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家塾讀詩記 (四庫全書本)/卷20

卷十九 吕氏家塾讀詩記 卷二十 卷二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呂氏家塾讀詩記卷二十
  宋 呂祖謙 撰
  祈父之什
  祈勤衣切音甫刺宣王也
  范氏曰讀詩至於庭燎未嘗不嘆古之君子愛其君之至也知其將失也則就其美而箴之箴之而不可則規之規之不可故鶴鳴誨之誨之不可然後祈父刺之然則刺其君者豈詩人之心哉蓋不得已也夫有宣王之功而不至於文武此詩人之所惜也故其先後淺深之序如此
  祈父予王之爪牙胡轉予于恤靡所止居
  毛氏曰祈父司馬也職掌封祈之兵甲鄭氏曰書曰若疇圻父謂司馬 孔氏曰司馬掌封畿兵甲占者祈圻畿同字得通用故此作祈尚書作圻 鄭氏曰予我也 孔氏曰鳥用爪獸用牙以防衛此人自謂王之爪牙以鳥獸為喻也 鄭氏曰轉移也 毛氏曰恤憂也宣王之末司馬職廢羌戎為敗孔氏曰常父美宣王命程伯休父為大司馬此詩所刺者蓋休父卒後他人代之周語云宣王三十九年戰於千畆王師敗績於姜氏之戎 鄭氏曰此責司馬之辭也我乃王之爪牙之士當為王閑守之衛女何移我於憂使我無所止居乎謂見使從軍也六軍之士出自六鄉法不取於王之爪牙之士董氏曰按司馬之屬有司右虎賁旅賁皆奉事王之左右者也故司右曰凡國之勇力之士能用五兵者屬焉虎賁曰掌先後王而趨以卒伍旅賁曰掌執戈盾夾王車此所謂爪牙者也 張氏曰禁衛天子之爪牙而使之逺戍是詩所謂轉予於恤也古人容易出一句便不可及詩人造理深其辭儘難學
  祈父予王之爪士胡轉予于恤靡所底之履反
  李氏曰爪士爪牙之士也 毛氏曰底至也
  祈父亶不聦胡轉予于恤有母之尸饔
  毛氏曰亶誠也 長樂劉氏曰尸主也 毛氏曰熟食曰饔 王氏曰勞役無有休息不得奉養而母反尸劬勞之事也 東萊曰讀是詩見宣王變古制者二焉前兩章既刺其以宿衛之士從征役矣末章復曰祈父亶不聦胡轉予于恤有母之尸饔有親老而無它兄弟其當免役征在古必有成法故責其不聦其意謂此法人皆聞之彼司馬獨不聞乎乃驅吾從戎使吾親不免薪水之勞也責司馬者不敢斥宣王也越句踐伐吳大徇於軍曰有父母耆老而無昆弟者以告句踐親命之曰我有大事子事父母耆老而子為我死子之父母將轉於溝壑子為禮已重矣子歸没而父母之世後若有事吾與子圖之句踐尚能辯此況周之盛時乎其有定制必矣太子晉諫靈王之辭曰厲始革典十四王矣又曰自我先王厲宣幽平而貪天禍至于今未弭宣王中興之主也至與幽厲竝數之其辭雖過觀是詩所刺則子晉之言豈無所自歟
  祈父三章章四句
  白駒大夫刺宣王也 皎皎古了切白駒食我場直良反苗縶陟立反之維之以永今朝所謂伊人於焉逍遥
  釋文曰皎皎潔白也馬五尺以上為駒 孔氏曰苗宜云圃而云場者以場圃同地對則異名散則通毛氏曰縶絆維繫也孔氏曰在後曰絆謂絆其足維謂繫靷也 鄭氏曰永久也 朱氏曰伊人指賢者也 鄭氏曰逍遥遊息也 毛氏曰宣王之末不能用賢賢者有乗白駒而去者 鄭氏曰使食我場中之苗我則絆之繫之以乆今朝愛之欲留之張氏曰白駒乘白駒之賢也不欲斥言車上之人故言車馬言白者又以素潔白之意詩人欲得賢者來止其家故言白駒食其苗藿庶幾縶之維之 呂氏曰賢者將去而不畱我猶願縶維之以永今朝今夕而已逍遥者徘徊少畱之貌
  皎皎白駒食我場藿火郭反縶之維之以永今夕所謂伊人於焉嘉客
  毛氏曰藿猶苗也夕猶朝也 呂氏曰嘉客者暫客於斯亦將去也
  皎皎白駒賁彼義反然來思爾公爾侯逸豫無期慎爾優游勉爾遁徒遜反
  程氏曰賁然光彩 孔氏曰二思皆助語 呂氏曰詩人好賢之至故賢者賁然來思而在位者悠悠而不切也雖斯人也亦不能留賢故勉之使遁去也言爾公爾侯者不敢斥君也陳氏曰於是責在位之人曰爾公爾侯但逸豫宴安無期度 釋文遁作遯曰字又作
  皎皎白駒在彼空谷生芻楚俱反一束其人如玉毋音無金玉爾音而有遐心
  程氏曰此章言其逺遯而思之之意賢者遠遯空谷處困窮而享淡薄雖所享生芻一束而已然其人之美則如玉也賢者既逺遯矣國之好賢者猶望其相聞而不見絶也曰毋自貴重其音聲孔氏曰毋得自愛音聲貴如金玉不以遺問我而有逺棄我之心朱氏曰歎其乗白駒入空谷生芻以秣之而其人之徳美如玉蓋邈乎其不可親矣然猶冀其相聞而無絶也 王氏曰前章云勉爾遁思此章曰母金玉爾音而有⿺辶段 -- 遐心雖勉其遁而又庶幾其來反也 東萊曰所謂伊人於焉逍遥於焉嘉客斯人也何人也蓋廊廟之人也所謂伊人乃於此而逍遥乎乃於此而為嘉客乎既幸其來以為榮復深嘆其所處非其地也其言雖含蓄而未發其辭氣則慘然而不樂矣至三章明言之矣賢者賁然來我之舍去朝適野時事蓋可知矣爾公爾侯猶逸豫無期而不知懼乎於是乎與賢者決别慎爾優游言善自保䕶無以優游自逸而失衛主之節也勉爾遁思者言勉哉行矣自重也皆決别之辭也仰而慨然責公卿俯而眷然别賢者其情意至今可識也四章疑其遂忘世也故勉之曰毋金玉爾音而有⿺辶段 -- 遐心此深祝其音問無絶亦以君臣之義微諷之
  白駒四章章六句
  黃鳥刺宣王也 黃鳥黃鳥無集于穀無啄陟角反我粟此邦之人不我肯榖言旋言歸復我邦族
  孔氏曰無集于穀無集於我之穀木也 毛氏曰不我肯穀穀善也 孔氏曰旋迴也 鄭氏曰復返也朱氏曰民適異國不得其所故呼黃鳥而告之曰
  爾無集于穀而啄我之粟此邦之人不以善道相與我亦不久於此而將歸矣無以侵迫為也 范氏曰民之去其土離其親者不得已也人不相恤是以懷其邦族而復之也 東萊曰宣王之末民有失所者意他國之可居也及其至彼則又不若故鄉焉故思而欲歸使民如此亦異於還定安集之時矣
  黄鳥黃鳥無集于桑無啄我粱此邦之人不可與明言旋言歸復我諸兄
  粱解見鴇羽 東萊曰人之所以相依者以其明足以知其緩急休戚故也不可與明則不可與處矣
  黃鳥黃鳥無集于栩況甫反無啄我黍此邦之人不可與處言旋言歸復我諸父
  栩解見鴇羽
  黃鳥三章章七句
  我行其野刺宣王也
  王氏曰此民不安其居而適異邦從其昏婣而不見收恤之詩也先王之詩曰既有肥牡以速諸舅寜適不來微我有咎又曰籩豆有踐兄弟無逺其躬行仁義道民厚矣猶以為未也又建官置師以孝友睦婣任恤六行教民為其有父母也故教以孝為其有兄弟也故教以友為其有同姓也故教以睦為其有異姓也故教以婣為鄰里鄉黨相保相愛也故教以任相賙相救也故教以恤以為徒教之或不率也故使官師以時書其徳行而勸之以為徒勸之或不率也於是乎有不孝不睦不婣不弟不任不恤之刑焉方是時也安有如此詩所刺之民乎
  我行其野蔽必制反方味反其樗敕書反昏因之故言就爾居爾不我畜復我邦家
  蔽芾解見甘棠 毛氏曰樗惡木也李氏曰樗者不才之木也莊子曰吾有大樹人謂之樗其大枝擁腫不中繩墨其小枝卷曲不中規矩 爾雅曰婦之父母壻之父母相謂為昏因又曰婦之黨為昏壻之黨為因 毛氏曰畜養也 王氏曰樗惡木尚可庇而息今以昏因之故言就爾居而爾不我畜則樗之不如也 孔氏曰爾既不我畜養今當復反我之邦家矣與之自訣之辭
  我行其野言采其蓫勅六反昏因之故言就爾宿爾不我畜言歸思復
  鄭氏曰蓫牛蘈徒雷反陸璣艸木疏云今人謂之牛蹄 王氏曰蓫惡卉也尚可采以治疾今以昏因之故言就爾宿而爾不我畜則蓫之不如也言就爾宿則託宿而已非就之居也言歸斯復則以不見畜而去也
  我行其野言采其葍音福不思舊因求爾新特成不以富亦祇音支以異
  毛氏曰葍惡菜也鄭氏曰葍䔰也 陸璣艸木疏曰葍一名䔰幽州人謂之㷼䔰其根正白可著熟灰中溫噉之饑荒之歳可蒸以禦饑䔰音葍 蘇氏曰特匹也成依論語當作誠 王氏曰葍野菜之惡者也然尚可采以禦饑昏因之相與固為其窮則相收困則相恤也今不思舊姻而求爾新特則又葍之不如也 朱氏曰爾之不思舊因而求新匹也雖實不以彼之富而厭我之貧亦祇以其新而異故爾此見詩人責人忠厚之意
  我行其野三章章六句
  斯干宣王考室也鄭氏曰考成也 孔氏曰路寢成則考之而不釁注曰設盛食以落之歐陽氏曰古人成室而落之必有稱頌禱祝之言如歌於斯哭於斯聚國族於斯謂之善頌善禱者是矣若知斯干為考室之辭則一篇之義簡易而通明矣東萊曰斯干無羊皆宣王初年之詩乃次於刺詩
  之後何也蓋宣王晚歳雖怠於政然中興周室之大徳豈可以是而掩之乎故復取此二篇以終之也宣王之大雅有美無刺大雅言大體者也論其大體則宣固一世之賢君也
  秩秩直乙反斯干幽幽南山如竹苞矣如松茂矣兄及弟矣式相好呼報反矣無相猶矣
  毛氏曰秩秩流行也 孔氏曰斯此也漸卦鄭注云干謂大水之傍 毛氏曰幽幽深遠矣 長樂劉氏曰南山鎬京之陽終南之山也 孔氏曰如竹之叢生根本之衆董氏曰苞叢生而固也 鄭氏曰式用也 歐陽氏曰猶圖也謀也 董氏曰宣王作室後臨水前對山其盤基之厚如竹之苞其締䕃之廣如松之茂朱氏曰其下之固如竹之苞其上之宻如松之茂兄及弟矣式相好矣無相猶矣所謂聚國族於斯也 李氏曰兄弟之居此室各相和好輯睦無有相圖 朱氏曰蓋頌禱之辭呂氏曰保吾兄弟於斯繼吾祖妣於斯安吾身於斯傳吾子孫於斯故曰兄及弟矣式相好矣無相猶矣又曰似續妣祖又曰君子攸芋攸躋攸寧又曰乃占我夢男子之祥女子之祥也
  似續妣必履反祖築室百堵西南其戶爰居爰處爰笑爰語
  毛氏曰似嗣也 鄭氏曰妣先妣姜嫄也 曽氏曰似續妣祖以生民閟宫之詩攷之豈謂姜嫄后稷與孔氏曰大司樂舞大濩以享先妣舞大武以享先祖姜嫄生椶以配天為周之王業特立廟用樂别祭百堵解見鴻雁 毛氏曰西南其戶西鄉戶南鄉戶也孔氏曰天子之宮其室非一在北者南户在東者西户耳孫毓云猶南東其畝 鄭氏曰爰於也 蘇氏曰厲王之亂而宫室敗壞宣王謀所以續其先妣先祖者故築其宮室王氏曰築室百堵者言廣且多也於是居處於是笑語焉
  約之閣閣音各陟角反之橐橐音託風雨攸除直慮反鳥鼠攸去君子攸芋香于反
  毛氏曰約束也閣閣猶厯厯也孔氏曰以繩約縮之繩在版上厯厯然約謂繩約版直則墻端正也蘇氏曰閣閣上下相乘也 孔氏曰椓如椓杙之椓謂以杵築之也 蘇氏曰橐橐杵聲也孔氏曰既投土於版以杵築之橐橐然 朱氏曰除亦去也 毛氏曰芋大也 孔氏曰作羣寢之時縮版杵築至羣寢既成其墻屋𢎞殺則風雨之所除其築作堅緻則鳥鼠之所去王氏曰言上下四旁皆牢密也 蘇氏曰君子於是居焉所以為尊且大也 董氏曰崔靈恩集注作約之格格周禮冬官先儒引詩為據亦作格格
  如跂音企斯翼如矢斯棘居力反如鳥斯革如翬音輝斯飛君子攸躋于西反
  孔氏曰如跂如人跂足直立 歐陽氏曰翼敬也棘急也矢行緩則枉急則直謂廉隅繩直如矢行也革變也 鄭氏曰伊雒而南雉素質五色皆備成章曰翬 毛氏曰躋升也 歐陽氏曰宮寢之制度其嚴正如人跂而翼也其四隅如矢行而直也其竦起如鳥驚變而悚顧也其軒翔如翬之飛也孔氏曰斯革斯飛言簷阿之勢似鳥飛也 吕氏曰如翬斯飛覆以瓦而加丹艧有文采而勢騫舉也謂宫室之美如此宜君子升而居之也王氏曰君子攸躋則又言其髙也 釋文曰棘韓詩作朷朷隅也旅即反革韓詩作□云趐也
  殖殖市力反其庭有覺其楹噲噲音快其正音政噦噦呼㑹反其冥莫形反君子攸寧
  毛氏曰殖殖平正也王氏曰殖殖其庭言庭地之實也 孔氏曰庭宮寢之前庭也 朱氏曰覺髙大而直也毛氏曰覺言髙大也鄭氏曰覺直也 孔氏曰楹柱也 鄭氏曰噲噲猶快快
  也 呂氏曰正謂正寢 蘇氏曰噦噦深廣之貌吕氏曰冥謂室之奥窔烏呌反王氏曰噲噲其正則知噦噦其冥偏也噦噦其冥則知噲噲其正是明也 歐陽氏曰宜君子居之而安寧也董氏曰噲噲其正所謂陽室者也噦噦其㝠所謂隂室者也古者於隂陽以為宫室故其正為陽冥為隂夫負隂抱陽以安其神所以寧也
  下莞音官上簟乃安斯寢乃寢乃興乃占我夢吉夢維何維熊于宮反維羆彼宜反維虺許鬼反維蛇市奢反
  鄭氏曰莞小蒲之席也孔氏曰西方人呼蒲為莞蒲言小蒲者以莞蒲一草之名而司几筵有莞筵蒲筵則為兩種席也莞細而用小蒲 釋文曰莞草叢生水中莖圓江南以為席形似小蒲而實非也竹葦曰簟董氏曰下莞上簟鄭氏謂與羣臣安燕非也按几筵莞筵蒲筵則有之而葦竹無施於席則知所以為寢也 孔氏曰士喪禮云下莞上簟衽如初則平常寢卧之席皆莞簟也衽寢卧之蓆也興夙興也 爾雅曰羆如熊黃白文舍人曰黃白色郭璞云似熊而長頭髙脚猛憨多力能㧞樹木蝮虺愽三寸首大如擘孫炎曰江淮以南謂虺爲蝮廣三寸頭如拇指有牙最毒郭璞曰此自一種蛇人自名為蝮虺今虺細頸大頭色如艾綬文文間有毛似豬鬣鼻上有針大者長七八尺 蘇氏曰寢既成設莞簟而寢於其中起而又占其夢 歐陽氏曰六章以下至於卒章盛陳占夢生子之事者謂安此寢而生男女男則世為君王女子宜人之家室亦禱頌之辭也
  大人占之維熊維羆男子之祥維虺維蛇女子之祥王氏曰大人者當時在位之大人孔氏曰左傳文公之夢子犯占之不必占夢之官乃得占也 董氏曰大人占之與故老占夢何異詩以美為王不害於辭故重其事雖謂大人占之可也 鄭氏曰熊羆在山陽之祥也故為生男虺蛇穴處隂之祥也故為生女王氏曰熊羆彊力壯毅故為男子之祥虺蛇柔弱隠伏故為女子之祥 范氏曰身安志平誠意感通而吉夢可占故生男則室家君王生女則無父母詒罹人道盡於此矣王氏曰人之精神與天地隂陽流通故夢各以其類至先王置宫觀天地之㑹辯隂陽之氣以日月星辰占云夢之吉凶獻吉夢贈惡夢知此則可以言性命之理矣 朱氏曰先王建官設属其於天人相與之際察之詳而敬之至矣故曰王前巫而後史宗祝瞽侑皆在左右王中心無為也以守至正
  乃生男子載寢之牀載衣於既反之裳載弄之璋音章其泣喤喤華旁反朱芾音弗斯皇室家君王
  毛氏曰半圭曰璋孔氏曰典瑞云四圭有邸以祀天兩圭有邸以祀地圭璧以祀日月璋邸射以祀山川從上而下遞減其半故知半珪曰璋 孔氏曰喤喤者聲大也 鄭氏曰芾者天子純朱諸侯黃朱白虎通曰茀者蔽也行以蔽前天子朱芾諸侯赤茀以韋為之上廣一尺下廣二尺皇猶煌煌也 孔氏曰君諸侯也王天子也鄭氏曰宣王所生之子或且為天子或且為諸侯 鄭氏曰男子生而卧於牀尊之也 毛氏曰裳下之飾也璋臣之職也孔氏曰裳明習為卑璋見效奉臣職王肅云言無生而貴也明欲為君父當先知為臣子也璋而得為臣職者羣臣之從三行禮者奉璋棫樸曰奉璋峨峨髦士攸宜是也女子不可常寢於地竟無裳男子亦不容無褓暫時示男女之别耳 鄭氏曰以璋者明成之有漸 王氏曰男子不衣之衣而衣之裳者裳下服也不弄之圭而弄之璋者璋半珪也成人有漸故也女子其服自㓜以至長其事自易以至難亦有漸也先王之教人可謂至矣 王氏曰其泣之美亦所以為吉祥故羊食我之生也聞其聲者知其滅羊舌氏也 朱氏曰子之生於是室者皆將服朱芾煌煌然有室有家為君為王矣 陳氏曰作室而生子則本支甥舅自此始矣
  乃生女子載寢之地載衣之裼他計反載弄之瓦無非無儀唯酒食是議無父母詒以之反
  毛氏曰裼褓也孔氏曰褓縛兒被也瓦紡芳罔反音專孔氏曰婦人所用瓦維紡塼而已 鄭氏曰儀善也出釋詁 毛氏曰罹憂也鄭氏曰卧於地卑之也 蘇氏曰衣之褓即用其
  所衣而無加也 鄭氏曰弄之紡塼習其所有事也婦無所專於家事有非非婦人也有善亦非婦人也婦人之事惟議酒食爾無遺父母之憂王氏曰女子以順為正無非足矣有善則非其吉祥可願之事也 朱氏曰在易家人之六二曰無攸遂在中饋貞吉象曰六二之吉順以巽也而孟子之母亦曰婦人之禮精五飲羃酒漿養舅姑縫衣裳而已故有閨門之脩而無境外之志此之謂也 毛氏曰無儀婦人質無威儀也毛氏曰謂無如丈夫折旋揖讓棣棣之多 丘氏曰婦人尚静黙不當有所是非尚質慤不當為威儀 說文曰𧝐褓也詩曰載衣之𧝐他計切 釋文曰韓詩作𧝐音同 東萊曰一章總述其宮室之面勢而願其親睦二章三章述其作室之意與營築之狀至於風雨攸除鳥鼠攸去則宮室成矣故四章言望其外則雄壯軒翥如此五章言觀其内則髙明深廣如此望其外則未入也故曰君子攸躋言其方升也觀其内則已入也故曰君子攸寧言其既處也六章已下皆禱頌之辭
  斯干九章四章章七句五章章五句
  無羊宣王考牧也鄭氏曰厲王之時牧人之職廢王始興而復之至此而成
  孔氏曰周禮牧人掌牧六甤而阜蕃其物六甤謂牛馬羊豕犬雞此詩唯言牛羊者馬祭之所用者少豖犬雞則比牛羊為卑故特舉牛羊以為美也
  誰謂爾無羊三百為羣誰謂爾無牛九十其犉而純反爾羊來思其角濈濈莊立反爾牛來思其耳濕濕始立反毛氏曰黃牛黒脣曰犉 李氏曰思辭也 毛氏曰聚其角而息濈濈然王氏曰濈濈和也羊以苦觸為患故言其和謂聚而不相觸也董氏曰說文濈為和則濈而比者也丑之反而動其耳濕濕然釋文曰呞
  食已復出嚼之也 王氏曰牛以耳澤為善 山隂陸氏曰牛之為物病則耳燥安則温潤而澤故古之視牛者以耳祭義所謂大夫袒而毛牛尚耳 董氏曰牛卧則耳下垂濕者其垂也 歐陽氏曰呼牧人而告之曰誰謂爾無牛羊乎其數若此之多也 孔氏曰羊一羣有三百不知其羣之有多少也牛犉者有九十亦不知其不犉者之數也董氏曰三百維羣以羣計也九十其犉以犉計也黒脣為犉則黒眥為牰黒耳為犚亦各以其數也 眥才細反牰音袖犚音尉 鄭氏曰言動息濈濈濕濕者美畜産得其所
  或降于阿或飲于池或寢或譌五戈反爾牧來思何河可反素戈反何笠音立或負其餱音侯三十維物爾牲則具毛氏曰譌動也何掲也蓑所以備雨笠所以禦暑孔氏曰蓑唯備雨之物笠則元以禦暑兼可禦雨既夕禮蓑笠注俱以為禦雨 蘇氏曰物類也 毛氏曰三十維物異毛色者三十也孔氏曰謂青赤黃白黒毛色别異者各三十也 鄭氏曰降阿飲池或寢或譌言此者美其無所驚畏也李氏曰動息各遂其性 王氏曰牧之地以有阿有池為善長樂劉氏曰牧之者日持雨具齎餱糧從牛之所宜適以順其性而蕃其息故牲有餘備矣鄭氏曰祭祀索則有之
  爾牧來思以薪以蒸之丞反以雌以雄爾羊來思矜矜兢兢其冰反不騫起䖍反不崩麾毁皮反之以肱古𢎞反畢來既升鄭氏曰麄曰薪細曰蒸 毛氏曰矜矜兢兢言堅彊也騫虧也崩羣疾也肱臂也 朱氏曰既盡也 毛氏曰升升入牢也 鄭氏曰牧人有餘力則取薪蒸以來歸也 王氏曰及其將歸而又辯其雌雄者視其多寡之數也爾羊來思者與夫君子于役之詩曰牛羊下來者類也矜矜兢兢者豈非山川草木之所宜而牧之者不失其性而至於堅彊歟不騫不崩言羊得其性而無耗敗也言羊而不言牛者羊善耗敗故也言羊不耗敗則牛可知矣山隂陸氏云齊民要術曰羊有疾輒相汙長樂劉氏曰不騫不崩謂羣隊脩廣望之不斷也 鄭氏曰麾之以肱畢來
  既升言馴擾從人意長樂劉氏曰麾之以肱謂馴擾不假笞箠也 蘇氏曰使來則畢來使升則既升言其擾也 陳氏曰畢來既升者牧事畢也
  牧人乃夢衆維魚矣旐音兆維旟音餘矣大人占之衆維魚矣實維豐年旐維旟矣室家溱溱側巾反
  歐陽氏曰衆維魚矣但言魚之多也周官司常縣鄙建旐州里建旟詳見出車 毛氏曰溱溱衆也 朱氏曰占夢之說未詳豈古者卜筮之家有是說與毛氏曰隂陽和則魚衆多矣旐旟所以聚衆也 張氏曰衆維魚矣實維豐年豐年則民間樂故以田以魚夢魚斯豐年之祥也旐者旟者皆田官之所建也旐統人少旟統人多今建旐之處乃建旟則民庶衆矣 王氏曰此牧成而考之之詩也故以吉祥之事終焉陳氏曰宮室成而考之故以人君之夢而書其祥牧成而考之故以牧人之夢而書其祥 孔氏曰歳熟民滋國之休慶也 東萊曰以斯干無羊之卒章觀之所願乎上者子孫昌盛所願乎下者歳熟民滋皆不願乎其外也彼秦漢好大喜功之主肯以是為可願哉
  無羊四章章八句
  節在切反南山家父音甫刺幽王也鄭氏曰家父字周大夫孔氏曰桓十五年天王使家父來求車上距幽王之卒七十五歳古人字或累世同之雲漢序曰仍叔桓五年仍叔之子來聘仍氏或亦世叔字如趙氏世稱孟智氏世稱伯也
  東萊曰按左傳韓宣子來聘季武子賦節之卒章杜氏謂取式譌爾心以畜萬邦之義然則此詩在古止名節也
  節彼南山維石巖巖赫赫許百反師尹民具爾瞻憂心如惔徒藍反不敢戲談國既卒子律反斬何用不監古銜反毛氏曰興也節髙峻貌巖巖積石貌赫赫顯盛貌師太師周之三公也尹尹氏為太師李氏曰洪範曰師尹惟曰此師尹不可指其人如此詩曰尹氏太師是尹氏為太師明矣春秋書曰尹氏卒譏世卿也其後又書尹氏立王子朝則尹氏之為世卿其來甚久具俱瞻視惔燔也李氏曰雲漢曰如惔如焚惔焚之類也 王氏曰如惔者内熱之謂也 朱氏曰卒終也 蘇氏曰斬絶也 鄭氏曰監察也 陳氏曰南山國之望太師民之瞻民之瞻太師也見其所為如此憂心如火之燔灼第畏其威不敢言爾國既至此終斬絶矣汝何不察也 釋文曰惔韓詩作炎字書作焱
  節彼南山有實其猗於宜反赫赫師尹不平謂何天方薦徂殿反才何反喪亂𢎞多民言無嘉㦧七感反莫懲嗟蘇氏曰山之實草木是也 毛氏曰猗長也李氏曰猗如緑竹猗猗是也薦重也孔氏曰薦與荐文異義同瘥病也𢎞大也㦧曽也蘇氏曰山之生物其氣平均如一凡生於其上者
  無不猗猗其長也 鄭氏曰責三公之不均平不如山之為也謂何猶云何也王氏曰不平謂何者發問之辭也 王氏曰薦瘥者乖氣之所生曰方薦瘥則以言其薦瘥之未艾 李氏曰喪亂𢎞多言喪亂之大而多也民言無嘉蓋為民無善言但怨讟耳 蘇氏曰尹氏秉國之均而不平其心則人之榮瘁勞佚有大相絶者矣是以神怒而重之以喪亂人怨而謗讟其上然尹氏曽不懲創咨嗟求所以自改也李氏曰㦧莫懲嗟以見尹氏為惡常自若董氏曰天方薦瘥說文作天方薦嗟嗟殘田也
  尹氏大音泰師維周之氐丁禮反秉國之均四方是維天子是毗婢尸反俾民不迷不弔昊天不宜空我師
  毛氏曰氐本也均平也 長樂劉氏曰維持也 鄭氏曰毗輔也 朱氏曰弔愍也 毛氏曰空窮也鄭氏曰師衆也 孔氏曰尹氏為大師之官是周根本之臣王氏曰京室以大族為氐朝廷以尊官為氐氐者安危存亡所出也尹氏大族也太師尊官也故曰尹氏太師維周之氐秉國之平居權衡之任 朱氏曰言尹氏大師維周之氐而秉國之均則宜有以維持四方毗輔天子而使民不迷乃其職也 李氏曰尹氏不能如此則其亂必矣故呼天而告之曰昊天不弔歐陽氏曰昊天不弔哀此下民不宜如是之空我師 東萊曰空我師如空其國空其地之類蓋曰人之類將滅矣甚言之也
  弗躬弗親庶民弗信弗問弗仕勿罔君子式夷式已無小人殆瑣瑣素火反姻亞則無膴音武
  張氏曰仕猶事也 蘇氏曰罔欺也 朱氏曰君子指王也 毛氏曰夷平也 王氏曰已廢退也孟子所謂士師不能治事則已之與此已同義 毛氏曰殆危也瑣瑣小貌兩壻相謂曰亞孔氏曰劉熙釋名云兩壻相謂曰亞者言每一人取姊一人取妹相亞次也膴厚也 朱氏曰言尹氏委政於小人而以其未嘗問未嘗事者罔幽王而欺之故戒之曰汝之弗躬弗親庶民已不信矣其所弗問弗事則不可以罔君子也當平其心視所任之人有不當者則已之無以小人之故而至於危殆其國也鄭氏曰瑣瑣昏姻之小人無厚任用之置之大位也東萊曰式夷式已無小人殆謂尹氏所與圖事者
  也瑣瑣姻亞則無膴仕謂尹以親暱而置之髙位者也
  昊天不傭敕龍反降此鞠九六反音凶昊天不惠降此大戾音麗君子如届音戒俾民心闋若穴反君子如夷惡怒是違毛氏曰傭均也 朱氏曰鞠窮也訩亂也 鄭氏曰惠順也戾乖也届至也 毛氏曰闋息也 鄭氏曰夷平易也 蘇氏曰違逺也 朱氏曰昊天不均而降此窮極之亂昊天不順而降此乖戾之變蓋無所歸咎而歸之於天也雖然所以靖之者亦在夫人而已君子用其至則民之亂心息矣君子平其心則民之惡怒逺矣又曰夫為政不平以召禍亂者人也而詩人以為天實為之者蓋無所歸咎而歸之於天也抑有以見君臣隠諱之義焉有以見天人合一之理焉後皆放此 釋文曰傭韓詩作庸庸易也 東萊曰鞠訩大戾匪降自天皆尹氏為之也民罹其害無可奈何而歸之於天也在民視之則難在幽王為之則易進賢而退姦蓋為國之至理而二者之情狀惟平其心者則見之也幽王如幡然用其至則尹氏必不居位而民之怨息矣幽王如坦然平其心則尹氏自不能逃其罪而民之惡怒逺矣夫何難哉
  不弔昊天亂靡有定式月斯生俾民不寧憂心如酲音呈誰秉國成不自為政卒勞百姓
  鄭氏曰式用也言月月益甚也 毛氏曰病酒曰酲成平也董氏曰國之有成其紀綱法令之所存此人主之所操也 鄭氏曰卒終也 陳氏曰不愍弔昊天亂何時定方且與歳月俱生而使民不寧 鄭氏曰我今憂之如病酒之酲矣王氏曰秉國成者王之事也 歐陽氏曰責幽王
  不自為政而使此尹氏在位致百姓於憂勞也孔氏曰王肅云言政不由王出也 東萊曰前章既言去尹氏之易此章復言王終不能去反使之長惡不已或者其天意乎故曰不弔昊天亂靡有定式月斯生俾民不寧憂心如酲言亂之甚憂之極也秉國成者其誰乎何為不自為政卒使尹氏之勞我百姓也蓋深尤幽王之專任尹氏也誰云者不敢斥王之亂也
  駕彼四牡四牡項領我瞻四方蹙蹙子六反靡所騁敕領反毛氏曰項大也 鄭氏曰蹙蹙縮小之貌騁馳騁也歐陽氏曰我駕此大領之四牡四顧天下王室昏
  亂諸侯交爭而四方皆無可往之所 東萊曰此章言幽王既不悟賢者有去而已於是駕彼四牡而將行四牡項領則馬之肥壯固可惟意所適也然我瞻四方則蹙蹙靡所騁蓋本根病則枝葉皆瘁是以無可往之地也
  方茂爾惡相爾矛矣既夷既懌音亦如相醻市由反矣朱氏曰茂盛也 鄭氏曰相視也視女矛矣言欲戰鬭相殺傷也矛解見秦無衣醻如賔主飲酒相醻酢 朱氏曰言方盛其惡以相加則視其矛㦸如欲戰鬭及既夷平悅懌則相與歡然如賔主而相醻酢不以為怪也孔氏曰言相惡既深和解又疾皆是無常小人 董氏曰此小人之常態也 蘇氏曰小人喜怒之不可期如此是以君子不忍立於其側也
  昊天不平我王不寧不懲其心覆芳服反怨其正
  朱氏曰尹氏之不平若天使之故曰昊天不平若是則我王亦不得寧矣 蘇氏曰然尹氏猶不自懲艾乃反怨人之正己者言其為惡無有己也鄭氏曰女不懲止女之邪心而反憎其正也 東萊曰此章篇將終矣故復嘆曰昊天其使尹氏不平乎我王其不得安寧乎今尹氏不懲創其惡覆怨正人之攻己者方且報復而未己吾是以憂吾君之不得寧也此憂豈為身哉
  家父作誦以究王訩式譌五戈反爾心以畜許六反萬邦鄭氏曰究窮也譌化也畜養也 孔氏曰詩人之情不一或微加諷諭或指斥愆咎或隠匿姓名或自顯官字家父盡忠竭誠不憚誅罰故自載字焉寺人孟子亦此類也陳氏曰尹氏厲威使人不得戯談而家父作詩乃復表其詩出於己以身當尹氏之怒而不辭者蓋家父周之世臣義與國俱存亡故也 朱氏曰作為此誦以窮究王致昏亂之所由冀其改心易慮以畜養萬邦也 范氏曰攻其惡者正其心而已此所以為幽王變雅之首李氏曰孟子曰人不足與適也政不足與間也惟大人為能格君心之非蓋用人之失政事之過雖皆君之非然不必先論也惟格君心之非則政事無不善矣用人皆得其當矣 東萊曰此章篇終矣故竆其亂本而歸之王心焉致亂者雖尹氏而用尹氏者則王心之蔽也
  節南山十章六章章八句四章章四句
  音政月大夫刺幽王也 正月繁扶袁反霜我心憂傷民之譌言亦孔之將念我獨兮憂心亰亰哀我小心癙音鼠憂以痒音羊
  毛氏曰正月夏之四月孔氏曰昭十七年六月日食太史謂之正月周六月是夏四月謂之正月者以乾用事正純陽之月繁多也 鄭氏曰譌僞也孔將甚大也 毛氏曰亰亰憂不去也王氏曰京京大也 呂氏曰癙憂幽憂也與下䑕思泣血文雖小異義亦同也毛氏曰痒病也 范氏曰正月長養之月也繁霜
  肅殺之氣也 孔氏曰覩天災為之憂傷 歐陽氏曰降霜非時天災可憂而民之譌言以害於國又甚於繁霜之害物也 董氏曰霜降非時災降于上也譌言非常禍起于下也上下相應如此則國亡無日矣李氏曰夏商之季至於漢唐之末天災謫見非不明甚民言謗讟非不深切而君臣未有覺悟者蓋不如是則國不亡也 歐陽氏曰念我獨兮憂心亰亰大夫言已獨為王憂耳以見幽王之朝多小人而君臣不知憂懼也 長樂劉氏曰哀哉我之夙夜憂國顧無助我者鼠病而憂在于穴内人所不知也我有癙憂至於痒病人所不知也 董氏曰譌言石經作偽言東萊曰凡譸張為幻以罔上惑衆者皆謂之譌言
  父母生我胡俾我瘉音庾不自我先不自我後好言自口莠餘久反言自口憂心愈愈是以有侮
  毛氏曰瘉病也 鄭氏曰自從也 王氏曰莠惡也蓋穀謂之善則莠惡可知也蘇氏曰莠不實也 毛氏曰愈愈憂懼也王氏曰愈愈憂甚之謂也 王氏曰疾痛故呼父母而傷已適丁是時也 鄭氏曰此何不出我之前居我之後窮苦之情苟欲免身譌言之人善言從女口出惡言亦從女口出女口一耳善也惡也同出其中謂其可賤憂心愈愈我心憂如是與譌言者殊塗故見侵侮也蘇氏曰小人傾詐反覆無愧使我憂心愈愈日以益甚而反以侮我曰何至是
  憂心惸惸其營反念我無祿民之無辜并必政反其臣僕哀我人斯于何從祿瞻烏爰止于誰之屋
  毛氏曰惸惸憂意也王氏曰惸惸獨也 陳氏曰禄福也無禄猶言不幸也 鄭氏曰辜罪也 朱氏曰并俱也古者以罪人為臣僕亡國所虜亦以為臣僕故箕子曰商其淪喪我罔為臣僕言不幸遭國之將亡與此無罪之民將隨以淪陷而并為臣僕未知將復從何人而受祿如烏飛不知其將止於誰之屋也王氏曰民有欲無主乃亂天生聰明時乂王不能乂而民無所得祿則釋王而從祿于他烏之為物唯能食已則止其屋民之從禄將如此哀者哀其如此瞻者瞻其將然也
  瞻彼中林侯薪侯蒸之烝反民今方殆視天夢夢莫紅反既克有定靡人弗勝音升有皇上帝伊誰云憎
  毛氏曰中林林中也 鄭氏曰侯維也林中大木之處而維有薪蒸耳 爾雅曰夢夢亂也 朱氏曰皇大也上帝天之神也以其形體謂之天以其主宰謂之帝 蘓氏曰中林之木莫不摧毁而維薪蒸在焉其殘之也甚矣幽王播其虐於天下大家世族散為皂𨽻亦猶是也王氏曰君之剥削於民而至於盡猶人之侵伐林木以致薪蒸者也民方在危殆之中視天之夢夢若無能為者不知此天理之未定故也歐陽氏曰民今方危殆而仰瞻天則夢夢然而無所告方其未定何所不至及其既定人未有不為天所勝者申包胥曰人衆則勝天天定亦能勝人不然天豈有所憎而禍之耶適當其未定故爾
  謂山蓋卑為岡為陵民之譌言寧莫之懲召彼故老訊音信之占夢具曰予聖誰知烏之雌雄
  毛氏曰故老元老訊問也具曰予聖君臣俱自謂聖也 歐陽氏曰凡禽鳥之雌雄多以其首尾毛色不同而别之烏之首尾毛色雌雄不異人所難别故引以為言 李氏曰謂山為卑則有為山脊者有為大阿者而皆以為卑民之譌言變白為黒如此乃不懲艾之何也 孔氏曰王既任小人不止譌言而愛好鄙碎共信徵祥召彼元老宿舊有徳者但問之占夢之事言其侮慢長老也朱氏曰方且召彼故老而問之以不急之事 前漢藝文志曰惑者不稽諸躬而忌妖之見是以詩刺召彼故老訊之占夢傷其舍本而憂未不能勝㐫咎也 呂氏曰召彼故老訊之占夢執我仇仇亦不我力其車既載乃棄爾輔皆不信仁賢之實也 毛氏曰亂甚矣不知與故老圖此乃召而訊之占夢則其迷亦甚矣唯其迷甚故君臣皆自謂聖而上下同徳如烏雌雄無以相别也孔叢子子思言於衛侯曰君之國事將日非失公何故對曰有由然君出言自以為是而卿大夫莫敢矯其非君臣既自賢矣而羣下同聲賢之賢之則順而有福矯之則逆而有禍如此則善安從生詩曰具曰予聖誰知烏之雌雄抑亦似君之君臣乎
  謂天蓋髙不敢不局其欲反謂地蓋厚不敢不蹐井亦反維號音豪斯言有倫有脊哀今之人胡為虺暉鬼反星厯反毛氏曰局曲也孔氏曰曲者曲身也蹐累足也說文曰蹐小步也脊理也 董氏曰崔靈恩集注以虺為蝮 毛氏曰蜴螈也孔氏曰釋訓云蠑螈蜥蜴蝘蜓蝘蜓守宮也李巡曰蠑螈一名蜥蜴蜥蜴名蝘蜓蝘蜓名守宫 董氏曰陸璣以虺蜴為蠑螈鄭康成以虺蜴為蜥蜴攷詩書以虺為蜴者 朱氏曰遭世之亂天雖髙而不敢不局地雖厚而不敢不蹐家語曰孔子讀詩于正月六章惕焉如懼曰彼不逹之君子豈不殆哉從上依世則道廢逹上離俗則身危時不興善已獨由之則曰非妖即妄也故賢也既不遇大恐不終其命焉桀殺龍逢紂殺比干皆是類也詩曰謂天蓋髙不敢不局謂地蓋厚不敢不蹐此言上下畏罪而無所自容也 王氏曰人號呼而出斯局蹐之言者非誕也乃有倫序有脊理朱氏曰哀今之人胡為肆毒以害人而使之至此乎王氏曰當是時也人之害人者則為虺畏人者則為蜴矣
  瞻彼阪音反田有菀音鬰其特天之扤五忽反我如不我克彼求我則如不我得執我仇仇亦不我力
  鄭氏曰阪田崎嶇墝苦交反户角反之處而有菀然茂特之苗 毛氏曰扤動也仇仇猶謷謷五報反孔氏曰釋訓云仇仇敖敖傲也郭璞曰皆傲慢賢者 朱氏曰力猶用力也 李氏曰視彼阪田崎嶇之處有菀然特盛之苗亦猶昏亂之朝有挺然特立之賢者特立之苗特生於阪田之中而天為風雨以扤動之惟恐其不勝鄭氏曰謂其迅疾也亦猶賢者之特立而小人成羣思有以中傷之惟恐其不及也歐陽氏曰云天之杌我者君子居危推其命於天也 蘇氏曰方其求我以為灋也如恐失我爾 孔氏曰其得我則空執畱我其禮待我謷謷然 蘓氏曰曾不力用我也書曰凡人未見聖若不克見既見聖亦不克由聖朱氏曰求之甚艱而棄之甚易言其無常耳 鄭氏曰言其有貪賢之名無用賢之實 歐陽氏曰此章大夫自傷獨立於昏朝之亂也大夫既傷獨立而知其無如之何故於下章遂及亡國之憂 釋文菀作苑
  心之憂矣如或結之今兹之正胡然厲矣燎力詔反之方揚寧或滅之赫赫宗周襃姒音似呼悅反
  孔氏曰結纒結也 歐陽氏曰正政古用字多通毛氏曰厲惡也 毛氏曰火田為燎燎之方盛之時炎熾熛怒也 毛氏曰宗周鎬京也襃國也姒姓也烕滅也釋文曰烕齊人語也 鄭氏曰心憂如有結之者 歐陽氏曰我心之憂如結而國之政何其惡也王氏曰厲危也正危則邪勝故也 李氏曰火之燎于原寧有撲滅之乎今也赫赫然之宗周而乃襃姒所滅誠可駭也朱氏曰赫赫之宗周而一襃姒足以滅之蓋傷之也 毛氏曰幽王惑襃女以為后詩人知其必滅周也孔氏曰宗周未滅詩人以襃姒淫妬知其必滅周也 歐陽氏曰此詩上七章皆述王信譌言亂政至此始言滅周主於襃姒者謂王溺女色而致昏惑推其禍亂之本以歸罪也
  終其永懷又窘求隕反隂雨其車既載乃棄爾輔載輸爾載才再反下同七羊反伯助予
  毛氏曰窘困也 孔氏曰輔是可解脫之物蓋如今人縳杖於幅以防輔車 鄭氏曰輸墮許規反也 毛氏曰將請也伯長也 蘓氏曰幽王日為淫虐譬如行險而不知止君子永思其終知其必有大難故曰終其永懷又窘隂雨 朱氏曰隂雨則泥濘而車易以陷也 毛氏曰大車重載又棄其輔 鄭氏曰乃棄爾輔謂逺賢也棄女車輔則墮女之載乃請長者見助以言國危而求賢者已晚矣蘇氏曰幽王不虞難之將至而棄賢臣焉故曰乃棄爾輔君子求助於未危故難不至苟其載之既墮而後號伯以助予則無及矣 董氏曰韓詩章句以窘為迫 東萊曰前章既言周之必亡矣此懷不能已復誨幽王曰此何等時乃棄賢者不以自助乎無至於傾覆而誨之也
  無棄爾輔員音云于爾輻方六反屢顧爾僕不輸爾載終踰絶險曾是不意
  毛氏曰員益也 朱氏曰輔所以益輻也孔氏曰當無棄爾之車輔益於爾之輪輻 鄭氏曰屢數音朔也僕將車者也 歐陽氏曰戒其無棄爾輔而益其輻又顧其僕使不覆所載者謂駕車者當如此猶恐覆敗而今乃履絶險而不以為意則宜其覆矣 蘓氏曰告之而不信故又曰終踰絶險曾是不意李氏曰不棄爾輔員于爾輻可謂慎矣猶以為未也而又屢顧爾僕然後不至於多難今幽王乃終然踰於絶險之地而不以為意其忽於禍難可知矣 范氏曰治天下者任重道逺故以將車為喻
  魚在于沼之紹反亦匪克樂音洛濳雖伏矣亦孔之炤音灼憂心慘慘干感反念國之為虐
  毛氏曰沼池也 鄭氏曰炤炤易見也 毛氏曰慘慘猶戚戚也 王氏曰魚在于沼其為生已蹙矣是以匪克樂也 蘓氏曰君子立於衰亂之朝譬如魚之在沼非其所樂 王氏曰濳雖伏矣亦孔之炤以譬君子雖濳伏無所容也蹙而困之如此故君子憂心慘慘念國之為虐也慘慘則幽愁之至也孔氏曰賢者在朝廷非能有樂退而隠居雖遁於山林之中乂姓名聞徹不可以避莫知所終 長樂劉氏曰魚雖然潜伏於深淵亦為罔罟者所獲士雖隠晦於山林亦為羅織者所麗言危亂之世有道君子在朝不可也在野不可也 文中子遊馬頰之谷遂至牛首之谿登降信宿從者樂姚義竇威進曰夫子遂得濳乎文中子曰濳雖伏矣亦孔之炤威曰聞朝廷有召子議矣文中子曰彼求我則如不我得執我仇仇亦不我力義曰其車既載乃棄爾輔威曰終踰絶險曾是不意文中子喟然遂歌正月終焉既而曰不可為矣
  彼有旨酒又有嘉殽尸交反洽比毗志反其鄰昏姻孔云念我獨兮憂心慇慇
  毛氏曰洽合也 孔氏曰比親比也 毛氏曰云旋也慇慇然痛也 李氏曰小人有旨酒嘉殽和洽其鄰里與其親戚周旋而我獨憂之昔人有言曰燕雀處堂母子相安自以為樂也突決棟焚而母子恬然不知禍之將及也今國勢如此而小人徒乃羣居飲酒以相樂殆燕雀之類也王氏曰君子困蹙而小人得志有酒食以洽比其鄰里怡懌其昏姻而昏姻甚稱說其為善則君子失志窮獨其憂甚矣慇慇則痛疾之至也 歐陽氏曰大夫既自傷將及禍而又哀彼衆人不知危亡可憂而猶有以酒肴與其鄰里親戚為樂者而我獨憂也釋文殽作肴曰本又作殽
  佌佌音此彼有屋䔩䔩音速方有穀民今之無禄天夭於遥反是椓陟角反哥我反矣富人哀此惸獨
  毛氏曰佌佌小也䔩䔩陋也 鄭氏曰榖禄也 朱氏曰椓害也 毛氏曰哿可獨單也 孔氏曰佌佌然之小人彼已有室屋之富矣其䔩䔩然窶陋者方有爵禄之貴矣 王氏曰佌佌者有家而䔩䔩者方且有禄未艾也而民反無禄 蘇氏曰民方無福故天之夭孽竝出而椓喪之王氏曰佌佌䔩䔩者椓害之也富人猶可勝也窮獨甚矣李氏曰衰亂之世要其極也貧富俱受其禍言其一時之虐政富者之財猶可以勝其求貧者愈不堪也 說文曰□小貌從人從凶詩曰□□彼有屋斯氏切 後漢書蔡邕釋誨云速速方轂注謂小人乗寵方轂而行也 東萊曰勞役之甚者又就其間自較其輕重故曰土國城漕我獨南行困苦之甚者又就其間自較其淺深故曰哿矣富人哀此惸獨使民至是蓋甚可憐矣
  正月十三章八章章八句五章章六句
  十月之交大夫刺幽王也 十月之交朔日辛卯日有食之亦孔之醜彼月而微此日而微今此下民亦孔之哀
  毛氏曰交日月之交㑹孔氏曰日月交㑹謂朔也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日月皆右行於天一晝一夜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二十九日有餘而月行天一周追及於日而與之㑹交㑹而日月同道則食月或在日道表或在日道裏則不食矣又厯象為交食之法大率以百七十三日有奇為限然月先在裏則依限而食者多若月在表雖依限而食者少杜預見其參差乃云日月動物雖行度有夲量不能不少有盈縮故有雖交㑹而不食者或有頻交而食者此得之矣鄭氏曰周之十月夏之八月也八月朔日日月交㑹而食 李氏曰唐志云十月之交以厯推之在幽王之六年 什方張氏曰詩有夏正無周正獨此詩為周正可乎漢厯幽王無八月朔食而唐厯則有之議者疑其傅㑹而為此也 蘓氏曰日食天變之大者也然正陽之月古尤忌之夏之四月為純陽故謂之正月十月為純隂月純陽而食陽弱之甚也純隂而食隂壯之甚也 孔氏曰古之厯書亡矣今世有周厯魯厯者蓋漢初為之其交無遲速盈縮考日食之灋而其年月往往參差是以漢世通儒未有以厯考此辛卯日食者 毛氏曰醜惡也蘓氏曰交當朔則日食然亦有交而不食者交而
  食陽㣲而隂乗之也交而不食陽盛而隂不能掩也朱氏曰此則係乎人事之感蓋臣子背君父妾婦
  乗其夫小人陵君子邊塞侵中國所感如是則隂盛陽微而日為之食矣是以聖人於春秋每食必書而詩人亦以為醜也孔氏曰夫以昭昭大明照臨下土忽爾殱亡俾晝作夜其為怪異莫斯之甚故有伐鼔用幣之儀貶膳去樂之數皆所以重天變警人君也 王氏曰月有盈虧虧則微矣彼月而微則固其所此日而微則非其常 鄭氏曰災害將起故下民亦甚可哀蘓氏曰天變既見君子知國之將亡國亡則民首被其患是以哀之也
  日月告凶不用其行四國無政不用其良彼月而食則維其常此日而食于何不臧
  鄭氏曰告凶告天下以凶亡之徵也行道度也不用之者謂相干犯也李氏曰望而正於黃道是謂臣干君明則陽斯蝕之矣朔而正於黃道是謂日壅月明則隂為之食矣凡日月之食者皆不用其常道不用其良不用善人也臧善也 孔氏曰猶言一何不善 王氏曰日月告凶不用其行則以四國無政不用其良故也月食非其常也然比日食則以陽侵隂猶為常也此日而食則為變大矣李氏曰春秋日食三十六月食則未嘗書豈月未嘗食耶亦以為常故爾左傳昭七年晉侯問於士文伯曰詩所謂彼日而食于何不臧者何也對曰不善政之謂也國無政不用善則自取謫于日月之災前漢劉向引詩曰日月鞠凶不用其行
  爗爗于朝反震電不寧不令百川沸甫味反騰山冢徂恤反崩髙岸為谷深谷為陵哀今之人胡㦧七感反莫懲毛氏曰爗爗震電貌震雷也 朱氏曰寧安也令善也前漢李尋傳注雷電失序不安不善 毛氏曰沸出騰乗也山頂曰冡 鄭氏曰崒崔嵬爾雅注崒謂山峯頭巉岩者㦧曽也 孔氏曰幽王之時不但日食又爗爗然有震雷之電其聲過常百川之水皆溢出而相乗山之冢頂髙峯之上崒然崔嵬者皆崩落髙大之岸陷為深谷深下之谷進出為陵毛氏曰髙岸為谷深谷為陵言易位也陳氏曰因山頂之髙者崩故陵谷由之以改易所陳皆當時實事 朱氏曰災異之衆如此是宜恐懼修省改紀其政而幽王曽莫之懲也董子曰國家將有失道之敗而天乃先出災異以譴告之不知自省又出怪異以警懼之尚不知變而傷敗乃至此見天心仁愛人君而欲止其亂也前漢劉向上疏曰天變見於上地變動於下水泉沸騰山谷易處其詩曰百川沸騰山冢崒崩髙岸為谷深谷為陵哀今之人胡㦧莫懲 王氏曰哀而怪之也
  皇父卿士番維司徒家伯冡宰仲允膳夫棸側畱反子内史蹶俱衛反維趣七走反馬楀音矩維師氏豔餘瞻反妻煽音扇方處
  鄭氏曰皇父家伯仲允皆字番棸蹶楀皆氏孔氏曰父及伯仲是字之義番棸蹶楀單言又棸子以子配之若曽子閔子然故知皆氏 朱氏曰卿士六卿之外更為都官以總六官之事也 鄭氏曰司徒之職掌天下土地之圖人民之數冡宰掌建邦之六典皆卿也孔氏曰王肅以此宰為小鄭司農宰夫注云詩曰家伯維宰謂此宰夫也小宰宰夫經傳之中未有單稱宰以此知家伯是冢宰也此大率以官髙為先而有不次者便文以取韻也膳夫上士也掌王之飲食膳羞内史中大夫也掌爵祿廢置殺生予奪之灋趣馬中士也掌王馬之政孔氏曰序官趣馬下士一人此言中士者誤也師氏亦中大夫也掌司朝得失之事 毛氏曰豔妻襃姒美色曰豔前漢谷永云昔襃姒用國宗周以喪豔妻驕□日以不臧注魯詩小雅十月之交篇曰此日而食于何不臧又曰閻妻煽方處言厲王無道内寵熾盛 班倢伃賦云悲晨婦之作戒兮哀襃閻之為郵煽熾也 王氏曰求變異所以用七子七子所以見寵用事則以豔妻煽方處故也豔妻言其配王以色而已非以徳也煽言其勢盛若火之煽然方處言方處勢未變徙也鄭氏曰王淫於色七子皆用嬖寵方熾之時竝處位言女謁行之甚也雖官有尊卑權寵相連朋黨於朝是以疾焉李氏曰羣小人用事又有豔妾交結於内則其勢蟠結不可解也 釋文蹶作蹷
  抑此皇父豈曰不時胡為我作不即我謀徹我墻屋田卒汙音烏音來曰予不戕在良反禮則然矣
  朱氏曰抑發語辭 毛氏曰時是也 朱氏曰作動也即就也卒盡也 毛氏曰下則汙髙則萊孔氏曰汙者池停水之名禮記曰汙其宮而豬焉是也萊者草穢之名楚茨云田萊多荒是也 鄭氏曰戕殘也 范氏曰前章備舉其朝之小人而皇父實尸之其餘則以類相聚而已 王氏曰言皇父所為自以為是鄭氏曰言其不自知惡也故作我以徙而不即我謀乃徹我牆屋使我田不獲治卑者卒汙髙者卒萊長樂劉氏曰何為於我民居有大興作而不先即我民以謀之 朱氏曰或曰廢其田宅以為池為囿也乃曰予不戕女下供上役禮則然矣然則皇父豈肯自以所為為不時乎鄭氏曰言皇父既不自知不是反云我不殘敗女田業禮下供上役其道當然言文過也
  皇父孔聖作都于向式亮反擇三有事亶侯多藏才浪反不憖魚覲反遺一老俾守我王擇有車馬以居徂向
  毛氏曰向邑也孔氏曰左傳說桓王與鄭十二邑向在其中杜預云河内軹縣西有地名向上則向在東都之畿内也三有事國之三卿亶信也侯維也爾雅曰憖强也且也鄭氏曰憖者心不欲自强之辭也 朱氏曰徂往也 王氏曰皇父甚愚而自謂甚聖故詩人因其自聖而譏之曰孔聖也鄭氏曰皇父專權足以自比聖作都於向徙民而作其邑也 孔氏曰皇父封於畿内當二卿今立三有事是増一卿以比列國也鄭氏曰禮畿内諸侯二卿毛氏曰皇父擇其國之三卿信維貪淫多藏之人鄭氏曰三卿皆取聚斂之臣 王氏曰擇三有事亶侯多藏則其用人維貨其吉也 鄭氏曰盡將舊在位之人與之皆去 王氏曰不憖遺一老俾守我王者不自强畱一老人以畱衛王則又不忠敬之甚也孔氏曰皇父矜形勢盡將王官列職往向至向亦當反但去時盡將之耳 陳氏曰擇多藏之人以為三公懼故老在位盡出之不遺一人以保我王漢靈帝時西園有三公之錢在幽王時此錢歸之向矣 鄭氏曰又擇民之富有車馬者以往居向董氏曰以實其邑也
  民允反勉從事不敢告勞無罪無辜讒口囂囂五刀反下民之孽魚列反匪降自天噂子損反徒合反蒲妹反憎職競由人
  鄭氏曰囂囂衆多貌 孔氏曰孽災害也 蘓氏曰噂聚也沓重複也毛氏曰噂猶噂噂沓猶沓沓 毛氏曰職主也鄭氏曰詩人賢者見時如是自勉以從王事雖勞
  不敢自謂勞 蘓氏曰無罪猶且見讒而况敢告勞乎下民之孽非天之所為也噂噂沓沓多言以相說而背相憎專力為此者人也而豈天哉陳氏曰噂聚談也沓猥并也小人相見之狀如此背則憎疾也用如此小人在位所以興孽未可歸於天也 長樂劉氏上疏曰詩曰密勿從事不敢告勞無罪無辜讒口嗸嗸釋文囂囂作謷謷韓詩作謷謷 說文曰僔聚也從人尊聲詩曰僔沓背憎 釋文沓作𠴲
  悠悠我里亦孔之痗莫背反四方有羡餘箭反我獨居憂民莫不逸我獨不敢休天命不徹我不敢傚我友自逸毛氏曰悠悠憂也痗病也羡餘也 王氏曰徹通也幽王之時天下病矣而我所居里則又甚病矣又曰此所謂譏小已之得失而其流及上者也 孔氏曰四方之民盡有饒餘我獨居此憂民莫不得優游自逸我獨不敢休息王氏曰凡民之不如也 李氏曰幽王之時豈四方之民盡皆饒羡優游大夫方言已之勤勞故為此辭學詩者當以意逆之 王氏曰不通則以言其竆也其窮命也勉之而已故不敢傚親屬之臣心不能已陳氏曰不然則不應不去也董氏曰里顧野王作㾖 爾雅以㾖為病集注同
  之今毛以里為病蓋當毛作傳時字為㾖也
  十月之交八章章八句
  雨無正音政大夫刺幽王也雨自上下者也衆多如雨而非所以為政也
  歐陽氏曰古之人於詩多不命題而篇名往往無義例其或有命名者則必述詩之意如巷伯常武之類是也今雨無正之名據序曰雨自上下者也言衆多如雨而非政也今考詩七章都無此義與序絶異當缺其所疑劉諫議曰嘗讀韓詩有雨無極篇序云雨無極正大夫刺幽王也比毛詩篇首多雨無其極傷我稼穡八字 董氏曰韓詩作雨無政正大夫刺幽王也章句曰無衆也書曰庶艸蘩蕪說文曰蕪豐也則雨衆多者其為政令不得一也故為正大夫之刺
  浩浩古老反胡老反天不駿音峻其徳降喪饑饉其靳反斬伐四國旻密巾反天疾威弗慮弗圖舍音赦彼有罪既伏其辜若此無罪淪音倫息魚反以鋪普鳥反
  王氏曰浩浩廣大流通之意 毛氏曰騣長也榖不熟曰饑蔬不熟曰饉 孔氏曰旻天上有昊天明此亦昊天又曰定本作昊天俗本作旻天誤也釋文曰旻本有作昊天者非也 鄭氏曰慮圖皆謀也 蘓氏曰舍置也淪陷也 鄭氏曰鋪徧也 蘓氏曰幽王之亂民之無罪而被禍災者無所歸咎曰天實為之天之生物浩然其若無窮者奈何不長其徳既又生之而又降喪亂饑饉以斬伐之哉豈天怒之迅烈曽弗之慮而弗之圖乎彼有罪者則既伏其辜矣置而勿疑可也若此無罪而使之相與陷溺無不徧焉何也 董氏曰韓詩作薰胥以痡章句曰薫帥也胥相也痡病也前漢序傳云鳴呼史遷薰胥以刑注晉灼曰齊韓魯詩作薰師古曰詩小雅雨無正之篇曰若此無罪淪胥以鋪韓詩淪字作薰薰者謂相薰蒸亦漸及之義耳
  周宗既滅靡所止戾正大夫離居莫知我勩夷世反三事大夫莫肯夙夜邦君諸侯莫肯朝夕庶曰式臧覆芳服反出為惡
  毛氏曰戾定也 鄭氏曰正長也王氏曰周官八職一曰正六官之長是也 毛氏曰勩勞也 孔氏曰三事大夫王肅以三事為三公大夫謂其屬李氏曰徐安道以謂周官曰三事暨大夫舉三公及大夫也 朱氏曰臧善也 毛氏曰覆反也 范氏曰周宗者周為天下之宗也 王氏曰方是時周未滅而曰既滅者其滅之形成故也朱氏曰周宗姬姓之宗也既滅言將有易姓之禍其兆既見矣 范氏曰靡所止戾未知天之所命民之所定矣正大夫離居去位也其下大夫勞於從事故曰莫知我勩三事大夫莫肯夙夜無在公之節也邦君諸侯莫肯朝夕無尊王之禮也幽王屏棄故老侮慢諸侯其大臣不使其諸侯不王故大夫憂之庶王之儆懼而用善反出於為惡莫之懲焉孔氏曰君臣解體國將滅亡我庶幾曰王令國危如此當改用善而反出為惡 董氏曰至此則宜反善矣庶幾其日望之而覆出為惡
  如何昊天辟言不信如彼行邁則靡所臻凡百君子各敬爾身胡不相畏不畏于天
  毛氏曰辟法也 朱氏曰臻至也 鄭氏曰凡百君子謂衆在位者 蘓氏曰幽王日益不悛君子呼天而告之曰奈何哉灋度之言王終莫肯信者鄭氏曰如何乎昊天痡而愬之也為陳法度之言不信之也 范氏曰辟言不言法語不從也如人恣行而忘反我不知其所至矣既已憂之則又告其羣臣使皆敬其身 王氏曰世雖昏亂君子不可以為惡自敬故也畏人故也畏天故也朱氏曰凡百君子不可以王惡而自恣也亦各敬爾身而已不敬爾身不相畏也不相畏不畏天也左傳季文子曰詩曰胡不相畏不畏于天君子之不虐幼賤畏于天也
  戎成不退饑成不遂曾在登反我𥊍思列反御憯憯子感反日瘁徂醉反凡百君子莫肯用訊聽言則答譖言則退毛氏曰戎兵也遂安也蘓氏曰遂進也易曰不能退不能遂 鄭氏曰曾但也 毛氏曰𥊍御侍御也國語曰居寢有𥊍御之箴 說文曰𥊍狎習相慢瘁病也 鄭氏曰訊告也 孔氏曰兵冦已成而不能禦而退之饑困已成而不能恤而安之 鄭氏曰曾但侍御左右小臣憯憯憂之大臣無念之者王氏曰患難如此則凡百君子宜任其憂責然慘慘然日瘁則我𥊍御而已蓋王所親厚聽用𥊍御而已則患難之憂非其𥊍御誰肯任之 朱氏曰凡百君子莫肯以是告王者雖王有問而聽其言則亦答之而已不敢盡言也一有譖言及已則皆退而離居莫肯夙夜朝夕於王矣其意若曰王雖不善而君臣之義豈可以若是恝乎 釋文憯憯作慘慘 東萊曰𥊍御如揚雄為郎於哀平之世是也
  哀哉不能言匪舌是出尺遂反維躬是瘁徂醉反哿矣能言巧言如流俾躬處休
  鄭氏曰瘁病也 毛氏曰哿可也哀賢人不得言鄭氏曰不能言言之拙也 李氏曰非出於舌之難出於舌則躬受其瘁矣孔氏曰哀哉不能言之賢者意雖欲言言則忤物若出是舌小人惡直將共害之 毛氏曰可矣世所謂能言也巧言從俗如水轉流 朱氏曰使其身處於安樂之地 王氏曰言小人佞而獲福也又曰忠實之人辭不能自達而病其躬巧言之人以能曲折應變無所疑止而俾躬處休矣 蘓氏曰言之忠者世之所謂不能言也常可人意者佞人之言也此世所謂能言也 朱氏曰言此所以深嘆之
  維曰于仕孔棘且殆云不可使得罪于天子亦云可使怨及朋友
  毛氏曰于往也 鄭氏曰棘急也 蘓氏曰人皆往仕耳曾不知仕之急且危也何者幽王之世直道者王之所謂不可使而枉道者王之所謂可使也直道者得罪於君而枉道者見怨於友此仕之所以難孔氏曰朋友之道相切以善今從君為惡故朋友怨之
  謂爾遷于王都曰予未有室家鼠思息嗣反泣血無言不疾昔爾出居誰從作爾室
  王氏曰鼠思憂思也范氏曰凡物之多畏惟鼠為甚 毛氏曰無聲曰泣血 蘓氏曰仕之多患也故君子有去者有居者不忍王之無臣與已之無徒也則告之使復遷于王都去者不聽而以無家辭之居者於是憂思泣血患其出言而舉皆疾之無與和之者故詰之曰昔爾之去也誰為爾作室者而今以是辭我哉范氏曰君子閔周之將亡故招其在下之賢者使遷于王都以繫天下之心 孔氏曰以其拒已又責之曰我所以憂思泣血欲汝還者以孤特在朝無所出言而為小人所見憎疾故思汝爾何為拒我云無室家乎昔爾從王都出居於郊外之時誰復從汝作汝室也本汝自作之耳汝今若還王都亦可自作室家何當以無室為辭也雨無正七章二章章十句二章章八句三章章六句
  祈父之什十篇六十四章四百二十八句




  呂氏家塾讀詩記卷二十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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