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庫全書總目提要/卷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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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二十九 子部三十九
○雜家類存目六
國朝蔣超撰。超有《峨嵋山志》,已著錄。《蔣說》者,蓋因其姓以名書,如僧肇著書名曰《肇論》之類也。而觀其自序,乃轉讀菰蔣之蔣,已為詭僻。其書雜記聞見,別類分門,附以議論。大旨明鬼而尚儉,尤尊佛氏,至以儒童菩薩化生孔子為實。然其論時政三十餘條,欲複封建一說,尤迂謬難行。惟卷末記節烈數十條,或可備志乘采擇耳。
國朝張習孔撰。習孔字念難,歙縣人。順治己丑進士,官至山東提學僉事。其書喜議論而不甚考證,多以私臆斷古人。又果於自信,如杜甫之詩皆為改定,左邱明之傳亦為刪削。此自有詩文以來無人敢為之事也。
國朝張爾岐撰。爾岐有《周易說略》,已著錄。是編乃其劄記之文,凡二百九十六條。顧炎武與汪琬書,自稱精於三禮,卓然經師,不及爾岐。故原跋以是編為《日知錄》之亞。然《日知錄》原原本本,一事務窮其始末,一字務核其異同。是編特偶有所得,隨文生義,本無意於著書,謂之零璣碎璧則可,至於網羅四部,鎔鑄群言,則實非《日知錄》之比。如曾子易簀一條,稱嘗見一書,說楚國曾聘曾子為相,是當時亦曾作大夫,故季孫得以此為遺云云。案《韓詩外傳》稱曾子仕於莒,得粟三秉,方是之時,曾子重其祿而輕其身。親沒之後,齊迎以相,楚迎以令尹,晉迎以上卿,方是之時,曾子重其身而輕其祿。又稱曾子仕齊為吏,後南游於楚,得尊官。爾岐所謂嘗見一書,當即指此。然韓嬰采掇雜說,前後已自相違異,豈可引以詁經?顧炎武必無是語矣。其論吳澄《三禮考注》出於依託,極為精核。蓋爾岐本長於《禮》,故剖析鑿鑿。使盡如斯,則方駕《日知錄》可也。
國朝王鉞撰。鉞有《粵遊日記》,已著錄。是編則世德堂遺書之第四種也。前有自序,稱三伏酷毒,揮汗之餘,取架上書,得明人小說百餘種,逡巡讀之,隨讀隨筆。今核其名目,似所讀乃陶珽《續說郛》也。如辨《莘野纂聞》記劉球事,涉異編剿《太平廣記》所載慕容垂詩,《春風堂隨筆》誤記元韶娶魏孝武后事之類,亦間有可采。而體例不善,賓主混淆不辨。孰為原文,孰為鉞語,是則排纂之過耳。
國朝原良撰。良字鳴喜,江西樂安人。順治中貢生。官寧都縣訓導。是書分十編,各立四字標目。一曰明宗正學。前多講學之語,後亦雜論經義,如謂孔子學問源於契及成湯、武丁,謂刪《詩》存車鄰為預知秦有趙高之禍,皆失之附會。二曰身世要則。多論世故。如陰德一條,既雲陰德非惟不求人知,亦不可求天知。報應緩急一條,又稱天不急性,卻有記性,吾輩於善念善事須忍耐為之,隔半頁而自相矛盾。附以讀書作文十六則,亦殊不倫。三曰史會大綱,四曰友古特評,五曰群古對觀,六曰左國補議,皆史論也。但大綱多論世運盛衰,特評則品藻人物,對觀則摭古之相類者論之,補議則仿呂祖謙《左氏博議》、柳宗元《非國語》而斟酌其說耳。七曰讀餘志略。大致如王世貞《讀書後》而彌為膚淺。如以《考工記》為三代以上之書,不宜附之於周,是並鄭之削宋之斤吳越之劍諸句亦未讀也。八曰元圃餘珍。剽掇舊事,略加評斷,亦史論之旁支。九曰韻林隨筆。皆所作詩話,如謂庾信詩為梁之特出,唐之先鞭,而《文選》少載。又謂劉禹錫、元稹、白居易與宗楚客同賦金陵懷古詩,則其他可以概見矣。十曰山野寤言。皆私撰經世之策,尤多迂闊之談。大抵好為議論,而所學則未能淹貫者也。
國朝毛先舒撰。先舒有《聲韻叢說》,已著錄。是編皆其議論之文,裒為一集。自序稱讀蘇軾《志林》,稽諸事理,時或戾焉。因偶為駁正數段,更取他作之類似者並錄之,得若干篇,名曰《匡林》。則是書立名,當為匡正《志林》之義。而與軾辨者僅二三條,其餘皆自錄集中雜文與近人辨者。然則以裒聚眾作謂之林,以力排俗論謂之匡。觀其《小匡文鈔序》,以小有所匡為說,可互證也。先舒嘗與毛奇齡書,戒其詆訶太甚,故持論不似奇齡之獷,然習尚實似奇齡。但奇齡喜談經,先舒喜談史;奇齡好蔓引典籍,先舒好推究事理;奇齡好與古人爭,先舒好與今人爭耳。其中如謂《春秋》不書隱公即位,所以誅平王;鄭伯克段之事,罪在段,不在鄭伯;齊桓首止之盟,定王世子為大惡,皆故為高論。牽引夢與九齡之文以駁艾南英,亦頗附會。使盡如其題杜詩注之類則善矣。
國朝姚際恒撰。際恒字善夫,徽州人。是編乃其隨筆劄記。或立標題,或不立標題,蓋猶草創未竟之本。際恒生於國朝初,多從諸耆宿遊,故往往剽其緒論。其說經也,如辟圖書之偽則本之黃宗羲,辟古文《尚書》之偽則本之閻若璩,辟《周禮》之偽則本之萬斯同,論《小學》之為書數則本之毛奇齡,而持論彌加恣肆。至祖歐陽修、趙汝楳之說,以《周易十翼》為偽書,則尤橫矣。其論學也,謂周、張、程、朱皆出於禪,亦本同時顏元之論。至謂程、朱之學不息,孔、孟之道不著,則益悍矣。他如詆楊漣、左光鬥為深文居功,則《三朝要典》之說也。謂曾銑為無故啟邊釁,則嚴嵩之說也。謂明世宗當考興獻,則張、桂之說也。亦可謂好為異論者矣。
國朝宋犖撰。犖有《滄浪小志》,已著錄。是書皆雜記耳目見聞之事。其中如回雁峰考之類,亦間資考證。然如風風雨雨送春歸一詩,向謂乃無名道士詩,此獨載為鬼詩。劉廷璣《在園雜誌》又考校字句,辨其是非,實則明人所刊《醒世恒言傳奇》中詩,不知何以訛傳至是也。亦足徵小說之不足憑矣。
國朝佟賦偉撰。賦偉字青士,襄平人。官甯國府知府。甯國舊有北樓,即南齊謝朓之高齋。明嘉靖中知府朱大器又起文昌台,設書院其下。賦偉更為修治,題曰南樓。每乘暇遊宴其間,因雜錄見聞為此書。多自述其政績及旁涉他事,不盡有關於二樓。既非地志,又非說部,九流之內,無類可歸,姑附之雜家類焉。
國朝史既濟撰。既濟字若川,鄱陽人。是編皆隨筆記錄,多志其家世本末,及江右近事。間及經史,亦罕所考據發明。
國朝史白撰。白字堅又,鄱陽人。書中皆雜論經史之語。其解《易卦》,多尚互體,頗能復古,其餘皆習見之語。首尾僅四十餘則,蓋其隨筆劄記,而後人抄撮成帙者也。
國朝史白撰。亦《複堂雜說》之類,而條目稍多。其中謂《左傳》、《國語》非一人所作,引黃池之會左氏作先晉人,《國語》作吳公先歃為證,頗能得間。解壹發五豝以中必疊雙為誤,解朝隮于西以朱注作雨止為誤,亦頗見疏剔。至謂桎梏而死為桎梏於人欲,則殊失之穿鑒。其他亦不能一一精確也。
國朝王宏撰撰。宏撰有《周易筮述》,已著錄。是編乃其筆記之文。議論多而考證少,亦頗及見聞雜事。其論曾子字子輿,孟子受業子思之門人,不應亦字子輿,不知古不諱字,即弟子亦不避師名。董仲舒弟子有呂步舒,漢人最重師承,當時不以為非也。其論古詩東城高且長與燕趙多佳人當從《文選注》分為二篇,不知李善、五臣並無此語,此語起於明張鳳翼之纂注,不足為據。陸機所擬及徐陵《玉台新詠》亦均作一首,鳳翼何從知為二也?其載明世宗《論書•武成篇》有引用歐陽修語指為有功於六經,楊一清對以修之解經僅見武成,宏撰以一清之對為是,是均未知修自有詩本義也。其載郭正域所刻《韻經》為沈約故本,詆屠隆未見其書,是《韻書》原委全未尋檢也。其載簡紹芳之說辨揚雄未嘗仕王莽,是未核李善《文選注》王儉集序所引劉歆《七略》也。其為楊嗣昌辨冤,亦恩怨之見,不足為憑。至於紀孫傳庭之死,謂得於其至戚孔滌儒,與史小異,可資參考。其講學諸條,亦皆醇正平允。與孫承澤雖友善,而無所曲恂,頗能去門戶之見,為可取雲。
△《尚論持平》•二卷、《析疑待正》•二卷、《事文標異》•一卷(浙江
吳玉墀家藏本)國朝陸次雲撰。次雲有《八紘譯史》,已著錄。三書皆辨證經史疑義,體例相同。特隨得一二卷即以付梓,遂各立名目,實則一書而再續耳。尚論持平上卷論五經,下卷論四書及子史,多捃拾瑣說,而參以臆斷。如水流濕,火就燥,濕自為卑濕,燥自為乾燥。而取秦觀之說,謂濕者土之氣,土者水之妻,夫從妻好,故水流濕。燥者金之氣,火者金之夫,妻從夫令,故火就燥。殊穿鑿無理。謂周南、召南即舜歌之南風;謂詩以邶、鄘、衛並列,存三監也,存三監所以存殷也,殷祀之絕,有未愜於聖人之心者;謂夫子錄秦風寺人之令為預見趙高之禍;謂秦誓、武成皆稱紂為商,證殷為地名,非國號,皆杜撰無稽。至《春秋》未嘗擯楚,《論語》不語怪力亂神為指《春秋》,皆郝敬之謬談;孟子論貴戚之卿為陰指田文之將篡,乃於慎行之妄說;管、蔡為殷之忠臣,文王之孝子,尤郭子章之悖語;一概錄之,殊失裁斷。謂《尚書》逸篇乃逸於孔子之時,不逸於秦火之後;謂《忠經》真出馬融,其注真出鄭玄,更漫無考證矣。《析疑待正》於《豳風》七月孟子十一月徒杠成,十二月輿梁成,皆力主周用夏正,與尚論持平中春王正月一條自相矛盾。其推崇偽撰《三墳》為古書,蓋陰剿鄭樵之說,而諱其所出。《癸辛雜識辨》詩序後妃之德句謂後指文王,妃指太姒。以是例之,則葛覃序稱後妃所自作,將文王與太姒聯句乎?螽斯序稱後妃不妒忌,將以不妒忌加文王乎?其說至為無理,而次雲取之,殊不可解。《事文標異》稱黃帝《素問》引古月令,按《素問》無引月令之文,其注中所言乃宋林億等校正引唐月令,與黃帝無關。又稱《大學》石經本,按《石經》出自豐坊,其政和年號之舛迕,合兩賈逵為一人之謬誤,前人已辨之,尤侗《艮齋雜說》不暇致詳,次雲又述之,亦為失考。惟其稱緇衣所載葉公之顧命,注家以為沈諸梁者,其文實在汲塚《周書》祭公解內,葉字為蔡字之訛,其言有據,可以備一解耳。
國朝劉廷璣撰。廷璣字玉衡,號在園,鑲紅旗漢軍。由蔭生官至江西按察使,後降補分巡淮徐道。是編雜記見聞,亦間有考證。頗好譽己詩,似張表臣《珊瑚鉤詩話》。四卷錄乩仙詩至十五六頁,亦太近夷堅諸志。所記邊大綬伐李自成祖墓事甚詳,然與大綬自序不甚合,疑傳聞異詞也。
國朝裘若宏撰。若宏字任遠,新建人。康熙丙子舉人。是書多記舊聞,隨事論斷,或意所未盡,則本條之下更綴餘論以申之。凡分五類,一曰譚史,二曰譚學,三曰譚詩文,四曰清譚,五曰雜譚。記其鄉人之事為多。
國朝邱嘉穗撰。嘉穗有《考定石經大學經傳解》,已著錄。是編乃其劄記之文,分經史、性命、學問、政教、見聞、詩文六門。大抵好為論辨,而考據甚疏。其有婦人焉一條,以婦字為媯字之訛,指為陳胡公滿,絕無典據。其古文韻語一條,謂《中庸》仲尼祖述堯舜一章為隔句用韻,乃孔子贊,如武字土字已見今韻上聲七麌,他如幬字悖字化字大字音皆相近,想古韻可通用,惟如日月之代明,明字乃平聲,不可假借,或當葉作暮字,其說乖謬,托之夢中神授,尤為怪誕。其三年喪辨一條,謂古禮實三十六月,不知唐王玄感已有此說,為先儒所駁。至謂此說出《魯詩世學》,系宋本,今坊中無之,是並豐坊不知為何代人也。哀梨一條,謂哀字非姓非地,殊不可解,當作袁字,是並《世說新語》未考也。至魚符一條,謂我朝因前明之制,凡朝參官給牙牌懸於腰間,以通禁門,更為草野傳聞之語。蓋其著書大旨,在於講學,而又好奇嗜博,雜及他事,違才易務,故踳駁如斯。至五卷見聞一門,全類小說。六卷詩文一門,多論八比。尤與全書不類也。
國朝程哲撰。哲字聖跂,歙縣人。此編前有王士禎序,稱其抱博辨之才,具論斷之識,無雷同剿說之弊。然其書雜掇瑣聞,不甚考證。大抵皆才士聰明語耳。
國朝張祖年撰。祖年字申伯,湯溪人。是集其所自編,凡再易刊版乃定。卷一曰正學闡微,泛論《四書性理》諸書。卷二曰正史闡微,大致似胡寅《讀史管見》。卷三曰雜文提要,卷四曰雜著提要,大抵多講學之語。祖年自稱張栻二十世孫,故力辨張浚殺曲端事,說《論語》、《孟子》皆主栻說。而於明英宗免聖賢後裔差役一事,尤頌美不置雲。
不著撰人名氏,自題曰湖上逸人。又署上章攝提格,為庚寅歲,相其版式,蓋康熙中所刊也。其書皆摘錄經史中語,而以己意論斷之,然無所發明。《剩語》為詩賦小詞數十首,於句下各加箋注,亦無可采。
國朝江德中撰。德中有《西粵對問》,已著錄。是書首卷論支幹及日月星雲之事,二卷以下則雜論經史。其自序雲,斯編紀事,初詳甲子,譜年也。間存姓氏,慎交也。今覆審是書所載,與二語絕不相應,疑已經他人刪訂,非其原本矣。
國朝蔡含生撰。含生字天度,蕭山人。其自署稱固陵者,即今蕭山縣西興地也。是書雜取經史事蹟人物各著論一篇,凡二百二十一首。其文縱橫辨難,頗似毛奇齡。好為異說亦似之,然博贍不及也。末一篇論孟子,謂孟子之徒如萬章、公孫醜輩,其言鄙悖淺俚,而惜己不遇孟子。謂僕無從受,孟子無可授,其為不遇則均,其高自位置,又甚於奇齡。二人生同邑裏,或亦聞風而興,變本加厲歟。
國朝王建衡撰。建衡有《讀史辨惑》,已著錄。是編乃其筆記之文,不分卷數,但錄為上下二冊。自述性喜讀書,儲藏甚富。今觀其上冊所論,皆商濬《稗海》所載,下冊所論,皆陶宗儀《說郛》所載也。
國朝王孝詠撰。孝詠字慧音,吳縣人。自序題彊圉大荒落之歲,當為乾隆二年丁巳,其時《舊唐書》猶未刊刻頒行,故孝詠有重刊之議也。是書乃孝詠客游廣西時作,其中頗紀粵事,而所考證議論,無關於粵者甚多。蓋以成於嶺西而名,非記其風土也。孝詠猶及與朱彝尊等遊,故耳目濡染,所言往往有根柢。其中如評李贄、屠隆、祝允明皆極確當,其論徐炯注《李商隱文集》,程嬰、公孫杵臼事未詳左氏記趙武事,與《史記》全殊,失之不考。其欲以《山海經》、《老子》、《莊子》、《楚詞》、《水經》為十三經羽翼,則文人好異之談,又墮明人習氣矣。
國朝王孝詠撰。是書成於乾隆甲申。年已七十五矣。多評論古人,亦間及近事。其學多本毛奇齡,故欲以奇齡配孔子廟,未免偏私。其文人相輕一條,載王士禎獎拔趙執信惟恐不及,而執信薄行負心,於其死後作《談龍錄》云云。案執信為士禎之甥壻,其相失結釁在士禎生前,故《居易錄》中論二馮《擬才調集》有鑄金呼佛之誚,《談龍錄》序亦有年月可稽。孝詠以為士禎沒後始著書,非其實也。
國朝陸廷燦撰。廷燦有《續茶經》,已著錄。此其居家時取平日所見聞雜錄之,而於新城王士禎、商邱宋犖兩家說部採取尤多。蓋廷燦為士禎與犖之門人,故其議論皆本之《池北偶談》,《筠廊隨筆》諸書,而略推擴之。其中如辨古人之登高不獨重九,開元寺紙簫勝於磁簫諸條,亦頗見新意。至其載漢設官七千五百餘員,乃後漢之制,不知前漢則其數較倍;推梁蕭子顯之《同姓名錄》,不知子顯書世已無傳,考據亦時有未密也。
國朝孫之騄撰。之騄所輯《尚書大傳》,已著錄。是書取花木蔬果之類,各為銓釋。略於形色性味,而詳於名義。或穿鑒其偏旁,或附會其音聲,偏旁音聲皆不可通,則宛轉假借,牽合故實,以寓議論。大抵以陸佃《埤雅》為鼻祖,然《埤雅》之失在於好引《字說》,而所長在於考據經典,之騄不效其考據,而效其《字說》,亦可謂不善學矣。古來著錄之例,草木種植當附農家,名物訓詁當附《小學》,是書皆近之而皆不類,姑附之於雜家焉。
國朝章楹撰。楹字柱天,浙江新城人。雍正癸丑進士,官青田縣教諭。是書皆其隨意抄撮之語,初名《噩捱脞說》,後更今名。一卷曰詩話,多錄同時諸人贈答詩篇,而己作亦附見一二。二卷曰昔遊,乃述平生經歷山水佳勝。三卷曰詫異,則記近世異聞而間證以古事。四卷、五卷曰摭軼,則諸書紀載非世所習見者,節錄大略,而以己見發明之,略似史論之體。
國朝袁棟撰。棟號漫恬,吳江人。是書雜抄小說家言,參以己之議論,亦頗及當代見聞。原序擬以洪邁《容齋隨筆》,顧炎武《日知錄》,棟自序亦雲摹仿二書,然究非前人之比也。
國朝顧奎光撰。奎光有《春秋隨筆》,已著錄。是編乃其筆記之文。其中說《春秋》者十之五六,說四書者十之二三,其他論史、論詩、論文及雜論事理者僅十之一二。所徵引不甚博,而立說大抵中理。其論四書,取毛奇齡之淹洽而不取其巧辯,論《春秋》駁胡安國諸人之苛刻而一一原情准勢,皆為可取。論嘉靖大禮一事,曆駁張璁、桂萼、方獻夫之說而謂楊廷和特操之已蹙,遂相激彌甚,可為持平之議。其論文、論詩亦具有所見,惟力駁《公羊傳》為尊者諱之文,則似持平而實乖理。夫褒貶者是非之公義,聖人不得私也;忠孝者臣子之大分,聖人亦不得越也。董狐之於趙盾,南史之於崔杼,特同為齊、晉之臣耳。若《春秋》則《魯史》,孔子則魯人也。其被弑之主若隱公、閔公,皆魯之先君,其與弑之人若桓公、宣公,亦魯之先君也。書薨而不地,其實固不沒矣。如儼然立其子孫之朝,而奮筆大書以惡逆之名加祖宗,是豈天理之所宜,而人情之所安哉!奎光所論,是證父攘羊之直,非聖人之義也。
國朝江昱撰。昱有《尚書私學》,已著錄。是編乃其弟官常甯知縣時,昱奉母就養,因摭見聞,考訂故實,著為一編。曰聽雨者,取蘇軾兄弟對床語也。其中如辨轄神祠即軫宿旁之左轄、右轄,長沙翼軫分野,乃土人祀其分星,又如引《幽明錄》證渣江為查江,引《玉篇》、《北史》及歐陽詢書溫彥博碑證案牘以准作準非宋時院吏避寇准名,其言頗有根據。其辨衡山岣嶁碑一篇,考究詳明,知確出近時偽撰,尤足祛千古之惑。惟讕言瑣語,頗傷氾濫,不免失之貪多耳。
國朝潘繼善撰。繼善有《音律節略考》,已著錄。是書皆偶拈經史之文,為之論說。其論經,如堯典、月令中星不同,合朔置閏測算南陔無辭,《周禮》闕冬官,周改時月。論史,如呂後喪心無恥,不得祔於高祖;孫權、呂蒙為漢賊;王守仁不說良知,其所積自能有用,但其心中恍惚,若有所見,遂忘前此學問之力,而歸功於良知;其立論亦頗准於理,但皆人人所共知耳。
國朝毛羽宸撰。原本不題書名,亦無序跋目錄。凡分三部;曰理學部,多談心性;曰儒學部,多考證名物典制;曰史學部,則史評也。似全書不止於此,此其殘稿耳。書中頗詆斥朱子,如謂性與天道,晦菴以詞章晦之,而晚更以與季通所言者與眾共言,雖欲使禪宗不寄我籬下不可得,其說頗悖。檢書中有閱陶不退《閬園集序說》一篇,甚推李贄,知其學所由來,源流未正矣。
國朝王元複撰。元複字能愚,號醒齋,裏籍未詳。是編采永樂《性理大全》所列周子《太極圖說》、邵子《皇極經世書》、朱子《易學啟蒙》、蔡元定《律呂新書》、蔡沈《洪范數》諸書,而引伸其說,大抵因襲舊文,而參以臆斷。所附天度月度及雜論數條,亦皆掇拾性理之緒餘。其《經書質疑》中一條雲。童年夢人以書授餘,內雲,惟臥龍無頃刻須臾之悔。又雲,八月苦雨,偶看榴花落瓣,於《河圖》之數有會。是皆非篤實之言也。
國朝黃名甌撰。名甌字馭卜,福州人。是書九類,一天文,二地輿,三人物,四經書,五史鑒,六人事,七釋老,八飛植,九數學,凡二百六十餘條,而飛植類止一條為最少。其體皆設為問答,而大抵掇拾陳因,時多舛誤。如牽牛織女一條曰,問《淮南子》雲七月七夕織女會牛郎,《齊諧記》謂天河東有織女,天帝之女,因機杼勞苦,天帝憐其獨居,使嫁與河西牽牛之夫,嫁後廢女工,天帝怒,責令歸河東,一年只會一度,事果可信歟云云?考烏鵲填河以渡織女,白居易《六帖》引《淮南子》而《淮南子》無此文,安得有七月七夕之說?吳均《續齊諧記》成武丁條下有織女嫁牽牛五字,何嘗有河東、河西之語?其剿撮無稽,大抵此類。卷首引用書目二百四十種,下至《快書》、《藏書》、《焚書》、《綱鑒補》、《唐類函》、《閒情偶寄》、《一家言》、《唐詩選》、《歷朝捷錄》、《五車韻瑞》、《韻府群玉》、《古文析義》、《性理大全》、《六才子書》、《詩經嫏嬛》之類,皆據為典要。而二十一史之外別有《史記》,《十三經》之外別有五經、三傳、《孝經》、《爾雅》,知其書由雜綴而成也。
國朝周池撰。池有《讀史偶評》,已著錄。是書卷一曰理氣圖說,明盈虛消息,以漸而至窮極必返之義。卷二凡二篇,一曰莊子身生性命子孫說,因《莊子•知北遊篇》之語而推廣之,一曰損人利己說,因史夔《願體集》所論但言利害,不言是非,故以儒理正之。卷三曰諸凡視七解詞,則書一自字而缺其中一橫畫,因而推闡其說,凡得七解。自序謂如啞謎隱語,蓋遊戲之筆也。卷四凡三篇,一曰論《詩經葉韻》有誤,一曰卷耳篇辨解,一曰邶風柏舟篇辨解。
──右“雜家類”雜說之屬,一百六十八部,一千一百零一卷,內七部無卷數,皆附《存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