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學士文集 (四部叢刊本)/卷第三十四

卷第三十三 宋學士文集 卷第三十四
明 宋濂 撰 景侯官李氏觀槿齋藏明正德刊本
卷第三十五

宋學士文集卷第三十四   翰𫟍别集卷第四

  御賜𠂀露漿詩序

洪武癸丑正月始和越四日丙午時加巳

皇上御武樓之便閣召御史中丞臣寜太子賛善大夫臣

濂賜坐左右  上談嘉祥之應  𠡠中貴人取𠩄儲膏

露扵宫中俄盛以翠甖跪進  上前皆玉潔珠圓世𠩄未

覩巳而  詔SKchar㸑器至用金杓煉水二升火既匀水𫝑成

濤 上起自龍帳中親啓甖以投湏㬰融化與水為一

上取杓中瀉二内侍舉幕承之查滓巳净重漉以綘紗囊

上飲一爵而分賜臣寜與臣濂焉且曰此天地至和𠩄凝也

卿等服之去沈痾而衍遐齡臣寜等跪飲其味𠂀如飴而弗

𧸐其氣清扵蘭而不𧰟一入口間神𮗚殊覺爽越飄飄然欲

御風而行扵是各奠爵扵几頓首于地而退臣寜謂臣濂曰

唐之李白召對金鑾殿玄宗調𡙡以賜方䇿尚載之以示後

世矧今 聖天子親挹天乳以沃近侍㣲臣共享二氣禎祥

此玄黄覆持之恩不可忘也宜發爲聲詩以彰  君之賜

臣濂伏聞  王者有徳上通于天嘉氣恊應鴻羡滋播今

甘露頻䧏大和坱圠民物敉寜洽于大康是皆  一人有

慶使臣庻永有攸頼方将㴠育靈澤衣𬒳上徳惟思日孜孜

以圖報爲事  皇上不自滿假錫 --(右上『日』字下一横長出,類似『旦』字的『日』與『一』相連)𨤲羣臣霑丐天漿上昭

靈貺此與黄帝出馬腦甕甘露頒賜百僚之意同誠非玄宗

之𠩄擬也盛徳𠩄覃接肌蔵髄矌世竒逢豈容喑黙乃稽首

再拜造詩一章以侈 上之賜従而属和者凡(⿱艹石)干人録成

一卷傳示萬世子孫荷天之休至扵無𭛌云

  恭䟦 御賜詩後

臣聞自古人君有盛徳大業者其積慮深長而詒謀悠乆必

日與文學法従之臣論道而經邦當情意洽孚之時或相與

⿰⿱亚⿰口亅欠 -- 𰙔或褒以詩章或燕之内殿君臣之間實同魚水非直以

為觀羙𠩄以禮賢俊示寵恩而昭四方也有如唐之文皇宋

之太宗其事書諸簡編者可以見之矣  皇明紀號洪武

之八年秋八月甲午  皇上覧川流之不息水容澄爽油

然有感于  宸𠂻陋尹程秋水賦言不契道乃親更為之

賦成  召禁林羣臣觀之且曰卿等亦各撰賦以進臣率

同列研精覃思鋪叙成章詣東皇閣次第投獻  上皆親

覧焉復寘品評扵其間巳而賜坐  𠡠太官進天厨竒珎

内臣行觴觴巳  上顧臣曰卿何不盡飲臣出跪奏曰臣

荷  陛下聖慈賜臣以醇酎敢不如  詔苐臣年衰邁

恐不勝杯酌志不攝氣或愆扵禮度無以上承  寵光爾

上曰卿姑試之臣即席而飲将徹  上復顧臣曰卿更宜

釂一觴臣再起固辭  上曰一觴豈觧⿰酉⿱衣十人乎卒飲之臣

舉觴至口端又復瑟縮者三  上𥬇曰男子何不慷慨為

臣對曰天威咫尺間不敢重有𠩄瀆勉強一吸至盡

上大恱臣顔面變頳頓覺精神遐漂(⿱艹石)行浮雲中

上復笑曰卿宜自述一詩朕亦為卿賦醉⿰⿱亚⿰口亅欠 -- 𰙔二奉御捧黄綾

案進  上揮翰如飛湏㬰成椘辭一章臣既醉下筆傾欹

字不成行列甫綴五韻  上⿺辶䖏召臣至命編脩官臣右重

書以遺臣遂諭臣曰卿蔵之以示子孫非惟見朕寵愛卿亦

可見一時君臣道合共樂太平之盛也臣行五拜禮叩首以

謝  上更𠡠給事中臣善等賦醉學士歌云臣既退𥨸自

念曰臣本越西布衣粗籍父師明訓弗墜箕裘之業而已一

早遭際  聖明遣使聘起之踐歴清華地躋禁近無一朝

不覲  日月之光如此者凡十又七年叨冐  恩榮夐

絶前比𠩄幸犬馬之力未衰誓将竭奔走之勞以圖報稱

天寵屡加雲漢之章照燭下土臣𥨸自靖度何𠯁以堪之雖

然傳有之㤗山不譲土壌故䏻成其大河海不擇細流故䏻

就其深王者不郤衆庶故䏻明其徳洪惟  皇上尊賢下

士講求唐虞治道度越扵唐宋逺甚雖以臣之至愚亦昭𬒳

非常之殊渥六合之廣其有抱藝懐才者孰不思踊躍𡚒厲

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扵  王庭㢤臣按南有嘉魚之詩有曰君子有酒嘉

賔式燕以樂序者謂太平之君子至誠樂與賢者共之也

皇上寵恩之便蕃抑過之矣又按天保之詩有曰罄無不宜

受天百禄䧏爾遐福惟日不足序者謂臣䏻歸羙以報其上

臣雖無𠩄猷為願持此以頌禱扵無窮㢤古者侈君之命勒

諸𪔂𢑱蔵諸宗廟嗣世相傳以至扵永乆臣敢𥨸援此義礲

玉為軸装禠成卷什襲珎蔵以顯示来裔給事中臣善等應

制諸詩附録其後而賢士大夫聞風慕𧰟而有作者又别見

左方云是𡻕九月戊午朔具官臣金華宋濂謹記

  𥙷張馮加冠字辭有序

瑞安張生馮宋金部𭅺中聲道諸孫也以文學薦扵朝擢奉

常賛禮𭅺奉常𠩄典祀天神饗人鬼祭地祗之禮其責任為

甚重馮䏻周旋佐助而無越禮愆度君子稱之馮當冠時大

賔字之曰子翼而未有造祝辭者邇来監祀廣西行中書其

𠫵知政事黄君子邕嘗爲推說字義而序之馮事予頗謹間

復以祝辭爲請予按士冠禮載其三加之辭甚具辭古也而

說則今也子雖不敏弗䏻従大賔與聞制字之義■之意

難固拒也遂黽勉以𥙷其辭辭曰

冠而有字爲敬其名SKchar爲敬之期學之凝學将焉施莫重夫

祭大嘏之受因神𠩄致孰有賢行慎擇爲尸豫撰SKchar几庶堪

馮依豈惟佐食宿有命戒皇尸戾止益䖍弗⿰忄觧 -- 懈偘偘工祝左

承右趍既賛道之復扶助之馮之謂何如神斯㩀翼之謂何

如鳥展翅百靈𦆯紛儼乎(⿱艹石)臨洞徹上下精白一心詩咏卷

阿歸于孝徳放諸四海凖是爲則爾職賛禮陟䧏廟郊周折

圓方弗諐絲毛非志之醇疇䏻及此宜勵其功慎終如始自

此而推泉逹火然孝親忠君其道一原内㴠外充壹循乎敬

大本既敦末罔不正爾有長才發軔在兹何逺弗召何福弗

宜探名索字孳孳不巳賢亦何人睎之則是

  人虎說

莆田壷山下有路通海販鬻者由之至正丁未春民衣虎皮

煆利鐡為𤓰牙習其𡚒躍之態絶𩔖乃出伏灌莾中使偵者

縁木而視有負囊至者則嘯以為信虎躍出扼其吭殺之或

臠其肉為噬齧状裂其嚢㧞物之尤者餘封祕如故示人弗

疑人競傳壷山下有虎不食人惟吮其血且神之已而民偶

出其婦守巖穴聞木上嘯聲急意必有重貨乃䝉皮而搏

婦人質脆柔販者得與抗婦懼逸去㣲見其蹠人也歸謀諸

鄰譟逐之扺穴𫉬金帛無筭民竟逃去嗚呼世之人虎豈獨

民也㢤

  送㑹稽景徳輝教授鄊郡序

成周之時自國都以逹于家于黨于術無不置學學必立師

師必以仕焉而止及道明徳充者為之然以其國之賢還教

其國之人不翅父兄之臨子弟名實之素孚而不藐然無聞

也情文之素稔而不渙然無属也扵是其言易入其教易行

秩秩而相親欣欣以相愛恩義两盡薫為太和徳成材逹有

非後世之𠩄䏻及也㑹稽古諸侯之國今為浙河東大郡㑹

學官闕教授員鄊之子弟咸曰言篤而行醇惟我景先生則

然其黄髪老成人又曰擩嚌經腴朝夕不自饜著述成書惟

我景公則然既而郡僚聞之府公亦聞之相與謀曰府庠之

無師二千石之責也景君之賢信如子弟老成人之語以郷

人之𠩄尊而為鄊弟子之𠩄師未見其不可也盍上其事扵

選曹乎選曹既従其請試景君以春秋經義一通白于丞相

府報下如章景君将東還涖教事詞林編摩之英成均宿學

之士藩府賔僚之賢咸造文(⿱艹石)詩榮之而以首簡授濂序嗟

夫師道之不立也乆矣頗求其故後世拘扵選格多用異邦

人為之師其實未易孚其情未易檢徃徃(⿱艹石)秦越之相視曰

夜幸代者之至則望望然去矣今景君之獨能致是者何㢤

亦曰  聖天子在上旰食宵衣以成周為法然後得遂其

𠩄志如斯爾景君之行也當思南渡羣賢之子孫咸萃是邦

或以徳行文辭著或以道學政事聞世之相去未逺也文獻

猶有足徴景君能扵此盡心焉則移風易俗之效将粲然可

𮗚矣(⿱艹石)曰吾耄及之他尚何𠩄圖不過便禄養扵枽SKchar邦

而已豈惟非鄊之父兄子弟之𠩄望雖濂亦将致尤扵景君

濂知景君决不爾也故人有宋無逸許時用二君亦鄊先生

也聞景君講道扵鄊也其将有以翼助之㢤景君名昇其字

為徳輝云

  送徐教授纂脩曰暦還任序

洪武六年秋九月  皇帝御謹身殿従翰林學士宋濂之

請妙東文學之士四三人纂脩  大明日暦而

詔濂與吏部尚書詹同司總裁事當是時杭州府學教授徐

君大章實在選中開局扵内府日給太官之饍而令中貴人

䕶閽非奉  𠡠㫖不敢入其事至嚴也濂時與大章辰入

而申出凡興王出治之典命将行師之績采章文物之懿律

暦刑法之詳咸以事繫日以日繫月以月繫年必啇𣙜而謹

書之濓年加耄不能有𠩄猷為唯發凡舉例而已其助我者

大章之力居多越四月書成共一百卷遴日上奏豋盤龍金

匱中奠扵丹陛之下縉紳之家争欲薦大章入詞林大章堅

以足疾辭濂因為陳情扵  上乃  詔賜文綺纎繒各

三装錢六千文仍俾其職為真故事教授試職三年俟育材

奏功方許真授大章待未朞年乃異数云大章将還涖教席

濂餞之秦淮河上與之言曰教授之職雖設扵宋其任亦云

重矣在紹聖𥘉詔令中制科及進士第上五人禮部奏名上

三人府監廣文舘第一人始令為之大章起布衣而輒𭙶其

任豈無其故耶漢法太史公位丞相上天下計書先上太史

公副上丞相由唐及宋宰相皆兼史官其重如此大章以一

教授之㣲乃召入史舘與編摩之列又豈無其故耶盖大章

愽覧載籍發之扵詞章霞粲波縈峻潔鮮朗威儀儼雅又足

為後進師表聲名籍籍起儒林間當此

聖明之朝材咸求實不于其官于其人故大章致此無難也

然而黄琮之貴必豋扵方明大雅之音必奏扵清廟理𫝑則

然大章以温然之姿鏘然之文乃鰓鰓下教扵一郡如惜才

之論何濂誠耄矣髪種種𬒳肩矣聦明不及扵前時矣詞林

清切之班非大章誰𠩄宜堪行将力薦而用之脫使大章實

不良扵歩趍雖卧治之亦可也大章以為何如明年春正月

友生金華宋濓序

  送許存禮赴北平教授任序

鴻儒之胄傳經為難非蔵髄以接肌盍鈎深而致逺欲承家

學罔匪俊賢景伯之貫五經仲師之明三統咸號善⿰糹⿱𢆶匹 -- 繼致宣

令聲有如婺郡許文懿公爲武夷之世適作寓内之人師繭

絲馬鬛析理義之精㣲粉墨鉛黄發箋文之樞要完經翼傳

著𫐠滿家簞食瓢飲肥遯終世其克生扵令子遂𠃔蹈扵前

猷務純楙以自持歛華英而弗耀倡道丹溪衿佩坌集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京輦薦牘交馳天池卒馳扵鯤鵬鍾阜竟辭扵猿鶴扵是上

名宰府試藝銓曹典五教扵北藩列諸生扵東序朝紳恱懌

矦服推尊斜川無愧扵小坡西平咸稱爲有子况當勝國之

都嘗爲人物之薮教鐸斯振壹是韶濩之音藝圃深培竚見

菁莪之盛如濂不敏比徳知慚秋髪盈簮慨年華之易邁春

花夢筆覺文彩之已非粗叨𪔂鍾之榮敢忘枽SKchar之敬偶它

鄊之相遇慰昔日之𬓛期把酒臨風髙情闓朗炙燈論道玄

義昭融胡墨突之未黔⿺辶䖏江帆之催發雖無藻思強綴蕪辭

⿰糹⿱𢆶匹 -- 繼前古之芳音首羣英之雅製云爾詩曰

有菀者栁生于河糜折以送子而興我懐我懐伊何鄊之文

獻人逺言㣲不絶如綫之子之生實紹前徽彬彬其文郁郁

其儀蘭在逺林其香苾芬豈期人知人輒有聞我傳我經其

謨孔臧以迪以将以牗其𠂻遥遥北藩在燕之墟土俗勁

悍柔以書詩不見白雲英英在山起而為澤卉木斯蕃教雨

之施功亦如此苟專丘𡋹孰為𣏌SKchar學貴有用扵子實多目

送征颿其如别何其如别何獻此春酒後夜相思白月在栁

洪武九年正月十八日

  葉夷仲文集序

臨海葉君夷仲宋丞相西澗先生族諸孫也夷仲生有異資

其文辭之進如榮木升而春濤長日新月盛盖未巳也頃由

茂才舉于郷奉使安南不辱君命以功擢髙唐州判官轉知

睢寕縣為學猶孳孳不⿰忄觧 -- 懈其弟廣武衞知事恵仲𩔖集成編

𨤲為(⿱艹石)于卷来徴予序其請至六七而不倦予齒加長志氣

摧攝操觚𠩄云云皆無精魄頗𩔖䆿語者讀夷仲文方畏敬

之弗睱尚奚敢序之㢤雖然不敢無一言也昔者先師黄文

獻公嘗有言曰作文之法以群經為本根遷固二史為波瀾

本根不蕃則無以造道之原波瀾不廣則無以盡事之變舎

此二者而為文則槁木死灰而已予𥨸識之不敢忘扵是取

一經而次第窮之有不得者終夜以思思之不通或至逹旦

如此者有年始粗暁大㫖然猶不敢以為是也復聚群經扵

左右循環而温繹之如此者亦有年始知聖人之不死其𠩄

以代天出治範世扶俗者数千載猶一日也然猶不敢以為

足也朝夕諷咏之沉潜之益見片言之間可以包羅数百言

者文愈簡而其義愈無窮也由是去讀遷固之書則𫝑若破

竹無留礙矣權衡既懸而百物重䡖無遁情矣然猶不敢以

為易也稽本末以覈其凡嚴褒貶以求其㫁探幽𨼆以究其

㣲折章句以辨其體事固粲然明白而其制作之意亦皦然

不誣也由是以㝎諸子百家之異同(⿱艹石)别白黒而絶無難矣

及夫物有𠩄觸心有𠩄向則沛然發之扵文翩翩乎其萃也

衮衮乎其不餒也渢渢乎大無不包小無𠩄遺也嗚呼予以

五十年之功僅僅(⿱艹石)此今年日逾邁慨兹舊業反成荒落将

何以爲夷仲言㢤夷仲諸作温醇而有典則飄逸而有思致

其辭簡古而不龎其神豊腴而不瘠可謂䏻言之士矣求諸

軰行之中未見其敵也進進不已何古人之不可至㢤予因

忘其固陋以平日𠩄自得者序諸篇首夷仲宜有取焉雖然

文辭道之末也夷仲方與有民社之𭔃當務爲政以徳而昌

其道㢤洪武九年正月望日具官金華宋濂序

  題商山四皓圖

右四皓圖一卷𠩄謂四皓者昉見史記張良世家則東園公綺

里季夏黄公甪里先生是也𥘉不知其姓名按陳留志園公

姓庚名秉字宣明居園中因以爲𭈹夏黄公姓崔名廣字少

通齊人𨼆居夏里脩道角里姓周名術字元道河内軹人孔

父祕記又作禄里此皆王劭㩀崔氏周氏世譜及陶潜賢輔

録而為此說綺里季則無聞焉或曰姓氏書云綺里姓季其

字也予方疑其誕妄不經及讀顔師古漢書註果謂四人者

匿迹逺害氏族無得而詳皆後世皇甫謚圈稱之徒及諸地

里書說𠩄傳㑹可見古人讀書精審固有以及之者矣而周

公謹𠩄著齊東埜語又呫呫不置者何耶非惟此也傳記𠩄

載如伯夷叔齊之𩔖一一具氏名甚悉經中既無明文不知

後世何因而知之耶一𥬇而斥之斯可矣然自舊以夏黄公

為一人而畢士安則謂綺里季夏為一人黄公别是一人其

說尤異㩀漢恵帝時𠩄刻四皓神座一曰園公二曰綺里季

三曰夏黄公四曰角里先生恵帝去四皓不逺足以證士安

之謬矣偶題此圖遂牽聮而書之畫之工拙尚未睱論也

  濟南李氏先塋碑銘

濟南李氏世居章丘臨濟鎮鎮東北一里有累葉之塜墓存

焉傳至二府君始遷濟陽曲堤鎮娶觧氏生二子曰載曰某

載娶某氏陳氏生五子曰某曰信曰某曰良曰温信秉性剛

明州里有不直者必来赴愬片言之頃皆心服而去嘗為官

督租賦不約而集行尤方嚴人聞謦欬音皆歛容避不敢慢

娶王氏年九十二而終生三子曰貴曰直曰顯貴字國寳度

量絶人喜怒不形于色威儀脩飭望之儼然不幸商于河南

歿而不返娶蘇氏生一子彬字文質蘇氏感家門凋瘁攻苦

食淡與文質共挽一車採桑風雨中早夜事蚕績以養姑姑

歿蘇氏猶康強見孫吉䏻讀書造文出訓鄊之弟子員持束

脩来上泫然流涕曰李氏一門之責悉歸是子矣年七十九

至正三年十一月二十四日而終文質天性至孝奉祖父

母及母未嘗有違禮毎得一𠂀腴不獻弗敢先嘗一日稍有

酒過輒深悔曰為人子者可以沉湎而遺親憂乎遂覆杯十

年不飲首倡宗黨買田扵縣北二百歩作為新阡繚以周垣

用昭穆序⿱苑土凡族屬有不䏻蔵者咸與焉囬河鎮相傳有鬼

兵至居民競負囊槖来𭔃文質𥬇曰惡有是必訛言也巳而

事果帖帖悉以其物歸人人有遺垂髫女者文質偶拾之浹

旬其父来告文質亟出女還之其父牽羊載酒為謝文質曰

汝女既歸汝矣何假此為峻却而不受性嗜賔朋延納無倦

色甚至傾貲遇之故人多愛敬踰扵骨肉苟有過面責其非

䏻改則喜逰行里中或見女婦無論親踈輒引身避之然御

家甚嚴訓諸子以學晝夜程督不少恕嘗⿰扌𭥍 -- 指豋科記示之曰

吾兒得掛名其間志願足矣復戒曰讀書不患不豋科豋科

即為官矣為官而貪墨譬如明珠弹雀𠩄得者少而𠩄失者

多人以為名言年七十以至正十年十月十日而終娶周氏

生一子曰忠⿰糹⿱𢆶匹 -- 繼劉氏生三子曰賢曰吉曰仁劉氏事姑以孝

御下以寛遇夫以敬内外宗戚無不得其驩心撫忠不翅𠩄

生子見吉豋至正甲午進士第及為河間録事迎劉氏就養

僚属率騶従迓之羅拜車下母喜曰汝父疇昔用心之(⿱艹石)

不令一見之耳年六十又六以某年五月五日而終忠字思

庸年五十二卒娶張氏生二子曰益歿扵兵曰某夭賢字思

哲年三十八卒娶禇氏生二子曰某曰某皆歿扵兵吉娶禇

氏年三十六亦歿于兵予幸與吉逰吉自状其先世行實衮

衮数千言且作書来告曰吉也罪戾深重天䧏酷罰連年兵

禍相仍李氏一族不絶僅如一綫惟我曾祖考妣塟于縣東

某地先塋之側而祖妣暨考妣則藏于新阡其嘉言善行固

不䏻䆒其詳至扵名諱及卒塟𡻕月亦或有𠩄遺失今弗圖

則後嗣何䏻知之願先生為文刻寘新阡予讀其状纒綿悲

愴之辭層見而疊出有以知吉思深而忠若不覺為之堕淚

乃掇其大者繫之銘辭而遺之嗚呼(⿱艹石)吉者不亦孝子慈孫

也㢤吉字思迪今以字行文行兼羙出仕

國朝今遷徴事𭅺知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府髙郵州事云銘曰

堪輿之中氣化冲融莾無端倪𠔃一禍一福相為𠋣伏SKchar

而推𠔃人衆者勝天亦䏻㝎理将可期𠔃李氏之先善弘慶

綿宜昌SKchar施𠔃家之分崩族之僅存適逢亂離𠔃徃過来續

無徃不復大化無𥝠𠔃碩果不食其發必亟孰閼其馳𠔃孳

植敷蕃自一而千起扵毫絲𠔃屈為伸根衰為盛門循環以

時𠔃考古驗今斯言可徴有(⿱艹石)蓍龜𠔃莫堅匪石大書深刻

史官之辭𠔃

  題邕禪師塔銘後

長沙歐陽信本書在唐評為妙品鄭漁仲金石畧𠩄載凡二

十三種而行扵南北者惟僧邕塔銘及醴泉銘而已二銘多

𠩄翻刻南本失扵痩北本失扵肥殊無精絶之本予嘗扵越

見胡文恭公𠩄蔵醴泉銘肥痩適均精彩煥發識者㝎為𥘉

刻今𮗚此塔銘其神氣絶與之𩔖誠可寳玩也然塔銘尤

本得意書姜尭章謂勝扵醴泉駸駸入扵神品其亦知言也

㢤元諸大老寘品評扵其間者凡十又三人予尚何言庸掇

拾緒餘而書扵左方云

  宜春夏都事遺像賛以忠字尚之

其才孔良其氣則剛沉潜乎仁義之府擩嚌乎禮樂之塲窮

春秋而寓衮斧法茮粟以為辭章使之SKchar城而居則可以攀

次公之黄使之入直鑾坡則可追文成之張胡為乎低囬下

列莫展一長託使車以遐覧竟仙㳺扵五羊豈詘扵人者難

知而信扵天者不亡後千百年剛風欝滂當見𮪍麒麟而下

大荒者耶

  𮧯軒銘

閩有大儒曰朱公喬年自以性偏扵剛效西門氏佩𮧯以為

警因號其齋曰𮧯靖江府伴讀陳伯武亦閩人也有景行先

哲之志用𮧯名軒𠩄以禔其身者勤矣濂懼其矯枉而過正

也爲之銘銘曰

𮧯之爲義乃獸之皮可以束物枉戾而相違故其文上下爲

舛而中則従圍自非柔而熟之安䏻變生革而如脂古先君

子佩之自随盖戒夫剛悻以自好狠愎而爲非矯其過固不

宜不力(⿱艹石)馴致扵純柔純弱又必招削薄之譏嗚呼噫嘻大

中之爲物也㣲(⿱艹石)蓍(⿱艹石)九逵何不洩洩于于濶歩而長

趍近則入善人之室逺則爲聖賢之歸不亦暢志乎而陳氏

之子問學得師木漸者必上升膏蓄者必有輝指柔人以作

極纂前修之風徽予造銘而昭之竟不敢褒而■規

  楷木杖銘

客有遺予孔林楷木杖者横文如蛇腹節節可𮗚刻斯銘銘

曰  托根𠔃孔林有文横横𠔃如玉如金千載寂寥𠔃孰

白爾扶持之心

宋學士文集卷第三十四   翰𫟍别集卷第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