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齋集 (四庫全書本)/卷16

巻十五 勉齋集 巻十六 巻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勉齋集巻十六      宋 黄榦 撰書十三
  與李貫之兵部書道傳
  連辱書誨三復感慰旱勢可畏臣子同憂契兄正當其任想見不勝憂念也昨承諭及數條誠為切要然神而明之存乎其人苟非其人徒為文具莫若且於部内擇精敏公勤官屬數人分類管榦守令之不才者去之無過而庸懦者易之庶幾得一人則一道一郡可以無憂耳他皆未見長䇿也此間種不入土米價翔貴但自初旱便逐急糴米巳糴二萬石舊積亦二萬石常平五千石目今逐日出糶比之江南亦十六文一升城之外帖然不見其為旱也漢川一邑素有蓄積知縣又曉事亦可無慮漢陽縣鄉下稑種頗多目前尚有可支吾至冬春間即發粟以賑之亦可過此一厄諸司亦無掣肘但此間與鄂渚對岸例是齟齬亦只是頑以待之吾人去就輕則百事皆不足為累也六月初遣人丐祠只是自覺年事至此於義當退預為此舉庶幾異日再請則其志可遂也憂世而救世之術疎憂道而學道之功廢若乞得數年之間自放山林以遂初志莫大之幸語録事承見諭曲折初亦深恐削之太甚耳若只如此亦無害又得味道兄整過可以無憾矣大抵鄙意以為此等文字寜過於詳則刋之為易若先求其精則一削之後不可復求此為可慮耳序文全不成言語留此人旬日亦欲依命修改附去竟做言語不成一是熱二是多事終日昏憒旦夕専人拜納其他亦併俟後便也如目録以所記年月為序如今去偽者番易人初識之年方十七八乃巳亥在南康相㑹自後絶不知蹤跡不知此録從何得之遽列之第二未知安否更熟思之記録之人真是學者如子晦文漢卿文之類絶少再相記録所聞及大段背馳者甚多但以年月為次第似亦未安或分為兩様第以嵗月亦似未穩可更商量榦後便更思之當拜稟也
  來諭趙制帥遏糴事想衆人皆不以為然吳勝之力與之爭契兄亦是正當賑濟之任故皆見其非此處利害之中者也榦初亦見其如此處置甚服其得策以告勝之勝之甚不樂後綦總得書亦與鄙見合以此一事觀之然後知世事之不可為也彼為制帥所慮者邊防耳盡空塞下之粟使邊民告饑盜賊間作外侮窺伺其利害不既重矣乎勝之初以通融之説懇之趙力拒之勝之復以聞於朝廷朝廷從其説趙又力拒之二公正此為敵未知其孰勝甚可笑也要之趙之説為是趙之説若私而公彼所務者大所不及者漢陽鄂渚兩郡矣吳之説若公而實私非為十五州也且吳之請於朝乃曰乞只通融十五郡但不得過湖北界如此則兩淮江東西皆化外之國乎以此言語寫在紙上獨能安於心乎勝之號剛直人稱其賢到此亦甚歉然屢以書來問救荒之策亦只得以巳見告之曹器逺在幕中尤大言無當其他皆不濟事以此殊覺費力漢陽小國寡民本易處置初以情告之以為兩州相望莫若先定米價使之一様使此之常年幾增一倍亦無可奈何米價既定則客旅之販米者不之東州則之西州吳不以為然一聴客人之髙價其意以為可以致其来耳彼商賈何厭之有米價頓長幾不可通漢陽只得固守前説而嚴泄米之禁以是人物熙熙彼乃以為漢陽有米多方作威作勢欲奪而有之但付之嬉笑不與之競亦不為之屈貌雖相與而心實不平也然亦决不至有他也趙公方嚴近見其一二事亦有不可及處所差人至州縣無一毫之擾勝之甚鄙之然恐未易輕也世事如此天象如此人物又如此以是尤使人不可一朝居也讀畢焚之國事之成敗不在乎兩陣相向之日而在乎君子小人進退之間今事勢至此尚復逞其私意而不自懲創為之奈何李金陵依違蓄縮動失事機安豐合肥踴躍奮厲未知逺略聞欲為大舉深入之意一切取辦於㳂淮之忠義此曹誠可用不過能為盜賊之行焚燒縣鎮刼掠財物正恐因此大失中原之心耳秋髙馬肥彼必傾國以來驅淮北被害之民皆欲報其深讐政恐非忠義之人所能遏也浮光之事想亦知其詳大抵殺傷亦相當吾之敗軍殺將為辱不少今吾皆未見有可恃者深足為慮也榦失計此來無可言者非可丐閒之日只得汲汲自治城壁見興築邦人皆樂從秋冬可辦亦但足禦小㓂之衝突耳至此而後知有國有家有身有心聖賢一言一字皆可師法從之則吉違之則凶𦂳要一着只要信得篤行得力耳舟馭想且留九江敬子諸公必來相聚深恨不得周旋其間聴教誨也此間亦有十數士友相從大抵皆故人之子弟有楊志仁識趣端正方伯謨之子吉父剛毅不苟可為領袖公事之暇亦不落莫也敬子頗有逺遊之興此至九江殊不逺能與之乘興一來否榦老矣自此恐不復有相見之日且是相去逺未必可以通問百懐非紙筆所能述旦夕又當顓介承𠉀也
  復李貫之兵部
  豈弟慈祥之政撫摩凋𡚁之郡使幽隱無聊之民各得其所世之鄙薄儒生者閉口不敢吐氣吾道之大幸也排去貪守明辨是非皆非敢望於今之人昨在湖北見為監司自號剛直者坐視列郡之無狀噤不敢發一語然後知吾人若非見理明利害輕者終是低回顧望不快人意求百姓之受惠難矣大抵小人為非固可惡吾人以善類自名而胸中全是利害者尤可惡所以使吾道為世所鄙薄者皆斯人為之也得尊兄在東南不惟前賢道學之緒得所託而政事氣節遂為一世儀表亦國家宗社之福也榦投老山林竊自增氣不知手舞而足蹈也榦歸建安寓居整整四月矣向來數椽二十年前所置容膝之地初亦甚安今孥累數倍於前不足以容居旋於舊居之後架小堂方不過二三丈以為送老之計坐是亦頗擾擾更旬日亦可休息一意杜門觀書矣朋友數人皆欲秋試後相訪亦可相與切磋義理非講習扣擊終是不分明也近於鄉間取得所修祭禮來幸無去失併喪禮皆可入禮書類中然亦尚欠修整當官固以無暇觀書為恨閒居又以無筆吏抄寫為撓因閱故書中得慶元三年朱先生所書編禮人姓名為之感慨益思是書之不可不蚤定也然亦須朋友二三人來方可參訂味道子洪皆有志於此者獨恨道逺難相屈致榦亦無力逺出不能攜書以就朋友觀先師晩年於此極惓惓殊使人為之不安也若得契兄持節入閩有以資朋友之來則不但是書之可續耳决去就雖甚力朝廷顧惜事體亦豈遽從所請若如来教所云且留九江榦亦當齎粮為數月承教之欵也向來從學之士今凋零殆盡閩中則潘謙之楊志仁林正卿林子武李守約李公晦江西則甘吉父黄去私張元德江東則李敬子胡伯量蔡元思浙中則葉味道潘子善黄子洪大約不過此數人而巳年來得尊兄并太府陳寺丞相與接續尤覺此道之不孤若且得留東南數年吾道之大幸也世事難言尤非閒退之人所宜只得此道大明人物輩出清議所在彼自無所容其喙亦且有所畏縮顧忌或革面以從善也吾人所能致力者止此而巳最是廉恥道喪風俗波蕩略無羞惡之心但知貪利嗜進吾輩中非卓然有特見者未有不為之移惑以喪其所守也来教所謂激成黨錮之禍者决不至此此誠至論也東漢黨人便是孔子所謂狂者使有聖人為之依歸皆是游夏向上人物今豈敢望此哉四十萬人齊解甲矣安得相與為黨而激成其禍哉榦嘗記得在先師侍側偶因舉孔孟出處去就不同處以為問盖亦疑先師當有不屑就之意先師荅云某只見得志士不忘在溝壑一句分明當時亦未甚曉解近日思之委是至當之論若不如此不是真丈夫也陳太丘送張讓父之喪人以為善類賴以全活者甚衆前輩亦以為太丘道廣嘗竊疑之如此則枉尺直尋而可為歟士君子行已立身自有法度有義有命豈宜以此為法天地如此其廣古今如此其逺人物如此其衆便使東漢善類盡為宦官所殺世亦曷嘗無善類哉若使是丈夫又豈畏宦官之禍而藉太丘如此之屈辱以全其身哉吾人於此等處直須見得分明不然未有不墮坑落塹者也榦閒居甚適𠻳疾亦為小害諸子亦次第皆能撰飯喫不相累矣若有祠禄亦稍可支吾若無祠禄諸子亦可做書㑹以養衰老也池陽相去逺若移節在閩或江西亦即走承教也所荅胡伯量鬼神等説今以所説鬼神大意録去是否幸見教
  春間過康廬胡伯量出示諸人講論祭祀鬼神一段見味道兄所荅詞甚精甚巧尊兄從而是之伯量又為之敷衍其説然愚見終不敢以為然也此盖疑於祖考已亡一祭祀之頃雖是聚巳之精神如何便得祖考來格雖是祖考之氣巳散而天地之間公共之氣尚在亦如何便凑合得其為之祖考而祭之也故味道兄為説以為只是祭巳之精神如此則三日齋七日戒自坐而享之以為祖考來格可乎果爾則鬼神之義亦甚粗淺而聖人常謹言之何耶古人奉先追逺之誼至重生而盡孝則此身此心無一念不在其親及親之殁也升屋而號設重以祭則祖宗之精神魂魄亦不至於遽散朝夕之奠悲慕之情自有相為感通而不離者及其嵗月既逺若未易格則祖考之氣雖散而所以為祖考之氣未嘗不流行於天地之間祖考之精神雖亡而吾所受之精神即祖考之精神以吾受祖考之精神而交於所以為祖考之氣神氣交感則洋洋然在其上在其左右者盖有必然而不能無者矣學者但知世間可言可見之理而稍幽㝠難曉則一切以為不可信是以其説率不能合於聖賢之意也盖嘗以琴觀之南風之奏今不復見矣而絲桐則世常有也撫之以指則其聲鏗然矣謂聲為在絲桐耶置絲桐而不撫之以指則寂然而無聲謂聲為在指耶然非絲桐則指雖屢動而不能以自鳴也指自指也絲桐自絲桐也一搏拊而其聲自應向使此心和平仁厚真與天地同意則南風之奏亦何異於舜之樂哉今乃以為但聚已之精神而祭之便是祖考來格則是舎絲桐而求聲於指也可乎此等事直須大著心胸平㸔聖賢議論庶乎其可通矣鄙見如此更望見教
  按行屬郡具得吏治民情之大要酌其利害而罷行之此使者大務也今從仕亦只得如此若欲百姓真得蘇醒非大有所更張不可也亦竊歎保正户長之為民害保正合管烟火盜賊此大綱法度如此若真有剽刼及走失凶身豈可責之保正當巡尉任其責而寛保正則保正不難為矣户長自可不差人户租賦自合輸官官立期限有不輸者追而治之則人自輸矣又何必户長哉此皆徒為紛擾以困中産之家也此事難言今之為政只是循習無所作為則為良吏小有更張則人以為駭更不思義理當如何耳大旱如此真有可慮目今米價已騰踊直至來嵗秋成方有可望嵗月長逺誠可憂懼未有竒䇿聖主憂勤見之施行者毎伏讀之令人感涕求言之詔固臣子所當竭盡淺言之則無益深言之則復蹈何生之轍是乃所以箝天下之口也李舎人之去尤可驚駭自古規模如此者多矣覆轍可鑒何苦而復襲其跡耶契兄當一路之寄常平捄荒之職誠是難事只得毎郡擇一二賢吏而委任之申請朝廷多求金錢散遣僚屬於豐熟州郡廣行收糴以為備他未有竒䇿也郭生之除此亦常事其人善結託諸公嘗以邊郡薦之渠亦此以自詭淮西李帥嘗按之既不可令去遂令其來湖北想到此便以郡除又豈為榦一人而使朝廷皆不除用人才耶正不須以此引嫌也但榦之来此便已立定規模只住半年便為去計此月半已得半年矣更數日後便遣人引疾丐祠盖實是衰老自覺前路無多日月只得乞骸骨歸故山初不以彼而去就也但前此常建築城之議綦吳二公皆賛其謀且捐金以助其役遣人到中都已兩月未得報亦欲未報下之前先為丐祠之請萬一築城之議已下又須展兩月卻陳乞也更俟數日看如何彼不足道也語録切不可刪只得全寫便有重複亦無奈何若吝所費則不若勿為若病重複則不如勿判也南康有兩三朋友在此又搜尋得數家更俟商量専人拜納并序語納去也
  荅林季亨書
  榦承書忽聞公度六三哥有母夫人之喪傷悼無已適以逼行未及趨慰徒深負愧不用浮屠自世俗視之則為難自吾人觀之此至易事治喪乃吾家自事外人議論何足恤須是見得以薄道事其親乃所以為不孝以先王之禮事其親孝莫大焉便自然胸中無疑喪服不能盡如古制齊衰只得用麻布頭巾及麻布涼衫足矣助喪之人無服則只用白絹涼衫若有服則各如其服之輕重此更自斟酌但六二哥六三哥體怯弱遭此大禍實難堪處季亨諸兄更朝夕伴勉毋令過毁乃幸榦不審六二哥六三哥兩日來所處如何稍能支吾否心甚念之恨行速不得一往慰之也告為致意向民遺訓附往生平所聞於師友可以終身行之者只是獨立不懼四字願與朋友共之也
  天理之節文此是從裏説出人事之儀則此是從外説入理虚無物可見節是有上下髙低則如曰様則且如天子十二章上公九章各有等數此是節若山龍華蟲之類為飾此是文如下不敢僣上諸侯當用九章則安用十二章則不安此是天理自然處又如人裹頭巾著衣服之類此是文處若不裹不著則不得此是天理處如冠如昏此是人事若冠禮裏面有三加揖讓升降處此是儀若天子元子冠禮則當如何婚禮則當如何嫡子則如何各有則様此是則處則如曰恰好
  仁者愛之理心之德愛之理是偏言心之德是専言程子所謂偏言之則一事専言之則包四者是也
  荅林子至書
  惠書具知近况之詳役事為之悵然年來州縣例是不恤百姓無措身之地並縁軍期之名以為封殖計所在皆然榦晩景冒昧一出誠不忍百姓之被害不避仇怨而與之爭自度决不能勝脱身逺避便雖獲譴亦所甘心故聞此等科擾事雖在畎畝猶不能不戚然也還家四十餘日但求安靜以度餘生然城郭人事亦不能免只得隨分應酬耳旦夕須到箕山恐可求見也
  承誨字喜聆役事已休深可賛慶當官者無復安富恤民之意令人太息榦老矣歸來亦欲温舊書以度餘年精力疲甚未能如所志江左自有管夷吾政可自逸也推之者固多阻之者亦力太虚浮雲俱不足為輕重也令似字序納去殊愧草草
  榦投老歸來引疾丐閒圖晩嵗與知舊往來山谷間以終餘年朝家不貰起以大郡進退政自難處巳遣人力告廟堂以必得閒為期二月半間此事可决也春事向暖須至箕山為旬日之留恐可奉屈求欵晤言也
  荅鄭子立書
  榦至愚無所容於世年既踰冠始獲從先生長者遊又不能刻意勵行因循怠惰卒無所成足下以鄉閭之秀年少氣鋭乃以可畏之資下問於不足畏之人不惟自愧其冒過情之譽而亦竊歎足下擇交之不審也然嘗聞之師友以為天地之闔闢古今之往來人物之所以生風俗之所以成者以有斯道存焉耳斯道不立則不惟吾身失其所以為人者而凡天地之間往往乖戾拂迷而不自理吁其亦可畏也夫堯舜禹湯文武所以兢業於上孔子子思孟子周子程子張子所以講明於下者凡以為此而吾徒生而䝉父兄之訓長而聞師友之論其所當汲汲用力者捨此宜無大者焉致知之要存養之方語孟六籍與夫周程張子發之於先數十年間二三大儒又從而推明其説足下固熟聞之矣講其所可疑而行其所可知如馳堅車以志於趙燕之郊苟不至不止也惟足下勉焉僕固將有賴焉耳若夫竊無實之名以妄自尊大僕方以是自恐足下又從而重困之則非僕之所敢承也
  荅鄭子羽書
  榦嘗竊自念斯道之顯晦係於人物之盛衰盖義理以講習而明德性以相觀而善孑然獨立而無與為侣則學問廢而識見淺繩約弛而怠慢生古之人所以重朋友之樂者豈不以此歟榦也資性褊狹少不自量出而從先生長者遊雖足以粗聞聖賢之緒論及其退而處於鄉閭則猶抑鬰而無與語在已無所資於人而在人無所益於已凜然懼初志之不就者有年於此矣一二年間天啟其衷多聞直諒之益不待取之四方而坐得於閭里之秀善而或予告也過而或予箴也義理之辯蚤思之不待莫而質焉可也莫思之不待越宿而質焉可也豈比夫側居僻處而動離索之嘆者哉足下吾鄉之秀不逺數百里求同志而與之處又不以僕為陋而辱顧焉年少而才俊志篤而業修此固僕之所感歎於人物之盛而資以為輔仁之益者也天理之難明而人欲之易肆懦志之不作而嵗月之不可留也僕誠深懼焉惟足下勉之以輔吾之志則幸矣
  榦衰病不足齒比來多事如昨朋友相處亦如故但亦無甚講論雖其志意之不立亦淺陋無以發之也得如子羽孜孜不怠者朝夕相與處焉則所益多矣承諭為學曲折甚善且如此用功令趨向堅定久之自然得力或謂不可太拘滯須是放開者皆誤人之論也僕嘗折肱焉不敢不以告也大抵為學是終身事須是大著心胸不可廹切然發軔之初亦須防檢拘束乃能脱於流俗庶幾心志凝定見識明達所慮夢寐顛倒意况不佳此當於吾心地上觀之若是旦晝所為主一無適則夜氣虚靜自不至若是敬字只是此心肅然不敢輕動之謂何由反以動其心乎
  與吳伯豐
  浴沂一章終是看不出喟然而嘆夫子與㸃之意深矣集註云日用之間無非天理流行之妙曾晳有見於此故欲樂此以終身如此卻是樂天理之流行而於本文曾晳意㫖恐不相似榦竊意恐須是如此天理方流行中心斯須不和不樂則與道不相似而計較繫戀之私入之矣夫子無意必固我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懐之政是此意直與天地相似易曰貞吉悔亡憧憧往來朋從爾思夫子傳之曰天下何思何慮聖人豈教人如死灰槁木曠蕩其心徜徉其身哉張子曰湛一性之本攻取氣之欲物各付物而無一毫計較繫戀之私則致廣大而極髙明雖堯舜事業亦不能一毫加益於此矣後來邵康節先生全是見得此意思明道先生詩中葢亦多此意一大節目望詳以見教此書今見晦菴集中萬正淳録以呈晦菴先生先生荅曰直卿之説卻是作工夫底事非曾㸃所以荅如或知爾則何以哉之問也又云集註誠有病今復改數語試更詳之
  荅王㓜觀
  榦碌碌如昨初以為貧勉強從仕諸公誤以為可用遂推挽至此然非其本心也生平所聞於師友者皆無與講習有負初心朝夕悚懼更兩三月即為丐歸之謀若得退處山樊以卒所業莫大之幸也契兄生平刻苦聞老來尚未免聚徒亦庶不易以道自安一本云而貧亦士之常也叔仲生平力學識敏而氣鋭一别七八年遂為古人殊可傷悼想閭里間失此人亦復蕭索榦與之情最厚行状之責故不敢辭但有少曲折已與其令嗣言之矣契兄更為之議榦老來但覺毎事就實意味深長虚文浮詞無益於事近日大冶萬正純之子亦以此相囑亦以是告之矣先師行狀乃是初本殊未成次第不知何人便輒傳出此事自非不肖所當為但以敬之見囑又其間有不敢不記者更俟一二年學業稍進方敢下筆也承示近作皆至當之論啟發多矣目昏作字不謹更幸亮之
  荅董叔重之子書
  先丈縣尉棄世又將小祥念之悲愴想追慕未易為懐承諭行狀敢不敬承榦於先丈同師同庚相與最親且厚亦誠不敢自外但所録太泛如督運之類皆是舉措之差當隱而不當書又毎見人家紀述其先世之事實連篇累牘徒以為美觀而無益於傳逺古人謚法節以一惠惟其簡要而後人信之孔門顔曾亦何嘗有許多説話而後人信其為賢者哉先丈從師力學人所共知契兄人子之心自不能已第以此屬於人則似太煩而無益莫若便託有德有言之士撰一墓銘擇一二事之最著者書之便足以名世不必如此其繁冗也若以治命之故不欲屬他人亦當勉為下筆以塞責不必専人但以書託池陽李倉逓來可也或徑託李倉為之亦可李倉雖不曾識先丈亦嘗通書矣更與㓜觀王丈議之榦衰晩日思歸休之計諸况皆不足言更冀抑節以畢大事
  勉齋集巻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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