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易粹言 (四庫全書本)/全覽1

大易粹言 全覽1 全覽2


  欽定四庫全書    經部一
  大易粹言      易類
  提要
  等謹案大易粹言七十三卷宋方聞一編聞一舒州人淳熙中為郡博士時温陵曾穜守舒州命聞一輯為是書舊序甚明朱彛尊經義考承宋志之誤以為穜作非也其書所采凡二程子張載楊時游酢郭忠孝及穜師郭雍七家之説今忠孝之書已不傳惟賴是書以存穜𥘉刋板置郡齋後摹印漫漶張嗣古陳造先後修之此本出蘇州蔣曾瑩家即嗣古嘉定癸酉所補刻佚穜自序二篇而移嗣古之跋冠其首今從經義考補録穜序仍移其跋于卷末焉乾隆四十五年十一月恭校上
  總纂官紀昀陸錫熊孫士毅
  總 校 官  陸 費 墀















  大易粹言序
  伏羲以前理具而畫未形伏羲以後畫形而理遂晦至文王周孔始有辭後人當使言與心通理因辭見明行明事然後為得甚者以象為本以數為宗以卜筮為尚可恠也吾根於性理者哉淳熙乙未夏五月穜代匱龍舒因與二三僚友語及先生之學皆欣然有得謂穜曰易道盖先生不竆未嘗拘泥胡可不傳遂相與裒伊川家所嘗發揮大易之㫖者明道伊川横渠廣平龜山兼山白雲合七先生集為一書目之曰大易粹言攷其說雖小有不同要其終則歸乎一致板之以傳使夫後之學者由是可以知仁義道徳之說性命禍福之理君臣父子之大致誠不為無補易曰先天而天弗違龜山載邵堯夫詩亦有畫前元有易之語盖七先生之所宗先生之學畫前之易也學者宜究心焉淳熙二年九月曾穜序
  又序
  大易粹言七十卷總論三卷集明道先生程顥伯淳伊川先生程頤正叔横渠先生張載子厚廣平游酢定夫龜山楊時中立兼山郭忠孝立之白雲郭雍子和之說也舒守曽穜序













  欽定四庫全書
  大易粹言卷首     宋 方聞一 編
  學易
  伊川先生曰易有百餘家難為徧觀如素未讀不曉文義且須看王弼胡先生荆公三家理㑹得文義且要熟讀然後却有用心處楊遵道録○若欲治易先尋繹令熟只看王弼胡先生王介甫三家文字令通貫餘人易說无取枉費功年亦長矣宜汲汲也與金堂謝公書○凡看書各有門庭詩易春秋不可逐句看尚書論語可以逐句看羅氏拾遺○今時人看易皆不識得易是何物只就上穿鑿若念得不熟與就上添一徳亦不覺多就上減一徳亦不覺少譬如不識此兀子若減一隻脚亦不知是少添一隻脚亦不知是多若識則自添減不得也○自孔子賛易之後更无人會讀易先儒不見於書者有則不可知見於書者皆未盡如王輔嗣韓康伯只以莊老解之是何道理某於易傳煞曾下工夫如學者見問儘有可商量書則未欲出之也並馮氏拾遺○問加我數年五十以學易可以无大過矣不知聖人何以因學易後始能无過曰先儒謂孔子學易後可以无大過此大叚失却文意聖人何甞有過如待學易後无大過却是未學易前甞有大過也此聖人如未甞學易何以知其可以无過蓋孔子時學易者支離易道不明仲尼既修它經惟是易甞發明故謂弟子曰加我數年五十以學易期之五十然後賛易則學易者可以无大過差若所謂賛易道以黜八索是也前此學易者甚衆其說多過聖人使弟子俟其賛而後學之其過鮮也劉元承手編○論語云加我數年五十以學易可以无大過矣此未賛易時言也更加我數年五十以學易易道无大過矣古之傳易如八索之類皆過也所以易道未明聖人有作則易道明云學云大過皆謙辭語解○當孔子時傳易者支離故言五十以學易言學者謙辭學易可以无大過差易之書惟孔子能正之使无過差游定夫録○加我數年五十以學易時年未五十也孔子未發明易道之時如八索之類不能无謬亂既賛易道黜八索則易之道可以无過謬言學與大過皆謙也○由孟子可以觀易並陳氏拾遺○易學後来曾子子夏學得煞到上面也大全集拾遺○先生甞說某於易說今却已自成書但逐旋期之以七十其書可出韓退之稱聦明不及於前時道徳日負於初心然某於易說後来所改者无幾不知如何故且更期之以十年之功周行已録○謝公師直與程子論易程子未之許也公曰昔與伯淳亦謂景温於春秋則可易則未也程子曰以某觀之二公皆深於易者也公曰何謂也程子曰以監司論學而主簿敢以為非為監司者不怒為主簿者敢言非深於易而何○張閎中以書問易傳不傳程子荅曰易傳未傳自量精力未衰尚冀有少進爾然亦不必直待身後覺老耄則傳矣書雖未出學未甞不傳也第患无受之者爾並張繹師說○伊川以易傳示門人曰只說得七分學者更湏自體究時氏拾遺○自涪陵歸易傳已成未甞示人門弟子請益有及易書者方命小奴取書篋以出身自發之以示門弟子非所請不敢多閱○門弟子請問易傳事雖有一字之疑伊川必再三喻之盖其潛心甚乆未甞容易下一字也並吕堅中記尹和靖語○古之學者先由經以釋義理盖始學時盡是傳授後之學者却須先識義理方始為得謂如易繫辭所以解易也今人須看了易方始看得繫辭一本云古之人得其師傳故因經以明道後世失其師傳故未明道不足以知經入關語録○古之學者皆有傳授如聖人作經本欲明道今人若不先明義理不可治經盖不得傳授之意云爾如繫辭本欲明易若不先求卦義則看繫辭不得○觀易湏看時然後觀逐爻之才一爻之間常包凾數意聖人常取其重者為之辭亦有易中言之已多取其未甞言者亦不必重事又有且言其時不及其爻之才皆臨時參考湏先看卦乃看得繫辭並吕與叔東見録○易傳成書已乆學者莫得傳授或以為請先生曰自量精力未衰尚覬有少進耳其後寢疾始以授尹焞張繹○尹和靖曰先生踐履盡易其作傳只是因而寫成熟讀玩味即可見矣○先生平生用意惟在易傳求先生之學者觀此足矣語録之類出於學者所記所見有淺深故所記有工拙蓋未能无失也○伊川欲啟手足封易傳與張思叔尹和靖語録○先生以易傳授門人曰只說得七分學者湏更自體究思叔以文祭先生曰先生有言見于文字者有七分之心繪于丹青者有七分之儀七分之儀固不可益七分之心猶或可推○尹和靖謂其學者祁寛曰汝與其讀它書不若專讀易與其看伊川雜說不若專看伊川易傳易之為書經四聖人乃成皆聖人粹言垂訓後世者也伊川作易傳意欲傳後者皆極至之言寛每日念易一卦和靖曰一日只念一卦仍湏一日專看一爻乾坤二卦湏日讀一過閒時看繫辭○尹和靖讀易至无妄大畜自有得處舉伊川曰觀言所以識其心觀行所以識其用不識後如何畜得又曰伊川易傳且待身後示人何也○尹和靖曰焞日讀伊川易傳一卦近来甚覺有與心相契融會處○祁寛問學易之道和靖曰昔焞聞之伊川先明辭伊川令且看胡先生王介甫易時伊川易傳未出乆之再請伊川曰次識其時因曰唐虞禪夏后商周繼文王之不取武王之取不識時後便做文王武王不同非也使文王當武王之時便做了武王事使武王當文王時也只做得文王事皆時也識得時後便見堯舜湯武其揆一也推此時之大者吾輩語黙出處皆要識時便六十四卦爻爻都得為自家用也至若孔子稱文王以服事殷只道箇至徳孟子謂以大事小只是樂天蓋黙喻此意○和靖曰學者湏要自得至如伊川易傳吾輩讀時言下會解與伊川何異只是不似伊川自得者也且如子貢以如切如磋答孔子今讀着便似子貢當時意然只是此一句便恰似到别處却不能如此又濟甚事學必貴自得横渠甞云讀詩時未見書只於詩中得這道理如此等語不有自得能如此乎人若有自得只一經足矣奚以多為且如詩中說正身齊家禮易中亦只說此至如詩中思无邪感鬼神書中徳惟一動罔不吉徳二三動罔不凶惟吉凶不僣在人惟天降災祥在徳易中亦只說這箇道理自得後處處通也寛問自得如何下手和靖曰格物寛曰格物莫只是窮理否和靖曰是寛曰窮理莫只易是捷徑和靖曰六經皆是非獨易也且如詩多識鳥獸草木之名只恁識要做甚只要窮理也如以唐棣況兄弟若理會得兄弟之理何用唐棣只是要託物窮理也又曰自得者更不待思只恁胷中流出
  横渠先生曰昔在京師坐虎皮說周易聽從甚衆一夕二程先生至論易次日横渠徹去虎皮曰吾平日為諸公說者皆亂道有二程近到深明易道吾所弗及汝輩可師之逐日虎皮出是日更不出虎皮也横渠乃歸陜西祁寛記尹和靖語
  龜山楊氏曰定夫學易亦恐出他荆公未得荆公於易只是理會文義未必心通若非心通縱說得分明徹了不濟事易不比他經湏心通始得如龔深父說易元无所見可憐一生用功都无是處○未見易而玩易之文以言易若說得深即不是聖人作用處若說得淺常人之談耳○昔有勸正叔先生出易傳示人者正叔曰獨不望學之進乎姑遲之覺耄即傳矣盖已耄則學不復進故也學不復進若猶不可傳是其言不足以垂後矣○或問正叔先生云邵堯夫易數至今无傳當時何不問它看如何先生曰若是公等湏打不過不必問它○自堯舜以前載籍未具世所有者獨伏犧所畫八卦耳當是之時聖賢如彼其多也自孔子删定繫作之後更秦漢以迄于今其書至不可勝紀人之所資以為學者宜易於古然其間千數百年求一人如古之聖賢卒不易得何哉豈道之所傳固不在於文字之多寡乎並語録○知性知天然後可以言易知易然後可以无大過盖與天地不相似則斯為過以與易為一然後无過孔子之學易宜不待五十言此者欲學者當其可而不躐等也孟解
  論易
  明道先生曰易中只言反復往来上下劉絇所録○王弼注易元不見道但却以老莊之意解說而已李籲師說○伊川先生曰先儒以六為老隂八為少隂固不是介甫以為進君子而退小人則是聖人旋安排義理也此且定隂陽之數豈便說得義理九六只是取純隂純陽惟六純陰只取河圖數見之過六則一陽生至八便不是純隂○禮記儒行經解全不是因舉吕與叔解亦云儒行誇大之語非孔子之言然亦不害義理先生曰煞害義理恰限易便只潔靜精㣲了却得○作太𤣥本要明易却尤晦如易其實无益真屋下架屋牀上疊牀它只是於易中得一數為之於歴法雖有合只是无益今更去易中推出来做一百般太𤣥亦湏要尤難明亦得只是不濟事並楊遵道録○或問太𤣥之作何如曰是亦賢矣必欲撰不如明易邵堯夫之數似𤣥而不同數只是一般但看人如何用之雖作十𤣥亦可況一𤣥乎劉元承手編○張閎中以書問易之義本起於數程子荅曰謂義起於數則非也有理而後有象有象而後有數易因象以知數得其義則象數在其中矣必欲窮象之隠微盡數之毫忽乃尋流逐末術家之所尚非儒者之所務也管輅郭璞之學是也又曰理无形也故因象以明理理見乎辭矣則可由辭以觀象故曰得其義則象數在其中矣張繹師說○易是箇甚易又不只是這一部書是易之道也不要將易又是一箇事即事一作唯作只是盡天理便是易也○命之曰易便有理一无此七字但云道理皆自然若安排定則更有甚理天地陰陽之變便如二扇磨升降盈虚剛柔初未甞停息陽常盈陰常虧故便不齊譬如磨既行齒都不齊既不齊便生出萬變故物之不齊物之情也並吕與叔東見録○四端不言信信本无在易即是至理在孟子即是氣語録○孟子曰可以仕則仕可以止則止可以乆則乆可以速則速孔子也孔子聖之時者也故知易者莫若孟子暢潜道録○詩書易言聖人之道備矣何以復作春秋蓋春秋聖人之用也詩書易如律春秋如斷案詩書易如藥方春秋如治法春秋解拾遺○子夏易雖非卜商作必非杜子夏所能為必得於師傳也大全集拾遺○郭忠孝議易傳序曰易即道也又何從道或以問伊川伊川曰人隨時變易為何從道也時氏拾遺○尹和靖甞以易傳序請問曰至㣲者理也至著者象也體用一源顯㣲无間莫太洩露天機否伊川曰如此分明說破猶自人不解悟祁寛録云伊川曰汝看得如此甚善吕堅中録云伊川曰亦不得已言之耳為忠恕記尹和靖語○邵堯夫易數甚精自来推長歴者至乆必差惟堯夫不然指一二近事當面可驗明道云待要傳與某兄弟某兄弟那得功夫要學湏是二十年功夫明道聞說甚熟一日因監試无事以其說推筭之皆合出謂堯夫曰堯夫之數只是加一倍法以此知太𤣥都不濟事堯夫驚撫其背曰大哥你恁聦明伊川謂堯夫知易數為知天知易理為知天堯夫云湏還知易理為知天因說今年雷起甚處伊川云堯夫怎知某便知又問甚處起伊川云起處起堯夫愕然它日伊川問明道曰加倍之數如何曰都忘之矣因歎其心无偏繫上蔡語録○伊川自涪陵歸過襄陽楊子安在焉問易從甚處起時方揮扇伊川以扇柄畫地一下曰從這裏起子安无語後至洛中子安舉以告和靖先生且曰某當時悔不更問此畫從甚處起和靖以告伊川伊川曰待它問時只與嘿然得似箇子安更喜懽也先生舉示子安子安由此遂服祁寛記尹和靖語○言有无則多有字言无有則多无字有无與動靜同如冬至之前天地閉可謂靜矣而日月星辰亦自運行而不息謂之无動可乎但人不識有无動靜耳劉絢師訓
  横渠先生曰易乃是性與天道其字日月為易易之義包天道變化○易非止數春秋大義不止在元○不見易則不識造化不識造化則不知性命既不識造化則將何謂之性命也大易不言有无言有无諸子之陋也人雖信此說然不知能以何為有以何謂之无如人之言曰自然而鮮有識自然之為體○有謂心即是易造化也心又焉能盡易之道○釋氏之言性不識易識易然後盡性蓋易則有无動靜可以兼而不偏舉也无則氣自然生氣之生即是道是易○在易則是至理在孟子則是氣並易說○潔靜精㣲不累其迹知足而不賊則於易深矣一本云深於易矣○往之為義有已往有方往臨文者不可不察○私淑艾者自修使人觀己以化也如顔子大率私淑艾也以能問於不能以多問於寡有若无實若虚但修此以教人顔子甞以己徳未成而不用隠而未見行而未成故也至於聖人神道設教正己而物正皆是私淑艾作於此化於彼○天包載萬物於内所感所性乾坤隂陽二端而已无内外之合无耳目之引取與人物蕞然異矣人能盡性知天不為蕞然起見則幾矣○人於龜䇿无情之物不知其將如何惟是自然莫或使之然者隂陽不測之類也己方虚心以鄉之卦成於爻以占之其辭如何取以為占聖人則又於隂陽不測處以為占或於夢𥧌或於人事卜之然聖人於卜筮亦鮮蓋其爲疑少故也○窮理盡性然後至於命盡人物之性然後耳順與天地參无意必固我然後範圍天地之化從心而不踰矩老而安死然後不夢周公並正蒙
  龜山楊氏曰揚雄作太𤣥凖易此最為誑後學後之人徒見其言艱深其數汗漫遂謂雄真有得於易故不敢輕議其實雄未甞知易○易言利見利用而終不言所以利故孔子罕言利並語録
  白雲郭氏曰上下二經自序卦已分其来尚矣傳者謂今之周易乃孔子所傳文王易也○易者體常盡變其用不窮之義經曰易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乆葢言常道之窮必繼之以變是以通乆故易以變通為義大抵道適變則可用可用則通乆而為易未適變則不可用非易也太極之道也太極之道初不可有而易能有而用之者包犧文王之力也是故易者用也用道之書也舉而用之大小不同斯則在人然必變而通之然後盡其利是以論其道則未始繫於聖人及書之有无惟聖人憂患後世之深恐不復聞也故明其道而載之於此自包犧氏畫八卦而卦之名立文王重之為六十四之後然後易之名出焉易之名出然後謂是道為易之道也是則卦名始於包犧而易名始於文王卦也易也聖人能畫之重之名之耳因其畫之重之名之故為作易之聖人作易者作是書也是書之道具於未有天地之初非包犧文王所能作也後世聖人又因文王之易以周題之所以别夏商二代夏曰連山商曰歸藏而不名曰夏商易者時未有易之名故也連山以艮為首主名山川禹之功也歸藏以坤為首成湯黜夏命造攻自鳴條之義也故孔子曰我欲觀殷道是故之宋而不足徴也吾得坤乾焉周易以乾為首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商之道也故繫辭首曰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髙以陳貴賤位矣此繫文王周易之辭也並易說
  明卦
  明道先生曰忠信所以進徳修辭立其誠所以居業者乾道也敬以直内義以方外者坤道也○徳性者言性之可貴與言性善其實一也性之徳者言性之所有如卦之徳乃卦之韞也並劉絢師訓
  伊川先生曰乾坤天地之道隂陽之本故為上篇之首坎離隂陽之成質故為上篇之終咸恒夫婦之道生育之本故為下篇之首未濟坎離之合既濟坎離之交合而交則生物隂陽之成功也故為下篇之終二篇之卦既分而後推其義而為之次序卦是也卦之分則以隂陽陽盛者居上陰盛者居下所謂盛者或以卦或以爻卦與爻取義有不同如剥以卦言則隂長陽剥也以爻言則陽極於上又一陽為衆隂主也如大壯以卦言則陽長而壯以爻言則隂盛於上用各於其所不相害也乾父也莫亢焉坤母也非乾无與為一无為字敬也故卦有乾者居上篇有坤者居下篇而復陽生臨陽長觀陽盛剥陽極則雖有坤而居上姤隂生遯隂長大壯隂盛夬隂極則雖有乾而居下其餘有乾者皆在上篇泰否需訟小畜履同人大有无妄大畜也有坤而在上篇皆一陽之卦也卦五隂而一陽則一陽為之主故一陽之卦皆在上篇師謙豫比復剥也其餘有坤者皆在下篇晉明夷萃升也卦一隂五陽者皆有乾也又陽衆而盛也雖衆陽說於一隂說之而已非如一陽為衆隂主也王弼云一隂為之主非也故一隂之卦皆在上篇小畜履同人大有也卦二陽者有坤則居下篇小過雖无坤隂過之卦也亦在下篇其餘二陽之卦皆一陽生於下而達於上又二體皆陽陽之盛也皆在上篇屯蒙頥習坎也陽生於下謂震坎在下震生於下也坎始於中也達於上謂一陽至一作在上或得正位也生於下而上一作暢達陽之暢盛也陽生於下而不達於上又隂衆而陽寡復失正位陽之弱也震也解也上有陽而下无陽无本也艮也蹇也震坎艮以卦言則陽也以爻言則皆始變㣲也而震之上艮之下无陽坎則陽䧟皆非盛也唯習坎則陽上達矣故為盛卦二隂者有乾則陽盛可知需訟大畜无妄也无乾而為盛者大過也離也大過陽一有過字盛於中上下之隂弱矣陽居上下則剛紀於隂頤是也隂居上下不能主制於陽而反弱也必上下各二隂中唯兩陽然後為勝小過是也大過小過之名可見也離則二體上下皆陽隂實麗焉陽之盛也其餘二隂之卦二體俱隂隂盛也皆在下篇家人暌革鼎巽兊中孚也卦三隂三陽者敵也則以義為勝隂陽尊卑之義男女長少之序天地之大經也陽少於隂而居上則為勝蠱少陽居長隂上賁少男在中女上皆陽盛也坎雖陽卦而陽為隂所䧟溺也又與隂卦重隂盛也故隂陽敵而有坎者皆在下篇困井渙節既濟未濟也或曰一體有坎尚為陽䧟二體皆坎反為陽盛何也曰一體有坎陽為隂所䧟又重於隂也二體皆坎陽生於下而逹於上又二體皆陽可謂盛以男在女上乃理之常未為盛也若失正位而隂反居尊則弱也故恒損歸妹豐皆在下篇女在男上隂之勝也凡女居上者皆在下篇咸益漸旅困渙未濟也唯隨與噬嗑則男下女非女勝男也故隨之彖曰剛来而下柔噬嗑彖曰柔得中而上行長陽非少隂可敵以長男下中少女故為下之若長少敵勢力侔則隂在上為陵陽在下為弱咸益之類是也亦有下女之象非以長下少也乃二少相感一作感說以相與所以致陵也故有利貞之誡困雖女少於男乃陽䧟而為陽揜无相下之義也小過二陽居四隂之中則為隂盛中孚二隂居四陽之中而不為陽盛何也曰陽體實中孚中虚也然則頤中四隂不為虚乎曰頤二體皆陽卦而本末皆陽盛之至也中孚二體皆隂卦上下各二陽不成本末之象以其中虚故為中孚隂盛可知矣易傳○尹和靖見伊川問易乾坤二卦斯可矣伊川曰聖人設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後世尚不能了乾坤二卦豈能盡也既坐伊川復曰子以爲何人分上事對曰聖人分上事曰若聖人分上事則乾坤二卦亦不須況六十四乎吕堅中記尹和靖語○乾聖人之分也可欲之善屬焉坤學者之分也有諸己之信屬焉游定夫録○或問劉牧言上經言形器以上事下經言形器以下事曰非也上經言雲雷屯雲雷豈无形耶曰牧又謂上經是天地生萬物下經是男女生萬物曰天地中只是一箇生人之生於男女即是天地之生安得為異○問劉牧以下經四卦相交如何曰怎生地交若論相交豈特四卦如屯蒙師比皆是相交一顛一倒卦之序皆有義理有相反者有相生爻爻變則義變也下来却似義起然亦是以爻也爻變則義變劉牧言兩卦相比上經二隂二陽相交下經四隂四陽相交是否曰八卦已相交了重卦只取二象相交為義豈又於卦畫相交也易湏是黙識心通只如此窮文義徒費力並附劉元承手編○或問張子曰隂陽之精互藏其宅然乎曰此言甚有味由人如何看水離物不得故水有離之象火能入物故火有坎之象胡氏拾遺○今人說六子是乾坤退居不用之時同也不知乾坤外甚底是六子譬如人之四肢只是一體耳學者大惑也唐棣雜録○周南召南如乾坤語録横渠先生曰周南召南如乾坤經學理窟
  龜山楊氏曰揚子雲作太𤣥只據他立名便不是既定却三方九州二十七部八十一家不知如何相錯得八卦所以可變而為六十四者只為可相錯故可變耳惟相錯則其變出於自然也○了翁說易多以一字貫衆義如何曰易卦用字有如此者有不如此者如云習坎重險也又言天險地險王公設險則險為善睽乖也又言天地睽而萬物通男女睽而其志同則乖為善盖一字兩用字非此類則不可如師是師旅之師豈可說為師友之師並語録
  白雲郭氏曰皇之道簡於帝帝之道簡於王非聖人有意於其間時焉而已書契之作始自八卦而後世不勝其繁者盖惟天地有萬古不易一定之體而人則生生无窮故自簡至繁是為人事必然之理上古之時天道勝人人知有天而不知其他也故包犧氏始畫八卦其意若曰是道之一列而有三如是而天如是而地如是而人天道主覆故畫於上地道主載故畫於下人道財成輔相故畫於中於是自任以財成輔相之道而配天地焉者包犧畫卦之道也然天道不以天髙而大於地地道不以地廣而大於人人道不以人㣲而小於天地故三畫皆無差殊要其至也混而為一復於太極故名曰卦然則卦者太極之一耳或八或六十有四曰道曰事大小不同其於太極名易而實存也非若三才之分太極名實俱易矣是以聖人經以三才而太極亡緯以八卦而太極復一經一緯而六十四象由之以備天下之能事畢矣所以太極為易之體而易者用太極之名太極之道方其混然一成物莫能破人安得而用之及乎包犧判而三之離為八文王重而六之離為六十四然後天下後世以之修身齊家治國治天下始可得而議矣非天下之至聖其孰能與於此○八卦之時天道純全故其名卦必備三才之義曰乾坤震巽坎離艮兊為八卦之名與八者之名所以揔謂之卦者凡九字不可以常義膚淺訓釋盖出於上古之言文王孔子能通之者也雖因孔子以卦之才徳言之知為乾健坤順震動巽入終莫能究其義而後世或謂卦者掛也其言如此豈能盡聖人之意哉大抵易之為義易通而卦之為義難得卦也畫也象也盖自道而一變為畫因畫而成象畫象具而為卦使萬世之下復由卦以知象由象以知畫由畫以明道此聖人之意也然終莫知上古之時卦為何訓乾坤八字出於包犧卦之一字出於包犧之後聖人名之其餘五十六卦及易與元亨利貞皆命於文王凡六十一名可以意義訓釋其卦名或具三才或在人物或以道徳或寓時事命名不一皆可考而知盖中古之言後世所能通也上古中古之名於是較然可見則知包犧之畫八卦而已而文王重卦又何疑焉○包犧氏之前有聲而無畫包犧之時有畫無字☰即乾也文王之時畫字具有六十四卦之畫即六十四卦之字後世以字易明故於畫之下重字以明之且包犧氏以天地人之三而其道一故三畫而成一卦畫有竒偶故有乾坤窮則盡變故有六子乾坤六子包犧初不能加損益也天以是示之因以是明之耳故包犧之畫得於天而明天文王之重得於人而明人得於天者亦知地道人道之一也是以三竒為乾而地道存焉三偶為坤而天道具焉一竒一偶終不可以成卦也得於人者知太極生天地天地生人有天而无地人无得而生也故以包犧之畫在上為天文王之重在下為地天地設位而後聖人成能於中且天有氣地有形人得天之氣以生得地之形以成必兼三才而兩之然後人因天地以生矣此文王重卦之義也揲蓍者分而為二以象兩然後掛一以象三盖因於重卦之義且包犧之畫為天天君道也故五之在人為君文王之重為地地臣道也故二之在人為臣以上下二卦别而言之如此合六爻而言之則三四皆人道也是之謂中爻繫辭曰雜物撰徳辯是與非則非其中爻不備故盡人事之變以二三四五為主初上終始之而已然終始之亦位也故曰六位時成六位成章並易說○先太中曰豫者知所止之謂也詩云綿蠻黄鳥止于丘隅盖言知所止也至哉斯言前人未之有說也且止之義出於易之艮横渠先生得之而未見立言伊川先生甞言之亦未明著其說至先太中力究兼山之學立身行道皆自止始雍不肖不能修先人學獨於止之為義所不敢廢觀乎此又知止之足以豫天下事物之理雖聖人之中庸亦止也中庸解
  明爻
  伊川先生曰看易且要知時凡六爻人人有用聖人自有聖人用賢人自有賢人用衆人自有衆人用學者自有學者用君有君用臣有臣用无所不通○大率上一爻皆是師保之任足以當此一爻也○或問胡先生解九四作太子恐不是卦義先生云亦不妨只看如何用當儲貳則做儲貳使九四近君便作儲貳亦不害但不要拘一若執一事則三百八十四爻只作得三百八十四件事便休也○介甫以武王觀兵為九四大无義理兼觀兵之說亦自无此事如今日天命絶則今日便是獨夫豈容更留之三年今日天命未絶便是君也為人臣子豈可以兵脅其君安有此義並楊遵道録○大抵卦爻始立義既具即聖人别起義以錯綜之如春秋已前既已立例到近後来書得全别一般事便書得别有意思若依前例觀之殊失之也周行已録○或問乾之六爻皆聖人之事乎曰盡其道者聖人也得失則吉凶存焉豈特乾哉諸卦皆然也
  龜山楊氏曰吴審律勸解易曰易難解曰及今可以致力若後力衰却難曰某甞觀聖人言易便覺措辭不得只如乾坤兩卦聖人嘗釋其義於後是則解易之法也乾之初九潛龍勿用釋云陽在下也又曰龍徳而隠者也又曰下也又曰陽氣潛藏又曰隠而未見行而未成此一爻耳反覆推明至五變其說然後已今之釋者其於他卦能如是推明乎若不能爾則一爻之義只可用之一事易三百八十四爻指一事則是其用止於三百八十四事而已如易所該其果極於此乎若三百八十四事不足以盡之則一爻之用不止於一事亦明矣觀聖人於繫辭發明卦義尚多其說果如今之解易者乎故某嘗謂說易湏髣髴聖人之意然後可以下筆此其所以未敢苟也語録兼山郭氏曰乾彖既釋此四徳矣而文言又三復之何也凡言人道也非特此也而六爻之叙亦如之盖乾坤者尊卑之敘六爻者貴賤之等也故一尊一卑一貴一賤成之者有厚薄居之者有得失參差之不齊此大業之所由生也易以爻為人以位為時均言人也而徳則不同均言時也而才則不同是以或言君道或言聖人或言人事或言大人此又不得不異是以序髙卑列貴賤究觀其所遭遇則殊揆之以道成之以徳則天道人事與夫貴賤得失一歸之乾夫何間之有易說
  白雲郭氏曰包犧氏畫卦之始其畫雖具三才而卦之天地未判无九六六位之别文王重卦之後然後天地判而有九六人道成而著六位此周公明六爻之義也何謂天地判而有九六繫辭曰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此天地之生數也合一三五為九天數也天本乾故乾稱九合二四為六地數也地本坤故坤稱六此列六爻之後聖人稱九六之㫖也是以揲蓍之法老陽三十有六揲以四象而得九老隂二十有四揲以四象而得六故九為乾爻三十六為乾䇿六為坤爻二十四為坤䇿此後世聖人衍九六之道也包犧肇三才之㣲獨畫天卦方知三才為一道故必文王重卦之後天地上下二卦既具而後九六可生焉九六既生而後大衍之法立此聖人作易之序也何謂人道成而著六位一卦之象雖備三才而六畫之後聖人道在成能欲用於天下萬世故捨天地而獨明人道是以六爻皆人位其辭皆人事故文王之治同天之載而周公禮樂法度粲然具備者盡人道也此聖人著六爻之義也繫辭曰二多譽四多懼三多凶五多功此後世聖人以人道明六爻之說也是則有畫而後可重重而後有九六有九六而後有六位有六位而後可繫辭彖象文言故方畫重九六之際皆統明三才及六位繫辭彖象之後一以人道為主人道至此而後明矣此四聖成始成終之道也然前乎周公畫卦之時爻具於畫不復重見也至周公列之於下而繫以辭焉易於是始備矣而明其道傳其教者孔子也故必一聖人畫之一聖人重之一聖人列於爻一聖人垂其教則道无餘藴矣使包犧重之非包犧也三王之道也使文王爻之非文王也周公之道也聖人隨時之義盖不然矣故自太極之始包犧象三才之道文王盡三才之義周公列三才之事孔子著三才之教皆隨時之義也然孔子之於文王猶文王之於包犧也周公特終文王之一事耳故古人獨稱三聖者以此易說
  明十翼
  彖
  伊川先生曰卦下之一无之字辭為彖夫子從而釋之通謂之彖彖者言一卦之義故知者觀其彖辭則思過半矣易傳
  白雲郭氏曰繫辭曰彖者言乎象者也又曰彖者才也乾之象六竒是也乾之彖言六竒之義也乾之才大而健是也乾之彖言大健之義也故觀乎彖辭則一卦之義思過半矣然先儒以文王卦辭為彖辭盖以孔子不當自言觀乎彖辭則思過半也此大不然孔子之彖正論一卦之象及釋文王之辭非孔子之彖則卦象與文王辭不可通矣盖文王之辭㫖意深隠出於憂患之言雖使知者觀之豈能思過半哉必觀孔子彖辭然後一卦之義有思過半之理孔子作彖本以垂法後世欲學者先盡心於彖然後可明重卦之象及通文王之辭則思過半之言乃孔子自明作彖之意及示學文王易之要法也易說
  
  伊川先生曰卦下象解一卦之象爻下象解一爻之象諸卦皆取象以為法易傳○易之有象猶人之守禮法語録
  横渠先生曰形而上者得意斯得名得名斯得象不得名非得象者也故語道至於不能象則名言亡矣正蒙
  白雲郭氏曰繫辭曰易者象也又曰聖人立象以盡意盖以易之意不可得而盡故有象以盡之也意不可盡徒玩其辭皆空言耳如是則不可以訓天下後世而作易之道絶矣此聖人立象之㫖也經曰見乃謂之象然則使斯道之可見者无非象也故象非一義四聖人之象不同卦之三畫包犧之象也重之為六文王之象也次為六位剛柔周公之象也在乾則自天行健至於天徳不可為首孔子之象也三六之象以卦為主六位剛柔之象以爻為主孔子之象以辭為主所主不同其為盡意一也故辭有不能盡者求之爻爻有不能盡者求之卦則易之意无餘藴矣然則象也者豈為天為地為馬為牛而已乎天地馬牛有乾坤之象者也非乾坤之象止於天地馬牛而已也故知易之為書其意其辭皆由象出未有忘象而知易者如首腹馬牛之類或時可忘此象之末者也○歐陽文忠公言彖象文言雜入卦中者自費氏始王弼為注亦用彖象相雜之經考費氏傳曰徒以彖象繫辭十篇文言解說上下經觀今之易十篇未嘗盡入卦中則非費氏明矣孔頴達言孔子象辭在六爻經辭之後及王輔嗣以為象者本釋經文宜相附近其義易了故分爻之象辭各附其當爻下言之猶如杜元凱注左傳分經之年與傳相附觀此則小象固已先在卦中弼又雜之爻中也其彖與大象文言終莫可考並易說
  文言
  伊川先生曰它卦彖象而已獨乾坤更設文言以發明其義推乾之道施於人事易傳
  白雲郭氏曰易有彖所以明成卦之才有象所以盡作易之意又為之文言所以釋一卦之辭然獨著於乾坤二卦者言辭在聖人道之易明者也學者考諸彖象智之可及也孔子曰舉一隅不以三隅反則不復又謂賜也告諸往而知来盖有不勝其言者言之終不可盡學者觀乾坤二卦文言觸類而長之可也易說
  繫辭
  明道先生曰聖人用意深處全在繫辭詩書乃格言李籲師說○或問繫辭自天道言中庸自人事言似不同繫辭雖從天地隂陽鬼神言之然卒曰黙而成之不言而信存乎徳行中庸亦曰鬼神之為徳其盛矣乎視之而不見聽之而不聞體物而不可遺使天下之人齊明盛服以承祭祀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詩曰神之格思不可度思矧可射思夫㣲之顯誠之不可揜如此夫是豈不同劉絢所録
  横渠先生曰繫辭所舉易義是聖人議論到此因舉易義以成之亦是人道之大且要者也○繫辭反復惟在明易所以為易撮聚衆意以為解欲曉後人也○欲觀易先當玩辭盖所以說易象也不先盡繫辭則其觀於易也或逺或近或太艱難不知繫辭而求易正猶不知禮而學春秋也繫辭所以論易之道既知易之道則易象在其中故觀易必由繫辭獨說九卦之徳者盖九卦為徳切於人事○易象繫之以辭者於卦既已具其意象矣又切於人事言之以示勸戒並易說
  白雲郭氏曰包犧畫卦初无繫辭文王孔子之言皆繫辭也故孔子曰繫辭焉以斷其吉凶繫辭焉以盡其言則卦爻之辭皆是也今獨以此上下二篇稱繫辭者盖卦辭爻辭文王周公之繫辭也此上下二篇孔子之繫辭也又於十翼之中獨此二篇泛論大道為諸卦之統要與彖象文言之辭異故獨曰繫辭所以尊崇孔子之辭與文王等也觀其言廣大而備變通而神无思而精皆彖象文言序卦說卦之所不能盡者非聖人孰能與此哉微此則易道絶矣○何氏謂上篇明无下篇明幾或以上篇論易之大理下篇論易之小理孔頴達言上下无異義直以簡編重大是以分之今觀上篇自天尊地卑至存乎徳行篇章相次事理大小皆有條理不可紊亂次章之言皆前章所未盡至存乎徳行則易道備矣下篇復起其說前後相次復如上篇是則初為二篇非後人妄分也○諸儒分章不一孔頴達定以上篇十二章下篇九章然章有甚大甚小有可分者似不止此二十一章故有文意未斷而章分有才一二句而文意斷不相續者皆豈能拘以二十一章也○上篇所言多易道之大者與其精㣲神變之用下篇多卦義及上所未終粗顯之說又不可不明之者則上下二篇略有辨也且上篇言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髙以陳貴賤位矣以其有是言故下篇可言八卦成列象在其中因而重之爻在其中也上篇言乾以易知坤以簡能至易簡而天下之理得以其有是言故下篇可言夫乾確然示人易矣夫坤隤然示人簡矣也孔頴達謂天地之道貞觀者也日月之道貞明者也此豈復為易之小事然貞觀貞明特引天地日月以明吉凶貞勝之辭非在易之義又不若廣大配天地變通配四時隂陽之義配日月易簡之善配至徳易之道也觀此數義則二篇精粗略可見矣並易說
  說卦
  白雲郭氏曰說卦論八卦之道徳與其象義情性也然則六十四卦亦有是乎盖六十四卦各具於文言彖象雜卦之中矣至萬物象類如履之為虎漸之為鴻中孚之鳴鶴小過之飛鳥井之為井鼎之為鼎皆是也其象不可盡言故於是數卦略明之繫辭曰以言乎天地之間則備矣斯其所以難言也歟故曰書不盡言
  序卦
  伊川先生曰序卦非易之藴此不合道韓康伯注語録横渠先生曰序卦相受聖人作易湏有次序○序卦无足疑序卦不可謂非聖人之藴今欲安置一物猶求審處況聖人之於易其間雖无極至精義大槩皆有意思觀聖人之書湏布遍細宻如是大匠豈以一斧可知哉並易說
  白雲郭氏曰孔頴達曰六十四卦二二相耦非覆即變覆者表裏視之遂成兩卦屯䝉需訟之類皆是也變者反覆唯成一卦則變以對之乾坤坎離大過頤中孚小過八者是也此盖卦變反對之象先天之學詳矣雖出於變象豈无其序哉故聖人所以序之也八卦之序有二帝出乎震一章八方之序也乾天也一章成卦先後之序也先序八卦於上故序六十四卦于此八卦序包犧之道六十四卦序文王之道也道至難明也聖人判之為三才離之為八卦使有目者可見有耳者可聞亦云至矣於是又為之說為之序三才八卦之道纎介不遺而言易者尚或滯於空言而乖亂正道或溺於術數之用不明三聖人之大方斯學者所宜深戒也易說
  雜卦
  白雲郭氏曰卦之情性與其為徳之不同八卦則見於說卦六十四卦則見於雜卦孔子於包犧之道詳盡於說卦皆文王所未嘗明之者故不得不詳也於文王之道則具於序卦雜卦之中其象則見於諸卦大小象而繫辭上下則兼統之易說












  大易粹言卷首



  欽定四庫全書
  大易粹言卷一     宋 方聞一 編
  ䷀乾下乾上
  伊川先生曰上古聖人始畫八卦三才之道備矣因而重之以盡天下之變故六畫而成卦重乾為乾乾天也天者乾之形體乾者天之性情乾健也健而无息之謂乾夫天専言之則道也天且弗違是也分而言之則以形體謂之天以主宰謂之帝以功用謂之鬼神以妙用一无用字謂之神以性情謂之乾乾者萬物之始故為天為陽為父為君易傳○後人觧易言乾天道也坤地道也便亂說是論其體則天尊地卑論其道豈有異哉劉元承手編○乾坤古无此二字作易者特立此二字以眀難眀之道乾坤毁則无以見易須以意明之以此形容天地間事語録
  横渠先生曰不曰天地而曰乾坤言天地則有體言乾坤則无形故性也者雖乾坤亦在其中矣易說白雲郭氏曰包犧名卦必備三才之義故自太極離而為八名曰乾坤震巽坎離艮兌至文王重卦之後然後三才八卦不一而足而天地人之道或分矣獨分卦之名因之不改是以其義特異於諸卦也說卦曰乾為天故世之說乾者止於天不得其道又以天為體乾為用夫以乾止於天則乾象當一畫不當有人道地道而備三才也孔子曰乾陽物也自道言之乾坤天地人无非一物則是三才陽物皆乾之道故說卦曰乾為天在天之乾也為圜在象之乾也為君為父在人之乾也為玉為金為寒為氷為大赤為馬為木果在地在物之乾也以乾能備三才萬物之象而三才萬物之一物不能兼乾之象故不得獨名曰天而名之曰乾也又況乾坤道也天地物也得是道而後為物故天得乾之道而為天也八卦之名皆與此義同易說
  乾元亨利貞
  明道先生曰亭毒化育皆利也不有其功常乆而不已者貞也詩曰維天之命於穆不已者貞也劉絢師訓伊川先生曰元亨利貞謂之四徳元者萬物之始亨者萬物之長利者萬物之遂貞者萬物之成惟乾坤有此四徳在它卦則隨事而變焉故元専為善大利主於正固亨貞之體各稱其事四徳之義廣矣大矣易傳○讀易須先識卦體如乾有元亨利貞四徳缺却一箇便不是乾須要認得楊遵道録
  横渠先生曰乾之四徳終始萬物迎之不見其首隨之不見其尾推本而言當父母萬物○天下理得元也㑹而通亨也說諸心利也一天下之動貞也○貞者專静也並易說
  兼山郭氏曰乾道也元亨利貞者其徳也乾之有是四徳猶天之有四時人之有四端莫之致而常自然與生俱生者也是故乾得之以成道天得之以成嵗人得之以成性何莫非斯道也易說
  白雲郭氏曰文言之初言四徳後又曰乾元者始而亨者也利貞者性情也又觀餘卦利牝馬之貞利君子貞之類則疑其以元亨二徳為一利貞二徳為一矣葢自易論之乾陽物也坤陰物也由乾之一卦論之則元與亨陽之類也利與貞陰之類也是猶春夏秋冬雖為四時由陰陽觀之則春夏為陽秋冬為陰是以四徳或為二義可也且四徳者在卦則合天地人而言之曰元亨利貞在天地人别而言之雖亦曰元亨利貞然天之所謂元亨利貞者如立天之道陰與陽之類是也地之所謂元亨利貞者如立地之道柔與剛之類是也人之所謂元亨利貞者如立人之道仁與義之類是也天地人之陰陽剛柔仁義皆可謂之元亨利貞而卦之元亨利貞不可謂之隂陽不可謂之剛柔不可謂之仁義者以卦得兼三才而三才之一物不得以兼卦故也是以乾之道天得之而為天君父得之而為君父圜得之而為圜木果得之而為木果大小不同其具四者則一而已所謂語大天下莫能載語小天下莫能破其道一也文王之易乾卦六畫之下惟元亨利貞四字而已至周公益六位爻辭六十二字而易道備孔子彖象文言成今之易而後世明觀文王之易則知周公之業所謂郁郁乎文者也亦見文王无聲无臭同於上天之載天不已文王亦不已之義由文王以觀包犧之畫則知包犧範圍天地之道同於太極至矣易說
  初九潛龍勿用
  伊川先生曰下爻為初九陽數之盛故以名陽爻理无形也故假象以顯義乾以龍爲象龍之為物靈變不測故以象乾道變化陽氣消息聖人進退初九在一卦之下為始物之端陽氣方萌聖人側㣲若龍之潛隠未可自用當養晦以俟時易傳○乾六爻如欲見聖人曾履處當以舜可見在側陋便是潛陶漁時便是見升聞時便是乾乾納于大麓時便是躍楊遵道録横渠先生曰易雖以六爻為次序而言如此則是以典要求也乾初以其在初處下况聖修而未成者可也上以居極位畫為亢聖人則何亢之有若二與三皆大人之事非謂四勝於三三勝於二五又勝於四如此則是聖可階也○孟子不得已而用潛龍者也顔子不用潛龍者也孟子主教故須說予豈好辯哉予不得已也並易說
  白雲郭氏曰爻辭皆以人道為主龍雖非人而萬物皆人道之内又取以象聖人故乾爻稱之乾不為龍而稱之者龍有聖人之徳不必拘以乾象也初始也聖人之始果行育徳未可為時用或時亦未能致聖人皆潛可也此舜耕稼陶漁之時必至𤣥徳升聞乃命以位故潛之時宜勿自用伊尹耕於有莘傅說隠於巖野二老避於海濵亦皆是道或喻漢祖及後世之隠者皆不足以當潛龍之義易說
  九二見龍在田利見大人
  明道先生曰九二利見大人九五利見大人聖人固有在上者在下者李籲所録
  伊川先生曰田地上也出見於地上其徳已著以聖人言之舜之田漁時也利見大徳之君以行其道君亦利見大徳之臣以共成其功天下利見大徳之人以被其澤大徳之君九五也乾坤純體不分剛柔而以同德相應易傳
  白雲郭氏曰君子學以聚之問以辯之寛以居之然後仁以行之至於仁以行之道大成矣故龍之潛也有必見之理聖人之學也有必行之道舜之相堯伊尹之就湯太公伯夷之歸文王皆利見九五之大人者也人臣地道也故見而在田人君天道也故飛而在天大人者其道甚大之人也故徳合天地明合日月其序合四時其吉凶合鬼神不如是豈足以有天下之大而贊化育參天地乎君臣俱有大徳而小人勿用此二帝三王之所以興也乾徳以大為主故不言聖人而曰大人然則聖人之法天法其大而已矣易說
  九三君子終日乾乾夕惕若厲无咎
  伊川先生曰三雖人位已在下體之上未離乎下而尊顯者也舜之𤣥徳升聞時也日夕不懈而兢惕則雖處危地而无咎在下之人而君徳已著天下將歸之其危懼可知雖言聖人事苟不設戒則何以為教作易之義也易傳
  横渠先生曰聖人神其徳不私其身故乾乾自强所以成之於天耳易說
  龜山楊氏曰乾之九三獨言君子葢九三人之位也履正居中在此一爻故文言於九四則曰上不在天下不在田中不在人於九三止言上不在天下不在田而已其曰君子行此四徳者葢乾之所謂君子也曰所以為君子者乃行此徳之人耳蕭山語録
  白雲郭氏曰三居臣道之尊當興事造業之任故終日乾乾法乾之健不遑休息此大禹三過其門不入之時然天下之理髙則危滿則溢必戰戰兢兢然後无危溢之患是以九三位極之君子能朝夕惕然則雖處危地无咎矣若厲者雖危也禹曰予思日孜孜舜稱其不自滿假孟子稱其聞善言則拜皆夕惕之意也乾之道堯舜得其大禹得其健雖欲不為帝王不可得已故堯舜禹之授受係乎道之自然聖人固无心於其間焉易說
  九四或躍在淵无咎
  伊川先生曰淵龍之所安也或疑辭謂非必也躍不躍惟及時以就安耳聖人之動无不時也舜之歴試時也易傳
  横渠先生曰處陰故曰在淵易說
  兼山郭氏曰或躍者試之也在淵者終之也故无咎易說
  白雲郭氏曰初居下體之下潛之也潛則行而未成故不可用四居上卦之下猶有淵義雖潛道已革而无在田之位進退惟時固不可躍而進也然君子進徳修業欲及時居近君之位時其可失乎是以疑於可進而自躍也可以仕則仕可以止則止所謂或躍也六爻之義大率以初為未仕四為己仕二為應君之臣三為人臣尊極之位葢下卦以漸進而四為近君矣故二多譽得君也四多懼近君也三多凶危也易說
  九五飛龍在天利見大人
  伊川先生曰進位乎天位也聖人既得天位則利見天下大徳之人與共成天下之事天下固利見夫大徳之君也易傳
  横渠先生曰飛龍在天况聖人之至若天之不可階而升也說○至健而易至順而簡故其險其阻不可階而升不可勉而至仲尼猶天九五飛龍在天其致一也正䝉
  兼山郭氏曰九五飛龍在天利見大人龍者變化而不測者也以天徳而居天位是以謂之飛龍在天也猶之乘六氣御青天呼吸風雲震蕩下土及其霽也風沉電滅了不知其所之反視太虚廓然曾無遺迹惟九五之得一是以能體之如聖人有作於天下萬物覩之而蕩蕩巍巍不可得而名言者也利見大人者言有君必有臣有徳必有鄰所以相應相求相須而治也○初非不剛於位則不及二非不中於徳則不正三正而不中四不中不正上則過而已亢者也過與不及非乾也不中不正非乾也就其中正而純全焉獨九五也昔之所謂得一者其是之謂乎所以取象乎飛龍也不稱潛躍者𢓺見其位不可階而升未見其徳也並易說
  白雲郭氏曰孔子曰唯天為大唯堯則之孟子曰大舜有大焉則大人莫大於堯舜也然堯以不得舜為己憂舜以不得禹臯陶為己憂雖堯舜之大其憂尚如此此九五大人之君所以利見九二大人之臣也天位不可階而升也故稱飛龍焉二帝三王未有不得大人以興者漢唐之際雖莫不然然皆權謀變詐小人之徒争䧺竊國而止耳安知所謂利見大人之道哉易說
  上九亢龍有悔
  伊川先生曰九五者位之極中正者得時之極過此則亢矣上九至於亢極故有悔也有過則有悔惟聖人知進退存亡而无過則不至於悔也易傳
  横渠先生曰上九亢龍亢卦畫而言須分初終終則自是亢極言君位則易有極之理聖人之分則安有過亢易說
  兼山郭氏曰亢龍有悔者位已過中徳已過亢是以動而有悔也易說
  白雲郭氏曰九三過而惕故无咎上九過而亢故有悔然則龍徳莫善於惕而莫不善於亢也亢則貪夫位慕夫禄不知進退存亡其悔宜矣堯老而舜攝舜亦以命禹伊尹復政厥辟周公復子明辟君臣之間皆有是道故知進退存亡者其唯聖人乎易說
  用九見羣龍无首吉
  伊川先生曰用九者處乾剛之道以陽居乾體純乎剛者也剛柔相濟為中而乃以純剛是過乎剛也見羣龍謂觀諸陽之義无為首則吉也以剛為天下先凶之道也易傳○或問用九只在上九一爻非也六爻皆用九故曰見羣龍无首吉用九便是行健處天徳不可為首言乾以至剛健又安可更為物先為物先則有禍所謂不敢為天下先乾順時而動不過處便見不為首六爻皆同張繹所録
  龜山楊氏曰或問乾坤用九六荆公曰進君子退小人固非自然之理而正叔云觀河圗數可見何也曰此多有議論少有分明繫詞分明說云參天兩地而倚數九參天六兩地也語録
  兼山郭氏曰用九用六獨乾坤有之乾純陽故曰羣龍坤純陰故曰永貞羣龍无首所以不至於亢永貞以終故無龍戰之灾此所以異於它卦也易說
  白雲郭氏曰九天徳也用天徳者徧覆包含无所不容其於見羣龍而容之有餘裕矣夫是之謂大人大人有容天下之徳而无長天下之志至於天下樂推首出庶物之際一以无心應之而已象言天徳不可為首為者自為之辭无首者戒其无自為首也是以堯无能名舜有天下而不與文王三分有其二而事殷皆无首之道孔子曰天何言哉四時行焉百物生焉知此然後盡用九无首之吉也乾坤純備天地九六之道故稱用九用六它卦雜而不純雖有所用亦乾坤之九六也易說
  彖曰大哉乾元萬物資始乃統天雲行雨施品物流形大明終始六位時成時乘六龍以御天乾道變化各正性命保合太和乃利貞首出庶物萬國咸寜
  伊川先生曰大哉乾元贊乾元始萬物之道大也四徳之元猶五常之仁徧言則一事專言則包四者萬物資始乃統天言元也乾元統言天之道也天道始萬物一更有萬字物資始於天也雲行雨施品物流形言亨也天道運行生育萬物也大明天道之終始則見卦之六位各以時成卦之初終也天道終始乘此六爻之時乃天運也以御天謂以當天運乾道變化生育萬物洪纎髙下各以其類各正性命也天所賦為命物所受為性保合太和乃利貞保謂常存合謂常和保合太和是以利且貞也天地之道常久而不已者保合太和也天為萬物之祖王為萬邦之宗乾道首出庶物而萬彚亨君道尊臨天位而四海從王者體天道則萬國咸寜也易傳○雲行雨施是乾道之亨處○大明終始人能大明乾之終始便知六位時成却時乘六龍以當大事並張繹所録○維天之命於穆不已忠也乾道變化各正性命恕也胡氏拾遺
  横渠先生曰雲行雨施散而无不之也言乾發揮徧被於六十四卦各使成象變言其著化言其漸萬物皆始故性命之各正唯君子為能與時消息順性命躬天徳而誠行之也精義時措故能保合太和健利且貞孟子所謂終始條理集大成於聖智者歟易曰大明終始六位時成時乘六龍以御天乾道變化各正性命保合太和乃利貞其此之謂乎○乾道變化各正性命此謂六爻言天道變化趨時者六爻各隨時自正其性命謂六位隨時正性命各有一道理葢為時各不同○首出庶物萬國咸寜謂不一則乖競並易說○彖明萬物資始故不得不以元配乾坤其偶也故不得不以元配坤○六爻擬議各正性命故乾徳旁通不失太和而利是貞也並正䝉
  廣平游氏曰乾曰大哉坤曰至哉大則無所不包至則無所不盡乾之大无方而坤則未離乎方也易說兼山郭氏曰乾健也健而不息之謂乾蓋天體於上而日月星辰繫焉自古至今一息之不留常行而不改周旋而不殆此萬物之所從出也猶人之精神之運照知事物之不窮體夫天道之不息者也是故昔之言易者必三復其道而脩言之元亨利貞者何謂也大无不𮎛細无不舉是以謂之元也及其用也如天地之絪縕男女之搆精故有所謂雲行雨施者矣彼在天者成象在地者成形是所謂品物流形者也既有元有亨斯有體有用則不能无推移有推移不能无終始而此實大明之所以成六位也乾於斯也乘六氣以御之所以成變化正性命保合太和攝利貞而復於元亨故四徳混而為一乃所以用其光而復歸其眀者也首出庶物萬國咸寜又以言人之有君道也易說
  白雲郭氏曰乾之四徳元為大元為始彖論一卦之才故首言乾元元之在乾猶人之有首也萬物之所以資始者在此且雲行雨施品物流形天之長育萬物健而亨之道也而乾元則統之聖人知此故大眀乾元終始一卦之道得所謂潛見飛躍各以其時而成六位矣此周公繫爻之義也六位既以時成則聖人可以乘此而用天道或潛或見或惕或躍或飛或亢亦各因其時而乘焉此聖人法乾用九之道也故孔子曰乾元用九乃見天則且乾道之變化也葢非物物而生之大闢資始之戸使萬物各得其性命之正而已各得其性命之正則萬物无一物之不和是之謂保合太和乾始能以美利利天下不言所利者以此是乃乾之所謂利貞也聖人知乾之利貞在此而不在彼故法各正性命之道以出庶物法保合太和之道以寜萬國則首出庶物而萬國咸寜矣此又聖人法乾用九之道也故孔子曰乾元用九天下治也易之彖非獨統論一卦之體葢以人事兼明之易說
  象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伊川先生曰乾道覆育之象至大非聖人莫能體欲人皆可取法也故取其行健而已至健固不足見天道也君子以自强不息法天行之健也易傳○乾體便是健及分在諸處不可皆名健然在其中矣周行已録横渠先生曰道行也所行即是道易言天行健天道也易說
  廣平游氏曰至誠无息天行健也若文王之徳之純是也未能无息而不息者君子之自强也若顔子三月不違仁是也中庸解
  白雲郭氏曰天有乾之象也君子像天與乾者也天有乾之象者以乾健而天行亦健故也君子能像天與乾者以天行健而君子自强不息可像之也易說天地之功山川積而得之天之所以為天文王積而得之天不已文王亦不已豈非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之謂乎中庸解
  潛龍勿用陽在下也
  伊川先生曰陽氣在下君子處㣲未可用也易傳横渠先生曰顔子未成性是為潛龍亦未肯止於見龍葢以其徳其時則湏當潛顔子與孟子時異顔子有孔子在可以不顯孟子則處師道亦是已老故不得不顯耳九二九三九四至上九皆是時也易說白雲郭氏曰在下非獨處㣲亦陽未動而時未至故也易說
  見龍在田徳施普也
  伊川先生曰見於地上徳化及物其施已普也易傳白雲郭氏曰時至而出兼善天下膏澤下於民之時也易說
  終日乾乾反復道也
  伊川先生曰進退動息必以道也易傳○反復道也言終日乾乾往來皆由於道也三位在二體之中可進而上可退而下故言反復張繹所録
  廣平游氏曰終日乾乾反復於道也反復宜與復卦之反復同釋終日乾乾行事之時而曰反復道何也葢君子之行事雖汲汲皇皇而易簡之理未嘗離也亦行其所无事而已九三在下體之上將離人而天矣故有反復道之象若夫聖人作而萬物覩則天徳之所為確乎能其事而已矣雖有為而未嘗為反復不容言矣易說
  白雲郭氏曰乾乾自强不息也自强不息則反復皆天道造次顚沛必於是也易說
  或躍在淵進无咎也
  伊川先生曰量可而進適其時則无咎易傳
  横渠先生曰或躍在淵進退皆可在淵者性退也故指其極而言也易説
  白雲郭氏曰四為有位之臣與二同功雖有進退之義而義在有為故進亦无咎聖人懼其近而必進故或之亦慮其退而失時故曰進无咎也易說
  飛龍在天大人造也
  伊川先生曰大人之為聖人一无人字之事也易說
  横渠先生曰乾之九五曰飛龍在天利見大人乃大人造位天徳成性躋聖者耳若夫受命首出則所性不存焉故不曰位乎君位而曰位乎天徳不曰大人君矣而曰大人造也○九五大人造也造成就也或謂造為至義亦可大人成性則聖也化化則純是天徳也賢人若大人則學可至也位天徳則純神則天也故不可以神屬人而言莊子言神人不識義理也又謂至人眞人其詞儉窄皆无可取孟子六等至於神則不可言人也並易說
  白雲郭氏曰大人體乾行健不為小道也故飛龍見大人之為易說
  亢龍有悔盈不可乆也
  伊川先生曰盈則變有悔也易說
  白雲郭氏曰易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乆亢不知變其能乆乎易說
  用九天徳不可為首也
  明道先生曰文王之所以為文也純亦不已此乃天徳也有天徳便可語王道劉絢所録
  伊川先生曰用九天徳也天徳陽剛復用剛而好先則過矣易傳
  白雲郭氏曰善用天徳者用其大不善用天徳者用其强强无不及也處衆則欲長有功則欲伐故聖人於是戒之益贊於禹曰滿招損謙受益時乃天道其知用天徳者歟易說
  文言曰元者善之長也亨者嘉之會也利者義之和也貞者事之幹也
  明道先生曰天地之大徳曰生天地絪緼萬物化醇生之為性告子此言是而謂犬之性猶牛之性牛之性猶人之性則非也萬物之生意最可觀此元者善之長也斯所謂仁也人與天地一物也而人特自小之何耶劉絢師訓
  伊川先生曰元亨利貞乾之四徳在人則元者衆善之首也亨者嘉美之會也利者和合之義也貞者幹事之用也易傳○易雖言元者善之長然亦須通四徳以言之至如八卦易之大義在乎此亦无人曾觧來乾健坤順之類果然體認得入闗語録○隂為小人利為不善不可一槩論夫隂助陽以成物者君子也其害陽者小人也夫利和義者善也其害義者不善也張繹所録○子罕言利非使人去利而就害也葢言人不當以利為心易曰利者義之和以義而致利斯可矣語觧○可欲之謂善便與元者善之長同理吕與叔東見録
  兼山郭氏曰彖既釋此四徳矣而文言又三復之何也曰乾有天道有人道析而言之則明乎天人合而言之是或一道也今夫受命賦形於天地之中亦各從其類也本乎天者全乎天本乎地者全乎地是以謂之人也其人之有徳慧術知得之於天進退用舍受之於命然則所謂天爵者吾所固有也得元者謂之仁善之長是也得亨者謂之禮嘉之會是也得利者謂之義義之和是也得貞者為正為信事之幹是也君子行此四徳故曰乾元亨利貞凡言人道也易說白雲郭氏曰元亨利貞固不止於在人者則善之長嘉之會義之和事之幹非獨人事而已易說
  君子體仁足以長人嘉㑹足以合禮利物足以和義貞固足以幹事君子行此四徳者故曰乾元亨利貞伊川先生曰君子體仁足以長人體法於乾之仁乃為君長之道足以長人也體仁體元也比而效之謂之體嘉㑹足以合禮得㑹通之嘉乃合於理也不合理則非禮豈得為嘉非理安有亨乎利物足以和義和於義乃能利物豈有不得其宜而能利物者乎貞固足以幹事貞固所以能幹事也君子行此四徳乃合於乾也易傳
  横渠先生曰仁統天下之善禮嘉天下之㑹義公天下之利信一天下之動易說
  廣平游氏曰道者天也道為萬物之奥故足以統天仁者人也仁為衆善之首故足以長人猶之萬物發育乎春而震為長子也大為之制經為三百曲為之防詳為三千要皆歸於大中而已故曰嘉會足以合禮猶之萬物相見於夏而離為文明也義主於刻制而利不生於其間則不和先王之義勞之所以逸之故民至於忘其勞殺之乃所以生之故民至於忘其死葢利之實行乎其中矣故曰利物足以和義猶之萬物凋悴於秋而說言乎兊也夫事以智謀物以智創知而不貞則事不立貞者正而固也謀之不正則異議得以屈之守之不固則衆力得以傾之豈事之幹邪故曰貞固足以幹事猶之萬物終藏於冬而成言乎艮也君子行此四徳則乾道在我矣故曰乾元亨利貞易說
  白雲郭氏曰君子體乾之仁故足以長人體乾之嘉㑹故足以合禮體乾之利物故足以和義體乾之貞固故足以幹事此君子行此四徳之道也君子行此四徳亦同乾之元亨利貞易說
  初九曰潛龍勿用何謂也子曰龍徳而隠者也不易乎世不成乎名遯世无悶不見是而无悶樂則行之憂則違之確乎其不可拔潛龍也
  明道先生曰樂則行之憂則違之樂與憂皆道也非己之私也劉絢過汝所録
  伊川先生曰自此以下言乾之用用九之道也初九陽之微龍徳之潛隠乃聖賢之在側陋也守其道不隨世而變晦其行不求知於時自信自樂見可而動知難而避其守堅不可奪潛龍之徳也易傳
  横渠先生曰孔子喜弟子之不仕葢為徳未成則不可以仕是行而未成者也故潛勿用龍徳而未顯者也不成名不求聞也養實而已樂行憂違不可與無徳者語也○遯世不見知而不悔聖人不為沽激之行以求時知依乎中庸人莫能知以此自信不知悔也○樂則行之憂則違之主於求吾志而已无所求於外故善世博化龍徳而見者也若潛而未見則為己而已不暇及人者也並易說○用則行舍則藏唯我與爾有是夫顔子龍徳而隠遯世不見知而不悔與聖者同能○龍徳聖修之極也顔子之進則欲一朝而至焉可謂好學也已並正蒙
  廣平游氏曰龍徳而隠故不易乎世龍徳而正中故曰善世而不伐不易乎世者用舍在我故遯世无悶不成乎名者非譽不在物故不見是而无悶確乎其不可拔則行一不義殺一不辜而得天下不為矣非伯夷柳下恵之徒何足以與此若孔子則聖人之時不専於勿用也其易世之志未嘗一日而忘故曰天下有道丘不與易也易說
  龜山楊氏曰辟世者若伯夷待天下之清是也非遯世无悶確乎其不可拔不足以與此○孔子之門唯顔淵閔子未嘗仕盖隠而未見也樂則行之憂則違之確乎其不可拔於二子見之矣並語解
  白雲郭氏曰道與世合則出而見道與世違則隠而潛惟有徳者能之古之人邦無道至死不變又曰邦无道則愚豈不易乎世不成乎名者歟遯世无悶獨善其身者也不見是而无悶人不知而不愠者也行其所可樂違其所可憂此顔子所以不改其樂而人不堪其憂也易說○且聖人依乎中庸也遯世无悶不見是而无悶其龍徳之隠者乎非吾夫子疇克之哉顔淵見其進未見其止不改其樂而无秪悔其殆庶㡬乎中庸明聖人潛龍之義故先舉素隠終言遯世雖潛之中所不可廢當遵而行之者中庸之道也中庸解
  九二曰見龍在田利見大人何謂也子曰龍徳而正中者也庸言之信庸行之謹閑邪存其誠善世而不伐徳博而化易曰見龍在田利見大人君徳也
  伊川先生曰以龍徳而處正中者也在卦之正中為徳正中之義庸信庸謹造次必於是也既處无過之地則唯在閑邪邪既閑則誠存矣善世而不伐不有其善也徳博而化正已而物正也皆大人之事雖非君位君之徳也易傳○敬是閑邪之道閑邪存其誠雖是兩事然亦只是一事閑邪則誠自存矣天下有一箇善一箇惡去善即是惡去惡即是善譬如門不出便入豈出入外更别有一事也劉元承手編○閑邪存其誠閑邪則誠自存而閑其邪者乃在於言語飲食進退與人交接之際而已矣暢潛道録○閑邪則誠自存不是外面捉一箇誠將來存著今人外面役役於不善於不善中尋箇善來存著如此則豈有入善之理只是閑邪則誠自存故孟子言性善皆由内出只為誠便存閑邪更着甚工夫但唯是動容貌整思一作心慮則自然生敬敬只是主一也主一則既不之東又不之西如是則只是中既不之此又不之彼如是則只是内存此則自然天理明○閑邪則固一有主字一矣然一作能主一則不消言閑邪有以一為難見不可下工夫如何一作行一者无它只是整齊一作莊整嚴肅則心便一一則自是无非僻之好此意但涵養乆乆則天理自然明○閑邪存誠閑邪則誠自存如人有室藩牆不修不能防冦冦從東來逐之則復有從西入逐得一人一人復至不如修其藩牆則冦自不至故欲閑邪也並入闗語録○如何是閑邪非禮而勿視聽言動邪斯閑矣吕與叔録
  横渠先生曰庸言庸行盖天下經徳達道大人之徳施於是者溥矣天下之文明於是者著矣然非窮變化之神以時措之宜則或䧟於非禮之禮非義之義此顔子所以求龍徳而正中乾乾進徳思處其極未敢以方體之常安吾止也○顔氏求龍徳正中而未見其止故擇中庸得一善則拳拳服膺歎夫子忽焉前後也○徳博而化言化物也以其善世即是化也善其身自化也兼善天下則是化物也知化則是徳化聖人自化也化之况味在學者未易見焉但有此次序並易說
  廣平游氏曰出門如見大賓使民如承大祭則亦閑邪存其誠而已語解
  白雲郭氏曰初九潛而勿用故孔子言其隠徳九二見而在田故孔子言其龍徳之著見者由二爻以觀之中庸所謂誠則形形則著著則明明則動動則變變則化之序也庸言之信庸行之謹言行之見者安行之也唯正故能閑邪唯中故能存誠閑邪所以存其誠也有善世之功而不自伐故天下莫與汝争功有正中龍徳博而物化故能盡性盡人物之性豈閑邪存誠之所致歟君之徳正中而已九二所謂咸有一徳者也易說○庸言之信庸行之謹閑邪存其誠此龍徳正中之事中庸之聖人也中庸解
  九三曰君子終日乾乾夕惕若厲无咎何謂也子曰君子進徳修業忠信所以進徳也修辭立其誠所以居業也知至至之可與幾也知終終之可與存義也是故居上位而不驕在下位而不憂故乾乾因其時而惕雖危无咎矣
  明道先生曰忠信所以進徳終日乾乾君子當終日對越在天也盖上天之載无聲无臭其體則謂之易其理則謂之道其用則謂之神其命於人則謂之性率性則謂之道修道則謂之教孟子於其中又發揮出浩然之氣可謂盡矣一作性故說神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無論大小事只曰誠之不可揜如是夫徹上徹下不過如此○修辭立其誠不可不仔細理㑹言能修省言辭便是要立誠若只是修飾言辭為心只是為偽也若修其言辭正為立己之誠意乃是體當自家敬以直内義以方外之實事道之浩浩何處下手惟立誠才一作方有可居之處有可居之處則可以修業也終日乾乾凡大小事却只是忠信所以進徳為實下手處修辭立其誠為實修業處○修辭立其誠文質之義也○子貢之知亞於顔子知至而未至之也並李籲錄○知至則便意誠若有知而不誠者皆知未至爾知至而至之者知至而往至之乃吉之先見故曰可與㡬也知終而終之則可與存義也知至至之主知知終終之主終劉絢師訓○忠信為基本所以進徳也辭修誠意立所以居業也此乃乾道由此二句可至聖人也朱公掞編○儒者之所以必有窒礙者何也只為不致知知至至之則自无事可奪入闗語録
  伊川先生曰三居下之上而君徳已著將何為哉惟進徳修業而已内積忠信所以進徳也擇言篤志所以居業也知至至之致知也求知所至而後一无後字至之知之在先故可與㡬所謂始條理者知之事也知終終之力行也既知所終則力進而終之守之在後故可與存義所謂終條理者聖之事此學之姑終也君子之學如是故知處上下之道而无驕憂不懈知懼雖在危地而自无咎也易傳○瑩中嘗愛文中子或問學易子曰終日乾乾可也此語最盡文王所以聖亦只是箇不已先生曰凡說經義如只管節節推上去可知是盡夫終日乾乾未盡得易據此一句只做得九三使若謂乾乾是不已不已又是道漸漸推去則自然是盡只是理不如此楊遵道録○忠信所以進徳者何也閑邪則誠自存誠自存斯為忠信也○忠信進徳修辭立其誠所以居業修立在人並吕與叔所録○知至則當至之知終則當遂一无遂字終之須以知之深則行之必至无有知之而不能行者知而不能行只是知而淺飢而不食烏喙人不蹈水火只是知人為不善只為不知知至而至之知幾之事故可與㡬也知終而終之故可與存義知至是致知博學明辨審問慎思皆致知知至之事篤行便是終之如始條理終條理因其始條理故能終條理猶知至即能終之入闗語録○金聲而玉振之此孟子為學者言終始之義也樂之作始以金奏而以玉聲終之詩曰依我磬聲是也始於致知智之事行所知而至其極聖之事也易曰知至至之知終終之是也唐棣所錄○知至至之如今學者且先知有至處便從此至之是可與幾也非知幾者安能先識至處知終終之知學之終處而終之然後可與存義或云九三知九五之位可至而至之大煞害事使人臣常懐此心大亂之道亦自不識湯武知至至之只是至其道也張繹所録○或問忠信進徳之事固可以勉强然致知甚難曰子以誠敬為可勉强且恁地說到底須是知了方行得若不知是覷却堯後學它行事无堯許多聰明睿知怎生得如它動容周旋中禮劉元承手編○學者必知所以入徳不知所以入徳未見其能進也故孟子曰不明乎善不誠其身易曰知至至之胡氏拾遺
  横渠先生曰乾九三修辭立誠非繼日待旦如周公不足以終其業○忠信所以進徳學者止是一誠意耳若不忠信如何進徳不驕徳當至也不憂業當終也○適在不安之位故曰因其時○求致用者㡬不可緩將進徳者徙義必精此君子所以立多凶多懼之地乾乾徳業不懈於趨時也知至極盡其所知也並易説○顔淵從師進徳於孔子之門孟子命世修業於戰國之際此所以潛見之不同○將修已必先厚重以自持厚重知學徳乃進而不固矣忠信進徳唯尚友而急賢欲勝已者親无如改過之不吝並正蒙廣平游氏曰忠信所以進徳也如甘之受和白之受采故善學者其心以忠信為主不言則已言而必忠信也故其言為徳言不行則已行而必忠信也故其行為徳行止而思動而為无時而不在是焉則安往而非進徳哉故為仁不由於忠信則仁必出於姑息為義不主於忠信則義必出於矯抗操是心以往則禮必出於足恭智必出於行險安往而非敗徳也哉而何進徳之有焉譬之欲立數仭之牆而浮埃聚沫以為基亦没世不能立矣○人而无信以輗軏為喻何也曰忠信所以進徳而義也禮也以信成之人而无信則中无所主矣以之為仁則蹩躠而已以之為義則踶跋而已為智則誣為禮則偽无所施而可也輗軏大車小車所恃以行者也而有信則大徳小徳所資以進也故輪輿雖備而无輗軏則有車之名而无運行之實人而无信則雖居之似忠信行之似廉潔終不可入堯舜之道故其喻如此並語解
  龜山楊氏曰忠信乃為進徳之基本无忠信則如在虚空中行徳何以進語録○修辭立誠而剛大之氣形諸外則鄙倍斯逺矣○知至將以至之則見其進矣未至乎終之故未見其止也顔淵知至矣未至乎終之而死故孔子惜之也語解
  白雲郭氏曰乾健也乾乾健之至其自强不息可知也盖不如是不足以進徳修業大有為於天下也徳在我者也非内盡忠信則徳不可進事業措諸天下者也其修辭外見者未見其所以盡成已成物之道皆不足以居業也事之方來可至者至之君子知動之㣲作事謀始也事之已往當終者終之君子存謹終如始之義也卦至於三其道革矣自初至三可終之徳業也自四以往可至之徳業也既盡善始善終之道故居三之尊而不驕任五之事而不憂雖在危地何咎之有夫内以忠信而進徳外以辭誠而居業知至之幾知終之義不驕不憂皆乾乾而夕惕者也修辭立其誠如臯陶矢厥謨之類是也發號施令皆修辭也以誠為主易説
  九四或躍在淵无咎何謂也子曰上下无常非為邪也進退无恒非離羣也君子進徳修業欲及時也故无咎伊川先生曰或躍或處上下无常或進或退去就從宜非為邪枉非離羣類進徳修業欲及時耳時行時止不可常也故云或深淵者龍之所安也在淵謂躍就所安淵在深而言躍但取進就所安之義或疑辭隨時而未可必也君子之順時猶影之隨形可離非道也易傳
  横渠先生曰以陽居隂故曰在淵位非所安故或以躍徳非為邪故進退上下唯義所適唯時所合故曰欲及時也能如此擇義則无咎也○九四以陽居隂故曰在淵能不忘於躍乃可免咎非為邪也終其義也○九四曰上下无常非為邪也進退无恒非離羣也君子進徳修業欲及時也此時可上可下可進可退非為邪也即是直也天道不越乎直直方則不須習行之自无不利非為邪則是陟降庭止也進徳修業欲及時即是无然畔援无然歆羡誕先登于岸也言无畔去亦无援引亦无歆向亦无羡而不為誕知登于岸耳岸即所處地位也此與進无咎同意唯志在位天徳而已位天徳大人成性也九三九四大體相似此二時處危難之大聖人則事天愛民不恤其它誕先登于岸並易説○陟降庭止上下无常非為邪也進徳修業欲及時也在帝左右所謂欲及時者歟正蒙白雲郭氏曰上下進退皆貴有常而不變而此无常者上下進退係乎時命也孔子嘗為委吏乘田矣豈捨正道而為此哉亦豈離類敗徳而為此哉不得其時而已君子進徳修業欲及時是以不忘于或躍也孟子以可仕則仕可止則止為聖之時而文言以或躍為欲及時其義一也由是知魯之司冦或躍之義存焉耳九四之處不以正疑其為邪也故言非為邪龍徳在下而已違之疑其離羣也故言非離羣孔子懼進不以道而退不以義者故以及時釋或躍无咎之義易説
  九五曰飛龍在天利見大人何謂也子曰同聲相應同氣相求水流濕火就燥雲從龍風從虎聖人作而萬物覩本乎天者親上本乎地者親下則各從其類也伊川先生曰人之與聖人類也五以龍徳升尊位人之類莫不歸仰况同徳乎上應於下下從於上同聲相應同氣相求也流濕就燥從龍從虎皆以氣類故聖人作而萬物皆覩上既見下下亦見上物人也古語云人物物論謂人也易中利見大人其言則同其義則異如訟之利見大人謂宜見大徳中正之人則其辨明言在見前乾之二五則聖人既出上下相見共成其事所利者見大人也言在見後本乎天者如日月星辰本乎地者如蟲獸草木隂陽各從其類人物莫不然也易傳○雲從龍風從虎龍隂物也出來則濕氣蒸然自出如濕物在日中氣亦自出雖木石之㣲感隂氣尚亦有氣則龍之興雲不足恠虎行處則風自生入關語録○動植之分有得天氣多有得地氣多者○本乎天者親上本乎地者親下雖木植亦兼有五行之性在其中只是偏得土之氣故重濁也吕與叔録○或問孝天之經何也曰本乎天者親上輕清者是也本乎地者親下重濁者是也天地之常莫不反本人之孝亦反本之謂也時氏拾遺
  横渠先生曰谷神能象其聲而應之非謂能報以律吕之變也猶卜筮叩以是言則報以是物而已易謂同聲相應是王弼謂命吕者律語聲之變非此之謂也○聖人作萬物覩故利見大人○本乎天者親上本乎地者親下一章止為飛龍在天而發龍虎水火之喻盖明各逐一類去本在上者却上去本在下者却逐下徳性本得乎天者今復在天是各從其類也並易説○九五大人化矣天徳位矣成性聖矣故既曰利見大人又曰聖人作而萬物覩正蒙
  龜山楊氏曰東坡云萬物覩乃是萬物欲覩之言欲見之便非聖人作而萬物覩如日在天萬物便見聖人唯恐不作作則即覩矣作與覩同時事也語録白雲郭氏曰大哉君臣之道各從其類如是之至也故湯使聘之幡然而改者商之一徳之臣也聞文王興而盍歸乎來者周之同徳之臣也雖求之於上應之於下在人事如此而有必應必親之道者係乎龍徳之同耳易説
  上九曰亢龍有悔何謂也子曰貴而无位髙而无民賢人在下位而无輔是以動而有悔也
  伊川先生曰九居上而不當尊位是以无民无輔動而有悔也易傳
  横渠先生曰亢而自䘮之也易說○亢龍以位畫為言若聖人則不失其正何亢之有正䝉
  白雲郭氏曰貴而非其位不知退也髙而无其民不知喪也賢人謂九三也九三之徳知㡬夕惕與此異矣徳既不同則在下不應不為輔也動不知止其悔宜矣易說
  潛龍勿用下也見龍在田時舍也終日乾乾行事也或躍在淵自試也飛龍在天上治也亢龍有悔窮之灾也乾元用九天下治也
  伊川先生曰此以下言乾之時勿用以在下未可用也○時舍隨時而止也舍去聲○行事進徳修業也○自試隨時自用也○上治得位而行上之治也○窮之灾窮極而灾至也○天下治用九之道天與聖人同得其用則天下治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大而得乎易簡之理當成位乎天地之中時舍而不受命乾九二有焉及夫化而理矣造而位天徳矣則富貴不足以言之○九二居大中安止之地至於三四則不得所安也○三四與二皆言所遇之時二之時平和見龍在田者是可止之處也時舍時止也以時之和平故利見不至於害○三四則皆時為難危又重剛又不中至九五則是聖人極致處不論時也○九五成性則躋聖而位天徳九二正位於内卦之中有君徳矣而非上治也九五言上治者言乎天之徳聖人之性故捨曰君而謂之天見大人徳與位之皆造也並易說
  白雲郭氏曰下也曰下言㣲也如有鰥在下也前言位之人也後言爻之時也○時舍時可進故隨時而舍明有正中君徳亦必待時○行事興事造業大有為也○自試君子謹失時之戒故或自試○上治以天徳位天位治所從出○窮之灾窮不知變故灾至○天下治知乾元之義而用天徳則治矣並易說
  潛龍勿用陽氣潛藏見龍在田天下文明終日乾乾與時偕行或躍在淵乾道乃革飛龍在天乃位乎天徳亢龍有悔與時偕極乾元用九乃見天則
  伊川先生曰此以下言乾之義方陽㣲潛藏之時君子亦當晦隠未可用也○天下文明龍徳見於地上則天下見其文明之化也一作而化之○與時偕行隨時而進也○乾道乃革離下位而升上位上下革矣○乃位乎天徳正位乎上位當天徳一作徳矣○與時偕極時既極則處時者亦極矣○乃見天則用九之道天之則也天之法則謂天道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乾二五皆正中之徳五則曰大人造也又曰聖人作而萬物覩大人而升聖乃位乎天徳也不言天位而言天徳位不足道也所性不存焉潛龍自是聖人之徳備具但未發見○見龍成性至飛龍則位天徳○九五言乃位乎天徳葢是成聖實到也不言首出所性不存焉其實天地也不曰天地而曰天徳言徳則徳位皆造故曰大人造也至此乃是大人之事畢矣五乾之極盛處故以此當聖人之成徳言乃位即是實到為已有也若由思慮勉勉而至者止可言知不可言位也言位則實在其所矣大抵語勉勉者則是大人之分也勉勉則猶或有退少不勉勉斯退矣所以須學問進徳修業欲成性也成性則從心皆天也所以成性則謂之聖者如夷之清恵之和不必勉勉彼一節而成性若聖人則大以成性並易說
  廣平游氏曰揲蓍之法遇九六之數則變乾以純陽故陽極而亢坤以純隂故隂極而戰如其變不則亢而灾戰而傷不能免也乾以用九則陽知險而變故无首而吉坤以用六則隂知阻而變故永貞而利乾坤純乎隂陽者也故用九用六與它卦不同將來者進成功者退天之則也故乾元用九乃見天則易說龜山楊氏曰樂則行之憂則違之孔顔之所同天下文明則孔子而已矣○毋固則與時偕行並語解兼山郭氏曰剛健中正純粹精乾之九五七者咸在故為一也為物不二則其生物不測是以變動不居周流六虛莫有留礙者矣故曰飛龍在天乃位乎天徳易說
  白雲郭氏曰陽氣潛藏則閉塞未亨之時○天下文明君子出則道大明○與時偕行時可行健君子應時行之行謂用也○乾道乃革潛龍之義至四而革矣○乃位乎天徳有天徳而得天位也○與時偕極乾道極矣時不復矣而不知止故與偕極○乃見天則唯天為大唯堯則之觀用九之義見天之可則也並易說
  乾元者始而亨者也利貞者性情也乾始能以美利利天下不言所利大矣哉
  明道先生曰性情猶言資質體段 -- 𠭊 or 叚 ?劉絢師訓
  伊川先生曰反復詳說以盡其義既始則必亨不亨則息矣乾之性情也既始而亨非利貞其能不息乎○乾始之道能使庶類生成天下䝉其美利而不言所利者葢无所不利非可指名也故贊其利之大曰大矣哉並易傳○元亨者只是始而亨者也此通人物而言通元本作該字謂始初發生大槩一例亨通也及到利貞便是各正性命後屬人而言也利貞者分在性與情情性之動處也言性者則故而已矣故者以利為本是順利處為性若情則須是正也吕與叔東見録○利貞者性情也言利貞便是乾之性情因問利與以利為本之利同否先生曰凡字只有一箇用有不同只看如何凡順理无害處便是利君子未嘗不欲利然孟子言何必曰利者葢只以利為心則有害如上下交征而國危便是有害未有仁而遺其親未有義而後其君不遺其親不後其君便是利仁義未嘗不利張繹所録横渠先生曰利貞者性情也以利解性貞解情利流通之義貞者實也利快利也貞實也利性也貞情也情儘在氣之外其發見莫非性之自然快利盡性所以神也情則是實事喜怒哀樂之謂也欲喜者如此喜之欲怒者如此怒之欲哀欲樂者如此哀之樂之莫非性中發出實事也易說
  白雲郭氏曰元亨者乾之始也利貞者乾之性情也乾之始大是也乾之性情健是也惟其大故元亨而健故利貞也○利天下者始於乾元故彖曰大哉乾元萬物資始可言所利則其利小矣不言所利无所不利也並易說
  大哉乾乎剛健中正純粹精也六爻發揮旁通情也時乘六龍以御天也雲行雨施天下平也
  伊川先生曰大哉贊乾道之大也以剛健中正純粹六者形容乾道精謂六者之精極以六爻發揮旁通盡其情義乘六爻之時以當天之則天之功用著矣故曰一作見雲行雨施陰陽溥暢天下和平之道也易傳横渠先生曰剛健中正中爻之徳○剛健中正純粹精也主以中正為精也六爻發揮言時各異旁通情也情猶言用也並易說
  兼山郭氏曰乾之為乾剛健中正純粹精是也攷乾之象則六爻不齊能盡乾之義就其中正而純全焉獨見乎九五所以取象於飛龍也必也攷論其精㣲則七者咸在也葢陽徳為剛乾徳為健以位則中以才則正上下无異體故謂之純内外无偏係故謂之粹它卦莫能與之同故謂之精易說
  白雲郭氏曰剛健中正純粹精乾之徳也六爻發揮旁通情乾之業也時乘六龍以御天乾之用也雲行雨施天下平乾之功也有是徳則有是業有是用則有是功也然精者徳之精情者卦之情乘六龍用九也天下平致美利也乾之大如此聖人之法乾也剛健中正以崇徳發揮旁通以廣業時乘六龍崇徳以致用也雲行雨施廣業之功成也並易說
  君子以成徳為行日可見之行也潛之為言也隠而未見行而未成是以君子弗用也
  伊川先生曰徳之成其事可見者行也徳成而後可施於用初方潛隠未見其行未成未成未著也是以君子弗用也易傳
  横渠先生曰成徳為行徳成自信則不疑所行日見於外可也○君子之道成身成性以為功者也未至於聖皆行未成之地耳顔子之徒隠而未見行而未成故曰吾聞其語矣未見其人也龍徳而隠聖修而未成者也非如學者之未成凡言龍喻聖也若顔子可以當之雖伯夷之學猶不可言龍龍即聖人之徳顔子則術正也並易說○以能問不能以多問寡私淑艾以教人隠而未見之仁也語解
  白雲郭氏曰隠而未見時之未至也行而未成徳未大成也是以確乎不可拔也成徳者時成之龍徳也言之信行之謹善世不伐徳博而化皆可見也初之潛未足以與此易說
  君子學以聚之問以辯之寛以居之仁以行之易曰見龍在田利見大人君徳也
  伊川先生曰聖人在下雖已顯而未得位則進徳修業而已學聚問辯進徳也寛居仁行修業也君徳已著利見大人而進以行之耳進居其位者舜禹也進行其道者伊傅也易傳
  廣平游氏曰乾之道不盡於九二故以學問坤之道盛於六二故不習无不利易說○閑邪存誠此尊徳性也非學以聚之問以辯之則擇善不明矣中庸解兼山郭氏曰九二見龍在田以君徳而處臣位在君子方學以聚之問以辯之者也田非不可安安之非所宜也是以利見大人彚以待征學以待發故也易說白雲郭氏曰學聚問辯寛居之者期於仁以行之耳故潛龍勿用知其行而未成也見龍在田知其君徳大成而可行也是以利見大人唯仁以行之為九二之事易說
  九三重剛而不中上不在天下不在田故乾乾因其時而惕雖危无咎矣
  伊川先生曰三重剛剛之盛也過中而居下之上上未至於天而下已離於田危懼之地也因時順處乾乾兢惕以防危故雖危而不至於咎君子順時兢惕所以能泰也易傳
  横渠先生曰乾三四皆過中重剛時不可舍庸言庸行不足以濟之雖大人之盛有所不安外趨變化内正性命故其危其疑艱於見徳者時不得舍也正䝉兼山郭氏曰九三上不在天下不在田位則人也故因時而惕進徳修業之事也易說
  白雲郭氏曰在天為君在田為臣皆中正也三乘重剛而過中故為危懼之地易說
  九四重剛而不中上不在天下不在田中不在人故或之或之者疑之也故无咎
  伊川先生曰四不在天不在田而出人之上矣危地也疑者未决之辭處非可必也或進或退唯所安耳所以无咎也易傳
  横渠先生曰此以六畫分三才也以下二畫屬地則四逺於地故言中不在人若三則止言不在天在田而已易說
  兼山郭氏曰九四或躍在淵上不在天下不在田中不在人乾道之革也是以進不安於進退不安於退處不安於處故疑也易說
  白雲郭氏曰四承重剛多懼之地上不為中正之君下不為同徳之臣中非興事造業之任故於進退懼而或之也或之則毋必以是可進則進可退則退故无咎易說
  夫大人者與天地合其徳與日月合其明與四時合其序與鬼神合其吉凶先天而天弗違後天而奉天時天且弗違而况於人乎况於鬼神乎
  明道先生曰大人者與天地合其徳與日月合其明非在外也○至誠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則可以與天地參贊與參之義先天而天弗違後天而奉天時之謂也並劉絢師訓○若不一本則安得先天而天弗違後天而奉天時吕與叔録
  伊川先生曰大人與天地日月四時鬼神合者合乎道也天地者道也鬼神者造化之迹也聖人先於天而天同之後於天而能順天者合於道而已合於道則人與鬼神豈能違也易傳○天且不違况於鬼神乎鬼神言其功用天言其主宰蔣氏拾遺○聖人與天地合徳日月合明六尺之軀能有多少技藝人有身須用才聖人忘已更不論才也劉元承手編
  横渠先生曰浩然无間一作害則天地合徳照无偏係則日月合明天地同流則四時合序酬酢不倚則鬼神合吉凶天地合徳日月合明然後能无方體能无方體然後能无我○先後天而不違順至理以推行知不合也雖然得聖人之任皆可以勉而至猶不害於未化爾○大人與聖人自是一莭妙處精義入神以致用也利用安身以崇徳也以理計之如崇徳之事尚可勉勉修而至若大人以上事則无修故曰過此以往未之或知言不可得而知也直到已實到窮神知化是徳之極盛處也然而人為者不過大人之事但徳盛處唯已知之黙而成之不言而信不怒而威如此方是成就吾之所行大人之事而已故於此爻却說大人者與天地合其徳與日月合其明與四時合其序與鬼神合其吉凶如此則是全與天地一體然不過是大人之事唯是心化也故嘗謂大可為也大而化不可為也在熟而已葢大人之事修而可至化則不可加功則是助長也要在乎仁熟而已然而至於大以上自是住不得言在熟極有意大與聖難於分别大以上之事如禹稷臯陶輩猶未必能知然須當皆謂之聖人葢為所以接人者與聖同但已有知不足不肯自以為聖如禹之知斯可謂之大矣其心以天下為己任規模如此又克已若禹則與聖人直无間别孔子亦謂禹於吾無間然矣乆則須至堯舜有人於此敦厚君子无少異聖人之言行然其心與子貢仲尼須自覺有殊在它人則安能分别當時至有以子貢為賢於仲尼者唯子貢則自知之人能以大為此常以聖人之規模為已任乆於其道則須化而至聖人理之必然如此其大即是天也又要細審處行之并暗隙不欺若心化處則誠未易至孔子猶自為若聖與仁則吾豈敢儻曰吾聖矣則人亦誰能知故曰知我者其天乎並易說
  龜山楊氏曰聖人與鬼神合其吉凶則其禱也乆矣語解
  兼山郭氏曰孔子釋飛龍而明之以四合何也葢在天地則合徳在日月則合明在四時則合序在鬼神則合吉凶雖四者之間各有其所合而終无所留究其道則无不周攷其迹則无可係此莊子所謂反一无迹者也反一无迹唯飛龍能盡之不然釋飛龍何異於四合者也易說
  白雲郭氏曰嘗讀易至於乾之九五曰飛龍在天孔子曰天地合其徳日月合其明四時合其序鬼神合其吉凶先天而天弗違後天而奉天時葢言誠者事也九二曰見龍在田子曰學以聚之問以辯之寛以居之仁以行之葢言誠之者之事也中庸觧○孔子於易之乾明大人之道則知大者乾道也浩然圖
  白雲郭氏曰天下至大也非有大徳者不能有天下唯有大徳故其徳有容无私於覆載其明无不及无私於照臨其序有常无私於生養其吉凶有感无私於賞罰是以能同於天而无相違之道况於人鬼乎葢與天道同者不係乎先天後天也究觀乾之一卦則包犧之畫明人配天地文王之重明聖人成天地之能周公之爻明有天徳則居天位孔子之辭明合天地則可治神人乃知君徳不可以不大也故堯則天之大舜能有大禹為大禹皆九五之大人與易說
  亢之為言也知進而不知退知存而不知亡知得而不知䘮其唯聖人乎知進退存亡而不失其正者其唯聖人乎
  伊川先生曰極之甚為亢至於亢者不知進退存亡得䘮之理也聖人則知而處之皆不失其正故不至於亢也易說
  白雲郭氏曰孔子可仕則仕可止則止可乆則乆可速則速孟子稱為聖之時大哉隨時之義也一失其正而為亢則於進退存亡得䘮之際尚不能周知况天下國家乎聖人釋爻至於四五葢其道難以一義盡也易說


  大易粹言卷一
<經部,易類,大易粹言>



  欽定四庫全書
  大易粹言卷二    宋 方聞一 編
  ䷁坤下坤上
  廣平游氏曰坤者純隂之卦也故初六隂生有履霜之戒六四重隂有天地閉之象易說
  坤元亨利牝馬之貞君子有攸徃先迷後得主利西南得朋東北喪朋安貞吉
  伊川先生曰坤乾之對也四徳同而貞體則異乾以剛固為貞坤則一作以柔順而一作為貞牝馬柔順而健行故取其象曰牝馬之貞○君子所以柔順而利且貞合坤徳也○隂從陽者也待唱而和隂而先陽則為迷錯居後乃得其常也主利利萬物則主於坤生成皆地之功也臣道亦然君令臣行勞於事者臣之職也○西南隂方東北陽方隂必從陽離喪其朋類乃能成化育之功而有安貞之吉得其常則安安於常則貞是以吉也並易傳○利字不聨牝馬為義如云利牝馬之貞則坤便只有三徳羅氏拾遺
  兼山郭氏曰乾稱乎父坤稱乎母乾一也坤二也一以資始二則資生所以地大亦配天之極也坤配乾是以有元有亨有利獨无剛徳以終之故為牝馬之貞而已易説
  白雲郭氏曰乾健也坤順也天地之大徳曰生則乾坤元亨皆一也利貞之體異者坤以順為正也牝馬順而健者也先順而後健坤之道也利牝馬之貞所謂言所利也言所利則不名為大故彖曰至哉坤元○坤徳至順待唱而應不為物先故君子有所徃在物之先則失其道在物之後則得其道得其道斯能成其所利矣西南坤之類也故得朋東北反坤之類也故喪朋世有以得為吉者堯之得舜是也有以喪為吉者坤之喪朋是也得朋則以順濟順可小事不可大事之道喪朋則以健濟順天下无不濟矣坤道以喪朋為正君子安此則吉孰大焉上言元亨利牝馬之貞盖坤之繇辤出君子攸徃之下皆人道也凡言吉凶皆人道之辭餘卦皆同並易説
  彖曰至哉坤元萬物資生乃順承天坤厚載物徳合无疆含𢎞光大品物咸亨牝馬地類行地无疆柔順利貞君子攸行先迷失道後順得常西南得朋乃與類行東北喪朋乃終有慶安貞之吉應地无疆
  伊川先生曰資生之道可謂大矣乾既稱大故坤稱至至義差緩不若大之盛也聖人於尊卑之辨謹嚴如此萬物資乾以始資坤以生父母之道也順承天地以成其功坤之厚徳持載萬物合於乾之无疆也○以含𢎞光大四者形容坤道猶乾之剛健中正純粹也含包容也𢎞寛裕也光昭明也大博厚也有此四者故能承成一作順天之功品物一作類咸得亨遂取牝馬為象者以其柔順而健行地之類也行地无疆謂健也乾健坤順坤亦健乎曰非健何以配乾未有乾行而坤止其動也剛不害其為柔也柔順而利貞乃坤徳也君子之所行也君子之道合坤徳也○乾之用陽之為也坤之用隂之為也形而上曰天地之道形而下曰隂陽之功先迷後得以下言隂道也先唱則迷失隂陽後和則順而得其常理西南隂方從其類得朋也東北陽方離其類喪朋也離其類而從陽則能成生物之功終有吉慶也與類行者本也從於陽者用也隂體柔躁故從於陽則安貞而吉以應地道之无疆也隂而不安貞豈能應地之道彖有三无疆盖不同也徳合无疆天之不已也應地无疆地之无窮也行地无疆馬之健行也並易傳○先迷後得是一句主利是一句盖坤道唯是主利文言後得主而有常處脫却一利字楊遵道録○東北喪朋隂必從陽然後乃終有慶也羅氏拾遺○天地之中理必相直則四邊當有空闕處空闕處如何地之下豈无天今所謂地者特於一作為天中一物爾如雲氣之聚以其久而不散也故為對凡地動者只是氣動凡所指地者一作損缺處只是土土亦一物爾不可言地更須要知坤元承天是地之道也吕與叔東見録
  横渠先生曰坤先迷不知所從故失道後能順聴則得其常矣○以西南為得朋乃安貞之徳也以東北為喪朋雖得主有慶而不可懐也西南土之位東北木之位也○西南得朋東北喪朋江沱之間有嫡不以其媵備數是不能喪朋也媵遇勞而无怨却是能喪朋者其卒嘯也歌是乃終有慶也此婦人之教大者也西南致養之地東北反西南者也隂陽正合則隂相對者必陽也西南得朋是始以類相從而來也東北喪朋喪朋相忘之義聴其自治不責人不望人是喪其朋也喪朋則有慶矣江有沱有汜有渚皆是始離而終合之象也有嫡不以其媵備數是不能喪朋媵遇勞而无怨是能喪朋也以其能喪朋故能始離而終合之子歸自嫡歸也不我以不我與不我過皆言其始之不均一也其後也悔嫡自悔也處既安既處之處也始離而終合既處也歌是乃終有慶慶則同有慶並易説
  廣平游氏曰乾曰大哉坤曰至哉大則无所不包至則無所不盡乾之大无方而坤則未離乎方也坤順承天則於乾之道亦无餘地矣特不出於天之外而已故曰至哉坤元言地道於是為盡也天下之道至於易而盡故曰易其至矣天下之徳至於中庸而盡故曰中庸其至矣乎體易而崇徳則日新體易而廣業則富有故曰盛徳大業至矣哉○其静也翕故曰含𢎞含言无所不容𢎞言无所不有其動也闢故曰光大光言无所不顯大言无所不被四者坤元之徳也體坤徳以有行者非君子不足以與此故曰君子攸行○天行健者天之不已也无不覆燾者天之无疆而地之持載足以配之故曰徳合无疆盖无疆者以形言也徳合无疆者地之配天也應地无疆者君子之法地也於君子攸行應地无疆則知乃順承天之下徳合无疆者合乎天也並易説
  兼山郭氏曰乾坤二者方其對立於兩儀莫知所宗是以謂之先迷及其順以承天是以謂之後得主利也西南隂位也故謂之得朋得朋者趣其類也東北陽位也故謂之喪朋喪朋者順以從乾也安貞之吉吉者言其静順之常也易説
  白雲郭氏曰大則无不至至則有所極此乾坤之異也始則未生生則成形坤之資生順承之道是為坤之至也一順未足以盡坤之道其能合乾无疆之大徳者厚載萬物而已元者四徳之首也故統天為乾之元而厚載為坤之元也无疆之徳健是也○剛健中正此乾之所以大含𢎞光大此坤之所以至含𢎞言其静而翕也光大言其動而闢也萬物資生而得咸亨者本於含𢎞光大而已乾為馬非坤也而坤有取於牝馬者欲合乾徳无疆故有取於馬也合乾而非乾故曰牝馬牝馬柔順而行健坤道至柔而動剛故能合乾之徳而行地无疆也○君子法坤之道行此柔順利貞而已柔順至柔也利貞則動剛在其中矣且乾健坤順道之常也逆之則失其道也故坤先則迷而失常道後則順而得常道也然一隂一陽之謂道坤本隂而西南與類是不知坤有剛柔動静之道一於隂者也東北喪朋則徳至柔動剛之理坤道乃備是以乃終有慶矣聖人出庶物而寜萬國者法天之行健也安於後順喪朋之正而終於吉者應地之无疆也坤合乾徳之无疆馬行類地之无疆聖人應坤之无疆此三言无疆之别也並易説
  象曰地勢坤君子以厚徳載物
  伊川先生曰坤道之大猶乾也非聖人孰能體之地厚而其勢順傾故取其順厚之象而云地勢坤也君子觀坤厚之象以深厚之徳容載萬物易傳○問坤卦是臣之事人君有用處否先生曰是何无用如厚徳載物人君安不可用楊遵道録
  兼山郭氏曰乾天道也故以氣言故曰天行健坤地道也故以形言故曰地勢坤氣則无不健也形則无不順也坤之坤道主之故能厚徳載物静順之道也易説
  白雲郭氏曰天得乾道之大者地得坤道之大者聖人從其大者故乾坤皆言天地而六子之象亦各舉其大者明之也乾言天行健則知天行得乾之健也坤言地勢坤則知地勢得坤之順也故君子法之厚其徳而无不載焉古之人自任以天下之重者以此易説
  初六履霜堅冰至象曰履霜堅冰隂始凝也馴致其道至堅冰也
  伊川先生曰隂爻稱六隂之盛也八則陽生矣非純盛也隂始生於下至㣲也聖人於隂之始生以其將長則為之戒隂之始凝而為霜履霜則當知隂漸盛而至堅冰矣猶小人始雖甚㣲不可使長長則至於盛也○隂始凝而為霜漸盛則至於堅冰一有也字小人雖㣲長則漸至於盛故戒於初馴謂習習而至於盛習因循也並易傳
  兼山郭氏曰乾一以健坤一以順而六爻之義何參差之不齊也盖統而言之則為順者同别而言之則為順者異非異也所順者時之不同也初六之順言其理也隂能消陽柔能敗剛是以履霜未至於堅冰馴致其道則然矣是以防㣲於初故不可與長也孔子曰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來者漸矣易説
  白雲郭氏曰陽主生隂主殺故春夏為陽秋冬為隂而陽為君子隂為小人坤之初六隂生之始而言履霜之漸以見聖人好生惡殺辨君子小人之分防㣲杜漸戒之於其早也霜之始殺未至於堅冰馴致其道有必至之理故也禍亂之作莫不由此是以大禹之戒言不見是圖而成王毖之於小宣王慎之於㣲詩書有取焉易説
  六二直方大不習无不利象曰六二之動直以方也不習无不利地道光也
  伊川先生曰二隂位在下故為坤之主綂言坤道中正在下地之道也以直方大三者形容其徳用盡地之道矣由直方大故不習而无所不利不習謂其自然在坤道則莫之為而為也在聖人則從容中道也直方大孟子所謂至大至剛以直也在坤體故以方易剛猶貞加牝馬也言氣則先大人氣之體也於坤則先直方由直方而大也直方大足以盡地道在人識之耳乾坤純體以位相應二坤之主故不取五應不以君道處五也乾則二五相應○承天而動直以方耳直方則大矣直方之義其大无窮地道光顯其功順成豈習而後利哉並易傳○或解直方大云因物之性而生之直也成物而不可易方也人見似好只是不識理如此是物先有箇性坤因而生之是甚義理全不識也張繹所録○浩然之氣難識須要認得當行無不慊於心之時自然有此氣象然亦未盡須是見至大至剛以直之三徳方始見浩然之氣若要見時且看取地道坤六二直方大不習无不利方便是剛大便是大直便是直於坤不言剛而言方者言剛則害於地道故下復云至柔而動也剛以其先言柔而後云剛无害大只是對小而言是大也剛只是對柔而言是剛也直只是對曲而言是直也如此自然不習无不利坤之六二只為已是也道又是二又是六地道之精純者至如六五便不同欲得學且只看取地道坤雖是學者之事然亦有聖人之道乾九二是聖人之事坤六二是學者之事聖賢之道其發无二但至有淺深大小入闗語録
  横渠先生曰地道之有孚者故曰光也易説○大則直不絞方不劌故不習而无不利正蒙
  廣平游氏曰坤之六二静則為中正動則為直方坤之道盛於六二而直方因動而後見也不言直方則地道之光不可得而見矣故以動者言之易説
  龜山楊氏曰東坡言直方大云既直且方非大而何曰直方盖所以為大然其辭却似不逹孔子云敬義立而徳不孤不孤乃所謂大徳不孤則四海之内皆兄弟之意夫能使四海之内皆兄弟此所以為大也語録
  兼山郭氏曰六二柔順中正盡坤之美居無不當之位而上无異道之應故可以直可以方不疑其所行凡以順道故也且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乾之得一者九五是也坤之得一者六二是也六二柔順中正在下卦之中无應无承逺於君位可以直道而行者也以其能一而不私故能直以其依中正而行故能方以是而之焉故能大无所因也從容中道而已所以不習无不利也徳惟一動罔不吉其是之謂乎且天動而不息地静而无為何取六二之動也曰天地相感合和於中亦感而後動動而有行與夫陽倡而隂不和男行而女不隨者異矣是以初為防㣲終為失道亦見聖人之情也易説
  白雲郭氏曰臣道以順為正得順之至者其六二乎六二盡牝馬之道者也盡牝馬之道而言直方大者疑於陽徳也盖不有是徳則一於柔順而已又豈能東北喪朋而行地无疆乎故象以直方為六二之動而文言亦以其動也剛稱之然牝馬順而健性之自然非習之而後能也盖君子盡在已直方大之徳而外物之來雖不習而可應猶所謂素富貴貧賤者也不習无不利者以敬義也素富貴貧賤者以誠明也臣道得此則動静之際无所徃而不為利雖非乾之不言所利亦盡坤之利矣繫辭曰坤其静也翕其動也闢闢則含𢎞光大品物咸亨所以為地道之光也地道之光非以其動而光乎舜曰重華禹曰文命皆地道之光者也易説
  六三含章可貞或從王事无成有終象曰含章可貞以時發也或從王事知光大也
  眀道先生曰章外見之物含章可貞來章有慶須要反己李籲所録
  伊川先生曰三居下之上得位者也為臣之道當含晦其章美有善則歸之於君乃可常而得正上无忌惡之心下得柔一作恭順之道也可貞為可正固守之又可以常久而无悔咎一作吝也或從上之事不敢當其成功唯奉事以守其終耳守職以終其事一有者字臣之道也○夫子懼人之守文而不逹義也又從而明之言為臣處下之道不當有其功善必含晦其美乃正而可常然義所當為者則以時而發不有其功耳不失其宜乃以時也非含藏終不為也含而不為不盡忠者也○象只舉上句解義則并及下文它卦皆然或從王事而能无成有終者是其知之光大也唯其知之光大故能含晦淺暗之人有善唯恐人之不知豈能含章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六三以隂居陽不獨有柔順之徳其知光大含藴文眀可從王事者也然不可動以躁妄故可静一以俟時不可有其成功故无成乃有終也易説兼山郭氏曰六三不正之隂處下卦之上其才為不足其位為過中以順而過中可以含章代終而已易説白雲郭氏曰坤以六二為一卦之主三非任時之責者雖有美徳可明含而固守之可也或從王事謂從天下大務无成天之功終地之徳而已然含章則不茹終於必吐而後已此待時之義也待時者待從王事之時也知固守含章以待從王事之時則含𢎞光大之義得矣三居下卦之上其位非不尊雖有從王事任天下之道而六二中正已當其位矣故或之含章可貞非小道也故知六二之外三之徳可以任重易説
  六四括囊无咎无譽象曰括囊无咎愼不害也
  伊川先生曰四居近五之位而无相得之義乃上下閉隔之時其自處以正危疑之地也若晦藏其知如括結囊口而不露則可得无咎不然則有害也既晦藏則无譽矣○能慎如此則无害也並易傳○問括囊事還作得在位使否先生曰六四位是在上然坤之六四却是重隂故云賢人隠便作不得在位張繹所録兼山郭氏曰六四坤道之革由乾之四也有近君之嚴履多懼之地才徳未孚危疑實甚以其上下不交故言天地閉以其无承无應故言賢人隐當斯時也可以括囊无咎无譽而已易説
  白雲郭氏曰六五之君柔弱在上而四又以柔徳獨近之其道危矣唯六四知幾之君子一以柔徳自處既絶直方之動又異含章之發括而絶物斯无咎矣善惡括而不形故无譽好惡括而不萌故不害天下徒知毁之為害而六四又知夫譽之為害也不其慎之至歟孔子言賢人隠非隐其身也隠其徳也善夫知幾君子之隠乎然則括囊果為臣之道歟曰時使之然耳非得已也易説
  六五黄裳元吉象曰黄裳元吉文在中也
  伊川先生曰坤雖臣道五實君位故為之戒云黄裳元吉黄中色裳下服守中而居下則元吉謂守其分也元大而善也爻象唯言守中居下則元吉不盡發其義也黄裳既元吉則居尊為天下大凶可知後之人未逹則此義晦矣不得不辨也五尊位也在它卦六居五或為柔順或為文明或為暗弱在坤則為居尊位隂者臣道也婦道也臣居尊位羿莽是也猶可言也婦居尊位女媧氏武氏是也非常之變一作大不可言也故有黄裳之戒而不盡言也或疑在革湯武之事猶盡言之獨於此不言何也曰廢興理之常也以隂居尊位非常之變也○黄中之文在中不過也内積至美而居下故為元吉並易傳
  兼山郭氏曰六五以位則尊以才則柔以體則坤盖坤地道也妻道也臣道也柔而用中是以謂之黄裳也黄中之色也裳下之飾也柔而用中故黄中通理正位居體美在其中暢於四支發於事業者也易説白雲郭氏曰坤雖臣道而五實君位雖以柔徳不害其為君也猶乾之九二雖有君徳亦不害其為臣故乾有兩君徳而无兩君坤有兩臣徳而无兩臣皆一義也六五以柔居尊下下之君也江海所以能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也下下本坤之道也黄中色也色之美者也裳下服也是以至美之徳而下人也昔堯有允恭克讓之徳而後能得舜舜有温恭允塞之徳而後能得禹臯陶文王有徽柔懿恭之徳而後能得閎夭太顛然則黄裳之徳其為元吉宜矣元大也一人有慶兆民賴之之吉也二五之爻盖聖人明直方之臣非有黄裳之君不能致也文在中者言美徳在中故暢於四支發於事業皆天下之至美是以天下蒙其福也六四明柔徳近君著一時之變與六五辭不相通不可符合易之詞如此觀之爻文言斯得之矣易説
  上六龍戰于野其血𤣥黄象曰龍戰于野其道窮也伊川先生曰隂從陽者也然盛極則抗而争六既極矣復進不已則必戰故云戰于野野謂進至於外也既敵矣必皆傷故其血𤣥黄○隂盛至於窮極則必争而傷也並易傳
  兼山郭氏曰上六坤道之窮窮而不知變者也隂生於午而始復於㢲自㢲至乾歴三時而終以位則不為不久以氣則不為不壯然進則不知陽之當來退則不知隂之可去是以疑而必戰戰而俱傷傷不知悔亡其所謂坤順者也由是言之六爻之順者時焉而已凡易貴陽而賤隂非賤之也盖陽主生隂主殺陽主徳隂主刑陽知進退之義隂无過亢之悔是以非克之則不去也始也履霜則難與之進終也龍戰則難與之退不知進退存亡是以謂之賤也易説白雲郭氏曰隂道柔順待陽唱而後動者也故陽不唱則隂不動君不唱則臣不和有不待唱進而干陽者上六之過也進而干陽逼也逼則疑而戰矣野者在外之地言陽之抗隂必使不侵其内也龍戰于野則為臣之道既窮而在君之義亦闕矣其血𤣥黄盖君臣相傷之謂也觀二帝三王之時君臣一體如元首股肱夫人无尺寸之膚不愛豈自傷其元首股肱哉漢唐之君屠戮臣下如異類其臣固有得罪者而彰君之惡大矣非特𤣥黄而已嗚呼上无黄裳之君下无直方之臣幾何不道窮而龍戰哉易説
  用六利永貞象曰用六永貞以大終也
  伊川先生曰坤之用六猶乾之用九用隂之道也隂道柔而難常故用六之道利在常永貞固○隂既貞固不足則不能永終故用六之道利在盛大於終能大於終乃永貞也並易傳
  兼山郭氏曰用六永貞且欲其大終於順也易説白雲郭氏曰柔順而動剛坤之徳也可久之道也用六之義用此而已用此可久能勿大終乎用九非獨君也臣亦可用九二是也用六非獨臣也君亦可用六五是也易説
  文言曰坤至柔而動也剛至静而徳方後得主而有常含萬物而化光坤道其順乎承天而時行
  伊川先生曰坤道至柔而其動則剛坤體至静而其徳則方動剛故應乾不違徳方故生物有常隂之道不唱而和故居後為得而主利成萬物坤之常也含容萬類其功化光大也主字下脫利字坤道其順乎承天而時行承天之施行不違時賛坤道之順也易傳○禹不矜不伐至柔也然乃見剛至大至剛以直此三者不可闕一闕一便不是浩然之氣如坤所謂直方大是也但坤卦不可言剛言剛則害坤體然孔子於文言又曰坤至柔而動也剛方則剛也因問見李籲録明道語中却與先生説别解至剛處云剛則不屈則是至剛已帶却直意又曰以直道順理而養之則是以直字連下句在學者著工夫處説却先生曰先兄无此言便不講論到此舊嘗令學者不要如此編録纔聴得轉動便别舊曾看只有李籲一本无錯編者它人多只依語時不敢改動或脫忘一兩字便大别李籲却得其意不拘言語徃徃録得却是不知尚有此語只剛則不屈亦未穩當張繹所録
  横渠先生曰屈信動静終始各自别今以剛柔言之則剛何嘗无静柔何嘗无動坤至柔而動也剛則柔亦有剛静亦有動但舉一體則有屈信動静終始乾行不妄則坤順必時也○效法故光並易説
  白雲郭氏曰坤雖以柔静為主苟无方剛之徳不足以含𢎞光大後得主而有常矣含萬物含𢎞也化光光大也所謂其静也翕其動也闢也然而要坤之至以順承天而行以時而已此重明卦彖之意易説
  積善之家必有餘慶積不善之家必有餘殃臣弑其君子弑其父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來者漸矣由辯之不早辯也易曰履霜堅冰至盖言順也
  伊川先生曰天下之事未有不由積而成家之所積者善則福慶及於子孫所積不善則灾殃流於後世其大至於弑逆之禍皆因積累而至非朝夕所能成也明者則知漸不可長小積成大辯之於早不使順長故天下之惡无由而成乃知霜冰之戒也霜而至於冰一无於字小惡而至於一无於字大皆事勢之順長也易傳横渠先生曰餘慶餘殃百祥百殃與中庸必得之義同善者有後不善者无後理當然其不然者亦恐遲晚中間譬之瘠之或秀腴之或不秀然而不直之生也幸而免遇外物大抵適然耳君子則不恤唯知有義理易説
  白雲郭氏曰坤之初六非積善之象而文言先及積善者因明善不善皆在所積知不善之不可積則善為可積矣聖人貴夫早辯者慮馴致之易長耳所以坤之徳以柔而剛静而方為至盖非剛非方則一於順皆馴致之道必不能早辯故也易説
  直其正也方其義也君子敬以直内義以方外敬義立而徳不孤直方大不習无不利則不疑其所行也明道先生曰學者不必逺求近取諸身只明人理敬而已矣便是約處易之乾卦言聖人之學坤卦言賢人之學唯言敬以直内義以方外敬義立而徳不孤至於聖人亦只如是别无别途吕與叔東見録○敬以直内義以方外敬義立而徳不孤徳不孤與物同故不孤也○孟子曰仁也者人也合而言之道也中庸所謂率性之謂道是也仁者人此者也敬以直内義以方外仁也若以敬直内則便不直矣行仁義豈有直乎必有事焉而勿正則直也夫能敬以直内義以方外則與物同矣故曰敬義立而徳不孤並劉絢師訓○敬以直内義以方外合内外之道也釋氏内外之道不備者也河南語録○敬義夾持直上逹天徳自此李籲所録○古之人耳之於樂目之於禮左右起居槃盂几杖有銘有戒動息皆有所養今皆廢此獨有理義之養心耳但存此涵養意則自熟矣敬以直内是涵養意言不莊不敬則鄙詐之心生矣李籲師説
  伊川先生曰直言其正也方言其義也君子主敬以直其内守義以方其外敬立而一作則内直義形而一作則外方義形於外非在外也敬義既立其徳盛矣不期大而大矣徳不孤也无所用而不周无所施而不利孰為疑乎易傳○敬以直内有主於内則虛自然無非僻之心如是則安得不虛必有事焉須把敬來做件事著此道最是簡最是易又省工夫為此語雖近似常人所論然持之一本有久字必别○有言未感時知如何所寓曰操則存舍則亡出入无時莫知其鄉更怎生尋所寓只是有操而己操之之道敬以直内也○率氣者在志養氣者在直内切要之道无如敬以直内○人心不能不交感萬物亦難為使之不思慮若欲免此一本无此四字唯是心一作在人有主如何為主敬而已矣有主則虛虛謂邪不能入无主則實實謂物來奪之今夫瓶⿱䀠瓦 -- 甖有水實内則雖江海之浸无所能入安得不虚无水於内則停注之水不可勝注安得不實大凡人心不可二用用於一事則它事更不能入者事為之主也事為之主尚无思慮紛擾之患若主於敬又焉有此患乎所謂敬者主一之謂敬所謂一者无適之謂一且欲涵泳主一之義一則无二三矣一作不一則二三矣言敬无如聖人之言一无聖人之言四字易所謂敬以直内義以方外須是直内乃是主一之義至於不敢欺不敢慢尚不愧于屋漏皆是敬之事也但存此涵養久之自然天理明○敬只是主一也主一則既不之東又不之西如是則只是中既不之此又不之彼如是則只是内存此則自然天理明學者須是將一本无將字敬以直内涵養此意直内是本○主一无適敬以直内便有浩然之氣浩然須要識得它剛大直不習无不利並入闗語録
  問人有專務敬以直内不務方外何如曰有諸中者必形諸外唯恐不直内内直則外必方周行己録○問敬義何别曰敬只是持己之道義便知有是有非順理而行是為義也若只守一箇敬不知集義却是都无事也且如欲為孝不成專守着一箇孝字須是知所以為孝之道所以侍奉當如何温凊當如何然後能盡孝道也又問義只在事上如何曰内外一理豈特事上求合義也○問人敬以直内氣便能充塞天地否曰氣須是養集義所生積集既久方能生浩然氣象人但看所養如何並劉元承手編○中心斯須不和不樂則鄙詐之心入之矣此與敬以直内同理謂敬為和樂則不可然敬須和樂只是中心没事也○敬以直内則須君則是君臣則是臣凡事如此大小大直截也並吕與叔東見録○君子慎獨敬以直内義以方外所以為克已復禮也克已復禮則事事皆仁故曰天下歸仁焉李籲師説坤六二文言云云坤道也誠為統體敬為用敬則内自直誠合内外之道則萬物流形故云義以方外朱公掞録○敬以直内義以方外與徳不孤一也為善者以類應有朋自逺方來充之至於塞乎天地皆不孤也㳺氏拾遺○君子敬以直内義以方外方是本○心敬則内自直並胡氏拾遺○敬立則无妄无妄則禮也語解
  横渠先生曰敬以直内則不失於物義以方外則得已敬義一道也敬所以成仁也盖敬則實為之實為之故成其仁易説
  廣平游氏曰多識前言徃行而攷古以驗今者學也耳目不交於物而悉心以自求者思也思則知敬以直内而中有主學則知義以方外而外有正語解龜山楊氏曰易曰君子敬以直内義以方外夫盡其誠心而无偽焉所謂直也若施之於事則厚薄隆殺一定而不可易為有方矣敬與義本无二所主者敬而義則自此出焉故有内外之辨其實義亦敬也故孟子之言義曰行吾敬而已語録
  兼山郭氏曰慎獨之道何為哉君子敬以直内義以方外其如斯而已矣何為敬主一之謂敬何謂主一孟子曰必有事焉之謂也必有事焉則上天之載可以馴致之也中庸解
  白雲郭氏曰直以言六二之正也方以言六二之義也以敬為正而直内盡處中之道矣又以義而方外是以能居興事造業之任也直内則中立不倚君子所以正其心方外則和而不流君子所以措諸事業内外並立則大徳不孤矣虞舜夔夔齋慄直内之敬也温恭允塞方外之義也五典克從百揆時叙无所徃而不利故不疑其所行也易説
  隂雖有美含之以從王事弗敢成也地道也妻道也臣道也地道无成而代有終也
  明道先生曰天地日月一般月受日光而不為虧然月之光乃日之光也地氣不上騰則天氣不下降天氣降而至於地地中生物者皆天氣也唯无成而代有終者地之道也李籲所録
  伊川先生曰為下之道不居其功含晦其章美以從王事代上以終其事而不敢有其成功也猶地道代天終物而成功則主於天也妻道亦然
  白雲郭氏曰隂能含美則能從事盖坤之徳含𢎞為先也地道妻道臣道皆人之道也无成代終含美俟用而已易説
  天地變化草木蕃天地閉賢人隠易曰括囊无咎无譽盖言謹也
  或問明道先生如何斯可謂之恕心先生曰充擴得去則為恕心如何是充擴得去底氣象曰天地變化草木蕃充不去時如何曰天地閉賢人隠上蔡語録
  伊川先生曰四居上近君而无相得之義故為隔絶之象天地交感則變化萬物草木蕃盛君臣相際而道亨天地閉隔則萬物不遂君臣道絶賢者隠遯四於閉隔之時括囊晦藏則雖无令譽可得无咎言當謹自守也易傳
  廣平游氏曰盖言順也言順於勢也盖言謹也言順於命也坤至柔而動也剛至静而徳方則用順亦必有所處如齊之田氏魯之三桓晉之六卿其勢之馴致必至於不可解夫固可以用順耶此初六之堅冰所以明用順之𡚁也天地閉賢人隐則伏其身而弗見閉其言而不出藏其智而不發唯恐其不謹如鄉隣有鬭者被髮纓冠而徃救之則非所以為謹矣此六四之括囊所以明用順之善也夫順何由哉順性命之理而已苟順性命之理安徃而不善易説
  白雲郭氏曰天地交感則賢人出而萬物亨天地閉隔則賢人隠而萬物不遂此自然之理非必天地不交否之時為然也君臣之道不合則為閉矣賢人之徳不彰則為隠矣括囊盖欲其自謹之詞易説
  君子黄中通理正位居體美在其中而暢於四支發於事業美之至也
  伊川先生曰黄中之居中也君子文中而逹於理居正位而不失於下之體五尊位在坤則唯一作故唯取中正之義美積於中而通暢於四體發見於事業徳美之至盛也易傳○君子不成章不逹易曰美在其中暢於四支成章之謂也劉元承手編
  横渠先生曰正位居體所以應黄裳之美易説
  廣平游氏曰美在其中而暢於四支發於事業則周公其人也故曰公孫碩膚赤舄几几公之大美發於事業者既孫而不處其暢於四支者睟然見於動容周旋皆盛徳神明之容不可得而形容也徒見其赤舄几几而已赤舄几几四體不言而喻也○黄中通理者養徳性之源而通至理也正位居體者正為臣之位而居坤體也通理云者非謂其見彼也自見而已非謂其聞彼也自聞而已故宅於心者至虚而明居體云者處静而无倡也稟其令而已處順而无作也續其終而已故守其身者至柔而恭内外交相養則美在其中粹然无疵矣故見於面盎於背施於四體四體不言而喻此暢於四支所以為美之至也致天下之大利成天下之大順功髙而朝不忌任重而上不疑此發於事業所以為美之至也古之人有體是道者吾於周公見之矣周公既有大美而不居則所可得而形容者道徳之氣神明之容而已故曰赤舄几几盖暢於四支者然也東人欲其留西人欲其歸而名實孚於上下不可掩也故曰徳音不瑕盖發於事業者然也公之碩膚若是而不與有焉則其為美之至可知也坤之六二地逺於君諸侯之位也故言敬以直内義以方外而以其動者言之所以為人也六五地近於君公卿之位也故言黄中通理正位居體而以其静者言之所以為美者為臣之義於是兩盡並易説
  白雲郭氏曰君子有至美之徳能通天下之理故可以正君之位居君之體而徳與位稱也是以近而暢於四支大而發於事業見於四方萬里之逺者無非在中之美徳也充之足以保四海是為美徳之至夫聖人治天下國家之道必本於心正修身之㣲是以六五君子之發於事業者盖由在中之美能通天下之理而已易説
  隂疑於陽必戰為其嫌於无陽也故稱龍焉猶未離其類也故稱血焉夫𤣥黄者天地之雜也天𤣥而地黄伊川先生曰陽大隂小隂必從陽隂既盛極與陽偕矣是疑於陽也不相從則必戰卦雖純隂恐疑无陽故稱龍見其與陽戰也於野進不已而至於外也盛極而進不已則戰矣雖盛極不離隂類也而與陽爭其傷可知故稱血隂既盛極至於陽争雖陽不能无傷故其血𤣥黄𤣥黄天地之色謂皆傷也易傳
  白雲郭氏曰上六之戰无龍以明之則不知其與陽戰也為其嫌於无陽而言戰也故稱龍焉盖俱隂无戰故也因其稱龍故稱血因其稱血故稱𤣥黄從其類而言此周公爻辭之大法也天𤣥而地黄盖天地隂陽兩傷之意易説











  大易粹言卷二



  欽定四庫全書
  大易粹言卷三     宋 方聞一 編
  ䷂震下坎上
  伊川先生曰屯序卦曰一无曰字有天地然後萬物生焉盈天地之間者唯萬物故受之以屯屯者盈也屯者物之始生也萬物始生鬱結未通故為盈塞於天地之間至通暢茂盛則塞意亡矣天地生萬物屯物之始生故繼乾坤之後以二象言之雲雷之興隂陽始交也以二體言之震始交於下坎始交於中隂陽相交乃成雲雷隂陽始交雲雷相應而未成澤故為屯若已成澤則為解也又動於險中亦屯之義隂陽不交則為否始交而未暢則為屯在時則天下屯難未亨泰之時也易傳
  白雲郭氏曰易為三才之書其言道則三才之道也天地人雖均為三才獨人道雜而多端无天地之純全故純剛為乾而盡天道純柔為坤而盡地道至於人事不齊一卦不足以盡故自屯至未濟共為人道以配乾坤是以諸卦所載人事為多而人道自此明矣然則人道以六十二卦而後能配乾坤所謂乾以易知坤以簡能歟易説
  屯元亨利貞勿用有攸徃利建侯
  伊川先生曰屯有大亨之道而處之利在貞固非貞固何以濟屯方屯之時未可有所徃也天下之屯豈獨力所能濟必廣資輔助故利建侯也易傳○處屯難而有致亨之道其唯貞固乎然能守正不變者鮮矣師説雜編
  横渠先生曰勿用有攸徃徃則失其居矣易説
  龜山楊氏曰屯極必亨故屯有亨之道元亨大亨也利貞利在正也與乾四徳異矣勿用有攸徃以初爻言也險在前屯難方生也遽而徃則行險而犯難矣故曰勿用有攸徃易説
  白雲郭氏曰天地无屯人與萬物皆有之物之始生及其未亨之時皆屯也故為人道之始乾坤之四徳所以生萬物而康屯者故屯有得於乾坤之四徳也然四徳非一於屯也屯之所得者屯之時屯之事而已觀乾之彖萬物資始元也品物流形亨也各正性命保合太和利貞也是則天地之道始終在於萬物而萬物以人為首故屯為人道之始具四徳而繼乾坤也人道始生而未成未可用有所徃先於建侯者聖人配天地之徳生萬物而康屯莫先此大公之道故也易説
  彖曰屯剛柔始交而難生動乎險中大亨貞雷雨之動滿盈天造草昧宜建侯而不寧
  伊川先生曰以雲雷二象言之則剛柔始交也以坎震二體言之動乎險中也剛柔始交未能通暢則艱屯故云難生又動於險中為艱屯之義○所謂大亨而貞者雷雨之動滿盈也隂陽始交則艱屯未能通暢及其和洽則成雷雨滿盈於天地之間生物乃遂屯有大亨之道也所以能大亨由夫一无夫字貞也非貞固安能出屯人之處屯有致大亨之道亦在夫一无夫字貞固也○上文一有既字一有夫字天地生物之義一有是以字此言時事天造謂時運也草草亂无倫序昧冥昧不明當此時運所宜建立輔助則可以濟屯雖建侯自輔又當憂勤兢畏不遑寜處聖人之深戒也並易傳廣平游氏曰屯宜建侯而不寜何也盖屯難未解方且急賢才以自助故分土錫圭以報有功而崇有徳又且與之戮力以𢎞濟艱難故雖建侯而不寜也若豫之建侯則四方无虞五刑不用要當建諸侯以蕃屏王室而已以是建侯則寜矣武王歸馬放牛何不寜之有易説
  龜山楊氏曰乾一索而得震隂陽始交也坎在上難生也隂陽始交而未成澤坎之所以為難也震動而坎險動乎險中合二體言之也止乎險則蹇動乎險中則亨動有亨之道也盖險非可止之地止則終於䧟而已矣故動乃亨也夫屯難之初上下无常分貴賤无定位非正也屯難平而後君君臣臣而天下治故曰大亨貞言亨而後貞也雷雨之動滿盈則屯解而澤下流矣○天造草昧非寜居之時故宜建侯而不寜建侯所以自輔也使人各有主而天下定矣並易説
  兼山郭氏曰屯者物之始生也草者之未齊昧者之未明勾者之未伸萌者之未達而有動乎險中之象終至於大亨貞也是以草者齊之昧者明之造物之始也建侯而不寜人倫之始也厥初生民无羽毛以蔽其身无爪牙以充其欲則必求其羣而比焉勢又不足則必求其強且大者而比焉此后王君公之所由立也故後世有天下者必思屯之所以利建侯而不寧則知所以為治矣易説
  白雲郭氏曰乾剛坤柔至屯而始交交則人道乃著然純隂疑於陽則戰況剛柔之交能无難乎以是知人道之患與天地異故繫辭言鼓萬物而不與聖人同憂是聖人不能无憂也屯之時處險而不可動故言勿用有攸徃屯者也而天下草昧聖人不得不動之時故言利建侯康屯之主也利建侯則動乎險中亦聖人所不得已也唯動則得天地大亨萬物之貞道苟一於勿用有攸徃則非康屯之主也雷雨之動滿盈乎天地之間此天造草昧也建侯而不寧聖人法天而造草昧也聖人法天繼天而造草昧此屯所以繼乾坤之道也易説
  象曰雲雷屯君子以經綸
  伊川先生曰坎不云雨而云雲者雲為雨而未成者也未能成雨所以為屯君子觀屯之象經綸天下之事以濟於屯一无屯字難經緯綸緝謂營為也易傳
  横渠先生曰雲雷皆是氣之聚處屯聚也易説
  廣平游氏曰經綸者因性循理而治之无汨其序之謂也易於屯曰君子以經綸言所以濟難當如此也中庸解
  龜山楊氏曰雷雨之動滿盈則屯解矣雲雷而不雨卦之所以為屯也屯難未亨君子經綸之時也易説兼山郭氏曰象在天成象在地成形事象之宜也在上則為雲在下則為雨亦事象之宜也易説
  白雲郭氏曰坎在上為雲故雲雷屯坎在下為雨故雷雨作解雲而未雨所以為屯經綸者經綸天下之事建侯而不寧之謂也易説
  初九磐桓利居貞利建侯象曰雖磐桓志行正也以貴下賤大得民也
  伊川先生曰初以陽爻在下乃剛明之才當屯難之世居下位者也未能便徃濟屯故磐桓也方屯之初不磐桓而遽進則犯難矣故宜居正而固其志凡人處屯難則鮮能守正苟无貞固之守則將失義安能濟時之屯乎居屯之世方屯於下所宜有助乃居屯濟屯之道也故取建侯之義謂求輔助也○賢人在下時苟未利雖磐桓未能遂徃濟時之屯然有濟屯之志與濟屯之用志在行其正也○九當屯難之時以陽而來居隂下為以貴下賤之象方屯之時隂柔不能自存有一剛陽之才衆所歸從也更能自處卑下所以大得民也或疑方屯于下何有貴乎夫以剛明之才而下於隂柔以能濟屯之才而下於不能乃以貴下賤也況陽之於隂自為貴乎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磐桓猶言柱石磐磐石也桓桓柱也謂利建侯如柱石在下不可以動然志在行正也易説廣平游氏曰夫建侯王者事也而於初九言之者以剛動之而不失其正其自任以天下之重盖王佐才也象所謂君子以經綸者非初九其誰耶故其體國致君宜以恊濟為意其曰利建侯者乃代天理物之職也易説
  龜山楊氏曰得天下有道得其民斯得天下矣初以剛明之才處羣隂之下能以貴下賤也其才足以濟時之屯又能以貴下之宜其得民矣然猶盤旋未進者志行正故也行一不義殺一不辜得天下不為所謂正也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可謂大得民也而猶服事商者亦行正而已矣故曰利居貞髙明柔克利居貞者待時而動不失正也聖人之有天下非私之也四海之内共利之之為説共給之之為安故利建侯武王克商有未及下車而封者用此道也易説
  兼山郭氏曰初九剛柔始交故稱磐桓時止則止時行則行理之常也時有不得行是以宜待也陽上而隂下上貴而下賤亦理之常也其或以陽下隂以貴下賤者適時之變也是以康屯之道在於得民得民之道在於下下老子曰江海為百谷王以其下之也易説
  白雲郭氏曰屯之時興事皆當磐旋磐旋未決也居屯之道則當居貞建侯如是之利可免磐旋矣○剛柔始交而難生則居屯者有不可動之勢而天下萬物方資於濟屯之才則濟屯者為不可不動之時以不可動之勢而遇不可不動之時此其所以磐旋也初九以剛明之才濟屯之難居正而静不違勢建侯而動不違時其於屯也何不利之有故雖磐旋而不失康屯之道故曰志行正也況以陽下隂大得民乎聖人經綸建侯非自為也為民而已為民而得民其難濟矣夏商之季湯武其盡之並易説
  六二屯如邅如乘馬班如匪㓂婚媾女子貞不字十年乃字象曰六二之難乘剛也十年乃字反常也
  伊川先生曰二以隂柔居屯之世雖正一作五應在上而逼於初剛故屯難邅迴如辭一有助字也乘馬欲行也欲從正應而復班如不能進也班分布之義下馬為班與馬異處也二當屯世雖不能自濟而居中得正有應在上不失義者也然逼近於初隂乃陽所求柔者剛所陵柔當屯時固難自濟又為剛陽所逼故為難也設匪逼於㓂難則徃求於婚媾矣婚媾正應也冦非理而至者二守中正不苟合於初所以不字苟貞固不易至于十年屯極必通乃獲正應而字育矣以女子隂柔苟能守其志節久必獲通況君子守道不回乎初為賢明剛正之人而為冦以侵逼於人何也曰此自據二以柔近剛而為義更不計初之徳如何也易之取義如此○六二居屯之時而又乗剛為剛陽所逼是其患難也至於十年則難久必通矣乃得反其常與正應合也十數之終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班布不進之貌易説
  龜山楊氏曰六二以隂柔乗剛故屯如邅如乘馬班如下馬為班言此屯而不能有行也初以陽下隂婚媾之象匪宼也二以柔順中正之資守常待應而不從女子貞也與天下之大老異矣盖初雖有剛明之才足以濟難而亨屯以之為君則未也守女子之貞宜其不字矣至其數極而反常則君臣之分正故十年乃字十數之終也君先而臣從君唱而臣和所謂常若綺里之徒漢初求之不可得而臣女子貞也晚出從太子遊反常故也易説
  兼山郭民曰六二召雲者龍命吕者律其聴者非苟合而已也以位則配以居則正而不偶焉屯故也至於天道反常則應之禮曰國有道不變塞焉國无道至死不變其六二之謂乎易説
  白雲郭氏曰屯之世動在險中非隂柔之所宜也況六爻之中莫柔弱於六二故為在屯之邅者而有女子之象焉馬班如欲應五而不能進也初九之剛進而見逼非為寇則婚媾耳六二居中待應不為苟合宼婚不從故云不字至於十年屯難反常終從正應則六二之處屯可謂女子之貞者矣伊川曰此自據二以柔近剛為義不計初之徳為如何也易之取義如此所謂假初以明二非在二以明初也班如者舊以謂相牽不進或謂班旋不進伊川謂班分布之義與馬異處要之班如為列而未進又不欲退處也易説
  六三即鹿无虞唯入于林中君子幾不如舍徃吝象曰即鹿无虞以從禽也君子舍之徃吝窮也
  伊川先生曰六三以隂一无隂字柔居剛柔既不能安屯居剛而不中正則妄動雖貪於所求既不足以自濟又无應援將安之乎如即鹿而无虞人也入山林者必有虞人以導之无導之者則唯䧟入于林莽中君子見事之幾㣲不若舍而勿逐徃則徒取窮吝而已○事不可而妄動以從欲也无虞而即鹿以貪禽也當屯之時不可動而動猶无虞而即鹿以有從禽之心也君子則見幾而舍之不從若徃則可吝而困窮一作窮困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處非其地故曰入于林中虞防禁也二以乗剛有冦故五若可親五屯其膏故不若捨之易説龜山楊氏曰六三居動之極而不中正非居正者也待時而動動而不括故其出有獲當屯難草昧之時動不以正而上无應以之濟屯是從禽而已即鹿无虞唯入于林中者也古者无事嵗三田非以為遊豫也必有山澤之虞以菜其野盖菜其野而後禽可即田而无虞是從禽而已林中非即鹿之所君子見幾不如舎之徃斯吝窮矣易説
  兼山郭氏曰六三在屯之時居動之極貪於有獲肆欲從禽昧道而行以臨險阻始求有得徃益屯也不知所謂得人者昌失人者亡故也六三互體有艮庻幾有知止之心故曰君子幾不如舍也即鹿无虞以從禽也何必黔喙之謂乎其卦則屯其體則震其互體則止動而求獲不知其向是以不如止也虞翻變文為麓或謂於義為贅且鹿之已即何必虞乎謂為贅辭則鉅鹿沙鹿皆當同義故知從禽非專鹿也易説白雲郭氏曰虞翻王肅以鹿為麓先人曰如鉅鹿沙鹿之鹿故知從禽非專鹿也雍曰孟子言從禽獸而无厭書言外作禽荒則從禽禽荒皆謂田獵則此不止於鹿明矣六三以隂柔之才非中正之位居動之極貪於有獲非處險之道也曽不自度可動之利雖即鹿也不過入于林中而已豈能有濟哉唯君子知幾不如舍之為得矣徃則遇險其道窮也易説
  六四乘馬班如求婚媾徃吉无不利象曰求而徃明也伊川先生曰六四以柔順居近君之位得於上者也而其才不足以濟屯故進而復止乘馬班如也已既不足以濟時之屯若能求賢以自輔則可濟矣初陽剛一作剛陽之賢乃是正應己之婚媾也若求此陽剛一作剛陽之婚媾徃與共輔陽一无陽字剛中正之君濟時之屯則吉而无所不利也居公卿之位己之才雖不足以濟時之屯若能求在下之賢親而用之何所不濟哉○知己不足求賢自輔而後徃可謂明矣居得致之地一作位已不能而遂已至暗者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六四待求而徃易説
  龜山楊氏曰六四静而正居險而不妄動者也故曰乘馬班如班如者有待而行也夫初以陽下隂求婚媾者也而四應之求而徃者也屯難之時智者以其謀勇者以其力競時赴功者皆是也而四獨居險而不為難待求而後徃非擇義之明疇克耳故徃吉无不利而孔子曰求而徃明也若諸葛孔明之於先主其幾是乎易説
  兼山郭氏曰六四屯雖可以有為之時又惡不由其道故志士不忘在溝壑勇士不忘喪其元取非其招不徃也如不待招而徃何哉易説
  白雲郭氏曰居屯之時有濟難之志而无濟難之才者六四也无其才則必資剛明之才與共濟難此所以班如有待於初九也初九正應以陽下隂得婚媾之義彼求而我徃是以吉无不利也六二不與初九而待正應是之謂貞貞則正道存焉六四不近比九五下待初九求而後徃是之謂明明則事業興焉此伊尹伯夷之所以辨也易説
  九五屯其膏小貞吉大貞凶象曰屯其膏施未光也伊川先生曰五居尊得正而當屯時若有剛明之賢為之輔則能濟屯矣以其无臣也故屯其膏人君之尊雖屯難之世於其名位非有損也唯其施為有所不行徳澤有所不下是屯其膏人君之屯也既膏澤有所不下是威權不在己也威權去已而欲驟正之求凶之道魯昭公髙貴鄉公之事是也故小貞則吉也小貞則漸正之也若盤庚周宣修徳用賢復先王之政諸侯復朝謂以道馴致為之不暴也又非恬然不為若唐之僖昭也不為則常屯以至於亡矣○膏澤不下及是其徳施未能光大也人君之屯也並易傳龜山楊氏曰屯難之世履尊位而䧟乎險中乘隂而无輔欲有為而力不足者也此人君之屯也人君之屯於其名位非有加損也膏澤不下於民力不足以有為而已若唐之文宗是也故曰屯其膏言澤不下流也以其欲有為而力不足故戒之曰小貞吉大貞凶小貞若武宗用李徳裕之謀先取澤潞河北諸鎮置而不問是也故唐之威令幾於復振大貞若魯昭公髙貴鄉公是也易説○易曰屯其膏小貞吉大貞凶方屯難之時膏澤不敷權移於下政非己出人君之屯也權移於下而欲驟正之取凶之道也故大貞凶小貞漸而正之也孔子欲旅泰山者姑小貞之而已其後昭公卒至敗亡失此故也語解
  兼山郭氏曰九五尊位大中慶賞之可行而時則屯也彼剛中之質見揜於二隂膏澤不得下于民之象也坎雖潤下特私其應而已故小貞則吉也貞者事之幹也方屯之未寜而下有分民之臣上无蓼蕭之澤以及四海故大貞則凶也或以況魏晉之初盖大器已移夫何屯膏之有易説
  白雲郭氏曰伊川先生曰人君之尊雖屯難之世於其名位非有損也唯其施為有所不行徳澤有所不下是屯其膏人君之屯也既膏澤有所不下是威權不在己也威權去已而欲驟正之求凶之道魯昭公髙貴鄉公之事是也故小貞則吉也小貞則漸正之也若盤庚周宣修徳用賢復先王之政諸侯復朝以道馴致為之不暴也又非恬然不為若唐之僖昭也不為則常屯以至於亡矣雍曰九五位非不尊也處非不正也徳非不中也見揜於二隂而有屯膏之象者盖五方自屯於險中豈能膏澤下於民哉然女子小人皆隂之類也能揜君之徳者也能屯君之澤者也人君惑而好之乃所以自致其屯也易説
  上六乗馬班如泣血漣如象曰泣血漣如何可長也伊川先生曰六以隂柔居屯之終在險之極而无應援居則不安動无所之乗馬欲徃復班如不進窮厄之甚至於泣血漣如屯之極也若陽剛而有助則屯既極可濟矣○屯難窮極莫知所為故至泣血顛沛如此其能長久乎夫卦者事也爻者事之時也分三而又兩之足以包括衆理引而伸之觸類而長之天下之能事畢矣並易傳
  龜山楊氏曰險難之極以隂柔居之乘剛而无輔无有為之資也乘馬班如泣血漣如而已班而不能有行也漣如傷之至也若唐之昭宣是已其危亡立至又何可長者然則時終不可為歟曰有剛健之才尊徳樂義擇賢而用之何不可之有易説
  兼山郭氏曰上六易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處屯之極不能變屯以求通雖曰加憂何可濟也是由寢積薪之上自謂曰安其能久乎二與四為不及上為過過而不知變是以及此易説
  白雲郭氏曰康屯之道莫大於建侯不寧非優柔不斷之所能濟也上六處屯之極乘馬班如同二四之道可謂優柔不知變者矣故進退猶豫終以自傷非可久之道也二之班如待正應也四之班如待求而徃也上六班如獨无所待進退不决而自傷耳屯為柔弱待濟之時故乘馬班如皆欲待而有所之也易説大易粹言卷三



  欽定四庫全書
  大易粹言卷四     宋 方聞一 編
  ䷃坎下艮上
  伊川先生曰蒙序卦屯者盈也屯者物之始生也物生必蒙故受之以蒙蒙者蒙也物之稺也屯者物之始生物始生稺小蒙昧未發蒙所以次屯也為卦艮上坎下艮為山為止坎為水為險山下有險遇險而止莫知所之蒙之象也水必行之物始出未有所之故為蒙及其進則為亨義易傳
  蒙亨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初筮告再三瀆瀆則不告利貞
  伊川先生曰蒙有開發之理亨之義也卦才時中乃致亨之道六五為蒙之主而九二發蒙者也我謂二也二非蒙主五既順巽於二二乃發蒙者也故主二而言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五居尊位有柔順之徳而方在童蒙與二為正應而中徳又同能用二之道以發其蒙也二以剛中之徳在下為君所信嚮當以道自守待君至誠求已而後應之則能用其道匪我求於童蒙乃童蒙來求於我也筮占決也初筮告謂至誠一意以求己則告之再三則瀆慢矣故不告也發蒙之道利以貞正又二雖剛中然居隂故宜有戒易傳
  横渠先生曰禮聞來學不聞徃教來學者就道義而學之徃教者致其人而取教也童蒙求我匪我求童蒙是也○教人當以次守得定不妄施初筮告再三瀆瀆則不告是剛中之徳也並易説
  白雲郭氏曰屯之所以為屯者險而動也蒙之所以為蒙者險而止也屯者物之始生生而後稺卦之序也物稺有必亨之理聖人發蒙有致亨之道此蒙之所以亨也童蒙處蒙者也我所以發蒙者也一徳以筮之則我一徳以告之彼二三其徳是以不能告也蒙之時行此為利貞耳筮者問而決之也蓍之稱筮義盖同此易説
  彖曰蒙山下有險險而止蒙蒙亨以亨行時中也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志應也初筮告以剛中也再三瀆瀆則不告瀆蒙也蒙以養正聖功也
  伊川先生曰山下有險内險不可處外止莫能進未知所為故為昏蒙之義蒙亨以亨行時中也蒙之能亨以亨道行也所謂亨道時中也時謂得君之應中謂處得其中得中則一有得字時也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志應也二以一无以字剛明之賢處於下五以童蒙居上非是二求於五盖五之志應於二也賢者在下豈可自進以求於君苟自求之必无能信用之理古之人所以必待人君致敬盡禮而後徃者非欲自為尊大盖其尊徳樂道不如是不足與有為也○初筮謂誠一而來求決其蒙則當以剛中之道告而開發之再三煩數也來筮之意煩數不能誠一則瀆慢矣不當告也告之必不能信受徒為煩瀆故曰瀆蒙也求者告者皆煩瀆矣○卦辭曰利貞彖復伸其義以明不止為戒於二實養蒙之道也未發之謂蒙以純一未發之蒙而養其正乃作聖之功也發而後禁則扞格而難勝養正於蒙學之至善也蒙之六爻二陽為治蒙者也四隂皆處蒙者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險而止蒙夫於不當止而止是險也如告子之不動心必以義為外是險而止也蒙險在内是蒙昧之義蒙方始務求學而得之始是得所止也若蹇則是險在外者也易説後○險而止蒙蒙亨以亨行者時中也夫險而不止則入于坎入于蹇不止則是安其危之類也以其知險而止也故成蒙之義方以有求童蒙求我匪我求童蒙以蒙而求故能時中所以亨也○時一有中字之義甚大如蒙亨以亨行時中也者蒙何嘗有亨以九二之亨行蒙者之時中故蒙所以得亨也蒙无遽亨之理以九二循循行時中之亨也蒙卦之義主之者全在九二彖之所論皆二之義教者但觀蒙者時之所及則道之此是亨行時一有中字也此時也正所謂如時雨化之如既引之中道而不使之通則是教者之過當時而道之使不失其正則是教者之功一有蒙以養正聖功也是以字養其蒙使正者聖人之功也並易説○非禮之禮非義之義但非時中者皆是也大率時措之宜者即中也時中非易得謂非時中而行禮義為非禮之禮非義之義又不可一槩如此如孔子䘮出母子思不䘮出母不可以子思為非也又如制禮者小功不稅使曽子制禮又不知如何以此不可易言時中之宜甚大湏精義入神始得觀其㑹通行其典禮此方是真義理也行其典禮而不達會通則有非時中者矣今學者湏是執禮盖禮亦是自㑹通制之者然言不足以盡天下之事守禮亦未為失但大人見之則為非禮非義不時中也君子要多識前言徃行以畜其徳者以其看得前言徃行熟則自能比物醜類亦能見得時中語解○蒙以養正使蒙者不失其正教人者之功也盡其道其惟聖人乎正蒙
  廣平游氏曰含徳之厚比於赤子抱一不離此蒙以養正之謂也夫唯抱一不離故智雖落天地而不自慮能雖窮海内而不自為付百職於衆賢而我无為焉其致功也吾不尸其事其成功也吾不處其名此聖人之功也○筮者占以決疑也占以決疑无不致誠故易於致誠以謀亦以筮言之非假布策也蒙之初筮者致一以有求比之原筮者再思以有擇若夫假爾泰筮則不可以有原也並易説
  龜山楊氏曰險在前徃斯䧟險矣見險而能止蹇之所以為智也險在下徃斯出險矣險而止卦之所以為蒙也物生必蒙則生而未失赤子之心也有亨之道焉以亨之道行則時中矣中也者喜怒哀樂未發之謂也居蒙之時有剛明之材唯九二而已蒙所資以為明者也六五柔順而得中童蒙之能求我者也古者大有為之君必有不召之臣故湯之於伊尹學焉而後臣之伊尹非有求於湯也而湯實求之故曰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志應也盖志不應則尊徳樂義之心不至尊徳樂義之心不至則雖有謀焉而就之猶不告也況可召之乎故又曰初筮告再三瀆瀆則不告初筮誠一也再三誠不一也誠不一而告之則上下皆瀆矣瀆滋蒙也筮謂占決也○蒙以養正聖功也者正以蒙養之則不失赤子之心矣作聖之功也並易説
  兼山郭氏曰山下有險險而止蒙有不知而止者童蒙是也有无所事於知而安之者聖之事也詩曰帝謂文王不大聲以色不長夏以革不識不知順帝之則其養正之謂乎志應也者非體應也誠應也彼一徳而筮之則一徳而告之彼二三其徳是以不能告也故蒙之辭皆有二義易説
  白雲郭氏曰險而止蒙畏而止之者童蒙也安而止之者聖人也童言物之稺也物稺則求亨求亨有亨之道患不以亨之道行耳九二處得其中應得其時是亨之道也我有治蒙之志童蒙有求我之志故云志應初筮告者剛中之性无二三也再三不告盖以瀆我而亦所以瀆蒙也瀆則愈惑是以窒者不復通晦者不復光非所以治蒙也蒙之道養正則不惑而不取於二三養正不已終成聖功是以不失赤子之心為大人養正猶孟子言以直養而无害盖正直皆謂天之所命也易説
  象曰山下出泉蒙君子以果行育徳
  伊川先生曰山下出泉出而遇險未有所之蒙之象也若人蒙稺未知所適也君子觀蒙之象以果行育徳觀其出而未能通行則以果决其所行觀其始出未有所向則以養育其明徳也易傳
  廣平游氏曰山下出泉其一未散其勢未逹觀其勢之未逹則果行觀其一之未散則育徳易説
  龜山楊氏曰山下出泉泉之始達也萬折必東避礙而通諸海果行者取之盈科而進不捨晝夜育徳者取之易説
  兼山郭氏曰蒙之為蒙可以逹材可以成己是或一道也今夫山一卷石之多及其廣大草木生之禽獸居之寳藏興焉今夫水一勺之多及其不測黿鼉鮫龍魚鼈生焉貨財殖焉是以導之可以逹材蓄之可以成己詩曰如山之苞如川之流其果行育徳之謂乎易説
  白雲郭氏曰先人有言蒙之為蒙可以達材可以成己也雍曰山下出泉行之所以果行止之所以育徳非以泉行而山止也盖山下之泉必養其源然後決而為江河君子必育徳深厚然後可以果行也其所以生利萬物者所謂逹材歟易説
  初六發蒙利用刑人用説桎梏以徃吝象曰利用刑人以正法也
  伊川先生曰初以隂闇居下下民之蒙一作象也爻言發之之道發下民之蒙當明刑禁以示之使之知畏然後從而教導之自古聖王為治設刑罰以齊其衆明教化以善其俗刑罰立而後教化行雖聖人尚徳而不尚刑未嘗偏廢也故為政之始立法居先治蒙之初威之以刑者所以説去其昏蒙之桎梏謂拘束也不去其昏蒙之桎梏則善教无由而入既以刑禁率之雖使心未能喻亦當畏威以從不敢肆其昏蒙之欲然後漸能知善道而革其一无其字非心則可以移風易俗矣苟專用刑以為治則蒙雖畏而終不能發苟免而无恥治化不可得而成也故以徃則可吝○治蒙之始立其防限明其罪罰正其法也使之由漸至於化也或疑發蒙之初遽用刑人无乃不教而誅乎不知立法制刑乃所以教也盖後之論刑者不復知教化在其中矣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以柔下賢居於坎䧟然无私系用心存公雖不能諭人於道以辨曲直正法可也善行法者多說於任刑道非𢎞矣故以徃吝故君子哀矜而勿喜也易説
  廣平游氏曰蒙之初六發蒙而利用刑人何也盖民之迷則目无所見耳无所聞若以物蒙其首也今欲發其蒙而示之以好惡則彼且不見利不勸不威不懲誥令所不能加行義所不能率必欲以利誘之耶則爵无徳而禄无功愈非所以勸也故當小懲而大戒罰一以警百然後蒙者畏刑之將至相與從上之所好而避其所惡故其蒙可得而發也雖然有發蒙之志則刑人而為利矣苟惡其蒙而刑之不幾於不教而誅乎故曰利用刑人以正法也正法云者示之以好惡之謂也易説
  龜山楊氏曰蒙无知也告之而弗喻引之而弗逹非威之以刑莫之能從也故發蒙之初利用刑人盖威之使從也用説桎梏縱之以徃則吝矣桎梏者所以禁切之使无妄適也吝則不復自新矣昔成王以商之餘民封康叔則告以敬明乃罰為先商之餘民頑民也蒙而无知者也故所先如此至康王畢公保釐東郊則世變風移矣故命之曰唯徳唯義時乃大訓成王之誥康叔盖利用刑人之意先王之施徳刑非異也因時而已矣易説
  兼山郭氏曰初六人之生不知學問之可成不知罟擭䧟穽之可避凡以蒙故也故初則發之利用刑人乃所以為說桎梏之道也不能發之於初至於過而後擊之不亦晚乎謂以徃者過也說者謂脫之則吝是一罹於刑終身不可㢮也豈其然乎易説
  白雲郭氏曰先人曰人之生不知學問之可成不知罟擭䧟阱之可避凡以蒙故也雍曰初六發蒙是使之知學問之可成也利用刑人是使之知䧟阱之可避也聖人懼民性之易遷故欲辯之於初也雖舜之刑期无刑不過於此豈非説桎梏之道哉不知此道而以徃能无吝乎或以用刑為發蒙之道疑聖人先刑後教非也發蒙所以教之也用刑所以輔教也此舜戒臯陶明于五刑以弼五教之意聖人豈有先刑罰而後教化之理哉易説
  九二包蒙吉納婦吉子克家象曰子克家剛柔接也伊川先生曰包含容也二居蒙之世有剛明之才而與六五之君相應中徳又同當時之任者也必廣其含容哀矜昏愚則能發天下之蒙成治蒙之功其道廣其施愽如是則吉也卦唯二陽爻上九剛而過唯九二有剛中之徳而應於五用於時而獨明者也苟恃其明専於自任則其徳不𢎞故雖婦人之柔闇尚當納其所善則其明廣矣又以諸爻皆隂故云婦堯舜之聖天下所莫及也尚曰清問下民取人為善也二能包納則克濟其君之事猶子能治其家也五既隂柔故發蒙之功皆在於二以家言之五父也二子也二能主蒙之功乃人子克治其家也○子而克治其家者父之信任專也二能主蒙之功者五之信任專也二與五剛柔之情相接故得行其剛中之道成發蒙之功苟非上下之情相接則二雖剛中安能尸其事乎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九二以剛居中故能包蒙而吉○擇婦而納之則吉○九二以下卦之中主卦徳故曰子克家以子任家必剛柔得中乃濟不可嚴厲也並易說龜山楊氏曰无忿疾于頑包蒙也苟以是心至斯受之矣納婦也九二以剛中之才居發蒙之任羣蒙資之以為明者也頑而疾之已甚則亂順而拒之遷善者沮非所以治蒙也故包蒙納婦吉婦者順而從我者也臣之任國事與子之治其家其道一也舜之父頑母嚚象傲日以殺舜為事舜則負罪引慝而已彼以愛兄之道來則誠信而喜之此舜之所以包蒙納婦而克家也使舜偽而為之則誠信不孚誠信不孚則剛柔不接以是而處頑傲之間欲其不格姦難矣易說
  白雲郭氏曰九二以剛中之徳為治蒙之主所謂尊賢而容衆嘉善而矜不能者也故雖昏愚之蒙包而容之柔道之善取而納之長㓜之節不廢而君臣之倫不亂是雖為治蒙之主而上下之分嚴矣是以吉也然包蒙者包衆蒙而為之主以隂陽言之九夫道也六婦道也以尊卑言之五父道也二子道也包蒙納婦必子克家而後吉苟无子道獨能包而納之是為强僣不制之臣矣故二者皆以克家為吉包蒙納婦剛克也子克家柔克也孟子曰有伊尹之志則可其九二之謂乎剛柔接者謂二之剛中上接於柔五之巽順下接於剛也易説
  六三勿用取女見金夫不有躬无攸利象曰勿用取女行不順也
  伊川先生曰三以隂柔處蒙闇不中不正女之妄動者也正應在上不能逺從近見九二為羣蒙所歸得時之盛故捨其正應而從之是女之見金夫也女之從人當由正禮乃見人之多金說而從之不能保有其身者也无所徃而利矣○女之如此其行邪僻不順不可取也並易傳○不有躬无攸利不立已後雖向好事猶為化物不得以天下萬物撓己巳立後自能了當得天下萬物語録
  横渠先生曰金夫二也不有躬履非正則不能固於一也易說
  龜山楊氏曰六三隂柔而不中正不從正應而下從九二見金夫不有躬者也見金而恱從行不順矣婦人以順為正行不順則父母國人皆賤之二雖納婦非順而從之也何利之有易説
  兼山郭氏曰六三舎應從二行不順也見利忘身不可取也易說
  白雲郭氏曰六三不正之女捨應從二見利忘身與貞不字者異矣何所利哉易於有應言婦无應言女三捨應從二行不順矣稱女可也易說
  六四困蒙吝象曰困蒙之吝獨逺實也
  伊川先生曰四以隂柔而蒙闇无剛明之親援无由自發其蒙困於昏蒙者也其可吝甚矣吝不足也謂可少也○蒙之時陽剛為發蒙者四隂柔而最逺於剛乃愚蒙之人而不比近賢者无由得明矣故困於蒙可羞吝者以其獨逺於賢明之人也不能親賢以致困可吝之甚也實謂陽剛也並易傅
  龜山楊氏曰隂資陽以為明六四之困蒙逺於陽故也陽實而隂虚實謂陽也不能親賢以發其蒙其困吝宜矣易說
  兼山郭氏曰六四上下逺于二剛无所資焉謂之困蒙是以君子慎其獨也君子賢其賢而親其親没世不忘也困蒙何有焉易說
  白雲郭氏曰先人曰上下逺于二剛无所資焉謂之困蒙是以君子慎其獨也雍曰逺於二剛无所發蒙則困陽實而隂虚故稱逺實孟子曰夫苟好善則人將輕千里而來告之以善何困之有夫苟不好善則訑訑之聲音顔色拒人於千里之外是其所以困也故以此而居上則失道而寡助以此務學則孤陋而寡聞然則困蒙抑亦自取之歟伊川以吝為不足謂可少之也然有嗇而可鄙之意易説
  六五童蒙吉象曰童蒙之吉順以巽也
  伊川先生曰五以柔順居君位下應於二以柔中之徳任剛明之才足以治天下之蒙故吉也童取未發而資於人也為人君者苟能至誠任賢以成其功何異乎出於已也○舍己從人順從也降志下求卑巽也能如是優於天下矣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不愿不信蒙之失正者也故蒙正如童吉與夫彖之義同易説
  龜山楊氏曰五居尊位而下求九二之臣不挾貴也以童蒙自居不挾長挾賢也苟有求焉有所挾則皆在所不告自天子至於庻人君子所以俟之一也故唯童蒙乃吉夫湯之於伊尹髙宗之於傅說皆學然後臣之由斯道也易說
  兼山郭氏曰六五夫是道也豈獨受學事師為然其㣲乃在於成徳之序也順也者順於理也巽也者入於道也孔子曰吾與囬言終日不違如愚退而省其私亦足以發夫然後知顔氏之子殆庶幾也易説白雲郭氏曰柔順居尊下應九二學焉而後臣此童蒙之吉也太甲之於伊尹髙宗之於傅說是也太甲克終允徳髙宗克邁乃訓皆順以巽之義易說
  上九擊蒙不利為宼利禦宼象曰利用禦㓂上下順也伊川先生曰九居蒙之終是當蒙極之時人之愚蒙既極如苖民之不率為亂者當撃伐之然九居上剛極而不中故戒不利為㓂治人之蒙乃禦㓂也肆為剛𭧂乃為宼也若舜之征有苗周公之誅三監禦宼也秦皇漢武窮兵誅伐為宼也○利用禦宼上下皆得其順也上不為過𭧂下得擊去其蒙禦宼之義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蒙暗犯宼禦之可也以剛明極顯而宼蒙暗則傷義而衆不率也易説
  廣平游氏曰蒙之上九擊蒙若齊之伐燕利其土地重器所謂為宼也若葛伯仇餉而湯徃征之所謂禦宼也易説
  龜山楊氏曰上九蒙之極也以剛之才處之故至於擊蒙也然擊之以正其罪則禦宼也已甚而至於殘民則為宼也故戒之曰不利為宼利禦宼若有苗之昏迷而舜征之擊蒙而禦宼也孟子謂燕可伐而齊王伐之誅其君而弔其民則是亦禦宼也而齊王遷其重器係累其子弟是乃為宼耳故諸侯將謀救之上下不順故也何利之有易説
  兼山郭氏曰上九下愚之不可移怙終之不可戒是以不得已而至於擊也師之毒天下猶曰民從之吉况於蒙乎故知其為上下順也不利為宼利禦宼彼我賔主之辭非有時而利為宼也易為君子謀不為小人謀斯言至矣上下皆蒙故戒之如此上九非剛中之徳也易説
  白雲郭氏曰先人曰不利為宼利禦宼彼我賔主之辭非有時而利為宼也雍曰既利禦宼則彼來宼者不利明矣夫不能戒之於早終至於過而後擊之亦非特教之不至也盖有積惡不移之質如何校滅耳者也上九剛過之才發蒙則暴包蒙則不能容以之禦宼則利矣能禦宼亦去衆蒙之害上下得不順之乎易説




  大易粹言卷四
<經部,易類,大易粹言>



  欽定四庫全書
  大易粹言卷五    宋 方聞一 編
  ䷄乾下坎上
  伊川先生曰需序卦蒙者蒙也物之稺也物稺不可不養也故受之以需需者飲食之道也夫物之幼稺必待養而成養物之所需者飲食也故曰需者飲食之道也雲上於天有蒸潤之象飲食所以潤益於物故需為飲食之道所以次蒙也卦之大意湏待之義序卦取所湏之大者耳乾健之性必進者也乃處坎險之下險為之阻故湏待而後進也易傳
  兼山郭氏曰序卦云需者飲食之道也文武以天保以上治内采薇以下治外始於憂勤終於逸樂如此而已至於蓼蕭廢則恩澤乖湛露廢則萬國離故需之為需豈曰小補之哉易説
  需有孚光亨貞吉利渉大川
  伊川先生曰需者湏待也以二體言之乾之剛健上進而遇險未能進也故為需待之義以卦才言之五居君位為需之主有剛健中正之徳而誠信充實於中中實有孚也有孚則光明而能亨通得貞而吉也以此而需何所不濟雖險无難矣故利渉大川也凡貞吉有既正且吉者有得正則吉者當辯也易傳横渠先生曰剛健而不䧟而能俟時故有孚於光亨也訟需坎皆言有孚必然之理也又如未濟飲酒濡首亦言有孚義同此易説
  白雲郭氏曰天地之大尚不能无所需以生萬物況人道乎有孚者充實之美也光亨者輝光之大也有是徳衆之所需也需之亦以成是徳也貞則吉需之道也利渉大川乾之健也易説
  彖曰需湏也險在前也剛健而不䧟其義不困窮矣需有孚光亨貞吉位乎天位以正中也利渉大川徃有功也
  伊川先生曰需之義湏也以險在於前未可遽進故需待而行也以乾之剛健而能需待不輕動故不䧟於險其義不至於困窮也剛健之人其動必躁乃能需待而動處之至善者也故夫子賛之云其義不困窮矣○五以剛實居中為孚之象而得其所需亦為有孚之義以乾剛而至誠故其徳光明而能亨通得貞而吉也所以能然者以居天位而得正中也居天位指五以正中兼二言故云正中○既有孚而正雖涉險阻徃則有功也需道之至善也以乾剛而能需何所不利並易傳
  龜山楊氏曰五以剛正中履尊位而不疚故有孚光亨貞吉有孚剛中也光亨大亨也充實而有光輝之謂大則光斯大矣不曰大亨者以其有險而剛不揜焉故曰光亨也夫剛健而上行乾道也險在前而不進有需之義焉故曰需湏也時行則行時止則止而動與時偕天行也故險雖在前而不能䧟其義不困窮矣以剛健之才需而後動則徃无不濟矣故利渉大川易説
  白雲郭氏曰以卦言之乾猶需於五以爻言之五猶需於物故曰需湏也以乾之剛健其遇險也止於不險不困窮而已則險之為義大矣能无需乎有其徳以待天下之需者九五也故言位乎天位以正中為需之主宜矣易説
  象曰雲上於天需君子以飲食宴樂
  伊川先生曰雲氣蒸而上升於天必待隂陽和洽然後成雨雲方上於天未成雨也故為湏待之義隂陽之氣交感而未成雨澤猶君子蓄其才徳而未施於用也君子觀雲上於天需而為雨之象懐其道徳安以待時飲食以養其氣體宴樂以和一作養其心志所謂居易以俟命也易傳
  横渠先生曰雲上於天需君子以飲食宴樂九五需于酒食貞吉未濟亦有孚于飲酒以隂在前无所施為唯需於飲食而已易説
  廣平游氏曰雲上於天則澤將下流天下之所徯望也故有需之象飲食人之大欲存焉而人非飲食不生則天下之所需莫急於飲食故需飲食之象而位乎天位以應天下之求亦曰需于酒食而已然幅貟之衆烏得人人而飲食之哉亦曰養賢以及萬民而已故君子飲食燕樂者大亨以養聖賢使忠臣嘉賔得盡其心焉耳忠臣嘉賔盡其心則小民不失職而人人厭其所欲矣九五之所需孰大於此易説
  白雲郭氏曰先人曰文武以天保以上治内采薇以下治外而始於燕羣臣嘉賔者需之道也雍曰序卦曰需者飲食之道也飲食朝夕之需也人无飢渴之害則飲食无需也屯蒙之後天下之所需者在君而君之所需者在賢雲上於天欲雨之象萬物之所需也飲食宴樂所以養賢膏澤將以及民亦天下之需也易説
  初九需于郊利用恒无咎象曰需于郊不犯難行也利用恒无咎未失常也
  伊川先生曰需者以遇險故需而後進初最逺於險故為需于郊郊曠逺之地也處於曠逺利在安守其常則无咎也不能安常則躁動犯難豈能需於逺而无過也○處曠逺者不犯冒險難而行也陽之為物剛健上進者也初能需待於曠逺之地不犯險難而進復宜安處不失其常則可以无咎矣雖不進而志動者不能安其常也君子之需時也安静自守志雖有湏而恬然若將終身焉乃能用常也並易傳
  龜山楊氏曰乾道以上行為常方需之時險在前宜需而後進雖久於其所未為失常也易説
  白雲郭氏曰以乾之剛猶有畏難之義則險其可犯哉初九逺於難者也故言于郊于郊不犯難矣勿以逺而妄動乃盡畏難之義是以利用恒无咎可需則需不可需則勿需也可應則應不可應則不應也此需時用常之道易説
  九二需于沙小有言終吉象曰需于沙衍在中也雖小有言以吉終也
  伊川先生曰坎為水水近則有沙二去險漸近故為需于沙漸近於險難雖未至於患害己小有言矣凡患難之辭大小有殊小者至於有言言語之傷至小者也二以剛陽之才而居柔守中寛裕自處需之善也雖去險漸近而未至於險故小有言語之傷而无大害終得其吉也○衍寛綽也二雖近險而以寛裕居中故雖小有言語及之終得其吉善處者也並易傳龜山楊氏曰沙近水而不溺於水以其衍在其中而不廹於險也其犯難淺矣故小有言終吉易説
  白雲郭氏曰沙近水近難也近之必不能无難故小有言剛明之才居柔守中小言之傷不為大損是以終吉欲无小言之愆則逺于郊而用常可也二雖不能逺于郊而以寛裕居中是雖有言而吉終也叔孫武叔毁仲尼子貢曰其何傷於日月乎終吉之謂也易説
  九三需于泥致宼至象曰需于泥災在外也自我致宼敬慎不敗也
  伊川先生曰泥逼於水也既進逼於險當致宼難之至也三剛而不中又居健體之上有進動之象故致宼也苟非敬慎則致䘮敗矣○三切逼上體之險難故云災在外也災患難之通稱對眚而言則分也三之致宼由已進而逼之故云自我宼自己致若能敬慎量宜而進則无䘮敗也需之時湏而後進也其義在相時而動非戒其不得進也直使敬慎毋失其宜耳並易傳
  龜山楊氏曰需而廹於險則致宼自我矣然乾健之極非險之所能䧟故敬慎則不敗需而後動能敬慎者也若夫行險以徼倖雖有剛健之才能不敗者鮮矣易説
  兼山郭氏曰九三坎為險九三廹之災在外也于郊于沙于泥逺邇之象也剛健上行故曰自我致宼也易説
  白雲郭氏曰于泥則有難矣不能于郊而于沙不能于沙而于泥則于泥之宼自我致之也災自外來也敬慎而不敗者君子責己反身之道也躬自厚而薄責於人則逺怨矣何敗之有是以君子居易以俟命敬慎也小人行險以徼幸鮮不敗矣然君子雖因接物而有敬而敬當在物先故坤之直内言存於物先也需之九三上六見於用以接物而已易説
  六四需于血出自穴象曰需于血順以聼也
  伊川先生曰四以隂柔之質處於險而下當三陽之進傷於險難者也故云需于血既傷於險難則不能安處必失其居故云出自穴穴物之所安也順以從時不競於險難所以不至於凶也以柔居隂非能競者也若陽居之則必凶矣盖无中正之徳徒以剛競於險適足以致凶也○四以隂柔居於險難之中不能固處故退出自穴盖隂柔一作柔弱不能與時競不能處則退是順從以聼於時所以不至於凶也並易傳横渠先生曰以柔居隂不能禦強來則聼順而辟其路易説
  龜山楊氏曰乾健上行非險之所能䧟而四以隂柔在前故需于血出自穴血隂傷也出自穴不安其所也隂雖不安其所而能以聼則雖傷而不至於凶矣六四以柔居隂能順以聼者也易説
  白雲郭氏曰以隂柔之質處衆剛之上不能違而避之反出自穴是自求禍也故需于血然應於初九自上應下能順以退聼故雖傷而无凶易説
  九五需于酒食貞吉象曰酒食貞吉以中正也
  伊川先生曰五以陽剛居中得正位乎天位克盡其道矣以此而需何需不獲故宴安酒食以俟之所湏必得也既得貞正所需必遂可謂吉矣○需于酒食而貞且吉者以五得中正而盡其道也並易傳
  龜山楊氏曰需而至於位天位則險難既平无所事矣故需于酒食而已若既醉之詩是也然需于酒食而不以正則是自溺於荒腆耳能无凶乎故正乃吉易説
  兼山郭氏曰九五既醉以酒既飽以徳人有士君子之行詩之所謂太平需之所謂貞吉者也易説
  白雲郭氏曰先人曰既醉以酒既飽以徳人有士君子之行詩之所謂太平需之所謂貞吉也雍曰飲食非自養也養賢而已養賢以及萬民所以應天下之需也鹿鳴之君盖得需于酒食之道天保之福所謂貞吉也易説
  上六入于穴有不速之客三人來敬之終吉象曰不速之客來敬之終吉雖不當位未大失也
  伊川先生曰需以險在前需時而後進上六居險之終終則變矣在需之極久而得矣隂止於六乃安其處故為入于穴穴所安也安而既止後者必至不速之客三人謂下之三陽乾之三陽非在下之物需時而進者也需既極矣故皆上進不速不促之而自來也上六既需得其安處羣剛之來苟不起忌疾忿競之心至誠盡敬以待之雖甚剛暴豈有侵陵之理故終吉也或疑以隂居三陽之上得為安乎曰三陽乾體志在上進六隂位非所止之正故无爭奪之意敬之則吉也○不當位謂以隂而在上也爻以六居隂為所安象復盡其義明隂宜在下而居上為不當位也然能敬順以自處則陽不能陵終得其吉雖不當位而未至於大失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上无所出故降入自穴恭以納之雖處極上不至於失易説
  龜山楊氏曰隂宜下而在上不當位也以柔順居之而不為險難雖不當位未大失也當需之終處一卦之外逺於陽也與四異矣故入于穴穴隂所安也三陽需而進不速之客也陽方上行知敬而不為險難其吉宜矣若夫需道之終猶欲懷險以為難亦君子之所不容也能无凶乎易説
  兼山郭氏曰上六不當有事之地猶有需焉至於三陽彚征不能退聴以違之是以入于穴也敬之終吉未大失而已乃若鴻飛冥𡨋弋人何慕焉上六坎也故其道如此易説
  白雲郭氏曰先人曰上六不當有事之地至於三陽彚征不能退聼以違之雖敬之終吉未大失而已乃若鴻飛𡨋㝠弋人何慕焉上六坎也故不足以進此雍曰上六據非其位不能退聼徒知入于穴以避焉僅免夫需血自傷而已故曰未大失也天道上行理之常來而敬之終无凶也夫需之時天下如飢之需食渇之需飲也故于郊于沙于泥出入于穴獨五安然是為需之主然水行需舟陸行需車莫非需也卦特言其大者耳易説
  大易粹言卷五



  欽定四庫全書
  大易粹言卷六    宋 方聞一 編
  ䷅坎下乾上
  伊川先生曰訟序卦飲食必有訟故受之以訟人之所需者飲食既有所湏爭訟所由起也訟所以次需也為卦乾上坎下以二象言之天陽上行水性就下其行相違所以成訟也以二體言之上剛下險剛險相接能无訟乎又人内險阻而外剛强所以訟也易傳
  訟有孚窒愓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中吉終凶利見大人不利渉大川
  伊川先生曰訟之道必有其孚實中无其實乃是誣妄凶之道也卦之中實為有孚之象訟者與人爭辯而待决於人雖有孚亦湏窒塞未通不窒則已明无訟矣事既未辯吉凶未可必也故有畏愓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中吉得中則吉也終凶終極其事則凶也○訟者求辯其曲直也故利見於大人大人則能以其剛明中正決所訟也訟非和平之事當擇安地而處不可䧟於危險故不利渉大川也並易傳
  白雲郭氏曰需訟一體也相親而需則為需相違而訟則為訟性情之異耳然性情之異而有孚則同者親而无孚需之妄也訟而无孚訟之妄也窒者塞其源而不流也惕者謹其事而知懼也得其中則吉成其終則凶知此則知訟之為道矣非特訟者為然聴訟亦如之也好生之徳洽于民心兹用不犯于有司窒之也欽哉欽哉唯刑之恤哉惕之也吕刑曰簡孚有衆又曰獄成而孚輸而孚有孚也故乃明于刑之中中吉也舜典之疑唯輕吕刑之疑有赦不成其終也易説
  彖曰訟上剛下險險而健訟訟有孚窒惕中吉剛來而得中也終凶訟不可成也利見大人尚中正也不利渉大川入于淵也
  伊川先生曰訟之為卦上剛下險險而入健也又為險健相接内險外健皆所以為訟也若健而不險不生訟也險而不健不能訟也險而又健是以訟也○訟之道固如是又據卦才而言九二以剛自外來而成訟則二乃訟之主也以剛處中中實之象故有孚處訟之時雖有孚信亦必艱阻窒塞而有惕懼不窒則不成訟矣又居險䧟之中亦為窒塞惕懼之義二以陽剛自外來而得中為以剛來訟而不過之義是以吉也卦有更取成卦之由為義者此是也卦義不取成卦之由則更不言所變之爻也據卦辭二乃善也而爻中不見其善盖卦辭取其有孚得中而言乃善也爻則以自下訟上為義所取不同也○訟非善事不得已也安可終極其事極意於其事則凶矣故曰不可成也成謂窮盡其事也○訟者求辯其是非也辯之乃中正也故利見大人以所尚者中正也聼者非其人則或不得其中正也中正大人九五是也○與人訟者必處其身於安平之地若䧟危險則䧟其身矣乃入于深淵也卦中有中正險䧟之象並易傳龜山楊氏曰乾健而上行坎險而趨下居險健而不相與訟之所興也九二剛來而得中有孚也訟以有孚為主訟而无孚則刑随之矣凶之道也剛來而䧟乎險中見窒也見窒而後訟訟非得已也訟而惕焉中而止非成訟也是以吉非剛而得中疇克爾終凶以上九言也處訟之極不能復即命渝安正則成訟者也終凶亦宜乎然訟非中正者不能聼而決故利見大人九五是也孔子曰聼訟吾猶人也必也使无訟乎大人能使無訟者若恃險健之才徃而犯難則鮮不及矣故不利渉大川自訟有孚至此易説
  兼山郭氏曰訟三升而二降乃剛來而得中也易説白雲郭氏曰訟不親也不親而健健而䧟此所以為訟剛來居二而得中故二為成卦之主用中則吉也大人與天地合徳日月合明无私之大者況訟乎是以利見之也險欲䧟健逺之可也故不利涉大川渉之則自入于淵矣需之利涉大川險在前也訟之不利渉大川險在下而必䧟也易説
  象曰天與水違行訟君子以作事謀始
  伊川先生曰天上水下相違而行二體違戾訟之由也若上下相順訟何由興君子觀象知人情有争訟之道故凡所作事必謀其始絶訟端於事之始則訟无由生矣謀始之義廣矣若慎交結明契劵之類是也易傳
  龜山楊氏曰天左旋而水東注違行也作事至於違行而後謀則无及矣易説
  兼山郭氏曰天體於上水行於下天道左旋水性右流皆違行而不相親故曰訟不親也不親所以為訟也孔子曰聼訟吾猶人也必也使无訟乎无訟在於謀始謀始在於制作契之不明訟之所以生也故有徳司契而不責於人上古結繩以治後世聖人易之以書契良以此也方此為治訟之始未及夫化民之道易説
  白雲郭氏曰天水違行大不親矣作事謀始期无訟也邦无道免於刑戮在下之謀始也刑期无刑必也无訟在上之謀始也此謂窒惕之道易説
  初六不永所事小有言終吉象曰不永所事訟不可長也雖小有言其辯明也
  伊川先生曰六以柔弱居下不能終極其訟者也故於訟之初因六之才為之戒曰若不長永其事則雖小有言終得吉也盖訟非可長之事以隂柔之才而訟於下難以吉矣以上有應援而能不永其事故雖小有言終得吉也有言災之小者也不永其事而不至於凶乃訟之吉也○六以柔弱而訟於下其義固不可長永也永其訟則不勝而禍難及矣又於訟之初即戒訟非可長之事也○柔弱居下才不能訟雖不永所事既訟矣必有小災故小有言也既不永其事又上有剛陽之正應辯理之明故終得其吉也不然其能免乎在訟之義同位而相應相與者也故初於四為獲其辯明同位而不相得相訟者也故二與五為對敵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初於正應中有隂陽之間不无訟但以隂居下體為柔順履險方初不永所事其理辯直直一作正故小有言終吉易説
  龜山楊氏曰險而健卦之所以為訟也險故興訟健故能訟居險之初柔不當位非險而健也无能訟之才故不永所事當上下違行之時隂柔在下而二以剛乗之近而不相與故小有言然有應在上順而不為險故其辯易明既已有言則非无訟也以其辯明故終吉夫訟非可長之事居訟之初謀始之時也故孔子因以戒之有不可之辭焉易説
  白雲郭氏曰訟之初未始不小有言也永其事則有成終之凶不永所事是以終吉言於初者戒之於始也初四在訟之應者是以其辯易明二五在訟之不應者是以不克而掇患也易説
  九二不克訟歸而逋其邑人三百户无眚象曰不克訟歸逋竄也自下訟上患至掇也
  伊川先生曰二五相應之地而兩剛不相與相訟者也九二自外來以剛處險為訟之主乃與五為敵五以中正處君位其可敵乎是為訟而義不克也若能知其義之不可退歸而逋避以寡約自處則得无過眚也必逋者避為敵之地三百户邑之至小者若處强大是猶競也能无眚乎眚過也處不當也與知惡而為有分也○義既不敵故不能訟歸而逋竄避去其所也○自下而訟其上義乖勢屈禍患之至猶拾掇而取之言易得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處險體剛好訟者也上下二隂俱非已應理為不直故不訟歸而逋竄使其邑人之衆无辜被禍故曰邑人无眚易説
  龜山楊氏曰以成卦之才言之則九二剛來而得中能有孚窒惕中吉也以爻言之二五正應也二以剛險而不應訟上者也而五以剛中正而履尊位訟之主也人所利見而取決焉不可得而訟也故不克訟然九二剛而中知義不克則非怙終者故歸而逋其邑人三百户无眚歸而逋者自反不縮逋竄而自逭也邑人三百户則其居寡弱矣不為險健也不為險健則訟息矣故无眚眚過也易説
  兼山郭氏曰九二孔子稱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則三百户之邑亦不為小矣或謂下之敢訟上者以附已之衆為得之矣附已之衆上之所不容故置其邑而逋乃可无眚眚甚於凶明矣易説
  白雲郭氏曰先人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則三百户不為小矣雍曰二五有君臣之位上下之分非可訟也訟之義不克也不克則置三百户之邑而歸逋竄之中可无眚矣盖以下訟上其患自取苟不違其邑是速誅伐之禍也九二以剛中之才一䧟險中而不克訟其取患如此況无其才者乎是以聖人貴夫窒惕而不利渉難也伯氏駢邑三百管仲奪之而没齒无怨言豈有訟上之患者乎易説
  六三食舊徳貞厲終吉或從王事无成象曰食舊徳從上吉也
  伊川先生曰三雖居剛而應上然質夲隂柔處險而介二剛之間危懼非為訟者也禄者稱徳而受食舊徳謂處其素分貞謂堅固自守厲終吉謂雖處危地能知危懼則終必獲吉也守素分而无求則不訟矣處危謂在險而承乗皆剛與居訟之時也○柔從剛者也下從上者也三不為訟而從上九所為故曰或從王事无成謂從上而成不在已也訟者剛健之事故初則不永三則從上皆非能訟者也二爻皆以隂一作處柔不終而得吉四亦以不克而渝得吉訟以能止為善也○守其素分雖一无雖字從上之一无之字所為非由已也故无成而終得其吉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履非其位處險之極若能不為他累専應上九則雖危終吉故曰舊徳以隂居陽又處成功必有悔吝故曰无成易説
  廣平游氏曰訟之六三才不稱位故有食舊徳之象食舊徳者世其禄也世之搆訟者皆出於忿慾而六三才不足則内省而无忮位已髙則知足而无求夫如是則從上而已奚其訟故食舊徳而安也然當訟之時才不稱其位則人必有媢嫉之者故不能无危要之在已者貞固自守而无争心故雖危而終吉也易説
  龜山楊氏曰六三以隂居陽无險健之才而承乗皆剛力不能訟也上九處剛健之極而下為之應柔不能抗也則從上而已故曰食舊徳貞厲盖先王詔禄以功餼廪稱事食其食不任其責而唯上之從則唯食舊徳可也當上下違行之時居險健之中雖以舊徳而食然從之而不以正安之而不知戒失義犯患將无所不至矣故唯貞厲乃終吉與之從事則无成矣易説
  白雲郭氏曰以隂柔而介二剛之間危懼也能不以訟為事所謂窒惕者也故能保舊徳之禄而固守弗失與逋其邑而䘮者異矣雖介二剛為危道而終獲吉者能窒其訟故也介二剛有道乎捨二之訟上從乾道代終而已從其大體者也故吉六三不以訟為事上從乾吉之大可謂徳與位稱者矣然僅能食舊而已九二自下訟上掇患已至又豈能保其舊邑哉逋竄宜矣易説
  九四不克訟復即命渝安貞吉象曰復即命渝安貞不失也
  伊川先生曰四以陽剛而居健體不得中正本為訟者也承五履三而應一有於字初五君也義不克訟三居下而柔不與之訟初正應而順從非與訟者也四雖剛健欲訟无與對敵其訟无由而興故不克訟也又居柔而應柔亦為能止之義既義不克訟若能克其剛忿欲訟之心復即就於命革其心平其氣變而為安貞則吉矣命謂正理失正理為方命故以即命為復也方不順也書云方命圯族孟子云方命虐民夫剛健而不中則躁動故不安處非中正故不貞不安貞所以好訟也若義不克訟而不訟及就正理變其不安貞為安貞則吉矣○安正能如是則為无失矣所以吉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體健而比於三理為不直故不克訟易説龜山楊氏曰居非中正義不克訟也復即命變而為安正則吉矣命天理也知義不克自反而即理則非迷而不復者其吉不亦宜乎易説
  白雲郭氏曰剛强之才未嘗下人非得位必多訟九四居上訟下為初辯明既不克訟復即初之命變而安於貞是以獲吉復即初命捨訟而應初也應初所以為正也是亦不失舊徳之道苟非復即命渝安貞殆亦逋邑之流乎九四盖嘗有訟能變而獲吉故不言舊徳而象但言不失也既云不克訟則无徳可言矣論訟則四優於二論徳則三優於初其訟者上九乎亦愈於二之犯上也易説
  九五訟元吉象曰訟元吉以中正也
  伊川先生曰以中正居尊位治訟者也治訟得其中正所以元吉也元吉大吉而盡善也吉大而不盡善者有矣○中正之道何施而不元吉並易傳
  廣平游氏曰訟元吉謂聼訟之主也非身有訟也九五得尊位大中以正決天下之訟已則何訟之有當訟之時至而以中正決之是以元吉也若虞芮質厥成文王蹶厥生則聼訟之道孰善於此吉孰大焉故卦言利見大人大人則九五之謂也且訟而有孚猶窒而後通惕而後寕中焉則吉終焉則凶自无元吉之理易説
  龜山楊氏曰剛中正而履尊位訟之所利見也故元吉元吉者大而盡善者也易説
  兼山郭氏曰九五利見大人尚中正也九五之象曰訟元吉以中正也則九五之无訟而為聽訟之主明矣詩曰虞芮質厥成文王蹶厥生則知訟元吉所以為中正也易説
  白雲郭氏曰九五中正大人也聴訟之主也天下之長也為天下之長以中正之徳聴天下之訟人之所利見其為吉也大矣盖非一人之吉實天下之吉也獄訟之歸虞舜虞芮之質文王其九五之謂也易説
  上九或錫之鞶帶終朝三禠之象曰以訟受服亦不足敬也
  伊川先生曰九以陽居上剛健之極又處訟之終極其訟者也人之肆其剛强窮極於訟取禍䘮身固其理也設或使之善訟能勝窮極不已至於受服命之賞是亦與人仇争所獲其能安保之乎故終一朝而三見禠奪也○窮極訟事設使受服命之寵亦且不足敬而可賤惡況又禍患随至乎並易傳
  龜山楊氏曰以剛健居訟之終成訟者也成訟凶之道雖足以取勝而受服人所賤辱也故終朝而三禠之或錫非誠與也三禠者言疾之者衆也易説
  兼山郭氏曰上九許慎云鞶大帶也君子帶鞶婦人帶絲盖爵命之服非所以賞訟也衆所不與故終朝三禠之言不足貴也易説
  白雲郭氏曰先人言鞶大帶也男子帶鞶婦人帶絲盖爵命之服非所以賞訟也雍曰上九以訟而錫之鞶帶其招禠不足貴如此況自下訟上義不克者奪邑宜矣是不若六三不言訟而守舊徳又不若九四復即命而不失也易説




  大易粹言卷六



  欽定四庫全書
  大易粹言卷七    宋 方聞一 編
  ䷆坎下坤上
  伊川先生曰師序卦訟必有衆起故受之以師師之興由有争也所以次訟也為卦坤上坎下以二體言之地中有水為衆聚之象以二卦之義言之内險外順險道而以順行師之義也以爻而言一陽而為衆隂之主統衆之象也比以一陽為衆隂主而在上君之象也師以一陽為衆主而在下將帥之象也易傳
  師貞丈人吉无咎
  伊川先生曰師之道以正為本興師動衆以毒天下而不以正民弗從也强驅之耳故師以貞為主其動雖正也帥之者必丈人則吉而无咎也盖有吉而有咎者有无咎而不吉者吉且无咎乃盡善也丈人者尊嚴之稱帥師緫衆非衆所尊信畏服則安能得人心之從故司馬穰苴擢自㣲賤授之以衆乃以衆心未服請莊賈為將也所謂丈人不必素居崇貴但其才謀徳業衆所畏服一作嚴畏則是也如穰苴既誅莊賈則衆心畏服乃丈人矣又如淮隂侯起於㣲賤遂為大將盖其謀為有以使人尊畏也易傳
  横渠先生曰丈人剛過太公近之剛正剛中則是大人聖人得中道也太公則必待誅紂時維鷹揚所以為剛過不得稱大人易説
  廣平游氏曰師貞丈人吉故詩稱方叔元老克壯其猶也老者成徳之稱乞其言足以愈人之疾故曰艾憲其行足以助人之善故曰叟其更事多其作謀審其成徳也尊其致道也逺盖朝廷典刑所賴而非特可以行師也丈人者老者之尊稱而法度所資也師之道以律為主故以丈人言之易説
  白雲郭氏曰師為衆九二之師之象也貞正也師之道正於一者也故師以貞為先丈人尊嚴老者之稱故能慮善以動无輕敵貪利危國䘮師之患所以唯丈人為吉也與武王唯師尚父宣王方叔元老同義兵凶器戰危事争逆徳无全吉也故以丈人无失律䘮師為吉以善補過為无咎易説
  彖曰師衆也貞正也能以衆正可以王矣剛中而應行險而順以此毒天下而民從之吉又何咎矣
  伊川先生曰能使衆人皆正可以王天下矣得衆心服從而歸正王道止於是也○剛中而應行險而順言二也以剛處中剛而得中道也六五之君為正應信任之專也雖行險道而以順動所謂義兵王者之師也上順下險行險而順也○師旅之興不无傷財害人毒害天下然而民心從之者以其義動也古者東征西怨民心從也如是故吉而无咎吉謂必克无咎謂合義又何咎矣其義故一作固无咎也並易傳廣平游氏曰用師之道將以正天下之不正也故師謂之征已則不正其能正人乎此師之所以主乎貞也剛中而應任將之道也行險而順興師之義也仰順乎天无違天以干時俯順乎人无咈人以從欲興師之順如此則民之從之雖犯難而忘死矣故能以衆正以衆正之則人皆知其欲正已而已天下孰不趨於正哉其為王也孰禦故吉且无咎易説
  龜山楊氏曰先王之制民居則為比閭族黨州鄉故比則衆在内一陽在上為之主君象也伍兩卒旅軍師之制則衆在外一陽在下為之主將帥之象也說卦曰坤為衆故師比之象如此春秋傳曰師能左右之曰以能以衆正乃可以王矣若夫狙詐作使則詭道也雖足以取勝王者不為也夫剛中而應者以九二言也行險而順合二體而言也兵凶器戰危事用民於凶危可謂行險而毒天下矣然而為匹夫匹婦復讎則行險而順矣故東征西夷怨南征北狄怨雖毒天下而民從可知也又何凶咎之有易説
  白雲郭氏曰剛中而應九二也行險而順師之義也師道必正而後動衆正于九二也能用衆正之九二則可以王六五是也師者凶危行險之道故曰毒天下而必以順動者盖有義存焉則民從之毒如藥石之攻疾毒之所以除害也所謂誅其君而弔其民東面而征西夷怨者也可謂善補興師動衆之過者矣易説
  象曰地中有水師君子以容民畜衆
  伊川先生曰地中有水水聚於地中為衆聚之象故為師也君子觀地中有水之象以容保其民蓄聚其衆也易傳
  龜山楊氏曰地中有水容而能蓄也故君子體師之象以容民蓄衆易説
  兼山郭氏曰坤為地為衆坎為險為法地所以容民法所以蓄衆也周官司空掌邦土居四民時地利非容民乎司馬掌邦政統六師平邦國非蓄衆乎故自比閭族黨州鄉容民之道也自伍兩卒旅師軍蓄衆之法也是以居則出入相友疾病相扶持容民之常也動則勝則相見敗則相救蓄衆之終也是以兵形象水水因地而制形兵因敵而制勝師其有焉若夫黄帝太分寓之於八卦管仲制之為三軍諸葛亮李靖因之為六出皆師之遺法也易説
  白雲郭氏曰先人言地所以容民水所以蓄衆大司徒有比閭族黨州鄉容民之道也小司徒有伍兩卒旅師軍蓄衆之法也易説
  初六師出以律否臧凶象曰師出以律失律凶也伊川先生曰初師之始也故言出師之義及行師之道在邦國興師一作動衆而言合義理則是以律法也謂以禁亂誅𭧂而動苟動不以義則雖善亦凶道也善謂克勝凶謂殃民害義也在行師而言律謂號令節制行師之道以號令節制為本所以統制於衆不以律則雖善亦凶雖使勝㨗猶凶道也制師无法幸而不敗且勝者時有之矣聖人之所戒也○師出當以律失律則凶矣雖幸而勝亦凶道也並易傳○師出以律否臧凶律有二義有出師不以義者有行師而无號令節制者皆失律也師出當以律不然雖臧亦凶今人用師唯務勝而已楊遵道録
  横渠先生曰師出以律師之始也體柔居賤不善用律故凶易説
  龜山楊氏曰師出无名師行无制皆不能以律也初六師之始也故言師出之義甘誓曰左不攻于左汝不恭命右不攻于右汝不恭命牧誓曰不愆于六步七步乃止齊焉不愆于四伐五伐乃止齊焉此師律也不如是皆失律也刑戮随之矣雖足以幸勝猶凶道也故曰否臧凶言否則雖臧亦凶也易説
  兼山郭氏曰初六春秋傳晉荀首曰執事順成為臧逆為否衆散為弱川壅為澤有律以如已也故曰律否臧且律竭矣盈而以竭夭且不整所以凶也且律者法也亦太師執同律以聴軍聲之律或謂古之出兵律與軍法並用必謂否臧皆凶則人謀鬼謀百姓與能何取於易也初六坎也坎為法兵法曰法者曲制官道主用也故有制之兵无能之將不可敗也易説白雲郭氏曰師之勝負上則繋國家安危下則繋億兆人之命利害之大者无踰於此故戎為國之大事而洪範八曰師聖人戒謹之意為至深矣可无律以妄動而蹈至險之機乎禁𭧂誅亂雖不得已而用之不可无律也故師之初六言師出以律以明用師莫先於律也猶卦辭首言師貞以明師之道莫先於貞也然失律否敗其凶固宜或幸而勝雖臧亦凶者盖聖人明師之吉凶於有律失律之際不在於否臧幸不幸之間也否臧幸不幸小人之事非丈人之道故聖人不取也漢武窮兵以討匈奴僅有獲焉而天下户口减半非臧凶歟計其所獲曽未補千萬分之一安知所謂中吉无咎之道哉易説
  九二在師中吉无咎王三錫命象曰在師中吉承天寵也王三錫命懐萬邦也
  伊川先生曰師卦唯九二一陽為衆隂所歸五居君位是其正應二乃師之主專制其事者也居下而專制其事唯在師則可自古命將閫外之事得專制之在師專制而得中道故吉而无咎盖恃專則失為下之道不專則无成功之理故得中為吉凡師之道威和並至則吉也既處之盡其善則能成功而安天下故王錫寵命至于三也凡事至于三者極也六五在上既專倚任復厚其寵數盖禮不稱則威不重而下不信也它卦九二為六五所任者有矣唯師專主其事而為衆隂所歸故其義最大人臣之道於事无所敢專唯閫外之事則專制之雖制之在已然因師之力而能致者皆君所與而職當為也世儒有論魯祀周公以天子禮樂以為周公能為人臣不能為之功則可用人臣不得用之禮樂是不知人臣之道也夫居周公之位則一无能字為周公之事由其位而能為者皆所當為也周公乃盡其職耳子道亦然唯孟子為知此義故曰事親若曽子者可也未嘗以曽子之孝為有餘也盖子之身所能為者皆所當為也○在師中吉者以其承天之寵任也天謂王也人臣非君寵任之則安得專征之權而有成功之吉象以二專主其事故發此義與前所云世儒之見異矣王三錫以恩命襃其成功所以一有威字懐萬邦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懐愛萬邦故所以重將帥易説
  龜山楊氏曰九二以剛中之才分閫外之寄為師之主天吏也在師中吉則无逸徳矣如是乃可以承天寵也武王克商釋箕子囚封比干墓式商容閭散鹿臺之財發鉅橋之粟大賚于四海而萬姓恱服所以錫命而懐萬邦也易説
  兼山郭氏曰威克厥愛允濟愛克厥威允罔功九二剛勝之將能用中焉是以有功而宜膺寵錫者也易説白雲郭氏曰九二以至剛之才為一卦之主其行師用兵之道宜一以剛濟矣而能用中焉此盖丈人主師之道也用中則吉而无過何咎之有是以王三錫命以寵其无咎之吉非攻戰之功也昔禹之徂征也苗民逆命而班師振旅文王之命將也曰薄伐西戎宣王之北伐也曰薄伐玁狁此皆以用中為貴也用中故无過之可補又何必有戰勝之功而後為吉乎春秋无義戰聖人貶之久矣後世争地以戰殺人盈野争城以戰殺人盈城孟子辭而闢之其言有曰徒取諸彼以與此然且仁者不為而況殺人以求之乎又曰我能為君約與國戰必克今之所謂良臣古之所謂民賊也觀此則知殺獲之功固非聖賢所尚矣是知中吉之寵為懐萬邦之道不然以王命三錫民賊則天下被不仁之害適足以糜爛吾民尚何懐萬邦之有是以古之仁賢之將率以安民和衆為先耻為孫吴小人變詐之技視殺獲首虜初无意焉其安疆埸之功後世蒙其利而人无知者師卦所謂丈人之徒歟史氏既不能𭧂白於天下徒誇大匹夫悍卒與夫權謀狙詐之士以資委巷之談識者悲之安得以師中之道發潜徳之光哉易説
  六三師或輿尸凶象曰師或輿尸大无功也
  伊川先生曰三居下卦之上居位當任者也不唯其才隂柔不中正師旅之事任當專一二既以剛中之才為上信倚必專其事乃有成功若或更使衆人主之凶之道也輿尸衆主也盖指三也以三居下之上故發此義軍旅之事任不專一覆敗必矣○倚付二三安能成功豈唯无功所以致凶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隂柔之質履不以正以此帥衆固不能一師丈人吉非隂柔所禦易説
  龜山楊氏曰師之或以衆尸之也衆尸之禀命不一而无功矣凶之道也六三上承衆隂輿尸也故凶唐九節度之師不立統帥雖李郭之善兵猶不免敗衂則輿尸之凶可知易説
  白雲郭氏曰師道尚專則正故三隂一陽成為師卦師臣道也故九五為比而九二為師觀師之成卦則師之義得矣六三以柔居上非其才也位不中正非其任也欲衆主師凶之道也師或有功而凶或无功而吉六三衆主無功之凶也師之不善无以加此春秋遷延之役邲戰之類是也易説
  六四師左次无咎象曰左次无咎未失常也
  伊川先生曰師之道以强勇也四以柔居隂非能進而克㨗者也知不能進而退故左次左次退舍也量宜進退乃所當也故无咎見可而進知難而退師之常也唯取其退之得宜不論其才之能否也度不能勝一作進而完師以退愈於覆敗逺矣可進而退乃為咎也易發此義以示後世其仁深矣○行師之道因時施宜乃其常也故左次未必一无必字為失也如四退次乃得其宜是以无咎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次之不戰之地則不失其常易説
  龜山楊氏曰兵凶器也先王以䘮禮處之故上將軍居右則師以右為主師之常也退而左次則失常矣然四以柔順之資承乗皆隂不足為師之主也量敵而後進慮勝而後㑹知力不足退而左次未為失常也易説
  兼山郭氏曰六四將不知師之可進而謂之進不知師之可退而謂之退是謂縻軍固有畫地而守與夫乖其所之者亦師之常也易説
  白雲郭氏曰賢哉六四之左次也師之進退理不可必可進而進可退而退則常道也六四以隂居柔力不能進而左次得其常也何咎之有故師之凶在内則傷財害民在外則覆軍亡將内外无是焉雖左次无功亦謂之无咎可也彼不度徳不量力而䘮師者六四之罪人歟易説
  六五田有禽利執言无咎長子帥師弟子輿尸貞凶象曰長子帥師以中行也弟子輿尸使不當也
  伊川先生曰五君位興師之主也故言興師任將之道師之興必以蠻一作戎夷猾夏宼賊姦宄為生民之害不可懐來然後奉辭以誅之若禽獸入于田中侵害稼穡於義宜獵取則獵取之如此而動乃得无咎若輕動以毒天下其咎大矣執言奉辭也明其罪以討之也若秦皇漢武皆窮山林以索禽獸者也非田有禽也任將授師之道當以長子帥師二在下而為師之主長子也若以弟子衆主之則所為雖正亦凶也弟子凡非長一有子字者也自古任將不專而致覆敗者如晉荀林父邲之戰唐郭子儀相州之敗是也○長子謂二以中正之徳合於上而受任以行若復使其餘者衆尸其事是任使之不當也其凶宜矣並易傳○弟子輿尸貞凶帥師以長子今以弟子衆主之亦是失律故雖貞亦凶也楊遵道録
  横渠先生曰柔居盛位見犯乃較故无咎任寄非一行師之凶也易説
  龜山楊氏曰田有禽害田也獮取之除害而已先王之用師猶是也故曰田有禽利執言无咎執言奉辭也奉辭則師出有名矣長子主器者也可以任重而帥師矣弟子凡非長子皆是也以是輿尸之則禀命不一而无功雖正亦凶矣六五履尊位為興師之主故言用將出師之道以為後世法易説
  白雲郭氏曰自古帝王興兵動衆盖未有无名之師也故六五言田有禽利執言田之有禽害稼也故獵取之蠻戎冦賊害民也故執言以伐之執言奉辭也以興師則无咎矣此論在師之君道非將帥之事也故雖鳴條之師牧野之戰湯武必執言誓師明告其罪而後舉也長子九二也以中行師得其道者也弟子六三也以輿尸而凶非獨六三之罪也君使之不當也貞凶盖言輿尸之凶長子帥師无凶也然則師之君道无它焉執言專任而已師道貞則吉卦既言得丈人而後吉爻於此又明弟子雖貞亦凶聖人之意其慎如此易説
  上六大君有命開國承家小人勿用象曰大君有命以正功也小人勿用必亂邦也
  伊川先生曰上師之終也功之成也大君以爵命賞有功也開國封之為諸侯也承家以為卿大夫也承受也小人者雖有功不可用也故戒使勿用師旅之興成功非一道不必皆君子也故戒以小人有功不可用也賞之以金帛禄位可也不可使有國家而為政也小人平時易致驕盈況挾其功乎漢之英彭所以亡也聖人之深慮逺戒也此專言師終之義不取爻義盖以其大者若以爻言則六以柔居順之極師既終而在无位之地善處而无咎者也○大君持恩賞之柄以正軍旅之功師之終也雖賞其功小人則不可以有功而任用之用之必亂邦小人恃功而亂邦者古有之矣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師終必推賞然小人雖有功不可胙之以土長亂也承猶繼世之承也易説
  龜山楊氏曰師之初用熊羆虎貔之士武王伐商雖㣲盧彭濮人有所不廢至其終則崇徳報功之時也故曰開國承家小人勿用用小人則亂邦必矣此聖人之深戒也易説
  兼山郭氏曰甚哉師道之難成也昔之為上者患不得其臣為下者患不得其君是以上下之志不通軍國之情或異其所以為勝為負者何莫由斯道也是故有為節制之師任平土之政者有為烏合之衆驅白徒市人而戰者有在師中吉成功而錫命者有聼任之匪人輿尸而取敗者有虚己委能使奉辭而伐罪者有好大喜功師出而无名者有受命專征而進止得以便宜者有束於中御之嚴而覆軍棄師者自古以來攷是而察其成敗較然可見也故武成之終曰敦信明義崇徳報功垂拱而天下治與夫師之上六大君有命開國承家殆非一日也其所由來久矣樂記曰武始而北出再成而滅商三成而南四成而南國是疆五成而分周公左召公右六成而復綴以崇天子夾振之所以四伐盛威於中國也盡師之道嗚呼大哉易説
  白雲郭氏曰先人曰武成之終曰列爵唯五分土唯三又曰敦信明義崇徳報功則盡上六之義者其武王乎雍曰雖大君有命而小人不得開國承家者以小人无容衆居上之徳此武王所以必崇徳而報功也崇徳則小人勿用矣易説







  大易粹言卷七



  欽定四庫全書
  大易粹言卷八     宋 方聞一 編
  ䷇坤下坎上
  伊川先生曰比序卦衆必有所比故受之以比比親輔也一作比輔比也一作比輔也人之類必相親輔然後能安故既有衆則必有所比比所以次師也為卦上坎下坤以二體言之水在地上物之相切比无間莫如水之在地上故為比也又衆爻皆隂獨五以陽剛居君位衆所親附而上亦親下故為比也易傳
  比吉原筮元永貞无咎不寧方來後夫凶
  伊川先生曰比吉道也人相親比自為吉道故雜卦云比樂師憂人相親比必有其道苟非其道則有悔咎故必推原占決其可比者而比之筮謂占決卜度非謂以蓍龜也所比得元永貞則无咎元謂有君長之道永謂可以常久貞謂得正道上之比下必有此三者下之從上必求此三者則无咎也○人之不能自保其安寧方且來求親比得所比則能保其安當其不寕之時固宜汲汲以求比若獨立自恃求比之志不速而後則雖夫亦凶矣夫猶凶況柔弱者乎夫剛立之稱傳曰子南夫也又曰是謂我非夫凡生天地之間者未有不相親比而能自存者也雖剛強之至未有能獨立者也比之道由兩志相求兩志不相求則睽矣君懐撫其下下親輔一作附於上親戚朋友鄉黨皆然故當上下合意以相從苟无相求之意則離而凶矣大抵人情相求則合相持則睽相持相待莫先也人之相親故有道然而欲比之志不可緩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必原筮者慎所與也易説
  白雲郭氏曰伊川曰原筮者推原占決相比之道也非以蓍龜也上之比下必有元永貞之三者下之比上必求此三者則无咎也又曰夫剛立之稱也傳曰子南夫也又曰我非夫剛立者猶凶況柔弱乎雍曰一陽之卦得位者師比而已得天位則為比得臣位則為師天下之吉莫吉於比故比直言吉治天下之衆莫急於貞故師先言貞帥師有君道而不得如是之大如是之久也故元元永之貞昔成湯之初征也東征西夷怨曰奚獨後予所謂不寕方來而无後凶者矣易説
  彖曰比吉也比輔也下順從也原筮元永貞无咎以剛中也不寧方來上下應也後夫凶其道窮也
  伊川先生曰比吉也比者吉之道也物相親比乃吉道也比輔也釋比之義比者相親輔也下順從也解卦所以為比也五以陽居尊位羣下順從以親輔之所以為比也○推原筮一作占決相比之道得元永貞而後可以无咎所謂元永貞如五是也以陽剛居中正盡比道之善者也以陽剛當尊位為君徳元也居中得正能永而貞也卦辭本泛言比道彖言元永貞者九五以剛處中正是也○人之生不能保其安寧方且來求附比民不能自保故戴君以求寧君不能獨立故保民以為安不寧而來比者上下相應也以聖人之公言之固至誠求天下之比以安民也以後王之私言之不求下民之附則危亡至矣故上下之志必相應也在卦言之上下羣隂比於五五比其衆乃上下應也○衆必相比而後能遂其生天地之間未有不相親比而能遂者也若相從之志不疾而後則不能成比雖夫亦凶矣无所親比困屈以致凶窮之道也並易傳
  龜山楊氏曰五以剛中得尊位居中履正衆隂在下而順承之有親輔之象卦之所以為比也故曰比吉也比輔也下順從也先王什伍其民鄉田同井使之出入相友守望相助疾病相扶持比之所以吉也政散民流用蕩析離居則凶可知矣此自然之理也原筮者占所比也元永正者可比之道也原筮謂占決可否非龜筮之筮也與初筮之筮同盖无長人之仁則雖比而不親无可久之徳則雖比而必離无正固之守則雖比而不周上之比下與下之比乎上无是三者則小人之比耳能无咎乎故唯元永正而後无咎盡此道者其唯九五乎故曰以剛中也居比之時隂无正應不寧之象也而衆隂順承不寕方來之象也不寧方來以上下應而已盖后非民罔使民非后罔事上下相求古今之通道也上不比乎下下不比乎上而能獨安者未之有也夫一陽在上衆隂在下而順從比之吉也而上六獨居其上而乗之无順從之義後夫者也婦以順從夫者也夫先而婦從父先而子從君先而臣從其義一也獨曰後夫者盖有夫婦而後有父子有父子而後有君臣曰後夫者推本言之也夫且不可後況君親乎後君親則大亂之道凶不足言矣自比吉至此 易説
  白雲郭氏曰伊川曰卦之辭泛言比道而彖言盡比道之善唯五而已民不能自保故戴君以求寧君不能獨立故保民以為安凡生於天地之間者未有不相親比而能自存者也又曰以聖人之公言之固至誠求天下之比以安民也以後王之私言之不求下民之附則危亡矣雍曰天下之吉生於順而凶生於逆下之順從天下无異意不寧方且來非吉乎後之凶无順意故也不寧方如初六六四是也後夫上六之不我比也上下應者上而六四下而初六非正應而來比也然易之道窮則變不知變則失易之道故乾有窮之災坤則其道窮況後夫乎聖人於道窮之際每致意焉者明易之道初无窮人自失之也易説
  象曰地上有水比先王以建萬國親諸侯
  伊川先生曰夫物相親比而无間者莫如水在地上所以為比也先王觀比之象以建萬國親諸侯建立萬國所以比民也親撫諸侯所以比天下也易傳龜山楊氏曰水在地上相比而不離先王觀比之象建國畫地而封之為之屬連使相親比則諸侯知尊君親上而天下從之矣易説
  兼山郭氏曰象民之有君諸侯之有王非先王創治而有之皆出於自然之勢也盖上下之分未立强弱之勢不齊於是大得以陵小衆得以暴寡曰趣於亂亡而生生之理熄矣必有强有徳者出焉則大小之勢分衆寡之情一於是有小事大有大比小小大之情親率歸于大定者是先王封建之本也梁襄王問孟子曰天下惡乎定孟子對曰定于一一者王也方地上有水非澤之所鍾散而相親則各有所比先王以是建萬國而親諸侯王道之本也方比之五隂而一陽上有大中至正之道下无僣亂分民之臣盖足以王矣自河圖洛書之相為經緯八卦九章之相為表裏文王得之以演周易孔子得之以述春秋故春秋二百四十二年之間有春有王正月盖同出於此矣觀禹㑹諸侯於塗山執玉帛者萬國周成王時諸侯來朝助祭者千八百國春秋之時見於經者止百二十有四國其後離為十二合為六七卒并於秦方是時征伐四出轉以相滅原野厭人之肉川谷流人之血凡以天下无王故也故易之有比春秋之書王豈易言哉易説
  白雲郭氏曰伊川曰建萬國所以比民親諸侯所以比天下先人曰民之有君諸侯之有王非先王創治而有之皆出於自然之勢此先王封建之本也梁襄王曰天下惡乎定孟子曰定于一一者王也方地上有水非澤之所鍾散而相親則各有所比先王以是建萬國親諸侯王道之本也觀禹㑹諸侯於塗山執玉帛者萬國周成王時助祭者千八百國春秋之時見於經者止百二十四國其後離為十二合為六七卒并於秦數百年間吞噬屠滅殆盡凡以天下无王故也故易之有比春秋之書王其義一也易説
  初六有孚比之无咎有孚盈缶終來有它吉象曰比之初六有它吉也
  伊川先生曰初六比之始也相比之道以誠信為本中心不信而親人人誰與之故比之始必有孚誠乃无咎也孚信之在中也○誠信充實於内若物之盈滿於缶中也缶質素之器言若缶之盈實其中外不加文飾則終能來有它吉也它非此也外也若誠實充於内物无不信豈用飾外以求比乎誠信中實雖它外皆當感而來從孚信比之本也○言比之初六者比之道在乎始也始能有孚則終致有它之吉其始不誠終焉得吉上六之凶由无首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柔而旡應能擇有信者親之已之誠素著顯終有它吉比好先也易説
  龜山楊氏曰比之初原筮之時也故有孚比之乃无咎孚信之在中也孔子曰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故比以忠信為主比而无孚小人之比也能无咎乎有孚比之比乎人者也有孚盈缶孚之在己也缶器之質者也盈缶則充實在中不資外飾也故來有它吉夫居比之初人相求比之時也孚誠充實於中而後為人所比盈缶是也故能有它吉有孚而未至於盈缶則比乎人者也故无咎而已非比之初則不必有它而後吉故曰比之初六有它吉易説
  白雲郭氏曰廣大乎比天下之道見賢則比之不必有應而比也然有應而比者比之易二四是也逺而非應者比之難初六是也然逺而非應柔弱不能自逹有待於人者也缶之為器有物盈之則有用也无以盈之虚器也是缶之有待於物猶初六之不能自用也初六以誠信之道自充於中所謂有孚盈缶矣何患其无用乎中孚曰鳴鶴在隂其子和之盖誠信感人有必應之道故終使六二自内與之同比於五也雖非其應而比其道盖益賢於求應者矣何咎之有它吉本非我有之吉因人而得之者也初六才位不足直以誠信得它吉也故比之道雖吉而比之始又以孚為先古之人因人得用者多矣唯誠信充於中者能終它吉不然吉未終而凶矣易説
  六二比之自内貞吉象曰比之自内不自失也
  伊川先生曰二與五為正應皆得中正以中正之道相比者也二處於内自内謂由己也擇才而用雖在乎上而以身許國必由於己己以得君道合而進乃得正而吉也以中正之道應上之求乃自内也不自失也汲汲以求比者非君子自重之道乃自失也○守己中正之道以待上之求乃不自失也易之為戒嚴密二雖中正質柔體順故有貞吉自失之戒戒之自守以待上之求无乃涉後凶乎曰士之脩己乃求上之道降志辱身非自重之道也故伊尹武侯救天下之心非不切必待禮至然後出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愛自親始人道之正故曰貞吉易説廣平游氏曰比之自内者非枉己以外求也上之人訪逮幽側至誠以相與然後出而應之故爻稱自内而象以為不自失也六二居中得正與九五為正應迹逺而志同位殊而徳合故以自内言之若伊尹之在莘而湯聘加焉非自内以比耶尹負鼎干湯孰謂聖人乃不知比之自失乎易説
  龜山楊氏曰九五以中正在上而二以中正自内比之故正吉盖居比之時上下相求而不以正則内不失己外必失人矣皆自失也故唯正吉而後无失易説白雲郭氏曰比以九五為主而六二正應為主於内盖率天下而比五者故自内之外率天下以歸王也二之比初非欲親初也欲與之比五也終能同比於五是不失己道之貞吉也觀初六它吉六二自内之辭可明其義蒙之六三亦舍應親二矣而有不有躬之象盖蒙與比異道而三與二異位義不同也故象言不自失以見非如蒙之不有躬也夏商之季天下諸侯相率以歸湯武或三千或八百國所謂六二貞吉初六它吉者衆矣易説
  六三比之匪人象曰比之匪人不亦傷乎
  伊川先生曰三不中正而所比皆不中正四隂柔而不中二存應而比初皆不中正匪人也比於匪人其失可知悔吝不假言也故可傷二之中正而謂之匪人随時取義各不同也○人之相比求安吉也乃比於匪人必將反得悔吝其亦可傷矣深戒失所比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履非其正比之必匪其人故可傷易説龜山楊氏曰承乗皆隂比之匪人也能无傷乎言傷則悔咎不足道也易説
  白雲郭氏曰六三不知比賢而比於上上非正應而有凶比非其人則自失其身矣是其所以可傷也易説
  六四外比之貞吉象曰外比於賢以從上也
  伊川先生曰四與初不相應而五比之外比於五乃得貞正而吉也君臣相比正也相比相與宜也五剛陽中正賢也居尊位在上也親賢從上比之正也故為貞吉以六居四亦為得正之義又隂柔不中之人能比於剛明中正之賢乃得正而吉也又比賢從上必以正道則吉也數説相須其義始備○外比謂從五也五剛明中正之賢又居君位四比之是比賢且從上所以吉也並易傳
  龜山楊氏曰六四无應於内而外比九五比賢從上也九五剛中正賢也比賢從上而不以正人誰與之故正乃吉六四以隂居隂正也易説
  白雲郭氏曰四與初非正應故舍逺比近外比九五之賢亦自知才位非可兼人從上保身而已故得貞而吉比或自内或外比以明比道之大不可拘於常也易説
  九五顯比王用三驅失前禽邑人不誡吉象曰顯比之吉位正中也舍逆取順失前禽也邑人不誡上使中也伊川先生曰五居君位處中得正盡比道之善者也人君比天下之道當顯明其比道而已如誠意以待物恕已以及人發政施仁使天下蒙其惠澤是人君親比天下之道也如是天下孰不親比於上若乃暴其小仁違道干譽欲以求下之比其道亦已狹矣其能得天下之比乎故聖人以九五盡比道之正取三驅為喻曰王用三驅失前禽邑人不誡吉先王四時之畋不可廢也故推其仁心為三驅之禮乃禮所謂天子不合圍也成湯祝網是其義也天子之畋圍合其三靣前開一路使之可去不忍盡物好生之仁也止取其不用命者不出而反入者也禽獸前去者皆免矣故曰失前禽也王者顯明其比道天下自然來比來者撫之固不煦煦然求比於物若田之三驅禽之去者從而不追來者則取之也此王道之大所以其民皡皡而莫知為之者也邑人不誡吉言其至公不私无逺邇親疎之别也邑者居邑易中所言邑皆同王者所都諸侯國中也誡期約也待物之一不期誡於居邑如是則吉也聖人以大公无私治天下於顯比見之矣非唯人君比天下之道如此大率人之相比莫不然以臣於君言之竭其忠誠致其才力乃顯其比君之道也用之與否在君而已不可阿諛逢迎求其比己也在朋友亦然修身誠意以待之親已與否在人而已不可巧言令色曲從苟合以求人之比己也於鄉黨親戚於衆人莫不皆然三驅失前禽之義也○顯比所以吉者以其所居之位得正中也處正中之地乃由正中之道也比以不偏為善故云正中凡言正中者其處正得中也比與随是也言中正者得中與正也訟與需是也○禮取不用命者乃是舍順取逆也順命而去者皆免矣比以向背而言謂去者為逆來者為順也故所失者前去之禽也言來者撫之去者不追也○不期誡於親近上之使下中平不偏逺近如一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失前禽謂三靣而驅意在緩逸之不務殺也順奔然後取之故被傷者少也○以剛居中而顯明比道伐止有罪不為濫刑故邑人不誡為上用中此之謂也不比者不懲非用中也故比必顯之然殺不可務也一云上使中者付得其人也並易説龜山楊氏曰居得尊位其比宜顯矣故制畿封國以為屬連建牧立監以相糾因時問以通好賀慶以展親所以比諸侯也域民之制其詳至於屬婦同井而居同巷相從任之以九職繫之以九兩所以比其民也凡此皆顯比之道也盡斯道者其唯九五乎居中履正而上下應之比之正也故曰顯比王用三驅失前禽邑人不誡吉夫獸窮則搏常物之大情也故王田不合圍三靣而驅不窮物以盡取也先王比天下而安之非以求吾所大欲也故順則取之逆而去則舍之所失者前禽而已盡吾比道任彼而不致力焉用三驅之義也若湯之祝網是也窮民而盡取之乃召敵之道非所以比天下也孟子曰善戰者服上刑連諸侯者次之辟草萊任土地者次之為此而已夫如是故仕者願立於其朝耕者願耕於其野商賈願藏於其市行旅願出於其塗則邑人不誡而自至矣此比道之光也故曰邑所居之邑謂國中也易説兼山郭氏曰九五比坤下坎上坎水也坤土也土以水柔水以土流親比之故也洪範之叙曰五皇極皇建其有極其事則无偏无陂遵王之義无有作好遵王之道无有作惡遵王之路无偏无黨王道蕩蕩无黨无偏王道平平无反无側王道正直凡上之所以示下者如此也凡厥庶民无有滛朋人无有比徳唯皇作極凡下之所以奉上者如此也方顯比建大中之道明法度之尊逆者不追順者不拒无恤於去來无間于小大邑人之不誡特為其㣲者言之至於自西自東自南自北盖有无思而不中者矣可勝言哉易説
  白雲郭氏曰先人曰洪範五皇極曰无偏无陂遵王之義无有作好遵王之道无有作惡遵王之路无偏无黨王道蕩蕩无黨无偏王道平平无反无側王道正直凡上之所以示下者如此也凡厥庻民无有滛朋人无有比徳唯皇作極凡下之所以從上者如此也方顯比建大中之道逆者不追順者不拒无恤於去來无間于小大邑人之不誡特為其㣲者言之至於自西自東自南自北盖有无思而不中者矣可勝言哉雍曰九五之君非以力假仁者也盖有大中至正之道以昭示天下天下自從而比之故曰顯比王田不合圍三面而驅故所失者前禽而已是猶上六之不我比也夫以大中至正之道昭示天下无容私焉是以逆則舍之順則取之故上言不寧方來後夫凶皆自來自後之辭非聖人有以强之也聖人以大中至正舍逆取順必无侵伐之虞邑人又何誡焉是則顯比之吉為天下之至公也求其所以然實建大中以致之耳故曰上使中也書曰民心罔中唯爾之中其使中之謂乎由是知商之三千周之八百亦舍逆取順而已或謂顯比之道狹不亦異乎易説
  上六比之无首凶象曰比之无首无所終也
  明道先生曰比之无首凶比之始不善則凶劉絢師訓伊川先生曰六居上比之終也首謂始也凡比之道其始善則其終善矣有其始而无其終者或有矣未有无其始而有終者也故比之无首至終則凶也此據比終而言然上六隂柔不中處險之極固非克終者也始比不以道隙於終者天下多矣○比既无首何所終乎相比有首猶或終違始不以道終復何保故曰无所終也並易傳○敬是持己恭是接人與人恭而有禮言接人當如此也近世淺薄以相驩狎為相與以无圭角為相親愛如此者安能久須是恭敬君臣朋友皆當以禮為主也比之上六曰比之无首凶象曰比之无首无所終也既无首安得有終故曰无所終比之道須當有首也劉元承手編
  龜山楊氏曰比之時隂宜從陽也而上六居一卦之上比之无首者也无首則无所從其凶不亦宜乎易説白雲郭氏曰上六非天下之所比又不能比人為臣而无君與无元首何異哉是以凶而无所終也三有匪人之傷上有无首之凶皆逆比之道聖人捨之者也四也初也其知幾乎故能非其應而獲吉以是知比者必求大中至正而比之斯无不吉易説










  大易粹言卷八



  欽定四庫全書
  大易粹言卷九     宋 方聞一 編
  ䷈乾下巽上
  伊川先生曰小畜序卦比必有所畜故受之以小畜物相比附則為聚聚畜也又相親比則志相畜小畜所以次比也畜止也止則聚矣為卦巽上乾下乾在上之物乃居巽下夫畜止剛健莫如巽順為巽所畜故為畜也然巽隂也其體柔順唯能以巽順柔其剛健非能力止之也畜道之小者也又四以一隂得位為五陽所説得位得柔巽之道也能畜羣陽之志是以為畜也小畜謂以小畜大所畜聚者小所畜之事小以隂故也彖専以六四畜諸陽為成卦之義不言二體盖舉其重者易傳○或以小畜為臣畜君以大畜為君畜臣先生云不必如此大畜只是所畜者大小畜只是所畜者小不必指定一件事便是君畜臣臣畜君皆是這箇道理随大小用楊遵道録○小畜是所畜小及所畜雖大而少皆小畜也不必專言君畜臣臣畜君唐棣所編
  小畜亨密雲不雨自我西郊
  伊川先生曰雲隂陽之氣二氣交而和則相畜固而成雨陽唱而隂和順也故和若隂先陽唱不順也故不和則不能成雨雲之畜聚雖密而不一有能字成雨者自西郊故也東北陽方西南隂方自隂唱故不和而不能成雨以人觀之雲氣之興皆自四逺故云郊據四而言故云自我畜陽者四畜之主也易傳○暢中伯問密雲不雨自我西郊曰西郊隂所凡雨須陽倡乃成隂倡則不成矣今雲過西則雨過東則否是其義也所謂尚徃者隂自西而徃不待陽矣唐棣所録○自東自北而風則雨自南自西則不雨何者自東自北皆屬陽坎卦本陽陽唱而隂和故雨自西自南隂也隂唱則陽不和蝃蝀之詩曰朝隮于西崇朝其雨是陽來唱也故雨蝃蝀在東則是隂先唱也莫之敢指者非謂手指莫敢指陳也猶言不可道也易言宻雲不雨自我西郊言自西則是隂先唱也故雲雖宻而不雨語録横渠先生曰自我西郊剛陽之氣進而不已也易説白雲郭氏曰剛徳天徳也天徳畜之則止不能畜則失聖人之所以為聖以能畜天徳而已然畜有二道有止而畜之者畜之大也故為大畜有入而畜之者畜之小也故為小畜捨是皆不能畜矣能大畜天徳則理非不亨小畜疑於未亨故言亨也宻雲不雨言畜之而未及用也自我西郊明其自我畜之也自我畜之而未及用君子成己之道未至於成物所以為小畜易説
  彖曰小畜柔得位而上下應之曰小畜健而巽剛中而志行乃亨宻雲不雨尚徃也自我西郊施未行也伊川先生曰言成卦之義也以隂居四又處上位柔得位也上下五陽皆應之為所畜也以一隂而畜五陽能係而不能固是以為小畜也彖解成卦之義而加曰字者皆重卦名文勢當然單名卦唯革有曰字亦文勢然也○健而巽以卦才言也内健而外巽健而能巽也二五居中剛中也陽性上進下復乾體志在於行也剛居中為剛而得中又為中剛言畜陽則以柔巽言能亨則由剛中以成卦之義言則為隂畜陽以卦才言則陽為剛中才如是故畜雖小而能亨也○畜道不能成大如宻雲而不成雨隂陽交而和則相固而成雨二氣不和陽尚徃而上故不成雨盖自我隂方之氣先唱故不和而不能成雨其功施未行也小畜之不能成大猶西郊之雲不能成雨也易傳○宻雲不雨尚徃則氣散先隂變風氣随風散 語録
  龜山楊氏曰卦五陽而一隂則一隂為之主四以隂居隂柔得位也為一卦之主而上下應之以隂畜陽也陽大而隂小小者畜也此以六四一爻言之也健而巽剛中而志行乃亨合一卦之才言之也盖小者畜則无亨之道所畜亦小矣合一卦之才則三陽健而進一隂體巽而上行九五剛得中與之合志則志行矣是以亨也雲者氣之下升也一隂畜之未能上達故宻雲不雨尚徃也徃則交通成和而為雨矣西郊隂所也東多風西多雨隂陽之義故詩曰朝隮于西崇朝其雨自我西郊則亦朝隮于西之意有雨之兆焉特施未行而已言未則非終不行也自小畜至此 易説白雲郭氏曰初之應四而曰上下應者陽道過盛喜於從隂雖非其位而其志皆應之也剛中二之天徳也志行四之巽志也剛徳居中而巽志行是以亨也尚徃者其道方行行猶未已也施未行者澤未下也宻雲尚徃則澤有必下之理君子成已有必能成物之道盡其道則為大畜施未行故為小畜也易説
  象曰風行天上小畜君子以懿文徳
  伊川先生曰乾之剛健而為巽所畜夫剛健之性唯柔順為能畜止之雖可以畜止之然非能固制其剛健也但柔順以擾系之耳故為小畜也君子觀小畜之義以懿美其文徳畜聚為藴畜之義君子所藴畜者大則道徳經綸之業小則文章才藝君子觀小畜之象以懿美其文徳文徳方之道義為小也易傳廣平游氏曰風行天上柔巽之上行也君子觀象於此則美其文徳也天以剛健故其事武地以柔順故其事文風之柔无所不入地類也故有文徳之象舜之格有苗文徳之懿也詩稱仲山甫柔嘉維則令儀令色則所以畜宣王者文徳而已矣故有明哲保身之説異乎伊尹之於成湯太甲也易説
  龜山楊氏曰小畜之時以柔畜剛故君子以懿文徳孔子曰逺人不服脩文徳以來之則畜剛莫尚乎文徳也易説
  兼山郭氏曰象巽之畜乾隂之畜陽非可大也君子體之懿文徳而已與夫多識前言徃行以畜其徳者異矣六四之畜正也猶巽從而後能之使非正而行是妾婦之道也易説
  白雲郭氏曰文徳美徳也坤言文在中而文言曰美在其中而暢於四支發於事業美之至也然則畜之道必先畜美徳以成已而後可見於事業也大畜之以畜其徳則天徳之大皆正而畜之矣乾之不言所利猶大畜以畜其徳坤利牝馬之貞猶懿文徳也風行天上是為巽入之道是我入而畜之也天在山中則為來畜於我大小之辨如此易説
  初九復自道何其咎吉象曰復自道其義吉也
  伊川先生曰初九陽爻而乾體陽在上之物又剛健之才足以上進而復與在上同志其進復於上乃其道也故云復自道復既自道何過咎之有无咎而又有吉也諸爻言无咎者如是則无咎矣故云无咎者善補過也雖使爻義本善亦不害於不如是則有咎之義初九乃由其道而行无有過咎故云何其咎无咎之甚明也○陽剛之才由其道而復其義吉也初與四為正應在畜時乃相畜者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以理而升進之於應也易説
  龜山楊氏曰六四隂得位為一卦之主而初與之為應受畜於四者也過未形而畜之其復自道矣夫何咎之有故其義吉也易説
  白雲郭氏曰天徳之大而人畜之雖曰小畜亦已艱矣唯早辯者易為力而不能早辯者難為功故小畜雖同而有初九九三之異也易為力則復自道復自道則鮮失焉是以其義吉而无咎也然小畜之道何與於復而初九九二曰復何哉盖大畜畜而无失无失故无復小畜未能无失是以不免有復也學者不能大畜則有小畜不能小畜則有復雖初无異道盖力行有淺深耳易説
  九二牽復吉象曰牽復在中亦不自失也
  伊川先生曰二以陽居下體之中五以陽居上體之中皆以陽剛居中為隂所畜俱欲上復五雖在四上而為其所畜則同是同志者也夫同患相憂二五同志故相牽連而復二陽並進則隂不能勝得遂其復矣故吉也曰遂其復則離畜矣乎曰凡爻之辭皆謂如是則可以如是若已然則時已變矣尚何一有教字誡乎五為巽體巽畜於乾而反與二相牽何也曰舉二體而言則巽畜乎乾全卦而言則一隂畜五陽也在易随時取義皆如此也○二居中得中者也剛柔進退不失乎中道也陽之復其勢必强二以處中故雖强於進亦不至於過剛過剛乃自失也爻止言牽復而吉之義象復發明其在中之羙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初反自道三為說輻二以彚征在中故未為失易説
  龜山楊氏曰二之與五以剛畜剛非如初九之於六四也故牽而後復所以吉者以其在中也居小畜之時以剛畜剛非其道宜於自失矣而二五皆剛而中故不自失也易説
  白雲郭氏曰不能辯之於早至二尤艱矣故牽而後復也牽者强勉之義雖无自復之易然强勉能復猶為吉也非二有剛中之徳亦將自失矣易説
  九三輿說輻夫妻反目象曰夫妻反目不能正室也伊川先生曰三以陽爻居不得中而密比於四隂陽之情相求也又暱比而不中為隂畜制者也故不能前進猶車輿說去輪輻言不能行也夫妻反目隂制於陽者也今反制陽如夫妻之反目也反目謂怒目相視不順其夫而反制之也婦人為夫寵惑既而遂反制其夫未有夫不失道而妻能制之者也故說輻反目三自為也○夫妻反目盖由不能正其室家也三自處不以道故四得制之矣不使進猶夫不能正其室家故致反目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近而相比故説輻而不能進反為柔制故曰反目非其偶也故不能正其室易説
  龜山楊氏曰重剛而不中則身不行道矣身不行道不行於妻子故輿說輻夫妻反目輿說輻不能有行也切比於四為隂所畜不行於妻子也至於夫妻反目則正家之道可知矣故曰不能正室也易説
  白雲郭氏曰大畜有止畜之義說輹則止而不行也小畜入而畜之有復之象焉復貴早辯過中則危矣此牽復之後所以言說輻也說輻則害於行道故又有夫妻反目之象夫妻反目道不行於一家何以正天下是如輻壊而車不能行也孔子曰大車无輗小車无軏其何以行之哉意與此同求其所以然盖本於不能正室不能正室者其身不正故也是以君子必篤於成已而後可以成物為是故也大畜輿說輹止於二也良馬逐行道於三也小畜牽復於二未為成徳故說輻於三不能行也輹可說者也輻不可説者也易説
  六四有孚血去惕出无咎象曰有孚惕出上合志也伊川先生曰四於畜時處近君之位畜君者也若内有孚誠則五志信之從其畜也卦獨一隂畜衆陽者也諸陽之志係于四四苟欲以力畜之則一柔敵衆剛必見傷害唯盡其孚誠以應之則可以感之矣故其傷害逺其危懼免也如此則可以无咎不然則不免乎害矣此以柔畜剛之道也以人君之威嚴而㣲細之臣有能畜止其欲者盖有孚信以感之也○四既有孚則五信任之與之合志所以得惕出而无咎也惕出則血去可知舉其輕者也五既合志衆陽皆從之矣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以隂居隂其體不躁故曰有孚能上比於五與之合志雖為羣下所侵被傷而去懐懼而出於義无咎易説
  龜山楊氏曰柔得位得柔巽之道也為一卦之主而下當三陽之進勢不足畜之則傷而去惕而出矣然得柔巽之道有孚也上承九五與之合志則下不能害矣雖惕而出終无咎也易説
  白雲郭氏曰以人畜天以柔畜剛非天下之至誠其孰能與於此此六四有孚之道也六四以有孚之道主於中又且惕然知懼此其所以免害而血去且无咎矣盖一柔五剛有害而傷之之理故也上合志者合九五有孚之志故志行也唯其上合志是以能畜也易説
  九五有孚攣如富以其鄰象曰有孚攣如不獨富也伊川先生曰小畜衆陽為隂所畜之時也五以中正居尊位而有孚信則其類皆應之矣故曰攣如謂牽攣相從也五必援挽與之相濟是富以其鄰也五君子為小人所困正人為羣邪所厄則在下者必攀挽於上期於同進在上者必援引於下與之勠力非獨推已力以及人也固資在下之助以成其力耳○有孚一有而字攣如盖其鄰類皆牽攣而一无而字從之與衆同欲不獨有其富也君子之處艱厄唯其至誠故得衆力之助而能濟其衆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六四為衆陽之主已能接之以信攣如不疑則亦為衆所歸故曰富以其鄰易説
  龜山楊氏曰剛巽乎中正有孚也居得尊位剛巽以畜而上下從之攣如者也攣如言從之固也從而與之共天位食天禄能富以其鄰者也六四柔得位而不尊為小畜之主三陽下進不足以畜之故傷而去懼而出雖與上合志能无咎而已唯九五以剛巽乎中正而衆陽從之故能富以其鄰而不獨富也夫小畜以柔畜為主而九五以剛者以其居巽體故也居巽之極故雖剛而不過易説
  白雲郭氏曰九五合六四誠信之志攣衆剛而畜之是富以其鄰者也富以其鄰則以畜衆為富不以獨智為富矣此明畜之君道如大舜善與人同取諸人以為善是也易言富以其鄰者乾之象也不富以其鄰者坤也乾大也坤吝嗇也易説
  上九既雨既處尚徳載婦貞厲月幾望君子征凶象曰既雨既處徳積載也君子征凶有所疑也
  伊川先生曰九以巽順之極居卦之上處畜之終從畜而止者也為四所止也既雨和也既處止也隂之畜陽不和則不能止既和而止畜之道成矣一作畜道之成也大畜畜之大故極而散小畜畜之小故極而成尚徳載四用柔巽之徳積滿而至於成也隂柔之畜剛非一朝一夕能成由積累而至可不戒乎載積滿也詩云厥聲載路婦貞厲婦謂隂以隂而畜陽以柔而制剛婦若貞固守此危厲之道也安有婦制其夫臣制其君而能安者乎○月望則與日敵矣幾望言其盛將敵也隂已能畜陽而云幾望何也此以柔巽畜其志也非力能制也然不已則將盛於陽而凶矣於幾望而為之戒曰婦將敵矣君子動則凶也君子謂陽征動也幾望將盈之時若已望則陽已消矣尚何戒乎○既雨既處言畜道積滿而成也隂將一作既一有則字極君子動則有凶也隂敵陽則必消陽小人抗君子則必害君子安得不疑慮乎若前知疑慮而警懼求所以制之則不至於凶矣並易傳
  廣平游氏曰以臣畜君至於和且至則畜道成矣猶當尚徳以載之不可以賢臨之也尚徳者无所不用徳也故象以為徳積載何則君臣夫婦人合也人合者易以睽故雖貞而厲若恃此以行而不止則隂疑於陽月盈而逼矣故雖君子之道猶為凶也所謂有所疑者隂疑於陽之謂也易説
  龜山楊氏曰三陽下進一隂畜之不能固故宻雲不雨尚徃也至上九則徃極矣故既處夫隂陽和則雨而婦以順為正雖畜而至於雨以是為正則厲矣夫月遡日以為明者也望則與日敵矣故幾望則不可過君子至是而猶征焉則凶之道也盖小畜以隂畜陽為主其極必有疑陽之戰故戒之如此易説
  白雲郭氏曰小畜密雲不雨之象至上九畜道成而後既雨也既雨則小畜之道盡矣是安於畜者也故曰既處君子於成終之際未嘗不思成焉戒而尚徳則无顛覆之憂婦人以順為貞不知尚天徳之大以持守之是以危也幾望將盈也將盈之時居位之極知進不知退是以征凶有所疑者盈滿皆有疑之時故君子戒之孔子言知及之仁能守之所謂尚徳者如此夫畜徳既成尚戒其失況畜之未成者乎易説










  大易粹言卷九
<經部,易類,大易粹言>



  欽定四庫全書
  大易粹言卷十     宋 方聞一 編
  ䷉兊下乾上
  伊川先生曰履序卦物畜然後有禮故受之以履夫物之聚則有大小之别髙下之等美惡之分是物畜然後有禮履所以繼畜也履禮也禮人之所履也為卦天上澤下天而在上澤而處下上下之分尊卑之義理之當也禮之本也常履之道也故為履履踐也藉也履物為踐履於物為藉以柔藉剛故為履也不曰剛履柔而曰柔履剛者剛乗柔常理不足道故易中唯言柔乗剛不言剛乗柔也言履藉於剛乃見卑順說應之義易傳
  履虎尾不咥人亨
  伊川先生曰履人所履之道也天在上而澤處下以柔履藉於剛上下各得其義事之至順理之至當也人之履行如此雖履至危之地亦无所害故履虎尾而不見咥齧所以能亨也易傳
  白雲郭氏曰履者行道之義乾在上天道也天道至大天下之所難履而行之也故有履虎尾之象履虎尾直取其難非取其為害也然履虎尾者有咥人之患履乾之道者雖難而无咥人之患唯有亨之理也孔子言博施濟衆則曰堯舜其猶病諸言脩已以安百姓則曰堯舜其猶病諸信乎天道之難履如此易説
  彖曰履柔履剛也說而應乎乾是以履虎尾不咥人亨剛中正履帝位而不疚光明也
  伊川先生曰兊以隂柔履藉乾之陽剛柔履剛也兊以說順應乎乾剛而履藉之下順乎上隂承乎陽天下之正一作至理也所履如此至順至當雖履虎尾亦不見傷害以此履行其亨可知○九五以陽剛中正尊履帝位苟无疚病則履道之至善光明者也疚謂疵病夬履是也光明徳盛而輝光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說雖應乾而二不累五也○无隂柔之累故不疚此所以正一卦之徳也並易説
  廣平游氏曰卦之才則以一柔進退履衆剛故有履虎尾之象然而不咥人亨者說而應乎乾故也盖說而已不應乎乾則不敬應乎乾而已非說則不和夫敬以和何事不行君子之所履苟在於是則雖暴人之前无虞矣雖蠻貊之邦行矣況於華夏乎故履虎尾不咥人而又亨也君子之所履未嘗不在於禮而禮勝則離今至於履虎尾而亨則其它可知矣此履之善也此合一卦之才言之若就一爻之義則六三蹈虎尾而凶矣故爻彖異辭猶之彖言剛中正履帝位而不疚而九五言夬履貞厲也○剛中正履帝位而不疚者兊澤下流故也膏澤下於民則貴為天子富有四海而内省不疚矣此天下所以心恱而誠服也天下心說而誠服則親之若父母仰之若日月敬之如神明畏之如雷霆可不謂光明矣夫若其據利勢之重阻法度之威以臨莅天下而澤不加於民則民咨胥怨疾首蹙頞而相告矣夫如是則從之者勢也而心背之事之者貌也而腹非之夫何光明之有並易説
  龜山楊氏曰上天下澤尊卑之分定矣卦之所以為履也履禮也九三處兊而承乾說而應乎乾者也禮以用和為貴說而應和之至也用和以徃雖履至危之地无所害矣故曰履虎尾不咥人亨天乾剛中正徳威而光明矣故履帝位而不疚疚病也不疚言安於其位也然獨稱帝位者盖禮者天地之别也以天地之别言之則上下之分勢相絶矣故稱帝焉以言其與天同體也自履虎尾至此 易説
  兼山郭氏曰乾天道也天之道剛健中正唯中正可以應之中則不欺正則不邪持此以履虎尾可也故禮之質忠信而已矣易説
  白雲郭氏曰履之所以難者以六三之柔而履天之剛徳是以難也說而應乎乾則與乾合徳是以能履而有不咥人亨之象剛中正九五也履帝位而不疚然後其道下濟而光明疚則不能光明也則徳常過過則疚剛而不過斯不疚矣故允恭克譲堯所以光被温恭允塞舜所以文明皆剛而中正者也謂之不疚者如此易説
  象曰上天下澤履君子以辨上下定民志
  伊川先生曰天在上澤居下上一作天下之正理也人之所履當如是故取其象而為履君子觀履之象以辨别上下之分以定其民志夫上下之分明而後民志有定民志定然後可以言治民志不定天下不可得而治也古之時公卿大夫而下位各稱其徳終身居之得其分也位未稱徳則君舉而進之士脩其學學至而君求之皆非有預於已也農工商賈勤其事而所享有限故皆有定志而天下之心可一後世自庶士至于公卿日志于尊榮農工商賈日志于富侈億兆之心交騖於利天下紛然如之何其可一也欲其不亂難矣此由上下无定志也君子觀履之象而分辨上下使各當其分以定民之心志也易傳
  廣平游氏曰天髙地下禮制行矣人之所履禮而已故上天下澤有履之象君子觀象於此則可以辨上下上下既辨則名分立而民志定矣此以成卦之體言之也○禮者所以辨上下而定民志也盖上下之分嚴則豐者不為有餘殺者不為不足而民志定此先王因人性以制之而理之不可易也其或强有力者竊其非分而有之欲自以為榮是播其惡適足以發笑而自㸃爾所有者非其分既不足以為榮而身䧟不義更足以為辱愚孰甚焉此臧文仲居蔡所以為不智也季氏以八佾舞三家以雍徹正類於此而臧文仲當時名大夫必嘗以智稱故仲尼以為何如其智以明其大者不知其它不足稱也如以為先王之為禮將以籠天下之愚而拘之則荀卿化性起偽之說行矣譬如今人未仕而服青紫人必以為病狂文仲之愚不幸類此並易説一
  龜山楊氏曰禮莫大於明分分之不明則為下者不安於下而志不定志不定則覬覦之心生覬覦之心生則陵僣之禍起而亂之所由作也夫天澤定位上下之分明矣六三說而應乎乾則為下而安於下者也此復之所以成象也故君子觀履之象以辨上下定民志易説
  白雲郭氏曰伊川曰後世士夫公卿日志於尊榮農工商賈日志於侈富此盖民志未定欲其不亂難矣雍曰上天下澤言天道居上則澤必下及也君子之澤无它焉使斯民各安其分无乖争之變而已故曰辨上下定民志上下既辨則民服事其上而下无覬覦又安有不定之志哉易説
  初九素履徃无咎象曰素履之徃獨行願也
  明道先生曰素履者雅素之履也初九剛陽素履已定但行其志爾故曰獨行願也劉絢師訓
  伊川先生曰履不處者行之義初處至下素在下者也而陽剛之才可以上進若安其卑下之素而徃則无咎矣夫人不能自安於貧賤之素則其進也乃貪躁而動求去乎貧賤耳非欲有為也既得其進驕溢必矣故徃則有咎賢者則安履其素其處也樂其進也將有為也故得其進則有為而无不善乃守其素履者也○安履其素而徃者非為利也獨行其志願爾獨専也若欲貴之心與行道之心交戰于中豈能安履其素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隂累不干无應於上故其履潔素易説廣平游氏曰中庸言君子素其位而行不願乎其外盖位有貴賤得䘮而君子不因其位而改其素也履之初言素履亦猶是也素之為言无飾也盛行不加窮居不損豈借美於外哉孟子所謂不願人之膏粱文繡者是也履此而徃則志之所祈嚮者非有徇乎人也獨行其平昔之志而已故曰獨行願也在履之初未交於物故有素之象易説
  龜山楊氏曰君子素其位而行素履也不願乎其外則无入而不自得矣故徃无咎初九在一卦之下君子敬修其可願在此時而已易説
  兼山郭氏曰初九素富貴行乎富貴素貧賤行乎貧賤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難行乎患難初履之始也是以言素易説
  白雲郭氏曰素有先定于内之義素定于内則随事之來履而徃之又何咎矣素富貴則可以行富貴素貧賤則可以行貧賤故孔子曰不以其道得之不處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此素富貴貧賤之道也可以仕則仕可以止則止可以久則久可以速則速此孔子之素履也素履行已之義非澤民之道故曰獨行願也伊川曰若欲貴之心與欲行道之心交戰于中豈能安履其素也易説
  九二履道坦坦幽人貞吉象曰幽人貞吉中不自亂也伊川先生曰九二居柔寛裕得中其所履坦坦然平易之道也雖所履得坦易之道亦必幽静安恬之人處之則能貞固而吉也九二陽志上進故有幽人之戒○履道在於安静其中恬正則所履安裕中若躁動豈能安其所履故必幽人則能堅固而吉盖其中心安静不以利欲自亂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中正不累无援於上故中不自亂得幽人之正易説
  龜山楊氏曰剛中而承柔異乎六三之履虎尾也故曰履道坦坦坦坦者言所履夷易而无難也居中處說而上无應故曰幽人顔淵在陋巷不改其樂是也非中不自亂何以與此苟有應乎上則為禹稷之事非幽人也古之聖人雖在側㣲若將終身焉中不自亂故也若夫外騖而以紆朱懐金為樂則利欲交戰於胷中而能不自亂者未之有也其能貞吉不亦逺乎易説
  白雲郭氏曰居君位而得中九五也居臣位而得中九二也剛中之道自非大人難於兩立此九二所以為幽人之象也履得其道而坦坦平且易也幽人之履如此何適而非貞吉乎孟子曰我无官守我无言責則吾進退豈不綽綽然有餘裕哉履道坦坦之謂也故唯孟子然後有餘裕不然雖周公大聖人亦有跋㚄之患不得為坦坦也幽人剛中處道深逺非富貴貧賤所能移大丈夫也況志已素定豈有中亂之道哉易説
  六三眇能視跛能履履虎尾咥人凶武人為于大君象曰眇能視不足以有明也跛能履不足以與行也咥人之凶位不當也武人為于大君志剛也
  伊川先生曰三以隂居陽志欲剛而體夲隂柔安能堅其所履故如盲眇之視其見不明跛躄之履其行不逺才既不足而又處不得中履非其正以柔而務一作勝剛其履如此是履於危地故曰履虎尾以不善履履危地必及禍患故曰咥人凶武人為于大君如武暴之人而居人上肆其躁率而已非能順履而逺到也不中正而志剛乃為羣陽所一有不字與是以剛躁蹈危而得凶也○隂柔之人其才不足視不能明行不能逺而乃務剛所履如此其能免於害乎○以柔居三履非其正所以致禍害被咥而凶也以武人為喻者以其處陽才弱而志剛也志剛則妄動所履不由其道如武人而為大君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大君者為衆爻之主也武人者剛而不徳也易説
  廣平游氏曰六三以一隂獨立於羣陽之中而又處非其位故有眇跛之象猶之獨隂而无匹也眇能視跛能履明不足而行不全也故有武人之象若用此以蹈危其能无傷乎惟武人用此以聴命於大君則處陽而志剛可以有為矣大君剛中正而履帝位者也明足以照理行足以率人故武人聴命而有為可以无虞而有功矣易説
  龜山楊氏曰六三居不當位體柔而志剛非履之正也禮者中而已矣不中不足以有明眇者之視也體柔則不足以與行跛者之履也其視不明其行不正雖居安且不可況履危䧟難乎故履虎尾咥人凶陽在前履虎尾也然以成卦之才言之則六三以柔順之質說而應乎乾雖履至危之地无害矣故履虎尾不咥人亨以一爻言之柔失位不中而上承三陽近而不相得則履虎尾咥人而凶者也易中随時取義故不同也夫見善未必明而用心剛者武夫也以隂居陽故志剛也由是而進為於君克全者盖寡矣故不言吉凶以其吉凶未定故也易説
  兼山郭氏曰離為目六三不正之離也巽為股六三毁折之股也以是為明以是為行不可也六三上下履剛而其體則柔志剛矣而中未能實也且震為龍則兊為虎兊三見口是以有咥人之象所以見咥无中正以將之故也易説
  白雲郭氏曰六三以隂居陽无中正之道又以一柔介五剛之間勢无全人故有眇跛之義也以是而視以是而履所以遇咥人之凶矣夫居五剛之中履於上則不能履於下視於前則不能視於後常有不足之道故眇也跛也遇咥也皆以不足故也位不當者豈以非其所居歟武人三軍之勇者視不勝猶勝則其視一於進而已自反而縮雖千萬人吾徃則其履亦一於進而已此所以惟武人可用是道以有為於大君也夫武人可用有為于大君者以其志剛也故爻辭於咥人凶之後繼以武人為于大君而象言志剛不言其凶吉者明武人可用也履之爻六三九五皆有二義亦如否之小人吉大人否亨恒之婦人吉夫子凶皆難以一義明矣易説
  九四履虎尾愬愬終吉象曰愬愬終吉志行也
  伊川先生曰九四陽剛而乾體雖居四剛勝者也在近君多懼之地无相得之義五復剛决之過故為履虎尾愬愬畏懼之貌若能畏懼則當終吉盖九雖剛而志柔四雖近而不處故能兢慎畏懼則終免於危而獲吉也○能愬愬畏懼則終得其吉者志在於行而不處也去危則獲吉矣陽剛能行者也居柔以順自處者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二五不累於已處多懼之地近比於三能常自危則志願終吉陽居隂故不自肆常自危也易説
  龜山楊氏曰以剛承陽處多懼之地履虎尾之象也然而體剛而志柔知愬愬戒懼順以從上故志行而終吉矣易説
  白雲郭氏曰九四近剛決之君處多懼之地而能愬愬恐懼所謂戰戰兢兢如臨淵履冰者也豈有不終吉者哉此聖人居危難之道也志行者不失其所志之謂也舜之志孝也文王之志仁也父頑母嚚而克諧以孝舜居難而志行也出羑里而請除炮烙之刑文王居難而志行也易説
  九五夬履貞厲象曰夬履貞厲位正當也
  伊川先生曰夬剛決也五以陽剛乾體居至尊之位任其剛決而行者也如此則雖得正猶危厲也古之聖人居天下之尊明足以照剛足以決勢足以專然而未嘗不盡天下之議雖蒭蕘之㣲必取乃其所以為聖也履帝位而光明者也若自任剛明決行不顧雖使得正亦危道也可固守乎有剛明之才苟專自任猶為危道況剛明不足者乎易中云貞厲義各不同随卦可見○戒夬履者以其正當尊位也居至尊之位據能專之勢而自任剛決不復畏慎雖使得正亦危道也並易傳
  龜山楊氏曰履禮也禮之用和為貴故曰履和而至九二九四皆體剛而志柔履而和者也故吉六三體柔而志剛以和為體也而又失位不中和而不以禮節者也故亦不可行九五剛當位而履履而不用和者也故曰夬履正厲夬謂以剛決而履也居履之時上下之位定九五以剛中正而履尊位其徳可謂不疚矣以夬趨時而不以和則非履之善也故雖正亦厲矣易説
  白雲郭氏曰夬決也剛決不已之辭也以陽居陽剛之過也剛過而自任其剛宜為致凶之道然以居位正當故特貞厲而已非所謂履帝位而不疚者也彖論中正故發其光明之美爻言夬履故示以剛决之戒道之常變如此位正當者猶以用剛而厲則知位非正當者凶矣易説
  上九視履考祥其旋元吉象曰元吉在上大有慶也明道先生曰視履考祥居履之終反觀吉凶之祥周至則善吉也故曰其旋元吉劉絢師訓
  伊川先生曰上處履之終於終視其所履行以考其善惡禍福若其旋則善且吉也旋謂周旋完備无不至人之所履考視其終若終始周完无疚善之至也是以元吉人之吉凶繫其所履善惡之多寡吉凶之小大也○上履之終也人之所履善而吉至其終周旋无虧乃大有福慶之人也人之行貴乎有終並易傳横渠先生曰視所履以考求其吉莫如旋而反下則獲應而有喜也○乗剛未安其進也寧旋並易説廣平游氏曰視所履之善惡所以考失得之報盖禍福之來必象其徳而還之也在履之上為履道之成在我者无非禮矣故其旋元吉其旋者象其履以還之之謂也易説
  龜山楊氏曰履道之終視履考祥之時也禮雖以進為文進極而過中亦不可行矣故其終也旋乃元吉旋反也易説
  兼山郭氏曰視履者猶洪範之五事也考祥者猶念用庻徵也其旋元吉猶嚮用五福也禮自外作故上天下澤為履樂由中出故雷出地奮為豫禮主於敬故愬愬終吉用和為貴故夬履正厲孔子曰履徳之基所宜盡心焉易説
  白雲郭氏曰先人曰視履猶洪範之五事也考祥猶念用庶徴也其旋元吉猶嚮用五福也雍曰視履而考其祥則其動容周旋之間元吉著矣所以大有慶也大有慶者一人有慶兆民頼之也易説









  大易粹言卷十



  欽定四庫全書
  大易粹言卷十一    宋 方聞一 編
  ䷊乾上坤下
  伊川先生曰泰序卦履而泰然後安故受之以泰履得其所則舒泰泰則安矣泰所以次履也為卦坤隂在上乾陽居下天地隂陽之氣相交而和則萬物生成故為通泰易傳
  泰小往大來吉亨
  伊川先生曰小謂隂大謂陽往往之一作居於外也來來居於内也陽氣下降隂氣上交也隂陽和暢則萬物生遂天地之泰也以人事言之大則君上小則臣下君推誠以任下臣盡誠以事君上下之志通朝廷之泰也陽為君子隂為小人君子來處於内小人往處於外是君子得位小人在下天下之泰也泰之道吉而且亨也不云元吉元亨者時有汚隆治有小大雖泰豈一槩哉言吉亨則可包矣易傳
  彖曰泰小往大來吉亨則是天地交而萬物通也上下交而其志同也内陽而外隂内健而外順内君子而外小人君子道長小人道消也
  伊川先生曰小往大來隂往而陽來也則是天地隂陽之氣相交而萬物得遂其通泰也在人則上下之情交通而其志意同也○陽來居内隂往居外陽進而隂退也乾健在内坤順在外為内健而外順君子之道也君子在内小人在外是君子道長小人道消所以為泰也旣取隂陽交和又取君子道長隂陽交和乃君子之一无之字道長也並易傳
  龜山楊氏曰往自内出也來自外至也陽大而隂小小者未往則隂為内主陽无自而至故小往而後大來否反泰者也故大往而後小來亦若是而已此隂陽之義君子小人進退之象也小人在内而能進君子者未之有也夫天地交則氤氲而化醇故萬物通上下交則貴貴尊賢之義明故其志同内陽而外隂以二體言也内健而外順以卦之才言也内君子而外小人君子道長小人道消以卦之時言也有其體而後有以成其才有其才而後有以御其時三者備則泰之為泰而吉亨義盡於此矣易傳
  兼山郭氏曰凡陽稱大隂稱小小者已往大者當來往者屈而來者伸則陽來而變隂上順而從下也其始也天氣下降地氣上騰故天地交其終也陽進而隂順故上下交夫天地交萬物生人道交功勲成凡賦形於天地受氣於隂陽无不泰也泰者主人道而言是以言君子道長小人道消也易說
  白雲郭氏曰泰通之大者也通不足以盡之故曰泰小大云者乾為大坤為小陽為大隂為小君上為大臣下為小君子為大小人為小總衆類而言之故特曰大小也三隂升而往三陽降而來故曰小往大來陽來故吉道交故亨天地交萬物之泰也上下交人道之泰也其志同者君臣同心同德以泰天下者也内陽而外隂天地之道泰也内健而外順乾坤之道泰也内君子而外小人天下國家之道泰也消長者有漸之辭易說
  象曰天地交泰后以財成天地之道輔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
  伊川先生曰天地交而隂陽和則萬物茂遂所以泰也人君當體天地通泰之象而以財成天地之道輔相天地之冝以左右生民也財成謂體天地交泰之道而財制成其施為之方也輔相天地之宜天地通泰則萬物茂遂人君體之而為法制使民用天時因地利輔助化育之功成其豐美之利也如春氣發生萬物則為播殖之法秋氣成實萬物則為収斂之法乃輔相天地之冝以左右輔助於民也民之生必頼君上為之法制以敎率輔翼之乃得遂其生養是左右之也易傳○李嘉仲問裁成天地之道輔相天地之冝如何曰天地之道不能自成須聖人裁成輔相之如歲有四時聖人春則敎民播種秋則敎民収穫是裁成也敎民耡耘灌漑是輔相也又問以左右民如何古之盛時未嘗不教民故立之君師設官以治之周公師保萬民與此卦言左右民皆是也後世未嘗教民任其自生自育只治其間而已唐棣所編
  廣平游氏曰財成天地之道猶言燮理隂陽也輔相天地之冝猶言寅亮天地也寅亮者事功之所及如羲和之職是也此體天地交泰之事也至於燮理則非體道之全而與天地相流通者不足以與此此體天地交泰之道也財者節其過也猶言範圍成者補其虧也猶言彌綸範之使有常則日月无薄蝕陵谷无遷易四時常若風雨常均若此者範之者也圍之使无踰則春无淒風秋无苦雨冬无愆陽夏无伏隂若此者圍之者也彌之使不虧其體則覆燾者統元氣持載者綂元形陽敷而能生隂肅而能成夫是之謂彌綸之使无失其叙則日月代明寒暑迭運將來者進成功者退夫是之謂綸易說
  龜山楊氏曰天地之氣交通成和泰之象也先王財成輔相體此道而已苟无是道雖有周公之法不行矣易說
  兼山郭氏曰象復隂上而陽下隂往而陽來亦可以謂之交乎不可也復陽來而未中也臨四隂已用二陽當來亦可以謂之交乎未可也臨陽進而未壯也至於泰則上下中而隂陽分小者往而大者來是以謂之交也蓋天施復於子地化紐於丑人生自寅成於申故子為天正丑為地正寅為人正自子至寅三陽生而三才之道備故泰者可以修人事以奉天時之時也故曰天地交泰后以財成天地之道輔相天地之冝以左右民后君也凡君道者當法之也今夫日月之代明四時之運行天之道也然而不能无過與不及之差天人之交勝也若乃聖王在上則日月不過而四時不忒財成之有道也凡物春生之夏長之秋成之冬藏之天地之冝也然而不能无有餘不足之異人事之不齊也若乃聖王在上則東作西成之有序輔相之有政也至於民受天地之中以生莫不有君臣父子天下謂之逹道莫不有仁有勇天下謂之逹德良知良能皆出於人之性也其或有入於罟擭䧟阱而莫之知避其或知中庸之道而莫知可能蓋左右之无術也若乃聖王在上則左之右之俾輔翼之又從而振德之左右之有方也然而三者之序亦何施而可乎蓋上治之道有出於精神之運心術之動不可得而言之其有見於成法者如洪範之五行應之以五事而休咎之徴若合符節是以文王陟降在帝左右有不可勝言者也其下治之道則至於山川草木鳥獸蟲魚之化不可勝紀其有見於政事者若虞夏之九功洪範之八政山林有時藪澤有禁則榖與魚龞不可勝食材木不可勝用至於九叙唯歌有不可勝陳者也在民則天命之謂性我則使生者有以養死者有以葬謂率性之謂道我則謹庠序之教申之以孝弟之義謂修道之謂教我則建用皇極而納之於大中及其至也嚮之者惠以五福違之者威以六極是以堯舜之民比屋可封用此道也嗚呼是三者非泰之時則不能行泰之時非内健外順之君則不可致君以是而君臨相以是而脩輔故文武汲汲仲尼皇皇其有意於此乎易說○后以財成天地之道輔相天地之宜賛化育之謂也中庸解白雲郭氏曰有復姤然後有臨遯有臨遯然後有否泰復姤臨遯隂陽之偏得其正者其泰否乎正故交偏則不交也故曰天地交㤗六十四卦之中隂陽得其正而交者獨泰一卦而已此泰之時所以為難遇也泰之時萬物盛極而人不知有節故欲財成輔相焉蓋聖人體天地交泰之道財而制之以成人道又因天地生物之冝為之播殖収斂東作西成以輔相之是以天地交泰之道左右吾民也易說
  初九抜茅茹以其彚征吉象曰拔茅征吉志在外也伊川先生曰初以陽爻居下是有剛明之才而在下者也時之否則君子退而窮處時旣一作將泰則志在上進也君子之進必與其朋類相牽援如茅之根然拔其一則牽連而起矣茹根之相牽連者故以為象彚類也賢者以其類進同志以行其道是以吉也君子之進必以其類不唯志在相先樂於與善實乃相頼以濟故君子小人未有能獨立不頼朋類之助者也自古君子得位天下之賢萃於朝廷同志恊力以成天下之泰小人在位則不肖者並進然後其黨勝而天下否矣蓋各從其類也○時將泰則羣賢皆欲上進三陽之志欲進同也故取茅茹彚征之象志在外上進也並易傳
  龜山楊氏曰茅之為物至潔而其用重拔之則連茹而出君子以其彚征之象也否之時不能无君子泰之時亦不能无小人泰之初上下始交也小者未盡往則豈一君子之力獨能伸哉故以其彚征乃吉易説白雲郭氏曰君子小人各從其類不能相入也故言拔茅茹彚征則得志故吉志在外者君子以獨善為内而以澤加於民為外也昔堯用舜而野无遺賢者其抜茅茹之謂乎易說
  九二包荒用馮河不遐遺朋亡得尚于中行象曰包荒得尚于中行以光大也
  伊川先生曰二以陽剛得中上應於五五以柔順得中下應於二君臣同德是以剛中之才為上所專任故二雖居臣位主治泰者也所謂上下交而其志同也故治泰之道主二而言包荒用馮河不遐遺朋亡四者處泰之道也人情安肆則政舒緩而法度廢弛庶事无節治之之道必有包含荒穢之量則其施為寛裕詳密弊革事理而人安之若无含𢎞之度有忿疾之心則无深逺之慮有𭧂擾之患深弊未去而近患已生矣故在包荒也用馮河泰寧之世人情習於乆安安於守常惰於因循憚於更變非有馮河之勇不能有為於斯時也馮河謂其剛果足一作可以濟深越險也自古泰治之世必漸至於衰替蓋由狃習安逸因循而然自非剛斷之君英烈之輔不能挺持奮發以革其弊也故曰用馮河或疑上云包荒則是包含寛容此云用馮河則是奮發改革似相反也不知以含容一作𢎞之量施剛果之用乃聖賢之為也不遐遺泰寧之時人心狃於泰則苟安逸而已烏能復深思逺慮及於遐逺之事哉治夫泰者當周及庶事雖遐逺不可遺若事之微隱賢才之在僻一作側陋皆遐逺者也時泰則固遺之矣朋亡夫時之旣泰則人習於安其情肆而失節將約而正之非絶去其朋與之私則不能也故云朋亡自古立法制事牽於人情卒不能行者多矣若夫禁奢侈則害於近戚限田産則妨於貴家如此之類旣不能一无旣不能字斷以大公而必行則是一有不字牽於朋比也治泰不能朋亡則為之難矣治泰之道有此四者則能合於九二之德故曰得尚于中行言能配合中行之義也尚配也○象舉包荒一句而通解四者之義言如此則能配合中行之德而其道光明顯大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中行中立之行也若朋比則未足尚也舜文之大不是過也易説
  龜山楊氏曰包荒在宥之而不治也治則或傷之矣用馮河過中者不棄也棄之則立賢有方矣不遐遺不忘逺也朋亡不泄邇也周公思兼三王以施四事如是而已此大臣之任也周公人臣也而思兼三王之事以上下交而志同故也夫為人臣若周公可也世儒謂周公為人臣不能為之功故得用人臣不得用之禮樂失其㫖矣易說
  兼山郭氏曰九二昔武王克商召太公而問之曰將奈其士衆何太公曰臣聞愛其人者兼屋上之鳥憎其人者惡其儲胥咸劉厥敵靡使有餘王曰不可太公出召公入王曰為之柰何召公曰有罪者殺之无罪者活之王曰不可召公出周公入王曰為之柰何周公曰使各居其宅田无變舊新唯仁是親百姓有過在予一人王曰廣大乎平天下矣方是時皆商之頑民也武王周公處之如是況包荒馮河之徒歟泰之九二武王周公盡之矣謂之泰誓冝无媿也易說白雲郭氏曰泰之道甚大有三才成能之事故象言財成輔相非小人可居必大人君子用天徳者可以主之九二之臣是也九二得乾剛中之大德故荒不治者包而治之馮河之勇者用之幽逺之士不遺焉是有含容之度而无忿疾之心者非天德之臣不能至也如是則大者自來而无幽遯之志小者自往而无干進之心善惡各安其分而天下之朋比亡矣蓋一於大公而无私心則天下有朋者未必用而无朋者未必遺君子小人率包而容之而其用者必有德遺者必无德也天下曉然知有德必用而无德必遺雖有朋何益也是為朋亡之道也此九二所以得尚于中行之君尚猶配也中行者六五為中以行願之君也洪範以凡厥庻民无有滛朋人无有比德為皇極大中之道則象以九二為光大不亦冝乎九二以君德而為臣觀爻象之辭盡坤含𢎞光大之義矣所謂大人之事也而不言大人者以否之辭可互見也故乾之九二善世而不伐德愽而化而泰之九二包荒用馮河不遐遺近之坤之六五黄裳元吉而泰之六五帝乙歸妹以祉元吉近之非有得於乾坤用九用六之道不足以成泰也九二所謂見羣龍无首者也六五所謂永貞以大終者也易說
  九三无平不陂无往不復艱貞无咎勿恤其孚于食有福象曰无往不復天地際也
  伊川先生曰三居泰之中在諸陽之上泰之盛也物理如循環在下者必升居上者必降泰乆而必否故於泰之盛與陽之將進而為之戒曰无常安平而不險陂者謂无常泰也无常往而不返者謂隂當復也平者陂往者復則為否矣當知天理之然方泰之時不敢安逸常艱危其思慮正固其施為如是則可以无咎處泰之道旣能艱貞則可常保其泰不勞憂恤得其所求也不失所期為孚如是則於其禄食有福益也禄食謂福祉善處泰者其福可長也蓋德善日積則福禄日臻德踰於禄則雖盛而非滿自古隆盛未有不失道而喪敗者也○无往不復言天地之交際也陽降于下必復于上隂升于上必復于下屈伸往來之常理也一作理之常也因天地交際之道明否泰不常之理以為戒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因交與之際以著戒能艱貞則享福可必易說
  龜山楊氏曰平終必陂往極必復此天地之義隂陽之理也九三居天地之際將陂復之時也而在上者不知為君之難居下者不知為臣之不易世方无虞上下荒怠不知相與以警戒則否將至矣泰其可長乎九三在下卦之上人臣之尊位上交之極也知艱貞乃可以无咎不能正固以守之務為持禄保位之謀則小人之歸而禍將及矣雖有其位其能安享之乎故惟不恤其孚而後于食有福阿意以媚上恤其孚者也易說
  白雲郭氏曰否泰之道如循環終則有始可不豫戒乎城復于隍則无及矣九三下體之上位已過中故以平陂往復而思戒也艱若周公之无逸也貞若成王之持守也能艱能貞則无咎矣君子能為可信之道以无咎何恤人之必信否也艱貞无咎邦有道糓之時是以于食有福況太平之世旣醉以酒旣飽以德君子萬年介爾景福則于食有福明矣九三六四是為天地相交之際天道終矣地道之始故曰天地際也過此以往則未之或知故君子思必陂必復之戒焉○九三艱貞臣道非君道並易説
  六四翩翩不富以其鄰不戒以孚象曰翩翩不冨皆失實也不戒以孚中心願也
  伊川先生曰六四處泰之過中以隂在上志在下復上二隂亦志在趨下翩翩疾飛之貎四翩翩就下與其鄰同也鄰其類也謂五與上夫人冨而其類從者為利也不冨而從者一无者字其志同也三隂皆在下之物居上乃失其實其志皆欲下行故不冨而相從不待戒告而誠意相合也夫隂陽之升降乃時運之否泰或交或散理之常也泰旣過中則將變矣聖人於三尚云艱貞則有福蓋三為將中知戒則可保四已過中矣理必變也故專有始終反復之道五泰之主則復言處泰之義○翩翩下往之疾不待冨而鄰從者以三隂在上皆失其實故也隂夲在下之物今乃居上是失實也不待戒告而誠意相與者蓋其中心所願故也理當然者天也衆所同者時也並易傳横渠先生曰隂陽皆未安其分故家不冨志不寜易説龜山楊氏曰三隂在下之物而上行皆失實也故不冨然翩翩相從而下復者能不冨以其鄰者也蓋隂陽之往復天地之義理之必至也四居天地之際求復之時也其相從而下非為利也出於中心之願故不俟告戒而其誠已孚矣易說
  白雲郭氏曰翩翩飛之疾也疾飛而趨下從陽蓋見幾之君子也陽道常饒而為實隂道常乏而為虛乏而從饒虛而從實理之必然也故翩翩從陽以不冨而失實也皆者三隂同志之辭隣者五也上也不戒以孚則不約而從也不約而從以三隂中心之願同故耳不冨主坤言與謙同易說
  六五帝乙歸妹以祉元吉象曰以祉元吉中以行願也伊川先生曰史謂湯為天乙厥後有帝祖乙亦賢王也後又有帝乙多士曰自成湯至于帝乙罔不明徳恤祀稱帝乙者未知誰是以爻義觀之帝乙制王姬下嫁之禮法者也自古帝女雖皆下嫁至帝乙然後制為一作其禮法使降其尊貴以順從其夫也六五以隂柔居君位下應於九二剛明之賢五能倚任其賢臣而順從之如帝乙之歸妹然降其尊而順從於陽則以之受祉且元吉也元吉大吉而盡善者也謂成治泰之功也○以祉元吉所以能獲祉福且元吉者由其以中道合而行其志願也有中德所以能任剛中之賢所聽從者皆其志願也非其所欲能從之乎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雖隂陽義反取交際為大義易說
  龜山楊氏曰六五柔順而履中忘勢而下交有帝乙歸妹之象焉故能以祉元吉九三處一卦之中上下交際泰之盛時也盛極必反蓋天地之道理之必至也故戒之曰无平不陂无往不復言泰之不可恃也易而不知戒則否將復矣故唯艱貞乃吉九三有剛健之才能艱貞者也六四處下卦之上盛極而過中矣蓋陂復之時也隂柔不中无濟時之才時運而往則羣隂下復以為否理之必至也其孰能禦之六五履尊位為泰之主時之盛衰係乎人君而已而天下隨之以為時也故復言處泰之道而不以時之往復為辭與三四異矣易說
  白雲郭氏曰泰之時有乾德剛中之臣而上无飛龍之君不幾於不能用乎然泰之所謂天地交者以臣有乾德而居下君有坤德而居上是以謂之交也兼具乾坤之體而不得其全所以為聖人參天地之卦故象言財成輔相之道也六五以謙尊自居用坤之六五得黄裳之道下下以成其政所謂上下交而其志同也有是君有是臣所以能福天下以元吉也元吉非一人之吉天下之吉也所謂歛時五福用敷錫厥庶民君也以祉者以祉天下也六五之志在於用柔今之下下行用柔之願而已乙用柔也妹柔之至也非柔之至不足以盡黄裳之道故歸妹黄裳皆稱元吉蓋一道也易說
  上六城復于隍勿用師自邑告命貞吝象曰城復于隍其命亂也
  伊川先生曰掘隍土積累以成城如治道積累以成泰及泰之終将反于否如城土頽圯復反于隍也上泰之終六以小人處之行將否矣勿用師君之所以能用其衆者上下之情通而心從也今泰之將終失泰之道上下之情不通矣民心離散不從其上豈可用也用之則亂衆旣不可用方自其親近而告命之雖使所告命者得其正亦可羞吝邑所居謂親近大率告命必自近始凡貞凶貞吝有二義有貞固守此則凶吝者有雖得正亦凶吝者此不云貞凶而云貞吝者一无者字將否而方告命為可羞吝否不由於告命也○城復于隍矣雖其命之亂不可止也並易傳横渠先生曰泰極則否非力所支故不可以師其勢愈亂正以命令諭衆然終吝道也故知者先幾艱貞无咎著戒未然也易說
  龜山楊氏曰治隍而為城隂上升之象城復于隍隂復其所之象也上六泰之終也平者陂往者復泰反為否上下分崩離析之時也命亂而不一衆其可用乎故曰勿用師夫邑者所居之邑也衆不可用而告命不出夫居邑則雖正亦吝矣然泰之終也有剛健之才處之則顛而扶危而持猶可為也故曰吝而已易說
  兼山郭氏曰九三无往不復上六城復于隍雖理之所必然亦始終之戒也六五坤柔也九二乾徤也柔順之君剛健之臣而有應焉皆中而未正也故有歸妹之辭焉以斯道也當斯時也所以為泰也有祉福之盛故五曰以祉元吉二曰得尚于中行也禮云君佩倚則臣佩垂君佩垂則臣佩委若泰之甚无以復如惟歸妹則可矣堯降二女亦由此道非知進退存亡之君其孰能與於此易説
  白雲郭氏曰泰極必否故上六城復于隍方是時也紀綱法度頽毁將絶雖自治且不暇又安能行師以治人之罪乎故直曰勿用師然號令雖宣亦且塞而不通不過於告自邑止於近者小者而已雖固守是道益可鄙也且泰之過極則有君弱臣强不唱而和之象故九三无平不陂无往不復所以戒臣之剛也上六城復于隍所以戒君之柔也城之所以為城者以有立也城反於隍君道圯矣上下之命能无亂乎觀此則冝戒於城隍未復之時也不言凶者何哉泰有持守之道故也易說






  大易粹言卷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大易粹言卷十二    宋 方聞一 編
  ䷋坤下乾上
  伊川先生曰否序卦泰者通也物不可以終通故受之以否夫物理往來通泰之極則必否否所以次泰也為卦天上地下天地相交隂陽和暢則為泰天處上地處下是天地隔絶不相交通所以為否也易說兼山郭氏曰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故君子得以為君子小人不肯為小人君子則事道詘身而行道者有之矣小人則事事至於詘道而信身亦敢為也況乎天地不交否非惟敢詘道而信身又將惡直醜正恊比䜛言以䧟人者多矣詩云為鬼為蜮則不可得有靦面目視人罔極是也故孔子稱商有三仁焉微子去之箕子為之奴比干諫而死然有貴戚之卿異姓之卿方其自靖人自獻于先王固有不可去之者而儉德辟難發於早辯與踈且逺者言也孟子曰我无官守我无言責也則吾進退豈不綽綽然有餘裕哉故醴酒不設楚穆生去之曰國人將鉗我於都市何必見否之已然而後避之不亦晚乎易說
  否之匪人不利君子貞大往小來
  伊川先生曰天地交而萬物生於中然後三才備人為最靈故為萬物之首凡生天地之中者皆人道也天地不交則不生萬物是无人道故曰匪人謂非人道也消長闔闢相因而不息泰極則復否終則傾无常而不變之理人道豈能无也旣否則泰矣○夫上下交通剛柔和會君子之道也否則反是故不利君子貞君子正道否塞不行也大往小來陽往而隂來也小人道君子道消之象故為否也並易傳
  彖曰否之匪人不利君子貞大往小來則是天地不交而萬物不通也上下不交而天下无邦也内隂而外陽内柔而外剛内小人而外君子小人道長君子道消也伊川先生曰夫天地之氣不交則萬物无生成之理上下之義不交則天下无邦國之道建邦國所以為治也上施政以治民民戴君而從命上下相交所以治安也今上下不交是天下无邦國之道也隂柔在内陽剛在外君子往居於外小人來處於内小人道長君子道消之時也易傳○嘉仲問否之匪人曰泰之時天地交泰而萬物生凡生於天地之間者皆人道也至否之時天地不交萬物之不生无人道矣故曰否之匪人唐棣所編
  横渠先生曰蓋言上下不交便天下无邦有邦而與无邦同以不成國體也在天下它國皆无道只一邦治亦不可言天下无道須是都不治然後是天下无道也於否之時則天下无邦也古之人一邦不治别之一邦直至天下皆无邦可之則止有隠耳无道而隠則惟是有朋友之樂而已子欲居九夷未敢必天下之无邦或夷狄有道於今海上之國儘有仁厚之治者易説
  廣平游氏曰比之匪人言所比非其人也否之匪人言致否之因也君臣上下在朝者非其人則將引天下之叨懫姦回萃於朝此所以致否也羣小在上而衆邪逞故不利君子貞當是時非有大人之徳則處否而未必亨非有大人之才一有則字不足以休否伊尹五就桀而當時羣小不能害焉非體道忘我孰足以與此以顔子之賢遊於人間世仲尼猶以心齋告之則為君子類者處否之時正當全身遠害而已○有國家一无家字之道君臣而已傳曰不有君子其能國乎蓋惟君子在朝然後君臣各得其道上下合志而天下之情通此國之所以立也如君不君臣不臣則天下无邦矣猶之父不父子不子則无家矣无邦者其道亡也並易説
  龜山楊氏曰文明以健中正而應君子貞也唯君子為能通天下之志方上下不交之時而君子之貞足以通天下之志豈小人之利乎易說
  兼山郭氏曰天不人不因人不天不成古語曰天人合發萬變定機乃知天人之道率與時㑹故曰否之匪人也堯之命舜曰天之厯數在爾躬舜亦以命禹二者天之革命也天地革而四時成湯武革命順乎天而應乎人亦天之革命也然則一則為揖遜一則為干戈是之謂天人之合也故否之匪人舉其大者言之耳是以天地不交在時則否塞而成冬在道不通而成否生生之道絶凡泰之所冝舉與此相反矣易之辭舉天地為萬物言也舉上下為人道言也至於天下无邦人道絶矣易說
  白雲郭氏曰否閉也塞也天地閉塞而不通人道何從而立乎故否之時非人道也人道配天地而言聖人之道是也聖人之道絶故曰否是知城復于隍亦有未絶者存為否之始而未否也不利君子貞者非不利於固守已道蓋不利於固禄位也故象言不可榮以禄而初六言君子貞吉亨也大往小來皆反泰之道也天下所以為邦者以有君臣父子人倫之道上下不交則人倫之道絶謂之无邦可也此之謂匪人矣匪人猶曰无道也易說
  象曰天地不交否君子以儉德辟難不可榮以禄伊川先生曰天地不相交通故為否否塞之時君子道消當觀否塞之象而以儉損之德避免禍難不可榮居禄位也否者小人得志之時君子居顯榮之地禍患必及其身故冝晦處窮約也易傳
  龜山楊氏曰方小人不利居子貞之時惟約已自晦乃可以辟難也易說○當儉德辟難之時而榮以禄非枉道從之其可得乎是足恥也語解
  兼山郭氏曰象禮曰歲凶年糓不登君膳不祭肺馬不食糓馳道不除祭事不縣大夫不食粱士飲酒不樂其殺禮也如此況儉德辟難之時乎孔子曰邦有道貧且賤焉恥也邦无道冨且貴焉恥也況否之時榮以禄乎易説
  白雲郭氏曰先人曰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故君子得以為君子小人不肯為小人君子則事道屈身而行道者有之小人事事屈道而信身无不為也況否之時小人非惟屈道信身又將惡直醜正恊比䜛言以害君子者多矣詩云為鬼為蜮則不可得有靦靣目視人罔極是也孔子稱商有三仁焉㣲子去之箕子為之奴比干諫而死方其自靖人自獻于先王固有不可去之者而儉德辟難發於早辯與踈且逺者言也孟子曰我无官守我无言責也則吾進退豈不綽綽然有餘裕哉故醴酒不設穆生去之曰國人将鉗我於都市何必見否之已然而後避之不亦晚乎雍曰禮言歲凶年糓不登君膳不祭肺馬不食糓馳道不除祭事不縣凶年尚殺禮如此況否之時乎此君子所以儉德辟難不可榮以禄也以无難言之邦无道糓為恥況有難之時乎故直曰不可也太公伯夷之避紂是也夫君子小人之際患亦多乎君子雖未嘗有意於害小人而小人嘗忍於害君子何哉蓋方泰之時君子彚進以小人亂邦必不容於其間不過逺而勿用也小人得志則以君子為害己者必欲窮其䧟害務快私忿誅絶之而後已為之君子者可不避哉漢之黨錮雖有以致之在正人未為无罪然小人忍於誅戮一至是耶易說
  初六㧞茅茹以其彚貞吉亨象曰拔茅貞吉志在君也伊川先生曰泰與否皆取茅為象者以羣陽羣隂同在下有牽連之象也泰之時則以同征為吉否之時則以同貞為亨始以内小人外君子為否之義復以初六否而在下為君子之道易隨時取義變動无常否之時在下者君子也否之三隂上皆有應在否隔之時隔絶不相通故无應義初六能與其類貞固其節則處否之吉而其道之亨也當否而能進者小人也君子則伸道免禍而已君子進退未嘗不與其類同也○爻以六自守於下明君子處下一作否之道象復推明以盡君子之心君子固守其節以處下者非樂於不進獨善也以其道方否不可進故安之耳心固未嘗不在天下也其志常在得君而進以康濟天下故曰志在君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柔順處下居否以静者也能以類正吉而必亨不事苟合志在得主者歟易說
  龜山楊氏曰泰之三陽否之三隂皆有應於上故皆有拔茅連茹之象居否之初雖上下不交而否猶未極也世雖否矣君子蓋未嘗一日忘天下而志不在君也上有悔禍願治之誠心則亦如拔茅連茹而出矣孔子當衰周之際佛肸以中牟叛召之猶欲往焉夫豈為利哉志在君故也然而卒不往者要之不失正而已孟子千里而見王是其欲也不遇故去豈其所欲哉然猶三宿而後出晝又曰予豈舎王哉則其志可知矣此聖賢所以處否之道而吉亨易說
  兼山郭氏曰初六先大夫有言居廟堂則憂其民處江湖則憂其君蓋泰言志在外否言志在君之意也或引考槃之詩誤矣易說
  白雲郭氏曰先人曰先大夫有言曰居廟堂之髙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蓋泰言志在外否言志在君之意也雍曰君子當否之時有止无進固守且吉而道不廢於自亨也亨如顔氏之樂是也卦象以内為小人而爻以初為君子伊川所謂隨時取義變動无常也志在君者君子儉德辟難豈忘君者哉如伊尹樂堯舜之道其愛君至矣君臣之義如之何其廢之故荷蓧之徒聖人无取焉易説
  六二包承小人吉大人否亨象曰大人否亨不亂羣也伊川先生曰六二其質則隂柔其居則中正以隂柔小人而言則方否於下志所包畜者在承順乎上以求濟其否為身之利小人之吉也大人當否則以道自處豈肯枉已屈道承順於上唯自守其否而已身之否乃其道之亨也或曰上下不交何所承乎曰正則否矣小人順上之心未甞无也○大人於否之時守其正節不雜亂於小人之羣類身雖否而道之亨也故曰否亨不以道而身亨乃道否也不云君子而云大人能如是則一无則字其道大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處二隂之間上順下容衆不可異故其道否乃亨易說
  廣平游氏曰否之六二下乗初六上承六三二隂皆小人之象二不包初則小人畜忿而䧟我矣不承三則小人依勢而藉我矣故曰包承小人吉此言君子一作善字之居中守正者全身逺害當如是也若夫至中至正之大人則不然體道虛已以遊人間或不言而飲人以和與人一无人字並立而使人化蓋嘗入獸不亂羣矣況於人羣乎故能處否而亨也若伊尹五就桀而羣凶不能以害之是也楊子以不離於羣為聖人蓋知不亂羣之説也易說
  龜山楊氏曰上下不交而小人道長極矣故包承之吉若子見南子是也其為言也曰予所否者天厭之則其見南子也是豈得已哉此大人處否而亨之道也然非居中履正則堅白不足而磨湼之其磷淄必矣又何吉之有若夫居否之時揚已矜衆以自暴白昭昭如掲日月而行則其能不亂羣矣乎夫如是鮮不及矣此東漢之君子所以俱䧟於黨錮也惟陳寔獨免其庶幾乎易說
  兼山郭氏曰六二柔順中正然以隂居下當否之時故有包有承有大人小人之象大人否亨非能亨否也處否而亨者也於此而不亂羣非大人孰能為之易説
  白雲郭氏曰大人與天地合德其於含容固有餘矣然六二之包承則異於是蓋枉已屈道以承媚於人小人固能之非大人之事也故大人否亨否者身之否而道則亨矣孔子曰獲罪於天无所禱也孟子曰臧氏之子焉能使予不遇哉大人之不能包承也如此不亂羣者如鷹鸇鳥雀必不可同羣伯夷不立於惡人之朝不與惡人言是也易說
  六三包羞象曰包羞位不當也
  伊川先生曰三以隂柔不中不正而居否又切近於上非能守道安命窮斯濫矣極小人之情狀者也其所包畜謀慮邪濫无所不至可羞恥也○隂柔居否而不中不正所為可羞者處不當故也處不當位所為不以道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處否而進履非其位非知恥者也易説廣平游氏曰六三在下體之上位浸顯矣而當否之世不能去又以隂柔處之是可羞也世之寡廉鮮耻苟賤之士處顯位以播惡於衆而自不一作不自知其醜者多矣六三與中正剛明者為隣則見聞所漸亦知其可羞矣惟以資質隂柔不能行其所知至於忍耻而冒處故謂之包羞易說
  龜山楊氏曰六三居非中正位不當也故包其羞若子路愠見是也易說
  白雲郭氏曰三居下體之上過中思變之時也泰之九三能艱貞以守之故无咎否之六三不能變以有為而輔休否之君尸禄素餐所謂包羞者也孔子曰邦无道糓恥也其六三之謂歟書言沉潜剛克六三包羞无剛也无剛而處三五同功之位故曰位不當也易說
  九四有命无咎疇離祉象曰有命无咎志行也
  伊川先生曰四以陽剛健體居近君之位是有濟否之才而得高位者也足以輔上濟否然當君道方否之時處逼近之地所惡在居功取忌而已若能使動必出於君命威柄一歸於上則无咎而其志行矣能使事皆出於君命則可以濟時之否其疇類皆附離其福祉離麗也君子道行則與其類同進以濟天下之否疇離祉也小人之進亦以其類同也○有君命則得无咎乃可以濟否其志得行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居否之世以陽處隂有應於下故雖有所命无咎也易說
  龜山楊氏曰九四以乾健之才上承九五剛健中正之君有可致之資居得致之位庶乎其可為也然否之為否以上下不交故也非上承下比一德以相與而能反否而有為无是道也四雖有可致之資而處上下不交之時未必相與也故曰有命无咎疇離祉命謂君命也有命而後可以濟時之否而疇類皆離祉也東漢之衰嬖倖持權内小人而外君子至是而否極矣竇武何進倚元舅之親招集天下名儒碩德共起而圖之冝若可為也然而命不出於其君而下不應故與其疇類俱至於䧟禍職此之由也後之處否者可不監之哉易說
  白雲郭氏曰九四以剛徤之才居近君之位可以輔其君以休否者也然臣道无成有終而已必君命之斯无過舉矣故有是臣有是命又非特无過而已其疇類亦將附麗而獲福也湯之命見於湯誓也又曰聿求元聖與之戮力則有命无咎之人伊尹是也武王之命見於泰誓也又曰予小子旣獲仁人以遏亂略則有命无咎之人太公之徒也湯誓曰予其大賚汝周書曰大賚于四海豈非疇離祉之謂歟嗚呼商周之民非伊吕則无休否之祉伊吕非湯武之命将老死於莘渭間尚何志行之有哉易説
  九五休否大人吉其亡其亡繋于苞桑象曰大人之吉位正當也
  伊川先生曰五以陽剛中正之德居尊一作君位故能休息天下之否大人之吉也大人當位能以其道休息天下之否以循致於泰猶未離於否也故有其亡之戒否旣休息漸將反一作及泰不可便為安肆當深慮逺戒常虞否之復來曰其亡矣其亡矣其繫于苞桑謂為安固之道如維繫于苞桑也桑之為物其根深固苞謂叢生者其固尤甚聖人之戒深矣漢王允唐李德裕不知此戒所以致禍敗也繫辭曰危者安其位者也亡者保其存者也亂者有其治者也是故君子安而不忘危存而不忘亡治而不忘亂是以身安而國家可保也○有大人之德而得至尊之正位故能休一有息字天下之否是以吉也无其位則雖有其道將何為乎故聖人之位謂之大寶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以亡為懼故能休其否○包桑從下叢生之桑叢生則其根牢書云厥草惟包如竹叢蘆葦之類河朔之桑多從根斬條取葉其生叢然並易説龜山楊氏曰九五剛健中正有休否之才而履尊位大人之吉也否方休矣而安其位而忘其危保其存而忘其亡有其治而忘其亂則三者隨至矣故曰其亡其亡繫于苞桑言不忘亡則存乃可保也苞桑叢生也繫于苞桑言存之固也唐之穆宗承章武恢復之餘而蕭俛遽獻太平銷兵之䇿而河朔復亂失此之謂也易說
  兼山郭氏曰九五莊子曰休休焉則平易矣故休休有優游平易之意方否之将窮大者旣往而九三猶得尊位大中以臨其下可以休否者也然否猶未傾三隂彚進不敢安而忘危治而忘亂雖優游平易之可存而恐懼𪫟惕之心未怠也夫然後知生於憂患死於安樂可也易說
  白雲郭氏曰九五以剛中之才而居尊位為休否之主湯武是也商書曰徯予后后來其蘇此湯之休否也周書曰一戎衣天下大定此武王之休否也湯武休否大人吉也其亡其亡存不忘亡也繫于苞桑則為悠乆无疆之道也聖人之意蓋亦深矣湯之書曰慄慄危懼若將隕于深淵仲虺又為之誥曰慎厥終惟其始此湯其亡苞桑之義也武王之書曰乃偃武修文歸馬于華山之陽放牛于桃林之野示天下弗服召公又訓于王曰為山九仭功虧一簣此武王其亡苞桑之義也位正當者有其德而有其位也易於否稱大人而泰不言者則知泰之九二否之九五皆得乾二五大人之道可互見也易說
  上九傾否先否後喜象曰否終則傾何可長也
  伊川先生曰上九否之終也物理極而必反故泰極則否否極則泰上九否旣極矣故否道傾覆而變也先極否也後傾喜也否傾則泰矣後喜也○否終則必傾豈有長否之理極而必反理之常也然反危為安易亂為治必有剛陽之才而後能也故否之上九則能傾否屯之上六則不能變屯也並易傳
  龜山楊氏曰上九處否之極先否也否終而傾後喜也否泰之往復理之必至又何可長也然居否之終苟无剛健之才而欲傾否亦難矣上九有剛健之才者也與屯之上六不能亨屯異矣易説
  白雲郭氏曰志行於四否休於五上九之傾冝矣滿而傾覆自然之理也且處泰而泰則終否處否而否則終泰先否者乃所以為後喜之道故曰何可長也易說














  大易粹言卷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大易粹言卷十三    宋 方聞一 編
  ䷌離下乾上
  伊川先生曰同人序卦物不可以終否故受之以同人夫天地不交則為否上下相同則為同人與否義相反故相次又世之方否必與人同力一作欲乃能濟同人所以次否也為卦乾上離下以二象言之天在上者也火之性炎上與天同也故為同人以二體言之五居正位為乾之主二為離之主二爻以中正相應上下相同同人之義也又卦惟一隂衆陽所欲同亦同人之義也它卦固有一隂者在同人之時而二五相應天火相同故其義大易說
  同人于野亨利渉大川利君子貞
  伊川先生曰野謂曠野取逺與外之義夫同人者以天下大同之道則聖賢大公之心也常人之同者以其私意所合乃暱比之情耳故必于野謂不以暱近情之所私而于郊野曠逺之地旣不係所私乃至公大同之道无逺不同也其亨可知能一作既與天下大同是天下皆同之也天下皆同何險阻之不可濟何艱危之不可亨故利渉大川利君子貞上言于野止謂不在暱比此復言宜以君子正道君子之貞謂天下至公大同之道故雖居千里之逺生千嵗之後若合符節推而行之四海之廣兆民之衆莫不同一作合小人則惟用其私意所比者雖非亦同所惡者雖是亦異故其所同者則為阿黨蓋其心不正也故同人之道利在君子之貞正易傳
  白雲郭氏曰同人名卦不曰同者同大同也大同則三才无不同矣聖人明人道得失必有所指故名曰同人不曰同也然聖人雖行人道而其道未嘗不同天者蓋由同人則同天矣人道以同人為大故也故為君臣父子為兄弟夫婦朋友至於臨民為政處己接物凡有見於外者无非欲盡同人之道子思之所謂盡性孟子之所謂盡心其說一本於此然天无事於人也聖人亦同其无事於人則不期同天而天自同矣大舜善與人同孔子稱其无為而治則同天矣孔子曰予欲无言是亦同其无事之義也野者逺於有事又其廣大无際同人之道至于野則廣大无不同矣六爻之才皆不及此利渉大川天道之大且健也利君子貞廣大非小人之事言惟君子可得同人之道也夫不能同人而欲人同已者小人也能同人則君子矣君子言其德之盛大蓋不以才言以是知同人之道在德不在才也中庸曰天之所覆地之所載日月所照霜露所隊凡有血氣者莫不尊親故曰配天此同人之道也易說
  彖曰同人柔得位得中而應乎乾曰同人同人曰同人于野亨利渉大川乾行也文明以健中正而應君子正也唯君子為能通天下之志
  伊川先生曰言成卦之義柔得位謂二以隂居隂得其正位也五中正而二以中正應之得中而應乎乾也五剛健中正而二以柔順中正應之各得其正其德同也故為同人五乾之主故云應乎乾象取天火之象而彖專以二言○同人曰此三字羡文○至誠无私可以蹈險難者乾之行也无私天徳也○又以二體言其義有文明之徳而剛健以中正之道相應乃君子之正道也○天下之志萬殊理則一也君子明理故能通天下之志聖人視億兆之心猶一心者通於理而已文明則能燭理故能明大同之義剛健則能克己故能盡大同之道然後能中正合乎乾行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不能與人同未足為正也○天下之心天下之志自是一物天何常有如此間别並易傳龜山楊氏曰天道上行火炎上皆親乎上者也故為同人之象卦惟一隂則一隂為之主柔得位而不中得中而不應皆非所以為同也得位得中而應乎乾六二以之卦之所以為同人也同人于野利渉大川利君子貞夫人之常情暱近遺逺則其同不廣矣故同人于野亨野郊之外逺於邑者也于野則无暱比之私焉是以亨也蓋公則一私則萬殊合天下之公而誠焉天徳也術斯以往何險難之不濟乎故曰利渉大川乾行也文明以健總一卦之才言也中正而應以二五言也文明而不健則物或蔽之中正而不應則物或間之雖有同焉寡矣唯君子為能先得人之所同然者故能通天下之志能通天下之志則視天下无一物非我也尚誰異哉列子曰和者大同於物夫五味相得而後和則和初非同也合異以為同者也如是然後為大同若夫物各以類而同之則所同者小矣且天下之志固非一也而君子能通天下之志而同之亦若是而已所謂君子貞者如此苟在物一曲則非正也同之之道孰利於此乎自同人于野亨至此易說
  兼山郭氏曰衆不能治衆治衆者至寡者也動不能制動制天下之動者正夫一者也一卦五隂而一陽則一陽為之主五陽而一隂則一隂為之主隂雖至賤而為一卦之主者處其至少之地也是以同人六二獨為五陽之所宗用此道也六二柔順中正麗乎大明上應九五九五乾道也凡以人同人未有能同之者以人同天蓋不期于同而自同矣孟子曰聖人先得我心之所同然者是也然則天道逺安得而同之同其所无事也孔子曰同人于野亨利渉大川凡以文明以健中正而應故也充中正應乾之道則天下之志其有不通者哉易説
  白雲郭氏曰同人之成卦以六二為主故言柔得中而應乎乾曰同人以成卦言也同人于野非六二之事獨卦辭言同人之道故稱同人曰以别之同人于野亨利渉大川彖言以乾道而行是為天道也文明以健中正而應彖言二五之才君子之道也同人之所以同乾之行者无事而已至大且健而已君子之所以貞者明健而已中正而已唯君子能通天下之志此言君子之事業也子思曰能盡其性則能盡人之性能盡人之性則能盡物之性則可以賛天地化育與天地參矣夫盡人物之性則盡同人之道也盡同人之道則同天而配天矣故賛化育參天地夫如是天下之志其有不通者乎通天下之志則人物之性盡矣易說
  象曰天與火同人君子以類族辨物
  伊川先生曰不云火在天下天下有火而云天與火者天在上火性炎上火與天同故為同人之義君子觀同人之象而以類族辨物各以其類族辨物之同異也若君子小人之黨善惡是非之理物情之離合事理之異同凡同異者君子能辨明之故處物不失其方也易傳
  龜山楊氏曰惟和者能大同於物小人則同而不和大同者合異以為同也居同人之時不知類族辨物則小人之同而已非大同也易說
  兼山郭氏曰陳相道許行之言使市賈不二國中无偽孟子曰物之不齊物之情也或相倍蓰或相什百或相千萬子比而同之是亂天下也故類族辨物乃所以盡同之之道也易說
  白雲郭氏曰先人曰陳相道許行之言使市價不二國中无偽孟子曰物之不齊物之情也或相倍蓰或相什百或相千萬子比而同之是亂天下也故類族辨物乃所以盡同之之道易說
  初九同人于門无咎象曰出門同人又誰咎也
  伊川先生曰九居同人之初而无係應是无所偏私同人之公者也故為出門同人出門謂在外在外則无踈昵之偏其同博而公如此則无過咎也○出門同人于外是其所同者廣无所偏私人之同也有厚薄親疎之異過咎所由生也既无所偏黨誰其咎之易傳龜山楊氏曰居同人之初不係於私應出門同人者也雖未能同人于野方之同于宗則裕矣故无咎易説白雲郭氏曰同人之始未足以及逺故言于門知出而同人母我者也則无咎矣出于門則一東一西一南一北或逹于大道䆒四方萬里之逺或困于窮途止于五十歩百步之間是皆未可知也吉凶悔吝隨動以生豈能䆒言之哉此特能知出門之同則无咎於其初也易說
  六二同人于宗吝象曰同人于宗吝道也
  伊川先生曰二與五為正應故曰同人于宗宗謂宗黨也同於所係應是有所偏與在同人之道為私狹矣故可吝二若陽爻則為剛中之徳乃以中道相同不為私也○諸卦以中正相應為善而在同人則為可吝故五不取君義蓋私比非人君之道相同以私為可吝也並易傳
  龜山楊氏曰二係於正應同人于宗者也宗其親黨也與同人于野異矣然二五以中正而應雖係于宗未至於凶也故吝而已易説
  白雲郭氏曰在卦論之六二文明之性固知同人之義自爻觀之其才至柔不足與立安能大同於物是雖知之力有所不能也故彖之所論者卦之徳也六二之所言者爻之才也然知同于五不失上下之分又以中正同中正亦何異於宗黨同於所尊者哉然以同人之道論之則小而吝矣易說
  九三伏戎于莽升其髙陵三嵗不興象曰伏戎于莽敵剛也三歲不興安行也
  伊川先生曰三以陽居剛而不得中是剛暴之人也在同人之時志在於同卦惟一有二字一隂諸陽之志皆欲同之三又與之比然二以中正之道與五相應三以剛強居二五之間欲奪而同之然理不直義不勝故不敢顯發伏藏兵戎于林莽之中懐惡而内負不直故又畏懼時升髙陵以顧望如此至於三歲之乆終不敢興此爻深見小人之情狀然不曰凶者旣不敢發故未至凶也○所敵者五旣剛且正其可奪乎故畏憚伏藏也至於三歳不興矣終安能行乎並易傳廣平游氏曰伏戎于莽欲以劫五之下接也升其髙陵欲以扞二之上比也二五以同徳合而九三居剛不中不務徳而欲以力爭冝其三歳不興也三在下體之上有髙陵之象故曰升其髙陵其者指三之本體也易說
  龜山楊氏曰卦惟一隂衆陽宗之以為同也九三重剛而不中故伏戎于莽升其髙陵據隂以陵上也居同人之時上陵下據害乎同者也義不直矣方乾道上行而九五以剛健中正居其上非三之所能陵也故伏戎而已不能興戎以為敵也故曰三歳不興安行也安行不遽之辭易說
  白雲郭氏曰有得同人之道者于野是也郊庶幾焉失其道者大師相遇是也伏戎甚矣九三之爻居下卦之極性剛而炎上其暴可知也然同人有道力不能強雖使伏戎升髙經時累年肆其強暴雖二之柔終不可得而同也況九五之剛敵乎故至於三歳之乆而不能興也冝矣安行者行將安之也伏戎不敢顯發也升髙畏而顧望之意伊川曰此爻深見小人之情狀然小人欲以此道同人難矣易說
  九四乗其墉弗克攻吉象曰乘其墉義弗克也其吉則困而反則也
  伊川先生曰四剛而不中正其志欲同二亦與五為仇者也墉垣所以限隔也四切近於五如隔墉耳乘其墉欲攻之知義不直而不克也苟能自知義之不直而不攻則為吉也若肆其邪欲不能反思義理妄行攻奪則其凶大矣三以剛居剛故終其強而不能反四以剛居柔故有困而能反之義能反則吉矣畏義而能改其吉冝矣○所以乗其墉而弗克攻之者以其義之弗一作不克也以邪攻正義不勝也其所以得吉者由其義不勝困窮而反於法則也二者衆陽所同欲也獨三四有爭奪之義者二爻居二五之間也初終遠故取義别並易傳
  龜山楊氏曰六二柔順中正為一卦之主衆之所欲同也九三切比之而九四居其上乗其墉者也九四剛健而不中正雖乗其墉義弗克矣然以剛居柔非恃強以攻之也知自反而不縮則困而反則矣所以吉而不至於凶也易說
  白雲郭氏曰同人之時以一隂欲同衆陽而衆陽亦欲同於二也三四居二五之間故有爭奪之象亦以見君子志於大同而小人私於同已者也說者謂九四乗其墉而欲攻五或謂欲攻三不克而困反於則乃吉夫三可攻者也弗克攻反非吉也謂攻五者其理尤悖且乗墉之逼過於伏戎干莽之逺也弗克之攻過於升髙陵之不興也是則強暴悖逆過九三逺矣況君臣大分一有犯焉困而反則何吉之有而曰弗克攻吉者何哉蓋九四近君之地聖人言其地近易攻如在其墉間勢可攻也非若于莽之逺不能攻也弗克攻者言其勢可攻而不攻也勢可攻而不攻知君臣之大分也知君臣之大分是以吉也然九四无應居三五二剛之間為多懼之地困窮甚矣窮斯濫小人之常情也九四雖困而反能守則君子固窮者也異於小人之情矣豈所謂利君子貞者乎不然一乗其墉終身无可吉之道故知乗墉如升堂入室皆親近之意非必眞乗其墉而攻之四爻言此深罪三之伏戎也然伊周示大信於天下萬世必无乗墉弗攻之議觀漢帝驂乗之憚蜀主臨終之言則霍光與亮不幾於乗墉弗攻之人歟易說
  九五同人先號咷而後笑大師克相遇象曰同人之先以中直也大師相遇言相克也
  伊川先生曰九五同於二而為三四二陽所隔五自以義直理勝故不勝憤抑至於號咷然邪不勝正雖為所隔終必得合故後笑也大師克相遇五與二正應而二陽非理隔奪必用大師克勝之乃得相遇也云大師云克者見二陽之強也九五君位而爻不取人君同人之義者蓋五專以私暱應於二而失其中正之徳人君當與天下大同而獨私一人非君道也又先隔則號咷後遇則笑一有正字是私暱之情非大同之體也二之在下尚以同于宗為吝況人君乎五旣於君道无取故更不言君道而明二人同心不可間隔之義繫辭云君子之道或出或處或黙或語二人同心其利斷金中誠所同出處語黙无不同天下莫能間也同者一也一不可分分乃二也一可以通金石冒水火无所不能入故云其利斷金其理至㣲故聖人贊之曰同心之言其臭如蘭謂其言意味深長也○先所以號咷者以中誠理直故不勝其忿切而然也雖其敵剛強至用大師然義直理勝終能克之故言能相克也相克謂能勝見二陽之強也並易傳横渠先生曰二與五應而為它間已直人曲望之必深故號咷也師直而壯義同必克故遇而後笑易說龜山楊氏曰六二五之正應也二陽乗之而不得同故先號咷大師克之而相遇故後笑夫五以乾健中正而得尊位故稱大師義直理勝故能克雖處尊位而暱係於私應不能通天下之志而大同之非君人之道也故以二人同心出處語黙之義言之雖克相遇止於後笑而已亦不言吉也易說
  兼山郭氏曰九五文明以健中正而應所謂二人同心者也故以心同者未嘗不合以迹同者未甞不睽古之為道者亦然故顔子以徳禹以功孟子謂禹稷顔回同道是也況乎矜勢利尚詐力能得志於斯時乎孟子曰以力假人者霸霸必有大國以徳行仁者王王不待大是九三九四之所尚不能克二五之中正也明矣孔子曰二人同心其利斷金是也春秋之時征伐㑹盟徧于天下或兵車以摟其衆盟誓以要其心然而口血未乾逡廵而去者皆是也獨齊俟衞侯胥命于蒲由是而終身不相侵伐彼約言而退較之載書歃血之心固不可論其重輕然於同心之言其臭如蘭亦庶幾矣雜卦曰同人親也九五有應于六二是以先號咷而後笑親寡旅也上九无應于九三是以先笑而後號咷非特時之異也於爻亦有取之耳易說
  白雲郭氏曰九五之君能盡于野之道則亨矣而其私在於六二安足以盡同人之道哉故九三伏戎升髙亦有以致之也然方其為三所間則憤抑而號咷及其克而同也則懽然而笑以此見其私於一人非大有為之道所可取者特斷金之利同心之言而已終以大師克之其於同人之道亦未優乎故象言二五之同其先本以中直之道而及至於大師相遇以失于野之亨也九五之君私其應如此者无它焉蓋乾剛在上而離明在下剛有餘而明不足故也與大有之君異矣易説
  上九同人于郊无悔象曰同人于郊志未得也
  伊川先生曰郊在外而逺之地求同者必相親相與上九居外而无應終无與同者也始有同則至終或有睽悔處逺而无與故雖无同亦无悔雖欲同之志不遂而其終无所悔也○居逺莫同故終无所悔然而在同人之道求同之志不得遂雖无悔非善處也並易傳
  龜山楊氏曰同人于野亨上九同人于郊止於无悔而已何也蓋以一卦之義言之則于野无暱比之私焉故亨上九居卦之外而无應不同乎人人亦无同之者則靜而不通乎物也故无悔而已以吉凶悔吝生乎動故也易說
  白雲郭氏曰郊之與野其庶幾乎然上九非有為之位其自為則善矣所以同天下之道則未𢎞也故无悔者言自為也志未得也不能同天下之大也夫同人之道甚大六爻皆非其才自卦觀之以人同天以隂同陽以有為同无事則同人之義可得矣謂之于野者如此易說












  大易粹言卷十三
<經部,易類,大易粹言>



  欽定四庫全書
  大易粹言卷十四    宋 方聞一 編
  ䷍離上乾下
  伊川先生曰大有序卦與人同者物必歸焉故受之以大有夫與人同者物之所歸也大有所以次同人也為卦火在天上火之處髙其明及逺萬物之衆无不照見為大有之象又一柔居尊衆陽並應居尊執柔物之所歸也上十應之為大有之義大有盛大豐有也易傳
  大有元亨
  伊川先生曰卦之才可以元亨也凡卦徳有卦名自有其義者如比吉謙亨是也有因其卦義便為訓戒者如師貞丈人吉同人于野亨是也有以其卦才而言者大有元亨是也由剛健文明應天時行故能元亨也易傳
  白雲郭氏曰伊川曰凡卦徳有卦名自有其義者如比吉謙亨是也有因其卦義而有訓戒者如師貞丈人吉同人于野亨是也有以其卦才而言者大有元亨是也由剛健文明應天時行故能元亨也又曰諸卦具元亨利貞則彖皆釋為大亨恐疑與乾坤同也不兼利貞則釋為元亨盡元義也元有大與善二義故也又曰元之在乾為元始為首出庶物之義它卦則為善為大而已又曰元之為善何也曰元者物之先也物之先豈有不善乎事成而後有敗敗非先於成也興而後有衰衰固後於興也得而後有失非得則无失也至於善惡治亂是非天下之事莫不皆然必善為先也故文言曰元者善之長也雍曰乾坤四徳諸卦有具之者皆自乾坤中得其一時一事非全有之也雖使彖釋元異辭亦不得與乾坤同如屯為屯之時元亨利貞臨為臨之時元亨利貞屯之元亨利貞已不得施於臨臨之元亨利貞亦不得施於屯又安得如乾坤四徳天地長乆其用无窮哉故知四徳支分派别散為諸卦合之則為乾坤矣譬之水焉澗溪沼沚江淮河漢以至於海皆水也其功皆能潤其徳皆能生其力皆能載而大小相逺則有間矣乾卦言不言所利大矣哉者正所以别坤也諸卦不必辯也易說
  彖曰大有柔得尊位大中而上下應之曰大有其徳剛健而文明應乎天而時行是以元亨
  伊川先生曰言卦之所以為大有也五以隂居君位柔得尊位也處中得大中之道也為諸陽所宗上下應之也夫居尊執柔固衆之所歸也而又有虛中文明大中一无大中字之徳故上下同志應之所以為大有也○卦之徳内剛健而外文明六五之君應於乾之九二五之一有體字性柔順而明能順應乎二二乾之主也是應乎乾也順應乾行順乎天時也故曰應乎天而時行其徳如此是以元亨也王弼云不大通何由得大有乎大有則必元亨矣此不識卦義離乾成大有之義非大有之義便有元亨由其才故得元亨大有而不善者與不能亨者有矣諸卦具元亨利貞則彖皆釋為大亨恐疑與乾坤同也不兼利貞則釋為元亨盡元義也元有大善之義有元亨者四卦大有蠱升鼎也唯升之彖誤隨它卦作大亨曰諸卦之元與乾不同何也曰元之在乾為元始之義為首出庶物之義它卦則不能有此義為善為大而已曰元之為大可矣為善何也曰元者物之先也物之先豈有不善者乎事成而後有敗敗非先成者也興而後有衰衰固後於興也得而後有失非得則何以有一作為失也至於善惡治亂是非天下之事莫不皆然必善為先故文言曰元者善之長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柔得盛位非所固有故曰大有剛健故應乎天文明故時行易說
  龜山楊氏曰卦唯一隂衆陽宗之故上下應而為大有也大有者盛大之時也柔得尊位大中以虛受之能有其大也是以元亨此以六五一爻成卦之義言之也處大有之時而非外有文明之徳以濟之内有剛健之徳以蓄之則物不能累矣剛健文明天徳也故能應乎天而時行時行言有大而各當其可也易說兼山郭氏曰大有柔得尊位大中謙以居之不自滿假者也以一柔而應五剛所謂不寶逺物所寶惟賢者也經曰冨有之謂大業故尺地莫非其有一民莫非其臣不如是不足以為大業光天之下萬邦黎獻共惟帝臣惟帝時舉不如是不足以為尚賢也故六五之有不有其有者也六五之尚賢不簡於用賢者也太王居豳狄至則去之不有其有也舜明四目逹四聰賔于四門四門穆穆不簡於用賢也則大有之為大應天而時行蓋可知矣是以秦非不强且大也卒於二世而滅鄒魯非无賢也而卒不能舉曷足以稱大有之元亨哉易說
  白雲郭氏曰同人之六二不能大同者也非其位也非其才也大有之六五能有大者也有大者包衆陽而有之其道孰大於此故大有者非獨有賢也无所不有也孔子曰履信思乎順又以尚賢也則履信思順而又尚賢不獨以尚賢為主也是以帝堯克明俊徳以親九族平章百姓恊和萬邦皆堯之有也虞舜詢于四岳闢四門明四目逹四聰皆舜之有也然惟天為大惟堯則之則堯之有則天而為大也大舜有大焉善與人同則舜之有以人同天之大也故柔得尊位大中而上下應之者若舜之事是也其徳剛健而文明應乎天而時行者若堯之事是也其為元亨則一而已易說
  象曰火在天上大有君子以遏惡揚善順天休命伊川先生曰火髙在天上照見萬物之衆多故為大有大有繁庶之義君子觀大有之象以遏絶衆惡揚明善類以奉順天休美之命萬物衆多則有善惡之殊君子享大有之盛當代天工治養庶類治衆之道在遏惡揚善而已惡懲善勸所以順天命而安羣生也易傳
  横渠先生曰柔能大有非天道也乃天命也故曰順天休命遏惡揚善勉衆也易說
  龜山楊氏曰火在天上因天之明則物无遁形矣君子觀火天之象以遏惡揚善夫莫非命也順受其正所謂休命者正命也善惡不當其實則非順休命也易說
  兼山郭氏曰象天之休命无時而或非所謂尚不肖者時焉而已時者天之所不能違也遏惡云者尚賢之世不使小人得雜乎其間是以舜命九官十二牧亦曰遏絶苖民四罪而天下咸服斯大有之道歟易説白雲郭氏曰明之為徳也大矣聖賢之所甚重而後世未之思也堯之巽位大事也曰明明揚側陋而已皋陶賡歌君徳曰元首明哉而已伊尹論終始愼厥與曰惟明明后而已商臣之諫髙宗曰明哲實作則而已泰誓言元后曰亶聰明而已是以古人稱君徳率曰明王明后則明為君徳之大也故堯典稱堯曰欽明舜典稱舜曰文明五子稱禹曰明明我祖仲虺言於成湯曰惟天生聰明時乂詩人以大明稱文王非獨知明為君之大徳亦以見不明為君之大惡伊尹放太甲于桐非有桀紂之多罪也以不明而已由不明以充其惡是亦桀紂耳故伊尹懼而放之太甲亦曰予小子不明于徳是知君之大惡莫大於不明也大有之象以有大君之明徳故名其卦曰大有也且離之為象在天為日之明在地為火之明在人為徳之明今也火在天上又為人君明徳之象安得不大有於天下也故象言火在天上以見至明居至尊至髙之位而臨照四方雖衆陽之剛非資其明則冥行而已故天下之動晝行夜伏者无它焉其動以明為主故爾是知大有之卦以五陽而歸于一隂者非歸其柔也歸其明也人主明徳天下歸之意也乃若同人之象火在天下雖火為至明潜而在下不復有君徳尊明之象是以同人則可語以大有則未也遏惡揚善明於人道也順天休命明於天道也堯授舜而舜受之明休命也舜舉十六相而去四凶明善惡也易說
  初九无交害匪咎艱則无咎象曰大有初九无交害也伊川先生曰九居大有之初未至於盛處卑无應與未有驕盈之失故无交害未渉於害也大凡富有鮮不有害以子貢之賢未能盡免況其下者乎匪咎艱則无咎言冨有本匪有咎也人因冨有自為咎耳若能享富有而知難處則自无咎也處冨有而不能思艱兢畏則驕侈之心生矣所以有咎也○在大有之初克念艱難則驕溢之心无由生矣所以不交渉於害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二應於五三能自通四匪其旁唯初无交故有害然非其咎易說
  龜山楊氏曰以剛健之才而上无應困於一卦之下无交故也是以有害然匪其咎也以无交為害枉己以求之則有咎矣故艱則无咎夫君子厄於陳蔡之間无上下之交也其厄也非无害矣然道大不容何病則雖厄而聖人不以為害也當盛大之時貧且賤焉恥也則无交冝有害矣故曰大有初九无交害唯大有之初為然易說
  兼山郭氏曰初九經云拔茅茹君子小人未有不以其類出也況大有羣賢彚升己最下而无交所以為害也易說
  白雲郭氏曰賢者當彚進之時而已獨在下以无交為害疑於有咎矣疑於有咎而非咎者以无交之害非己自致故匪咎也大有尚賢之君將使野无遺賢何患於不進哉難進易退士之常也不失是道則无咎矣故曰艱則无咎叔孫之毁仲尼臧倉之沮孟子无交之害如此而孔孟未甞枉道以干之所謂艱則无咎也大有之時不以无交為害而初九最為卑逺者故獨有无交之害也易說
  九二大車以載有攸往无咎象曰大車以載積中不敗也
  伊川先生曰九以陽剛居二為六五之君所倚任剛健則才勝居柔則謙順得中則无過其才如此所以能勝大有之任如大車之材强壯能載重物也可以任重行逺故有攸往而无咎也大有豐盛之時有而未極故以二之才可往而无咎至於盛極則不可以往矣○壯大之車重積載於其中不損敗猶九二材力之強能勝大有之任也並易傳
  龜山楊氏曰六五柔得尊位大中以居其上九二以剛健之才應乎下上下相與大車以載之象也剛中而不過故積而不敗其才足以任重而致逺故有攸往无咎易說
  兼山郭氏曰九二天保之詩言君能下下以成其政臣能歸美以報其上則大有柔得位而上下應之九二其著也易說
  白雲郭氏曰自任以天下之重者伊尹也大車以載非伊尹不足以當之以此而往就湯可也就桀可也相湯伐桀可也放太甲于桐可也歸太甲于亳可也又何咎之有蓋聖人道積於中无所往而不利故如大車之不可敗也九二有剛健之才柔謙之徳居中而无過其積於中者如此易說
  九三公用亨于天子小人弗克象曰公用亨于天子小人害也
  伊川先生曰三居下體之上在下而居人上諸侯人君之象也公侯上承天子天子居天下之尊率土之濵莫非王臣在下者何敢專其有凡土地之冨人民之衆皆王者之有也此理之正也故三當大有之時居諸侯之位有其冨盛必用亨通乎天子謂以其有為天子之有也乃人臣之常義也若小人處之則專其冨有以為私不知公以奉上之道故曰小人弗克也○公當用一无用字亨于天子若小人處之則為害也自古諸侯能守臣節忠順奉上者則蕃養其衆以為王之屏翰豐殖其財以待上之徴賦若小人處之則不知為臣奉上之道以其有為己之私民衆財豐則反擅其冨强益為不順是小人大有則為害又大有為小人之害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非柔中文明之主不能察非剛健不私之臣不能通故曰小人弗克易說
  龜山楊氏曰九三居下卦之上人臣之尊位公侯之任也公者背私之名當盛大之時以其所有奉職貢而无私焉亨于天子之道也小人處之擅其有以為己私分崩陵僭之患生矣故小人害也易說
  白雲郭氏曰九三居下卦之上為臣之尊位方之九二之權或不足是為諸侯之尊大者矣先儒多以亨為享獨王輔嗣曰通也且天子饗諸侯皆於祖廟上公備九獻之禮其為禮也莫加焉小人安能勝此享哉小人享之則其榮也適所以為害歟易說
  九四匪其彭无咎象曰匪其彭无咎明辯晳也
  伊川先生曰九四居大有之時已過中矣是大有之盛者也過盛則凶咎所由生也故處之之道匪其彭則得无咎謂能謙損不處其太盛則得无咎也四近君之髙位苟處太盛則致凶咎彭盛多之貌詩載驅云汶水湯湯行人彭彭行人盛多之狀雅大明云駟騵彭彭言武王戎馬之盛也○能不處其盛而得无咎者蓋有明辯之智也晢明智也賢智之人明辯物理當其方盛則知咎之將至故能損抑不敢至於滿極也並易傳
  廣平游氏曰舒王以匪其彭為匪其旁不知所據何說且近君之位有下比之嫌恐非獨大有之時為然伊川以彭為衆多似於大有為親一說彭有張大之意當大有之勢居近君之位輙據而矜之志於張大則羣賢解體天地鬼神亦且弗祐矣此昧者所以敗也易說
  龜山楊氏曰九四剛過乎中居大有之盛能匪其彭則无咎矣彭盛多也處多懼之地而有其盛多則害矣與小人弗克无以異也非明辯之晳何以與此易説白雲郭氏曰賢者居近君之位特立獨行自進於君而无外交者九四是也故雖九三之剛徳亦不與之親附而進焉此所謂匪其彭也如是則其明足以辯晢何咎之有九四離之初故知其有明徳子夏傳彭作旁伊川云如詩行人彭彭駟騵彭彭皆盛多之貌
  六五厥孚交如威如吉象曰厥孚交如信以發志也威如之吉易而无備也
  伊川先生曰六五當大有之時居君位虛中為孚信之象人君執柔守中而以孚信接於下則下亦盡其信誠以事於上上下孚信相交也以柔居尊位當大有之時人心安易若專尚柔順則陵慢生矣故必威如則吉威如有威嚴之謂也旣以柔和孚信接於下衆志說從又有威嚴使之有畏善處有者也吉可知矣○下之志從乎上者也上以孚信接於下則下亦以誠信事其上故厥孚交如由上有孚信以發其下孚信之志下之從上猶響之應聲也一有威如之吉易而无備也九字威如之所以吉者謂若无威嚴則下易慢而无戒備也謂无恭畏備上之道備謂備上之求責也並易傳横渠先生曰人威重有徳望則人自畏服易曰厥孚交如威如吉君子以至誠交人然後有威重威如之吉易而无備也君子至平易有何關防擬備惟以抑抑威儀為徳之隅儼然人望而畏之旣易而无備則威如乃吉也易說
  廣平游氏曰辯晳明之著也大有之成體文明而剛健之主故能以至誠與下而下亦以至誠應之上下合徳而无間故曰厥孚交如為大有之主髙拱尊位其明不可欺其健不可陵則人之畏之將如神明矣故曰威如吉彼且推赤心置人腹中其胷中坦然无疑忌誰肯用數以御下哉此太平之君子所以易而无備也易說
  龜山楊氏曰柔得尊位大中有孚也一隂在上以虛受之為衆陽所宗故上下應而厥孚交如也柔順而處剛則柔亦不茹威如之吉以徳而不以力也所謂徳威惟畏也易而无備者以此易說
  兼山郭氏曰六五信者吾信之不信者吾亦信之得信矣君子正其衣冠尊其瞻視儼然人望而畏之不亦威而不猛乎此衆人之所謂信衆人之所謂威況居大有之時履崇髙之勢位者乎故先五垂衣拱手不下袵席之上而莫不承徳以來王有道以先之也書曰徳威惟畏徳明惟明其是之謂乎易說
  白雲郭氏曰君能下下以成其政臣能歸美以報其上盡君臣相與之誠故曰厥孚交如也凡為臣者皆以誠交非一臣也書曰威克厥愛允濟大有之君以柔居尊而有衆賢雖盡相與之誠苟无克愛之威亦且未為吉也交如親之也通誠信之道也威如尊之也嚴君臣之分也誠信之道已通君臣之分己嚴故能銷患於无形矣非明君盡惟幾惟康之道者不足以與此君臣上下信以發志孰為猜嫌之患是以易而无備也且初九之難進九二之積中九三之克享九四之匪彭各以其道而來親而尊之可謂有賢之極矣舜闢四門明四目逹四聰終至於无為而治君臣賡歌都俞而已其六五易而无備之吉乎易說
  上九自天祐之吉无不利象曰大有上吉自天祐也伊川先生曰上九在卦之終居无位之地是大有之極而不居其有者也處離之上明之極也唯至明所以不居其有不至於過極也有極而不處則无盈滿之災能順乎理者也五之孚信而履其上為蹈履誠信之義五有文明之徳上能降志以應之為尚賢崇善之義其處如此合道之至也自當享其福慶自天祐之行順乎天而獲天祐故所往皆吉无所不利也○大有之上有極當變由其所為順天合道故天祐助之所以吉也君子滿而不溢乃天祐也繫辭復申之云天之所助者順也人之所助者信也履信思乎順又以尚賢也是以自天祐之吉无不利也履信謂履五五虛中信也思順謂謙退不居尚賢謂志從於五大有之世不可以盈豐而復處盈焉非所冝也六爻之中皆樂據權位唯初上不處其位故初九无咎上九无不利上九在上履信思順故在上而得吉蓋自天祐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以剛而下柔居上而志應於中故曰履信思順又以尚賢蓋五陽一隂又无物以間焉耳剛柔相求情也信也易說
  廣平游氏曰六五有至信之徳而上履之故有履信之義五為大君而上九與衆陽同體而應之故有思乎順之義上九為明之極而自處无位之地推衆賢而進之故有尚賢之義能如是則无天災物累无人非鬼責天人交助之冝其吉无不利也自天云者理之必至非有求而得也伊尹將告歸旁求俊乂啓迪後人自不居其成功蓋用此道也又以尚賢者體信順以處已而又以尚賢也易說
  龜山楊氏曰六五以柔順大中而履尊位有孚也上九居其上而應焉履信思乎順又以尚賢也信順天人所助也故自天祐之吉无不利易說
  兼山郭氏曰上九六五厥孚交如而上九履之履信者也不當有為之地而身退以安之思順者也賢人衆多不固位以妨之尚賢者也如是則不獨无人非自天且祐之矣使不居大有之世无崇髙之位一能擇信而履之擇時而順之見賢而尚之雖曰人不知而不愠天其厭之乎易說
  白雲郭氏曰繫辭曰祐者助也天之所助者順也人之所助者信也履信思乎順又以尚賢也六五之君實盡此而言於上九者非上九之才能得此也蓋言大有之吉以此終也故象曰大有上吉則知此吉大有之吉非止上九之吉也與小雅樂得賢之詩每章必終以壽考同意然大有之時不以无交為害獨初九卑逺有是患焉故象曰大有初九言大有之初九獨有是患也上九之吉大有之吉也故象曰大有上吉如言大有之極則終有是吉也聖人變文立義如此易說







  大易粹言卷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大易粹言卷十五    宋 方聞一 編
  ䷎艮下坤上
  伊川先生曰謙序卦有大者不可以盈故受之以謙其有旣大不可至於盈滿必在謙損故大有之後受之以謙也為卦坤上艮下地中有山也地體卑下山髙大之物而居地之下謙之象也以崇髙之徳而處卑之下謙之義也易傳
  謙亨君子有終
  伊川先生曰謙有亨之道也有其徳而不居謂之謙人以謙巽自處何往而不亨乎君子有終君子志存乎謙巽逹理故樂天而不競内充故退譲而不矜安履乎謙終身不易自卑而人益尊之自晦而徳益光顯此所謂君子有終也在小人則有欲必競有徳必伐雖使勉慕於謙亦不能安行而固守不能有終也易傳○它卦皆有悔凶咎唯謙未甞有它卦有待而亨唯謙則便亨羅氏拾遺
  白雲郭氏曰繫辭曰勞而不伐有功而不徳厚之至也故謙為不居其徳之稱徳且不居則冨貴崇髙皆餘事矣孔子不居聖顔淵願无伐善无施勞之謂也然有徳而不居亨在其中矣小人矜能伐功日損之道君子徳日進而謙不已是有終也然一盈而有四害一謙而有四益是以君子拳拳而弗失之矣易說
  彖曰謙亨天道下濟而光明地道卑而上行天道虧盈而益謙地道變盈而流謙鬼神害盈而福謙人道惡盈而好謙謙尊而光卑而不可踰君子之終也
  明道先生曰易言天亦不同如天道虧盈而益謙此通上下理亦如此天道之運亦如此如言天且不違況於人乎況於鬼神乎此直謂形而上者言以鬼神為天地矣謝顯道録
  伊川先生曰濟當為際此明謙而能亨之義天之道以其氣下際故能化育萬物其道光明下際謂下交也地之道以其處卑所以其氣上行交於天皆以卑降而亨也○以天行而言盈者則虧謙者則益日月隂陽是也○以地勢而言盈滿者傾變而反䧟卑下者流注而益增也○鬼神謂造化之跡盈滿者禍害之謙損者福祐之凡過而損不足而益者皆是也○人情疾惡於盈滿而好與於謙巽也謙者人之至徳故聖人詳言所以戒盈而勸謙也○謙為卑巽也而其道尊大而光顯自處雖卑屈而其徳實髙不可加尚是不可踰也君子至誠於謙恒而不變有終也故尊光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止於下故光明○人樂尊之故光而不揜志下於人故人不能加天以廣大自然取貴人自要尊大須意我固必欲順己尊己又說己之情此所以取辱取怒也謙尊而光卑而不可踰夫尊者謙則更光卑者己謙又如何踰之此天徳至虛者焉以其能謙故尊而益光卑又无人可踰蓋己謙矣復如何踰越也謙天下之良徳並易説
  龜山楊氏曰謙也者致恭以存其位也故髙而不危滿而不溢君子所以有終也自天道下濟而下謙亨之道也夫謙徳之柄也君子執之以為禮徳盛道尊而不居厚之至也故自下而人髙之自後而人先之所以尊而光卑而不可踰也易說
  兼山郭氏曰山非不髙也地非不卑也髙者下下卑者上行謙之道也山在地上則為剥殺瘦之象也山在地中則為謙畜徳之象也是故滿則招損謙則得益自然之理也天道下濟而光明者艮也地道卑而上行者坤也天之虧益日月是也地之變流山河是也鬼神害福吉凶是也人之好惡得失是也故勞而不伐有功而不徳有若无實若虛其謙亨之謂乎故在尊而光在卑而不可踰惟君子能終之易說
  白雲郭氏曰先人曰天之虧盈日月是也地之變流山河是也鬼神害福吉凶是也人之好惡得失是也以此居尊則益光以此居卑則不可踰故惟有徳君子能終之伊川曰以地勢而言則盈滿者傾變而反䧟卑下者流注而益增也雍曰四者非天地鬼神人有心如是其道自然如此故皆曰道艮之一陽即有天道下濟之象易說
  象曰地中有山謙君子以裒多益寡稱物平施
  明道先生曰謙者治盈之道故曰裒多益寡稱物平施劉絢師訓
  伊川先生曰地體卑下山之髙大而在地中外卑下而内藴髙大之象故為謙也不云山在地中而曰地中有山言卑下之中藴其崇髙也若言崇髙藴於卑下之中則文理不順諸象皆然觀文可見君子以裒多益寡稱物平施君子觀謙之象山而在地下是髙者下之卑者上之見抑髙舉下損過益不及之義以施於事則裒取多者増益寡者稱物之多寡以均其施與使得其平也易傳○謙君子所以自終故不言吉裒取其多而増益其寡天理也羅氏拾遺
  横渠先生曰隱髙於卑謙之象也○易大象皆是實事卦爻小象則容有寓意而已言風自火出家人家人之道必自烹飪始風風也教也蓋言教家人之道必自此始也又如言木上有水井則明言井之實事也又言地中有山謙夫山者崇髙之物非謙而何○多者寡者皆量冝下之並易說
  龜山楊氏曰地中有山謙髙者下之謙之象也多者裒之寡者益之是謂稱物均一无偏陂之私是謂平施蓋取虧盈益謙之義易説○理一而分殊故聖人稱物平施兹所以為仁之至義之盡也歟何謂稱物逺近親踈各當其分所謂稱也何謂平施所以施之其心一焉所謂平也與伊川書附西銘解
  兼山郭氏曰象天之道其猶張弓乎髙者抑之下者舉之有餘者損之不足者補之天之道損有餘補不足人之道損不足以奉有餘故非謙也裒多益寡徳之盛也稱物平施禮之恭也故孔子曰徳言盛禮言恭謙也者致恭以存其位者也易說
  白雲郭氏曰謙地類也故象以地見其義地卑而山髙理之常也今地在上益之也山在下損之也非以山居地中為山謙也乃以地謙而致益也是為變盈流謙之義裒多益寡者損有餘補不足之道也稱物平施者裒多益寡之道也裒多益寡見於彼者也稱物平施行乎此者也天地鬼神莫不皆然故君子法之以此此君子有為之道易說
  初六謙謙君子用渉大川吉象曰謙謙君子卑以自牧也
  伊川先生曰初六以柔順處謙又居一卦之下為自處卑下之至謙而又謙也故曰謙謙能如是者君子也自處至謙衆所共與也雖用渉險難亦无患害況居平易乎何所不吉也初處謙而以柔居下得无過於謙乎曰柔居下乃其常也但見其謙之至故為謙謙未見其失也○謙謙謙之至也謂君子以謙卑之道自牧也自牧自處也詩云自牧歸荑並易傳○自牧歸荑卑以自牧之意荑柔順意朱公掞拾遺
  横渠先生曰牧逸也易說
  龜山楊氏曰以柔順之資居一卦之下謙之至也故曰謙謙君子卑以自牧也謙之為徳天地神人之所共與用是而往雖渉險難无不濟矣故吉易說○恂恂一於誠也與國人交止於信故在郷黨所先如此似不能言者以卑自牧不以賢知先人也蓋郷黨尚齒故其自牧如此語解
  兼山郭氏曰初六謙之言虛也中虛以渉難庸有不濟者乎易説
  白雲郭氏曰卦之六爻三言吉三言利是知謙之為道天地人鬼之所貴也謙謙者謙而又謙也謙而又謙是為有終君子能之昔舜戒禹臼汝惟不矜天下莫與汝爭能汝惟不伐天下莫與汝爭功曾子稱顔淵曰有若无實若虛是知謙謙非君子不能也書曰滿招損謙受益是謙為滿之反亦有虛之象也乘木舟虛故用渉大川吉易於乾健之才多言利渉大川如謙與中孚皆以虛而有濟耳卑則謙之道也卑以自牧言又能自養其謙以至於謙謙也易說
  六二鳴謙貞吉象曰鳴謙貞吉中心得也
  伊川先生曰二以柔順居中是為謙徳積於中謙徳充積於中故發於外見於聲音顔色故曰鳴謙居中得正有中正之徳也故云貞吉凡貞吉有為貞且吉者有為得貞一有正字則吉者六二之貞吉所自有也○二之謙徳由至誠積於中所以發於聲音中心所自得也非勉一有強字為之也並易傳○六二鳴謙處中得正而有徳者故鳴謙者乃中心得也羅氏拾遺
  横渠先生曰體柔居正故以謙獲譽與上六之鳴異矣故曰貞吉易說
  龜山楊氏曰六二柔履中正謙徳之盛也故和順積中而英華發外其鳴也出於中心之自得與鳴豫之鳴異矣是以貞吉易說
  白雲郭氏曰詩曰鶴鳴于九臯聲聞于天則鳴者聲之逺聞也易曰鳴鶴在隂其子和之則聲之有聞必有應焉六二得位得中謙徳著聞而貞吉者得位得中則非在隂之幽近於九三又非于天之逺況九三方以功下人如謙之近而有聞者无不應矣中心得者非有心於鳴以感人於外者也蓋脩徳於内而自然有聞者其得自於中心故也易說
  九三勞謙君子有終吉象曰勞謙君子萬民服也伊川先生曰三以陽剛之徳而居下體為衆隂所宗履得其一作正位為下之上是上為君所任下為衆所從有功勞而持謙徳者也故曰勞謙古之人有當之者周公是也身當天下之大任上奉幼弱之主謙恭自牧夔夔如畏然可謂有勞而能謙矣旣能勞謙又須君子行之有終則吉夫樂髙喜勝人之常情平時能謙固已鮮矣況有功勞可尊乎雖使知謙之善勉而為之若矜負之心不忘則不能常乆欲其有終不可得也唯君子安履謙順乃其常行故乆而不變乃所謂有終有終則吉也九三以剛居正能終者也此爻之徳最盛故象辭特重○能勞謙之君子萬民所尊服也繫辭云勞而不伐有功而不徳厚之至也語以其功下人者也徳言盛禮言恭謙也者致恭以存其位者也有勞而不自矜伐有功而不自以為徳是其徳𢎞厚之至也言以其功勞而自謙以下於人也徳言盛禮言恭以其徳言之則至盛以其自處之禮言之則至恭此所謂謙也夫謙也者謂致恭以存其位者也存守也致其恭巽以守其位故髙而不危滿而不溢是以能終吉也夫君子履謙乃其常行非為保其位而為之也而言存其位者蓋能致恭所以能存其位言謙之道如此如言為善有令名君子豈為令名而為善也哉亦言有令名者為善之故一作效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中心安之也有終則吉人所難能易說龜山楊氏曰卦惟一陽衆隂宗之止於下體而不過勞謙君子也禹之不矜不伐而天下莫與之爭此勞而謙君子所以有終而萬民服也易說
  白雲郭氏曰九三以一陽而為衆隂之主衆隂宗之而俱與之有終則其為勞也大矣勞而不伐是曰勞謙非君子能之乎故唯君子有終吉唐虞之際能盡勞謙之道者其禹歟克勤于邦而至於九功惟叙所謂勞也不自滿假而拜昌言所謂謙也至於詢謀僉同鬼神其依則天地人鬼莫不從有終之吉大矣萬民服者特其一而已然卦以一隂為主者難以一陽為主者易隂常失之不足非有至明之徳不能也大有同人是也陽常失之太過非有至中之徳不能也師比是也謙豫近師比而徳不同者非中故也故謙以徳下人則民服豫以順合衆則得志皆不失損剛從柔之道於中為近矣易說
  六四无不利撝謙象曰无不利撝謙不違則也
  伊川先生曰四居上體切近君位六五之君又以謙柔自處九三又有大功徳為上所任衆所宗而已居其上當恭畏以奉謙徳之君卑巽以讓勞謙之臣動作施為无所不利於撝謙也撝施布之象如人手之撝也動息進退必施其謙蓋居多懼之地又在賢臣之上故也○凡人之謙有所冝施不可過其冝也如六五或用侵伐是也唯四以處近君之地據勞臣之上故凡所動作靡不利於施謙如是然後中於法則故曰不違則也謂得其冝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裒多益寡无不盡道舉措皆謙易說龜山楊氏曰六四履近尊之位上承下比无所不用其謙則不違則矣蓋物各有則或過或不及皆違則也故曰无不利撝謙撝言發撝也初六處一卦之下自牧而已二則中心得而已三之勞謙不伐而已四則異於是上承柔巽之君下比勞謙之臣非撝謙不足以存其位也易說
  白雲郭氏曰六四以柔順之徳兼四益之道天地人鬼何所不利哉故曰无不利然四有近君之權能撝而不有以尊勞謙之臣可謂得謙之道者矣合謙之道而无過焉故曰不違則也觀帝堯曰汝能庸命巽朕位岳曰否徳忝帝位有鰥在下曰虞舜若四岳者可謂撝謙矣伊川曰撝如手之撝也易說
  六五不冨以其鄰利用侵伐无不利象曰利用侵伐征不服也
  伊川先生曰冨者衆之所歸唯財為能聚人五以君位之尊而執謙順以接於下衆所歸也故不以冨而能有其鄰也鄰近也不冨而得人之親也為人君而持謙順天下所歸心也然君道不可專尚謙柔必須威武相濟然後能懐服天下故利用行侵伐也威徳並著然後盡君道之冝而无所不利也蓋五之謙柔當防於過故發此義○征其文徳謙巽所不能服者也文徳所不能服而不用威武何以平治天下非人君之中道謙之過也並易傳
  龜山楊氏曰六五柔得尊位大中處謙之時以謙接下者也謙徳之光而人之從之也輕故能不冨以其鄰不冨言以徳而不以利合也夫侵伐先王不得已而用之非治世之利也然人君執謙以蒞下不冨而以其鄰冝无不從矣而猶有不服者焉縱而不治則亂羣必矣故利用侵伐征不服也以侵伐為利惟謙之時為然易說
  兼山郭氏曰六五尊位大中而謙以處之徳盛禮恭統和天人而无間者也孟子曰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寡助之至親戚畔之多助之至天下順之以天下之所順攻親戚之所畔故君子有不戰戰必勝矣不冨以其鄰利用侵伐无不利其理如是也孔子曰利用侵伐征不服也猶曰不服而後征蓋无不服无征可也六五全徳之爻故戒之其詳如此益賛於禹曰惟徳動天无逺弗届滿招損謙受益時乃天道其斯之謂歟易說
  白雲郭氏曰先人曰孟子有言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寡助之至親戚畔之多助之至天下順之以天下之所順攻親戚之所畔故君子有不戰戰必勝矣雍曰謙之為卦五隂一陽隂虛之象以乾坤之䇿言之亦已耗矣故為不冨不冨非足也與泰之六四同義而六五尊位大中謙以居之徳盛禮恭之主是以為衆所歸而能有其鄰也以其鄰故多助多助則戰必勝故利用侵伐也征不服者蓋有不服則征无不服則勿征也昔禹之徂征苖民逆命益贊于禹曰惟徳動天无逺弗届滿招損謙受益時乃天道蓋謙以徳為主有謙之徳則无不利其於侵伐用與不用在上之人耳非必於用師也六五坤道不足而不冨故容有不服之征九三陽道有餘而有終故萬民无不服也易說
  上六鳴謙利用行師征邑國象曰鳴謙志未得也可用行師征邑國也
  伊川先生曰六以柔處柔順之極又處謙之極極乎謙者也以極謙而反居髙未得遂其謙之志故至發於聲音又柔處謙之極亦必見於聲色故曰鳴謙雖居无位之地非任天下之事然人之行己必須剛柔相濟上謙之極也至於太甚則反為過矣故利在以剛武自治邑國已之私有行師謂用剛武征邑國謂自治其私○謙極而居上欲謙之志未得故不勝其切至於鳴也雖不當位謙旣過極冝以剛武自治其私故云利用行師征邑國也並易傳○上六鳴謙乃有求者也有求之小止於征國邑而已故曰志未得也羅氏拾遺
  横渠先生曰下應於三其迹顯聞故曰鳴謙最上用謙為衆所服故利用行師然聲鳴其謙必志有求焉非如六二之正也三止於下如邑國之末賔也一云鳴謙則師有名易說
  龜山楊氏曰上六處謙之極過乎謙者也在一卦之外髙而无民雖鳴而天下无應之者與鳴鶴在隂異矣故曰志未得也然君子行有不得則反求諸已而已故曰利用行師征邑國邑國私於已者也征邑國自治也不用剛克而能勝已之私者未之有也故利用行師征邑國易說
  白雲郭氏曰上六之鳴異乎六二之鳴也六二之鳴非有求於應而欲人之聞之也其聲之自聞而人自應之也所謂聲无逺而弗聞行无隠而弗彰者也上與三為應也有應而鳴以聲感三也九三止而不求又且為衆隂之主而无私焉此上六所以志未得也終以其應而有助故可用行師征邑國而已邑國小也非无不利之師也可者僅辭也謙道本亨六爻无凶咎悔吝危厲之變以此知徳盛禮恭之事天地人鬼无不冝者矣然謙之為徳非有挾太山超北海之難能而人每患其不能行者此君子小人所以分也故卦皆以君子為言君子无大過人者特能行之耳易説











  大易粹言卷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大易粹言卷十六   宋 方聞一 編
  ䷏坤下震上
  明道先生曰豫者備豫也逸豫也事豫故逸樂其義一也劉絢師訓
  伊川先生曰豫序卦有大而能謙必豫故受之以豫承二卦之義而為次也有旣大而能謙則有豫樂也豫者安和說樂之義為卦震上坤下順動之象動而和順是以豫也九四為動之主上下羣隂所共應也坤又承之以順是以動而上下順應故為和豫之義以二象言之雷出於地上陽始潛閉一作閉潛於地中及其動而出地奮發其聲通暢和豫故為豫也易傳
  豫利建侯行師
  伊川先生曰豫順而動也豫之義所利在於建侯行師夫建侯樹屏所以共安天下諸侯和順則萬一作兆民說服兵師之興衆心和說則順從而有功故說豫之道利於建侯行師也又上動而下順諸侯從王師衆順令之象君萬邦聚大衆非利說不能使之服從也易傳
  白雲郭氏曰馬氏王氏以豫為樂從釋詁也關氏曰豫備也備豫則安逸也孔氏為逸豫或亦為說豫亦釋詁之義程氏言動而上下順應為和豫蓋取彖義諸儒之說不同如此大率易之名卦兼備衆義固非一字可訓故豫得兼和說逸樂備豫為名而和說逸樂不可以一字盡豫之道也故伊川旣曰和豫又曰逸豫為得之矣考之於卦獨无備豫之義而關子明言之者蓋因繫辭言重門擊析以待暴客之意也且豫之為卦上動而下順惟動丕應徯志者也以此建侯則内无不服之人以此行師則外无逆命之敵周封同姓五十而不以為私順故也所謂利建侯也湯東西南北之征而天下不以為怨順故也所謂利行師也易說
  彖曰豫剛應而志行順以動豫豫順以動故天地如之而況建侯行師乎天地以順動故日月不過而四時不忒聖人以順動則刑罰清而民服豫之時義大矣哉伊川先生曰剛應謂四為羣隂所應剛得衆應也志行謂陽志上行動而上下順從其志得行也順以動豫震動而坤順為動而順理順理而動又為動而衆順所以豫也○以豫順而動則天地如之而弗違況建侯行師豈有不順乎天地之道萬物之理唯至順而已大人所以先天後天而不違者亦順乎理而已○天地以順動復詳言順動之道天地之運以其順動所以日月之度不過差四時之行不愆忒聖人以順動故經正而民興於善刑罰清簡而萬民服也○旣言豫順之道矣然其㫖味淵永言盡而意有餘也故復賛之云豫之時義大矣哉欲人研味其理優柔涵泳而識之也時義謂豫之時義諸卦之時與義用大者皆賛其大矣哉豫以下十一卦是也豫遯姤旅言時義坎睽蹇言時用頥大過解革言時各以其大者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上動而下不順非建侯行師之利也易說龜山楊氏曰屯者建侯之時豫有建侯行師之道一陽為順動之主而上下應之故其志行順以動合二體言之也此卦之所以為豫也動而不以順則上下不應而能志行致天下之豫未之有也既豫矣則順以動乃處豫之道也夫聖人應天下之用非外襲而取之也即諸體而已矣易說
  白雲郭氏曰三才一理也順之則易逆之則難行於一身尚不能違況有天下國家如建侯行師者乎故得其理而順動則豫雖天地於日月四時尚不能外此則人道固不能違也是以聖人刑罰清而民服所以為順也歟夫順坤道也貫通三才非止人事故論其時則建侯行師論其義則天地如之不亦大乎卦以九四為主言剛應而志行者羣隂應剛得行其志順動而已易說
  象曰雷出地奮豫先王以作樂崇徳殷薦之上帝以配祖考
  伊川先生曰雷者陽氣奮發隂陽相薄而成聲也陽始潜閉地中及其動則出地奮震也始閉鬱及奮發則通暢和豫故為豫也坤順震發和順積中而發於聲樂之象也先王觀雷出地而奮和暢發於聲之象作聲樂以褒崇功徳其殷盛至於薦之上帝推配之以祖考殷盛也禮有殷奠謂盛也薦上帝配祖考盛之至也易傳
  横渠先生曰王者之樂莫大於是易說
  龜山楊氏曰雷在地中則復而已雷出地故氣逹而奮豫此聲樂之象也樂記曰鼔之以雷霆奮之以風雨而樂者天地之和也然先王之作樂非徒自豫而已所以崇徳也如咸池大章之類皆是也得四海之歡心然後可以事上帝配祖考惟豫之時為然易說兼山郭氏曰象雷出地蓋帝出乎震之時於夏則仲春之二月於周則孟夏之四月也故先儒咸謂天子三年一郊蓋言夏祠上帝于郊詩云昊天有成命是也周官大司樂以圜鍾為宫雷鼓雷鼗孤竹之管雲和之琴瑟雲門之舞於地上之圜丘奏之圜鍾夾鍾也於夏時二月律也則雷出地奮豫而作樂崇徳其在於斯時乎帝者生物之宗祖考者人之始也故推以配焉易說
  白雲郭氏曰先人曰雷出地蓋帝出乎震之時於夏則仲春之二月於周則孟夏之四月也又曰大司樂以圜鍾為宫雷皷雷鼗孤竹之管雲和之琴瑟雲門之舞於地上之圎丘奏之圜鍾夾鍾也夏時二月律也則雷出地奮豫而作樂崇徳其在於斯時乎帝者生物之宗祖考者人之始也故推以配焉雍曰雷出地奮夏之二月天地萬物說豫之時也作樂崇徳治定功成君臣萬民説豫之時也樂之出虛蓋本隂陽之氣自无而生有故因器而成聲噐可見者也聲可聞者也氣不作焉聲不聞矣雷之収發何以異此故隂陽者雷之氣也而雷者隂陽之聲也春秋者又雷之噐也非鐘皷則樂无作止非春秋則雷无収發以是知雷之與樂非特取象而成其實一氣同類特大而作於天地者曰雷小而作於人者曰樂此見先王法象乎天地之道也故祭義曰君子合諸天道春禘秋甞此言夏商之時也又曰禘有樂而甞无樂以見先王作樂之道因雷之収發其微如此蓋春秋者天地之闔闢也一闢而雷奮於是乎作樂故能通隂陽之氣一闔而雷收於是乎不作樂以順隂陽之理此所以禘有樂而甞无樂合於豫之作樂崇徳也易說
  初六鳴豫凶象曰初六鳴豫志窮凶也
  伊川先生曰初六以隂柔居下四豫之主也而應之是不中正之小人處豫而為上所寵其志意滿極不勝其豫至發於聲音輕淺如是必至於凶也鳴發於聲也○象云初六謂其以隂柔一无柔字處下而志意窮極不勝其豫至於鳴也必驕肆而致一作至凶矣並易傳横渠先生曰知幾者上交不謟今得應於上豫獨著聞終凶之道也故凡豫之理莫若安其分動以義也易說
  龜山楊氏曰和順積中而形於外所樂者仁義之實而已夫豫豈可以聲音笑貌為哉四以一陽為豫之主而初以隂柔不中正應之則其鳴也是乃脅肩謟笑而已其凶不亦冝乎易說
  白雲郭氏曰初六之鳴如謙上六之鳴感其應而有求也上六之鳴蓋鳴而求謙初六之鳴蓋鳴而求豫豫而知戒尚或有失況知其說逸而鳴以求之乎且鳴而求謙者志猶未可得況鳴豫乎其志窮凶也冝矣夫履霜之始未堅冰也馴致其道則堅冰也鳴而求豫未至於凶馴致其道則凶矣聖人知幾故欲早辯也志窮者窮其求豫之志也易說
  六二介于石不終日貞吉象曰不終日貞吉以中正也明道先生曰介于石理素定也理素定故見幾而作何俟終日哉劉絢師訓
  伊川先生曰逸豫之道放則失正故豫之諸爻多不得正才與時合也唯六二一爻處中正又无應為自守之象當豫之時獨能以中正自守可謂特立之操是以節介如石之堅也介于石其介如石也人之於豫樂心說之故遲遲遂至於耽戀不能已也二以中正自守其介如石其去之速不俟終日故貞正而吉也處豫不可安且乆也乆則溺矣如二可謂見幾而作者也夫子因二之見幾而極言知幾之道曰知幾其神乎君子上交不謟下交不瀆其知幾乎幾者動之微吉之先見者也君子見幾而作不俟終日易曰介于石不終日貞吉介如石焉寧用終日斷可識矣君子知微知彰知柔知剛萬夫之望夫見事之幾微者其神妙矣乎君子上交不至於謟下交不至於瀆者蓋知幾也不知幾則至於過而不已交於上以恭巽故過則為謟交於下以和易故過則為瀆君子見於幾微故不至於過也所謂幾者始動之微也吉凶之端可先見而未著者也獨言吉者見之於先豈復至有凶也君子明哲見事之幾微故能其介如石其守旣堅則不惑而明見幾而動豈俟終日也斷别也其判别可見矣微與彰柔與剛相對者也君子見微則知彰矣見柔則知剛矣知幾如是衆所仰也故賛之曰萬夫之望○能不終日而貞且吉者以有中正之徳也中正故其守堅而能辯之早去之速爻言六二處豫之道為敎之意深矣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不終日貞吉言疾正則吉也六二以隂居隂獨无累於四故其介如石雖體柔順以其在中而靜何俟終日必知幾而正矣體順用中以隂居隂堅介如石故在理則悟為豫之吉莫甚焉不以說豫而流也易說
  龜山楊氏曰六二柔順中正无應於上下故介于石言靜而正也夫一物不該非中也有所倚非正也豫者順動之時也極天下之大順其惟六二乎以中正故也唯中正為能會物於一己雖動之微其知之矣斯所以為知幾其神乎易說
  兼山郭氏曰六二凡事豫則立不豫則廢言前定則不跲事前定則不困行前定則不疚道前定則不窮此言豫之有素也況六二柔順中正无上下之交介于石焉其為豫也至矣中正介于石可也若夫上交不謟下交不瀆非知幾詎能之乎易說
  白雲郭氏曰繫辭曰幾者動之微吉之先見者也又曰唯幾也故能成天下之務是以聖人貴夫知幾者以此豫之六二知幾之君子也知逸豫之道必凶而後已故不為逸豫中正自居介如石焉守以貞固是以吉也觀其上交不謟是不與上為豫也下交不瀆是不與下為豫也上下无與應不得變其志故中正之道常存而貞固之守益堅非介如石之象乎終日則失於不能早辯不終日所以為知幾也古之人行此道者其惟文王乎始於憂勤終於逸樂文王之治也至於不敢盤于遊田以庶邦惟正之供故能享國乆長而得介于石之吉也明此道者其惟周公乎觀其作无逸以戒成王曰无淫于觀于逸于遊于田以萬民惟正之供故成王能持盈守成為太平之君子亦得介于石之吉也不然則盤遊无度太康尸位之逸豫也酗于酒徳商王受之迷亂也故孔子曰知幾其神矣乎惟文王周公其盡之易說
  六三盱豫悔遲有悔象曰盱豫有悔位不當也
  伊川先生曰六三隂而居陽不中不正之人也以不中正而處豫動皆有悔盱上視也上瞻望於四則以不中正不為四所取故有悔也四豫之主與之切近苟遲遲而不前則見棄絶亦有悔也蓋處身不正進退皆有悔吝當如之何在正身而已君子處己有道以禮制心雖處豫時不失中正故无悔也○自處不當失中正也是以進退有悔並易傳
  龜山楊氏曰盱上視也盱豫求豫於上也處非中正故盱則失義遲則失時皆不免於悔也與六二介于石不終日異矣易說
  白雲郭氏曰處豫之道戒在於不能自立而優柔无斷是以馴致必至於凶故六二以介如石為得而六三以盱遲有失也夫睢盱視上而說之非介如石者也遲遲疑而有待非不終日者也視而恱之者失於不立遲疑有待者失於无斷與夫鳴而求之者過猶不及耳冝其皆為有悔之道欲无悔者无它道焉介然不動以守之斷然不疑以行之惟此見六二之貞可謂能行者也孔子之不惑顔子之弗失孟子之不動心亦皆六二介于石之道歟易說
  九四由豫大有得勿疑朋盍簪象曰由豫大有得志大行也
  伊川先生曰豫之所以為豫者由一无由字九四也為動之主動而衆隂說順為豫之義四大臣之位六五之君順從之以陽剛而任上之事豫之所由也故云由豫大有得言得大行其志以致天下之豫也勿疑朋盍簪四居大臣之位承柔弱之君而當天下之任危疑之地也獨當上之倚任而下无同徳之助所以疑也惟當盡其至誠勿有疑慮則一有其字朋類自當合聚夫欲上下之信惟至誠而已苟盡其至誠則何患乎其一无乎字一无其字无助也簪聚也簪之名簪取聚髪也或曰卦惟一陽安得同徳之助曰居上位而至誠求助理必得之姤之九五曰有隕自天是也四以陽剛迫一作逼近君位而專主乎豫聖人冝為之戒而不然者豫和順之道也由和順之道不失為臣之正也如此而專主於豫乃是任天下之事而致時於豫者也故唯戒以至誠勿疑○由已而致天下於樂豫故為大有得謂其志得大行也並易傳
  龜山楊氏曰四以一陽為順動之主剛應而志行天下由之而豫也故大有得也處多懼之地承柔弱之君而任天下之責危疑之時也惟至誠為能通天下之志至誠而不動者未之有也故曰勿疑朋盍簪言誠而不疑則其類自合矣簪髪之簪則其合也固矣方成王幼冲周公為冡宰百官縂己而聽焉上則成王未悟下則羣叔流言危疑之甚也惟周公以身任之而不疑故民獻有十夫予翼以于此朋盍簪之謂也使周公懐自疑之心畏艱大之言以考翼不可征則亂无日矣其能成寧考之圖功哉易說
  兼山郭氏曰九四順以動豫而一陽以緫之上无剛健之君下无分民之臣是以為由豫也然而功震主者身必危能无疑乎惟在豫之時有陽勝之徳故可以緫衆志以安上也蓋道足乎己時有所當然則其志得行不然桓文之舉未免為三王之罪人也易說白雲郭氏曰九四以一陽而緫衆隂為豫之主以順動自任者方是時上无剛健之君則衆隂不得不由之以豫也由之以豫則天下少安所以大有得也然處由豫之道在於信立而勿疑勿疑故朋盍朋盍則總衆智力以安上其序如此也昔齊晉之霸也歸魯三敗之地示原三日之圍可謂信立矣㑹于葵丘㑹于踐土可謂朋盍矣總諸侯以尊王室非安上乎此雖霸者之事然孔子甞曰微管仲吾其被髪左衽矣蓋孔子之意以為雖非三王之舉豈不愈於委而棄之夷狄也哉是所以由豫之為大有得也伊川曰簪聚也簪之名取聚髪也易說
  六五貞疾恒不死象曰六五貞疾乘剛也恒不死中未亡也
  伊川先生曰六五以隂一无隂字柔居君位當豫之時沈溺於豫不能自立者也權之所主衆之所歸皆在於四四之陽剛得衆非耽惑柔弱之君所能制也乃柔弱不能自立之君受制於專權之臣也居得君位貞也受制於下有疾苦也六居尊位權雖失而位未亡也故云貞疾恒不死言貞而有疾常疾而不死如漢魏末世之君也人君致危亡之道非一而以豫為多在四不言失正而於五乃見其强逼者四本无失故於四言大臣任天下之事之義於五則言柔弱居尊不能自立威權去己之義各據爻以取義故不同也若五不失君道而四主於豫乃是任得人安享其功如太甲成王也蒙亦以一无以字隂居尊位二以陽為蒙之主然彼吉而此疾者時不同也童蒙而資之於人冝也耽豫而失之於人危亡之道也故蒙相應則倚任者豫相逼則失權者也又上下之心專歸於四也○貞而疾由乗剛為剛所逼也恒不死中之尊位未亡也並易傳
  龜山楊氏曰居豫之時无剛健之才逸於豫者也孟子曰入則无法家拂士出則无敵國外患者國恒亡六五之乗剛有法家拂士敵國外患之謂也左右正救之故以正為疾雖未能執其中而中未亡也則不死於安樂矣故常不死易說
  兼山郭氏曰六五謙輕而豫怠也怠則失其柄也乆矣然而入則无法家拂士出則无敵國外患者國常亡六五非能固存其不亡也僅矣乗剛疾也九四亦震體順動之臣也易說
  白雲郭氏曰伊川曰居得君位貞也受制於四有疾也五居尊位權雖失而位未亡故云貞疾恒不死雍曰九四以一剛為豫之主六五不能正為君之道求其所以然蓋失於好逸不知文王周公之戒馴致於君弱臣強而不能振也其猶平王東遷下堂而見諸侯之時乎君徳微矣雖僅能守其位譬夫人之老也血氣旣衰疾亦甚矣僅得常不死而已中未亡者終亡之象己見特其中未盡亡而已易說
  上六冥豫成有渝无咎象曰冥豫在上何可長也伊川先生曰上六隂柔非有中正之徳以隂居上不正也而當豫極之時以君子居斯時亦當戒懼況隂柔乎乃耽肆於豫昏迷不知反者也在豫之終故為昏冥已成也若能有渝變則可以无咎矣在豫之終有變之義人之失苟能自變皆可以无咎故冥雖已成能變則善也聖人發此義所以勸遷善也故更不言冥之凶專言渝之无咎○昏冥於豫至於終極災咎行及矣其可長然乎當速渝也並易傳
  龜山楊氏曰豫之終沈冥於豫者也故冥豫成然居動之極有變之象焉故曰有渝无咎然君子與人為善故不言冥豫之凶而專言有渝之无咎也易說兼山郭氏曰上六豫之極也然豫有二義猶所謂一極備凶一極无凶者也如利建侯行師順以動豫豫順以動重門擊柝以待暴客无凶可也若冥豫在上而不知變惟康好逸豫乃盤遊无度備凶者也是以五子咸怨述大禹之戒以作歌則有窮后羿因民弗忍距于河者有以致之焉爾而孔子之辭戒之在逸而不及其備者豈聖人之情見辭者乎易說
  白雲郭氏曰上六豫極之時冥昧耽樂迷不知反豫之凶將成矣或有變焉亦且无咎蓋豫雖必至於凶而上六知變之位聖人貴其能變故不言冥之凶而言渝之无咎也且於初六之鳴未凶而言凶上六之冥當凶而曰无咎何哉蓋鳴於終者則未必凶鳴於初者馴致于終則其凶必矣冥於終者變則无咎冥於初者雖變亦有咎其凶又有甚於鳴矣故上六之冥始勤而終怠者也非若鳴之怠於初也是以其為凶咎係乎初終而不與於鳴冥之輕重也易說





  大易粹言卷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大易粹言卷十七    宋 方聞一 編
  ䷐震下兊上
  伊川先生曰隨序卦豫必有隨故受之以隨夫說豫之道物所隨也隨所以次豫也為卦兊上震下兊為說震為動說而動動而說皆隨之義女隨人者也以少女從長男隨之義也又震為雷兊為澤雷震於澤中澤隨而動隨之象也又以卦變言之乾之上來居坤之下坤之初往居乾之上陽來下於隂也以陽下隂隂必說隨為隨之義凡成卦旣取二體之義又有取爻義者復有更取卦變之義者如隨之取義尤為詳備易傳
  隨元亨利貞无咎
  伊川先生曰隨之道可以致大亨也君子之道為衆所隨與己隨於人及臨事擇所隨皆隨也隨得其道則可以致大亨也凡人君之從善臣下之奉命學者之徙義臨事而從長皆隨也隨之道利在於貞正隨得其正然後能大亨而无咎失其正則有咎矣豈能亨乎易傳
  龜山楊氏曰隨无故也有亨之道焉然隨非其正雖道通而志行君子不與也故利貞乃无咎易說
  白雲郭氏曰隨有隨之主有隨之者有隨於内有隨於外者隨之主大矣而隨之則小也隨於内小矣而隨於外則大也以隨之成卦言之剛來隨於内而柔上隨於外二三得剛而隨以動四五得柔而隨以說此隨之義也六爻无不隨者矣然謙卦一謙而得四益為吉隨卦一隨具四徳而无咎非无咎不足於吉也蓋謙之得失在人事人事以吉為善隨之得失在道道以无咎則不失不可一槩論也易說
  彖曰隨剛來而下柔動而說隨大亨貞无咎而天下隨時隨時之義大矣哉
  伊川先生曰卦所以為隨以剛來而下柔動而說也謂乾之上九來居坤之下坤之初六往居乾之上以陽剛來下於隂柔是以上下下以貴下賤能如是物之所說隨也又下動而上說動而可說也所以隨也如是則可一有以字大亨而得正能大亨而得正則為无咎不能亨不得正則非可隨之道豈能使天下隨之乎天下所隨者時也故云天下隨時○君子之道隨時而動從冝適變不可為典要非造道之深知幾能權者不能與於此也故賛之曰隨時之義大矣哉凡賛之者欲人知其義之大玩而識之也此賛隨時之義大與豫等諸卦不同諸卦時與義是兩事一作與豫卦以下諸卦不同時義是兩事○一作與豫等諸卦不同時與義是兩事並易傳○禮孰為大時為大亦湏隨時當隨則隨當治則治當其時作其事便是能隨時隨時之義大矣哉尋常人言隨時為且和同只是流徇耳不可謂和和則己是和於義故學者患在不能識時時出之亦湏有溥愽淵泉方能出之○自畫卦垂衣裳至周文方徧只為時也若不是隨時即一聖人出百事皆做了後來者没事又非聖人智慮所不及只有時不可也只歸之自然則无觀更无玩頥並入關語録
  龜山楊氏曰一陽在下剛來而下柔也動而說合二體言之也剛不下柔則元動而不說則括夫如是人孰隨之故剛來而下柔動而說所以為隨也隨而大亨貞則為隨之主而天下隨之以為時矣若泰之時君子以其彚征是也夫趨變无常而各當其可非夫可與權者其孰能之其義豈不大矣哉易說
  兼山郭氏曰剛自上來而成震柔自下往而成兊故震動而兊說不止於人道而言凡受命賦形於天地之間者无不為隨也蓋震東方之卦也萬物隨之以生兊西方之卦也萬物隨之以成其出也其入也孰不隨之故春生之夏長之秋成之冬藏之隨也聖人東作西成亦隨也五載一巡守亦隨也隨之大豈一端而已耶易說
  白雲郭氏曰先人曰隨不止於人道而言震東方之卦也萬物隨之以生兊西方之卦也萬物隨之以成其出入也孰不隨之故春生之夏長之秋成之冬藏之隨也聖人東作西成亦隨也五載一巡守亦隨也隨之大豈一端而已耶伊川曰凡人君之從善臣下之奉命學者之徙義衆人之隨己巳之隨人與臨事而擇所隨皆隨也雍曰隨之成卦以初九上六來往成震兊動說而有隨王輔嗣以震為剛而兊為柔是剛下柔如咸卦男下女之說不言初九上六之義若如王氏言則剛來下柔之卦居易之半矣何獨於隨言之也且天下之理不動則无所隨不說則不能隨所以致動而說者初九上六之力也聖人論上下卦則言男女隂陽及論爻則言剛柔隨蠱二卦不以初上之變論之則剛來下柔與剛上柔下之義終不可明也然隨之道大而天地小而人民細而蟲魚草木无不有隨不能以言盡要其歸則隨時而已至如堯舜隨於揖遜湯武隨於征伐伊周隨於致君孔孟隨於設敎以聖人之隨其不同已如此況天地萬物之隨乎蓋道與時㑹則聖人隨之易地皆然也是以聖人所任者道而不能違者時故曰隨時之義大矣哉易說
  象曰澤中有雷隨君子以嚮晦入宴息
  伊川先生曰雷震於澤中澤隨震而動為隨之象君子觀象以隨時而動隨時之冝萬事皆然取其最明且近者言之君子以嚮晦入宴息君子晝則自強不息及嚮昏晦則入居於内宴息以安其身起居隨時適其冝也禮君子晝不居内夜不居外隨時之道也易傳○凡易卦有就卦才而得其義者亦有舉兩體便得其義者隨剛來而下柔動而說隨比是就卦才而得隨之義澤中有雷隨此是就象上得隨之義也周行已録○隨卦言君子嚮晦入宴息解者多作遵飬時晦之晦或問作甚晦字曰此只是隨時之大者嚮晦則宴息也更别有甚義劉元承手編
  横渠先生曰人到向道後俄頃不捨豈暇安寝然君子嚮晦入燕處君子隨物而止故入燕處然其仁義功業之心未甞忘但以其物之皆息吾兀然而坐无以為接无以為功業湏亦入息經學理窟
  龜山楊氏曰雷在澤中其動息矣故君子以是嚮晦入宴息夫日出而作晦而息人之所同然者君子則知隨時之義者也衆人則由之而不知耳處隨之義至於晦明動息而不違況出處之大致乎易說
  白雲郭氏曰伊川曰禮晝不居内夜不居外亦隨時也雍曰夫君子一動一靜至於宴息猶有隨焉大者可知也此盖因其小者足以見隨之大不然君子之道宴息而已乎易說
  初九官有渝貞吉出門交有功象曰官有渝從正吉也出門交有功不失也
  伊川先生曰九居隨時而震體且動之主有所隨者也官主守也旣有所隨是其所主守有變易也故曰官有渝貞吉所隨得正則吉也有渝而不得正乃過動也出門交有功人心所從多所親愛者也常人之情愛之則見其是惡之則見其非故妻孥之言雖失而多從所憎之言雖善為惡也苟以親愛而隨之則是私情所與豈合正理故出門而交則有功也出門謂非私暱交不以私故其隨當而有功○旣有隨而變必所從得正則吉也所從不正則有悔吝○出門而交非牽於私其交必正矣正則无失而有功並易傳横渠先生曰言凢所治務能變而任正不膠柱也處隨之初為動之主心无私係故能動必擇義善與人同者也易說
  龜山楊氏曰居隨之初以時為大冝有渝者也知守而不知變則失時矣初九陽剛而震體能有渝者也然而渝不以正咎孰大焉故正乃吉也夫體隨時之義而蔽於暱己之私則所失多矣故出門交而後有功不失也易說
  白雲郭氏曰剛來隨於内者也在内之隨主於初九夫以乾剛之性豈能變其所守哉能變而從動雖未至隨之大已為動之主矣易曰變則通此隨之成卦所以有取於初之變也能變其所守是以得貞而吉二三得剛而後動剛亦得二三而後動剛柔相湏以動故出門交而有功也出門交兊然後隨道成而不失隨之大也盖初雖為主於内持動之主未為隨耳伊尹幡然而改是為出門交有功也易說
  六二係小子失丈夫象曰係小子弗兼與也
  伊川先生曰二應五而比初隨先於近柔不能固守故為之戒云若係小子則失丈夫也初陽在下小子也五正應在一作居上丈夫也二若志係於初則失九五之正應是失丈夫也一无也字係小子而失丈夫捨正應而從不正其咎大矣二有中正之徳非必至如是也在隨之時當為之戒也○人之所隨得正則逺邪從非則失是无兩從之理二苟係初則失五矣弗能兼與也所以戒人從正當專一也並易傳
  龜山楊氏曰徇暱己之私忘天下之公故偏係而不能兼與也六三隂柔小子也易說
  白雲郭氏曰六二初不能動今居動之中者得初九而後動也故捨應從初非得已也亦隨之小者耳是以有係小子失丈夫之象方其未動之時雖欲應五豈可得哉然終无絶五之志以急於託初之動未能兼與故也與夫愚而好自用賤而好自專者異矣是以所係雖小而无凶咎也易說
  六三係丈夫失小子隨有求得利居貞象曰係丈夫志舎下也
  伊川先生曰丈夫九四也小子初也陽之在上者丈夫也居下者小子也三雖與初同體而切近於四故係於四也大抵隂柔不能自立常親係於所近者上係於四故下失於初舎初從上得隨之冝也上隨則善也如昏之隨明事之從善上隨也背是從非舎明逐暗下隨也四亦无應无隨之者也近得三之隨必與之親善故三之隨四有求必得也人之隨於上而上與之是得所求也又凡所求者可得也雖然固不可非理枉道以隨於上苟取愛說以遂所求如此乃小人邪諂趨利之為也故云利居貞自處於正則所謂有求而必一无必字得者乃正事君子之隨也○旣隨於上則是其志舎下而不從也舎下從上舎卑而從髙也於隨為善矣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舎小隨大所求可得必守正不邪乃吉易說
  龜山楊氏曰陽剛丈夫隂柔小子也不係二而係四係丈夫也雖有所係而所隨者上與夫失丈夫者異矣盖親仁尚賢隨之上也合汙世同流俗隨之下也三雖未足以與權而志舎矣亦君子所與也故有求斯得然隨而有求求在外者也君子之求求在我而已故雖有得不若居正之為利易說
  白雲郭氏曰六二隨於内者也六三隨於外者也隨之道貴知變知變故能隨時非六三之智優於六二也時之不同耳方其不能動之時則不得不隨於初及其居動之極則不得不隨於說此六三係丈夫失小子之義蓋盡初九出門交有功之說也雖小有失於内而其於隨之大者盖有得也故曰隨有求得有得則利居正以守之故利居貞然初自守而變而三自變而守易地觀之皆一道也志舎下者六三於斯時志在於隨而不在於動故也易說
  九四隨有獲貞凶有孚在道以明何咎象曰隨有獲其義凶也有孚在道明功也
  伊川先生曰九四以陽剛之才處臣位之極若於隨有獲則雖正亦凶有獲謂得天下之心隨於己為臣之道當使恩威一出於上衆心皆隨於君若人心從己危疑之道也故凶居此地者柰何唯孚誠積於中動為合於道以明哲處之則又何咎古之人有行之者伊尹周公孔明是也皆徳及於一无於字民而氏隨之其得民之隨所以成其君之功致其國之安其至誠存乎中是有孚也其所施為无不中道在道也唯其明哲故能如是以明也復何過咎之有是以下信而上不疑位極而无逼上之嫌勢重而无專強一作權之過非聖人大賢則不能也其次如唐之郭子儀威震主而主不疑亦由中有誠孚而處无甚失也非明哲能如是乎○居近君之位而有獲其義固凶能有孚而在道則无咎蓋明哲之功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以陽居隂利於比三則凶也處隨之世為衆所附苟利其獲凶之道也能以信存道則功業可明无所咎矣易說
  龜山楊氏曰九四震兊之交動而說也動而說而天下隨之隨有獲也履近君之位任大臣之責危疑所集也雖有獲其義凶矣非有孚在道而明足以與權其能无咎乎故孔子曰明功也昔周公東征而罪人斯得以至東人欲其留西人欲其歸可謂隨有獲而天下隨之矣然公孫碩膚赤舄几几夫何咎之有非有孚在道以明寧有是夫易說
  白雲郭氏曰九四居尊近之位有剛健之才天下之所說隨亦足以致人之隨者也故為隨之有獲者六三隨有求得蓋隨人而有得者九四隨有獲蓋以得人之隨為獲也夫尊近之臣勢疑於君又獲天下之隨守此為貞則凶矣是必有至誠之道大明於天下足以使天地人鬼萬世无疑焉斯无咎矣文王之時三分天下有其二可謂有獲矣方且以服事殷不識不知順帝之則而已是以萬邦作孚而天下萬世稱其徳焉非有孚任道者乎其義凶者非九四誠有是凶也若貞固守之其義有得凶之理也明功者有孚在道明隨之功也易說
  九五孚于嘉吉象曰孚于嘉吉位正中也
  伊川先生曰九五居尊得正而中實是其中誠在於隨善其吉可知嘉善也自人君至于庶人隨道之吉唯在隨善而已下應二之正中為隨善之義○處正中之位由止中之道孚誠所隨者正中也所謂嘉也其吉可知所孚之嘉謂六二也隨以得中為善隨之所防者過也盖心所說隨則不知其過矣並易傳横渠先生曰處隨之世而剛正宅尊善為衆信故吉或曰孚於二則吉易說
  龜山楊氏曰二五皆正中也孚于正中善之至也吉孰加焉故曰孚于嘉吉易說
  白雲郭氏曰九五之於隨所謂信以成之者也亦所謂安而行之者也故能无事於隨不優不迫居中履正孚于嘉而已嘉美徳也美徳孚于天下无外内之限豈堯所謂欽明文思允恭克讓光被四表之徳哉豈舜所謂濬哲文明温恭允塞之徳哉位正中者天下之人莫知其有為之迹所可見者位正中而已孔子言堯无能名舜恭己南面之意也或謂孚于六二則與屯其膏同人號咷无以異安足以見隨時之大哉易說
  上六拘係之乃從維之王用亨于西山象曰拘係之上窮也
  明道先生曰隨之上六才與位皆隂柔隨之極也故曰拘係之乃從維之又從而維之王用亨于歧山唯太王之事民心固結而不可解者其他皆不可如是之固也劉絢師訓
  伊川先生曰上六以柔順而居隨之極極乎隨者也拘係之謂隨之極如拘持縻係之乃從維之又從而維係之也謂隨之固結如此王用亨于西山隨之極如是昔者太王用此道亨王業于西山太王避狄之難去豳來岐豳人老稚扶擕以隨之如歸市蓋其人心之隨固結如此用此故能亨盛其王業於西山西山岐山也周之王業蓋興於此上居隨極固為太過然在得民一有心字之隨與隨善之固如此乃為善也施於它則過矣○隨之固如拘係一无係字維持一无持字隨道之窮極也並易傳
  龜山楊氏曰居隨之極在一卦之外而不應於内非知隨者也故拘係之乃從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冝无不從者其伐崇也至於執訊連連所謂拘係之乃從也其卒也是致是附四方以无侮所謂維之也此文王所以亨于西山也易說
  兼山郭氏曰上六舎己從人不咈人以從己之欲隨民之道也隨民之極則民之隨也亦如是而已方文王之三分天下有其二固有不隨者也至於其化自北而南皆有徳以維其心中心恱而誠服者此亨于西山之道也故詩曰自西自東自南自北无思不服方是時民歸之若自拘係之又從而維之見其歸之固如是也必也有以拘係有以維縶豈文王之道哉而上六所言乃上窮之民將從文王之維无孑遺者也大哉隨乎舎己從人隨也達則兼善天下亦隨也不當時命而獨善其身亦隨也故始之言父子夫婦朋友之隨而終之以文王之成王道皆隨時之義也易說
  白雲郭氏曰先人曰舎己從人不咈人以從己之欲隨民之道也隨民之極則民之隨也亦如是而已方文王之三分天下有其二固有不隨者也至於其化自北而南皆有徳以維其心此亨于西山之道也故詩曰自西自東自南自北无思不服方是時民歸之若自拘係乃從而維之也必也有以拘係有以維縶豈文王之道哉而上六所言乃上窮之民將從文王之維无子遺者也大哉隨乎舎己從人隨也達則兼善天下亦隨也不當時命而獨善其身亦隨也故始之言父子夫婦朋友之隨而終之以文王之成王道皆隨時之義也雍曰上六隨道之成盡動而說隨之義故如水之就下獸之走壙各從其類拘係而來莫之能禦也為之主者乃從而以道維之而已觀二老之歸文王孟子曰天下之父歸之其子焉往夫其歸也如父子相拘而來豈非拘係之謂乎至於虞芮之訟亦非文王有以係之也然文王發政施仁必先於鰥寡孤獨視之如傷使无凍餒是為維之之道蓋非文王有心於其間隨時之義當然耳孟子言朝覲獄訟謳歌之歸舜禹亦由是也說者謂有不從者必拘係之乃從此冝齊威晉文之所不為而謂文王為之乎易說






  大易粹言卷十七
<經部,易類,大易粹言>



  欽定四庫全書
  大易粹言卷十八    宋 方聞一 編
  ䷑巽下艮上
  伊川先生曰蠱序卦以喜隨人者必有事故受之以蠱承二卦之義以為次也夫喜說以隨於人者必有事也无事則何喜何隨蠱所以次隨也蠱事也蠱非訓事蠱乃有事也為卦山下有風風在山下遇山而回則物亂是為蠱象蠱之義壞亂也在文為蟲皿皿之有蟲蠱壞之義左氏傳云風落山女惑男以長女下於少男亂其情也風遇山而囬物皆撓亂是為有事之象故云蠱者事也旣蠱而治之亦事也以卦之象言之所以成蠱也以卦之才言之所以治蠱也易傳
  蠱元亨利涉大川先甲三日後甲三日
  伊川先生曰旣蠱則有復始之理自古治必因亂亂則開治理自然也如卦之才以治蠱則能致元亨也蠱之大者濟時之艱難險阻也故曰利涉大川○先甲後甲者甲數之首事之始也如辰之甲乙甲第甲令皆謂首也事之端也治蠱之道當思慮其先後三日蓋推原先後為救弊可乆之道先甲謂先於此究其所以然也後甲謂後於此慮其將然也一日二日至於三日言慮之深推之逺也䆒其所以然則知救之之道慮其將然則知備之之方善救則前弊可革善備則後利可乆此古之聖王所以新天下而垂後世也後之治蠱者不明聖人先甲後甲之誡慮淺而事近故勞於救亂而亂不革功未及成而弊已生矣甲者事之首庚者變更之首制作政教之類則云甲舉其首也發號施令之事則云庚庚猶更也有所更變也並易傳○先甲三日以窮其所以然而處其事後甲三日以䆒其將然而為之防甲者事之始也庚者有所革也自甲至于戊己春夏生物之氣已備庚者秋冬成物之氣也故有所革别一般氣劉絢師訓
  横渠先生曰元亨然後利涉大川易說
  白雲郭氏曰伊川曰自古治必因亂亂則開治理自然也又曰甲數之首事之始也如辰之甲乙是也有始必有終有終必有始天之道也聖人知始終之道故能原始而䆒其所以然要終而備其將然先甲謂先於此䆒其所以然也後甲謂後於此慮其將然也一日二日至於三日言慮之深推之逺也䆒其所以然則知救之之道慮其將然則知備之之方善救則前弊可革善備則後利可乆此古之聖王所以新天下而垂後世也又曰甲者事之首庚者變之首制作政教之類則云甲舉其首也發號施令之事則稱庚庚猶更也雍曰甲庚之說自古失之甚至於論及辛丁為巫史之言獨伊川先生最為得也且蠱者事也事之蠧弊者也故傳曰皿蟲為蠱天下之事如循環新故治亂相因而不留也故亂則將治弊則將新理之必然者也是以蠱為己弊而大亨居前勢甚易為也利涉大川言其有為之易也易言利渉大川非剛健之才則虛中有濟之象而蠱特言其易於有為也觀易之爻兼三才而兩之故六是以陽不過六隂不過六而盡矣復稱七日自姤經六爻至復初九而七也臨稱八月自復經六爻至遯六二而八也蠱之先甲後甲亦六日之義先甲三日者蠱之先也新之終而弊之始也至中而大弊矣是為蠱也以言乎治則不治之時也後甲三日者蠱之後也弊之終而新之始也至中而大新矣是為蠱之反也以言乎治則治之時也故治為蠱之反而蠱為治之反二者之象兼於先甲後甲之中相與循環而已甲即蠱也易說
  彖曰蠱剛上而柔下巽而止蠱蠱元亨而天下治也利涉大川往有事也先甲三日後甲三日終則有始天行也
  伊川先生曰以卦變及二體之義而言剛上而柔下謂乾之初九上而為上九坤之上六下而為初六也陽剛尊而在上者也今徃居於上隂柔卑而在下者也今來居於下男雖少而居上女雖長而在下尊卑得正上下順理治蠱之道也由剛之上柔之下變而為艮巽艮止也巽順也下巽而上止止於巽順也以巽順之道治蠱是以元亨也○元亨而天下治者治蠱之道如卦之才則元亨而天下治矣夫治亂者苟能使尊卑上下之義正在下者巽順在上者能止齊安定之事皆止於順則何蠱之不治也其道大善而亨也如此則天下治矣○往有事也者方天下壞亂之際冝渉艱險以徃而濟之是往有所事也○終則有始者夫有始則必有終旣終則必有始天之道也聖人知終始之道故能原始而䆒其所以然要終而備其將然先甲後甲而為之慮所以能治蠱而致元亨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憂患内萌蠱之謂也泰終反否蠱之體也巽而止待能之時也○後甲三日成前事之終先甲三日善後事之始也剛上柔下故可為之唱是故先甲三日以蠲其法後甲三日以重其初明終而復始通變不窮也至於巽之九五以其上下皆柔故必无初有終是故先庚後庚不為物首也於甲取應物而動順乎民心也一本為事之唱法一作治並易説
  廣平游氏曰飭蠱以有事者不可以有擾故於蠱以先甲後甲言之甲者仁柔也發號施令者不可以徇人故於巽以先庚後庚言之庚者義剛也傳曰通變之謂事事往來終始如循環必至之理也故曰天行君子察於此故先事而豫以弭於未然故能制治於未亂非知幾不足以與此後事而圖以防其將然故能轉凶而為吉非知化不足以與此三日者成數也原始要終亦推其數而已先後至於成數則无虞矣○巽而止者飭天下之蠱義主於巽而道貴於止也巽而止則元亨而天下治矣故諸爻皆以家道言之蓋當是時治大冝如小治衆冝如寡治煩冝如簡一切以柔巽自處而无意於動衆順其序而弗擾因其情而无咈如子之任父事則觀聽不駭而害己消矣且有而為之其易耶如欲以發强剛毅勇於作為多所紛更者任是猶治絲而棼之益以壞亂而已非治蠱之道也並易説
  龜山楊氏曰剛上而柔下剛柔不交上下不相與不足與有為巽而止无健行之才不能以有為此事之所以蠱也春秋傳曰皿蟲為蠱蠱者弊壞之時也先王之治蠱也如治陋室然欂櫨扂楔各安所施而不易其處則庶乎其苟完矣動而紛更之則腐者敗傾者覆不可復支矣非治蠱之道也夫剛上而柔下巽而止合二體而為蠱也即其體因其才而用之以通其變則蠱元亨而天下治矣治然後可以往有事也周之宣王承厲王之後天下蕩蕩无綱紀文章蠱已甚矣宣王勞來還定安集之而已初非有為也其卒也内脩政事外攘夷狄脩車馬備器械復㑹諸侯於東都因田獵而選車徒焉此旣治而徃有事之謂也旣治矣終於无所事而欲復文武之境土成中興之功不可得也自蠱元亨至此易説
  白雲郭氏曰否泰反其類者也而蠱之於㤗亦有相循之義焉然泰之道大蠱之事小雖不能如否之反而㤗之後先蠱而後否聖人圖難於其易為大於其細是以有治蠱之道焉此商宗周宣之所以興也先儒謂蠱自泰來剛上而柔下是也知蠱之極而治之則有治无亂故後甲三曰之後元亨而天下治也蠱之時也為易圖冝往有事故利涉大川先甲後甲則天行終始之道循環然耳易於泰言其命亂於蠱言天下治皆先甲後甲之常也故聖人於蠱弊之時未甞憂其不治特患幹之无其人耳知其道得其人治天下可運諸掌也觀傅說之戒高宗曰事不師古以克永世匪說攸聞又曰監于先王成憲其永无愆詩人之美宣王曰復古也天下喜於王化復行也復文武之境土復㑹諸侯於東都也觀是二者則知蠱之道特在於除前人之弊復先王之法而已蓋无創業垂統之多難也易說
  象曰山下有風蠱君子以振民育徳
  明道先生曰有人治園圃役知力甚勞先生曰蠱之象君子以振民育徳君子之事惟有此二者餘无它為二者為己為人之道也為己為人吴本作治己治人 劉絢所録○湏是就事上學蠱振民育徳然後有所知後方能如此何必讀書然後為學顯道所録
  伊川先生曰山下有風風遇山而回則物皆散亂故為有事之象君子觀有事之象以振濟於民養育其徳也在己則養徳於天下則濟民君子之所事无大於此二者易傳
  龜山楊氏曰山下有風振物之象也蠱之時以振民為先振民以育徳為本衞文公之營楚丘至於騋牝三千乃在乎秉心塞淵此之謂也易說
  兼山郭氏曰窪則盈弊則新者事也弊不新成則无弊无新不成不敗也以此御彼則君子之所患聖人有不患也象春秋傳曰於文皿蟲為蠱在周易女𥚢男風落山為蠱巽為長女艮為少男長女從少男惑也風在山下落也以人言之亦風俗之大壞也放勲曰匡之直之輔之翼之又從而振徳之則當斯時也其振徳之者固必有術也易說
  白雲郭氏曰先人曰女祟男風落山為蠱女從男惑也風在山下落也以人言之亦風俗之大敗也故必有振徳之術焉雍曰蠱自泰來是泰之道弊而為蠱也夫泰之所謂地今弊而為山矣所謂天今弊而為風矣天地之道弊而為山風之事矣道弊於事大弊於小君子弊於小人安得不振而起之也哉此君子所以振民育徳也能振而起之以復於泰是以元亨而天下治也不能振之日入於頽弊之域此所以否而不反矣振民風象育徳山象也易說
  初六幹父之蠱有子考无咎厲終吉象曰幹父之蠱意承考也
  伊川先生曰初六雖居最下成卦由之有主之義居内在下而為主子幹父蠱也子幹父蠱之道能堪其事則為有子而其考得无咎不然則為父之累故必惕厲則得終吉也處卑而尸尊事自當兢畏以六之才雖能巽順體乃隂柔在下无應而主幹非有能濟之義若以不克幹而一无而字言則其義甚小故專言為子幹蠱之道必克濟則不累其父能厲則可以終吉乃備見為子幹蠱之大法也○意承考也者子幹父蠱之道意在承當於父之事也故祗敬其事以置父於无咎之地常懷惕厲則終得其吉也盡誠於父事吉之道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處下不係應於上如子之專制雖意在承考然亦危厲以其柔巽故終吉易說
  廣平游氏曰初六才不足以應冝不足以幹蠱而能考无咎者以柔巽為體而意專於承考也意承考者子道之正也故爻稱為有子況夫一家之事固不煩而初亦未廣也持吾承考之意以從事則何事而不濟耶書曰罔曰弗克惟旣厥心意在於承考斯能盡其心矣人心其神矣乎能盡其心則雖愚必明雖柔必强才之不足非所患也易說
  龜山楊氏曰以柔在下无克濟之才而居幹蠱之任意在承考而已非父子之懿也而惟父之從必有䧟於不義者能无咎乎故有子之考然後无咎夫先意承志諭父母於道唯賢者能之見志不從又敬不違然後為孝故厲乃終吉易說
  白雲郭氏曰蠱非創始之事蓋甞作之而弊者弊而改為則治矣非若屯難之難濟否塞之難傾也故雖初六柔弱之才亦能幹焉蠱實家道蓋承父已基之事又非去故而鼎新也能幹父之蠱則有子矣有子則考乃无過雖有涉川之危亦終吉也況非危事者乎考无咎若武王言惟朕文考无罪同意而初六非武王之才徳耳意承考者善繼父之志也易說
  九二幹母之蠱不可貞象曰幹母之蠱得中道也伊川先生曰九二以剛陽為六五所應是以剛陽之才在下而幹夫在上隂柔之事也故取子幹母蠱為義以剛陽之臣輔柔弱之君義亦相近二巽體而處柔順義為多幹母之蠱之道也夫子之於母當以柔巽輔導之使得於義一有母字不順而致敗蠱則子之罪也從容將順豈无道乎以婦人言之則隂柔可知若伸己剛陽之道遽然矯拂則傷恩所害大矣亦安能入乎在乎屈己下意巽順將承使之身正事治而已故曰不可貞謂不可貞固盡其剛直之道如是乃中道也又安能使之為甚髙之事乎若於柔弱之君盡誠竭忠致之於中道則可矣又安能使之大有為乎且以周公之聖輔成王成王非甚柔弱也然能使之為成王而已守成不失道則可矣固不能使之為羲黄堯舜之事也二巽體而得中是能巽順而得中道合不可貞之義得幹母蠱之道也○得中道也者二得中道而不過剛幹母蠱之善者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處中用巽以剛係柔幹母之蠱得剛柔之中也易說
  廣平游氏曰九二處多譽之地才有餘而道不失中固衆譽之所歸六五因衆譽而用之則人情莫不恱服彼其才足以任劇而以中道承柔中之君則其君且仰成而繼志述事有餘地矣然譽在下而上不忌者得中道而承以徳也易說
  龜山楊氏曰五以隂柔之質止乎上二以剛明之才應乎内幹母之蠱也幹母之蠱門内之治恩掩義故不可正正之則有不勝其責者故子之克家包蒙納婦而後吉臣之事君亦如是而已苟人君无剛健之才輔之以大有為之事鮮克濟矣齊王問好貨好色孟子務引之當道而已不逆其欲也貨色非人君所冝好也一以義正之則齊王不勝其責矣故孟子之言如此夫謂吾君不能是不敬其君也故以幹母之蠱明之知此其知所以事君也易說
  兼山郭氏曰九二蠱之柔在内事之所以起剛在上蠱之所以飭也不任其剛而柔以濟之不徇其内而剛以制之此有其事而有其治所以終至於无事也以斯道處斯時所謂元亨者也況九二幹母之蠱者乎易說
  白雲郭氏曰初六以隂承陽故言幹父九二以陽應隂故言幹母然九二以剛强之才而幹隂柔之事方之初六有餘力矣不可固守剛强以盡用其才也惟九二能得中道故克幹焉貞本幹事之徳而九二不用者蠱之時易為力適中足矣不可過也易說
  九三幹父之蠱小有悔无大咎象曰幹父之蠱終无咎也
  伊川先生曰三以剛陽之才居下之上主幹者也子幹父之蠱也以陽處剛而不中剛之過也然而在巽體雖剛過而不為无順順事親之本也又居得正故无大過以剛陽之才克幹其事雖以剛過而有小小之悔終无大過咎也然有小悔已非善事親也○以三之才幹父之蠱雖小有悔終无大咎也蓋剛斷能幹不失正而有順所以終无咎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義如初六小有悔者以其剛也易說龜山楊氏曰子職以順父之為正九三剛過中於子職不能无小悔然其才足以幹蠱雖有悔无大咎也易說
  白雲郭氏曰幹蠱之道欲知其弊而順治之耳固不必經綸之大才也不順其弊而治反更張作新未甞不至於變亂也詩曰不愆不忘率由舊章遵先王之法而過者未之有也九三之才已過矣然不至於大悔終无咎者蓋所幹之蠱遵前人之法而已宣王之詩有箴規是為小有悔也易說
  六四裕父之蠱往見吝象曰裕父之蠱徃未得也伊川先生曰四以隂居隂柔順之才也所處得正故為寛裕以處其父事者也夫柔順之才而處正僅能循常自守而已若徃幹過常之事則不勝而見吝也以隂柔而无應助徃安能濟○以四之才守常居寛裕之時則可矣欲有所徃則未得也加其所任則不勝矣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裕父之蠱不能為父除患能寛裕和緩之而已以柔居隂失之太柔故吝貞固乃可幹事以柔致逺往未得也易說
  龜山楊氏曰六四柔順而不中无幹蠱之才裕父母之蠱者也天地萬物父母萬物裕於天地人子之於父母則異乎此矣父裕於子可也子不可裕於父裕父之蠱則往冝見吝矣易說
  白雲郭氏曰幹蠱之爻多无大才以弊事順治不用過也過則有害非幹蠱也然才之過者九三而止耳亦无太過也其不及者六四是已以六四隂柔不及之才猶能裕父之蠱則知治蠱不為難也裕父非幹也能因其基而增益之耳或徃幹之則見吝矣蓋才力太柔未可徃故也繼體守文之治似之易說
  六五幹父之蠱用譽象曰幹父用譽承以徳也
  伊川先生曰五居尊位以隂柔之質當人君之幹而下應於九二是能任剛陽之臣也雖能下應剛陽之賢而倚任之然已實隂柔故一作固不能為創始開基之事承其舊業則可矣故為幹父之蠱夫創業垂綂之事非剛明之才則不能繼世之君雖柔弱之資苟能一有信字任剛賢則可以為善繼而成令譽也太甲成王皆以臣而用譽者也○承以徳也者幹父之蠱而用有令譽者以其在下之賢承輔之以剛中之徳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雖天子必有繼也故亦云幹父之蠱易說龜山楊氏曰六五履尊位而无剛健有為之才酌先祖之道而行之可也故以幹父之蠱言之用譽非過矯以近名也承以徳而已易說
  白雲郭氏曰六五以柔順中正居尊位盛徳之君也幹蠱有餘裕矣是以聲名洋溢乎中國而蚤有譽於天下者以徳不以力故也觀成王之時作詩者嘉美之喜樂之安樂之其詩有曰顒顒卬卬如圭如璋令問令望豈弟君子四方為綱所謂用譽承以徳者也幹蠱之美不可以有加矣易說
  上九不事王侯髙尚其事象曰不事王侯志可則也伊川先生曰上九居蠱之終无係應一无應字於下處事之外无所事之地也以剛明之才无應援而處无事之地是賢人君子不偶於時而髙㓗自守不累於世務者也故云不事王侯髙尚其事古之人有行之者伊尹太公望之始曾子子思之徒是也不屈道以徇時旣不得施設於天下則自善其身尊髙敦尚其事守其志節而已士之自髙尚亦一无亦字非一道有懷抱道徳不偶於時而髙㓗自守者有知止足之道退而自保者有量能度分安於不求知一无知字者有清介自守不屑天下之事獨㓗其身者所處雖有得失小大之殊皆自髙尚其事者也象所謂志可則者進退合道者也○志可則也者如上九之處事外不累於世務不臣事於王侯蓋進退以道用捨隨時非賢者能之乎其所存之志可為法則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隱居以求其志故可則也易說
  龜山楊氏曰居一卦之外而无應於内非幹蠱之任也不事王侯髙尚其事者也易說
  兼山郭氏曰上九君子之徳風小人之徳草草上之風必偃方女之祟男風之落山風俗之弊日入於大壤而不能振也故於斯時豈无道以興起之哉孟子曰聖人百世之師也伯夷栁下惠是也伯夷目不視惡色耳不聽惡聲非其君不事非其民不使治則進亂則退横政之所出横民之所止不忍居也思與鄉人處如以朝衣朝冠坐於塗炭當紂之時居北海之濵以待天下之清也故聞伯夷之風者頑夫廉懦夫有立志故曰伯夷聖之清者也故於蠱也始以柔巽而將之又以剛中而制之終至於教不足以率之刑不足以禁之非其徳可以忘世其道可以髙人不為事窮不以物累不如是曷足以振之哉故我心匪石不可轉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非獨於斯時也可以窮天地亘萬世而不顧聞之者又豈止頑夫廉懦夫有立志而已耶此許由務光見取於唐虞蓋有時而尚之也易說
  白雲郭氏曰先人曰伯夷目不視惡色耳不聽惡聲非其君不事非其民不使治則進亂則退横政之所出横民之所止不忍居也思與鄉人處如以朝衣朝冠坐於塗炭當紂之時居北海之濵以待天下之清也故聞伯夷之風者頑夫廉懦夫有立志故曰伯夷聖之清者也當蠱之時非其徳可以忘世其道可以髙人不為事窮不以物累不如是曷足以振之哉雍曰夏尚忠商尚質周尚文三王非固為異也救一時之弊耳知此故足以興道不知此雖歴舉三代之政其治道愈逺矣孟子言伯夷之清伊尹之任栁下惠之和為行不同而同歸於聖者所以救弊之方在時有不同故也蠱之時天下事弊人知幹治為急而不知幹治之弊又有甚焉是以捨夲源循末流風俗鄙陋委靡而不振去道日已逺矣此不事王侯髙尚之士所為作也髙尚之士豈直以不事王侯為髙哉蓋必有其道焉非捨簞食豆羮之義也方蠱之時大道不明王侯之賢者知趣事赴功而已非獨不知道之大全而用之也亦有以道為不切時務而不用者多矣如是則髙尚之所守乃當世之不用而王侯之所務或髙尚未甞容心焉故髙尚之士旣不能屈道伸身則王侯不可得而事也王侯不可得而事而人謂之髙尚其事亦冝矣在君子則盡用舎行藏之道夫何容心於髙尚哉是以天下旣又弊於幹蠱非夫人孰能振之蠱之上九旣无絶物之過又无屈道之累其用舎行藏之志是可為法於天下後世矣此孟子所以稱伯夷為百世之師也不然雖不仕如荷蓧狂歌如接輿放蕩不法如莊周為我无君如楊氏皆流浪不反其自為髙尚以欺世俗耳目則有之君子未甞有取焉故孔子不能為素隱行怪而孟子深鄙陳仲子之為廉也非夫伯夷之聖使聞其風者頑夫亷懦夫有立志又安能振蠱之風也歟易於否有彚貞之君子在蠱有不事王侯之士其道不同不可同論也易說





  大易粹言卷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大易粹言卷十九    宋 方聞一 編
  ䷒兊下坤上
  伊川先生曰臨序卦有事而後可大故受之以臨臨者大也蠱者事也有事則可大矣故受之以臨也韓康伯云可大之業由事而生二陽方長而盛大故為臨也為卦澤上有地澤上之地岸也與水相際臨近乎水故為臨天下之物密近一作通相臨者莫若地與水故地上有水則為比澤上有地則為臨也臨者臨民臨事凡所臨皆是在卦取自上臨下臨民為義易傳
  臨元亨利貞至于八月有凶
  伊川先生曰以卦才言也臨之道如卦之才則大亨而正也○二陽方長於下陽道嚮盛之時聖人豫為之戒曰陽雖方盛至於八月則其道消矣是有凶也大率聖人為戒必於方盛之時方盛而慮衰則可以防其滿極而圖其永乆若旣衰而後戒亦无及矣自古天下安治未有乆而不亂者蓋不能戒於盛也方其盛而不知戒故狃安富則驕侈生樂舒肆則綱紀壞忘禍亂則釁孽萌是以浸淫不知亂之至也並易傳○臨言八月有凶謂至八月是遯也當其剛浸長之時便戒以隂長之意周行已録
  横渠先生曰臨言有凶者大抵易之於爻變陽至二便為之戒恐有過滿之萌未過中已戒猶履霜堅冰之義及泰之三曰无平不陂无徃不復皆過中之戒也易說
  白雲郭氏曰臨以大臨小上臨下為義序卦曰臨者大也蓋臨為大而所臨者小故也元亨利貞天地生物之大徳澤下於地施生物之徳故臨具四徳也自一陽生而為復長而為臨凡八變而得遯遯臨之反也有臨之大亨是以知遯之有凶也有凶不必凶至蓋有凶之理也與隨有獲其義凶同意易於臨言月於復言日者日月皆一也論天道則稱日論人道則稱月從其類也堯典言日中日永稱日也仲春仲夏稱月也日之所次月之所周皆為一月故後世為月令者曰孟春之月日在營室雖别言之合而言之其義皆同易說
  彖曰臨剛浸而長說而順剛中而應大亨以正天之道也至于八月有凶消不乆也
  伊川先生曰浸漸也二陽長於下而漸進也下兊上坤和說而順也剛得中道而有應助是以能大亨而得正合天之道剛正而和順天之道也化育之功所以不息者剛正和順而已以此臨人臨事臨天下莫不大亨而得正也兊為說說乃和也夬彖云決而和○臨二陽生陽方漸盛之時故聖人為之戒云陽雖方長然至于八月則消而凶矣八月謂陽生之八月陽始生於復自復至遯凡八月自建子至建未也二隂長而陽消矣故云消不乆也在隂陽之氣言之則消長如循環不可易也以人事言之則陽為君子隂為小人方君子道長之時聖人為之誡使知極則有凶之理而虞備之常不至於滿極則无凶也並易傳龜山楊氏曰復陽始生也五隂在上小人衆而君子獨非一人一日之力所能勝也故動而以順行朋來乃无咎臨二陽朋來也浸而長非暴為之也剛方長之時恃剛以臨之則勝復作而亂之所由生也故說而順剛中而應臨之所以大亨以正也夫說而順合二體言之也剛中而應以九二之才言之也而臨之大亨以正此蓋天之道非人所能為也至于八月有凶者自臨至遯凡八月也遯二隂也以二陽進而為泰則二隂進而為否可知矣故言八月有凶知其消不乆也夫隂陽之徃來相為屈伸蓋天地常然之理不能相无也故雖治世不能絶之使无小人君子能於幾微之際預為之防而已夫姤隂始生也而初爻曰繫于金柅蓋柅之使无行也至於二隂浸而長則必至於否矣尚如之何哉有遯而已矣故言八月有凶欲其預為之防也非夫知微知彰其孰能與於此自臨元亨至此易說
  白雲郭氏曰自一卦之象言之二陽之生為臨其生不已也故曰剛浸而長不言陽而言剛者以初九九二二爻言也自内外二卦之象言之則曰說而順自九二成卦之爻言之則曰剛中而應順者順天之道而說萬物也九二剛中之徳足以有臨其有不大亨以正者乎且剛柔之義相反以相生故泰中有復否中有傾而臨之中有八月之凶也君子知幾之義欲其辯早而思其亡之戒也易說
  象曰澤上有地臨君子以教思无窮容保民无疆伊川先生曰澤之上有地澤岸也水之際也物之相臨與含容无若水之在地故澤上有地為臨也君子觀親臨之象則教思无窮親臨於民則有一无有字教導之意思也无窮至誠无斁也觀含容之象則有容保民之心无疆廣大无疆限也含容有廣大之意故為无窮无疆之義易傳
  龜山楊氏曰君子之臨人非以力制之也亦教之容保之而已此坤澤之象也教而稽其弊故无窮容保之无逺邇之異故无疆易說
  白雲郭氏曰天之澤謂之澤地之澤亦謂之澤皆以及物為功故澤為說也猶坎之水在上為雲在下為雨在地為水具三者之義斯為坎矣坎之為水夲周流轉注淵深莫測之已及其為澤皆兊之功也然其道亦相須焉此坎為險而兊為說之意也觀雲雷為屯雷雨作解澤地為萃地澤為臨則知臨之及物至矣是以有元亨利貞之徳也君子法之以教思无窮充澤之利也保民无疆充地之容也不如是不能大不能大則不足以有臨也易說
  初九咸臨貞吉象曰咸臨貞吉志行正也
  伊川先生曰咸感也陽長之時感動於隂四應於初感之者也比它卦相應尤重四近君之位初得正位與四感應是以正道為當位所信任得行其志獲乎上而得行其正道是以吉也它卦初上爻不言得位失位蓋初終之義為重也臨則以初得位居正為重凡言貞吉有旣正且吉者有得正則吉者有貞固守之則吉者各隨其事一作時也○所謂貞吉者九之志在於行正也以九居陽爻應四之正其志正也並易傳横渠先生曰臨為剛長己志應上故雖感而行正也易說
  龜山楊氏曰二陽浸而長其勢足以有臨矣而上下感應以相與咸臨也初與四皆居得其正故正吉夫剛方長蓋以大臨小之時也然以位則子君也我臣也初在下屈己以應上亦志行正而已易說
  白雲郭氏曰先人曰臨觀之義或與或求故初九九二六四六五皆有焉雍曰咸感也感之而應也初九以此道正而吉无它求焉可謂行正之君子也諸卦皆感而應也獨臨觀具與求之義者蓋臨者求也臨之者與也童闚求也大觀與也易說
  九二咸臨吉无不利象曰咸臨吉无不利未順命也伊川先生曰二方陽長而漸盛感一作咸動於六五中順之君其交之親故見信任得行其志所臨吉而无不利也吉者已然如是故吉也无不利者將然於所施為无所不利也○未者非遽之辭孟子或問勸齊伐燕有諸曰未也又云仲子所食之粟伯夷之所樹歟抑亦盗蹠之所樹歟是未可知也史記侯嬴曰人固未易知古人用字之意皆如此今人大率用對己字故意似異然實不殊也九二與五感應以臨下蓋以剛徳之長而又得中至誠相感非由順上之命也是以吉而无不利五順體而二說體又隂陽相應故象特明其非由說順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非咸則有上下之疑有所不利易說廣平游氏曰君唱而臣和禮之正也若臨之九二以剛中之才任六五之眷倚則有從道不從君之事矣故象以為未順命至於為上為徳而君臣一道則上之所唱豈終不和耶故以未順言之○咸臨吉无不利者二與五以同徳相與至誠以相感而无私意也其順之實固己見於未命之前矣故曰未順命也猶言未占有孚也並易說
  龜山楊氏曰九二剛浸長而上應六五中順之君所謂說而順剛中而應也故吉无不利然九二以剛中之徳而位乎下位雖君臣以徳則子事我者也故欲有謀焉則就之召之則不徃未順命也未者非遽然之辭學然後臣之終則順命矣易說
  兼山郭氏曰九二雜卦曰臨觀之義或與或求故初九九二六四六五皆有焉故曰咸臨也方剛浸而長大亨以正天之命也何事於感而行未順命者言君命也易說
  白雲郭氏曰剛中有應為一卦之主方剛長之時權獨在己而能感中順之君以求應焉斯吉无不利矣未順命者有獻可替否之義非獨順命而後利也蓋君之所言而然所行而善則世俗謂之不肖臣故舜之戒禹曰予違汝弼汝无面從退有後言六五中順之君在上故九二未以順命為吉也易說
  六三甘臨无攸利旣憂之无咎象曰甘臨位不當也旣憂之咎不長也
  伊川先生曰三居下之上臨人者也隂柔而說體又處不中正以甘說臨人者也在上而一无而字以甘說臨下失徳之甚无所利也兊性旣說乂乗二陽之上陽方長而上進故不安而益甘旣知危懼而憂之若能持謙守正至誠以自處則无咎也邪說由己能憂而改之復何咎乎○隂柔之人處不中正而居下之上復乗二陽是處不當位也旣能知懼而憂之則必强勉自改故其過咎不長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體說乗剛故甘邪說求容而以臨物安有所利能自憂懼庶可免咎易說
  龜山楊氏曰柔不中正居說之極甘臨也以姑息臨下而不以徳无徃而利矣易說
  白雲郭氏曰以柔而居不中不正之位是以不正之道甘而說人者也安足以有臨乎无攸利者也剛長泰來又豈容小人以邪說誣民而充塞仁義也哉能知時之變懼而憂之可以補過矣易說
  六四至臨无咎象曰至臨无咎位當也
  伊川先生曰四居上之下與下體相比是切臨於下臨之至也臨道尚近故以比為至四居正位而下應於剛陽之初處近君之位守正而任賢以親臨於下是以无咎所處當也○居近君之位為得其任以隂處四為得其正與初相應為下賢所以无咎蓋由位之當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以隂居隂體順應正一作說盡臨之道雖在剛長可以无咎易說
  廣平游氏曰臨之六四為至臨者應下而順上守之以正以臨其民則民敬而從之是其為臨也可名於至矣然多懼之地而才不足以有為非若六五知臨之大也故稱无咎而不言吉適當其位而已易說龜山楊氏曰四初皆當位誠意以相與至臨也故无咎易說
  白雲郭氏曰六之居四柔之至也初以至剛而感四以至柔臨之以至柔臨至剛无乖爭之變是為至臨然位則當然也知當然而然則不失剛長之道故无咎易說
  六五知臨大君之冝吉象曰大君之冝行中之謂也伊川先生曰五以柔中順體居尊位而下應於二剛中之臣是能倚任於二不勞而治以知臨下者也夫以一人之身臨乎天下之廣若區區自任豈能周於萬事故自任其知者適足為不知唯能取天下之善任天下之聰明則无所不周是不自任其知則其知大矣五順應於九二剛中之賢任之以臨下乃已以明知臨天下大君之所冝也其吉可知○君臣道合蓋以氣類相求五有中徳故能倚任剛中之賢得人君之冝成知臨之功蓋由行其中徳也人君之於賢才非道同徳合豈能用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順命行中天子之宜易說
  龜山楊氏曰中庸曰聰明睿知足以有臨也人君之聦明憲天而已非以小智自私也故明四目達四聦好問而好察邇言樂取諸人以為善此舜所以為大知也歟人君之知孰過於是易說
  兼山郭氏曰六五臨人之道知柔以臨之无剛以制之不可也知剛以制之无柔以接之不可也君子知柔知剛知㣲知彰萬夫之望惟六五能盡之矣故寛而有制從容以和知柔知剛者也方剛長之世而接之以柔知天道之行戒之以早知㣲知彰者也故萬夫之望冝以君臨者也詩云不剛不柔敷政優優其是之謂乎易說
  白雲郭氏曰聰明睿知足以有臨聖之事也大君之冝也何徃而不吉也舜之大智是也舜執其兩端用其中於民其行中之謂乎非行中蓋不足以為大君之冝矣中庸率性之謂道脩道之謂教洪範皇建其有極用敷錫厥庶民皆行中也易說
  上六敦臨吉无咎象曰敦臨之吉志任内也
  伊川先生曰上六坤之極順之至也居臨之終敦厚於臨也與初二雖非正應然大率隂求於陽又其至順故志在從乎二陽尊而應卑髙而從下尊賢取善敦厚之至也故曰敦臨所以吉而无咎隂柔在上非能臨者冝有咎也以其敦厚於順剛是以吉而无咎六居臨之終而不取極義臨无過極故止為厚義上无位之地止以在上言○志任内應乎初與二也志順剛陽而敦篤其吉可知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體順則无所違極上則无所進不以无應而志在於臨故曰敦臨志在内也易說
  龜山楊氏曰上六以隂柔居上卦之上而无應於内處順之極不以勢臨下而志在於從剛厚之至也故曰敦臨吉然柔不當位冝有咎也以其吉故无咎易說兼山郭氏曰上六敦臨之道其盡臨之所以為臨者乎易說
  臼雲郭氏曰有感而應理之常也无感而志在内者蓋二陽方進為君子道長之時不以尊髙自居而有下賢之志是厚於君子而薄於小人徳之盛者也其有敦臨之吉冝矣以一身言之則可獲吉以臨之道論之是无咎也易說





  大易粹言卷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大易粹言卷二十   宋 方聞一 編
  ䷓坤下巽上
  伊川先生曰觀序卦臨者大也物大然後可觀故受之以觀觀所以次臨也凡觀視於物則為觀平聲為觀於下則為觀去聲如樓觀謂之觀者為觀於下也人君上觀天道下觀民俗則為觀脩徳行政為民瞻仰則為觀風行地上徧觸萬類周觀之象也二陽任上四隂在下陽剛居尊為羣下所觀仰觀之義也在諸爻則唯取觀見隨時為義也易傳
  觀盥而不薦有孚顒若
  伊川先生曰予聞之胡益之先生曰君子居上為天下之一无之字表儀必極其莊敬則下觀仰而化也故為天下之觀當如宗廟之祭始盥之時不可如旣薦之後則下民盡其至誠顒然瞻仰之矣盥謂祭祀之始盥手酌鬰鬯於地求神之時也薦謂獻腥獻熟之時也盥者事之始人心方盡其精誠嚴肅之至也至旣薦之後禮數繁縟則人心散而精一不若始盥之時矣居上者正其表儀以為下民之觀當一作常莊嚴一作敬如始盥之初勿使誠意少散如旣薦之後則天下之人莫不盡其孚誠顒然瞻仰之矣顒仰望也易傳横渠先生曰盥求神而薦褻也易說
  龜山楊氏曰禮莫重於祭祭莫重於灌蓋求鬼神於幽隂之時未致其文於此而能致誠以格鬼神則自灌而往其威儀度數足觀矣若不旣其實而徒以繁文從事何足觀乎故孔子甞曰禘目旣灌而往者吾不欲觀之矣蓋歎時也易曰東鄰殺牛不如西鄰之禴祭又曰二簋可用享其不貴物而貴誠如此語解觀盥而不薦有孚顒若誠意所寓故也古人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本於誠吾意而已詩書所言莫非明此者但人自信不及故无其效聖人知其效必本於此是以必由也語録
  白雲郭氏曰鬼神至幽也人至明也聲臭之所不能交也聖人設為祭祀寓之誠心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是道也天地鬼神尚且弗違況人乎故盥而不薦一示於上則有孚顒若必見於下觀而化也馬氏曰盥者進爵灌地以降神也郊特牲言周人旣灌然後迎牲祭綂曰祭有三重焉獻之屬莫重於祼祭必先灌而後薦腥薦熟方灌之時其道一於誠而已非若薦之託物也灌者祭之本也薦者祭之末也籩豆之事則有司存是為有司可備之禮也故自灌而徃孔子不觀蓋君子惟誠之為貴之義也夫誠之感人不行而至故方盥之時欲誠於求神初非有意於化天下而天下觀之者感其誠而顒肅之心自生焉惟其不期化而自化此所謂大觀之道使聖人有意於化民是教以化之非大觀之義也記曰明乎郊社之禮禘甞之義治國其如示諸掌乎豈非誠之所感天地鬼神不能違況人也哉易說
  彖曰大觀在上順而巽中正以觀天下觀盥而不薦有孚顒若下觀而化也觀天之神道而四時不忒聖人以神道設教而天下服矣
  伊川先生曰五居尊位以剛陽中正之徳為下所觀其徳甚大故曰大觀在上下坤而上巽是能順而巽也五居中正以巽順中正之徳為觀於天下也○為觀之道嚴敬如始盥之時則下民至誠瞻仰一作仰觀而從化也不薦謂不使誠意少散也○天道至神故曰神道觀天之運行四時无有差忒則見其神妙聖人見天道之神體神道以設教故天下莫不服也夫天道至神故運行四時化育萬物无有差忒至神之道莫可名言惟聖人黙契體其妙用設為政教故天下之人涵泳其徳而不知其功皷舞其化而莫測其用自然仰觀而戴服故曰以神道設教而天下服矣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内順外巽示民以順而外從巽此祭所以為教之本故盥而不薦中正以觀天下又曰大觀在上皆謂五也凡言觀我生亦皆謂五也天不言藏其用而四時行神道如盥而不薦之類盥簡㓗而神薦褻近而煩也○有兩則湏有感然天之感有何思慮莫非自然聖人則能用感何謂用感凡教化設施皆是用感也作於此化於彼者皆感之道聖人以神道設教是也並易説○上天之載有感必通聖人之為得為而為之也天不言而四時行聖人神道設教而天下服誠於此動於彼神之道歟成變化行鬼神成形隂陽之氣而已矣正蒙
  廣平游氏曰聖人乆於其道而天下化成蓋天下之化非有資於號令之皷舞也刑賞之懲勸也一於誠而已誠至則天下徯其志而從之如恐不及矣故曰盥而不薦有孚顒若先王之化民豈能拂其所有而與之以所无哉亦曰順以巽而已中正民之性也順其性而入之則將淪肌膚而浹骨髓矣下觀而化自然之理也易說
  龜山楊氏曰二陽在上居中履正而得尊位下之所觀也故曰大觀在上盥者酌鬯求神之時也祭莫重焉貴氣臭而不以物誠一而已惟天下至誠為能化故有孚顒若下觀而化也夫其為物不貳其生物不測天之神道也而四時不忒以其誠无息而已聖人觀天之神道而設教亦惟誠而已○天下服君子篤恭而天下平意誠心正而天下治率此道也易說○盥而不薦初未嘗致物也威儀度數亦皆未舉而已有孚顒若其所以交於神明者蓋有在矣又云禮莫重於祭祭莫重於灌蓋求鬼神於幽隂之時未致其文於此而能致誠以格鬼神則自灌而往其威儀度數足觀矣若不旣其實而徒以繁文從事何足觀乎故孔子嘗曰禘自旣灌而往者吾不欲觀之矣蓋歎時也易曰東鄰殺牛不如西鄰之禴祭又曰二簋可用享其不貴物而貴誠如此又曰古人所以交神而接人其道一主於誠初无二也故曰明則有禮樂幽則有鬼神幽明夲无二理故所以感之者亦以一理聖人以神道設教而天下服所謂神道誠意而已誠意大徳也語録
  兼山郭氏曰在下而觀上謂之觀童觀闚觀觀國之光是也在上而眡下謂之觀大觀在上觀我生觀民是也故在下者觀上之好惡而風知所移在上者不求於下至誠以示之而已故曰大觀在上順而巽中正以觀天下盥而不薦有孚顒若下觀而化也觀之成卦二陽在上四隂在下所謂大觀也坤下而巽上所謂巽而順也九五得位而應焉所謂中正以觀天下也聖人在上无思无為以治天下何事於精神心思之所及哉至誠以示之而已故曰可以贊天地之化育與天地參況萬民乎故垂衣拱手不下袵席之上而天下化者誠以先之也故曰誠則形形則著著則明明則動動則變變則化惟天下至誠為能化也經曰觀盥而不薦有孚顒若誠之夲也至於薦也備物而將之末也且天之神道四時見之矣其升降之運本之一氣一氣之運本之於一誠故八卦之變起於中孚非誠則不能也聖人之神道見於教化教化之成敗見之於風俗風俗之所自出於上之誠信故知逺之近知風之自則有至於无聲无臭者矣彼刑名度數曷足以明之故聖人以神道設敎而天下服者予知其聲色之於化民末也○夫乾確然示人易矣夫坤隤然示人簡矣又曰天地之道貞觀者也其所以為貞觀者何乎易簡而已矣天之生物也不期於生而萬物以之生地之成物也不期于成而萬物以之成孰為之主張孰為之或使莫之令而常自然蓋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一者誠而已故聖人之治順而巽中正以觀天下中正以應之而已故曰侯王得一以為天下貞貞則亦誠而已故誠者天之道也聖人不勉而中不思而得從容中道者也夫誠之為道也至矣則何施何為而可以臻于此乎蓋君子内省不疚无惡於志其所不可及者唯人之不見乎詩云相在爾室尚不愧于屋漏不動而敬不言而信篤恭而天下平也三代之盛時正月之吉布治於邦國乃縣治象之法使萬民觀治象浹日而歛之及其衰也治象之法未廢也而治亂之迹如是之不同何也誠與不誠之效也故曰至誠如神鬼神之為徳也視之而不見聽之而弗聞使天下齊明盛服以承其祭祀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故曰神之格思不可度思故天之神道聖人之神道推此可得而知之也嗚呼二帝三王逺矣吾於此猶可觀焉並易說白雲郭氏曰大觀在上以巽順之徳居中正之位初未甞有心於示人也其誠明之著晬然見於面盎於背施於四體有不可揜者焉亦猶聖人有以示之也觀之者至於不期化而自化是之謂神道神道之謂大觀且觀之天則天亦无所示也特四時不忒而已因四時不忒而萬物自生自化故知四時不忒是為天之神道由人言之亦曰天之大觀也聖人大觀其道同天則下觀而化也冝矣曰設教者天无教聖人主教雖以不敎敎之亦曰設敎可也帝堯之則天孔子欲无言皆是道也乾卦言各正性命保合太和天之神道其及物如此而已然彖因卦辭盥而不薦明一卦之全體盡巽順之道以居中正故曰大觀九五言一爻之義能巽而已故反諸其身為觀民之道也卦辭彖辭明其大者象與爻抑又次焉是亦取義不同也卦之名不曰大觀者以上下大小之觀无不兼綂而言故獨曰觀而彖則首明大觀之義也易說
  象曰風行地上觀先王以省方觀民設教
  伊川先生曰風行地上周及庶物為由厯周覽之象故先王體之為省方之禮以觀民俗而設政敎也天子廵省四方觀視民俗設為政敎如奢則約之以儉儉則示之以禮是也省方觀民也設敎為民觀也易傳龜山楊氏曰風行地上省方之象也先王之省方无非事者所以觀民設敎也易説
  白雲郭氏曰風之為物初不知其生化萬物也而風行地上萬物自生自化猶大觀在上下觀而化故為觀之象也省方觀民設敎伊川謂如奢則示之以儉儉則示之以禮是也禮王制言巡狩之禮命大師陳詩以觀民風命市納賈以觀民之所好惡命典禮考時月定日同律禮樂制度衣服正之此省方觀民設教也彖言神道設敎天下不知所以然而然觀民設敎則其迹可見矣所以為王者之事非盡彖之道者也易說
  初六童觀小人无咎君子吝象曰初六童觀小人道也伊川先生曰六以隂柔之質居逺於陽是以一作其觀見者淺近如童稚然故曰童觀陽剛中正在上聖賢之君也近之則見其道徳之盛所觀深逺初乃逺之所見不明如童蒙之觀也小人下民也所見昏淺不能識君子之道乃常分也不足謂之過咎若君子而如是則可鄙吝也○所觀不明如童稚乃小人之分故曰小人道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所觀者末小人之道施於君子則吝易說廣平游氏曰夫先王豈以其術智籠天下之民而愚之哉蓋道无方也反而觀之則无己泛而觀之則无物虎豹得之而猛噬蛇虺得之而毒螫厚者見之而為仁薄者見之而為惡觀老子之學變而為申韓則民不可使知之理可見矣蓋其氣質或不良而竊窺其端倪則適足以逞其不肖之心而已此小人之童觀所以无咎也語解
  龜山楊氏曰初以隂柔在下而逺於陽明不足以視逺矣童觀也童蒙未有知者也君子之所為衆人固不識乃其常分耳大觀在上而小人以童觀未有咎也君子冝知之者也而以童觀則可吝矣易說
  白雲郭氏曰在觀之初以柔自處未見其有立童觀是也童則蒙而无知小人道也小人能用童觀則内无剛戾之性外无强𭧂之行惟知觀人而効之者也何咎之有君子以設敎立道為事反同小人之觀不亦鄙乎故曰君子吝初六小人之觀也六二女子之觀也三四君子之觀也易說
  六二闚觀利女貞象曰闚觀女貞亦可醜也
  伊川先生曰二應於五觀於五也五剛陽中正之道非二隂暗柔弱所能觀見也故但如闚覘之觀耳闚覘之觀雖少見而不能甚一作盡明也二旣不能明見剛陽中正之道則利如女子之貞雖見之不能甚明而能順從者女子之道也任女子為貞也二旣不能明見九五之道能如女子之順則不失中正乃為利也○君子不能觀見剛陽中正之大道而僅一有能字闚覘其彷彿雖能順從乃同女子之貞亦可羞醜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得婦人之道雖正可羞易說
  龜山楊氏曰大觀在上而二以隂柔之質在下卦之内五之宗廟之美室家之好非二之所能見也闚觀而已夫視不出乎閨門之内為女子之正則利矣居大觀之時而為女子之正是亦可醜也易說
  白雲郭氏曰闚者觀之小道也六二柔順居中女子之象也而見應焉故利女貞所謂可醜者非女子之醜也君子為闚觀則醜也男女吉凶不同故恒卦曰婦人貞吉夫子凶則此利女貞者固知為男子之醜也故初之象言小人道則知君子必吝二之爻言利女貞則知男子可醜不然柔順居中得其正應何醜之有易說
  六三觀我生進退象曰觀我生進退未失道也
  伊川先生曰三居非其位處順之極能順時以進退者也若居當其位則无進退之義也觀我生我之所生謂動作施為出於己者觀其所生而隨冝進退所以處雖非正而未至失道也隨時進退求不失道故无悔咎一作吝以能順也○觀己之生而進退以順乎冝故未至於失道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觀上所施而進退雖以隂居陽於道未失以其在下卦之體而應於上故曰進退易說
  廣平游氏曰觀六三觀我生進退者省諸己也度徳以就位量能以任官也九五觀我生者驗諸民也所以審好惡而察治忽也夫如是則興事造業无過舉矣故无咎此在上位者與徳稱而志在民者之所為也故特稱君子以别六三也若夫上九之觀其生則觀其時之施設也此有君子之才而无其位身在畎畆而志常在君者之所為故亦稱君子而象因其有觀以知其志未平也易說
  龜山楊氏曰九五以中正之徳觀天下之所冝觀也六三上應於九而居非其位能量己以進退雖未得正未失道也易說
  白雲郭氏曰六三順而應上可以進也柔不當位可以退也觀我道之可進而進可退而退則為不失進退之道矣雖孔子用舎行藏孟子得志不得志之說不過如是而已易說
  六四觀國之光利用賔于王象曰觀國之光尚賔也伊川先生曰觀莫明於近五以剛陽中正居尊位聖賢之君也四切近之觀見其道故云觀國之光觀見國之盛徳光輝也不指君之身而云國者在人君而言豈止觀其行一身乎當觀天下之政化則人君之道徳可見矣四雖隂柔而巽體居正切近於五觀見而能順從者也利用賔于王夫聖明在上則懷抱才徳之人皆願進於朝廷輔戴之以康濟天下四旣觀見人君之徳國家之治光華盛美所冝賔于王朝效其智力上輔於君以施澤天下故云利用賔于王也古者有賢徳之人則人君賔禮之故士之仕進於王朝則謂之賔○君子懷負才業志在乎兼善天下然有卷懷自守者蓋時无明君莫能用其道不得已也豈君子之志哉故孟子曰中天下而立定四海之民君子樂之旣觀見國之盛徳光華古人所謂非常之遇也一无也字所以志願登進王朝以行其道故云觀國之光尚賔也尚謂志尚其志意願慕賔于王朝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體柔巽而以隂居下賔之必无過也故利下一作隂易說
  龜山楊氏曰大觀在上國之光也而四近之則觀國之光冝賔于王矣蓋四大臣之位人主之所尊禮也故謂之賔易說
  兼山郭氏曰六四詩云樂只君子邦家之光六三觀我生進退量力度徳而後進也六四以量力度徳為未盡則又觀國之光見其有禮也見其多賢也然後利賔于王蓋君子難進而易退也如是而說者乃謂賔有不純臣之義舜賔于四門豈皆禮其不純臣者邪蓋道合則從不合則去則孰无賔之義乎易說白雲郭氏曰先人曰古之人道合則從不合則去孰无賔之義乎雍曰君之光莫光於有徳國之光莫光於用賢六三逺君方且自觀其身而圖進退四則處近君之地己進而觀國者也國有光焉非利用賔于王之時乎蓋无進退之疑也或謂賔有不純臣之義夫忠臣嘉賔賢有徳之稱也易說
  九五觀我生君子无咎象曰觀我生觀民也
  伊川先生曰九五居人君之位時之治亂俗之美惡繫乎己而己觀已之生若天下之俗皆君子矣則是己之所為政化善也乃无咎矣若天下之俗未合君子之道則是己之所為政治未善不一作未能免於咎也○我生出於己者人君欲觀己之施為善否當觀於民民俗善則政化善也王弼云觀民以察己之道是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觀我所自出者易說
  龜山楊氏曰九五以中正觀天下而天下之所觀也故得失驗之民而後見欲觀我生觀諸民而已矣苟有失焉其過可補也故君子无咎易說○道雖夲諸身得失則驗之民而後見故易曰觀我生觀民也語録白雲郭氏曰九五尊位大中居大觀之位未嘗責天下以必化惟觀我道之何如耳天下入於君子之塗我之道得也故无咎是觀民所以為觀我生也中庸曰取人以身修身以道又曰失諸正鵠則反諸其身皆九五觀民之道也羣黎百姓徧為爾徳人有士君子之行皆天下為君子之時也易說
  上九觀其生君子无咎象曰觀其生志未平也
  伊川先生曰上九以剛陽之徳處於上為下之所觀而不當位是賢人君子不在於位而道徳為天下所觀仰者也觀其生觀其所生也謂出於己者徳業行義也旣為天下所觀仰故自觀其所生若皆君子矣則无過咎也苟未君子則何以使人觀仰矜式是其咎也○雖不在位然以人觀其徳用為儀法故當自愼省觀其所生常不失於君子則人不失所望而化之矣不可以不在於位故安然放意无所事也是其志意未得安也故云志未平也平謂安寧也並易傳○上九以剛陽之徳居无位之地是賢人君子抱道徳不居位為衆人觀仰法式者也雖不當位然為衆人所觀固不得安然放意謂己无與於天下也必觀其所生君子矣乃得无咎聖人又從而贊之謂志當在此固未得安然平定无所事也觀聖人敎示後賢如是之深賢者存心如是之仁與夫素隱獨善者異矣語録横渠先生曰以剛陽極上之徳居不臣不任之位以觀國家之政志有所未平也有君子循理之心則可免咎俯視九五之為故曰觀其生易說
  龜山楊氏曰居一卦之外賢人无位而為天下之所觀也能觀己之動出而補其過則无咎矣曽子之三省是也易說
  白雲郭氏曰上九道之己成處觀之極不當其任者非若小人女子之童闚又无進退之疑无賔主之利者也故觀其生九五之君六三之臣皆在所觀也志未平者上不能忘君下不能忘民猶有心於觀焉故君子居之則无咎是以聖人愼於在上之觀必觀天而設敎者以此易說










  大易粹言卷二十



  欽定四庫全書
  大易粹言卷二十一   宋 方聞一 編
  ䷔震下離上
  伊川先生曰噬嗑序卦可觀而後有所合故受之以噬嗑嗑者合也旣有可觀然後有合之者也噬嗑所以次觀也噬齧也嗑合也口中有物間之齧而後合之也卦上下二剛爻而中柔外剛中虛人頥口之象也中虛之中又一剛爻為頥中有物之象口中有物則隔其上下不得嗑必齧之則得嗑故為噬嗑聖人以卦之象推之於天下之事在口則為有物隔而不得合在天下則為有强梗或䜛邪間隔於其間故天下之事不得合也一无也字當用刑法小則懲誡大則誅戮以除去之然後天下之治得成矣凡天下至於一國一家至於萬事所以不和合者皆由有間也无間則合矣以至天地之生萬物之成皆合而後能遂凡未合者皆為間也若君臣父子親戚朋友之間有離貳怨隙者蓋䜛邪間於其間也除去之則和合矣故間隔者天下之大害也聖人觀噬嗑一作齧合之象推之於天下萬事皆使去其間隔而合之則无不和且治一作洽矣噬嗑者治天下之大用也去天下之間在任刑罰故卦取用刑為義在二體明照而威震乃用刑之象也易傳
  噬嗑亨利用獄
  伊川先生曰噬嗑亨卦自有亨義也天下之事所以不得亨者以有間也噬而嗑之則亨通矣利用獄噬而嗑之之道冝用刑獄也天下之間非刑獄何以一作不可以去之不云利用刑而云利用一无利用字獄者卦有明照之象利於察獄也獄者所以究察情偽得其情則知為間之道然後可以設防與致刑也易傳
  横渠先生曰子路禮樂文章未足盡為政之道以其重然諾言為衆信故片言可以折獄如易所謂利用折獄利用刑人皆非卦爻盛徳適能是而已焉正蒙白雲郭氏曰噬嗑之名有二義合而言之則噬而後合嗑而後亨事之序也别而言之則方噬者未合旣嗑者不噬噬為始也嗑為終也終始之義分焉文王之辭兼始終故言亨謂嗑之終也言利用獄謂噬之始也噬之始立卦之義也嗑之終卦成之義也周公論立卦之始故爻辭言噬而不言嗑非无嗑義也舉一以明之耳孔子於彖從文王蓋釋文王之辭也於象從周公蓋釋周公之辭也於繫辭極其終蓋明文王周公之所未言也故言日中為市致天下之民聚天下之貨又曰嗑者合也物不可以苟合而已皆以嗑為義而不及噬也如是則知方立卦之始主於噬而卦成之後主於嗑矣主於噬故利用獄嗑亨之時非利用矣是以聖人於道徳仁義无時不用刑獄雖設而其用有時者蓋本噬嗑之義故也唐虞之民不犯成周刑措不用方是時則不以用獄為利也故知利用特在於有間之時易之為辭其㫖逺哉然頥中有物事之至小者也而名卦之義有取於此者蓋易之道觸類而長之雖大而天下莫能載小而物莫能破者其道皆一也又況頥中至小猶湏震之動離之明而後可斷矧有大於此者乎是以聖人欽愼之而不忽也易說
  彖曰頥中有物曰噬嗑噬嗑而亨剛柔分動而明雷電合而章柔得中而上行雖不當位利用獄也
  伊川先生曰頥中有物故為噬嗑有物間於頥中則為害噬而嗑之則其害亡乃亨通也故云噬嗑而亨○剛柔分以卦才言也剛爻與柔爻相間剛柔分而不相雜為明辨之象明辨察獄之本也動而明下震上離其動而明也雷電合而章雷震而電耀相湏並見合而章也照與威並行用獄之道也能照則无所隱情有威則莫敢不畏上旣以二象言其動而明故復言威照並用之意○六五以柔居中為用柔得中之義上行謂居尊位雖不當位謂以柔居五為不當而利於用獄者治獄之道全剛則傷於嚴暴過柔則失於寛縱五為用獄之主以柔處剛而得中得用獄之冝也以柔居剛為利用獄以剛居柔為利否曰剛柔質也居用也用柔非治獄之冝也並易傳○電者隂陽相軋雷者隂陽相擊也軋者如石相磨而火光出者電便有雷擊者是也吕與叔録
  横渠先生曰九五分而下初六分而上故曰剛柔分合而章合而成文也○六自初而進之於五故曰上行並易說
  龜山楊氏曰上麗而下動一剛間之頥中有物之象也噬而嗑則間去矣故噬嗑而亨也夫噬嗑者除間之卦也除間以刑為用故利用獄獄者所以治間而求其情也治而得其情則刑之而天下服矣故不言利用刑而曰利用獄也夫剛柔分以爻言也動而明雷電合而章以二體言也繫辭曰爻有等故曰物物相雜故曰文剛柔分而不相雜非文也用文非所以治獄故也動而明雷電合而章則威明並著而无留獄矣此治獄之道也六五柔得中而上行用獄之主也人君阻法度之威而濟之以剛果則片言折之可也然刑者侀也一成而不可變則人君所冝恤也故古之治獄者吏以獄成告于正正聽之正以獄成告于大司宼司宼聽之棘木之下大司寇以獄之成告于王王命三公參聽之三公以獄成告于王王三宥之而後制刑此以柔用刑不以剛決之意也人君以剛健為徳五君位也而柔居之不當位也故所利惟用獄而已自噬嗑亨至此易說
  兼山郭氏曰噬嗑自否出者也否乾上而坤下乾剛而坤柔初六一變而為六五離柔也九五一變而為初九震剛也昔之剛者今則分而下為柔昔之柔者今則分而上為剛故曰剛柔分剛在下則動柔在上則明動而明初未章也合而後章而六五居上无剛健之材利獄除間而已老子曰天地之道虛而不屈動而愈出此間之不可不除而利獄以除間者人事也易說
  白雲郭氏曰先人曰噬嗑自否來否乾剛而坤柔初六升而為離柔也九五降而為震剛也雍曰剛柔之分蓋以乾之三剛分一以成震坤之三柔分一以成離也否㤗二體乾坤之純故噬嗑與賁皆稱分焉噬嗑之彖蓋具三義自己成一體論之合六爻而言有頥中有物之象自乾坤之變論之則有剛柔分之義自震離二體而言故曰動而明雷動也電明也雷與電合則天威於是乎章動而且明則聖人之威於是乎立此聖人法天之道而用獄也柔得中六五也上行則法天動而必明之意也故雖无剛健之才以當其位亦可為噬嗑之主而用獄矣由是知聖人用獄无私情一本天道而已然則漢唐之興卒无三代之治者不明法天故也其惡之大尤見於用獄之際不知雷電之必合以盡動而明之義復蹈秦皇慘毒之政其傳祀數百年亦已幸矣是以游聖門者羞稱之易說
  象曰雷電噬嗑先王以明罰勑法
  伊川先生曰象无倒置者疑此文誤也雷電相湏並見之物亦有嗑象電明而雷威先王觀電雷之象法其明與威以明其刑罰飭其法令者明事理而為之防者也易傳
  龜山楊氏曰先王觀雷電威明之象而致愼焉故明罰勑法明則不濫勑則不苛易說
  兼山郭氏曰象春秋書震夷伯之廟左氏曰展氏有隱慝焉書之金縢曰今天動威以彰周公之徳故知雷電之威无隱而弗及也易之取象噬嗑與豐无以異此噬嗑者先動而後明初未明也故不敢折獄政刑豐則先明而後動初已明也故不待明罰勑法而後用也天之動威其行如此則先王之用刑其有不愼者乎故書曰欽哉欽哉惟刑之恤哉於此可見矣然則噬嗑與豐施設之序何異也曰猶之天也將先春而後秋乎將先秋而後春乎故折獄致刑蓋有不得已而然矣易說
  白雲郭氏曰先人曰噬嗑先動而後明初未明也故不敢折獄致刑豐則先明而後動初已明也故不待明罰勑法而後用也雍曰二卦先後之象盡於此矣然噬嗑方動以期於明必先明其罰勑其法以示天下使天下知所避然後犯于有司者可以麗其罪若周官大司宼縣刑象之法于象魏小司寇令以木鐸曰不用法者國有常刑令羣士乃宣布于四方憲刑禁至於士師又憲禁令于國及郊野此之謂明罰勑法也豐則已明而動是已布刑也已令憲也動則麗之刑矣若大司宼邦典定之邦法斷之邦成弊之小司宼以五刑聽萬民之獄訟附于刑用情訊之至于旬乃弊之士師察獄訟之辭以詔司宼斷獄弊訟致邦令此之謂折獄致刑也是皆聖人之政見於有迹者也若其至仁内充推恩四海蓋不可得而見焉特於聖人之言得其大槩而已觀舜戒羣后曰欽哉欽哉惟刑之恤哉其戒臯陶曰惟明克允又曰明于五刑以弼五敎又曰刑期于无刑而臯陶稱舜亦曰好生之徳洽于民心兹用不犯于有司知此則盡噬嗑之用獄矣然舜之命臯陶必先曰蠻夷猾夏寇賊姦宄然後曰汝作士蓋蠻夷猾夏寇賊姦宄利用獄之時也由是知非噬嗑之時聖人未甞以用獄為利也易說
  初九屨校滅趾无咎象曰屨校滅趾不行也
  伊川先生曰九居初最在下无位者也下民之象為受刑之人當用刑之始罪小而刑輕校木械也其過小故屨之於足以滅傷其趾人有小過校而滅其趾則當懲懼不敢進於惡矣故得无咎繫辭云小懲而大誡此小人之福也言懲之於小與初故一有後字得无咎也初與上无位為受刑之人餘四爻皆為用刑之人初居最下无位者也上處尊位之上過於尊位亦无位者也王弼以為无隂陽之位隂陽繫於竒偶豈容无也然諸卦一作爻初上不言當位不當位者一作不言位當不當者蓋初終之義為大臨之初九則以位為正若需上六云不當位乾上九云无位爵位之位非隂陽之位也○屨校而滅傷其趾則知懲誡而不敢長其惡故云不行也古人制刑有小罪則校其趾蓋取禁止其行使不進於惡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戒之在初小懲可止故无咎易說
  龜山楊氏曰先王之用刑期於无刑而已當用獄之初未至於惡積而罪大猶足以遷善也故屨校滅趾使不進於惡而已所以小懲而大誡也易說
  白雲郭氏曰伊川曰初最下上過尊位皆无位也无位受刑者也王弼謂无隂陽之位非也雍曰觀輔嗣傳文曰无位而已伊川謂无隂陽之位者以略例言初上无隂陽定位故也易之於爻以二三四五為人道之著初上雖為始終然旣居六畫之内安得謂之无位若謂非有位用事之象則可也是以在噬嗑為受刑之人夫以聖人仁覆天下於小罪輕刑固冝赦宥而此初九屨校滅趾不以為過何哉蓋小懲於早所以大誡於後使惡不進是為无刑之本此聖人之大仁也不然姑息不忍長惡孰甚焉校者械之通名在足之校屨之而沒其趾大其校也使之不能行也乃所以戒其惡之不行也易說
  六二噬膚滅鼻无咎象曰噬膚滅鼻乗剛也
  伊川先生曰二應五之位用刑者也四爻皆取噬為義二居中得正是用刑得其中正也用刑得其中正則罪惡者易服故取噬膚為象噬齧人之肌膚為易入也滅沒也深入至沒其鼻也二以中正之道其刑易服然乗初剛是用刑於剛强之人刑剛强之人必湏深痛故至滅鼻而无咎也中正之道易以服人與嚴刑以待剛强義不相妨○深至滅鼻者乘剛故也乗剛乃用刑於剛强之人不得不深嚴也深嚴則得冝乃所謂中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六三居有過之地而已噬之乗剛而動為力不勞動未過中故无咎易說
  龜山楊氏曰六二以中正之徳處用獄之時則刑當而罪得矣故有噬膚之象焉膚言噬之易也鼻者息之出入往來而不窮也九四為間者也而初應之二剛合則為間大而難噬矣故乗之絶其往來乃无咎易說
  兼山郭氏曰六二噬嗑柔得中而上行蓋才不足而資物以為用者也柔順中正裕於矜恤之仁而略於剛斷之義然而噬膚之易有滅鼻之深蓋乗剛之過也六二且以為戒況其它乎易説
  白雲郭氏曰二三四五皆言噬蓋用刑除間之爻也膚柔脆之物易噬也夫六二柔順中正之徳冝其用刑无過舉矣今噬膚之易而有滅鼻之深者蓋六二以柔乗剛患在不及能勉於用剛焉乃能乗剛故此噬深亦无咎也古者刑亂國用重典豈非噬膚乗剛之義乎四爻必假膚腊胏肉見義者以噬嗑之名本取頥中之象故也易說
  六三噬腊肉遇毒小吝无咎象曰遇毒位不當也伊川先生曰三居下之上用刑者也六居三處不當位自處不得其當而刑於人則人不服而怨懟悖犯之如噬齧乾腊坚韌之物而遇毒惡之味反傷於口也用刑而人不服反致怨傷是可鄙吝也然當噬嗑之時大要噬間而嗑之雖其身處位不當而强梗難服至於遇毒然用刑非為不當也故雖可吝而一无而字亦小噬而嗑之非有咎也○六三一无三字以隂居陽處位不當自處不當故所刑者難服而反毒之也並易傳横渠先生曰所間在四四為剛陽故曰腊肉非禮傷義故曰遇毒能以為毒而舎之雖近不相得小有吝而无咎也易說
  龜山楊氏曰頥中有物謂九四也則噬嗑之為間惟九四而已故有腊肉之象焉腊肉物之全體也六三柔不當位而居動之極上當九四之剛故噬腊肉而遇毒也噬腊肉而遇毒故可吝然噬終必合故无咎易說
  白雲郭氏曰六二雖乗剛而能噬深者中正故也六三之柔又非中正其噬難矣而能擇乾物之小者噬之猶如治小獄決小罪可謂度徳而量力者也然其威徳終不足以服人適足以招怨懟而致悔吝以其刑旣小是以止於小吝而无大咎也鄭氏周官注以小物全乾為腊馬氏以有骨謂之胏其義最得之毒害也猶人不勝其噬而疾作也易說
  九四噬乾胏得金矢利艱貞吉象曰利艱貞吉未光也伊川先生曰九四居近君之位當噬嗑之任者也四己過中是其間愈大而用刑愈深也故云噬乾胏胏肉之有聮一无聮字骨者乾肉而兼骨至堅難噬者也噬至堅而得金矢金取剛矢取直九四陽徳剛直為得剛直之道雖用剛直之道利在克艱其事而貞固其守則吉也九一无九字四剛而明體陽而居柔剛明則傷於果故戒以知難居柔則守不固故戒以堅貞剛而不貞者有矣凡失剛者皆不貞也在噬嗑四最為善○凡言未光其道未光大也戒於一作以利艱貞蓋其所不足也不得中正故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五為隂柔故喻乾胏能守正得剛直之義故艱貞吉其徳光大則其貞非艱也易說
  龜山楊氏曰九四合一卦言之則為間者也以爻言之則居大臣之位任除間之責者也易之取象不同類如此夫處羣隂之中當除間之責其任難勝矣故有噬乾胏之象焉胏肉之有骨者堅而難噬也噬胏而得金矢以剛克遇之也蓋剛過中故有金矢之象焉夫用獄之道君子所冝盡心也一之以剛直則獄有不得其情者故利艱貞吉孔子曰聽訟吾猶人也必也使无訟乎雖利艱貞未能使无訟也故曰未光也易說
  兼山郭氏曰九四胏骨之堅强而難噬者也噬嗑皆以柔而四為頥中之間上下二隂三五之所同欲以噬者也故在訟則為難聴之訟在獄則為難折之獄而九四以剛明而聴之能得其情者也古者以兩造禁民訟以兩造聽之而无所偏受則不直自反而民訟禁矣入束矢於朝不直則入其矢所以懲不直也以兩劑禁民獄而无偏信則不信者自反而民獄禁矣入鈞金三日乃致於朝不信則入其金所以懲不信也方九四之聽訟也旣得其矢則不直者自反而服其非又得其金則不信者自反而服其罪則難折之獄旣折而得其情矣尚且曰利艱貞吉則先王之於獄訟其可易言之哉故曰刑者侀也侀者成也死者不可復生刑者不可復續言一成而不可變也故於聽之始也如此之愼於其成也則又可知矣易說白雲郭氏曰先人曰胏骨之乾堅强難噬者也噬嗑皆以柔而四為頥中之間上下二隂三五之所同欲以噬者也故在訟則為難聽之訟在獄則為難折之獄而九四以剛明而聽之能得其情者也古者以兩造禁民訟以兩造聽之而无所偏受則不直自反而民訟禁矣入束矢於朝不直則入其天所以懲不直也以兩劑禁民獄而无偏信則不信者自反而民獄禁矣入鈞金三日乃致於朝不信則入其金所以懲不信也方九四之聽訟也旣得其矢則不直者自反而服其非又得其金則不信者自反而服其罪則難折之獄旣折而得其情矣尚且曰利艱貞吉則人之於獄訟其可易言之哉故曰刑者侀也侀者成也死者不可復生刑者不可復續言一成而不可變也故於聽之始也如此之愼於其成也則又可知矣雍曰九四有至難之噬而得束矢鈞金猶曰利艱貞吉者曾子所謂如得其情則哀矜而勿喜蓋聖人明愼欽恤之意也雖然刑期於无刑必也使无訟如是則得金矢亦安足以為聖人之光哉所謂聽訟猶人者也帝堯之光被四表文王之光于四方其道有大於此者矣故孔子之象以九四為未光也易說
  六五噬乾肉得黄金貞厲无咎象曰貞厲无咎得當也伊川先生曰五在卦愈上而為噬乾肉反易於四之乾胏者五居尊位乗在上之勢以刑於下其勢易也在卦將極矣其為間甚大非易嗑也故為噬乾肉也得黃金黄中色金剛物五居中為得中道處剛而四輔以剛得黄金也五无應而四居大臣之位得其助也貞厲无咎六五雖處中剛然實柔體故戒以必貞固而懷危厲則得无咎也以柔居尊而當噬嗑一作堅之時豈可不貞固而懷危懼哉一作忘危懼也○貞厲所以能无咎者以所為得其當也所謂當居中用剛而能守正慮危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九四上九難於屈服故曰乾肉得居中持堅之義貞而危則得无咎也易說
  龜山楊氏曰人君任天下之重而以柔居之欲除天下之間噬之亦難矣故有乾肉之象焉然據天下之利勢噬之雖難與噬乾胏則異矣居中而處剛得黄金也噬乾肉得黄金雖不當位而居中則不過處剛則不茹得當也其除間也能勝其任矣故於貞厲而无咎易說
  兼山郭氏曰六五聽獄之道兩造具備師聽五辭五辭簡孚正于五刑五刑不簡正于五罰五罰不服正于五過五過之疵惟官惟反惟内惟貨惟來然噬嗑之義有審克之斷无五過之疵可以明于刑之中率乂于民棐彛者也故噬嗑乾肉得黄金亦庶幾居中之得也尚且曰貞厲无咎何也曽子曰上失其道民散乆矣如得其情則哀矜而勿喜孔子曰聴訟吾猶人也必也使无訟乎故六五之貞厲才得當而已質之虞芮質厥成其亦未優乎易說
  白雲郭氏曰先人曰噬嗑之義有審克之斷无五過之疵可以明于刑之中率乂于民棐彛者也故噬乾肉得黄金亦庶幾居中之得也又曰六五之貞厲才得當而已質之虞芮質厥成其亦未優乎雍曰乾肉之噬易於乾胏六五柔而用中有可噬之道故得黄金然猶貞厲者蓋未能盡為君之道故也觀舜命臯陶作士而戒以无刑孔子予仲由折獄而自任以无訟蓋君道无事於獄不必有乾肉之噬矣易說
  上九何校滅耳凶象曰何校滅耳聦不明也
  伊川先生曰上過乎尊位无位者也故為受刑者居卦之終是其間大噬之極也繫辭所謂惡積而不可揜罪大而不可解者也故何校而滅其耳凶可知矣何負也謂在頸也○人之聾暗不悟積其罪惡以至於極古人制法罪之大者何之以校為其无所聞知積成其惡故以校而滅傷一无傷字其耳誡聦之不明也並易傳
  龜山楊氏曰為間之極至於惡積而罪大以其聦不明也使之聞過而改寧至是夫易說
  白雲郭氏曰小人不積小善不去小惡終至於不可揜不可解之際故有何校滅耳之凶則其聦之不明可知也蓋能明善惡安危之戒必无是凶矣然初六滅鼻上九滅耳或以滅為刑而疑之獨孔氏以謂滅沒也蓋屨校何校則刑也屨校桎其足也桎大而沒趾也何校械其首也械大而沒耳也噬膚之易而深噬焉自沒其鼻用力之過也此皆沒之義也若以滅耳為刵滅鼻為劓滅趾為剕則上九復不為凶而初二又不為无咎也書注劓刵輕刑也考之吕刑剕辟為重故漢重斬趾同於棄市方初六小懲固不當斷趾上九罪大復不當輕刑以是知三者言滅皆非刑也初二无咎上九則凶蓋戒之於早故終為无咎上九己極雖戒亦晚矣然則械其首者安知終不麗於大辟乎故為重刑也易說















  大易粹言卷二十一
<經部,易類,大易粹言>



  欽定四庫全書
  大易粹言卷二十二   宋 方聞一 編
  ䷕離下艮上
  伊川先生曰賁序卦嗑者合也物不可以苟合而已故受之以賁賁者飾也物之合則必有文文乃飾也如人之合聚則有威儀上下物之合聚則有次序行列合則必有文也賁所以次噬嗑也為卦山下有火山者草木百物所聚也下有火則照見其上草木品彚皆被其光彩有賁飾之象故為賁也易傳
  賁亨小利有攸往
  伊川先生曰物有飾而後能亨故曰无本不立无文不行有實而加飾則可以亨矣文飾之道可増其光彩故能小利於進也易傳
  白雲郭氏曰伊川曰賁飾之道非能增其實也能加之文而已又曰理必有對待生生之本也有上則有下有此則有彼有質則有文自然之理也一則不立二則為文非知道者孰能識之凡卦有以二體之義及二象成者如屯取動乎險中與雲雷訟取上剛下險與夫天與水違行是也有取一爻者柔得位而上下應之曰小畜柔得尊位大中而上下應之曰大有是也有取二體又取消長之義者雷在地中復山附於地剥是也有取二象兼取二爻變者風雷益又取損上益下山下有澤損又取損下益上是也有以二象成卦又取爻義者夬之剛決柔姤之柔遇剛是也有以用成卦者巽乎水而上水井木上有火鼎是也有以形為象者山下有雷頥頥中有物曰噬嗑是也此成卦之義也如剛上柔下損上益下據成卦而言非謂卦中升降也如訟无妄云剛來非謂自上體而來也凡柔居五者皆云柔進而上行柔居下者也居尊位是進而上行也非謂自下體而上也先儒謂賁本泰卦豈有乾坤重而為泰又由泰而變之理乎雍曰賁自泰來雖取六二上九之變其實主文明之道者六二而已故彖釋賁亨則曰柔來文剛其文有異於噬嗑所謂剛柔分也小利有攸往以上九雖變而非主卦之爻是以小利而已易說
  彖曰賁亨柔來而文剛故亨分剛上而文柔故小利有攸往天文也文明以止人文也觀乎天文以察時變觀乎人文以化成天下
  伊川先生曰卦為賁飾之象以上下二體剛柔交相一作相交為文飾也下體本乾柔來文其中而為離上體本坤剛往文其上而為艮乃為山下有火止於文明而成賁也天下之事无飾不行故賁則能亨也柔來而文剛故亨柔來文於剛而成文明之象文明所以為賁也賁之道能致亨實由飾而能亨也分剛上而文柔故小利有攸往分乾之中爻往文於艮之上也事由飾而加盛由飾而能行故小利有攸往夫往而能利者以有本也賁飾之道非能増其實也但加之文彩耳事由文而顯盛故為小利有攸往亨者亨通也往者加進也二卦之變共成賁義而彖分言一无言字上下各主一事者蓋離明足以致亨文柔又能小進也天文也文明以止人文也此承上文言隂陽剛柔相文者天之文也止於文明者人之文也止謂處於文明也質必有文自然之理理必有對待生生之本也有上則有下有此則一作必有彼有質則有文一不獨立二則為文非知道者孰能識之天文天之理也人文人之道也○天文謂日月星辰之錯列寒暑隂陽之代變觀其運行以察四時之遷改也○人文人理之倫序觀人文以敎化天下天下成其禮俗乃聖人用賁之道也賁之象取山下有火又取卦變又柔來文剛剛上文柔凡卦有以二體之義及二象而一无而字成者如屯取動乎險中與雲雷訟取上剛下險與天水違行是也有取一爻者成卦之由也柔得位而上下應之曰小畜柔得尊位大中而上下應之曰大有是也有取二體又取消長之義者雷在地中復山附於地剥是也有取二象兼取二爻交變為義者風雷益兼取損上益下山下有澤損兼取損下益上是也有旣以二象成卦復取爻之義者夬之剛決柔姤之柔遇剛是也有以用成卦者巽乎水而上水井木上有火鼎是也鼎又以卦形為象有以形為象者山下有雷頥頥中有物曰噬嗑是也此成卦之義也如剛上柔下損上益下謂剛居上柔在下損於上益於下據成卦而言非謂就卦中升降也如訟无妄云剛來豈自上體而來也凡以柔居五者皆云柔進而上行柔居下者也乃居尊位是進而上也非謂自下體而上也卦之變皆自乾坤先儒不逹故謂賁本是泰卦豈有乾坤重而為泰又由泰而變之理下離本乾中爻變而成離上艮本坤上爻變而成艮離在内故云柔來艮在上故云剛上非自下體而上也乾坤變而為六子八卦重而為六十四皆由乾坤之變也並易傳○古者學為文否曰人見六經便以謂聖人亦作文不知聖人亦一作只攄發胷中所藴自成文耳所謂有徳者必有言也曰游夏稱文學何也曰游夏亦何甞秉筆學為詞章也且如觀乎天文以察時變觀乎人文以化成天下此豈詞章之文也劉元承手編
  龜山楊氏曰賁飾也文无所止則无所致飾焉文明而麗乎止卦之所以為賁也九賁之道能為之文而已不能増其質也柔來文剛有其質矣故亨剛上而文柔天文也由是而變化生焉故觀此足以察時變傳曰器以藏禮禮以藏器則文明止矣此人文也故觀此足以化成天下自賁亨至此易說
  兼山郭氏曰王輔嗣曰互體不足推及卦變變又不足推至五行一失其原巧愈彌甚甚哉斯言之過也互體卦變其來尚矣將一切而去之不可也且賁之成卦變自泰來上六之柔下文於九二之剛九二之則上文於上六之柔故曰柔來而文剛故亨分剛上而文柔故小利有攸往是則剛柔上下相錯而相文天文人文備於此矣此言不可誣也而鄭康成之徒又謂離為日天文也艮為石地文也天地二文交相飾焉成賁蓋在天成象在地成形无一物不相文今纔得之二象而已故經曰日月麗乎天百榖草木麗乎土率由是也惟人也内之於一身外之於庶物因其理而節文之所謂文明以止是也故君尊臣卑君南嚮臣北面父坐子立兄先弟後夫唱婦和上行之以成敎下化之以成俗豈出於或使之然哉蓋本於上下相文自然而止耳故觀乎天文則有日中星鳥宵中星虛而知東作西成之序薄蝕之異精祲之祥而知吉凶水旱之變則時變可知也觀乎人文則二南之道麟趾騶虞之應則化成可知矣故謂水火土石風雨露雷不如剛柔相摩八卦相盪之為愽也斗振天而進日違天而退者不如日往則月來寒往則暑來之為約也故君子惟易可以盡心焉易說
  白雲郭氏曰先人曰鄭康成輩謂離為日天文也艮為石地文也天地二文交相飾焉成賁蓋在天成象在地成形无一物不相文今纔得之二象而已故經曰日月麗乎天百穀草木麗乎土則凡麗乎天地者无非文也惟人則内之於一身外之於庶物因其理而節文之所謂文明以止是也故君尊臣卑君南面臣北面父坐子立兄先弟後夫唱婦隨上行之以為敎下化之以成俗一本於上下相文自然而止耳故觀乎天文則日中星鳥宵中星虛而知東作西成之序時變可知也觀乎人文則二南之道麟趾騶虞之應化成可知矣故謂水火土石風雨露雷不如剛柔相摩八卦相盪之為愽也斗振天而進日違天而退不如日往則月來寒往則暑來之為約也故君子惟易可以盡心焉雍曰王氏有言互體不足遂及卦變變又不足推至五行一失其原巧愈彌甚此言卦變不可用也及觀輔嗣解賁之彖辭則曰坤之上六來居二位柔來文則之義也乾之九二分居上位分剛上而文柔之義也如此則賁自泰來乃卦變也故正義曰今謂此卦本泰卦故也是以隨蠱噬嗑賁之彖以卦變為主臨川則云艮乾徳之所成離坤道之所成如此則亦可為旅亦可為諸卦蓋諸卦皆自乾坤索而成今獨言於離下艮上之賁者以自乾下坤上之泰來不得與諸卦同也且賁飾也交相飾謂之賁柔來而文剛則剛為質而柔為文也以剛為質而柔文之得中得正此六二所以亨賁也分剛上而文柔則柔為質而剛為文也以柔為質而剛文之又非中正之位可小事而己此上九所以小利有攸往也然由二卦之變論之則以六二上九二爻為主是為乾坤之變文也地道无成而代有終則是地來文天天往文地皆以天為主地在其中耳故獨曰天文也由一卦之成論之則上體為艮下體為離是為艮離之成文也故曰文明以止人文也天文主二卦之變人文由一卦之成故觀乎天文者可察時變觀乎人文者能化成天下此聖人觀賁之卦以用賁之道也以是知乾坤相文而獨歸之天蓋包犧畫乾之道也艮離因變而得人文蓋文王重卦之道也天人之分見矣易說
  象曰山下有火賁君子以明庶政无敢折獄
  伊川先生曰山者草木百物之一无之字所聚生也火在其一无其字下而上照庶類皆被其光明為賁飾之象也君子觀山下有火明照之象以脩明其庶政成文明之治而无果敢於折獄也折獄者人君之所致愼也豈可恃其一无其字明而輕自用乎乃聖人之用心也為戒深矣象之所取惟以山下有火明照庶物以用明為戒而賁亦自有无敢折獄之義折獄者專用情實有文飾則没其情矣故无敢用文以折獄也易傳横渠先生曰无敢折獄者明不兼於下民未孚也故止可明政以示民耳易說
  龜山楊氏曰文明以止賁之象也觀文明之象則可以明庶政用文非折獄之義也易說
  白雲郭氏曰本乎天者親上火之性也本乎地者親下山之徳也山在上而親下火在下而親上是又相飾成文之象也聖人之徳无加於明文明如此故可以明庶政然无敢折獄者有其象而无其才故也噬嗑以離明而明罰豐以離明而折獄賁之文明是有其象也噬嗑動而明豐明以動而賁文明以止是无其才也且噬嗑與賁皆有頥中有物之象而賁无除間之義者蓋動則間當除而止則不能為間也洪範曰龜筮共違於人用靜吉用作凶亦猶為間雖一而有動止不同之義也易說
  初九賁其趾舎車而徒象曰舎車而徒義弗乘也伊川先生曰初九以剛陽居明體而處下君子有剛明之徳而在下者也君子在无位之地无所施於天下惟自賁飾其所行而已趾取在下而所以行也君子脩飾之道正其所行守節處義其行不苟義或不當則舎車輿而寧徒行衆人之所羞而君子以為賁也舎車而徒之義兼於比應取之初比二而應四應四正也與二非正也九之剛明守義不近與於二而逺應於四舎易而從難如舎車而徒行也守節義君子之賁也是故君子所賁世俗所羞世俗所貴一作賁君子所賤以車徒為言者因趾與行為義也○舎車而徒行者於義不可以乘也初應四正也從二非正也近舎二之易而從四之難舎車而徒行也君子之賁守其義而已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文明之徳以貴居賤脩飾於下故曰賁其趾義非苟進故曰舎車而徒易說
  龜山楊氏曰居一卦之下趾之象也賁其趾徒行之象也不為臣不見諸侯義也故召之則不往往役義也故庶人召之亦往舎車而徒者也君子之自賁其行豈有待乎外哉守義不渝而已故軒車不容巷子貢以為愧仁義之慝輿馬之飾原憲不為也此舎車而徒之謂歟易說
  白雲郭氏曰趾在下者也徒行賤者之事也皆初之象也君子以義為榮而不以徒行為辱舎生取義尚有之況車徒之間乎是以古之人禄以天下弗顧繫馬千駟弗受一介不以與人一介不以取諸人惟義所在而已故初九以賤自居舎車而徒所謂窮不失義者矣雖徒行也乃以義飾其趾者乎二之虛中猶載我者也舎二應四義弗乗也若夫小人不義而乗盜之招也雖慶氏之車何有於我哉孔子曰不義而富且貴於我如浮雲孟子萬鍾不辨禮義而受之萬鍾於我何加焉充舎車而徒之義則義不可勝用然後孔孟之學可得而至也易說
  六二賁其湏象曰賁其湏與上興也
  伊川先生曰卦之為賁雖由兩爻之變而文明之義為重二實賁之主也故主言賁之道飾於物者不能大變其質也因其質而加飾耳故取湏義湏隨頥而動者也動止惟繫於一无於字所附猶善惡不由於賁也二之文明唯為賁飾善惡則繫其質也○以湏為象者謂其與上同興也隨上而動動止惟繫所附也猶知飾於物因其質而賁之善惡在其質也並易傳横渠先生曰賁其湏起意在上也易說
  龜山楊氏曰離麗也隂麗乎陽也二雖為文明之主然以隂麗陽而已其為賁也不能為无有湏之象焉湏附頥而生與上俱興者也易說
  兼山郭氏曰六二安定先生謂湏待也君子之道不可以躁進也蓋上下相文之時六二以文明而麗乎下柔順中正无私无應靜而有待物必有致飾者夫待而後應與上同興夫何咎焉不曰吉凶初无失得故也易說
  白雲郭氏曰先人曰安定先生謂湏待也君子之道不可以躁進也蓋上下相文之時六二以文明而麗乎下柔順中正无私无應靜而有待物必有致飾者雍曰以王輔嗣之清談猶以湏為上附之物獨安定以為湏待然後賁之六二可得而言也六二文明之主也有待而興智之事也然其湏也乃所以為賁歟與上興者柔而无應故湏九三剛為之助則可興於君矣易說
  九三賁如濡如永貞吉象曰永貞之吉終莫之陵也伊川先生曰三處文明之極與二四二隂間處相賁賁之盛者也故云賁如如辭助也賁飾之盛光彩潤澤故云濡如光彩之盛則有潤澤詩云麀鹿濯濯永貞吉三與二四非正應相比而成相賁故戒以常永貞正賁者飾也賁飾之事難乎常也故永貞則吉三與四相賁又下比於二二柔文一剛上下交賁為賁之盛也○飾而不常且非正一有則字人所陵侮也故戒能永貞則吉也其賁旣常而正誰能陵之乎並易傳横渠先生曰上下皆柔无物陵犯然不可邪妄自肆故永貞然後終保无悔易說
  龜山楊氏曰九三剛得位有其質矣而間乎二隂之間上下交賁之故曰賁如濡如也居文明之極為二隂所濡非正固而移其質則凶之道也故惟永正乃吉永正則其守固矣非二隂所能移也其孰能陵之易說
  白雲郭氏曰三以剛徳居文明之極其不待致飾而賁於自然者故曰賁如也濡如有相與之義二足以飾三而三亦所以飾二之湏也賁之時上下相文二三旣以剛柔盡湏濡之義得賁之道矣能永保而固守何吉如之終孰得而陵之哉相與非其道多致陵此言致飾故終莫之陵也易說
  六四賁如皤如白馬翰如匪宼婚媾象曰六四當位疑也匪宼婚媾終无尤也
  伊川先生曰四與初為正應相賁者也本當賁如而為三所隔故不獲相賁而皤如皤白也未獲賁也馬在下而動者也未獲相賁故云白馬其從正應之志如飛故云翰如匪為九三之宼讎所隔則婚媾遂其相親矣已之所乗與動於下者馬之象也初四正應終必獲親第始為其間隔耳○四與初相逺而三介於其間是所當之位為一无為字可疑也雖為三宼讎所隔未得親其婚媾然其正應理直義勝終必得合故云終无尤也尤怨也終得相賁故无怨尤也並易傳横渠先生曰以隂居隂性為艮止故志堅行㓗終无尤累易說
  龜山楊氏曰剛上文柔而為艮艮止也剛止乎上而四居其下未獲賁也故賁如皤如皤白也雖未獲賁而從上之志已行矣故曰白馬翰如言從之疾也然分剛文柔雖止乎上匪宼也是乃婚媾也終必獲賁矣故无尤也易說
  白雲郭氏曰賁雖剛柔相文然陽道常饒故足以兼人隂道常乏故有受飾之理四雖自飾矣亦有皤如之質將受物之飾猶六二之湏丘園之賁皆虛己待物之象也初九以剛强之才飾其趾而來翰如之馬也馬之來所以飾四之皤四亦以飾馬之白皆有受飾之質而交相文也此其所以為賁也凡剛自内進柔必疑之蓋力不足而居上常懼人之宼已也初以剛下柔而來應匪宼也婚媾之道也六四雖多懼懷疑終何尤哉伊川云翰從之疾也易說
  六五賁于丘園束帛戔戔吝終吉象曰六五之吉有喜也
  伊川先生曰六五以隂柔之質宻比於上九剛陽之賢隂比於陽復无所係應從之者也受賁於上九也自古設險守國故城壘多依丘坂丘謂在外而近且髙者園圃之地最近城邑亦在外而近者丘園謂在外而近者指上九也六五雖居君位而隂柔之才不足自守與上之剛陽相比而志從焉獲賁於外比之賢賁于丘園也若能受賁於上九受一作隨其裁制如束帛而一无而字戔戔則雖其柔弱不能自為為可吝少然能從於人成賁之功終獲其吉也戔戔翦裁紛裂之狀帛未用則束之故謂之束帛及其制為衣服必裁剪紛裂戔戔然束帛喻六五本質戔戔謂受人裁製而成用也其資於人與蒙同而蒙不言吝者蓋童蒙而頼於人乃其冝也非童幼而資賁於人為可吝耳然享其功終為吉也○能從人以成賁之功享其吉美是有喜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隂陽相因物所阜生柔中之徳比於上九上九敦素因可恃而致冨雖為悔吝然獲其吉也其道上行故曰丘園悔一作隘易說
  龜山楊氏曰先王備禮廣樂藻飾治具所以賁天下也六五柔履尊位而賁于丘園則所賁小矣束帛戔戔用禮薄矣非人君所以賁天下之道也故吝夫丘園已所有也六二正應之象然二為文明之主而五賁之得所賁矣故終吉而有喜易說
  兼山郭氏曰六五丘園以地言之則生財之本也以人言之則尚徳之人也夫得賢者則能立太平之基亦至治之本也故六五致飾於本其末有不盛者乎尚且束帛以卷之不嫌於損少亦儉而用禮之意也儉而用禮則生物不匱而賢者不以没禮傷廉而違之故終有喜也彼致飾於物至於窮侈極美與夫得賢於畎畆之中幡然改是曰使是君為堯舜之君者可同言之哉易說
  白雲郭氏曰六五為賁之主及于丘園所飾逺矣非若二三之湏濡初四之私應也其道豈不廣且大哉聖人不遐遺之義也逺且不遺況邇者乎丘園尚及之況朝廷之上乎故商之賁也及於耕築周之賁也及於漁釣賁于丘園乃所以飾天下國家非特下飾窮士而已束帛戔戔幣聘之禮湯聘伊尹文王聘吕望實幣帛箱篚之意也子夏傳云三𤣥二纁象隂陽為束帛或以戔戔為多何哉馬氏云戔戔委積貎許慎以戔從二戈蓋謂有相次不一之意四方聘賢前後相望於道如有次非一所也然以幣聘賢猶為吝道故孟子言仁人不可以貨取而在禮不廢故賢者至而終吉也人君與天下之喜莫喜於得賢故君子能長育人材則天下喜樂之而詩人於得賢興賢育材之際未甞不以喜樂壽考終之蓋六五之吉有喜之義也先儒多以賁于丘園為聘士獨王氏孔氏以為國之道不尚華侈而貴儉約其說不同然書言野无遺賢詩有考槃在澗在阿之刺則丘園冝為賢者窮處之地必曰賁于丘園蓋示无遺賢之意為國之道孰大於此孰美於此天下之治孰不本於此故在賁之時為君道之至廣大也在易言于野于郊于陸于陵之類皆誠為郊野陵陸何獨假丘園以為質素也況質素為上九之事六五正當賁之盛大之時言賁之盛大无過於得賢及逺為國之休光若從王孔二家説云賁飾於束帛珍寳則質素之道乃隕落若設飾於丘園質素之所束帛乃戔戔衆多此務在積帛之多即管墨喜利之學貪鄙小道豈足以充賁之六五之義乎在節之彖曰節以制度不傷財不害民聖人之崇尚節儉恐傷財害民而已非有望於束帛珍寳之多也聖人所寳惟賢苟有意於束帛戔戔之多又安足以為聖人也哉故非聘賢之君不足以當六五之位王論鄙而害義孔氏膠於爻象无待士之文丘園之義幾不復聞矣易說
  上九白賁无咎象曰白賁无咎上得志也
  伊川先生曰上九賁之極也賁飾之極則失於華偽唯能質白其賁則无過飾之咎白素也尚質素則不失其本眞所謂尚質素者非无飾也不使華没實耳○白賁无咎以其在上而得志也上九為得志者在上而文柔成賁之功六五之君又受其賁故雖居无位之地而實尸賁之功為得志也與它卦居極者異矣旣在上而得志處賁之極将有華偽失實之咎故戒以質素則无咎飾不可過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上而居髙潔无所累為物所貴故曰上得志也上一作止易說
  龜山楊氏曰賁无色色色者也白賁受色者也惟无色為能賁有質為能受上九賁之極也剛止乎上有其質矣而文明麗之受賁者也故无咎而得志易說兼山郭氏曰上九見素抱璞成徳之始也明白入素成徳之終也雜卦曰賁无色也孔子曰先進於禮樂野人也後進於禮樂君子也如用之吾從先進又曰文勝質則史質勝文則野文質彬彬然後君子聖人之於質文何如此之相戾也曰聖人之尚質自然之質也聖人之貴文當文之文也故曰忠信禮之質也義理禮之文也苟无忠信不可以虛拘者此也如賁之文隂陽上下之相文自然之文也至於文明而不以止人為之偽也人為之偽殆不若白賁之為得也禮曰有以文為貴者有以素為貴者天子龍衮諸侯黼大夫黻士𤣥衣纁裳天子之冕朱緑藻十有二旒諸侯九上大夫七下大夫五士三此以文為貴也有以素為貴者至恭无文父黨无容大圭不瑑大羮不和大路素而越席犧尊䟽布鼏樿杓此以素為貴也然後知質者自然之質文者當文之文孔子曰惡衣服而致美乎黻冕卑宫室而盡力乎溝洫禹吾无間然矣此之謂也故三代之王忠質相先救時之敝也方賁之上下相文則文旣勝矣白賁无咎其救僿之道歟然則人之文也率歸之偽乎曰文明以止人文也至於偽何可尚也詩云緜蠻黄鳥止于丘隅子曰於止知其所止可以人而不如鳥乎為人君止於仁為人臣止於恭為人父止於慈為人子止於孝與國人交止於信未有不知止者也故孔子之筮曰白冝正白黒冝正黒其有取而言之哉易說
  白雲郭氏曰先人曰賁之文隂陽上下之相文自然之文也至於文明而不以止人為之偽也人為之偽殆不若白賁之為得也禮有以文為貴者有以素為貴者孔子曰惡衣服而致美乎黻冕卑宫室而盡力乎溝洫禹吾无間然矣此之謂也故三代之王忠質相先救時之弊也方賁之時文旣勝矣白賁无咎其救僿之道歟然則人之文也率歸之偽可乎詩云緜蠻黄鳥止于丘隅子曰於止知其所止可以人而不如鳥乎為人君止於仁為人臣止於恭為人子止於孝為人父止於慈與國人交止於信未有不知止者也知止則誠而无偽矣雍曰大哉白賁之義也立徳之始也治天下之本也且以一性言之天命謂之性也聖人懼其質而近於禽獸故假賁飾以文之文之不已於是乎窮人欲而滅天理是豈人之性也哉知白賁之義則知天命之性知天命之性則知率性之道知率性之道則知脩道之教此中庸之道所以立也以天下言之則忠之弊救以質質之弊救以文文之不已其弊僿矣大者驕奢淫泆於其上小者放僻邪侈於其下是豈聖人之敎哉知白賁之道則救僿以忠于以繼周雖百世可知此三代之治所以復也不然則君臣上下沈湎滛泆卿士師師非度從流忘反尚何化成天下之有乎故彖言文明以止所以止其初上九言白賁无咎所以復其終義一也方未賁之時則白賁為非旣賁之後乃无咎矣此獨上九之事故象言上得志蓋得上九之志也易說









  大易粹言卷二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大易粹言卷二十三   宋 方聞一 編
  ䷖坤下艮上
  伊川先生曰剥序卦賁者飾也致飾然後亨則盡矣故受之以剥夫物至於文飾亨之極也極則必反故賁終則剥也卦五隂而一陽隂始自下生漸長至於盛極羣隂消剥於陽故為剥也以二體言之山附於地山髙起地上而反附著於地頽剥之象也易傳
  剥不利有攸徃
  伊川先生曰剥者羣隂長盛消剥於一作一陽之時衆小人剥䘮於一无於字君子故君子不利有所徃唯當巽言晦迹隨時消息以免小人之害也易傳
  白雲郭氏曰剥有二道有民剥君小人剥君子民之剥君不過厚百姓以自薄為安宅順止之道小人剥君子則毋與爭利藏噐待時而已潛龍勿用内文明而外柔順艱貞晦其明儉徳避難遯之時義皆君子遇剥之義也剥之卦辭獨言不利有攸徃者遇剥无它說焉懼君子以道自任與小人校也易說
  彖曰剥剥也柔變剛也不利有攸徃小人長也順而止之觀象也君子尚消息盈虚天行也
  伊川先生曰剥剥也謂剥落也柔變剛也柔長而剛剥也夏至一隂生而漸長一隂長則一陽消至於一无於字建戌則極而成剥是隂柔變剛陽也隂小人之道方長盛而剥消於一作剛陽故君子不利有所徃也○君子當剥之時知不可有所徃順時而止乃能觀剥之象也卦有順止之象乃處剥之道君子當觀而體之君子尚消息盈虚天行也君子存心消息盈虚之理而能順之乃合乎天行也理有消衰有息長有盈滿有虚損順之則吉逆之則凶君子隨時敦尚所以事天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處剥之時順止以觀天理之消息盈虚易說
  龜山楊氏曰剥剥也隂剥陽也五隂上行小人之長極矣有爵賞以導其前刑威以驅其後中才而下孰不變而從之乎雖有剛明之資蓋將遜言屈身以避害亦理勢然也夫剛柔之徃來相為屈伸天行也柔能變剛惟剥之時為然非特相為屈伸而已君子於是時順而止之可也徃斯害矣夫坤順而艮止剥之成象也觀剥之象則知所以治剥矣東漢之君子不知出此引姦凶而授之柄率至俱傷雨敗而國隨以亡蓋有以取之也夫寒暑之變天且不能暴為之况於人乎然君子之尚消息盈虚无時而不然獨於剥言者蓋當是時存亡之機間不容息與它卦異故也易說○或問臺諫官如何作曰剥之彖曰不利有攸徃小人長也順而止之觀象也君子尚消息盈虚天行也夫君子之於小人方其進也不可以驟去觀剥之象斯可見矣剥坤下而艮上坤順也艮止也此天理之不可易者也順而止之其漸而非暴之謂乎隂陽之氣消息盈虚必以其漸君子所尚蓋在於此語録白雲郭氏曰伊川曰山附於地圯剥之象雍曰剥落也剛過久而柔落之卦之所以為剥也自初至五剥五剛而為柔剥之極也一陽順於下而止於上僅足以避害而已故不利有攸徃然衆柔剥剛其害為難避君子觀順止之象而行順止之道故能處剥之時也消息盈虚天道之運君子所尚之道也當陽消隂息進盛而剥是為天道自然之運君子何尤焉不過於觀象順止俟時而已易說
  象曰山附於地剥上以厚下安宅
  伊川先生曰艮重於坤山附於地也山髙起於地而反附著於地圯剥之象也上謂人君與居人上者觀剥之象而厚固其下以安其居也下者上之本未有基本固而能剥者也故上一作山之剥必自下下剥則上危矣為人上者知理之如是則安養人民以厚其本乃所以安其居也書曰民惟邦本本固邦寧易傳廣平游氏曰山附於地則山頽之象山至於頽則以下不厚而上危故也易說
  龜山楊氏曰小人之剥必自下始浸而至乎上君子知所以厚下則无所措其剥矣乃可以安宅也易說白雲郭氏曰以剛柔言之則天道盈虚消息所以有剥自卦才言之則順而止之為處剥之道由象言之則山附於地者剥也厚下安宅者處剥之道也彖象之義不一而足象言上者非獨君后也凡居上者皆當然也語曰百姓足君孰與不足是亦厚下之道厚下所以安宅也夫知幾君子未必至於剥之時也不幸而至是不過厚下俟時而已易說
  初六剥牀以足蔑貞凶象曰剥牀以足以滅下也伊川先生曰隂之剥陽自下而上以牀為象者取身之所處也自下而剥漸至於身也剥牀以足剥牀之足也剥始自下故為剥足隂自下進漸消蔑於一无於字貞正凶之道也蔑无也謂消亡於正道也一作消亡正道也一作消亡於正也隂剥陽柔變剛是邪侵正小人消君子其凶可知○取牀足為象者以隂侵没陽於下也滅没也侵滅正道自下而上也並易傳
  龜山楊氏曰剥自下而上惟厚下為可以安宅安民所以厚下也牀人所安也足牀所恃以為安者也剥牀以足則蔑厚下之道也故凶小人剥民以自厚得志則害加乎人天下之凶也及夫進而位乎上則下已不厚矣亦非所以自安也故其卒至於剥廬而无所容其凶豈不已甚乎小人知此亦足以戒矣易說白雲郭氏曰剥自下興也故初言剥牀以足剥以厚下而安牀雖僅可安身亦非厚下之道況剥其足者乎既失厚下之道則下已滅矣然剥之初而未甚也所以蔑貞則凶言貞固不蔑則无凶矣詩曰載寢之牀故處床為求安之道剥言牀亦見道之无乎不在也易說
  六二剥牀以辨蔑貞凶象曰剥牀以辨未有與也伊川先生曰辨分隔上下者牀之榦也隂漸進而上剥至於辨愈蔑於正也凶益甚矣○隂之侵剥於一作剛陽得以益盛至於剥辨者以陽未有應與故也小人侵剥君子若君子有與則可以勝小人不能為害矣唯其无與所以被蔑而凶當消剥之時而无徒與豈能自存也言未有與剥之未盛有與猶可勝也示人之意深矣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三雖隂類然志應在上二不能進剥陽爻徒用口舌間說力未能勝故象曰未有與也然志在滅陽故亦云蔑貞凶易說
  龜山楊氏曰辨牀之榦蓋上下之辨也剥止乎辨則剥未及上矣以其无應而未有與也然處羣隂之中其能終无與乎故曰未而已則蔑正之凶理必至也白雲郭氏曰伊川曰辨牀之榦所以分上下也輔嗣謂足之上孔氏謂牀身之下足之上分辨之處義皆一也剥牀以辨則其剥進矣未有與者逺陽而无應无以止之也或近陽有應有以止之安有蔑貞之凶哉天下之患未有不自小至大自微至著苟不能辨之於早未有不至於凶者剥之初二有凶之漸而非凶也三以應而无咎四則凶矣易說
  六三剥之无咎象曰剥之无咎失上下也
  伊川先生曰衆隂剥陽之時而三獨居剛應剛與上下之隂異矣異於正在剥之時為无咎者也三之為可謂善矣不言吉何也曰方羣隂剥陽衆小人害君子三雖從正其勢孤弱所應在无位之地於斯時也難乎免矣安得吉也其義為无咎耳言其无咎所以勸也○三居剥而无咎者其所處與上下諸隂不同是與其同類相失於處剥之道為无咎如東漢之吕强是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獨應於陽故反為衆隂所剥然无所咎易說
  龜山楊氏曰以隂居陽不當位也而其志剛矣居不當位而間乎衆隂之中勢不足以有為也隂方剥陽而已獨應之失上下矣於義无咎則吉凶不足言也易說
  白雲郭氏曰剥之時小人道長之極羣衆剥君子獨六三捨其羣類於上下而應乎陽是捨小人而從君子也所以在道為无咎然則六三之失其類乃所以為有得歟易說
  六四剥牀以膚凶象曰剥牀以膚切近災也
  伊川先生曰始剥於牀足漸至於膚膚身之外也將滅其身矣其凶可知隂長已盛陽剥已甚貞道已消故更不言蔑貞直言凶也○五為君位剥已及四在人則剥其膚矣剥及其膚身垂於亡矣切近於災禍也並易傳
  龜山楊氏曰剥牀以足以辨則剥其所安而已未及膚也六四履近尊位則剥及膚矣其災也豈不切近乎易說
  横渠先生曰迫近君位猶自下剥牀至牀之膚將及於人也不言蔑正剥道成矣一云五於隂陽之際義必上比故以喻膚易說
  白雲郭氏曰牀剥而後及其身及其身自膚始六四上體居牀之上則膚矣初二有及身之漸不能止之則災及其身矣故直云凶也繫辭言剥窮上反下於此可見易說
  六五貫魚以宫人寵无不利象曰以宫人寵終无尤也伊川先生曰剥及君位剥之極也其凶可知故更不言剥而别設義以開小人遷善之門五羣隂之主也魚隂物故以為象五能使羣隂順序如貫魚然反獲寵愛於在上之陽如宫人則无所不利也宫人宫中之人妻妾侍使也以隂言且取獲寵一作親愛之義以一陽在上衆隂有順從之道故發此義○羣隂消一无消字剥於一无於字陽以至於極六五若能長率羣隂駢首順序反獲寵愛於陽則終无過尤也於剥之將終復發此義聖人勸遷善之意深切之至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六五為上九之膚能下寵衆隂則陽獲安而无不利矣異於六五者以其居尊制裁為卦之主故不云剥之也終无尤怨者以小人之心不過圖寵利而已不以宫人見蓄為恥也隂陽之際近必相比六五能上附於陽反制羣隂不使進逼方得處剥之善下无剥之之憂上得陽功之庇故曰无不利易說龜山楊氏曰五君位也剥至於切近災則極矣不可以有加矣故言人君處剥之道夫魚隂物也貫之則其叙不可亂羣隂順承之象也先王之時六宫各帥其屬以時御于王所九嬪掌之御叙于王之燕寢女御掌之而嬪御之職皆列于天官太宰蒞之則燕好嬖暱之私不得干其上矣貫魚之象也以是寵之何尤之有夫女子與小人之難養一也先王所以處之无二道焉使群隂順承如魚然以宫人寵之則无不利矣是亦順而止之之道也若夫付之以心膂之寄借之以威福之重而遽絶之則肘腋之變不可測可不戒之哉易說
  白雲郭氏曰六五柔得尊位大中為剥之主能御衆隂以承陽者也魚隂類也六五未免其類是以能聮而貫之制於我也雖制於我而在剥无剛決之義故以宫人寵之孔子曰惟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然則女子小人為同類御小人以宫人之道斯其宜矣方剥之時小人進長六五知不可決而寵之所謂順剥之時而為止剥之道者也雖然貫衆隂而寵之疑非聖人之道而曰无不利終无尤者蓋消息盈虚天之所行君子之所尚雖聖人不能違時特於其間雖順以從時而又有止之道以救時耳非若一於順而寵之不知濟時者也安定先生曰以宫人寵但厚之田宅不使竊天下之權則无不利然此謂根蔕之難去者易說
  上九碩果不食君子得輿小人剥廬象曰君子得輿民所載也小人剥廬終不可用也
  明道先生曰息訓為生者息則生矣一事息則一事生中无間斷碩果不食則便為復也寒徃則暑來暑徃則寒來寒暑相推而歳成焉劉絢師訓
  伊川先生曰諸陽消剥已盡獨有上九一爻尚存如碩大之果不見食將有復生之理上九亦一作一一作已變則純隂矣然陽无可盡之理變於上則生於下无間可容息也聖人發明此理以見陽與君子之道不可亡也或曰剥盡則為純坤豈復有陽乎曰以卦配月則坤當十月以氣消息言則陽剥一有盡字為坤陽一有復字來為復一有然字陽未甞盡也剥盡於上則復生於下矣故十月謂之陽月恐疑其无陽也隂亦然聖人不言耳隂道盛極之時其亂可知亂極則自當思治故衆心願載於君子君子得輿也詩匪風下泉所以居變風之終也理既如是在卦亦然衆隂宗陽為共載之象小人剥廬若小人則當剥之極剥其廬矣无所容其身也更不論爻之隂陽但言小人處剥極則及其廬矣廬取在上之象或曰隂陽之消一作交必待盡而後復生於下此在上便有復生之義何也夬之上六何以言終有凶曰上九居剥之極止有一陽陽无可盡之理故明其有復生之義見君子之道不可亡也夬者陽消隂隂小人之道也故但言其消亡耳何用更言却有復生之理乎○正道消剥既極則人復思治故陽剛君子為民所承載也若小人處剥之極則小人之窮耳終不可用也非謂九為小人但言剥極之時小人如是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處剥之世有美實而不見採然其徳備猶為民所載小人處下則剥牀處上則反傷於下是終不可用之也易說
  龜山楊氏曰羣隂剥陽而一剛止乎上碩果不食也剥乾五變也故有碩果之象焉乾為木果然君道也父道也天下不可一日而无也故隂雖上行剛則不食與夬之上六不可長異矣夫坤順而艮止剥之成象也碩果不食者順而有以止之故也坤則順而已矣故履霜堅冰至而卒有疑陽之戰順而无以止之故也故坤之文言曰履霜堅冰至蓋言順也然剥終則復亂極則思治當是時君子者民所載也故得輿坤下承之得輿之象也坤為大輿君子而得輿道盛行也小人无所庇其身則剥廬矣夫隂陽之徃來屈伸理之必至也小人之為亂至於剥廬而後已蓋亦不思而已矣易說
  白雲郭氏曰果者易食之物也在剥之時君子易傷之象也果之碩大易食而不食君子居剥易傷而不傷者以君子觀剥之象中有順而止之之道足以厚下故終不食也且无君子莫治野人无野人莫養君子君子小人蓋相湏也輿所以載君子小人之象廬所以庇小人君子之象君子得輿為民所載則有厚下之道故也小人之性自下窮上必剥其廬而後已剥其廬則无以自庇終失所安之象以見小人不可用於天下國家也唯其終不可用而遭時未復故以宫人寵之宜矣能貫之則可寵而寵之亦可貫所以柔服其心毋使為患而已此孔子所以嘆其難養也然君子之剥非自取也小人剥之也故其剥也有漸小人之性不能有物處剥之極必自剥矣是以其亡也忽焉蓋自取之速也易於小人女子有順止貫寵之道非達時變者不足以知此易說







  大易粹言卷二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大易粹言卷二十四   宋 方聞一 編
  ䷗震下坤上
  伊川先生曰復序卦物不可以終盡剥窮上反下故受之以復物无剥盡之理故剥極則復來一无來字隂極則陽生陽剥極於上而復生於下窮上而反下也復所以次剥也為卦一陽生五隂之下隂極而陽復也歳十月隂盛既極冬至則一陽復生於地中故為復也陽君子之道陽消極而復反君子之道消極而復長也故為反善之義易傳
  復亨出入无疾朋來无咎反復其道七日來復利有攸徃
  伊川先生曰復亨既復則亨也陽氣復生於下漸亨盛而生育萬物君子之道既復則漸以亨通澤於天下故復則有亨盛之理也出入无疾出入謂生長復生於内入也長進於外出也先云出語順耳陽生非自外也來於内故謂之入物之始生其氣至㣲故多屯艱陽之始生其氣至微故多摧折春陽之發為隂寒所折觀草木於朝暮則可見矣出入无疾謂微陽生長无害之者也既无害之而其類漸進而來則將亨盛故无咎也所謂咎在氣則為差忒在君子一有之道字則為抑塞不得盡其理陽之當復雖使有疾之固不能止其復也但為阻礙耳而卦之才有无疾之義乃復道之善也一陽始生至微固未能勝羣隂而發生萬物必待諸陽之來然後能成生物之功而无差忒以朋來而无咎也三陽子丑寅之氣生成萬物衆陽之功也若君子之道既消而復豈能便勝於小人必待其朋類漸盛則能恊力以勝之也○謂消長之道反復迭至陽之消至七日而來復姤陽之始消也七變而成復故云七日謂七更也臨云八月有凶謂陽長至於隂長歴八月也陽進則隂退君子道長則小人道消故利有攸徃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言反又言復終則有始循環无窮人指其化而裁之耳深其反也幾其復也故曰反復其道又曰出入无疾易說
  白雲郭氏曰乾剛坤柔相為消長隂剥陽盡至復而剛反在卦之中其義為大幽微難言故因七日以言之則復之義易明非復之義盡於七日而止也陽道方復為泰之始故亨疾猶不疾而速之疾隂陽消長有漸其出其入任道自運无遲速於其間與天之行健无以異也方剛長之初獨陽未能用必得其類斯无咎矣是以朋來則有臨有泰而後為復之无咎也此皆隂陽剛柔大義微而難言者欲觀復道反復无若歳功之易明故繼以反復其道七日來復也自夏至陽始剥而於卦為姤建亥剥盡建子而一陽來復在天之日蓋自鶉首以及星紀凡更七舍在人之月亦七易矣人之月即月之周天也從天道與日而言故云七日猶堯典言日永星火日短星昴詩言一之日二之日皆是也剛長之初利動而徃之時蓋自易言之不動而往无以致臨泰自天地言之不動而徃无以生萬物自聖人言之不動而徃无以治天下其利有攸徃皆一也然隂陽剛柔皆一道自天與氣言之則曰隂陽自地與形言之則曰剛柔在易之卦麗于形矣故六爻以剛柔言而復謂之剛反也易說
  彖曰復亨剛反勤而以順行是以出入无疾朋來无咎反復其道七日來復天行也利有攸徃剛長也復其見天地之心乎
  伊川先生曰復亨謂剛反而亨也陽剛消極而來反既來反則漸長盛而亨通矣動而以順行是以出入无疾朋來无咎以卦才言其所以然也下動而上順是動而以順行也陽剛反而順動是以得出入无疾朋來而无咎也朋之來亦順動也○其道反復徃來迭消迭息一有也宇七日而來復者天之運行如是也消長相因天之理也陽剛君子之道長故利有攸徃一陽復於下乃天地生物之心也先儒皆以静為見天地之心蓋不知動之端乃天地之心也非知道者孰能識之並易傳○人說復其見天地之心皆以謂至静能見天地之心非也復之卦下面一畫便是動也安得謂之静自古儒者皆言静見天地之心唯某言動而見天地之心或曰莫是於動上求静否曰固是然最難劉元承手編○近取諸身百理皆具屈伸徃來之義只於鼻息之間見之屈伸徃來只是理不必將既屈之氣復為方伸之氣生生之理自然不息如復言七日來復其間元不斷續陽已復生物極必返其理須如此有生便有死有始便有終入闗語録○復其見天地之心一言以蔽之天地以生物為心陳氏拾遺○復者反本也本有而去之今來復乃見天地之心也乃天理也此賢人之事也大全集拾遺○復卦非天地之心復則見天地之心聖人无一作未嘗復故未甞見其心語録横渠先生曰復言天地之心咸恒大壯言天地之情心内也其原在内時則有形見情則見於事也故可得而名狀自姤而剥至於上九其數六也剥之與復不可容線湏臾不復則乾坤之道息也故適盡即生更无先後之次也此義最大臨卦至于八月有凶此言七日來復何也剛長之時豫戒以隂長之事故言至于八月有凶若復則不可湏臾斷故言七日七日者晝夜相繼元无斷續之時也大抵言天地之心者天地之大徳曰生則以生物為本者乃天地之心也地雷見天地之心者天地之心惟是生物天地之大徳曰生也雷復於地中却是生物彖曰終則有始天行也天行何甞有息正以静有何期程此動是静中之動静中之動動而不窮人有甚首尾起滅自有天地以來以迄于今蓋為静而動天則无心无為无所主宰常然如此有何休歇人之徳性亦與此合乃是己有苟心中造作安排而静則安能久然必從此去蓋静者進徳之基也易說
  廣平游氏曰復其見天地之心乎天地之心主於生物復之時未有物也而物以陽復而生愽愛者聖人之心也復禮未有愛也而愽愛之實由復禮而出故序卦曰復則不妄无妄者天命也先王以此茂對時育萬物則於愽施濟衆也何有易說
  龜山楊氏曰隂極而陽復復斯亨矣復剛反也震動而坤順動而以順行也一陽復于下而五隂在上則陽微而隂猶盛矣小人衆而君子獨非一人一日之力所能勝也動而不以順行則疾之者至則身之不能保尚何朋來之有故動而以順行而後出入无疾出入无疾而後朋來无咎夫隂陽一氣之徃來也反復其道終則有始天行也七日謂自姤至復也姤隂始生也隂生則陽消矣故七日而後復夫四時之變浸而為寒暑固非一日之積也天且不能暴為之而況於人乎故剥以順止之復以順而行其道一也當是時陽微矣止而不行則剛終不可長也故利有攸徃夫復也者陽始生動之端也知復之道則天地之心可以黙識矣非盡心知性其孰能見之易說
  兼山郭氏曰復者去此而反其本之謂也凡易之道坤息消乾乾息消坤二氣徃來是以反其本者復也易以乾坤言形以天地言氣以隂陽言故乾坤之理天地之運隂陽之㑹无不反其始而後行故乾之初九復于甲子歳功之出起于冬至之夜半七政之行復于牽牛之初以至律歴之紀四時之序无不返于此者所以黄鍾為萬事本此之謂也復者陽生之初動之始也故曰亨震者動也坤者順也剛反動而以順行是以出入无疾也朋者類也一陽生為復二陽生為臨方其未復也隂上而消陽柔下而阻剛方是時也朋來可乎是以待其陽復則朋來无咎也謂隂降而為朋則小徃大來蓋不得為朋矣然獨陽不生獨隂不成二者相為消息亦无時而已也故陽一升而萬物生隂一升而萬物死其反也其復也各終於六位而時成是以知七日來復也然則四時之運行日月之代明豈物或使之然哉此天行之自然者也故孔子謂復其見天地之心乎夫然後知大徳之生生剛反動而以順行而已而說者謂易以静為復天地以无心為心觀其自古以固存未有不由乎順行周旋之必信者也且卦之二體静以法坤動以象震震已復于下雷已復于地中烏在其静而已也然謂静之終動之始斯可矣且復言七日臨言八月者隂陽之辭也故言陽以尚消息盈虚之自然言隂亦内外使之知懼也易說
  白雲郭氏曰先人曰先儒謂易以静為復天地以无心為心觀其自古以固存未有不由乎順行周旋之必信者也且卦之二體静以法坤動以象震震已復于下雷已復于地中惡在其静而已也然謂静之終動之始斯可矣雍曰復以剛反而亨則天地萬物皆有待於剛者也剛故動柔故静物久於静不能自動是所以有待於剛然後動而亨也如此則復主動而非静姤主静而非動動静之義係乎剛柔之反也有震之動有坤之順以是行焉則上順天地之道下順萬物之理是以出入行於自然无遲速之異也且剛柔反復其運不停自其小者視之四時日月可見也故在易之中一陽為復進而為臨為泰為大壯為夬為乾一隂為姤進而為遯為否為觀為剥為坤皆其出也陽出則隂入隂出則陽入隂陽出入反復如此孰為遲速故无疾而有常也朋來之後然後道大亨而功成故言无咎天行者自天道以言之七日之復是也由七日之復以觀則三才萬物之復莫不皆然復其見天地之心者天地固无心於萬物也而萬物有心於天地因其有心於天地言之故曰天地之心然萬物資天地以有生故天地於是乎生萬物則天地之心无它焉生物而已是以繫辭言天地之大徳曰生以有生故有徳有徳則有心矣復為生物之始是所以見天地之心也然復之時義大矣而彖不言大矣哉者蓋復非小道不待言而可知也姤遇之事有至小者存焉聖人欲人遺其小而玩其大者故姤言大矣哉也○天地无心於隂陽剛柔也窮極而變者天地之心也自生萬物觀之則七日來復以生為天地之心矣自它道觀之皆然故出入无疾反復其道可觀天地之心如此況人乎並易傳
  象曰雷在地中復先生以至日閉闗商旅不行后不省方
  伊川先生曰雷者隂陽相薄而成聲當陽之微未能發也雷在地中陽始復之時也陽始生於下而甚微安静一作順而後能長先王順天道當至日陽之始生安静以養之故閉闗使商旅不得行人君不省視四方觀復之象而順天道也在一人之身亦然當安静以養其陽也易傳○聖人无一事不順天時故至日閉闗陳氏拾遺
  横渠先生曰物因雷動雷動不妄則物亦不妄故曰物與无妄静之動也无休息之期故地雷為卦○凡言后者大率謂繼體守成之主也復言先王以至日閉闗商旅不行后不省方以此校之則后為繼承之主明矣先王以至日閉闗者先王所重於至日以其順隂陽徃來閉闗者取其静也閉闗則商旅不行先王无放過事順時以示法亦以示民后不省方如言富庶優暇不甚省事又明是繼文之王並易說
  龜山楊氏曰雷在地中閉而未發先王不先時而動所以事天也易說
  白雲郭氏曰坤為静之終復為動之始雷在地中則動已萌矣而未奮也然天地萬物之理得陽則舒得隂則慘故人喜陽之復而畏剛之剥也先王至日閉闗助陽道也喜陽之復懼其微弱而人泄之以先奪陽氣則陽愈微而不進是以閉闗而固其氣以助之蓋三才一氣耳方天地欲動而人爭先之是爭天地之動以損天地之氣也聖人欲奉天時莫不先天地而後人從之是所以閉塞人事以助天地之發也後世為月令者於仲冬之月塗闕廷門閭築囹圄以助天地之閉藏蓋假此以為義誤以至日閉闗為天地閉藏之時也夫至日日至也天地至復則動而將發生先王至日閉闗正謂陽氣方動而微懼人道分奪其氣先動以泄之故奪人動發之氣是所以助天地生發之義也何閉藏之有哉易說
  初九不逺復无祗悔元吉象曰不逺之復以修身也伊川先生曰復者陽反來復也陽君子之道故復為反善之義初剛陽來復處卦之初復之最先者也是不逺而復也失而後有復不失則何復之有唯失之不逺而復則不至於悔大善而吉祗宜音柢抵也玉篇云適也義亦同无祗悔不至於悔也坎卦曰祗既平无咎謂至既平也顔子无形顯之過夫子謂其庶幾乃无祗悔也過既未形而改何悔之有既未能不勉而中所欲不踰矩是有過也然其明而剛故一有不善未甞不知既知未甞不遽改故不至於悔乃不逺復也○不逺而復者君子所以修其身之道也學問一无問字之道无它也唯其知不善則速改以從善而已並易傳○祗與厎通使厎至也无至於悔朱公掞拾遺横渠先生曰祗猶承也受也一云祗悔作神祗之祗祗之為義示也効也見也言悔可使亡不可使成而形也易說
  龜山楊氏曰初九陽始生而未形動之微也吉凶悔吝生乎動者也未形而復其復不逺矣故不至於悔而元吉顔淵之殆庶幾其以是歟易說
  白雲郭氏曰卦辭言出入无疾朋來无咎統復道而言之也至於七日來復則指天行而言是復道之一也爻象言君子脩身蓋亦復也凡易之一卦其義象皆不可窮盡聖人卦爻彖象之外不能悉言者多矣就其所言之中已具數義學者當觸類通之以極廣大而已如乾象為天為馬豈能拘於大小之間哉昭昭之多與天同一撮土之多與地同一卷之石與山嶽同一勺之水與河海同道无間於小大故也復之初九顔子盡之能不貳過故不逺而復於道苟貳過則逺矣雖然有不善未甞不知則蓋甞有過也有過則有悔唯不貳過故其悔小而无大悔也凡充有悔之極則有大凶充无悔之極則有大吉以其不逺復故知无祗悔以其无祗悔故終知其元吉也此顔子克己復禮之道故象言修身也易說
  六二休復吉象曰休復之吉以下仁也
  伊川先生曰二雖隂爻處中正而切比於初志從於陽能下仁也復之休美者也復者復於禮也復禮則為仁初陽復於仁也二比而下之所以美而吉也○為復之休美而吉者以其能下仁也仁者天下之公善之本也初復於仁二能親而下之是以吉也並易傳横渠先生曰下比於陽故樂行其善易說
  龜山楊氏曰過而後有復顔淵不貳過猶有過也而未形焉其復不逺矣非克己者其孰能之兹其所以為仁歟盡斯道者其惟初乎六二柔順中正无過而復休而復者也其復也從初而已故曰以下仁也中正而親仁吉孰加焉易說
  白雲郭氏曰孟子稱樂正子好善優於天下又曰可欲之謂善有諸己之謂信充實之謂美休美也充好善之實孟子之所以為美盡下仁之道復之所以為休其義一也不逺之復克己者也克己復禮仁也故六二之下初九所以為下仁也然古之人脩身者豈徒然哉所以為齊家治國平天下之始也聖人之治天下仁之而已孟子所謂推恩保四海是也夫欲仁天下者必先仁其身是以中庸言脩身以道脩道以仁而復以初九脩身六二為下仁不亦宜乎易說
  六三頻復厲无咎象曰頻復之厲義无咎也
  伊川先生曰三以隂躁處動之極復之頻數而不能固者也復貴安固頻復頻失不安於復也復善而屢失危之道也聖人開遷善之道與其復而危其屢失故云厲无咎不可以頻失而戒其復也頻失則為危屢復何咎過在失而不在復也○頻復頻失雖為危厲然復善之義則无咎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所處非位非頻蹙自危不能无吝吝一作咎易說
  龜山楊氏曰柔不當位而居動之極其守不固矣雖不善未甞不知知之未能不復行者也故頻復厲夫操存舍亡蓋俛仰之間耳其危豈不甚乎然復而頻是亦善補過者也故雖厲而无咎易說
  兼山郭氏曰六三說者皆以頻為頻蹙之頻失位過中不得已而復也獨王昭素先生以謂頻數之頻甞試考之禮曰或安而行之或利而行之或勉强而行之及其成功一也然不得已而復與勉强而行之无以異也不得已而復尚且知復焉何厲之有與夫孔子所謂義无咎者為不侔矣由是而知頻非不得已之類亦明矣孔子曰中庸其至矣乎民鮮能久矣人皆曰予知擇乎中庸而不能期月守也故唯君于能久於其道其餘則日月至焉而已況一出焉一入焉塗巷之人也故道有至於數失亦有知其數復得失之間不能以寸是以危也然而義无咎者知復故也是以子夏之徒出見紛華盛麗而說入聞夫子之道而樂與夫囘之為人擇乎中庸得一善則拳拳服膺而弗失之者固有間矣易說
  白雲郭氏曰先人曰先儒皆以頻為頻蹙之頻不得已而復也獨王昭素為頻數之頻頻蹙不得已則勉强而行之及其成功一也何厲之有與孔子所謂義无咎者為不侔矣孔子曰中庸其至矣乎民鮮能久矣人皆曰予知擇乎中庸而不能期月守也唯君子能久於其道其餘則日月至焉而已故道有至於數失亦有知其數復得失之間不能以寸是以危也然而義无咎者知復故也是以子夏之徒出見紛華盛麗而說入聞夫子之道而樂蓋頻復也與夫回之為人擇乎中庸得一善則拳拳服膺而弗失之者固有間矣易說
  六四中行獨復象曰中行獨復以從道也
  伊川先生曰此爻之義最宜詳玩四行羣隂之中而獨能復自處於正下應於陽剛其志可謂善矣不言吉凶者蓋四以柔居羣隂之間初方甚微不足以相援无可濟之理故聖人但稱其能獨復而不欲言其獨從道而必凶也曰然則不云无咎何也曰以隂居隂柔弱之甚雖有從陽之志終不克濟非无咎也○稱其獨復者以其從陽剛君子之善道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柔危之世以中道合正應故不與羣爻同易說
  龜山楊氏曰居上下四隂之中而獨從陽中行獨復者也隂之從陽性也故謂之從道然柔不中无剛明之才雖欲從道而无受道之質故不言吉與休復之下仁異矣易說
  白雲郭氏曰位不得中而居四隂之中獨從初九之道而應焉是亦捨其類而獨行其志者也故曰中行獨復七十子於衰周之際從夫子於洙泗之間豈是道歟剥之六三與復之六四反對其義相類故在剥則取其失上下以應乎陽在復則取其獨復以從道也易說
  六五敦復无悔象曰敦復无悔中以自考也
  伊川先生曰六五以中順之徳處君位能敦篤於復善者也故无悔雖本善戒亦在其中矣陽復方微之時以柔居尊下復无助未能致亨吉也能无悔而已○以中道自成也五以隂居尊處中而體順能敦篤其志以中道自成則可以无悔也自成謂成其中順之徳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性順位中无它應援以敦實自求而已剛長柔危之世能以中道自考故可无悔不然取悔必矣易說
  龜山楊氏曰柔得尊位大中而无應於上下无所待而復者也其復也誠於善而已故謂之敦復夫誠自成也故夫子曰中以自考也初九陽始生動之微者也其違末逺故其復也不至於悔而已六五无所待而復安於復者也故直曰无悔不言吉吉不足以言之也易說
  白雲郭氏曰五以隂居尊位在坤之中有厚徳之象故言敦復中以自考者能以中道自厚而已自厚則所以成己者至矣雖未足以盡為君之道亦可以无悔矣中庸曰誠者非自成己而已也所以成物也盡成己成物之道則君道盡二帝三王是也六五為一卦之主其才有所不足故僅能自成與在下君子脩身无以異然初九既无大悔於其初馴致其道則知其終為元吉矣六五居尊極之位方同在下之道雖敦復優於不逺之復而以時位初終論之是未足以致人君之元吉也故特中以自成而已易說
  上六迷復凶有災眚用行師終有大敗以其國君凶至于十年不克征象曰迷復之凶反君道也
  伊川先生曰以隂柔居復之終終迷不復者也迷而不復其凶可知有災眚災天災自外來眚已過由自作既迷不復善在己則動皆過失災禍亦自外而至蓋所招也迷道不復无施而可用以行師則終有大敗以之為國則君之凶也十年者數之終至於十年不克征謂終不能行既迷於道何時而可行也○復則合道既迷於復與道相反也其凶可知以其國君凶謂其反君道也人君居上而治衆當從天下之善乃迷於復反君之道也非止人君凡人迷於復者皆反道而凶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君道過亢反常无施而可故天災人害師敗君凶久衰而不可振也易說
  龜山楊氏曰居卦之外與初異其違道逺矣迷而後復者也故凶苖民逆命七旬乃格是也迷則妄行故有災眚書曰眚災肆赦眚目病也其為災眚不明而已有可復之道焉故在所肆禹之班師是也豫之時雷出地而奮威行於上矣又順以動故利行師君道也復之與豫以二體言之順動一也而迷復之凶其事則異矣故用行師終有大敗以其國君凶至于十年不克征反君道故也一年數之終十年不克征則終不可用矣禹稱有苖曰昏迷不恭反道敗徳此之謂也易說
  兼山郭氏曰上六君道知柔知剛上六迷而不知復反君道也易說
  白雲郭氏曰處復之終迷不知反孔子所謂下愚不移者歟夫天道人事皆貴復焉迷不知復則上逆天道下乖人事其凶宜矣言有災眚則得之天得之人者其凶非一也迷復无所不失故其凶至亦无不有之況行師用兵之道尤為危事是以自用之則大敗佐其君以用之則有十年不克之凶十年極矣十年不克則自敗可知是其國君凶也且復有自復者有不能自復而從人者有失而頻復者皆復也上六居一卦之上有君之道君道以能從人為善坤之六五黄裳元吉是也上六自不能復又不能從人之復可謂反君道矣或謂迷而後復非也苟能復矣雖述何凶太甲是也冥豫成有渝是也易說







  大易粹言卷二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大易粹言卷二十五   宋 方聞一 編
  ䷘震下乾上
  明道先生曰无妄震下乾上聖人之動以天賢人之動以人若顔子之有不善豈如衆人哉惟只在於此間爾蓋猶有己焉至於无我則聖人也顔子切於聖人未達一息爾不遷怒不貳過无伐善无施勞三月不違仁者此意也劉絢師訓
  伊川先生曰无妄序卦復則不妄矣故受之以无妄復者反於道也既復於道則合一无合字正理而无妄故復之後受之以无妄也為卦天上震下震動也動以天為无妄動以人欲則妄矣无妄之義大矣哉易傳兼山郭氏曰无妄即誠也在易曰无妄至孔子文言及中庸而後言誠又至孟子則曰性善皆一也然无妄有動象故又為誠之見於有為者如是則誠然後无妄矣以其本善故誠以其誠故无妄又為三者之序不誠則妄矣天人之分其間不能以寸伊川曰動以天則故无妄動以人欲則妄矣无妄圖
  无妄元亨利貞其匪正有眚不利有攸徃
  伊川先生曰无妄者至誠也至誠者一无者字天之道也天之化育萬物生生不窮各正其性命乃无妄也人能合无妄之道則所謂與天地合其徳也无妄有大亨之理君子行无妄之道則可以致大亨矣无妄天之道也卦言人由无妄之道也一无也字利貞法无妄之道利在貞正失貞正則妄也雖无邪心苟不合正理則妄也乃邪心也故有一作其匪正則為過眚既已无妄不宜有徃徃則妄也易傳
  横渠先生曰无妄四徳无妄而後具四徳也其曰匪正有眚對无妄雷行天動也天動不妄故曰无妄天動不妄則物亦无妄易說
  白雲郭氏曰自太極函三論之則无有妄无妄之别自三才之别論之然後有妄无妄分焉天之於覆地之於載皆无妄也聖人所以成天地之能者亦无妄也无妄天道也盡天道故具元亨利貞也諸卦具四徳者各見其義无妄則以天道得之也匪正則妄矣妄故招眚匪正而有眚非无妄之災也災眚之義其説不一以无妄觀之則自天至者為災由人自致者為眚无妄之動貴其止於天道不知所止而徃是以窮人欲而滅天理也故不利有攸徃易說
  彖曰无妄剛自外來而為主於内動而健剛中而應大亨以正天之命也其匪正有眚不利有攸徃无妄之徃何之矣天命不祐行矣哉
  伊川先生曰謂初九也坤初爻變而為震剛自外而來也震以初爻為主成卦由之故初為无妄之主動以天為无妄動而以天動為主也以剛變柔為以正去妄之象又剛正為主於内无妄之義也九居初正也○下動而上健是其動剛健也剛健无妄之體也剛中而應五以剛居中正二復以中正相應是順理而不妄也故其道大亨通而貞正乃天之命也天命謂天道也所謂无妄也○所謂无妄正而已小失於正則為有過乃妄也所謂匪正蓋由有徃若无妄而不徃何由有匪正乎无妄者理之正也更有徃將何之矣乃入於妄也徃則悖於天理天道所不祐可行乎哉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天動不妄則物亦无妄乾道變化各正性命也易說
  兼山郭氏曰老子曰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故天无私覆地无私載日月无私照率歸之自然而已聖人之與天合徳觀天之道執天之行不先時而起不後時而縮因循故常依于天理无思无為亦歸之自然而已此无妄之本也以其卦言之震剛自外來而為主於内以才言之動而健以其位言之二五得位剛中而應所以為元亨利正也乾者大也大亨以正其夭之命乎且天下雷行其動以時故自春分而出萬物從之而出秋分而入萬物從之而入莫之令而常自然豈物物而賦之此以亨正而出彼以亨正而受此以无妄而感彼以无妄而應故能自智自力自形自色者也故曰乾道變化各正性命於此可見矣其或感之有正有不正養之或得或失所以為夭為壽為災為眚是謂匪正有眚之理也然則匪正有眚又何之矣故知有妄之行天之所不祐也易說龜山楊氏曰震一索而得男剛自外來也震下而乾上動而健也動而健則動為主矣故曰剛自外來而為主於内也雷動而天行則其誠无息卦之所以為无妄也動而以人為則妄矣剛中而應謂二五也五以剛健中正而位乎上二以柔順中正而應於下上下相與以正故其大亨也以正而已大亨以正非人之私智所能為也循天理而已故曰天之命也詩曰維天之命於穆不已所謂命者亦誠而已矣大亨以正則亨以正為體匪正則有眚非順理也故天命不祐欲徃安之乎故不利有攸徃自无妄元亨利貞至此易說白雲郭氏曰剛自外來而為主於内論卦之所以成无妄者主於震也動而健者動以天不以人也剛中而應九五也大亨以正无妄之道也无妄之道天也非人也故言天之命與中庸言天命之謂性孟子言有命焉君子不謂性之義皆同然止於无妄而不徃則天道常存不止於无妄而有攸徃者是以人而滅天者也故彖之意以謂捨无妄而徃者又何之焉一捨无妄而徃則為匪正矣是以人滅天以偽䘮誠乖於天道此天命所以不祐也天非有心於祐不祐之間蓋其道不與天合天何由而助之故孟子言盡心知性則知天存心養性所以事天蓋知天事天為天所祐皆必與天合徳也曰動而健則動而與天合徳矣不與天合徳則與天非其類故非天之所助如是行而有徃又何之乎蓋聖人欲人之著誠去偽而明其天也伊川曰動以天故无妄動以人欲則妄矣此之謂也輔嗣於此卦尤不曉聖人之㫖易說
  象曰天下雷行物與无妄先王以茂對時育萬物明道先生曰天下雷行物與无妄天下雷行付與无妄天性豈有妄耶聖人以茂對時育萬物各使得其性也无妄則一毫不可加安可徃也徃則妄矣无妄震下乾上動以天安有妄乎動以人則有妄矣劉絢師訓○聖人之於天下事自不合與只順它天理茂對時育萬物而已○无妄災也敢問其故曰妄則欺也得之必有禍斯有妄也順天而動有禍及者非禍也猶農之有田而不勤稼穡者荒也不亦禍乎農有勤於稼穡而復敗諸水旱其荒不亦災乎故象言先王以茂對時育萬物貴不妄也並語録
  伊川先生曰雷行於天下隂陽交和相薄而成聲於是驚蟄藏振萌芽發生一作育萬物其所賦與洪纎髙下各正其性命无有差妄一作忒物與无妄也先王觀天下雷行發生賦與之象而以茂對天時養育萬物使各得其宜如天與之无妄也茂盛也盛對之為言猶盛行永言之比對時謂順合天時天道生萬物各正其性命而不妄王者體天之道養育人民以至昆蟲草木使各得其宜乃對時育物之道也易傳○天下雷行物與无妄先天後天皆合于天理者也人欲則偽矣鄒徳久本○无妄之謂誠不偏之謂中又曰誠然後敬未及誠時却湏敬而後誠无妄之謂誠不欺其次矣語録○盡己為忠盡物為信極言之則盡己者盡己之性也盡物者盡物之性也信者无偽而已於天性有所損益則為偽矣易无妄曰天下雷行物與无妄動以天理故也其大略如此更須研究之則自有得處時氏拾遺
  横渠先生曰物因雷動不妄則物亦不妄故曰物與无妄育物不以時害莫甚焉易説
  龜山楊氏曰天下雷行天之所以鼔萬物也物斯應之故曰物與无妄先王所以對時育萬物亦因天而已矣所以无妄也易說
  兼山郭氏曰物之生也本乎一氣氣之運也本乎隂陽天地者氤氲以感之爾何與於人乎曰天非人不因人非天不成先王之仁得被萬物者在對時而已且日中星鳥以正仲春於是乎平秩東作宵中星虚以正仲秋於是乎平秩西成東作西成烝民乃粒萬邦作乂先王之政也國君春田不圍澤大夫不掩羣士不取麛卵則仁及於禽獸草木黄落然後斧斤入山林則仁及於草木獺祭魚然後漁人入澤梁則仁及於魚鱉先王之仁有及於烝民有及於禽獸有及於草木魚鱉故能如魚麗之盛多凡以對時育物而已詩云麀鹿濯濯白鳥翯翯王在靈沼於牣魚躍故古之興王莫不皆然亦曰則天之明因地之利率歸之无妄而已易說
  白雲郭氏曰天運乎上雷行於下无適而非天故為无妄然雷之收發有時疑其有妄也蓋收發非雷也天之所運是雷為无妄也物之生死又應乎雷以從天之所運則物亦无妄矣故曰天下雷行物與无妄茂對時育萬物者聖大以至誠任天道而贊天地之化育與天地參於无妄者也其茂對也育物也自然馴致之耳聖人初无容心焉易說
  初九无妄徃吉象曰无妄之徃得志也
  伊川先生曰九以剛陽為主於内无妄之象以剛實一无實字變柔而居内中誠不妄者也以无妄而徃何所不吉卦辭言不利有攸徃謂既无妄不可復有徃也過則妄矣爻言徃吉謂以无妄之道而行則吉也○以无妄而徃无不得其志也蓋誠之於物无不能動以之脩身則身正以之治事則事得其理以之臨人則人感而化无所徃而不得其志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易所謂得志者聖賢獲其願欲者也得臣无家堯之志也貞吉升階舜之志也易說
  龜山楊氏曰陽自外來而為主於内其動以天則无徃而不得志矣故吉居无妄之時利在正而已徃則則匪正故曰不利有攸徃各有所當也易說
  白雲郭氏曰伊川先生曰卦辭言不利有攸徃者謂既无妄則不可復徃過則妄矣爻言徃吉謂以无妄之道而行則吉也以是知伊川之得於无妄也深矣蓋卦之辭以天下之誠未有不以偽䘮者故欲守正而不徃顔子拳拳服膺弗失之義也爻之辭欲以无妄之道見於有行既盡己之性又盡人之性盡物之性如是而徃其為得志大矣是以吉也言於初者初震也震之動以天故也卦爻之言相為終始與中庸天命之性率性之道脩道之教及成已成物之義皆同易說
  六二不耕穫不菑畬則利有攸徃象曰不耕穫未富也伊川先生曰凡理之所然者非妄也人所欲一作欲所為者乃妄也故以耕穫菑畬譬之六二居中得正又應五之中正居動體而柔順為動能順乎中正乃无妄者也故極言无妄之義耕農之始穫其成終也田一歳曰菑三歳曰畬不耕而穫不菑而畬謂不首造其事因其事理所當然也首造其事則是人心所作為乃妄也因事之當然則是順理應物非妄也穫與畬是也蓋耕則必有穫菑則必有一作為畬是事理之固然非心意之所造作也如是則為无妄不妄則所徃利而无害也或曰聖人制作以利天下者皆造端也豈非妄乎曰聖人隨時制作合一作因乎風氣之宜未甞先時而開之也若不待時則一聖人足以盡為矣豈待累聖繼作也時乃事之端聖人隨時而為也○未者非必之辭臨卦曰未順命是也不耕而穫不菑而畬因其事之當然既耕則必有穫既菑則必成畬非必以一无以字一无必字穫畬之富而為也其始耕菑乃設心在於求一无求字穫畬是以其富也心有欲而為者則妄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柔之為道不利逺者能逺利不為物首則可乘剛處實則凶易說
  廣平游氏曰无妄之六二不耕而穫不菑而畬以明君子之於物也應而不唱其於事也述而不作非樂通物也樂循理而已矣循理而已則有行有為皆天命也何妄之有焉雖然六二得位矣而非尊位故其勢不得以始事得中矣而非大中故其才不足以創物是故象以為未富若夫通其變使民不倦神而化之使民宜之應時而造以每成功其為无妄孰大於此易說
  龜山楊氏曰不耕而穫不菑而畬皆行其所无事也行其所无事則无妄矣若禹之行水是也雖排淮決泗濬川刋木无徃不濟矣故利有攸徃易說
  白雲郭氏曰无妄之卦不利有攸徃而六二利有攸徃何哉蓋盡天理而動則利有攸徃與无妄徃吉之義同其匪正則不利有攸徃也且耕而穫菑而畬天之理也苟不耕可穫乎不菑可畬乎以是為思而後動則利有攸徃矣未富者未能足乎已也誠欲不耕而穫不菑而畬是未能成已之事而遂欲及物非无妄之道也无妄與中庸同必先成已而後成物爻象之辭互為發明蓋非一意禮於坊記稱易曰不耕穫不菑畬凶其辭義皆異蓋果欲不耕而穫不菑而畬皆妄也故凶既云凶矣何利有攸徃之有而象亦不當言未富也蓋不耕穫不菑畬之義自昔難通故當時傳授有如是之異者然爻辭言利有攸徃必曰則利有攸徃象不曰不富而曰未富觀此二者然後得聖人之㫖乃知不當有凶字也易說
  六三无妄之災或繫之牛行人之得邑人之災象曰行人得牛邑人災也
  伊川先生曰三以隂柔而不中正是為妄者也又志應於上欲也亦妄也在无妄之道為災害也人之妄動由有欲也妄動而得亦必有失雖使得其所利其動而妄失已大矣況復凶悔隨之乎知者見妄之得則知其失必與稱也故聖人因六三有妄之象而發明其理云无妄之災或擊之牛行人之得邑人之災言如三之為妄乃无妄之災害也設如有得其失隨至如或擊之牛或謂設或也或擊得牛行人得之以為有得邑人失牛乃是災也借使邑人擊得馬則行人失馬乃是災也言有得則有失不足以為得也行人邑人但言有得則有失非以為彼己也妄為之福災亦隨之妄得之得失亦稱之固不足以為得也人能知此則不為妄動矣○行人得牛乃邑之災也有得則有失何足以為得乎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妄災之大莫大於妄誅於人以隂居陽體躁而動遷怒肆暴災之甚者繫牛為說縁耕穫生詞易說
  龜山楊氏曰牛順物也耕穫所資以為用也六二以中順應乎上行人之象也而三據其前而不得進故曰或繫之牛順而見繫无妄之災也然五以中正在上而二以中正應之非三之所能間乃三自為災耳故曰行人之得邑人之災邑所居之邑三之謂也易說白雲郭氏曰闗子明曰无妄而災者災也有妄而災則其所也非災之也運數適然非已妄致乃无妄之災自妄召災所宜也災亦不能妄近人也子明之言无妄之災最近之然曰運數適然又非也无妄无運且无數也輔嗣以六三行違謙順為无妄之災失之矣行既違則非无妄況六三有妄乎何則六三非中正之位居震動之極不知過於動而求止反欲應於上九妄行窮災之爻是亦妄行之人也匪正有眚之道也然亦有行之而无災者孔子所謂罔之生也幸而免者也爻辭因六三有眚之道而无眚因以明无妄无致災之道而有災也故於无妄之災之後以繫牛行人邑人重明之行人六三也妄行之人也邑人止其所者也止其所者知不利有攸徃故也孟子所謂不失赤子之心者也六三知初之徃吉二之利有攸徃而以動為利不知初徃之吉二徃之利蓋有无妄之道存諸已而六三獨欲以妄得之是窮人欲而滅天理小人徼倖之道也雖得之君子不貴蓋其所得不過於物之利而已於道无有焉殆不若邑人寧災而其得多矣故有或繫之牛者為行人之得而邑人受其災夫行人得牛則所得者牛而所失者无妄是得於人而失於天也邑人之災則所受者災而所守者无妄則得失一於天矣中庸曰君子居易以俟命邑人也小人行險以徼倖行人也行人雖得牛驅而納諸罟擭䧟阱之中矣可不慎哉六爻无邑人之象能與行人之道相反者皆邑人也故因行人而邑人可明焉然由其小者言之則得失一牛耳由其大者言之則堯湯水旱皆无妄之災也於道何損焉易說
  九四可貞无咎象曰可貞无咎固有之也
  伊川先生曰四剛陽而居乾體復无應與无妄者也剛而无私豈有妄乎可貞固守此自无咎也九居隂得為正一作貞乎曰以陽居乾體若復處剛則為一无為字過矣過則妄也居四无尚剛之志也可貞與利貞不同可貞謂其所處可貞固守之利貞謂利于貞也○貞固守之則无咎也並易傳龜山楊氏曰九四以剛居隂能固有之也无應於上下无妄者也故可貞无咎易説
  白雲郭氏曰九四為乾體之下震動之象革矣動革則止止則能固守天道而不失是可固有无妄者也於道何咎之有孔子曰以約失之者鮮矣顔子拳拳服膺而弗失皆九四之謂也易説
  九五无妄之疾勿藥有喜象曰无妄之藥不可試也伊川先生曰九以中正當尊位下復以中正順應之可謂无妄之至者也其道无以加矣疾為之病者也以九五之无妄如其有疾勿以藥治則有喜也人之有疾則以藥石攻去其邪以飬其正若氣體平和本無疾病而攻治之則反害其正矣故勿藥則有喜也有喜謂疾自亡也无妄之所謂疾者謂若治之而不治率之而不從化之而不革以妄而為无妄之疾舜之有苗周公之管蔡孔子之叔孫武叔是也既己无妄而有疾之者則當自如无妄之疾不足患也若遂自攻治乃是渝其无妄而遷於妄也五既處无妄之極故惟戒在動動則妄矣○人之有妄理必修改既无妄矣復藥以治之是反為妄也其可用乎故云不可試也試暫用也猶曰少嘗之也並易傳龜山楊氏曰五以剛健中正而履尊位二以中順應之无妄之至不可有加矣而下猶有弗率者蓋无妄之疾也以藥治之則反傷其平矣此无妄之藥所以不可試也舜之時苖民逆命所謂无妄之疾也禹之徂征用益賛之言而班師知藥之不可試也禹乃班師則順命之民必有被其毒者其可乎故舞干羽而有苖格勿藥之喜也然周公東征邦君越庶七御事罔不反曰艱大以為考翼不可征非一人而已而周公必征之何也盖當是時外則淮夷叛内則群叔流言乃欲反鄙我周邦非无妄之時也與益賛之言異矣此周公所以必征也易說
  横渠先生曰體健居尊得行其志故以无妄為疾○无妄之疾疾无妄之謂也欲妄動而不敢妄是則以无妄為疾者也如孟子言有法家拂士是疾无妄者也以无妄為病而醫之則妄之意遂矣故曰勿藥有喜又曰不可試也言不可用藥治之並易說
  白雲郭氏曰易以乘剛為疾豫之六五是也乘剛之疾自取之也非无妄也九五以剛乘剛居中得正无自取之道故為无妄之疾也人之有疾也或以藥石攻去其邪而復其正或損益有餘不足以適其平然此治豫之貞疾則可治无妄之疾則不可蓋疾以无妄而攻我我以有妄治之則天理滅矣是所以勿藥有喜藥者有妄之物也而孔子又言不可試者蓋深絶之戒其必不可用有妄之藥也災與疾其理相類无妄雖有災而有有妄无災者幸也无妄雖勿藥而有有妄勿藥者亦幸也皆小人之道也凡足以害无妄者皆謂之疾易說
  上九无妄行有眚无攸利象曰无妄之行窮之災也伊川先生曰上九居卦之終无妄之極者也極而復行過於理也過於理則妄也一作矣故上九而行則有過眚而无所利矣○无妄既極而復加進乃為妄矣是窮極而為災害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進而過中是无妄而行也易說
  龜山楊氏曰无妄之終居乾道上行之極不可徃徃斯過矣故戒之以行有眚无攸利易說
  白雲郭氏曰上九居卦之極而不知止於是猶欲行焉行則失无妄之道所謂无妄之徃者也是為有眚之道也何利之有初之徃吉未過也二之攸利得中也三之行人之得幸免也上九有眚窮行之災也窮之災自取也非无妄也易說

  大易粹言卷二十五
<經部,易類,大易粹言>



  欽定四庫全書
  大易粹言卷二十六   宋 方聞一 編
  ䷙乾下艮上
  伊川先生曰大畜序卦有无妄然後可畜故受之以大畜无妄則為有實故可畜聚大畜所以次无妄也為卦艮上乾下天而在於山中所畜至大之象畜為畜止又為畜聚止則聚矣一有又字取天在山中之象則為藴畜取艮之止乾則為畜止止而後有積故止為畜義易傳
  大畜利貞不家食吉利涉大川
  伊川先生曰莫大於天而在山中艮在上而止乾於下皆藴畜至大之象也在人為學術道徳充積於内乃所畜之大也凢所畜聚皆是專言其大者人之藴畜宜得正道故云利貞若夫異端偏學所畜至多而不正者固有矣既道徳充積於内宜在上位以享天禄施為於天下則不獨於一无於字一身之吉天下之吉也若窮處而自食於家道之否也故不家食則吉所畜既大宜施之於時濟天下之艱險乃大畜之用也故利涉大川此只據大畜之義而言彖更以卦之才徳而言諸爻則唯有止畜之義蓋易體道隨宜取明且近者易傳
  廣平游氏曰說者以大畜為君畜臣夫賢者易禄而難畜而盛徳之士蓋有君不得而臣者恐无畜大賢之理如以為所畜者非成徳之彦則不足以當所尚之賢而非所謂止健也且攬羣材而並用之故重道輕禄者不足以自髙宜莫如堯舜而童牛之牿豶豕之牙徒取於私欲不行豈聖君之盛徳曽何健之止乎又以不家食為聖人能養賢以及萬民不待家食而民被其養矣然自古養萬民者藉令不知為政亦无家食之理況大畜尚賢之卦也其畜道之成亦曰何天之衢亨未及言養民也恐不須生此義易說白雲郭氏曰健天徳也能止天徳其畜大矣惟天為大惟堯則之堯之止健也不識不知順帝之則文王之止健也天何言哉四時行焉百物生焉孔于之止健也能止之則畜而有之矣為大利為大貞上合乾徳内之所畜也不家食以養賢外之所畜也外内止健而畜之其於濟難也何有无妄動以天大畜止天徳畜之所以能動也而序卦言有无妄而後可畜者是亦无妄言不利有攸徃之義也然則畜之而後能動者又大畜言利涉大川之義也二卦相終始而後其道大備易說
  彖曰大畜剛健篤實輝光日新其徳剛上而尚賢能止健大正也不家食吉養賢也利涉大川應乎天也伊川先生曰剛健篤實輝光以卦之才徳而言也乾體剛健艮體篤實人之才剛健篤實則所畜能大充實而有輝光畜之不已則其徳日新也○剛上陽居上也陽剛居尊位之上為尚賢之義止居健上為能止健之義止乎健者非大正則安能以剛陽在上與尊尚賢徳能止至健皆大正之道也○大畜之人所宜施其所畜以濟天下故不食於家則吉謂居天位享天禄也國家養賢賢者得行其道也利涉大川謂大有藴畜之人宜濟天下之艱險也彖更發明卦才云所以能涉大川者以應乎天也六五君也下應乾之中爻乃大畜之君應乾而行也所行能應乎天无艱險之不可濟況其它乎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剛健篤實日新其徳乃天徳也○强學者徃徃心多好勝必无心處一乃善也定然後始有光明唯能定已是光明矣若常移易不定何求光明易大抵以艮為止止乃光明時止時行動静不失其時其道光明謙天道下濟而光明天在山中大畜君子以剛健篤實輝光日新其徳定則自光明故大學定而至於能慮人心多則无由光明○陽卦在上而上九又在其上故曰剛上而尚賢並易說
  廣平游氏曰柔得位而上下應之小者之畜也古之人有行之者若仲山甫之於宣王是也故詩人稱之曰柔嘉維則又曰衮職有闕惟仲山甫補之剛上而五承之能止健大者之畜也古之人有行之者若伊尹之於太甲是也故髙宗稱之曰先正保衡作我先王則補衮之闕不足道也夫人主之利勢固能利害而擅生殺矣可不謂健已乎非有大人之正徳終始惟一者孰能止之昔之辯士蓋有能變亂名實而使其君虚己以聽之至於疏間親新間舊言聽計從无不遂其意者其術智亦足以畜其君矣而君子惡之為其不正耳此大畜所以言其利貞也大人在上則天下利見而野无遺賢矣羣賢畢進則莅天職而食於朝此所謂不家食也羣賢不家食則禮義立而政事脩財用足而百志成萬邦咸寧吉孰大焉亦何難之不濟乎故曰利渉大川當是時命有徳討有罪无容心焉天理而已矣故曰應乎天也易說
  龜山楊氏曰艮止也乾健也一陽在上能止健大者畜也與小畜異矣剛健篤實乾徳也畜之於内則輝光日新所畜亦大矣此天在山中之象也剛上而尚賢能止健言上九也剛居一卦之上與三合志則乾道上行矣尚賢也尚賢止健非大者正其孰能之所以利正也然尚賢而不與之共天位食天禄非尚賢之義也故不家食乃吉五居尊位而應乎乾應乎天也應天而時行則无徃不濟矣故利涉大川自大畜利貞至此易說
  兼山郭氏曰易之稱大者凡四卦皆以賢為主大有有賢之卦也大畜畜賢之卦也大壯大者之壯大過大者之過老子曰域中有四大而王居一焉則王之為大者以賢為大也故其辭曰剛上而尚賢能止健大正也利涉大川應乎天者謂二五也六五才不足而位有餘疑不可以濟難唯能應乎天无行險以徼幸之心是以必濟也而說者謂挾衆為助其未優乎易說○健為天徳大畜止健畜天徳也故彖曰剛健篤實輝光日新其徳不能畜天徳則見於有為者不能无妄故天徳止於大畜而動於无妄也序卦曰有无妄而後可畜是為交相養之道則知无妄者動亦无妄静亦无妄而大畜一於止矣大畜圖
  白雲郭氏曰卦之才能止健故内能成剛健篤實之徳發於事業者又輝光而日新也剛健篤實猶中庸所謂至誠輝光所謂誠則形形則著著則明也日新所謂悠久无疆也好剛者常不能下人蓋有剛强不撓之才非有徳故也大舜樂取於人以為善所謂有徳者也書以𤣥徳稱之𤣥徳天徳也故剛上而尚賢者必止健得天徳之大正者能之非有天徳之大者不能也賢不家食禄之也書曰惟賢非后不食蓋古之人不仕无禄則耕耕而食之家食也仕而得禄以代耕則不耕不耕則非家食也至於孟子所謂廩人繼粟庖人繼肉皆養賢大烹之道不必人君蚤暮哺啜之也二五之應以艮應乾止乾之健而畜之其於涉大川為餘事蓋有剛徳可以涉難尚賢可以渉難大畜兼之故涉大川優為之矣易說
  象曰天在山中大畜君子以多識前言徃行以畜其徳伊川先生曰天為至大而在山之中所畜至大之象君子觀象以大其藴畜人之藴畜由學而大在多聞前古聖賢之言與行考跡以觀其用察言以求其心識而得之以畜成其徳乃大畜之義也易傳○陳瑩中答吴國華天在山中便是芥子納須彌之義先生謂正南北說却須彌无體芥子无量楊遵道録
  横渠先生曰博文約禮猶至著入至簡故可使不得叛而去温故知新多識前言徃行以畜徳繹舊業而知新蓋思昔未至而今至縁舊所見聞而察來皆其義也正蒙○且滋養其明明則求經義將自見矣又不可徒養須觀它前言徃行使畜得己徳若要成徳須是速行之○學不長者无它術唯是與朋友講治多識前言徃行以育其徳非禮勿言非禮勿動即是養心之術也苟以前言徃行為无益自謂不能明辨是非則是不能居仁由義自弃也決矣○學者既知此心且擇所安而行之已不愧疑則闕之更多識前言徃行以養其徳多聞闕疑多見闕殆而今方要從頭整理將前言徃行常合為一有不合自是非也人能不疑便是徳進蓋已於大本處不惑雖未加工思慮必常在此積久自覺漸變學者惡其自足足則不復進並經學理窟
  龜山楊氏曰君子多識前言徃行非徒資見聞而已所以畜徳也畜徳則所畜大矣易說○易曰君子多識前言徃行以畜其徳孟子曰博學而詳說之將以反說約也世之學者欲以彫繪組織為工誇多鬬靡以資見聞而已故摭其華不茹其實未嘗畜徳而反約也彼亦烏用學為哉孟解
  白雲郭氏曰髙髙在上者天之體也而天道无乎不在其在人亦莫不有之皆自失之耳且以山言之一山必不能畜天之大也而畜天之道則為有餘在人亦然故君子欲多識前聖之言以知天之徳何如而可畜也欲多識徃聖之行以見天之徳如是而可畜也是以稽其言考其行如是而畜之則天徳盡在是矣故能畜其徳也其徳者謂剛健篤實輝光日新之天徳也此所以為大畜也歟且識孔子之言曰天何言哉四時行焉百物生焉則知天之徳以是而畜之也識惟天為大惟堯則之則見天之徳以是而可畜也故知帝堯孔子之言行如此是為多識前言徃行矣所以能畜其徳也然自其不可名而言之則曰天道自其可名而言之則曰天徳其實一也畜以徳為本故大畜言畜其徳小畜言懿文徳能畜天徳斯能行大道矣易說
  初九有厲利己象曰有厲利己不犯災也
  伊川先生曰大畜能一作艮止畜乾也故乾三爻皆取被止一作正之為義艮三爻皆取止之為義初以陽剛又健體而居下必上進者也六四在上畜止於己安能敵在上得位之勢若犯之而進則有危厲故利在己而不進也在它卦則四與初為正應相援者也在大畜則相應乃為相止畜上之與三皆陽則為合志蓋陽皆上進之物故有同志之象而无相止之義○有危則宜已不可犯災危而行也不度其勢而進有災必矣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趨其應則有二三之阻故不若己也易說廣平游氏曰且賢者之畜君亦必有道焉量而後入信而後諌不量而入則將至於失身未信而諌則君必以為謗已故初則有厲而利己易說
  龜山楊氏曰剛健而上行乾徳也然陽微而居一卦之下為上所畜有厲也進則犯災矣故利己易說白雲郭氏曰天道上行今居下焉有難畜之象惟聖人則安而畜之賢人則利而畜之中人之才則勉强而畜之必不使有失於天徳也失天徳則納諸䧟阱其危可立而待然人雖知危之可畏而不知危之為利知危之可畏者不知反身脩徳之道也知危之為利者蓋以危而脩徳則无犯災之理反所以為己之利也故古之人以宴安為酖毒如此則有厲為利己明矣畜徳之初蓋有出於勉强知之而未必好之者故因有厲而畜其徳也如艮之九三為力止之道則曰厲薫心同意若夫聖人則安不忘危存不忘亡治不忘亂蓋其脩徳不繫乎有厲无厲是以其身常安而國家可保故曰有始有卒者其惟聖人乎初九不足以與此利己者非若利吾身之利蓋誠利於治已也易說
  九二輿說輹象曰輿說輹中无尤也
  伊川先生曰二為六五所畜止勢不可進也五據在上之勢豈可犯也二雖剛健之體然其處得中道故進止无失雖志於進度其勢之不可則止而不行如車輿脫去一有其字輪輹謂不行也○輿說輹而不行者蓋其處得中道動不失宜故无過尤也善莫善於剛中柔中者不至於過柔耳剛中中而才也初九處不得中故戒以有危宜已二得中進止自无過差故但言輿說輹謂其能不行也不行則无尤矣初與二乾體剛健而不足以進四與五隂柔而能止時之盛衰勢之强弱學易者所宜深識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不阻於三則見童於四不躁進者位中也易說
  廣平游氏曰二則輿說幅二得中矣有剛中之徳有載上之才猶有待而後行非不欲行也道合則從不可則去此中无尤之道也易說
  龜山楊氏曰五居尊位與二為應能上健者也二以剛中為上所畜雖欲上行不可得也故曰輿說輹言不行也以其得中故无尤易說
  白雲郭氏曰人心操則存捨則亡古之人必求其放心而後謂之學者以不能操其心而止之則不能畜徳故也畜之初未能力也畜之中則不得不力止之矣故九二有輿說輹中无尤之辭焉輿說輹蓋必止不行之象止而說之則不失其中故无尤不能說而上雖中亦尤也孔子絶四曰毋意毋必毋固毋我雖孔子之聖亦必絶而毋之然後天徳可存而孔子乃能配天況衆人乎故貳過遷怒皆放心之小者顔子未嘗有焉亦可謂庶幾畜天徳者矣此中庸所以言慎獨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然後天命之性可使不失不然則物交物而引之驅而納諸罟擭䧟阱之中矣至孟子則曰我四十不動心蓋亦說輹之道也易說
  九三良馬逐利艱貞曰閑輿衛利有攸徃象曰利有攸徃上合志也
  伊川先生曰三剛健之極而上九之陽亦上進之物又處畜之極而思變也與三乃不相畜而志同相應以進者也三以剛健之才而在上者與合志而進其進如良馬之馳逐言其速也雖其進之勢一作志速不可恃其才之健與上之應而忘備與慎也故宜艱難其事而由貞正之道輿者用行之物衛者所以自防當自一无自字日常閑習其車輿與其防衛則利有攸徃矣三乾體而居正能貞者也當其銳進故戒以知難與不失其貞一作正也志既銳於進雖剛明有時而失不得不誡也○九三所以利有攸徃者以與在上者合志也上九陽性上進且畜已極故不下畜三而與一有三字合志上進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不防輿衛而進歴二隂則或有童牿說輹之害不利其徃也本乎天者親上故上合志也易說廣平游氏曰九二輿說輹至於三位髙而近君矣故良馬逐然世治不輕進國有道不變塞焉故利艱貞猶且自戒曰閑吾輿以習其載閑吾衛以防其逸力厚而義不行才全而用有序上非我應也而其徳同已非上比也而其志合内之畜於己者如此其周外之畜於君者如此其審則安徃而不利哉易說
  龜山楊氏曰九三居乾體之極能健行者也故曰良馬逐恃才而徃易而不知戒則行或躓矣故利艱貞曰閑輿衛輿以行逺閑之則无覆轍之虞衛以自防閑之則无失守之患此戒慎之至也然畜極而反理之常然上九雖有止健之才當畜道之窮變而通之之時也三為正應則與之合志矣故利有攸徃易說兼山郭氏曰九三乾為馬三陽至此而並進良馬角逐之象也三陽之進有正有不正者焉則其從之難是以利艱正也經曰君子安其身而後動故曰閑輿衛然後利有攸徃方上九何天之衢徃則合志也必也擇利於其身擇利於其君是則二三其徳者也何畜賢之有哉易說
  白雲郭氏曰能止健而畜徳无若九二說輹之道也說輹止健而有之夫欲何為哉蓋欲施之天下國家非獨善其一身而已此中庸之道也大畜之健中庸天命之性也止健率性之道也九三良馬逐脩道之教也故中庸言能盡其性則盡說輹之義矣盡其性而盡人物之性此良馬逐利有攸徃之義也良馬逐利有攸徃蓋言用道也聖人之畜徳確乎不可拔及其用也推而放諸四海而準雖有良馬之逐所以合天衢之志也良馬正為乾象言良馬則知九三畜乾之徳至於用九矣然自輿説輹之止至於良馬逐之用中庸之道已備已蓋參天地賛化育之時上合天地之志猶曰利艱貞閑輿衛蓋懼有失焉此中庸始言戒慎恐懼慎獨終言不愧于屋漏之義不然則湯之慄慄危懼文王小心翼翼詩書何取焉易說
  六四童牛之牿元吉象曰六四元吉有喜也
  伊川先生曰以位而言則四下應於初畜初者也初居最下陽之微者微而畜之則易制猶童牛而加牿大善而吉也槩論畜道則四艮體居上位而得正是以正徳居大臣之位當畜之任者也大臣之任上畜止人君之邪心下畜止天下之惡人一无人字人之惡止於初則易既盛而後禁則扞格而難勝故上之惡既甚則雖聖人救之不能免違拂下之惡既甚則雖聖人治之不能免刑戮莫若止之於初如童牛而加牿則元吉也牛之性觝觸以角故牿以制之若童犢始角而加之以牿使觝觸之性不發則易而無傷以况六四能畜止上下之惡於未發之前則大善之吉也○天下之惡已盛而止之則上勞於禁制而下傷於刑誅故畜止於微小之前則大善而吉不勞而无傷故可喜也四之畜初是也上畜亦然並易傳○教人之術若童牛之牿當其未能觸時己先制之善之大者其次則豶豕之牙豕之有牙既已難制以百方制之終不能使之改唯豶其勢則性自調伏雖有牙亦不能為害如有不率教之人却須置其檟楚别以道格其心則不須檟楚將自化矣李籲師說
  廣平游氏曰九三良馬逐利艱貞夫然後禁於未發如六四故為童牛而牿加焉格其非心如六五故為豶豕之牙蓋六四純隂而勢順賢者以剛克止之則牿牛之象也易說
  龜山楊氏曰六四居艮體之下與初為應畜初者也初雖乾體有健行之才陽微而未壯也故有童牛之象焉夫牛善觸者也童牛角始生未能觸者也牿之則易制矣四履近尊之位大臣任畜之責也上以格君心之非下以畜民之惡如童牛而牿之則元吉而有喜矣至其過惡已成而畜之雖有比干之忠臯陶之刑不能勝也易說
  兼山郭氏曰六四大畜之六四臣位也臣有止君之象六五君位也君有畜天下之象何以言之經曰剛上而尚賢能止健大正也大正者主乎艮也艮之能止者主乎四五之二爻六四以至柔而接乎下初九以剛健而應乎上上下之情通而能行止之時也方初九私慾之未行而能畜之將順於其早正救於其小也古之人君垂衣拱手不下袵席之上冕而前旒以蔽明黈纊充耳以塞聦前疑後丞左輔右弼王居中无為以守至正其止之有素也必也好惡之已形嗜慾之已著而欲面折廷爭攖龍鱗犯嚴顔自謂曰我能事君我能事君何知之晚也故成王剪桐之戱而唐叔以封非周公孰為之蓋將順之於其早正救之於其小故也然則六五畜天下者如之何書曰无若火始燄燄厥攸灼叙是以貴除其本也民惟邦本本固邦寧是則有固本之道也上古結繩以治後世聖人易之以書契為之書契除民訟之本也周人羣飲汝勿佚盡執拘以歸于周子其殺絶酒禍之本也詩首闗雎之義明夫婦之道成父子之親也春秋書王正月公即位立君臣之正也父子親君臣正使父父子子夫夫婦婦而各止其分義豈一朝一夕之能哉蓋申其義去其害之有素是豶豕之牙之義也夫然後仁者不遺其親義者不後其君日月所照霜露所墜尺地莫非其有一民莫非其臣夫是之謂大畜也然六四者能盡事君之一心故能有喜六五賴及於天下故言有慶亦小大之異也易說
  白雲郭氏曰四在上卦之初蓋知早辯而止之於初者止於初則天理不失而人偽不萌故能全其天童牛全其天者也亦猶人之赤子也自童牛而後角角而充之其狠戾鬬爭之性斯无不至自赤子而充之放其良心亦无不至牛豈无童牛之善人豈无赤子之心哉皆以其放不知止故人欲日窮而天理日滅也孟子言大人不失赤子之心此童牛之牿之象也吉孰大於是哉牿牢之也童牛不必牿而牿之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也赤子之心良心也中庸天命之性也誠是已易說
  六五豶豕之牙吉象曰六五之吉有慶也
  明道先生曰豶豕之牙吉不去其牙而豶其勢則自善矣治民者不止其爭而教之讓之類是也劉絢師訓伊川先生曰六居君位止畜天下之邪惡夫以億兆之衆發其邪欲之心人君欲力以制之雖密法嚴刑不能勝也夫物有緫攝事有機㑹聖人操得其要則視一无視字億兆之心猶一心道之斯行止之則戢故不勞而治其用若豶豕之牙也豕剛躁之物而牙為猛利若强制其牙則用力勞而不能止其躁猛雖縶之維之不能使之變也若豶去其勢則牙雖存而剛躁自止其用如此所以吉也君子法豶豕之義知天下之惡不可以力制也則察其機持其要塞絶其本原故不假刑法嚴峻而惡自止也且如止盗民有欲心見利則動苟不知教而迫於饑寒雖刑殺日施其能勝億兆利欲之心乎聖人則知所以止之之道不尚威刑而修政敎使之有農一作耕桑之業知㢘恥之道雖賞之不竊矣故止惡之道在知其本得其要而已不嚴刑於彼而修政於此是猶患豕牙之利不制其牙而豶其勢也○在上者不知止惡之方嚴刑以敵民欲則其傷甚而无功若知其本制之有道則不勞无傷而俗革天下之福慶也並易傳○豶豕之牙豕牙最能嚙害人只制其牙如何制得今人為惡却只就它惡禁之便无由禁止此見聖人機㑹處楊遵道禄廣平游氏曰六五柔質而處剛又當尊位質柔則嗜慾易以深處剛則躁競易以逞當大畜之時賢者以大中之道正其大本則豶豕之象也禁於未發故能使之弃所習捐所能而人斯與之矣故有喜格其非心則窒其原矣非特禁未發而已也且幽王之惡大矣而當時大夫欲訛其心以畜萬邦則畜君之要正在於格其非心而已故取象於豶豕而无嫌於六五也蓋豕之為象其躁忿足以傷物而賊仁其嗜慾足以伐性而滅義今而窒其原則貪欲之情可化為不求而義不可勝用矣躁忿之質可化為不忮而仁不可勝用矣君仁莫不仁君義莫不義則非特人與之而已天斯祐之矣故有慶易說
  龜山楊氏曰六五君位也為大畜之主任天下之畜者也惟天生民有欲无主乃亂則民之亂以有欲也故先王畜天下之惡静亂而息民在窒其欲而已孔子曰苟子之不欲雖賞之不竊欲民之不竊在上之不欲耳非刑威所能禁也五以柔順大中而履尊位其畜天下能不以威刑者也故曰豶豕之牙吉豕牙躁動而難制非力之所能勝也豶之以窒其欲則躁動自息矣此先王畜天下之道也易說
  兼山郭氏曰六五書之費誓曰今惟滛舍牿牛馬先儒以牿為牢閑疑其非横木也豶豕者去其勢也去其勢安在有牙而不可犯也童牛之牿殆謂馴之於初豶豕之牙殆謂絶其勢而制之止也不然則繫于金柅且不能制其蹢躅也久矣易說
  白雲郭氏曰不能止之於初如童牛之牿如大人不失赤子之心或至於有害當如九二說輹之道故言豶豕之牙也牛之所以為害者角也豕之所以為害者牙也童牛則止於角未生之初故其止也易豕既有牙斯不可止必除其牙則不為害矣是猶君子必盡去人欲然後天性良心可得而復也童牛未嘗失天性无欲可去故大人不失赤子之心似之牙豕已有失矣蓋已䧟於人欲者故求其放心之論似之能求其放心是以吉而有慶也復之不逺復顔子之克已復禮其義皆相近有喜者自得於一心而已有慶者喜其廣大及物之意蓋五為君道與四不同能盡已之性以盡人物之性賛天地之化育其慶豈不大哉易說
  上九何天之衢亨象曰何天之衢道大行也
  伊川先生曰予聞之胡先生曰天之衢亨誤加何字事極則反理之常也故畜極而亨小畜畜之小故極而成大大畜畜之大故極而散極既當變又陽性上行故逐散也天衢天路也謂虚空之中雲氣飛鳥徃來故謂之天衢之亨謂其亨通曠闊无有蔽阻也在畜道則變矣變而亨非畜道之亨也○何以謂之天衢以其无止礙道路大通行也以天衢非常語故象特設問曰何謂天之衢以道路大通行取空豁之狀也以象有何字故爻下亦誤加之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其道大行也升於天何待衢路而進言无所不通也衢字當為絶句艮為止上二隂也不以止其類也故亨易說
  廣平游氏曰畜道之成至於天人交助則賢路自我而四達矣故上九曰何天之衢亨賢路而謂之天衢言陟降之當於天心也彖曰剛上而尚賢則大畜之義主於上九也然崇俊良以列庶位而推轂賢路使天下无家食之賢者上九之任也故其爻以何天之衢為言天下至於无家食之賢則道之大行孰盛於此此大畜所以為先王之盛時也易說
  龜山楊氏曰居大畜之終畜極而反則乾道上行矣故天衢亨也易說
  白雲郭氏曰孟子曰聖人之於天道命也有性焉君子不謂命也如童牛之牿豶豕之牙如不失赤子之心求其放心豈非其性哉能盡是性是以至於天之衢也何天之衢聖人止於天道矣止於天道然後萬物各正性命保合太和是以道大行而亨也以在上言之則蕩蕩乎民无能名之時也以在下言之則仰之彌髙鑚之彌堅瞻之在前忽焉在後之時也方是時愽厚配地髙明配天悠久无疆雖日月所照霜露所墜凡有血氣者莫不尊親故曰配天其上九之謂歟究觀大畜上下卦三爻各相類童牛之牿則知利己之厲矣豶豕之牙則說輹矣良馬逐則何天之衢矣蓋艮之所止者乾之健也乾之健為艮之所止也是以三爻各相類特君臣之道不同耳然尚賢之義六爻有之乎曰止健與止賢畜徳與畜賢其義皆一反求尚賢之義於六爻之中亦猶止健畜徳之道也特尚賢為大畜之一耳止健畜徳足以兼之易說















  大易粹言卷二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大易粹言卷二十七   宋 方聞一 編
  ䷚震下艮上
  伊川先生曰頥序卦物畜然後可養故受之以頥夫物既畜聚則必有以養之无養則不能存息頥所以次大畜也卦上艮下震上下二陽爻中含四隂上止而下動外實而中虚人頥頷之象也頥養也人口所以飲食養人之身故名為頥聖人設卦推養之義大至於天地養育萬物聖人養賢以及萬民與人之養生養形養徳養人皆頥養之道也動息節宣以養生也飲食衣服以養形也威儀行義以養徳也推已及物以養人也易傳
  頥貞吉觀頥自求口實
  伊川先生曰頥之道以正則吉也人之養身養徳養人養於人皆以正道則吉也天地造化育養萬物各得其宜者亦正而已矣觀頥自求口實觀人之所頥與其自求口實之道則善惡吉凶可見矣易傳
  横渠先生曰觀頥辨養道得失欲觀人處已之方易說白雲郭氏曰頥之為象上下二陽中含四隂虚中而實外上止下動飲食之象也頥養也飲食所以自養也天下之養自養生養心養徳養人其養雖不一然非如頥之虚中則口實无自而致養必有虚以容之斯足以受養矣故卦辭秖以觀頥口實為言以明頥之道以虚中為主故也况飲食之養朝夕有常不可變者如此然後盡頥養之道所以必取飲食之象而頥非止於飲食而已也聖人立象以盡意故言簡而理明如此易說
  彖曰頥貞吉養正則吉也觀頥觀其所養也自求口實觀其自養也天地養萬物聖人養賢以及萬民頥之時大矣哉
  伊川先生曰貞吉所養者正則吉也所養謂所養之人與養之之道自求口實謂其自求養身之道皆以正則吉也○聖人極言頥之道而賛其大天地之道則養育萬物養育萬物之道正而已矣聖人則養賢才與之共天位使之食天禄俾施澤於天下養賢以及萬民也養賢所以養萬民也夫天地之中品物之衆非養則不生聖人裁成天地之道輔相天地之宜以養天下至於鳥獸草木皆有養之之政其道配天地故大夫子推頥之道賛天地與聖人之功曰頥之時大矣哉或云義或云用或止云時以其大者也萬物之生與養時為大故云時並易傳
  龜山楊氏曰上止而下動外實而中虚頥之象也口之於飲食人所資以為養也故頥養也夫觀頥觀其所養也天地養萬物聖人養賢以及萬民是也自求口實觀其自養也體有小大不以小害大自養之道也天地養萬物失其宜則隂陽繆戾而物不遂其生矣聖人養賢不以正賢者不安其位而民不被其澤矣一人之身无尺寸之膚不養也務養其小體則飲食之人而人賤之矣故頥正則吉反是則凶之道也夫天地之養萬物聖人之養賢與人之自養各當其可而後得其正得其正而後吉則頥之時豈不大矣哉自頥貞吉止此易說
  白雲郭氏曰人與萬物莫不有所養然有養之以正養之非其正者養之以正則得所養養之非正則失所養是以養正則吉也欲觀天下之所養必觀口實自養之義則得頥之道矣莫非天下之所養也雖大至於天地養萬物聖人養賢以及萬民皆是也以其頥之大者自求於口實頥養之中皆得之矣則頥之時非止飲食口體而已豈不大矣哉卦言觀頥彖稱其大皆謂不可以飲食小者為盡頥也易說
  象曰山下有雷頥君子以慎言語節飲食
  伊川先生曰以二體言之山下有雷雷震於山下山之生物皆動其根荄發其萌芽為養之象以上下之義言之艮止而震動上止下動頥頷之象一有也字以卦形言之上下二陽中含一无含字四隂外實中虚頥口之象口所以養身也故君子觀其象以養其身慎言語以養其徳節飲食以養其體不唯就口取養一无養字義事之至近而所繫至大者莫過於言語飲食也在身為言語於天下則凢命令政教出於身者皆是慎之則必當而无失在身為飲食於天下則凢貨資財用養於人者皆是節之則適宜而无傷推養身之道一有則字養徳養天下莫不然也易傳
  横渠先生曰山下有雷畜養之象易說
  龜山楊氏曰言語飲食皆取頥之象也出其言不善則千里之外違之則亂之階也故書曰惟口出好興戎可不慎乎飲食以養人務養其口恱而不知節則取賤之道也夫如是皆非頥正之義也易說
  兼山郭氏曰山以形雷以氣故言語主於氣飲食主於味方其知所養也則味生形而有餘不足隨之氣生精而善惡隨之此君子宜知慎也易說
  白雲郭氏曰山附於地其養物以形也雷動於天其養物以氣也此天地致養萬物之道也在人之養亦无異此故天地以形氣而養物而人亦受養於形氣之間是以君子慎言語而節飲食也然頥以虚中為主雖以言語飲食為致養之道而為虚中之患者亦言語飲食也言語出於虚者也飲食入於虚者也出而為患於是慎之入而為患於是節之頥養之道斯為至矣蓋君子知言語飲食之不能无也使不為養之之患者其唯慎而節之乎天下之虚其患皆如是所以去其患者亦莫不然也易說
  初九舍爾靈龜觀我朶頥凶象曰觀我朶頥亦不足貴也
  伊川先生曰蒙之初六蒙者也爻乃主發蒙而言頥之初九亦假外而言爾謂初也舍爾之靈龜乃觀我而朶頥我對爾而設初之所以朶頥者四也然非四之謂也假設之辭爾九陽體剛明其才智足以養正者也龜能咽息不食靈龜喻其明智而可以不求養於外也才雖如是然以陽居動體而在頥之時求頥人所欲也上應於四不能自守志在上行說所欲而朶頥者也心既動則自失必矣迷欲而失已以陽而從隂則何所不至是以凶也朶頥為朶動其頥頷人見食而欲之則動頥垂涎故以為象○九動體朶頥謂其說隂而志動既為欲所動則雖有剛健明智之才終必自失故其才亦不足貴也人之貴乎剛者為其能立而不屈於欲也貴乎明者為其能照而不失於正也既惑所欲而失其正何剛明之有為可賤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體躁應上觀我而朶其頥求養而无恥者也易說
  龜山楊氏曰龜能前知靈於物者也咽息不食非志於養者也初自外來而為主於内震之體也四止於上而初動於下以應之朶頥之象也朶動其頥也一陽在下有剛明之才而求養於上則匪正矣舍靈龜之象也舍靈龜而觀朶頥則人賤之矣故凶而不足貴也爾對我之辭爾謂初四謂我爾非四之謂也假設之辭耳易說
  兼山郭氏曰初九龜之所養也内内以氣為主人之所養也外外以食為主故食氣者壽食味者天理固然也故曰舍爾靈龜觀我朶頥凶然養氣有三下焉者强其氣而已若孟施舍之養勇是也曰視不勝猶勝也舍豈能為必勝哉能无懼而已矣中焉者保其氣如莊子所謂吹嘘呼吸吐故納新彭祖壽考之所好也上焉者充其氣若孟子所謂我知言我善養吾浩然之氣其為氣也至大至剛以直養而无害則塞于天地之間此養正之大也孟子言養其小者為小人養其大者為大人則朶頥口體之養又何足為貴乎初九頥之始末知所進故戒之如此易說
  白雲郭氏曰頥之善者莫善於龜之為物也蓋言語飲食人所以致養亦所以為頥之患逺取諸物獨龜不以是而壽朶頥之患息矣不亦善乎初九在頥之初可求善道自養而舍之反觀朶頥之患是失其所守之貞者也頥之道貞則吉非貞則凶初九之凶自取之也然初九與六四為應捨陽求隂捨善求不善是捨君子而為小人又何足貴乎頥之取龜亦猶艮之取背易說
  六二顛頥拂經于丘頥征凶象曰六二征凶行失類也伊川先生曰女不能自處必從男隂不能獨立必從陽二隂柔不能自養待養於人者也天子養天下諸侯養一國臣食君上之禄民賴司牧之養皆以上養下理之正也二既不能自養必求養於剛陽若反下求於初則為顛倒故云顛頥顛則拂違經常不可行也若求養於丘則徃必有凶丘在外而髙之物謂上九也卦止二陽既不可顚頥于初若求頥于上九徃則有凶在頥之時相應則相養者也上非其應而徃求養非道妄動是以凶也顛頥則拂經不獲其養爾妄求於上徃則得凶也今有人才不足以自養見在上者勢力足以養人非其族類妄徃求之取辱得凶必矣六二中正在它卦多吉而凶何也曰時然也隂柔既不足以自養初上二爻皆非其與故徃求則悖理而得凶也○征而從上則凶者非其類故也徃求而失其類得凶宜矣行徃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凡頥之正以貴養賤以陽養隂所謂經也頥卦羣隂皆當聽養於上六二違之反比於初以隂養陽顛頥者也羣隂上所聚養者也六二亂經於聚養之義失隂類之常故以進則凶易說
  廣平游氏曰聖人推言頥之為道以為天地養萬物聖人飬賢以及萬民則以上養下頥之正也若在上而反資養於下則於頥為倒置矣此二與四所以俱為顛頥也然二之志在物而四之志在道故四顛頥而吉而二則征凶也何以知其然耶蓋六二居中得正宜足以自守矣然在下體疎逺而未有禄又動體也宜於處約未能自安故降志以求初初方一意於應四而不答也則又將求其類以趨五五非其應又力不足以自養而何暇養人乎故二為行大類此以知其志之在物也○夫自養以有所養養徳以需天下之求頥之常理也今至於屈己以求諸人則失理之常矣此二之求於五五之資於上所以俱為拂經也並易説
  龜山楊氏曰以上養下相應以相養理之經也二以隂柔不能自養而卦惟二陽皆非其應而下求於初顛頥拂經也丘在外而髙上九之象也上而求之則行失類矣故征凶易說
  兼山郭氏曰六二雜卦曰頥養正也象曰養正則吉也而六二六四皆謂之顛頥何也王輔嗣曰養下曰顛或謂以下養上為顛經曰天地養萬物聖人養賢以及萬民謂養下曰顛者非也孟子曰无君子莫治野人无野人莫養君子謂以下養上為顛亦非也且頥之象下動而上止交相為養者也然則何以謂之顛乎王昭素曰以隂養陽謂之顛老子言天之道損有餘以補不足蓋隂常乏而陽常有餘以不足奉有餘是以謂之顛也然六二六四吉凶不同何也曰六四之應正六二之比不正是以或以吉或以凶也二之應五常道也五才不足於山丘之象也既顛以養初又不應于五以是征行失類之象也蓋隂與隂陽與陽類也五雖无應當自靖以待之而致養於初且失類而凶凶由于失類也易說
  白雲郭氏曰天下之理陽足以養隂而隂則受養而已蓋隂道不足无及人之力也二五相應者也二隂不足而求養於五五隂不足无以致養失頥養之道故曰顛頥若是則二五又違經常相應之理矣故又曰拂經五艮也艮為山而曰于丘頥者山之養物之道不足故也是為五之象也必欲征行求養徒凶而已二五類也不得其養故言失類先儒為頥征凶當作于丘頥蓋言丘之所養異乎山也易說
  六三拂頥貞凶十年勿用无攸利象曰十年勿用道大悖也
  伊川先生曰頥之道唯正則吉三以隂柔之質而處一有又字不中正又在動之極是柔邪不正而動者也其養如此拂違於頥之正道是以凶也得頥之正則所養皆吉求養養人則合於義自養則成其徳三乃拂違正道故戒以十年勿用十數之終謂終不可用无所徃而利也○所以戒終不可用以其所由之道大悖義理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履邪好動係說於上一作係而說上不但拂經而已害頥之正莫甚焉故凶易說
  龜山楊氏曰頥正則吉六三頥不中正而居動之極拂頥之正也故十年勿用十年勿用則終不可用矣夫何利之有易說
  兼山郭氏曰六三十年數之終也孔子曰三多凶凡以三不當位而居上下之際違本卦之義所以多凶也易說
  白雲郭氏曰二言拂經謂違二五相應之常此言拂頥則違頥之道矣故象言其大悖也六三之凶宜矣六三有應而凶者蓋上止下動為頥之道今居上下之際過於動而不知止以動為貞則凶矣是以十年勿用无所利也易每以十年然後反常則人之一失必十年而後復可不慎哉易說
  六四顛頥吉虎視眈眈其欲逐逐无咎象曰顛頥之吉上施光也
  伊川先生曰四在人上大臣之位六以隂居之隂柔不足以自養况養天下乎初九以剛陽居下在下之賢也與四為應四又柔順而正是能順於初賴初之養也以上養下則為順今反求下之養顛倒也故曰顛頥然已以不勝其任求在下之賢而順從之以濟其事則天下得其養而已无曠敗之咎故為吉也夫居上位者必有一作其才徳威望為下民所尊畏則事行而衆心服從若或下易其上則政出而人違刑施而怨起輕於陵犯亂之由也六四雖能順從剛陽不廢厥職然質本隂柔賴人以濟人之所輕故必養其威嚴耽耽然如虎視則能重其體貌下不敢易又取於人者必有常若間或无繼則其政敗矣其欲謂所須用者必逐逐相繼而不乏則其事可濟若取於人而无繼則困窮矣既有威嚴又所施不窮故能无咎也二顛頥則拂經四則吉何也曰二在上而反求養於下下非其應類故為拂經四則居上位以貴下賤使在一无在字下之賢由已以行其道上下之志相應而一有澤字施於民何吉如之自三以下養口體者也四以上養徳義者也以君而資養於臣以上位而賴養於下皆養徳也○顛倒求養而所以吉者蓋得剛陽之應以濟其事致已居上之徳施光明被于天下吉孰大焉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體順位隂得頥之正以貴養賤而得賢者雖反陽爻養隂之義以上養下其施光矣然以柔養剛非嚴重其徳廣大其志則未免於咎易說
  廣平游氏曰六二行失類至於六四則其志正矣其位近君矣官尊禄厚足以无求矣而汲汲於應初非好善忘勢又將與賢者共之不能為此若孟獻子之家有友五人焉者近是矣且嗜欲深者其天機淺而士大夫之志或涉於重外則人人得而易之矣今六四之所取重者在此而不在彼則瞻視尊嚴儼然人望而畏之故如虎視眈眈而所欲皆得也欲仁而得仁則无惡於欲矣誰能推咎之哉故四之顛頥乃為上施光此以知其志之在道也易說
  龜山楊氏曰四與初正應也以上養下頥之正也隂柔不足以致養而下求於初顛頥也然隂資於陽得所養矣故吉與二之顛頥異也居近尊之位大臣任頥之責者也才雖不足而履正居位人所欽畏也故有虎視眈眈之象初以剛明之才應於上一於奉上者也上之所資能充其欲也故有其欲逐逐之象逐逐言相繼不乏也如是故无咎易說
  兼山郭氏曰六四之顛頥以約為養宜有虎視之威制逐逐之欲故能上施而光古人謂禦夷狄者不一而足其在兹乎易說
  白雲郭氏曰居上而求養於下者亦失頥養之道故謂之顛頥顛頥一也所以為顛頥則異也經曰頥養正也又曰養正則吉故知求養正於下者是能養其徳也故吉不知求養正於下則是厲民而以自養也故凶此其所以異也六四所居者正所應者正獨得養正之道故一爻之中具求養自養養内養外之義是以吉且無咎而為上施之光也且顛頥求養也虎視眈眈其欲逐逐自養也虎視眈眈然所以養威容於外又逐逐然去其多欲所以養心於其内也詩云它山之石可以攻玉故古之人以能問於不能以多問於寡有若无實若虚此顛頥求養之道也君子正其衣冠尊其瞻視所謂虎視眈眈以養其外者如此顔子克已而非禮勿視是也孟子曰養心莫善於寡欲所謂其欲逐逐以養其内者如此夫子絶四而毋意毋必是也彖曰觀頥觀其所養也自求口實觀其自養也觀六四之所養則顛頥求養是也觀六四之自養則虎視養其外逐欲養其内是也六四雖无養賢及萬民之位而其養徳之正亦可謂大人之事矣不然則不知養正之道而失顛頥之吉其求下也不過上下征利養口體而已所謂觀我朶頥凶者也若是者外安得有可畏之威而内安能无欲哉上施光者易以謙為光以益為光謙卦曰天道下濟而光明又曰謙尊而光益卦曰自上下下其道大光六四求下養徳亦庶幾謙益之光者歟易說
  六五拂經居貞吉不可涉大川象曰居貞之吉順以從上也
  伊川先生曰六五頥之時居君位養天下者也然其隂柔之質才不足以養天下上有剛陽之賢故順從之賴其養已以濟天下君者養人者也反賴人之養是違拂於經常既以已之不足而順從於賢師傅上師傅之位也必居守貞固篤於委信則能輔翼其身澤及天下故吉也隂柔之質无貞剛之性故戒以能居貞則吉以隂柔之才雖倚賴剛賢能持循於平時不可處艱難變故之際故云不可涉大川也以成王之才不至甚柔弱也當管蔡之亂幾不保於周公況其下者乎故書曰王亦未敢誚公賴二公得終信故艱險一作難之際非剛明之主不可恃也不得已而濟艱險者則有矣發此義者所以深戒於為君也於上九則據為臣致身盡忠之道言故不同也○居貞之吉者謂能堅固順於上九之賢以養天下也並易傳横渠先生曰聽養於上正也以隂居頥卦之尊拂經也易說
  廣平游氏曰六五履尊位而徳不稱徳雖不稱位而其富固无敵矣所以不足者非物也乃能親上九之賢委己以聽之亦庶乎有以養萬民矣而六二之有求方且養其私而已此五之拂經所以異於二也雖然六五質柔而止體也喜蹈常畏興事其資然也見善未必明用心未必剛故以之守文以持正可也若應變以成務則非其任矣蓋疑間一生則危亂之機將不可解故居正則吉而不可涉大川也○不可渉大川為六五之君言之也利涉大川為上九之臣言之也使大臣之才如上九足以養天下而人主順以從之其蔑不濟矣此周公復政之後成王所以四征不庭制禮作樂六服承徳也並易説
  龜山楊氏曰人君養天下頥之經也五居君位從上以資養拂頥之經也居不失正則吉以是涉難則不可矣易說
  白雲郭氏曰五為一卦之主其才不足非徒无以養天下雖六二之應亦不能致養非養賢以及萬民之道也故亦曰拂經苟能以柔道自居守正不失足以自養其身凶禍亦无自而至是以吉也然柔道不可以有為故不可涉大川柔道好從人故順以從上上九有剛陽之才而知止者是以得其所從而成已之吉也六二拂經蓋違相應之理六五拂經以違大君之道其言雖同而各有所辨易說
  上九由頥厲吉利渉大川象曰由頥厲吉大有慶也伊川先生曰上九以剛陽之徳居師傅之任六五之君柔順而從於已賴已之養是當天下之任天下由之以養也以人臣而當是任必常懷危厲則吉也如伊尹周公何嘗不憂勤兢畏故得終吉夫以君之才不足而倚賴於已身當天下一有之字大任宜竭其才力濟天下之艱危成天下之治安故曰利渉大川得君如此之專受任如此之重苟不濟天下之艱危何足稱委遇而謂之賢乎當盡誠竭力而不顧慮然愓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厲則不可忘也○若上九之當大任如是能兢畏如是天下被其徳澤是大有福慶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由頥自危然後乃吉者下有衆隂順從之慶驕則有它吝此卦得養之正者方利涉大川蓋養然後可動耳易說
  廣平游氏曰六五居正則吉乃如上九之賢則頥之時所謂養賢以及萬民者皆自我出匹夫匹婦无不與被其澤矣夫然故天下信之衆賢助之人主親見其功業而深知其所存徧知其所為任之必專小人莫得以間之天亦誘其衷矣故其迹雖厲而其理則吉此所以利涉大川而大有慶也夫以身徇國𢎞濟于艱難固大臣之職也詎肯臨危而顧其身哉惟欲善其後以每成功則亦審其時而已矣若成王未知周公之時則不可涉大川六五是也若周公既見察於成王之後則涉大川而利矣上九是也說者謂以上養下為顛頤是以顛為正矣故用伊川說易說龜山楊氏曰卦惟二陽而上九居一卦之上衆隂由之以養也履師傅之位任人君之責危疑所集也危者安其位者也故厲乃吉厲者不安其位之謂也如是雖涉難有慶矣易說
  兼山郭氏曰上九以善服人未有能服人者也以善養人然後能服天下天下不心服而王未之有也上九雖不居有為之地自下而升為頤之主能養賢以及萬民之象也故能涉險濟難雖危而吉也故孔子曰頥之時大矣哉易說
  白雲郭氏曰豫之由豫以九四之剛徳也頥之由頥以上九之剛徳也初九非不剛也在頥之初未足以自養況養天下乎此天下之養所以必由於上九居人臣之極位以養天下其事危矣知其危而不忘是以吉也不知其危而安其位則凶矣利涉大川者由頥之才也大有慶者天下得其所養也禹思天下有溺者由已溺之稷思天下有飢者由己飢之伊尹思天下匹夫匹婦有不被堯舜之澤者如已推而納之溝中周公思兼三王以施四事由頥之道蓋自任天下之重者如禹稷伊周為能盡之易說











  大易粹言卷二十七
<經部,易類,大易粹言>



  欽定四庫全書
  大易粹言卷二十八   宋 方聞一 編
  ䷛巽下兊上
  伊川先生曰大過序卦曰頥者養也不養則不可動故受之以大過凡物養而後能成成則能動動則有過大過所以次頥也為卦上兊下巽澤在木上滅木也澤者潤養於木乃至滅没於木為大過之義大過者陽過也故為大者過過之大與大事過也聖賢道徳功業大過於人凡事之大過於常者皆是也夫聖人盡人道非過於理也其制事以天下之正理矯時之用小過於中者則有之如行過乎恭喪過乎哀用過乎儉是也蓋矯之小過而後能及於中乃求中之用也所謂大過者常事之大者耳非有過於理也唯其大故不常見以其比常所見者大故謂之大過如堯舜之禪讓湯武之放伐皆由一有此字道也道无不中无不常以世人所不常一作甞見故謂之大過於常也易傳
  大過棟橈利有攸往亨
  伊川先生曰小過隂過於上下大過陽過於中而上下弱矣故為棟橈之象棟取其勝重四陽聚於中可謂重矣九三九四皆取棟象謂任重也橈取其本末弱中强而本末弱是以橈也一作撓取其中强而本末弱本末弱是以撓也隂弱而陽强君子盛而小人衰故利有攸往而亨也棟今人謂之檁易傳
  白雲郭氏曰頥之虚中虚故受實實則剛剛而後過二卦之象相終始也故頥以虚為主而過以剛為義過非人之失也過於用剛也過於用剛所以為大者過也當本末弱而棟橈之時非過於用剛不可也夫大厦將顚梁棟傾橈不可扶持是以必當大過治之也亦猶衰亂之世天下蕩蕩无綱紀文章非聖人大過常道以治之豈能復治哉利有攸往亨者利於聖賢大過治之然後亨也由此觀之大過之時亦非不可治之世特蠱弊之大者耳患无剛過而中之徳以行大過之事也易說
  彖曰大過大者過也棟橈本末弱也剛過而中巽而説行利有攸往乃亨大過之時大矣哉
  伊川先生曰大者過謂陽過也在事為事之大者過與其過之大○本末弱謂上下二隂衰弱陽盛則隂衰故為大者過在小過則曰小者過隂過也○剛過而中言卦才之善也剛雖過而二五皆得中是處不失不失一作得中道也下巽上兊是以巽順和説之道而行也在大過之時以中道巽説而行故利有攸往乃所以能亨也○大過之時其事甚大故賛之曰大矣哉如立非常之大事與不世之大功成絶俗之大徳皆大過之事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陽剛過實於中本末過弱於外故當過矯相與也易説
  龜山楊氏曰上下二隂本末弱也四陽聚於中大者過也剛過而聚於中剛過而中也巽而説行合二體言也所謂大過者立非常之事成希世之功是已禮器曰禮時為大堯授舜舜授禹湯放桀武王伐紂時也時也者當其可之謂也苟當其可則雖堯舜之禪遜湯武之放伐是亦過而中者也故堯典之書為遜舜而作而名之曰典典言常道也堯雖以天下與人而舜以匹夫受人之天下以人之常情言之可謂大過矣自聖人觀之亦曰常道而已也然而非巽而説行則不可往也故堯舜禹三聖之相授而謳歌獄訟皆歸之焉湯武之用師則東征西夷怨南征北狄怨簞食壺漿以迎王師故能成大功非巽而説行何以有此反是則子之之遜白公之争耳何亨之有哉自大過棟橈至此易説
  兼山郭氏曰大過一卦陳氏從遯變王原叔從離變二者不同要之取剛過中則一也遯以六二之上六王氏以離之巽遯以上九之九二王氏以離之兊然各有理可以互推也初上二隂是以言棟橈本末弱也其事則大過之初過亦淺也故為藉用白茅上六過之終過亦大也故為過涉滅頂凶要之大過大者之事小過小者之事推其象辭斷可知矣易説
  白雲郭氏曰伊川曰聖賢道徳功業大過於人凡事之大過於常者皆是也又曰堯舜之禪遜湯武之征伐皆由此道也又曰立天下之大事興不世之大功成絶俗之大徳皆大過之事也雍曰彖言大者過也蓋明大過之義非言小者之過也棟橈大過之時也大過之時外則棟橈故宜用剛内則剛過而中是以其剛可用所以成大過之象然剛過而中非剛徳過中也乃剛過之徳又不失中者也剛過之徳既不失中又巽而説行者罔咈百姓以從已之欲也所謂致天下之大利成天下之大順者也以是而有攸往寧无利亨乎大過之時大矣非大人孰能當之易説
  象曰澤滅木大過君子以獨立不懼遯世无悶
  伊川先生曰澤潤養於木者也乃至滅没於木則過甚矣故為大過君子觀大過之象以立其大過人之行君子所以大過人者以其能獨立不懼遯世无悶也天下非之而不顧獨立不懼也舉世不見知而不悔遯世无悶也如此然後能自守所以為大過人也一无人字易傳
  龜山楊氏曰澤雖滅木而木之植自若也君子體之故獨立不懼遯世无悶易説
  兼山郭氏曰象獨立不懼遯世无悶此大者之過也今以一人譽之則喜一人非之則沮不能過者也昔者伯夷叔齊推位避國以歸文王及武王興師叩馬而諫其後卒不食周粟餓於首陽方武王興師商之賢人有如㣲子之徒已歸周周之賢臣有如太公召公之徒皆以為當伐而不疑四方諸侯㑹者蓋八百國是天下舉以為是也獨伯夷非之蓋推父子之親立君臣之義不得不如是也非獨當世之是非又将窮天地亘萬世而不顧也由是言之獨立不懼遯世无悶非伯夷之徒孰能為之此其所謂大過之時大者之過也易説
  白雲郭氏曰澤上而木下滅木之象也滅木澤之過也君子於大過之時有二道或進則大有為或退則窮處而已進而大有為則反天下之衰弊獨立不懼可也退而窮處則遯世无悶可也禹之治水伊尹之相湯伯夷之諫武王皆大過之事可謂獨立不懼者矣孔子反魯而刪詩書繫周易作春秋顔子人不堪其憂囘也不改其樂亦皆大過之事可謂遯世无悶者矣若接輿荷蓧長沮桀溺皆失徳之人非遯世之士也遯世无悶幾於潛龍之義二者蓋聖賢出處之大致非止於行過恭喪過哀用過儉而已易説
  初六藉用白茅无咎象曰藉用白茅柔在下也
  伊川先生曰初以隂柔巽體而處下過於畏慎者也以柔在下用茅藉物之象不錯諸地而藉以茅過於慎也是以无咎茅之為物雖薄而用可重者以用之能成敬慎之道也慎守斯術而行豈有失乎大過之用也繫辭云苟錯諸地而可矣藉之用茅何咎之有慎之至也夫茅之為物薄而用可重也慎斯術也以往其无所失矣言敬慎之至也茅雖至薄之物然用之可甚重以之藉薦則為重慎之道是用之重也人之過於敬慎為之非難而可以保其安而无過苟能慎一有思字斯道推而行之於事其无所失矣○以隂柔處卑之道唯當過於敬慎而已以柔在下為以茅藉物之象敬慎之道也並易傳
  龜山楊氏曰大過之時四陽聚於中无所待而足以有為矣故曰苟錯諸地可也而以柔濟之藉用白茅之象也茅之為物所以供祭祀故至潔而其用重藉之用茅慎之至也故无咎易説
  兼山郭氏曰初六大人之過也過於厚小人之過也過於薄藉用白茅厚之至也易説
  白雲郭氏曰大過之初未可大有為而初六既柔居下又不可以有為者故特可用於過慎而已此藉用白茅之義也藉用白茅在初六則无咎二則失之不及矣上六不知柔道之難濟是以凶也易説
  九二枯楊生稊老夫得其女妻无不利象曰老夫女妻過以相與也
  伊川先生曰陽之大過比隂則合故二與五皆有生象九二當大過之初得中而居柔與初密比而相與初既切比於二二復无應於上其相與可知是剛過之人而能以中自處用柔相濟者也過剛則不能有所為九三是也得中用柔則能成大過之功九二是也楊者陽氣易感之物陽過則枯矣楊枯槁而復生稊陽過而未至於極也九二陽過而與初老夫得女妻之象老夫而得女妻則能成生育之功二得中居柔而與初故能復生稊而无過極之失无所不利也在大過陽爻居隂則善二與四是也二不言吉方言无所不利未遽至吉也稊根也劉琨勸進表云生繁華於枯荑謂枯根也鄭𤣥易亦作荑字與稊同○老夫之説少女少女之順老夫其相與過於常分謂九二初六隂陽相與之和過於常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扶衰於上使枯木生稊拯弱於下使微隂獲助此剛中下濟之功亦自獲助於物也易説龜山楊氏曰楊隂木也感於陽而易生也九二居隂而乗柔枯楊之象二居大過之時陽雖大過而隂已感之矣生稊之象也老夫猶枯楊也得女妻有生育之道焉猶生稊也蓋巽乾體也一索而得女二居乾體老夫也而下比於初得女妻之象也大者過而隂比之成生育之功焉何不利之有易説
  白雲郭氏曰澤潤養木者也木之枯者不可復生其澤之潤養至於枯楊生稊生華則潤之大過可知故二五取以為象然則聖賢當棟橈之世其用剛也必如澤之潤養枯木使之生榮而後可豈不大哉且枯楊不可復生猶老夫之不能復妻也今枯楊生稊有實之漸潤澤之力也老夫女妻有子息之理過以相與之致也用剛如是何所往而不利哉九二下比初六之柔故有女妻之象蓋大過之得其道者稊之字它書无見王輔嗣曰稊者楊之秀也爾雅云木謂之華草謂之榮不榮而實謂之秀如此則秀主草言且楊一木也既言其華又不得兼不榮而實之名也虞翻曰稊稚也説文云稺幼禾也後世作稚䄺皆同音如虞言則為䄺可矣鄭氏作荑陸云謂山榆之實如此則爾雅所謂莁荑蔱⿱也益非矣説文又有荑草即詩之柔荑亦无稊義獨伊川曰稊根也稊字之釋終不可明如此以爻意推之則老夫女妻有實之象而老婦士夫徒華而不實也實則可乆華不可乆也然則稊字之疑其來尚矣易説
  九三棟橈凶象曰棟橈之凶不可以有輔也
  伊川先生曰夫居大過之時興大過之功立大過之事非剛柔得中取於人以自輔則不能也既過於剛强則不能與人同常常之功尚不能獨立況大過之事乎以聖人之才雖小事必取於人當天下之大任則可知矣九三以大過之陽復以剛自居而不得中剛過之甚者也以過甚之剛動則違於中和而拂於衆心安能當大過之任乎故不勝其任如棟之橈傾敗其室是以凶也取棟為象者以其无輔而不能勝重任也或曰三巽體而應於上豈无用柔之象乎曰言易者貴乎識勢一作易之重輕時之變易三居過而用剛巽既終而且變豈復有用柔之義應者謂志相從也三方過剛尚能係其志乎○剛强之過則不能取於人人亦不能一作肯親輔之如棟橈折不可支輔也棟當室之中不可加助是不可以有輔也並易傳龜山楊氏曰棟謂之極極中也居中而衆材輔之也九三以剛居陽剛過而不中也剛過而不中則不可以有輔矣棟之所以橈也夫大舜有大焉以其善與人同也則過而不中獨立而无輔不足以有其大矣居大過之時由是而能勝其任者未之有也其橈而凶不亦宜乎易説
  兼山郭氏曰九三應乎上六故曰棟橈初六應乎九四故曰棟隆故孔子曰不可以有輔者應上也不撓乎下者初應乎四也棟在上者也易説
  白雲郭氏曰木之所以能任重者剛之材也君子之所以任重者剛之徳也欲剛必以柔守之是以能成其材與徳也九二之生稊得其女妻有柔以輔之也九三之棟橈无柔以輔之也上應上六而无柔以輔之者蓋卑不能有尊以為輔故也且任重雖在我而輔我之任者在人是猶一棟之强不能獨任室屋之用必資衆材之輔焉无以輔之則棟橈矣能无凶乎彖曰剛過而中巽而説行是為柔輔剛之義也易説
  九四棟隆吉有它吝象曰棟隆之吉不橈乎下也伊川先生曰四居近君之位當大過之任者也居柔為能用柔相濟既不過剛則能勝其任如棟之隆起是以吉也隆起一有兼字取不下橈之義大過之時非陽剛不能濟以剛處柔為得冝矣若又與初六之隂相應則過也既剛柔得宜而志復應隂是有它也有它則有累於剛雖未至於大害亦可吝也蓋大過之時動則過也有它謂更有它志吝為不足之義謂可少也或曰二比初則无不利四若應初則為吝何也曰二得中而比於初為以柔相濟之義四與初為正應志相係者也九既居四剛柔得宜矣復牽係於隂以害其剛則可吝也○棟隆起則吉不撓曲以就下也謂不下係於初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志在拯弱則棟隆而吉若私應為心則橈乎吝也易説
  龜山楊氏曰以剛居柔剛過而中也履近尊之位任大過之責者剛而中可以有輔矣不橈乎下能成大過之功也故棟隆吉然剛過而中足以自立不可有它也下比於初則柔過矣故有它則吝易説
  白雲郭氏曰九三之應上六卑不能有尊是以无輔初六之應九四得居下輔上之義是以九四之棟隆而不橈乎下也在大過之時九四非大有為之才僅足小用任重不橈其剛而已它用之則吝矣故九四之不能有它雖愈於三之不能有輔其於大過之道亦未優也易説
  九五枯楊生華老婦得其士夫无咎无譽象曰枯楊生華何可乆也老婦士夫亦可醜也
  伊川先生曰九五當大過之時本以中正居尊位然下无應助固不能成大過之功而上比過極之隂其所相濟者如枯楊之生華枯楊下生根梯則能復生如大過之陽興成事功也上生華秀雖有所發无益於枯也上六過極之隂老婦也五雖非少比老婦則為壮矣一作壮夫一作士夫於五无所頼也故反稱婦得過極之隂得陽之相濟不為无益也以士夫而得老婦雖无罪咎殊非美也故云无咎无譽象復言其可醜也○枯楊不生根而生華旋復枯矣安能乆乎老婦而得士夫豈能成生育之功亦為可醜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九五上係上六故不能下濟大事徒益其末耳无拯物之心所施者狹老婦士夫所與者不足道枯楊生華勢不能乆故无譽未至長亂故无咎易説
  龜山楊氏曰獨隂不生獨陽不成楊易生之物也陽過而枯矣陽雖過而生理存焉下應九二之陽无隂不成也故生華而已上六隂極矣老婦之象也而五比之老婦得士夫之象也五雖重剛而下无應故謂之士夫士未有婦之稱也居大過之終隂陽皆過以老婦而得士夫不能成生育之功則失大過之義矣雖无咎无譽是亦可醜也易説
  兼山郭氏曰九二乗初故云老夫女妻九五承上故云老婦士夫原叔謂坎離之過理或然矣易説
  白雲郭氏曰三四之應同故皆曰棟而其應有隆橈之異二五之道同故皆言枯楊夫婦然五之承上二之乗初尊卑上下之位不同而老少夫婦之情自異也三下體也是以不能有輔五尊位也故得夫婦之道焉然上承於隂不如下比之順也上六之過不如初六之慎也故二五之辭二為優矣華見於外荂榮而已不若稊之可乆也老婦之得士夫反婚姻男女之正方之女妻為可醜也觀象之辭蓋言不若初二之相與也无咎无譽者僅得无咎幸矣何譽之有二之枯楊謂老夫也五之枯楊謂老婦也老夫女妻則剛為主而柔輔之大過之得者也故无不利老婦士夫則柔為主而剛輔之大過之失者也故无譽而象言何可乆亦可醜之意也然大過之道在臣下為多故象言獨立不懼遯世无悶而九五亦不以君道責之亦猶君道之无明夷也曰人君亦有大過如此者其義何如曰人君大過如此則九五休否之君也易説
  上六過渉滅頂凶无咎象曰過涉之凶不可咎也伊川先生曰上六以隂柔處過極是小人過常之極者也小人之所謂大過非能為大過人之事也直過常越理不恤危亡履險蹈禍而已如過渉於水至滅没其頂其凶可知小人狂躁以自禍蓋其宜也復将何尤故曰无咎言自為之无所怨咎也因澤之象而取涉義○過涉至溺乃自為之不可以有咎也言无所怨咎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隂居上極雖過而不足涉難故凶大過之極故滅頂而无咎也易説
  龜山楊氏曰居大過之終則過極矣故有過涉滅頂之象焉若比干諫而死之類是也在比干之身則凶矣於義則不可咎也易説
  兼山郭氏曰上六詩云深則厲淺則掲如之何過涉滅頂也曰大過之時則然也方大過之時本末衰弱在上者不可以有輔在下者過弱而不可以為恃非得剛過而中巽而説行不恤其危涉險以求濟何可及也象曰獨立不懼遯世无悶上六非斯人之徒而誰與易説
  白雲郭氏曰上六以柔道居過之極不知以濟剛為己任而欲自同剛徳以有為是以有過涉滅頂之象焉其凶自為之不可咎於人也易之无咎多有其義異者象言不可咎又誰咎之類是也伊川曰以言无所怨咎蓋因象以明之矣先儒以上六為龍逢比干之事亦以凶而无咎為義然龍逢比干剛徳之賢非隂柔自任之人其道殊不相類故伊川獨以上六為小人履險自禍之事不然則龍逢比干豈不量力度徳之人也哉易説



  大易粹言卷二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大易粹言卷二十九    宋 方聞一 編
  ䷜坎下坎上
  伊川先生曰習坎序卦物不可以終過故受之以坎坎者䧟也理无過而不已過極則必䧟坎所以次大過也習謂重習它卦雖重不加其名獨坎加習者見其重險險中復有險其義大也卦中一陽上下二隂陽實隂虚上下无據一陽䧟於二隂之中故為坎䧟之義陽居隂中則為䧟隂居陽中則為麗凡陽在上者止之象在中䧟之象在下動之象隂在上説之象在中麗之象在下巽之象䧟則為險習重也如學習温習皆重複之義也坎䧟一作險也卦之所言處險難之道坎水也一始於中有生之最先者也故為水陷水之體也易傳○問張子曰隂陽之精互藏其宅然乎曰此言甚有味由人如何看水離物不得故水有離之象火能入物故火有坎之象胡氏拾遺
  横渠先生曰習坎重襲之義八純卦唯此加習者餘皆一字可盡其義坎取其險故重之而其險乃著也○色以離見聲以震聞臭以巽知味以坎逹○坎離者天地之中二氣之正交然離本隂卦坎本陽卦以此見二氣其本如此而交性也非此二物則无易並易説○一䧟溺而不得出為坎一附麗而不能去為離正蒙
  習坎有孚維心亨行有尚
  伊川先生曰陽實在中為中有孚信維心亨維其心誠一故能亨通至誠可以通金石蹈水火何險難之不可亨也行有尚謂以誠一而行則能出險有可嘉尚謂有功也不行則常在險中矣易傳
  横渠先生曰人欲得正己而物正大抵道義雖不可緩又不欲急迫在人固須求之有漸於己亦然蓋精思潔慮以求大功則其心隘惟是得心洪放得如天地易簡易簡然後能應物皆平正愽學於文者只要得習坎心亨蓋人經歴險阻艱難然後其心亨通愽學者皆是小經應物不學則无由知之故中庸之欲前定將所以應物也經學理窟
  白雲郭氏曰易中諸卦於卦上无加字者獨此稱習坎孔氏正義云以坎為險難故特加習名王原叔先生引徐氏新義謂習坎字上脱卦名一坎字而易中卦名之下亦无重言卦者故離卦不曰離重離巽卦不曰巽重巽其重言卦名者皆孔子彖辭也孔氏既未明徐氏尤失之或者云本无習字縁坎卦六畫漫滅正如習字故傳冩者誤以漫滅之卦畫為習字又於其上添畫一卦是坎字之上十二畫矣然雖以習字漫滅觀之僅有六畫之象如此則其誤在𨽻古既出之後而彖象皆已先言習坎則此説又非矣大抵坎加習字學者思慮終不能得不可更附㑹穿鑿也坎離等六卦卦辭并彖皆只以三畫取義坎以剛中而實故稱有孚心亨有剛中之徳者未有不能濟難也故行有尚如頥大過噬嗑中孚之類皆六畫取象者也坎以三畫取義是一卦之中其象再見故云習坎豈乾坤不可稱習而六子之序始於坎故坎獨稱歟其義則六卦俱有之矣疑當闕之未可深辨也易説
  彖曰習坎重險也水流而不盈行險而不失其信維心亨乃以剛中也行有尚往有功也天險不可升也地險山川丘陵也王公設險以守其國險之時用大矣哉伊川先生曰習坎者謂重險也上下皆坎兩險相重也初六云坎窞是坎中之坎重險也水流而不盈陽動於險中而未出於險乃水性之流行而未盈於坎既盈則出乎坎矣行險而不失其信陽剛中實居險之中行險而不失其信者也坎中實水就下皆為信義有孚也○維其心可以亨通者乃以其剛中也中實為有孚之象至誠之道何所不通一作亨以剛中之道而行則可以濟險難而亨通也○以其剛中之才而往則有功故可嘉尚若止不行則常在險中矣一作也坎以能行為功○髙不可升者天之險也山川丘陵地之險也王公君人者觀坎之象知險之不可陵也故設為城郭溝池之險以守其國保其民人是有用險之時其用甚大故贊其大矣哉山河城池設險之大端也若夫尊卑之辨貴賤之分明等威異物采凡所以杜絶陵僣限隔上下者皆體險之用也並易傳横渠先生曰可盈則非謂重險也中柔則心无常何能亨也内外皆險義不可止故行有尚也○坎維心亨故行有尚外雖積險苟處之心亨不疑則雖難必濟而往有功也○今水臨萬仞之山要下即下无復凝滯人在險前惟知有義理而已則復何囘避所以心通並易説
  龜山楊氏曰北方寒極而隂凝一陽動乎中故凝釋而為水水者一之所生也一之所起有一而未形其為物不貳矣故有孚心亨陽在内也誠孚于中險不能䧟故亨夫險非可止之地止於險則終於䧟而已故行有尚往乃有功也水流而不盈陽㣲未出中也萬折必東行險而不失其信隂之䧟陽小人害君子之象也宜无施而可然易變易也隨時變易以從道則險亦有時而用矣王公設險以守其國是也險之時用豈不大矣哉繫辭曰變動不居周流六虚其斯之謂歟設險之義伊川論之詳矣自習坎有孚至此易説兼山郭氏曰二五剛中故為有孚維心亨有過物者必濟故行有尚天險不止於法度之威地險不止於髙城深池在夫王公所設之如何爾易説
  白雲郭氏曰彖言重險正釋習坎二字則習之為重明矣先儒謂便習非也水流而不盈者坎之險无窮已也行險而不失其信者坎之徳有孚也夫以一陽而揜於二隂非亨也然終不能䧟者剛中也剛中則所守至固雖非亨而心亨矣孟子所謂冨貴不能滛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者也故孔子亦謂棖也慾焉得剛剛中之徳用以有行何往而非功其本則自於有孚心亨之㣲推而及之天下也君子正心誠意而能治天下國家者以此故中庸之學不離乎一性之内其失則為罟擭䧟阱而君子每慎其獨者所以守剛中之徳為心亨之道也天非險也而人不可升者豈天之大險歟地非險也而山川丘陵豈地之大險歟天地之大尚未離乎坎險之道是以王公内則治教政刑外則城郭溝池皆所以象天地之險以守其國也故彖又曰險之時用大矣哉蓋人知用險於小而不知險有大人之事孟子所謂王請大之者是亦孔子大矣哉之意也坎无時險有時故曰險之時用易説
  象曰水洊至習坎君子以常徳行習教事
  伊川先生曰坎為水水流仍洊而至兩坎相習水流仍洊之象也水自㳙滴至於尋丈至於江海洊習而不驟一作讓者也其因勢就下信而有常故君子觀坎水之象取其有常則常乆其徳行人之徳行不常則偽也故當如水之有常取其洊習相受則以習熟其教令之事夫發政行教必使民熟於聞聽然後能從故三令五申之若驟告未喻遽責其從雖嚴刑以驅之一无之字不能也故當如水之洊習易傳
  龜山楊氏曰習坎重險也水洊至相仍而不絶故積習而為重險行險而不失其信有常徳行之象焉盈科而進不舍晝夜有習教事之象焉故居子以之易説兼山郭氏曰象習坎重險也水流而不盈行險而不失其信言坎之常也行有尚往有功言坎之用也故象曰水洊至習坎君子以常徳行習教事易以坎為水水静則明燭鬚眉平中準而大匠可以取法及其過也懷山襄陵浩浩滔天非方舟順風不能以濟也是以聖人制為刑法以治其小陳其甲兵以防其大有亷陛之峻以象天有封疆之固以象地每歳孟春遒人以木鐸徇于路又曰三時務農一時教戰无非教也故常徳行以立事也習教事以制變也黄帝垂衣裳而天下治七十二戰而禽滅蚩尤用此道也經曰地中有水師成諸坎也易説
  白雲郭氏曰坎者水也原泉混混不舍晝夜放乎四海故言洊至洊至則其來不已險䧟亦不已是為習坎之義也君子法之以常徳行習教事曰常曰習皆不已之義也常徳行所以行險而不失其信習教事所以設險而固其國造次顚沛必於是斯為常矣國家閒暇及是時明其政刑斯為習矣常徳行故能有孚維心亨習教事故能行有尚而往有功二者其可一日廢乎亦猶君子自强不息以法乾之健者也易説
  初六習坎入于坎窞凶象曰習坎入坎失道凶也伊川先生曰初以隂柔一无柔字居坎險之下柔弱无援而處不得當非能出乎險也唯益䧟於深險耳窞坎中之䧟處已在習坎中更入坎窞其凶可知○由習坎而更入坎窞失道也是以凶能出於險乃不失道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比於二无出險之志故云入于坎窞也易説
  龜山楊氏曰柔不當位失道也居重險之時承剛而在下失道而不足以出險則益䧟於險矣故入于坎窞凶窞坎中之䧟處也易説
  白雲郭氏曰習坎重險也初六以隂柔之才居重險之下䧟於坎險而不能出者也不能出者无剛中之徳而失處險之道是以凶也若從便習之義則初六不為坎窞之凶矣易説
  九二坎有險求小得象曰求小得未出中也
  伊川先生曰二當坎險之時䧟上下二隂之中乃至險之地是有險也然其剛中之才雖未能出乎險中亦可小自濟不至如初益䧟入于深險是所求小得也君子處險艱而能自保者剛中而已剛則才足自衛中則動不失宜○未出中者方為二隂所䧟在至險之地以剛中之才不至䧟於深險是所求小得然未能出坎中之險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險難之際弱必附强上下俱隂求必見從故求則必小得然二居險中而未出也易説
  龜山楊氏曰二隂在外有險也一陽間乎二隂之間未能出中也雖有剛明之才未出中則不足以夷天下之險故求小得而已夫求者自求也外雖有險而心常亨故曰求小得易説
  白雲郭氏曰以一陽揜於二隂之中不能无難也故曰坎有險然剛而得中有心亨之道故可以求小得而不至於喪其良心也一離乎中則失之矣故象言求小得以其未出中也求得之際道之所以失也以九二剛中尚且小得而已況无剛中之徳者乎是以君子戒慎恐懼乎不睹不聞之際誠非用心之過也聖人所謂求小得不過如明哲保身而已異乎小人之求之也易説
  六三來之坎坎險且枕入于坎窞勿用象曰來之坎坎終无功也
  伊川先生曰六三在坎䧟一作險之時以隂柔而居不中正其處不善進退與居皆不可者也來下則入于險之中之上則重險也退來與進之皆險故云來之坎坎既進退皆險而居亦儉枕謂支倚居險而支倚以處不安之甚也所處如此唯益入於深險耳故云入于坎窞如三所處之道一无之道字不可用也故戒勿用○進退皆險處又不安若用此道當益入于險終豈能有功乎以隂柔處不中正雖平易之地尚致悔咎況處險乎險者人之所欲出也必得其道乃能去之求去而失其道益困窮耳故聖人戒如三所處不可用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前之入險退來枕險入窞與初六同易説龜山楊氏曰來則乗剛之則渉險故來之俱坎也險且枕居險而止故入于坎窞入于坎窞則終於䧟而已矣故不可用易説
  白雲郭氏曰三居重險之中當上下之際進則遇險退亦險也又履非其位所處亦險矣既无濟險之道終䧟于坎窞而已宜其勿用也又安有行有尚往有功之義哉是知其終无功也來之進退之象坎之下卦言處險之道上卦言用險之道枕言處險之上也易説
  六四樽酒簋貳用缶納約自牖終无咎象曰樽酒簋貳剛柔際也
  伊川先生曰六四隂柔而下无助非能濟天下之險者以其在髙位故言為臣處險之道大臣當險難之時唯至誠見信於君其交固而不可間又能開明君心則可保无咎矣一作也夫以上之篤信唯當盡其質實而已多儀而尚飾莫如燕享之禮故以燕享喻之言當不尚浮飾唯以質實所用一樽之酒二簋之食復以瓦缶為器質之至也其質實如此又須納約自牖納約謂進結於君之道牖一有有字開通之義室之暗也故設牖所以通明自牖言自通明之處以況君心所明處詩云天之牖民如壎如箎毛公訓牖為道亦開通之謂一作義人臣以忠信善道結於君心必自其所明處乃能入也人心有所蔽有所通所蔽者暗處也所通者明處也當就其明處而告之求信則易也故云納約自牖能如是則雖艱險之時終得无咎也且如君心蔽於荒樂唯其蔽也故爾雖力詆其荒樂之非如其不省何必於所不蔽之事推而及之則能悟其心矣自古能諌其君者未有不因其所明者也故訐直强勁者率多取忤而温厚明辯者其説多行且如漢祖愛戚姬将易太子是其所蔽也羣臣爭之者衆矣嫡庶之義長㓜一作少長之序非不明也如其蔽而不察何四老者髙祖素知其賢而重之此其不蔽之明心也故因其所明而及其事則悟之如反手且四老人之力孰與張良羣公卿及天下之心其言之切孰與周昌叔孫通然而不從彼而從此者由攻其蔽與就其明之異耳又如趙王太后愛其少子長安君不肯使質於齊此其蔽於私愛也大臣諌之雖强既曰蔽矣其能聽乎愛其子而欲使之長乆富貴者其心之所明也故左師觸龍因其一有所字明而導之以長乆之計故其聽也如響非惟告於君者如此為教者亦然夫教必就人之所長所長者心之所明也從其心之所明而入然後推及其餘孟子所謂成徳逹才是也○象只舉首句此此多矣樽酒簋貳質實之至剛柔相際接之道能如此則可終保无咎君臣之交能固而常者在誠實而已剛柔指四與五謂君臣之交際也並易傳○或問坎之六四樽酒簋貳用缶納約自牖何義也曰坎險之時也此是聖人論大臣處險難之法樽酒簋貳用缶謂當險難之時更用甚得无非是用至誠也納約自牖言欲納約於君當自明處牖者開明之處也欲開悟於君若於君所蔽處何由入得如漢髙帝欲易太子它人皆爭如嫡庻之分夫嫡庶之分髙祖豈不知得分明直知不是了犯之此正是髙祖所蔽處更豈能曉之獨留侯招致四皓此正髙祖所明處蓋髙祖自匹夫有天下皆豪傑之力故憚之留侯以四皓輔太子髙祖知天下豪傑歸心於惠帝故更不易也昔秦伐魏欲以長安君為質太后不可左師觸龍請見云云遂以長安君為質焉夫太后只知愛子更不察利害故左師以愛子之利害開悟之也劉元承手編
  横渠先生曰四五俱得隂陽之正險阻之際近而相得誠素既接雖簡略於禮无咎也上比於五有進出之漸故无凶易説
  龜山楊氏曰四居大臣之位无剛健之才不足以夷天下之險故以人臣處險之道言之傳曰為臣必臣敬恪恭儉臣也則為臣之義以敬恪恭儉為主樽酒簋貳以儉為禮也缶器之質者也至欽无文不致飾也務盡敬恪而已夫處重險之中非盈禮尚文之時故用缶納約自牖所以進結其君以是而已牖所以通内外開其明也齊宣王曰寡人有疾寡人好勇孟子則以文武之事告之好貨色則以公劉太王之事告之好勇猶之可也好貨好色人君之邪心不可為也而孟子皆曰惟恐王之不好也蓋逆閉其途而拒絶之則齊王進善之心熄矣故孟子啓其蔽開其明使通内外庶乎其有見矣此自牖之義歟知此則知所以事君矣易説
  兼山郭氏曰六四醴酒之設𤣥酒之尚貴其誠之著也國有凶荒則殺禮而多昏時有險易也是以至薄之禮虚中之器可以自幽以逹明坎之時為然四五近比而相親非正也自牖之象也説者謂觸龍君因闇以發其明然卦无是象故也易説
  白雲郭氏曰有孚者坎之徳君子行險而不失其信所以法其徳也觀乎六四蓋可見矣且一樽之酒貳簋之食瓦缶之器至㣲物也苟能虚中盡誠以通交際之道君子不以㣲薄為失禮亦猶自牖納約其誠已至不必階序行禮之地是以終无咎也坎之六四在上體之下與五為比當剛柔交際之地所謂能用有孚之道者也傳曰苟有明信澗谿沼沚之毛蘋蘩蕰藻之菜箱筥錡釡之器潢汙行潦之水可薦於鬼神可羞於王公者无它焉交際之道以誠為主故也春秋之時齊侯衛侯胥命于蒲蓋中約言而退終二公之世未嘗以征伐相加雖二君未賢於當時之君胥命未為得禮亦猶自牖納約之事而聖人有取焉傳亦言其近古近正者蓋其信為有餘也孔子不以人廢言況屢盟長亂之世有約言近古之事乎是亦不得中行而與狂狷之義也由是觀之則樽酒簋貳足以盡交際之道者主於習坎有孚而已易説
  九五坎不盈祗既平无咎象曰坎不盈中未大也伊川先生曰九五在坎之中是不盈也盈則平而出矣祗宜音抵抵也復卦云无祗悔必抵於己平則无咎既曰不盈則是未平而一无而字尚在險中未得无咎也以九五剛中之才居尊位宜可以濟於險然下无助也二䧟於險中未能出餘皆隂柔无一作非濟險之才人君雖才安能獨濟天下之險居君位而不能致天下出於險則為有咎必祗既平乃得无咎○九五剛中之才而得尊位當濟天下之險難而坎尚不盈乃未能平乎險難是其剛中之道未光大也險難之時非君臣恊力其能濟乎五之道未大以无臣也人君之道不能濟天下之險難則為未大不稱其位也並易傳
  横渠先生曰險難垂出而下比於四不能勉成其功光大其志故聖人惜之曰只既平无咎而已矣不能往有功也一本六坎盈則進而往有尚矣易説
  龜山楊氏曰剛得中而履尊位宜可以濟天下之險矣然以一陽在重險之中則剛雖中而未大也故坎不盈祗既平而已盈則出險矣然既平則有出險之漸故无咎易説
  白雲郭氏曰水之來終不可盈而不失其平者水之常也守其常而不變固可以无咎矣然九五以剛中之才而居君位當法天地設險以守其國蓋思有濟險之道以二隂見揜无應以助之僅能守常而已非大人之事也故象曰中未大也與屯膏小貞之義相類易説
  上六係用徽纆寘于叢棘三歳不得凶象曰上六失道凶三歳也
  伊川先生曰上六以隂柔而居險之極其䧟之深者也以其䧟之深取牢獄為喻如係縛之以徽纆因寘於叢棘之中隂柔而䧟之深其不能出矣故云至于三歳之乆不得免也其凶可知○以隂柔而自處極險之地是其失道也故其凶至于三歳之乆而不得免焉終凶之辭也言乆有曰十有曰三隨其事也䧟于獄至于三歳乆之極也它卦以年數言者亦各以其事也如三歳不興十年乃字是也易傳
  横渠先生曰上六過中逃險而失道者也不附比陽中幾於迷復之凶故為所係累也隂柔不能附比於陽處險之極乗剛宜其為所拘戮也易説
  龜山楊氏曰居重險之極无剛健之才終於䧟而已矣猶之係徽纆而寘叢棘也无出險之才而寘叢棘可謂失道矣其凶三歳不亦宜乎三歳者終凶之辭也易説
  兼山郭氏曰上六坎者水也源泉混混不舍晝夜決之東方則東流決之西方則西流水无分於東西然而萬折必東者以其信也水由地中放乎四海注焉不滿泄之不竭大通不加窮居不損猶之人也遺佚而不怨阨窮而不憫者由心亨也經曰巽乎水而上水羸其瓶凶以動出為功也故曰有孚維心亨行有尚九二求小得未出中也九五祗既平中未大也皆未能終坎之功至於上六專取用險之極非聖人之所尚三歳不得免而无耻由上失其道也易説
  白雲郭氏曰坎之爻以近中為得初與四是也初居重險之下失道而凶獨四能行其志是以得納約自牖之道其過中而失之者三與上也三處險而不能有功上用險之過亦已失矣蓋刑法坎險之象而非用坎之道故用徽纆叢棘為坎之道者上六之過也雖使三歳之乆亦将不得其情能无凶乎是上失其道而終凶也其道何如有孚維心亨是也以是行之斯有功矣古之聖人任徳不任刑故孔子曰上好信則民莫敢不用情上六之失其在兹乎易説





  大易粹言卷二十九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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