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齋全書/卷百三十四

卷百三十三 弘齋全書
卷百三十四
作者:李祘
1814年
卷百三十五

故寔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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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朝故事甲寅。選文臣金近淳,李存秀,柳台佐,金煕洛,具得魯,申絢,姜浚欽,金履載,李英發,洪奭周,金啓溫,李弘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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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近淳謹按文襄公梁誠之請置奎章閣。今日內閣之設。卽述古右文之盛意。而法久漸弊。人不稱選。內閣之弊。文勝爲甚。閣臣之弊。不學爲最。伏願於選任也。裁抑新進而以進用老成爲先。於事務也。捐損浮文而以敦尙本實爲主焉。臣又按今之抄啓講製。卽倣湖堂故事也。製必親試。講亦親臨。隆恩異數。曠絶千古。而行之未久。漸不如前。講或歸於應文。製亦多於塞責。是固臣等不能對揚之罪。而法久則弛。令緩則怠。亦理勢之固然。而人情之所不能免。伏願聖上益加振刷之道。俾有終始之効焉。

爾所謂內閣之弊。文勝爲甚。甚是甚是。而閣臣之弊。不學爲最。何乃自卑太卑。學焉則人與官稱。望與學高。不在於人而在於子矣。講製之益務振刷之道。言亦是矣。不待振刷。各自勉勵。爲尤好。

臣近淳謹按先正臣宋浚吉請置敎官。訓誨童蒙。蓋以人才之作成。專在於蒙養之得正也。今之敎官。有名無實。臣意則無論文蔭。另選勑躬修行者分差。使之申明舊制宜矣。且伏念林下讀書之士。猝然以弓旌之禮待之。則宜乎其逡巡而不欲居。今若以敎訓蒙士之責畀之。則其責不甚尊重。其任足可擔當。又豈不爲懋實敦本之政哉。

敎官之名實不副。爾言然矣。近來每以宣召人充其任者亦此意。而奈俗弊之非一葦可杭何。

臣近淳謹按文成公李珥嘗於筵席奏曰。紀綱之在國家。若浩然之氣在一身。是集義所生。非一事偶合於義而襲而取之也。蓋浩然之氣。不生於血氣之強壯。而生於道義之充積。紀綱不立於法令之嚴苛。而立於擧措之公正。臣故曰浩氣之養。當責乎集義。紀綱之立。當責乎擧措之得宜。擧措之得宜。亦惟曰人主一心。萬化之源而已。

承宗斂手削地。韓弘輿疾討賊。以當時之擧措也。紀綱則非一朝一夕之可立。而擧措則有一政一事之得宜。且觀今日行何擧措。則可以不言而信。不怒而威。如浩然之氣善養而無害也。

臣存秀謹按籌司諸務之皆令通報臺諫。卽我朝盛事也。此法之中廢。未知在於何時。而試以近日臺閣言之。凡係大小機務之可言者。無由得知。雖有賓筵入參之䂓。大臣之稟處。籌堂之奏對。初不識其端緖。尙何是非可否之可論也哉。令備局汗漫簿牒之外。依輪示諸堂之例。使時任諸臺竝皆參見。恐合述古之一道矣。

人君之來言。不患其不言。而患無容言之量。人臣之進言。不患無可言。而患無敢言之風。使爲諫官者。有汲鄭之直節。則經綸謀猷。皆可言也。

臣存秀謹按我光廟朝。汰冗官百餘員。此實出於節用愛民之聖念。而今又至於三百餘年。官制之因時制宜。沿革建置。亦多有之。挽近以來。大農之儲蓄不敷。百官之祿廩難繼。左右牽補。尙不免乎匱乏。今日之急務。莫如除不急之費。而不急之費。則莫甚於冗官之太繁矣。

自古節財用者。莫不以汰冗官爲先務。非但我朝然也。我國官制。有昔有而今無者。有昔無而今有者。有昔增而今損者。有昔損而今增者。要之有無增損之間。不至多少之太相懸。而其爲冗官則今昔一也。若非大更張。不可議到。

臣存秀謹按文襄公梁誠之疏請精擇藝文兼官。分理學史學爲二業。此可謂識時務也。經史自是爲士者茶飯。雖未能博洽該貫。亦不至於束閣。而至於東國史。雖老師宿儒。初未嘗一覽。蓋我國之人。當慣習東史。而高麗史印本之見在者絶罕。迨此全書未泯之前。使之印行於世。而仍命用之於經筵召對之時。恐合鑑古之道矣。

我國之人。詳於史學者或有之。而東史之茫昧姑舍之。至於國朝掌攷。輒固陋無聞。豈非可恥之甚乎。如爾年富力強者。切勿枉用心於稗官雜書。經傳誦習之暇。廣其見聞於國朝故事。以爲備顧問之助爲可。此意說與諸文臣知之。

臣台佐謹按我國初肇基自全州。徙居關東之三陟。民之願從者。百七十餘家。又徙德源湧珠里家焉。七十餘家從之。此可見聖祖爲民相土。聚人以財之盛念也。我殿下新邑奠接之策。亦宜別般講劃。如近來五邑軍額之通融移定。然後貨財日阜。而民日來聚矣。臣又按文成公李珥請痛禁新來侵虐之習。夫新進雜戲。紅粉榜之餘俗。則至今因循。都無意味。且翰苑侵弄之戲。大失威儀相攝之道。此等故事。恐宜釐革矣。臣又按昔我光廟嘗謂史官金利用曰。予之所失。汝亦可言。此我聖祖詢蕘之美事也。史官之臣。品秩雖卑。苟能博採爲務。邇言必察。千慮之一得。未必無補矣。

第一條全州等地舊蹟之引喩於華城。爾言果有理。第二條新進進退。翰苑侵弄等古風之近於戲褻云者。尤是矯之何難。而亦自有因循之所以然乎。第三條敷陳詢蕘之義。不失古人筆諫之䂓。是哉是哉。

臣台佐謹按大典通編。三年一覲親。夫四方之來官京師者。不知幾人。而千里之地。音信久曠。有夢必占。有便先驚。則烏得無源源歸覲之情乎。一覲之後。終歲難復。則遂敢以親病。謂之專人來到者。情非獲已。語近不誠。玆豈非聖上之矜念處乎。

爾言質實。且可感。今番覲由之特許。在於此條未見之前。大抵凡事由於誠心。則自然有桴應之效。此等處尤可驗。

臣台佐謹按昔我顯陵朝。召集賢殿諸臣。降榻勸酒。諸臣皆仆。命中官輿出。夫莫嚴者君臣之分。而一於嚴而不親。則無以成交濟之功。故咫尺軒陞。降榻勸酒。似若有損於禮敬。而其時君臣之等威截嚴。尊卑之儀章昭著。逮夫今日。一切反是。進見之時。似有踧踖夔躩底意思。而天門未退。諧笑相錯。朝服纔脫。坐臥無節。俄筵敬謹。眞是以貌而不以心者。誠願殿下痛察此習。以爲丕變之道。

乙卯重臣權裕疏以後。諧謔之風。尙在於政院堂后之間者。甚是凜然處。年前士夫習俗。若伾文輩。急如顚狂。近頗留意於矯改。而今又依舊是放倒貌樣。則世道之憂。容有旣哉。

臣台佐謹按故憲臣金彥辛論覈大臣。成廟怒欲殺之。楊煕止箚救之。上饋酒曰。微爾幾殺諫臣。嘗聞煕止之遊泮宮也。成廟違豫。大妃遣巫祈禱于聖殿門外。煕止歐逐之。成廟聞之曰。士氣如此。予病瘳矣。蓋煕止之立朝謇諤。實本於遊泮之時。則今日諫官之不如古。職由於培養士氣之猶有所未盡。伏願鼓士氣開言路。以爲祈天永命之本焉。

鼓士氣爲開言路之本。開言路爲祈永命之本。爾言極好。

臣台佐謹按國初改定科擧之法。至今行之。而若其試士之文。不過無用之若詩若賦。掌試之人。恣意取捨於一日之內。而士亦以僥倖自處。爲今日計。若不革祛今日之科䂓與科文。則行之未幾。將至國無儒矣。於萬幾之暇。親臨帳殿。招集館學儒生。出殿策或散表。翌日又抽問五經四書心近等書於被選諸人。從多畫賜第。明經科則以講爲初試。會試亦取製述。人才之掄選。庶幾不至淆亂矣。

我東科擧之制。始自雙冀。功令之體。昉於卞季良。而曰詩曰賦。三百篇之餘也。騈儷以黼黻皇猷。對策以經綸時務。疑義以發揮經旨。而明經之遍講七書。又非漢儒專門之比。每歲課試。抄選一代之俊髦。三年大比。咸聚八路之多士。損益歷代之美䂓。著爲一王之成典。國朝累百年。名臣碩輔。皆從禮圍中培養得來。法久而弊生。非法之罪也。今欲一切罷之。則問其文藝。果有兩漢詞命之手歟。考其學術。果有三策天人之對歟。五經同異。能如虎觀之諸儒歟。三物賓興。能行成均之古制歟。擧於板築。聘於耕釣。可以得伊,傅,呂之大賢歟。無已則仍舊貫可也。

臣台佐謹按大典通編。貪贓被論者。觀察使啓聞。今之國用上貧。而民產下罄者。實由於汙吏之肆行也。莫若申明懲貪之典。有犯者子婿弟姪。勿叙東西班正職。有廉白者。輒施褒賞之恩。使知懲勸。然後民國之財用。庶幾無上下俱困之嘆矣。

烹阿賞卽墨。齊國所以大治。爾言可謂急務之一。

臣煕洛謹按故相臣盧守愼進夙興夜寐箴註解。統言學者工夫。而臣嘗以帝王節度觀之。玉漏丁東。聖睡纔覺。則淸心澹慮。或省乎舊政之微瑕。或紬乎新治之方勵者。夙寤時工夫也。庭燎晣晣。簪珮雅雅。則求衣檢容。挹扶桑之初日。躋聖功於文岸者。晨興時工夫也。乃接臣隣。出入三古。姚姒在座。夔龍後先。則接物處工夫也。都兪蹔輟。羣彥方退。一片銀花。湛乎淵渟。則應事後工夫也。日旣乾矣。夕旣惕矣。而最是乃啓方冊之時。則政好於夜氣淸明之際。臣敢以守愼之緖言。百拜莊誦焉。

故相十九年海島。愛君憂國之誠。盡在於註解一篇。與金先正往復質難。尙令人感誦。今爾足之者。不害爲註解之補。心庸嘉乃。

臣煕洛謹按文忠公金誠一以諫臣論大臣納賄。盧守愼進曰。臣有族人作邑者。送貂裘於老母。臺諫之劾是也。及退往謝之。誠一,守愼。生同一路。學同一門。同人之趣。其利斷金。而以臺諫之下僚。執受貂之微愆。隱然驅大臣於贓汙之科。斥之者無難。受之者無吝。顧今私議日開。公論不行。一言之合。視作同臭。一言之斥。世受其嫌。殊非淸朝美象。惟聖明試垂察焉。臣又按卞九祥嘗爲水原敎官。有一朝官奉使至。貪黷無厭。於廣坐中求靴材。卞大言曰。君面上。有九牛皮靴材。今人嗜官如赴家。黷貨如飮渴。苟可以貨也。不問其來之當否。原其本情。與盜賊何別。念渠面上。誠有靴材。生民弊瘼。臣不殫計。而細究厥由。盡歸貪墨。申明贓汙法。重行淸白選。可以捄得一分。惟聖明留意焉。

此與上段。可作後生描畫。

臣煕洛謹按故相臣黃喜赴政府會。度支官悶其寒。以薏苡粥進。喜曰。度支豈支供宰相衙門。將論啓定配也。一盂薏苡。在度支財用。不足爲有無。而揮之不足。至有定配之語。甲視之則傷於廉。乙視之則近於隘。然佐理經邦之初。其立紀綱如此。臣敢爲殿下誦之。

此事與翼成之平日規橅絶異。可見古大臣守法之嚴。

臣煕洛謹按。李文純嘗在陶山書堂。以八陣圖出示金命元曰。此亦不可不知。蓋武侯一生神變。在八八之各自爲用。奇正翕散。有難測際。然至於八陣全圖。有目者皆可睹。有旅者皆可陣。我東人規模窄狹。不識文武非兩塗之意。雖以武將言之。亦全不閑陣法。臣以爲更將古人多少陣法。以爲兵學指南。專意肄習。俾有實效焉。

朱夫子亦嘗論八陣圖。以爲擇地之善。立基之堅。所以武侯之善用兵。非獨李文純爲然。惜乎世無知其法者。自有兩儀。卽有八卦。八卦是八陣。河圖出而天干生。洛書見而地支成。干支之合而理與數行於其中。欲明八陣之理。當先明八卦之數。所以朱夫子啓羣蒙之功。在於原卦畫一篇。故或離全卦而爲六畫。或合六畫而爲全卦。以溯原其法象理數之所在。大抵卦畫如陣圖。所貴者變化。變化在於離合八卦與八陣。昉之也原於離合。學之也亦在於善學離合。知離合之分。而不知變化之妙者。予未之聞焉。讀書致用。莫過於中庸之書。而中庸之中字。爲八卦八陣之津筏。蓋理與數無不從中起。而中之一字。獨非千聖之心法乎。顯微無間。體用相須。理之於數。卽亦一致。吾以爲觀於大衍。蓍策之體數用數從中起。而此意不難知也。知此意則八陣之四爲正四爲奇。餘奇爲握奇。可以爲九疇之法八區之勢。而天地風雲龍虎鳥蛇。各正其位。序九十六人之小成。足抵五乘之全師。欲識小成之所由作。更須硏窮於九十六策之數。其理無極而太極。

臣煕洛謹按大典通編曰。外官迎送刷馬。計道里定數。夫外官夫馬錢。非官下俸餘。乃是收聚民間者。迎送之際。令期甚促。且一年之內。遞易無常。則收聚又無節。今當一齊蠲罷。而上官之始。急於治發。猝難變通。則猶可捧也。至於遞歸之時。則久於官次。豈無容措之方。臣意則於迎許其捧。於送不許其捧。可以少紓民力。伏未知如何。

爾言亦通。而遞易有遲速。遲者有可以容措。速者將何以拮据乎。若定年月之限。則或其可歟。

臣得魯謹按大典通編。公私斗斛烙印不如法者。以律論。而近來此制蕩然。伏願殿下嚴立科條。時加飭察焉。臣又按五禮儀一書。卽我東儀禮也。此書之作。今爲三百餘年。而世之人。各從先禮。家家異俗。伏願殿下特加睿裁。斟酌損益。以備一代制作之盛。

無疑而求疑。求疑而會疑。讀書之要法。循名而責實。引古而鑑今。考言之美規也。觀於朱夫子蠶絲牛毛之工。地負海涵之學。豈無一探賾疑難處。而只就極平易已誦熟之一二句語。櫽括鋪排。勉強敷演。恰似禮圍對策之文。無一發明。無一問質。審如是也。則烏在其特寬課程。命進故寔之本意也哉。至於羣臣不敢稱聖頌德。帝王之盛節也。每篇之張皇說去。太半是揄揚文字。予於章牘奏啓。痛禁似此俗習。况爾年少新進。不念以實不以文之義乎。國朝事實。耳目旣近。鑑法尤切。古人所謂好觀漢故事此也。猗歟我祖宗朝金科玉條。炳如日星。磊磊乎軒天地者。其將屢書不一書。而爾所條陳。草草乃爾。何也。爾眞以爲今日急務。莫先於同律度述禮書耶。曾聞爾之先故覵於典章。而綱紀弛則律度不可以同也。本質無則禮樂無自而述也。徒拘拘於名物事爲之末。何有乎治天下之大經大法乎。聲爲律身爲度。大禹也。禮樂從先進。孔子也。予所願則學聖人也。有仰質。方有賜答。故事也。姑用善誘之意。兼寓不屑之敎。

臣得魯謹按故諫臣金鋐白于筵席曰。成宗虛己從諫。故羣臣有懷必陳。願以是爲法。此時名碩輩出。士氣崢嶸而尙憚上之英明。不敢盡言。則如今之世。人心風俗。委靡鶻突。其於儕流之間。亦無逆耳之言。矧乎雷霆之下。敢有嬰鱗之擧乎。伏願殿下克體列聖包涵之德。深憂今日媕娿之習。以勵士氣。以來讜言焉。

來諫容直。卽我朝家法。而言路之不開。往古來今。未有甚於今日。訑訑拒人。予固自訟。若自爾等在邇班。隨事盡言。言無不直。則疎逖者自可效以倣之。爾等何憚而不爲。

臣得魯謹按文成公李珥言于筵席曰。紀綱非一朝發憤而可立。須以公平正大之心。施之於政事。直必擧枉必錯。功必賞罪必罰。則紀綱自立。臣謂是說蓋昉於朱夫子封事矣。其論立紀綱曰。辨賢否以定上下之分。核功罪以公賞罰之施。人主以其大公至正之心。恭己于上。伏願殿下省察焉。

先正之言。果昉於朱夫子之訓。而爾能爲予誦之。嘉乃得體。

臣得魯謹按孝宗朝。嘗講大學衍義。敎曰人主每事。必須光明正大。何可屛左右而言。大哉王言。筵席說話。事體嚴祕。而如係施措之得失。義理之是非。官師之能否。則固宜臣隣之所共傳所共知。此所以或命史臣。錄出頒示。而雖於其頒示之後。猶忌自我傳道。甚至尋常之說。有關於親戚舊要。而漠然不相聞問。亦無所答。不但氣象迫促。反令聽聞殊常。此豈細故也哉。

聖謨洋洋。在予固當遵守。而爾等亦宜思對揚之道。

臣得魯謹按故相臣李端夏上疏曰。以一年稅入。析爲四分。而計國家經費。約之於三分之中。不足則上自御供祭享。先加節省。以至百司公用。一切裁抑。蓋積貯者。天下之大命也。故雖祀典所重。視歲之上下而禮有所厚薄。我國經費。挽近以來。收縮支廣。勢難析四留一如古之法。然雖十分之一。另講一副當䂓模。要使歲必有贏餘。則猶賢乎一切任他不振。而亦可爲節用之要矣。

溫公治家。猶云稍存贏餘。以備不虞。况國乎。爾之節用之說極是。

臣絢謹按鑄字所之設。在於獻陵朝。今日之修述舊事者。蓋出於廣書籍之盛意。而至於各道營邑藏板之刓缺者。亦不可任其散失。使卽一一刊補。則亦可以事半功倍矣。臣又按英陵盛際。始用雅樂。其後古器漸失。舊譜罕曉。儀物製作之方。音響淸濁之節。已多違舛。臣願久任樂官。專意聲律。廣鈔樂徒。了解音節。庶幾雅樂之漸復其舊焉。臣又按我朝制作之盛。實備於五禮儀一書。今朝廷之禮。悉遵舊章。而至於大夫士庶之禮則莫之能行。臣願申明舊典。大夫士庶冠昏喪祭之禮。一依五禮儀行之。其或闕而未備。疑而未定者。令禮官參考家禮及東儒禮說。而一切折衷於五禮儀。雜議稟旨。定式施行焉。

鑄字所之申設。卽師古之一端。爾所謂營邑板刓處一一刊本。徐待年豐可矣。聲音與政通。雅樂之復舊。猶屬第二件事。爾須以無聲之樂。日聞四方。傾耳而聽之。其有不叶者。隨事入諫也。五禮儀之成久矣。後有續儀補儀。予欲作通儀。幾成書而姑未印行。至於大夫士庶之禮。亦不可不附載。

臣浚欽謹按國初以旱求言。問于都堂。若曰卿等所言雖切至。然不直書其事而微諷何也。世宗敎政府曰。歷觀往昔。大臣有挽裾切諫者。今未見有敢言面爭者何也。世祖敎曰。予卽位以後。言官不得盡言。一則以予備嘗艱厄。民之疾苦。言之不介意。一則以予好佛。言之必怒。一則以予有嚴威。言之恐罪。太祖所言。正其不能盡言之失也。世宗所言。責其不肯盡言之罪也。世祖所言。悉其不敢盡言之故也。求之也。悉布心曲。言之也。曲盡情狀。使當時論事之臣。不敢有畏愞顧望之心。伏願殿下必以三聖之心爲心。如有依違不敢直言者。必以三聖之訓爲戒焉。臣又按集賢殿諸臣疏言守令六期之不便。聖祖不納焉。今之守宰功罪未著。賞罰先行。罕有準瓜六年者。恐非立法之意。此後則守令雖有治績。秩滿之前。勿令徑移他官。或有疵政。如非甚無狀者。亦宜寬恕。以責來效。則爲官者有悠久之志。而爲民者無迎送之苦矣。臣又按我太宗大王。罷禁中之誦呪。革寺社之田民。及夫悶旱之日。不許僧巫禱雨。顧今釋氏之說。雖已寖微。而姦民之避役入山。日以益衆。宜申明度牒之法。俾有限節。閭巷婦女之上山祈禱。有關風化。宜申朝令以正頹俗。

人臣之進諫於其君。諷諫不若直諫。下都堂之聖訓。猗歟盛矣。光廟朝訓辭。亦出於仰體英廟朝來諫之聖德。而爾以三朝典謨條陳者甚好。予亦欲以三聖之心爲心。而第二三條擇守令斥異端之敷陳尤是。

臣浚欽謹按國初命成均館提調權近。集四品以下儒士。講習經史。蓋國家廣置成均諸員。以掌學校之政。則敎諭之責。不獨在一泮長而已。今宜另擇學官。申明日講之䂓。且倣齋薦遺意。俾諸生數年一會圈。薦生進幼學端謹有行及篤志向學者十餘人。自朝家加意勸課。無尙詞華。使得專意於明經修行。每當製講之日。別其坐席。以示優待之意。

我朝以儒術立國。列聖作興之化。猗歟遠配三代。而月講之法。齋薦之規。有學令焉。有學典焉。不能修以明之。有司之失其職耳。此所以特下絲綸。廣求劬經績行之士。思皇之美。予日望之。何待乎爾言也。

臣浚欽謹按康陵盛際。命抄廉謹吏。李浚慶等三十三人膺其選。夫生民之休戚。係於守令之廉貪。守令之廉貪。係於朝廷之勸懲。今朝廷旣選淸白吏矣。見在守令中。廣選廉謹之吏。躬享其報。以及數世。則人必自勵。而懲貪之典。亦不可緩。使道臣數年一按劾。痛繩以法。則彰善癉惡。兩得其道矣。

年前。一大臣以爲近日朝廷。擧直邊多。錯枉邊少。而予則曰擧直則枉自錯。豈不云蓬生麻中。不扶自直乎。奬廉懲貪。卽擧錯中一事。而初元成命。迄無擧行。亦廟堂之責也。

臣浚欽謹按諸道牧場之設。始於國初。置十二牧官以掌之。夫國君之富。數馬以對。則國之重務。顧不在於牧馬乎。臣因牧馬。請陳畜驢之道。臣聞遼瀋之間。驢衛繁殖。驢性脊強。吃少而易畜。國家費數千金。市諸彼境。牝多牡少。分與國民。如保馬之䂓。使之字育。不數十年。驢必遍國。驢多則騾殖。騾用尤要。楊鎬東出。用數十騾以輸行具。此可驗矣。

驢衛之東出者。昔非不足。而繁殖任載。終不如遼瀋。渡鴨之驢。無乃如渡淮之橘耶。

臣浚欽謹按成宗朝命選武臣四品以上。從文臣受讀史記。治則進文吏。亂則取介冑。固國安民。文與武一也。今俗之重文賤武。殊涉無義。然而武士不敢與文吏抗者。自知其無文也。宜倣成宗朝故事。別選名武。使之講習經史。以待需用。則弓馬韜鈐之中。必有敦詩說禮之人。重文賤武之習。庶幾自熄矣。

入而爲禁中頗牧者。出而仗閫外鈇鉞。非徒武臣當習文事。文學之臣。亦當知武略。

臣浚欽謹按仁祖朝嘗語筵臣曰。先朝士大夫有衣錦緞者。人輒指爲悖戾。故宰相亦不敢服。又嘗觀野史記宣廟時事。有云士大夫自好者。莫不以學問自名。蓋當時聖主在上。以性理之學。風厲一世。故搢紳之間。皆以華靡爲恥。不敢衣文綺而出。然則風俗之奢儉。豈不係於世道之汙隆耶。

爾知魯論文質之義乎。夫文質者。奢儉之本也。服食者。奢儉之末也。正其本則末自治矣。大抵有質則進於文易。文勝而反之質難。政如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學者亦不可不知。

臣浚欽謹按文元公李彥迪上疏曰。明王洞見人賢否之實。然後從而進退之。古之明主。必大夫國人皆曰賢皆曰不可。然後察而去取之。未嘗輕於用舍。今殿下之取人則以文而不以行。任官則論才而不論德。卽位數十年。朝象三變。而進退人物。一付時論。惎於前者利於後。利於前者又惎於今。榮枯或生於毁譽。忠邪頓殊於扶抑。竊恐殿下則哲之明。或未能洞見諸臣賢否之實歟。如知其實賢。昔何愛而今何惡。如知其實不肖。昔何嚴而今何恕。如此如彼之際。窺覘成俗而害歸朝廷矣。伏願澄省焉。

非但敷衍說去。蔚有故寔體段。言及時弊。多直切處。可喜可喜。

臣履載謹按大典通編吏典。名道州府有敎授。郡縣有訓導。蓋民之有生。不有以治。無以遂其生。民之有性。不有以敎。無以全其性。治敎之政。不可闕一。亦不可分二。莫如使爲守令者。實兼前日敎授之職。而爲監司者。亦以是爲課責。則治敎之政。竝行而無闕。歸一而不分矣。臣又按禮典。別試文科。初試會講。取粗以上。惟我祖宗朝敦尙經術。凡製述之士。亦皆試講。近來此䂓盡弛。惟別試一科。僅能存羊。臣願援古而修明之。諸科有初覆試者。依別試例。嚴其考講。至如庭試謁聖卽日唱榜者。亦於考券後。旋卽試講。落講者以初試施行。俾爲士者眞知不通一經者不可倖占科第焉。臣又按刑典。毁文書重造紙者杖一百。用紙人減二等論。文書之毁而造紙者。尙有其律。况經籍之毁裂爲休紙乎。顧今人士之愛書。漸不如古。一有點汙蠹敗與編帙缺落者。輒以休紙賣之。遂使聖經賢傳尊閣之文。御製御定莫重之書。委雜於街巷市肆之上。銷落於墻壁塵土之中。今若設爲禁條。一切嚴防。則見存之書。得以壽傳。而亦足爲書籍廣布之一助矣。

國朝故事三條。一曰用大典各道州府敎授郡縣訓導之法意。使今之爲守令者。行前日敎授之職。監司亦以是課責云云。爾言非曰不可。泛而不切於事情。雖不申令。苟能得人則自當修擧。二曰用大典諸科會講取粗以上之法意。自今大比之科。依例考講。庭試謁聖卽日唱榜之科。亦於考券後試講。落講者以初試施行云云。爾言儘然。而抑有行不得者。吾意則先從圓點生到記節製。或先講後製。或先製後講。而年近四十以上自願者外。許赴製述。抑或述古之一道。而姑且鄭重。蓋亦有意。三曰用大典毁文書造紙者杖一百。用紙人減二等論之法意。聖經賢傳與御製御定之書。其他書冊之毁裂爲休紙。列街市塗墻壁者。一切禁斷云云。爾言亦是。曾於筵中發端。而廟堂諸臣意見參差。未免中止。大抵休紙之禁。不可不申嚴。欲一更問於賓對時。

臣履載謹按文烈公趙憲封事。論操鍊之法。夫兵法之要。必自操鍊爲始。而操鍊之要。又必自束伍爲始。顧今昇平日久。武備漸弛。內而軍門之習陣。僅得依樣。不能半日而罷。何暇於分合之屢變。外而各道之操鍊。託以繹騷。不免每年而停。則亦何暇於隊伍之無闕也哉。伏願申諭諸營將臣。每月習陣。無循謬規。必以盡日爲準。俾有演習之實效焉。

重峯東還封事。尙未得講明。則其操鍊之議。宜乎闕而不行。然而予於陰雨之備。克詰之政。未嘗不欲留心。而其所謂組練。未盡如法。大抵將得其人。然後徐可類究而責其成效。

臣英發謹按集賢殿學士申叔舟等。撰進八駿圖贊。卽仰述不忘艱難之聖念者也。顧今昇平百年。華山之歸馬已久。而我聖上圖治思艱之念。實有在焉。搜輯馬經。以追列朝摸圖製贊之意。第念衛騋之三千。原於秉心。魯駉之思臧。基於無邪。惟聖明懋哉。

馬政有國重典。今人不識馬經久矣。方擬搜輯諸書中散載者。竝原經編摩刊布。或可一分有助於詰戎之政。

臣英發謹按稼穡之業。播種也艱。耘耔也艱。刈穫也艱。我聖祖四時農功圖。遠追乎豳風無逸之義。而我殿下之勸農政求農書。亶出於欲法堯舜。當法祖宗之深仁盛德。惟願益勤毋替焉。

每飯。意未嘗不在畎畝。莫云爾言之陳腐。所貴知本也。書曰。食哉惟時。夫子曰。使民以時。孟子曰。不奪農時。服力在民。授時在上。敬授時然後。可以責服力。予於爾言。深味之。

臣英發謹按稅木升尺。載在大典通編。京外官之踰越點退者。亦有隨現重勘之律。此亦出於恤民之盛典也。法久漸弛。不無違越之患。而雖在七八年以前。猶以六七升爲限。一自頃年本司點退之後。匹樣綿品。歲益增加。除非九升十升。必至二三次退却。而刻期改備之際。添錢磨勘。害及窮民。豈不矜悶。伏願特下明旨。一依定式施行焉。

稅木之正五升。大典所載之法。則七八年前六七升云者。已是法外。况加於此而至九升十升乎。微爾之言。予不得聞。旣聞之矣。豈可使之歸於空言。當宣示廟堂。嚴飭京外。外此必有多少大民隱。侍從守令。雖許疏陳。而猶不如爾等之坐在這裏。同選中鄉居諸人。各以聞見所及者。條陳於後月次故寔也。

臣英發謹按孝廟朝敎曰。宋有程朱而不能用。今不能推行其道。豈不爲後人恨。夫程朱兩賢之生於有宋。天意非偶然也。則當日人主之不能用。豈非千古之恨乎。惟我殿下。體聖祖曠感之至意。獨取程朱之書而表章之。旣又渙發德音。博訪講習朱子者。思以一部所載。爲行王制治之本。此誠洛閩諸賢之千載一遇也。伏願講其學而體之以身心。採其言而施之於政敎。使兩夫子之道。得行於斯世焉。

在於朝廷者。安知無臯夔乎。處於畎畝者。安知無伊傅乎。惟患其不能知不能用。不能知。或可諉之刺史之不能薦。不能用。將諉之誰。良以不能知。亦由於刺史不得其人。非其人而任之。責在銓臣。銓臣無鑑別。是予之責也。瞿然瞿然。

臣英發謹按三綱行實。卽我聖祖化民成俗之書也。惟我殿下又命編五倫行實。彝倫之敎。煥然復明於世矣。然而鄕閭之間。尙或有卓節毅行之抑沒未著者。伏願一一採錄。永樹風聲焉。

民之秉彝。好是懿德。人莫不有是心。鮮能允迪。程子曰。常思君臣父子夫婦。有多少不盡分處。若使爲人臣人子人婦者。存得不盡分三字於胷中。乃可爲盡分。盡分豈獨謂殺身成仁而已。平居無事之時。亦只是這箇道理。

臣英發謹按先正臣李彥迪啓曰。奢侈之中。婚姻之費不貲。康陵盛際。侈風未盛。而李文元猶以爲憂。况後世乎。近來俗尙日侈。婚弊尤甚。禮緞糚奩之未具。而晼晩失時者。在在皆然。今若設爲禁制。禮幣則必用國產紬帛。其餘綺羅金銀之過侈者。隨現懲治。則侈俗可以丕變矣。

罷百金臺。却千里馬。而天下以之富庶。予誠有愧於漢之文帝。奢侈豈徒婚嫁而已。設法而禁之。特末耳。

臣奭周謹按故相臣朴訔請汰諫大夫一員尹淮曰。諫官豈冗官乎。上深以爲然。伏覩今日言事之官。不可謂不多。亦不可謂不備矣。然朝家旣視以冗官。選部亦未嘗愼擇。其有補衮職之闕遺。論朝廷之得失。以效一日之責者。臣未之聞也。然則今日之十一諫官。雖盡謂之冗員可也。自今以往。宜另擇剛方鯁直之士。委以是職。假以色辭。許其盡言。然後虛襟而聽之。改容而納之。則不患臺閣之不尊。諫諍之不聞矣。臣又按文敬公許稠奏請立中外久任之法。蓋久任之法。實是爲治之要務。瓜限之前。勿許遷易。有罪則先施薄罰。以責後圖。稱職則仍舊增秩。以勵成效。其有顯能異績者。旣久之後。不次陞擢。則久任之法。庶幾可復矣。然苟不擇之於其初。無以久之於其後。伏願聖明勿以官爵爲慰悅之私惠。而爲激揚之公器焉。臣又按肅宗大王嘗御晝講。敎曰書筵開講之時。不但講說文義。必以閭巷物情艱難辛苦之狀。反復曉諭。使耳聞熟習可也。惟我元子宮睿學天成。講筵頻開。而第念口授背誦。皆有課程。則易致拘束之患。祁寒盛暑。例多權停。則不無間斷之慮。願於逐日開講之外及有故停講之時。許令諭善寮屬。無時進見。或論前言往行。或陳閭巷疾苦。又或於言動之間。隨事箴規。勿拘講席體貌。務令亹亹不倦焉。

爾所謂汰冗久任二條是矣。書筵講說敷陳蔀屋稼穡之物情。聖謨洋洋。卽今日所當仰體者。

臣奭周謹按壬辰亂後。戶曹請採銀。聖祖答曰。煑海鑄山。欲以裕民足國。意則善矣。但利源一開。弊必影從。夫難得之貨。聖王之所賤也。言利之政。盛世之所禁也。利源一開。弊竇百端。國之所得者無幾。而民之受害者實多。銀貨之行之已久者。今雖難於遽罷。而至於金貨之禁。固當謹守舊章。豈可見小利而忽遠圖。以啓無窮之害耶。伏願殿下以聖訓爲法。勿復議到於金貨一款焉。

採金之當禁。蔽一言。曰正論。所以申禁之方。近所日加講究者。

臣奭周謹按昔我先大王嘗敎我殿下曰。汝於諸臣奏對。雖有未契於心。必優游而寬假之。姑觀後日如有所取焉。則於汝不啻若千金之得也。恭惟我先大王聖德洪休。卓然爲萬世模範。而我殿下之親得於詒燕垂裕之際者。又必有尤極親切處。伏願殿下每於日用事爲之間。必以先朝聖訓。常常顧諟。則其所以爲警省惕勵之地者。不啻遠求諸經傳而已也。

夙宵一念。惟在於仰述而仰體。

臣奭周謹按抄啓之規。實倣湖堂故事。而顧其設置稍久。不能無漸不如初之歎。至於課講一款。尤近於名不副實。臨歲忙迫。草草句當。尙奚暇及於沈浸醲郁之功哉。臣竊謂宜許諸文臣𥳑其職務。隨意讀書。而每月終。受其書徒。令試官抽籤試講。則庶幾有專意多讀之效。而無臨急塞責之嘆矣。

課講乃所以欲試其專意多讀。忙迫拘束。臨急塞責。無沈浸醲郁之功者。厥咎在誰。

臣奭周謹按成廟朝敎曰。生財在務本。裕財在節用。物無大小。皆出於民力。用無多寡。皆關於國費。臣竊嘗恠後世有司之臣。於斂民催科之際。未嘗不較計錙銖。曰此國計不可闕也。至於不急之費無益之用。乃曰此微物不足惜也。伏願始自宮禁之內。留意於節省之際。以爲導率一世之方焉。

節用爲愛民之本。躬率爲導俗之要。爾言是矣是矣。

臣奭周謹按記事官南宮璨。嘗於筵席奏曰。人君自以爲明察下行臣職。而羣下不肯任事。則萬事必至於墮矣。夫人君之職。莫大於擇賢材。莫先於立紀綱。賢材苟擇。則官可以得人。紀綱苟立。則人不敢曠職。於是乎綜名覈實。以責羣寮之成。端拱淵默。以淸出治之源。則內無獨運之勞。而外有咸煕之休。亦何必下代有司之守。以妨爲治之大體哉。

黃帝堯舜垂衣裳而天下治。禹腁手胝足。湯昧爽丕顯。文王日中昃不遑。聖人之所處異也。予非敢獨任聰智也。予非能綜核名實也。天旣畀予丕丕基。一日二日萬幾。何敢自暇而自逸。然猶回憶二十年前。志氣日衰。治道日弛。正古人所謂聰明不及於前時。道德日負於初心。而頹憊倦懶。不待端拱而自端拱。不待淵默而自淵默。卽如泥塑人。

臣奭周謹按國朝成典。以諸道都事,文守令。兼春秋館記事官。古之所謂史者。不唯紀朝廷之政令而已。四方異聞。莫不具收備載。故周禮外史掌四方之志。我朝之以外官兼春秋者。寔有符於周官之良規。顧其法久而弛。徒存虛名。見今諸道文倅之出自侍從者。不爲不多。每道加設數員。竝與都事,評事。各以所聞撮要紀載。以報本館。則未必不爲循名責實之一道矣。

故事之廢閣久矣。今之文倅數十人。果能有周官外史達四方之志者耶。

臣奭周謹按仁祖朝敎曰。未信而諫。是人臣之戒。然誠信未孚時。豈可不諫。諫者所以不見信者多矣。泛論則或近嘗試。極言則易歸沽直。指斥衮闕。則惡其誹謗。彈劾同列。則疑其傾軋。至其平日言行不足以取重。則雖有忠言。必曰如汝者何敢爲此言云。如是則天下之能言者幾何。伏願以聖祖之訓爲法焉。

似此說話。非不好矣。反涉於陳談者。以其蹈襲彀率。

臣啓溫謹按昔我光廟盛際。命文臣成俔等讀大明律。聖意至深遠也。而今人以其不明於律學也。故臨文生澀。當事過誤。輒未免有比附失當之弊。臣嘗伏聞世宗朝敎曰。上下比附毫釐之際。尤所當卹。今之法吏於比附之際。率用重典。予甚愍焉。伏願聖明必以聖訓爲法。特加董飭焉。臣又按門閥之取人。非古也。夫以我國壤地之窄。限以地閥。拘以門戶。迺於滕薛之褊。又除梁益之半。則遺才之嘆。勢所必至。今所謂鄕薦。每未免名實之不副。而薦主論勘。自有國朝故典。則因此修明。庶有實效。而至於徒藉世廕僥倖濫占之類。亦不可不竝加澄汰矣。臣又按昔我寧陵盛際。設爲敎官之職。專掌訓蒙。今也則設置自如。不有實效。朝夕訓督。左右與處。雖曰不可行。而浹旬而考其課程。逐朔而試以詞藻。勤者奬而怠者罰。亦庶幾知所勸憚。猶勝於全然廢閣之歸矣。

刑律比附之法。聖訓斯在。但當遵守勿違之。而文臣之肄律。卽亦述古之一道。今人精力。比西京降殺何如。專門之學。非人人所可能。而三經四書之帖括。詩賦表策之功令。徒歸於駁雜無當。後又益之以漢學之講。吏文之製。朔試之射。然而不足。更添讀律一條。其爲妨工而害事。誠不些。申叔舟編五禮。朴堧定雅樂。成俔讀明律。各人各掌一書。未聞諸文臣之通同兼治矣。淸仕路。爾言極是。訓蒙學亦可。徒法不能自行。予固另欲自勵耳。

臣啓溫謹按輪對之行。卽我國朝美制。而內禁衛士。亦許輪對。每日之更爲月三。東班之只許堂下。雖未知始自何時。而近來則幷與此爲文具。當次而有頉。則泿期於來旬。又退期於來念。或値朝會有事賓對竝行之時。則班行將退。酬接已疲。有懷者將發而囁嚅。無言者反幸其挨過。是豈輪對之本意哉。每日召接。雖難遽復古規。或間以三五日。日無過三五人。庶幾下情畢達。嘉言罔伏。而至於齋郞之職。他日百里之梯。旣在於是。苟加詢訪。必有可言。亦宜許其輪回入參矣。

近來輪對之退期。竝行於賓對之時者果多。而班行將退。酬接已疲。有懷者將發而囁嚅。無言者反幸其挨過云者。爾言如畫。極庸嘉乃。此似小事。切中當今之弊。爾則特賜十筆以旌之。至於齋郞之許令同參亦可。又况內禁衛輪對之式。尤屬述古之一端。欲施而行之。

臣啓溫謹按陞庠之弊。特以許赴覆試之故耳。名之以發解。而取以物色。行以干囑。得失鬬於胷中。奬勸便歸餘事。今若罷赴解之䂓。立賞格之法。或以書冊管玄。專以奬勸爲主。而其試之也。亦必俱試各體。拔其最尤。則有倡動鼓發之效。而無奔競淆雜之習矣。

二桃亦傷三士。名以科試。則解額與賞典何間。

臣啓溫謹按繡衣之法。所以糾察咨訪。而旣無以寬其程限。則聞見之未及悉周。亦其勢然。是以我明廟朝命以都事替行。而近所謂都事者。必鄕曲無勢之文官。而曠官離次。名實不副。今若擇其人峻其選。使之與聞於營邑之事。而又許其潛行廉察。則在任旣久。自可無誤彈失實之慮矣。

祖宗盛際。大邑有判官。小邑有訓導。而官長之多。民生之病。取次減削。其勢卽然。

臣啓溫謹按臺閣之隨入講筵。雖本我朝故事。而賓對之備員。近亦絶罕。宜飭詣臺之法。無得無故曠廢。而每朝公事之持入也。許令一體隨入。則晉對之路。不至稀闊。亦必有通下情開言路之效。而仍又申明久任之法。然後成效可見。幷願留意焉。

以官爲名。何官不可久任。而在臺諫尤然。文成之所以欲革避嫌之規者此也。至於晝講召對之非應入之筵。而微稟隨入。亦可謂美規。近來閣臣之以稟事微稟隨入於承宣入侍之時。蓋倣於此。而今爾請令臺臣依閣臣例。隨入於每朝諸承旨持公事登筵者。爾言甚有理。與前月所陳輪對官事。當留意施行。

臣啓溫謹按仁祖朝。與筵臣論奢侈之弊曰。士大夫人人儉樸。則小民必慕效丕變矣。抑奢侈。卽列朝家法。而近日侈風之日盛。蔽一言。曰文勝質也。凡於政令施爲之間。一以損浮文敦本實爲務。擧措用舍之際。須得質實朴素之人。以爲士大夫之倡勸。尤加意於端本澄源之地。則侈風可革矣。

論奢侈之弊。歸重於端本澄源。亦是得體之言。

臣啓溫謹按蠶書註解之成。在於光廟朝。而農家集成一部。卽我世宗朝成書也。見今閭巷之間。傳布絶罕。蠶書則尤不可得見。仍舊已刊之書。輯今當行之事。博訂廣布。庶或有助於務本之政矣。

以言敎者訟。春初農書之絿。出於重民本之意。而諸路應旨者。未見其眞合實用。若其勸課助補之方。長吏之責也。播種耘穫之宜。農夫自知之。夫子豈不曰吾不如老農乎。

臣啓溫謹按文成公李珥嘗言紀綱非一朝發憤而可立。大抵紀綱之委靡。惟不能振擧故也。凡百恬嬉。放倒格例。及其有事。始乃劻勷。雖以目下之輦路辟人卿宰屛騶數事。言之。眞箇紀綱壞損無餘。設有小效。後必難繼。擧措賞罰。固爲立紀綱之本。而只用一箇公正䂓模。今日修擧一分。明日修擧一分。則漸次扶植實效可見矣。

已於金近淳故事。略言之。而爾以輦路辟人。卿宰屛騶。爲紀綱不張之大端。獨不念小事之不足言乎。

臣啓溫謹按欲法堯舜。當法祖宗。惟我世祖朝有訓辭及諭善書。肅廟朝有儆戒箴序,時敏堂銘。而君鑑,祖訓,自省編,警世問答諸書。卽我先大王心法之傳也。願以此諸書進講胃筵。以備昕夕之省覽焉。

予方昕夕莊誦。以爲詒燕祈永之本。而爾言及此。深嘉其誠。

臣弘謙謹按昔我寧考。或於弊紙。見書天字。必手自淨洗。不至慢棄。臣每讀寶鑑。不勝欽誦。而又伏覩殿下事天之誠。實有善繼之美。前後試券。親考瓊批。全篇之中有天字處。朱墨之痕。未或犯畫。與先朝不棄弊紙之至意。實相符契。近有志氣隨衰之敎。夫聖人亦一天也。血氣雖有時衰。而志氣則未嘗或衰。先大王寶齡望八之年。尙不以志氣之衰。少忽進修之工。殿下未及中身之年。而遽發志衰之歎。臣竊恐殿下之工夫。猶未至於法天而然。伏願殿下加勉焉。

果好。

臣弘謙謹按仁宗朝敎曰。懷才抱道者。雖重於出處。惟在人君求之誠不誠如何。夫求才之誠。若是其至。故人才之蔚。於斯爲盛。今我聖上光承聖訓。一念思賢。令在外儒臣及國子長。搜訪朱書誦習人以聞。猗歟盛矣。然而儒臣耳目之所未逮。泮長見聞之所未及者。則必難皆入於九重之聞。此朱子所謂或得之近而遺於遠也。伏願求之益誠。招之益廣焉。

所以好之未至。所以求之未力。此亦朱夫子之訓也。如好之則豈有求之而未得之理乎。且使在庭諸臣。皆知古人內擧外擧之義。則士豈無于于然至。

臣弘謙謹按我先大王。與我殿下詣靈壽閣。召耆社諸臣宣饌。敎曰。卿等各以其年獻于世孫也。惟我寧考以文王之壽祿。陳錫于文孫。而彼耆臣。亦以豳民之忠悃。獻祝於春邸。是以我殿下自貽哲命。受祿無疆。且今重光之頌方作。延頸之誠普切。惟彼村翁野叟獻年之忱。何後於在朝耆社之人乎。今年秋事。八路均豐。若依端門賜酺之例。復設玄酒養耇之宴。則必見集羣老齊壽之齡。獻尺衣若干之日矣。

忠愛之意。質野之言。

臣弘謙謹按世祖朝罷冗官百餘員。邇來民瘼之漸痼。專由於冗官之未除。而如諸道營將之設置。本爲民禁盜之官。反或侵漁於民。至若各鎭邊將。或有衆未滿一旅。料未繼一朔者。在平時自資不贍。何足緩急之可恃哉。臣意則幷汰營將之官。使民弊除。略減邊將之窠。使鎭力專。則官方可淸矣。

營將革除。鎭堡合幷。曾亦屢及於筵席。而官方之得失。事勢之緩急。非爾所先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