先師入泥入水為我。自是我不識好惡。」師自此化導將十稔。至光化中。領徒百餘游鄂州。從節度使杜洪請。居清平山安樂院。

  上堂曰:「諸上座。夫出家人須會佛意始得。若會佛意,不在僧俗男女貴賤。但隨家豐儉安樂便得。諸上座盡是久處叢林。遍參尊宿。且作麼生會佛意。試出來大家商量。莫空氣高。至後一事無成,一生空度。若未會佛意。直饒頭上出水,足下出火。燒身煉臂聰慧多辯。聚徒一千二千。說法如雲如雨。講得天華亂墜,只成個邪說。爭競是非,去佛法大遠在。諸人幸值色身安健,不值諸難。何妨近前著些功夫。體取佛意好。」

  時有僧問:「如何是大乘。」師曰:「麻索。」曰:「如何是小乘。」師曰:「錢貫。」問:「如何是清平家風。」師曰:「一斗面作三個WW餅。」問:「如何是禪。」師曰:「胡孫上樹尾連顛。」問:「如何是有漏。」師曰:「笊籬。」曰:「如何是無漏。」師曰:「木杓。」問:「覿面相呈時如何?」師曰:「吩咐與典座。」自餘逗機方便。靡徇時情。逆順卷舒,語超格量。天佑十六年正月二十五日。午時歸寂。壽七十有五。周顯德六年。敕諡法喜禪師,塔曰善應。

投子大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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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州投子山大同禪師。本州懷寧人也。姓劉氏。幼歲依洛下保唐滿禪師出家。初習安般觀。次閱華嚴教,發明性海。復謁翠微山法席,頓悟宗旨。語見翠微章。由是放任週遊,歸旋故土。隱投子山,結茅而居。一日趙州諗和尚至桐城縣。師亦出山,途中相遇未相識。趙州潛問俗士,知是投子。乃逆而問曰:「莫是投子山主麼。」師曰:「茶鹽錢乞一個。」趙州即先到庵中坐。師後攜一瓶油歸庵。趙州曰:「久向投子。到來只見個賣油翁。」師曰:「汝只見賣油翁。且不識投子。」曰:「如何是投子。」師曰:「油油。」

  趙州問:「死中得活時如何?」師曰:「不許夜行,投明須到。」趙州曰:「我早侯白,伊更侯黑。」同諗二師互相問酬,廣如本集。其辭句簡捷意趣玄險。諸方謂趙州投子得逸群之用。自爾師道聞於天下。雲水之侶競奔湊焉。

  師謂眾曰:「汝諸人來這裡。擬覓新鮮語句攢華四六。口裡貴有可道。我老人氣力稍劣,唇舌遲鈍。汝若問我,我便隨汝答對也。無玄妙可及於汝。亦不教汝朵根。終不說向上向下。有佛有法,有凡有聖。亦不存坐繫縛。汝諸人變現千般。總是汝生解自擔帶將來。自作自受。這裡無可與汝。不敢誑嚇汝。無表無裡可得說似。汝諸人還知麼。」時有僧問:「表裡不收時如何?」師曰:「汝擬向這裡朵根。」

  僧問:「大藏教中還有奇特事也無。」師曰:「演出大藏教。」

  問:「如何是眼未開時事。」師曰:「目淨修廣如青蓮。」

  問:「一切諸佛及諸佛法。皆從此經出。如何是此經。」師曰:「以是名字,汝當奉持。」

  問:「枯木中還有龍吟也無。」師曰:「我道髑髏裡有師子吼。」

  問:「一法普潤一切群生。如何是一法。」師曰:「雨下也。」

  問:「一塵含法界時如何?」師曰:「早是數塵也。」

  問:「金鎖未開時如何?」師曰:「開也。」

  問:「學人欲修行時如何?」師曰:「虛空不曾爛壞。」

  雪峰侍立。師指庵前一塊石曰:「三世諸佛總在裡許。」雪峰曰:「須知有不在裡許者。」師乃歸庵中坐。

  一日雪峰隨師訪龍眠庵主。雪峰問:「龍眠路向什麼處去。」師以拄杖指前面。雪峰曰:「東邊去西邊去。」師曰:「漆桶。」雪峰異日又問:「一槌便成時如何?」師曰:「不是性燥漢。」雪峰曰:「不假一槌時如何?」師曰:「漆桶。」

  師一日庵中坐。雪峰問:「和尚此間還有人參否。」師於牀下拈鑊頭拋向面前。雪峰曰:「恁麼即當處掘去也。」師曰:「漆桶不快。」

  雪峰辭去師出門送。驀召曰:「道者。」雪峰回首應諾。師曰:「途中善為。」

  僧問:「故歲已去,新歲到來。還有不涉二途者也無。」師云:「有。」云:「如何是不涉二途者。」師云:「元正啟祚,萬物惟新。」

  問:「依稀似半月,罔象若三星。乾坤收不得,師向何處明。」師曰:「道什麼。」僧曰:「想師只有湛水之波。且無滔天之浪。」師曰:「閒言語。」

  問:「類中來時如何?」師曰:「人類中來,馬類中來。」

  問:「佛佛授手,祖祖相傳。未審傳個什麼法。」師曰:「老僧不解謾語。」

  問:「如何是出門不見佛。」師曰:「無所睹。」

  曰:「如何是入室別爺娘。」師曰:「無所生。」

  問:「如何是火燄裡藏身。」師曰:「有什麼掩處。」曰:「如何是炭堆裡藏身。」師曰:「我道汝黑似漆。」

  問:「的的不明時如何?」師曰:「明也。」問:「如何是末後一句。」師曰:「最初明不得。」

  問:「從苗辨地,因語識人。未審將何辨識。」師曰:「引不著。」

  問:「院裡三百人。還有不在數者無。」師曰:「一百年前五十年後看取。」

  師問僧:「久向疏山溳頭。莫便是否。」無對。法眼代云:「向重和尚日久。」

  僧問:「抱璞投師,請師雕琢。」師曰:「不為棟樑材。」曰:「恁麼即卞和無出身處也。」師曰:「擔帶即伶俜辛苦。」曰:「不擔帶時如何?」師曰:「不教汝抱璞投師更請雕琢。」

  問:「那吒太子析骨還父,析肉還母。如何是那吒本來身。」師放下手中杖子。

  問:「佛法二字如何辨得清濁。」師曰:「佛法清濁。」曰:「學人不會。」師曰:「汝適來問什麼。」

  問:「一等是水,為什麼海咸河淡。」師曰:「天上星,地下木。」法眼別云:「大似相違。」

  問:「如何是祖師意。」師曰:「彌勒覓個受記處不得。」問:「和尚住此來,有何境界。」師曰:「丫角女子白頭絲。」問:「如何是無情說法。」師曰:「惡。」問:「如何是毗盧。」師曰:「已有名字。」曰:「如何是毗盧師。」師曰:「未有毗盧時會取。」

  問:「歷落一句請師道。」師曰:「好。」

  問:「四山相逼時如何?」師曰:「五蘊皆空。」

  問:「一念未生時如何?」師曰:「真個謾語。」

  問:「凡聖相去幾何。」師下禪牀立。

  問:「學人一問即和尚答。忽若千問萬問時如何?」師曰:「如雞抱卵。」

  問:「天上天下唯我獨尊。如何是我。」師曰:「推倒這老胡,有什麼過。」

  問:「如何是和尚師。」師曰:「迎之不見其首。隨之不見其形。」

  問:「塑像未成。未審身在什麼處。」師曰:「莫亂造作。」僧曰:「爭奈現不現何。」師曰:「隱在什麼處。」

  問:「無目底人如何進步。」師曰:「遍十方。」僧曰:「無目為什麼遍十方。」師曰:「著得目也無。」

  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不諱。」

  問:「月未圓時如何?」師曰:「吞卻兩三個。」僧曰:「圓後如何?」師曰:「吐卻七八個。」

  問:「日月未明,佛與眾生在什麼處。」師曰:「見老僧嗔便道嗔。見老僧喜便道喜。」

  師問僧:「什麼處來。」曰:「東西山禮祖師來。」師曰:「祖師不在東西山。」僧無語。法眼代云:「和尚識祖師。」

  問:「如何是玄中的。」師曰:「不到汝口裡道。」

  問:「牛頭未見四祖時如何?」師曰:「與人為師。」又問:「見後如何?」師曰:「不與人為師。」問:「諸佛出世,惟以一大事因緣。如何是一大事因緣。」師曰:「尹司空請老僧開堂。」

  問:「如何是佛。」師曰:「幻不可求。」

  問:「千里尋師乞師一接。」師曰:「今日老僧腰痛。」

  菜頭入方丈請益。師曰:「且去,待無人時來為闍梨說。」菜頭明日伺得無人。又來請和尚說。師曰:「近前來。菜頭近前。」師曰:「輒不得舉似於人。」

  問:「並卻咽喉唇吻請師道。」師曰:「汝只要我道不得。」問:「達磨未來時如何?」師曰:「遍天遍地。」曰:「來後如何?」師曰:「蓋覆不得。」

  問:「和尚未見先師時如何?」師曰:「通身不奈何。」曰:「見先師後如何?」師曰:「通身撲不碎。」曰:「還從師得也無。」師曰:「終不相辜負。」曰:「恁麼即從師得也。」師曰:「自著眼趁取。」曰:「恁麼即辜負先師也。」師曰:「非但辜負先師。亦乃辜負老僧。」

  問:「七佛是文殊弟子。文殊還有師也無。」師曰:「適來恁麼道。也大似屈己推人。」

  問:「金雞未鳴時如何?」師曰:「無這個音響。」曰:「鳴後如何?」師曰:「各自知時。」

  問:「師子是獸中之王。為什麼被六塵吞。」師曰:「不作大無人我。」

  師居投子山三十餘載。往來激發請益者常盈於室。師縱之以無畏辯。隨問遽答,啐啄同時。微言頗多,今略錄少分而已。唐中和年。巢寇暴起,天下喪亂。有狂徒持刃上山問師。住此何為。師乃隨宜說法。魁渠聞而拜伏。脫身服施之而去。師乾化四年甲戍四月六日。示有微疾大眾請醫。師謂眾曰:「四大動作,聚散常程。汝等勿慮。吾自保矣。」言訖跏趺坐亡。壽九十有六。詔諡慈濟大師,塔曰真寂。

道場如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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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湖州道場山如訥禪師。僧問:「如何是教意。」師曰:「汝自看。僧禮拜。」師曰:「明月鋪霄漢。山川勢自分。」問:「如何得聞性不隨緣去。」師曰:「汝聽看。」僧禮拜。師曰:「聾人也唱胡笳調。好惡高低自不聞。」僧曰:「恁麼即聞性宛然也。」師曰:「石從空裡立,火向水中焚。」

  問:「虛空還有邊際否。」師曰:「汝也太多知。」僧禮拜。師曰:「三尺杖頭挑日月。一塵飛起任遮天。」

  問:「如何是道人。」師曰:「行運無蹤跡,起坐絕人知。」僧曰:「如何即是。」師曰:「三爐力盡無煙燄。萬頃平田水不流。」

  問:「一念不生時如何?」師曰:「堪作什麼。」僧無語。師又曰:「透出龍門雲雨合。山川大地入無蹤。」

  師目有重瞳,垂手過膝。自翠微受訣。乃止於道場山。騫草卓庵,學徒四至。遂成禪苑廣闡法化。所遺壞衲三事。及開山拄杖木屐。今在影堂中。

白雲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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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州白雲約禪師。曾住江州東禪院。僧問:「不坐遍空堂,不居無學位。此人合向什麼處安置。」師曰:「青天無電影。」

  天台韶和尚參。師問:「什麼處來。」韶曰:「江北來。」師曰:「船來陸來。」曰:「船來。」師曰:「還逢見魚鱉麼。」曰:「往往遇之。」師曰:「遇時作麼生。」韶曰:「咄,縮頭去。」師大笑。

  潭州前道吾山圓智禪師法嗣主

石霜慶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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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潭州石霜山慶諸禪師。廬陵新淦人也。姓陳氏。年十三,依洪井西山紹鑾禪師落髮。二十三嵩嶽受具。就洛下學毗尼之教。雖知聽制,終為漸宗。回抵大溈山法會,為米頭。一日師在米寮內篩米。溈山云:「施主物莫拋撒。」師曰:「不拋撒。」溈山於地上拾得一粒云:「汝道不拋撒,這個什麼處得來。」師無對。溈山又云:「莫欺這一粒子。百千粒從這一粒生。」師曰:「百千粒從這一粒生。未審這一粒從什麼處生。」溈山呵呵笑歸方丈。晚後上堂云:「大眾,米裡有蟲。」

  師後參道吾問:「如何是觸目菩提。」道吾喚沙彌。沙彌應諾。吾曰:「添淨瓶水著。」吾卻問師:「汝適來問什麼。」師乃舉前問。道吾便起去。師從此省覺。

  道吾曰:「我疾作,將欲去世。心中有物,久而為患,誰可除之。」師曰:「心物俱非,除之益患。」道吾曰:「賢哉賢哉。」於時始為二夏之僧。因避世,混俗於長沙瀏陽陶家坊。朝游夕處,人莫能識。後因洞山價和尚遣僧訪尋。囊錐始露。乃舉之住石霜山。他日道吾將舍眾順世。以師為嫡嗣。躬至石霜而就之。師曰勤執侍,全於師禮。暨道吾歸寂。學侶雲集,盈五百眾。廣語出別卷。

  一日謂眾曰:「一代時教整理時人腳手。凡有其由,皆落在今時。直至法身非身。此是教家極則。我輩沙門全無肯路。若分即差,不分即坐著泥水。但由心意妄說見聞。」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空中一片石。」僧禮拜。師曰:「會麼。」曰:「不會。」師曰:「賴汝不會。若會即打破你頭。」

  問:「如何是和尚本分事。」師曰:「石頭還汗出麼。」曰:「到這裡為什麼卻道不得。」師曰:「腳底著口。」

  問:「真身還出世也無。」師曰:「不出世。」曰:「爭奈真身何。」師曰:「琉璃瓶子口。」

  師居方丈,有僧在明窗外問:「咫尺之間為什麼不睹師顏。」師曰:「我道遍界不曾藏。」僧舉問雪峰。遍界不曾藏,意旨如何?雪峰曰:「什麼處不是石霜。」僧回舉雪峰之語呈師。師曰:「老大漢有什麼死急。」東禪齊云:「只如雪峰是會石霜意。不會石霜意。若會也,他為什麼道死急。若不會,作麼生。雪峰豈可不會。然法且無異。奈以師承不同,解之差別。他云:遍界不曾藏。也須曾學來始得會。亂說即不可。」

  雲蓋問:「萬戶俱閉即不問。萬戶俱開時如何?」師曰:「堂中事作麼生。」曰:「無人接得渠。」師曰:「道也大殺道。也只道得八九成。」曰:「未審和尚作麼生道。」師曰:「無人接得渠。」東禪齊云:「只如石霜意作麼生。若道一般前來。為什麼不許伊。若道別有道理。又只重說一遍。且道,古人意作麼生。」

  問:「佛性如虛空如何?」師曰:「臥時即有,坐時即無。」

  問:「忘收一足時如何?」師曰:「不共汝同盤。」

  問:「風生浪起時如何?」師曰:「湖南城裡大殺鬧。有人不肯過江西。」

  因僧舉,洞山參次示眾曰:「兄弟秋初夏末,或東去西去。直須向萬里無寸草處去始得。」又曰:「只如萬里無寸草處。且作麼生去。」師聞之乃曰:「出門便是草。」僧舉似洞山。洞山曰:「大唐國內能有幾人。」東禪齊拈云:「且道,石霜會洞山意否。若道會去,只如諸上坐每日折旋俯仰。迎來送去。為當是落路下草。為復一一合轍。若言不會洞山意。又爭解恁麼下語。還有會處麼。上座擬什麼處去。於此若明得。可謂還鄉曲也。不見也曾著個語云:恁麼即不去也。」

  師止石霜山二十年間。學眾有長坐不臥,屹若株杌。天下謂之枯木眾也。唐僖宗聞師道譽。遣使齎賜紫衣。師牢讓不受。光啟四年戊申二月二十日己亥。示疾告寂。壽八十有二臘五十九。三月十五日葬於院之西北隅。敕諡普會大師,塔曰見相。

漸源仲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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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潭州漸源仲興禪師。在道吾處為典座。一日隨道吾往檀越家弔喪。師以手拊棺曰:「生耶死耶。」道吾曰:「生也不道,死也不道。」師曰:「為什麼不道。」道吾曰:「不道不道。」弔畢同回途次,師曰:「和尚今日須與仲興道。儻更不道,即打去也。」道吾曰:「打即任打。生也不道死也不道。」師遂打道吾數拳。道吾歸院,令師且去。少間主事知了打汝。師乃禮辭往石霜。舉前語及打道吾之事。今請和尚道。石霜曰:「汝不見。道吾道,生也不道,死也不道。」師於此大悟。乃設齋懺悔。

  師一日將鍬子於法堂上。從東過西從西過東。石霜曰:「作麼。」師曰:「覓先師靈骨。」石霜曰:「洪波浩渺,白浪滔天。覓什麼靈骨。」師曰:「正好著力。」石霜曰:「這裡針札不入。著什麼力。」太原孚上座代云:「先師靈骨猶在。」

祿清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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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祿清和尚。僧問:「不落道吾機,請師道。」師云:「庭前紅莧樹,生葉不生華。」良久云:「會麼。」僧云:「不會。」師云:「正是道吾機。因什麼不會。」僧禮拜。師便打云:「須是老僧打你始得。」

  潭州前云岩曇晟禪師法嗣

洞山良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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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筠州洞山良價禪師。會稽人也。姓俞氏。幼歲從師。因念般若心經。以無根塵義問其師。其師駭異曰:「吾非汝師。」即指往五泄山禮默禪師披剃。年二十一嵩山具戒。遊方首謁南泉。值馬祖諱晨修齋次。南泉垂問眾僧曰:「來日設馬師齋。未審馬師還來否。」眾皆無對。師乃出對曰:「待有伴即來。」南泉聞已贊曰:「此子雖後生,甚堪雕琢。」師曰:「和尚莫壓良為賤。」

  次參溈山。問曰:「頃聞忠國師有無情說法。良價未究其微。」溈山曰:「我這裡亦有。只是難得其人。」曰:「便請師道。」溈山曰:「父母所生口,終不敢道。」曰:「還有與師同時慕道者否。」溈山曰:「此去石室相連。有雲岩道人。若能撥草瞻風。必為子之所重。」既到雲岩問。無情說法什麼人得聞。雲岩曰:「無情說法,無情得聞。」師曰:「和尚聞否。」雲岩曰:「我若聞。汝即不得聞吾說法也。」曰:「若恁麼。即良價不聞和尚說法也。」雲岩曰:「我說汝尚不聞。何況無情說法也。」師乃述偈呈雲岩曰:「也大奇也大奇。無情解說不思議。若將耳聽聲不現。眼處聞聲方得知。」

  遂辭雲岩。雲岩曰:「什麼處去。」師曰:「雖離和尚,未閤所止。」曰:「莫湖南去。」師曰:「無。」曰:「莫歸鄉去。」師曰:「無。」曰:「早晚卻來。」師曰:「待和尚有住處即來。」曰:「自此一去難得相見。」師曰:「難得不相見。」

  又問:「雲岩和尚百年後。忽有人問還邈得師真,如何只對。」雲岩曰:「但向伊道,即這個是。」師良久。雲岩曰:「承當這個事,大須審細。」師猶涉疑。後因過水睹影,大悟前旨。因有一偈曰:「切忌從他覓,迢迢與我疏。我今獨自往,處處得逢渠。渠今正是我,我今不是渠。應須恁麼會,方得契如如。」他日因供養雲岩真。有僧問曰:「先師道只這是,莫便是否。」師曰:「是。」僧曰:「意旨如何?」師曰:「當時幾錯會先師語。」曰:「未審先師還知有也無。」師曰:「若不知有,爭解恁麼道。若知有爭肯恁麼道。」長慶稜云:「既知有為什麼恁麼道。」又云:「養子方知父慈。」

  師在泐潭,見初上座示眾云:「也大奇也大奇,佛界道界不思議。」師曰:「佛界道界即不問。且如說佛界道界。是什麼人,只請一言。」初良久無對。師曰:「何不急道。」初曰:「爭即不得。」師曰:「道也未曾道。說什麼爭即不得。」初無對。師曰:「佛之與道只是名字。何不引教。」初曰:「教道什麼。」師曰:「得意忘言。」初曰:「猶將教意向心頭作病在。」師曰:「說佛界道界病大小。」初因此遷化。

  師至唐大中末。於新豐山接誘學徒。厥後盛化豫章高安之洞山。今筠州也。因為雲岩諱日營齋,有僧問。和尚於先師處得何指示。師曰:「雖在彼中,不蒙他指示。」僧曰:「既不蒙指示。又用設齋作什麼。」師曰:「雖然如此,焉敢違背於他。」

  僧問:「和尚初見南泉發跡。為什麼與雲岩設齋。」師曰:「我不重先師道德。亦不為佛法。只重不為我說破。」又因設忌齋。僧問:「和尚為先師設齋。還肯先師也無。」師曰:「半肯半不肯。」曰:「為什麼不全肯。」師曰:「若全肯即辜負先師也。」

  僧問:「欲見和尚本來師。如何得見。」曰:「年涯相似即無阻矣。」僧再舉所疑。師曰:「不躡前蹤,更請一問。」僧無對。雲居代云:「恁麼即某甲不見和尚本來師也。」後皎上座拈問長慶。如何是年涯相似者。長慶云:「古人恁麼道。皎闍梨又向這裡覓個什麼。」

  師又曰:「還有不報四恩三有者無。若不體此意,何超始終之患。直須心心不觸物,步步無處所。常不間斷稍得相應。」

  師問僧:「什麼處來。」曰:「遊山來。」師曰:「還到頂否。」曰:「到。」師曰:「頂上還有人否。」曰:「無人。」師曰:「恁麼即闍梨不到頂也。」曰:「若不到頂爭知無人。」師曰:「闍梨何不且住。」曰:「某甲不辭住。西天有人不肯。」

  師問太長老曰:「有一物上拄天下拄地。常在動用中黑如漆。過在什麼處。」太曰:「過在動用。」同安顯別云:「不知。」師乃咄云:「出去。」

  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大似駭雞犀。」

  師問雪峰從什麼處來。雪峰曰:「天台來。」師曰:「見智者否。」曰:「義存吃鐵棒有分。」

  僧問:「蛇吞蝦蟆。救即是,不救即是。」師曰:「救即雙目不睹。不救即形影不彰。」

  因夜間不點燈,有僧出問話。退後,師令侍者點燈。乃召適來問話僧出來。其僧近前。師曰:「將取三兩粉來與這個上座。」其僧拂袖而退。自此省發玄旨。遂罄舍衣資設齋。得三年後,辭師。師曰:「善為。」時雪峰侍立次,問曰:「只如這僧辭去,幾時卻來。」師曰:「他只知一去,不解再來。」其僧歸堂,就衣缽下坐化。雪峰上報師。師曰:「雖然如此,猶較老僧三生在。」

  雪峰上問訊,師曰:「入門來須得語不得道,早個入了也。」雪峰曰:「義存無口。」師曰:「無口且從,還我眼來。」雪峰無語。雲居膺別前語云:「待某甲有口即道。」長慶稜別云:「恁麼即某甲謹退。」

  師問僧:「什麼處來。」曰:「三祖塔頭來。」師曰:「既從祖師處來。又要見老僧作什麼。」曰:「祖師即別。學人與和尚不別。」師曰:「老僧欲見闍梨本來師還得否。」曰:「亦須待和尚自出頭來始得。」師曰:「老僧適來暫時不在。」

  雲居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闍梨向後有把茅蓋頭。或有人問闍梨,且作麼生向伊道。」

  官人問:「有人修行否。」師曰:「待公作男子即修行。」僧問:「承古有言:相逢不擎出舉意便知有時如何?」師乃合掌頂戴。

  師問德山侍者:「從何方來。」曰:「德山來。」師曰:「來作什麼。」曰:「考順和尚來。」師曰:「世間什麼物最考順。」侍者無對。師有時云:「體得佛向上事,方有些子語話分。」僧便問:「如何是語話。」師曰:「語話時闍梨不聞。」曰:「和尚還聞否。」師曰:「待我不語話時即聞。」

  僧問:「如何是正問正答。」師曰:「不從口裡道。」曰:「若有人問,師還答否。」師曰:「也未曾問。」

  問:「如何是從門入者非寶。」師曰:「便休便休。」

  師問講維摩經僧曰:「不可以智知,不可以識識。喚作什麼語。」對曰:「贊法身語。」師曰:「法身是贊何用更贊。」

  師有時垂語曰:「直道本來無一物。猶未消得他缽袋子。」僧便問:「什麼人合得。」師曰:「不入門者。」僧曰:「只如不入門者還得也無。」師曰:「雖然如此,不得不與他。」師又曰:「直道本來無一物。猶未消得他衣缽。這裡合下得一轉語。且道,下得什麼語。」有一上座。下語九十六轉,不愜師意。末後一轉,始可師意。師曰:「闍梨何不早恁麼道。」有一僧聞,請舉。如是三年執侍巾瓶,終不為舉。上座因有疾,其僧曰:「某甲三年請舉前話,不蒙慈悲。善取不得惡取。」遂持刀向之曰:「若不為某甲舉,即便殺上座也。」上座悚然曰:「闍梨,且待,我為汝舉。」乃曰:「直饒將來亦無處著。」其僧禮謝。

  僧問:「師尋常教學人行鳥道。未審如何是鳥道。」師曰:「不逢一人。」曰:「如何行。」師曰:「直須足下無絲去。」曰:「只如行鳥道。莫便是本來面目否。」師曰:「闍梨因什麼顛倒。」曰:「什麼處是學人顛倒。」師曰:「若不顛倒。因什麼認奴作郎。」曰:「如何是本來面目。」師曰:「不行鳥道。」

  師謂眾曰:「知有佛向上人方有語話分。」時有僧問:「如何是佛向上人。」師曰:「非常。」保福別云:「佛非。」法眼別云:「方便呼為佛。」

  師問僧:「去什麼處來?」僧曰:「制鞋來。」師曰:「自解依他。」僧曰:「依他。」師曰:「他還指教闍梨也無。」僧曰:「允即不違。」

  僧來舉問茱萸。如何是沙門行。茱萸曰:「行即不無,人覺即乖。」師令彼僧去進語曰:「未審是什麼行。」茱萸曰:「佛行佛行。」僧回舉似師。師曰:「幽州猶似可,最苦是新羅。」東禪齊拈云:「此語還有疑訛也無。若有,且道,什麼處不得。若無,他又道最苦是新羅。還點檢得出麼。他道行即不無人覺即乖。師令再問是什麼行,又道佛行。那僧是會了問。不會而問請斷看。」僧卻問師:「如何是沙門行。」師曰:「頭長三尺,頸長二寸。」有僧舉問歸宗權和尚:「只如洞山意作麼生。」權云:「封皮厚二寸。」

  師見幽上座來。遽起向禪牀後立。幽曰:「和尚為什麼迴避學人。」師曰:「將謂闍梨覓老僧。」問:「如何是玄中又玄。」師曰:「如死人舌。」

  師洗缽次,見兩烏爭蝦蟆。有僧便問曰:「這個因什麼到恁麼地。」師曰:「只為闍梨。」

  僧問:「如何是毗盧師法身主。」師曰:「禾莖粟乾。」

  問:「三身之中阿那身未墮眾數。」師曰:「吾常於此切。」僧問曹山,先師道吾常於此切。意作麼生。曹山云:「要頭即斲將去。」又問雪峰,雪峰以拄杖擬之云:「我亦曾到洞山來。」

  師因看稻田次。朗上座牽牛曰:「這個牛須好看恐吃稻去。」師曰:「若是好牛,應不吃稻。」

  師問僧:「世間何物最苦。」僧曰:「地獄最苦。」師曰:「不然。」曰:「師意如何?」師曰:「在此衣線下不明大事。是名最苦。」

  師問僧,名什麼。僧曰:「某甲。」師曰:「阿那個是闍梨主人公。」僧曰:「見只對次。」師曰:「苦哉苦哉。今時人例皆如此。只是認得驢前馬後將為自己。佛法平沈,此之是也。客中辨主尚未分。如何辨得主中主。」僧便問:「如何是主中主。」師曰:「闍梨自道取。」僧曰:「某甲道得即是客中主。如何是主中主。」師曰:「恁麼道即易,相續也大難。」雲居別云:「某甲道得不是客中主。」

  師示疾,令沙彌去雲居傳語。又曰:「他忽問汝和尚有何言句。但道,雲岩路欲絕也。汝下此語須遠立,恐他打汝去。」沙彌領旨去。語未終,早被雲居打一棒。沙彌無語。同安顯代云:「恁麼即雲岩一枝不墜也。」後雲居錫云:「上座且道,雲岩路絕不絕。」崇壽稠云:「古人打此一棒,意作麼生。」

  師將圓寂,謂眾曰:「吾有閒名在世,誰為吾除得。」眾皆無對。時沙彌出曰:「請和尚法號。」師曰:「吾閒名已謝。」石霜云:「無人得他肯。」雲居云:「若有閒名,非吾先師。」曹山云:「從古至今無人辨得。」疏山云:「龍有出水之機,無人辨得。」

  問:「和尚違和還有不病者也無。」師曰:「有。」僧曰:「不病者還看和尚否。」師曰:「老僧看他有分。」曰:「和尚爭得看他。」師曰:「老僧看時,即不見有病。」師又曰:「離此殼漏子。向什麼處與吾相見。」眾無對。

  唐咸通十年三月。命剃髮披衣令擊鐘儼然坐化。時大眾號慟。移晷,師忽開目而起曰:「夫出家之人,心不附物,是真修行。勞生息死,於悲何有。」乃召主事僧。令辦愚癡齋一中。蓋責其戀情也眾猶戀慕不已。延至七日,食具方備。師亦隨齋畢曰:「僧家勿事。大率臨行之際,喧動如斯。」至八日浴訖,端坐長往。壽六十有三臘四十二。敕諡悟本大師,塔曰慧覺。師昔在泐潭。尋譯大藏,纂出大乘經要一卷。並激勵道俗偈頌誡等。流布諸方。

杏山鑒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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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涿州杏山鑒洪禪師。臨濟問:「如何是露地白牛。」師曰:「吽。」濟曰:「啞卻杏山口。」師曰:「老兄作麼生。」濟曰:「這畜生。」師乃休。與石室問答,如彼章出之。師有五詠十秀,皆暢玄風。滅後茶毗,收五色舍利。

神山僧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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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潭州神山僧密禪師。師在南泉打羅次。南泉問:「作什麼。」師曰:「打羅。」曰:「汝以手打腳打。」師曰:「卻請和尚道。」南泉曰:「分明記取。向後遇明眼作家但恁麼舉似。」雲岩代云:「無手腳者始解打。」

  師與洞山渡水。洞山曰:「莫錯下腳。」師曰:「錯即過不得也。」洞山曰:「不錯底事作麼生。」師曰:「共長老過水。」

  一日與洞山鋤茶園。洞山擲下鑊頭曰:「我今日困,一點氣力也無。」師曰:「若無氣力,爭解恁麼道得。」洞山曰:「汝將謂有氣力底是也。」

  裴大夫問僧:「供養佛還吃否。」僧曰:「如大夫祭家神。」大夫舉似雲岩。雲岩代曰:「有幾般飯食,但一時下來。」雲岩卻問師:「一時下來後作麼生。」師曰:「合取缽盂。」岩肯之。

  僧問:「如何是無所聞者。乃曰聽經。」師曰:「要會麼。」僧曰:「要會。」師曰:「未解聽經在。」

  問:「一地不見二地如何?」師曰:「汝莫錯否,汝是何地。」

  有行者問:「生死事乞師一言。」師曰:「汝何時生死去來。」曰:「某甲不會,請師說。」師曰:「不會,須死一場去。」

幽溪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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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溪和尚。僧問:「大用現前不存軌則時如何?」師起繞禪牀一匝而坐。僧欲進語。師與一踏。僧歸位而立。師曰:「汝恁麼,我不恁麼。汝不恁麼,我卻恁麼。」僧再擬進語,師又與一踏曰:「三十年後吾道大行。」

前華亭船子德誠禪師法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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夾山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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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澧州夾山善會禪師。廣州峴亭人也。姓廖氏。九歲於潭州龍牙山出家。依年受戒。往江陵聽習經論。該練三學,遂參禪會。勵力參承。初住澧州。一夕道吾策杖而至。遇師上堂。僧問:「如何是法身。」師曰:「法身無相。」曰:「如何是法眼。」師曰:「法眼無瑕。」師又曰:「目前無法,意在目前。不是目前法,非耳目所到。」道吾乃笑。師乃生疑問吾何笑。吾曰:「和尚一等出世未有師。可往浙中華亭縣。參船子和尚去。」師曰:「訪得獲否。」道吾曰:「彼師上無片瓦遮頭。下無卓錐之地。」師遂易服直詣華亭。會船子鼓棹而至。師資道契,微朕不留。語見船子章。師比遁世忘機。尋以學者交湊。廬室星布,曉夕參依。唐咸通十一年庚寅。海眾卜於夾山,遽成院宇。

  師上堂示眾曰:「夫有祖以來時人錯會相承。至今以佛祖句為人師範。如此卻成狂人,無智人去。他只指示汝無法本是道。道無一法,無佛可成。無道可得,無法可舍。故云目前無法意在目前。他不是目前法。若向佛祖邊學。此人未有眼目。皆屬所依之法。不得自在。本只為生死茫茫。識性無自由分。千里萬里求善知識。須有正眼永脫虛謬之見。定取目前生死為復實有。為復實無。若有人定得,許汝出頭。上根之人言下明道。中下根器波波浪走。何不向生死中,定當取何處。更疑佛疑祖,替汝生死。有智人笑汝。」

  偈曰:「勞持生死法。唯向佛邊求。目前迷正理。撥火覓浮漚。」

  僧問:「從上立祖意教意。和尚此間為什麼言無。」師曰:「三年不食飯,目前無饑人。」曰:「既無饑人。某甲為什麼不悟。」師曰:「只為悟,迷卻闍梨。」師說頌曰:「明明無悟法。悟法卻迷人。長舒兩腳睡。無偽亦無真。」

  僧問:「如何是道。」師曰:「太陽溢目,萬里不掛片云。」曰:「如何得會。」師曰:「清清之水,游魚自迷。」

  問:「如何是本。」師曰:「飲水不迷源。」

  問:「古人布發掩泥當為何事。」師曰:「九烏射盡,一翳猶存。一箭墮地,天下不黑。」

  問:「祖意與教意同別。」師曰:「風吹荷葉滿池青。十里行人較一程。」

  師有小師隨侍日久。師住後遣令行腳。遊歷禪肆,無所用心。聞師聚眾道播他室。回歸省覲而問曰:「和尚有如是奇特事。何不早向某甲說。」師曰:「汝蒸飯吾著火。汝行益吾展缽。什麼處是辜負汝處。」小師從此悟入。

  師一日吃茶了。自烹一碗過與侍者。侍者擬接。師乃縮手曰:「是什麼。」侍者無對。

  有一大德來問師:「若是教意某甲即不疑。只如禪門中事如何?」師曰:「老僧也只解變生為熟。」

  問:「如何是實際之理。」師曰:「石上無根樹,山含不動云。」問:「如何是出窟師子。」師曰:「虛空無影像,足下野雲生。」

  西川首座遊方至白馬。舉華嚴教語問曰:「一塵含法界無邊時如何?」白馬曰:「如鳥二翼,如車二輪。」首座曰:「將謂禪門別有奇特事。元來不出教乘。」乃回本地。尋向夾山盛化。遣小師持前語而問師。師曰:「雕沙無鏤玉之譚。結草乖道人之思。」小師回舉似首座。首座乃贊:「將謂禪門與教意不殊。元來有奇特之事。」

  問:「如何是夾山境。」師曰:「猿抱子歸青嶂裡。鳥銜花落碧岩前。」

  師再辟玄樞迨於一紀。唐中和元年辛丑十一月七日。召主事曰:「吾與眾僧語道累歲。佛法深旨各應自知。吾今幻質時盡即去。汝等善保護如吾在日。勿得雷同世人輒生惆悵。」言訖至子夜,奄然而逝。其月二十九日,塔於本山。壽七十七臘五十七。敕諡傳明大師,塔曰永濟。

  行思禪師第五世古

前舒州投子山大同禪師法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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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子感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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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投子感溫禪師第二世住。僧問:「師登寶座接示何人。」師曰:「如月覆千溪。」僧曰:「恁麼即滿地不虧也。」師曰:「莫恁麼道。」僧問:「父不投為什麼卻投子。」師曰:「豈是別人屋裡事。」僧曰:「父與子還屬功也無。」師曰:「不屬。」曰:「不屬功底如何?」師曰:「父子各自脫。」曰:「為什麼如此。」師曰:「汝與我會。」

  師遊山見蟬蛻殼,侍者問曰:「殼在這裡蟬子向什麼處去也。」師拈殼就耳畔,搖三五下。作蟬響聲。其僧於是開悟。

牛頭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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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州牛頭微禪師。師上堂示眾曰:「三世諸佛用一點伎倆不得。天下老師口似匾擔。諸人作麼生大不容易。除非知有莫能知之。」僧問:「如何是和尚家風。」師曰:「山{禾田}粟米飯,野菜澹黃韭。」僧曰:「忽遇上客來又作麼生。」師曰:「吃即從君吃,不吃任東西。」

  問:「不問驪龍頷下珠。如何識得家中寶。」師曰:「忙中爭得作閒人。」

青城澄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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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川青城香山澄照大師。僧問:「諸佛有難向火燄裡藏身。未審衲僧有難向什麼處藏身。」師曰:「水精甕裡著波斯。」問:「如何是初生月。」師曰:「太半人不見。」

陝府天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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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陝府天福和尚。僧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黃河無滴水,華嶽總平治。」

濠州思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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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濠州思明和尚。在投子眾時,有僧問:「如何是上座沙彌童行。」師曰:「諾。」僧問:「如何是清淨法身。」師曰:「屎裡蛆兒,頭出頭沒。」

鳳翔招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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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翔府招福和尚。僧問:「東牙烏牙皆出隊。和尚為什麼不出隊。」師曰:「住持各不同,闍梨爭得怪。」

中梁遵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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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興元府中梁山遵古禪師。問:「空劫無人能問法。即今有問法何安。」師曰:「大悲菩薩甕裡坐。」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曰:「道士簷漏卮。」

襄州谷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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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襄州谷隱和尚。僧問:「如何是不觸白雲機。」師曰:「鶴帶鴉顏,浮生不棄。」

安州九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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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州九乳山和尚。僧問:「如何是佛。」師曰:「即汝是。」問:「遠聞九乳。及至到來只見一乳。」師曰:「闍梨只見一乳不見九乳。」曰:「如何是九乳。」師曰:「水急浪華粗。」

盤山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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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盤山和尚幽州第二世住。僧問:「如何出得三界。」師曰:「在裡頭來多少時耶。」曰:「如何出得。」師曰:「青山不礙白雲飛。」問:「承教有言:如化人煩惱如石女兒。此理如何?」師曰:「闍梨直如石女兒去。」

九乳敬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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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州九乳敬慧禪師第二世住。僧問:「解脫深坑如何過得。」師曰:「不求過。」僧曰:「如何過得。」師曰:「求過亦非。」

觀音岩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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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京觀音院岩俊禪師。邢台人也。姓廉氏。初參祖席,遍歷衡廬岷蜀。嘗經鳳林深谷。石睹珍寶發現。同侶相顧,意將取之。師曰:「古人鋤園觸黃金若瓦礫。待吾菅覆頂,須此供四方僧。」言訖捨去。造謁投子。投子問曰:「子昨宿何處。」師曰:「在不動道場。」曰:「既言不動,曷由至此。」師曰:「至此豈是動耶。」曰:「元來宿不著處。」然投子默認許之。

  尋抵東京。會有梁少保李資。即河陽節度使罕之兄也。雅信內典尤重於師。因舍宅建院,曰觀音明聖。請師居之。周高祖世宗二帝潛隱時。每登方丈,必施跪禮。及即位,特賜紫號淨戒大師。眾常數百。乾德丙寅三月。示疾垂誡門人訖。怡顏合掌而滅。壽八十五臘六十五。其年四月八日。塔於東郊豐台村。

前鄂州平山令遵禪師法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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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角令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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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蘄州三角山令邦禪師。初參清平。清平問曰:「來作麼。」師曰:「來禮拜。」曰:「禮拜阿誰。」師曰:「特來禮拜和尚。」清平咄曰:「這鈍根阿師。」師乃禮拜。清平於師頸上以手斲一下。師從此摳衣,密領宗旨。住後僧問:「如何是佛。」師曰:「明日來向汝道。如今道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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