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軒詩記 (四庫全書本)/卷4

卷三 待軒詩記 卷四 巻五

  欽定四庫全書
  待軒詩記卷四
  明 張次仲 撰
  小雅
  鄭譜小雅大雅者周居西都時之詩也小雅自鹿鳴至魚麗皆文武時詩自南有嘉魚下及菁菁者莪周公成王時詩陳氏曰周家之治至於文武其禮文寖以繁縟故周公因一事以作一詩其目二十有二以𤼵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其誠意太史録之其後或舉是事則復歌是詩焉 雅者正也正言其事無𨼆諷譎諫之致故比興視風為少而有小大之别鄭漁仲曰説詩者以政有小大故謂之大雅小雅然則小雅以蓼蕭為澤及四海以湛露為天子燕諸侯以六月采芑為北伐南征皆為政之小者則常武之征伐何以大於六月卷阿之求賢何以大於鹿鳴乎雅有小大猶律有小吕大吕音節不同體裁亦異非謂所賦之事有小大也春秋襄公二十九年吳季札觀周樂歌大雅小雅是雅有大小已見於夫子未刪之前然無所謂正變正變之言不出於夫子而出於序未可信也小雅節南山之刺大雅民勞之刺謂之變雅可也鴻雁庭燎崧髙烝民之美宣王亦可謂之變乎盖詩之次第皆以世代為後先文武成康其詩最前故二雅首之厲王繼成王之後宣王繼厲王之後幽王繼宣王之後故二雅皆順其序國風亦然然則正變之説未可信也嚴坦叔曰雅之大小特以體之不同爾盖優柔委曲意在言外風之體也明白正大直言其事雅之體也純乎雅之體者為雅之大雜乎風之體者為雅之小咏呦⿰口㓜 -- 呦鹿鳴食野之苹便識得小雅興趣誦文王在上於昭于天便識得大雅氣象小雅大雅之别明矣鄒肇敏曰自昭王南征舟膠楚澤穆王西征荒服不至馴至厲幽王道大壊東遷之後雅音漸𥨊其可傳者惟思古等篇而已然尼父不之刪者以其出於憂時憫事𤼵憤之所為或公卿大夫諷諫於上或士君子思怨於下後王得失之林周書所不載春秋所未及詳者亦於此乎見史遷所謂怨誹而不亂者聖人焉得而不存之乎
  鹿鳴之什
  鹿鳴
  序燕羣臣嘉賓也鄉飲酒燕禮注云鹿鳴君與臣下及四方之賓燕講道論徳之樂歌也朱備萬曰君之燕臣其事非一有因祭而燕者有因朝而燕者有因聘而燕者有因錫 --(右上『日』字下一横長出,類似『旦』字的『日』與『一』相連)有功而燕者其事不同則所以相告者亦異盖因事以有言因言以致戒而所謂大道者在是矣按禮有饗有燕饗在廟燕在寢饗則立成不坐設几不𠋣燕則旅降脱履升坐饗則獻依命數而止爵盈不飲燕則無算爵以醉為度此燕與饗之别也是詩云式燕以敖云以燕樂嘉賓之心則知是燕非饗矣
  音幽从力从刀非呦鹿鳴叶芒食野之苹音平叶旁我有嘉賓鼓瑟吹笙叶師莊切吹笙鼓簧承筐是將人之好我示我周行叶杭興也呦呦和聲苹藾蕭鼓動也瑟解見關睢笙以匏為之十三管列匏中而施簧管端簧解見王風君子
  陽陽吹笙則動其簧而𤼵聲 鹿得苹而鳴謂其有味也君子之於善亦如是而已故幣帛以將之琴瑟以樂之摹冩好善之誠淋漓潦倒周行大道也人不真心愛我則言語非疑畏而不盡即委曲而不真故惟好我乃示我周行周行謂非異端詭僻之學此二句是全詩綱領 瑟包羲氏所作笙簧女媧氏所作
  呦呦鹿鳴食野之蒿我有嘉賓徳音孔昭視民不恌音挑君子是則是傚叶胡髙切我有㫖酒嘉賓式燕以敖叶牛刀切 蒿今人呼為青蒿昭明恌薄敖游也徳音孔昭言其議論愾直也視民不恌言不忍薄待其民也是則是傚獨屬君子言為善𩔖所欽仰也式燕以敖燕飲而敖游庶乎從容欵洽而有浸潤之益矣式語詞
  呦呦鹿鳴食野之芩音琴我有嘉賓鼓瑟鼓琴鼓瑟鼓琴和樂且湛音耽叶持林反我有㫖酒以燕樂嘉賓之心芩草名莖如釵股葉如竹葉湛樂之至也曰燕樂嘉賓之心言非獨養其體娛其外而已所以樂其心也盖不能致其樂則不能得其心不能得其心則嘉賓不能盡其忠告之誠 范氏曰賢者非以飲食幣帛為悦也婚姻不備則貞女不行禮樂不備則賢者不處夫賢者不處則豈能得其樂而盡其心乎 禮樂相須以為用禮非樂不行樂非禮不舉自后䕫以來樂以詩為本詩以聲為用及仲尼編詩為燕享祭祀之時用以歌而非用以説義也不幸腐儒競起齊魯韓毛四家各為序訓而以説相髙漢朝立之學官以義理相授遂使聲歌之音湮沒無聞東漢末禮樂蕭條曹孟徳平劉表得漢雅樂郎杜䕫䕫老矣又不肄習所得於三百篇者惟鹿鳴騶虞伐檀文王四篇餘聲不傳太和末又失其三左延年所得惟鹿鳴一篇而已至晉鹿鳴一篇又絶無𫝊後世不復聞詩矣按此乃黄才伯之論也然予讀魯論如興觀羣怨等語專言義理其論聲歌不過闗睢之亂一二言耳至於以思無邪一言該三百篇此豈沾沾在五音六律間哉孟子曰今之樂猶古之樂若惟聲響是求此矇叟之事非儒者窮經之㫖也
  四牡
  序勞使臣之來也勞其來故述其途路之艱室家之情以存慰之
  四牡騑音非騑周道倭音威遲豈不懷歸王事靡盬音古我心傷悲賦也騑騑行不止也周道大路也倭遲回逺也靡盬解見唐風鴇羽詩言奉命馳驅靡國不到覊旅他鄉違親日久豈不思歸但為君即不得為親所以心自苦而不敢言歸也此述其在途之情而設為自道之辭若此 嚴坦叔曰文王未嘗稱王而言王事者諸侯受天子之命以治其國西伯受天子之命以統諸侯使臣往來皆王事也
  四牡騑騑嘽音灘嘽駱音洛叶滿補切豈不懷歸王事靡盬不遑啓處嘽嘽喘息之貌白馬黑鬛曰駱馬勞則喘息駱馬最耐勞苦而今喘息則其勞可知言馬勞則人勞可知啓跪處居也古者席地故有跪有坐跪者雙膝著地而直身坐者雙膝著地而坐也
  翩翩者鵻載飛載下叶户集于苞栩况甫反王事靡盬不遑將父叶甫  興而比也此下三章皆設言在途而稱其思念父母之情也 翩翩飛貌鵻與佳同音追今之鵓鳩即左氏祝鳩性最孝飛止不離常處故得遂其孝養我以行役身無常處不暇將其父鵓鳩之不如矣栩解見鴇羽草木叢生曰苞將扶侍也 正義言鳥先飛而後集喻使臣先勞而後得所安
  翩翩者鵻載飛載止集于苞杞王事靡盬不遑將母叶滿彼反 杞枸杞也根名地骨嚴坦叔曰詩有三杞將仲子無折我樹杞枊屬也有臺南山有杞湛露在彼杞棘山木也此詩集于苞杞雅杕杜北山言采其杞四月隰有杞桋枸杞也
  駕彼四駱載驟駸駸音侵叶寢豈不懷歸是用作歌將母來諗音審 賦也走馬曰馳不馳而步疾為驟駸駸馬前進之貌諗告也左傳辛伯諗周桓公 君勞使臣述叙其情以為汝之意盖曰我豈不思歸乎誠思歸也故作此歌以將母之志來告于君也凡母之育子尤為劬勞而在家念子惟母尤切故特以母言之 思歸者私恩也靡盬者公義也無私恩非孝子也無公義非忠臣也君子不以私害公不以家事辭王事臣之事君必先公而後私君之勞臣必先恩而後義
  皇皇者華
  序君遣使臣也遣使即周易省方觀民之義故以諏謀度詢告之 人君出使臣於千里之外茍無以𤼵其歡欣之誠則臣下意氣衰落而無由振𤼵此四牡皇華諸詩所以作也
  皇皇者華叶敷于彼原隰駪音莘駪征夫每懷靡及華夫隔句一韻隰及隔句一韻 興而賦也皇皇言其盛華草木之華髙平曰原卑濕曰隰駪駪疾行之貌征夫謂使臣每懷謂每事輙勤懷抱此言使臣所經之地原隰花草足供流連而使臣惟以上徳未宣下情未逹為念雖有花草亦不之顧其恪恭厥職如此 此詩盖臨軒策命而贊美之詞實寓規于頌也
  我馬維駒六轡如濡載馳載驅周爰咨諏音沮平聲駒馬之壯而嫩者六轡解見秦風駟鐡如濡言其潤澤載馳載驅惟日不足之意周徧爰於也周徧其所而訪問也使臣自以每懐靡及故廣詢博訪以補其不及而盡其職也
  我馬維騏六轡如絲新齎切載馳載驅周爰咨謀謨悲切騏色之青黑者如絲調直也
  我馬維駱六轡沃若載馳載驅周爰咨度音鐸 駱解見四牡沃潤澤也
  我馬維駰音因六轡既均載馳載驅周爰咨詢音荀 陰白雜毛曰駰均調也 左傳訪問於善為咨咨事為諏咨難為謀咨禮為度咨親為詢魯語咨才為諏咨難為謀咨義為度咨親為詢詩志諏謂虚中以聚人之言謀是就本事而籌畫度則因此推彼而徧計之詢則從謀度後據成見而叅其所不建凡耆老之當問遺逸之當求鰥寡之當恤廢墜之當舉皆諏謀詢度中事也周禮大行人王之所以撫萬邦諸侯者嵗徧存三歲徧頫五歳徧省小行人若國札喪則令賻補之若
  國凶荒則令周委之若國師役則令犒禬之若國有福事則令慶賀之若國有禍災則令哀弔之凡此五物者治其事故及其萬民之利害為一書其禮俗政事敎治刑禁之逆順為一書其悖逆暴亂作慝犯令者為一書其札喪凶荒厄貧為一書其康樂和親安平為一書凡此五物者每國辨異之以反命於王以周知天下之故 李迂仲曰先遣而後勞則皇華當在四牡之前盖三百篇之序多有倒置如載馳衛懿公之詩乃在文公之後清人鄭文公之詩乃在突忽之前葛藟平王之詩乃在桓王之後皇皇者華君遣使臣之詩乃在四牡之後而豳風之破斧乃在東山之後次序倒置若此知非刪詩時之原本矣按學記大學始教皮弁祭菜示敬道也宵雅肄三官其始也註云當祭菜之時使歌小雅中鹿鳴四牡皇華之三篇而肄習之此三詩君臣燕樂相勞苦之辭盖以居官受任之美誘諭其初志故曰官其始也據此則迂仲云皇華當在四牡之前其説非矣
  常棣
  序燕兄弟也續序閔管蔡之失道故作常棣焉 胡庭芳曰鹿鳴四牡皇華等篇辭多和平惟常棣一篇辭多激切意若有所懲創則周公因管蔡之事而深痛之也
  常棣之華鄂音諤音孚音偉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比也常棣棣也説文鄂作萼花苞也不鄭氏作柎音夫花蔕也左傳有華不注山湖州有餘不溪皆音夫韡韡鮮盛之貌孔疏謂華以覆萼萼以承華喻兄弟相依之義然花萼相承萬卉皆然不獨常棣陸羽明曰常棣江南呼為麥李一柎輙生二萼兩兩相麗如垂絲海棠故稱萼不韡韡以興兄弟同本之義凡今之人即下文朋友妻子此二句是全詩綱領 此章𤼵端姑言其兄弟之常而辭氣抑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間已有感歎不盡之意世人好以親為怨而樂從其疏故下每陳朋友之不足恃以告之
  死喪之威兄弟孔懷叶回原隰裒音掊矣兄弟求矣賦也首章言兄弟之道如此二章以下申明莫如兄弟之義 原隰解見皇華裒聚也玩死喪下著一威字何等慘烈兄弟下著一懷字何等纒綿言死生可畏怖之事惟兄弟懷念之至何以見其孔懷也當彼以死喪之故不得保其常居而羣聚原野之時他人渙散不顧兄弟未有不相求者四句一串説下
  音即音零在原兄弟急難叶平聲每有良朋况也永嘆歎石經作嘆 比而賦也此言兄弟之相得者 鄭箋脊令雝渠水鳥也而今在原失其常處則飛鳴而求其類天性也兄弟急難言相急于患難國語急病讓夷戰國䇿公子髙誼能急人之難正同此同師曰朋况是情况之况朋之良者其情况不過永嘆而已 禽經脊令友弟注云脊令雀屬共母者飛鳴不相離故取以喻兄弟集傳脊令飛則鳴行則摇有急難之意
  兄弟䦧音許歴反于牆外禦其務叶䝉每有良朋烝也無戎賦也此言兄弟之不相得者 䦧很也務事也外禦其務猶言以外禦為事不因小忿而敗親也烝衆也戎謂稱兵犯難烝也無戎言朋友雖衆莫肯出頭犯難挺身救我也
  喪亂既平既安且寧雖有兄弟不如友生此言庸人之情 周室既安公之心亦可以釋然自寜矣乃回首兄弟之間辟者辟囚者囚生死升沉逈不相及曾不如一時友生戮力王室者得以同享富貴也飲恨滿懷聲淚俱咽
  賓𦙍切爾籩豆飲酒之飫於虞切兄弟既具和樂且孺此言兄弟之樂 儐陳也飫饜也毛傳不脱屨升堂謂之飫周語有王公立飫具俱也孺者一片天趣有如赤子彼以為不如友生者非也平安無事正宜聚樂
  妻子好去聲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和樂且湛叶持林切忽説到妻孥正徹透人情處 鄭箋王與族人燕則后與宗婦内宗之屬亦燕於房中翕合也湛樂之至也如鼓瑟琴可為和樂矣若兄弟既翕則和樂而且湛 顔之推曰兄弟之際異於他人望深則易怨地親則易狎譬猶居室有穴則塞之有隙則塗之方無頽毁之慮如鼠雀之不恤風雨之不防壁壞楹摧無可救矣僕妾之為雀鼠妻子之為風雨可不畏哉 又曰兄弟者分形連氣之人也方其幼也父母左提右挈前襟後裾食則同案衣則傳服學則連業游則共方雖有悖亂之人不能不相愛也反其壯也各妻其妻各子其子雖有篤厚之人不能不少衰也娣姒之比兄弟則疏薄矣使疏薄之人而節量親厚之人其能講敦睦之事乎
  宜爾室家叶姑樂爾妻帑音奴是究是圖亶其然乎帑子究窮圖謀亶信也言冝室家樂妻帑畢竟從友愛中來或言之不信再四思維方覺吾言之有味 徐儆弦曰善叙事者不過自安樂而患難自患難而死喪以為詳盡矣此詩却把死喪在前自此而患難而安樂事愈緩時愈暇而兄弟之情愈見其不可解則所謂莫如者瞭然睹矣非聖人其孰能之
  伐木
  序燕朋友故舊也丘瓊山曰古者人君以嘉禮賓臣有四焉宗族兄弟也朋友故舊也孤卿大夫士也公侯伯子男也其禮之行也有饗有食有燕其燕也有因祭而餕有因勞而勞有因閒暇而會所謂饗者烹大牢以飲賓几設而不倚爵盈而不飲以訓恭儉也食者是為饗禮之中舉樂以薦牲體焉燕則異于饗食之禮以示慈恵其樂無算取其驩而已其爵無算取其醉而已至于中庸曰燕毛序齒坊記曰因其酒肉聚其宗族以教民睦是祭畢而餕四牡皇皇者華所歌是因勞而勞伐木之燕所謂迨我暇飲此湑是因閒暇而㑹也記注云饗以嚴為主故曰訓恭儉燕以親為主故曰示慈惠
  伐木丁音争丁鳥鳴嚶音嬰嚶出自幽谷遷于喬木嚶其鳴矣求其友聲相去聲彼鳥矣猶求友聲矧伊人矣不求友生神之聽之終和且平興也此詩飲諸父諸舅兄弟而先之朋友盖天子之友不越同姓異姓也 丁丁伐木聲嚶嚶兩鳥相應之聲幽深喬高相視矧况也伐木非一人之事故借以起興友誼當伐木之時鳥且鳴且飛出谷遷喬而求其友可以人而不如鳥乎朋友之信可質神明遂援神而以和平自誓和則不尚意氣平則不分冨貴貧賤終則到底不變朋友之道盡于此四字中矣 蘇子由曰事之甚小而須友者伐木也物之無知而不忘其羣者鳥也語曰良禽擇木良臣擇主主明則士附林茂則鳥歸故必出谷遷喬而後可以求友
  伐木許音虎許釃音師酒有藇音叙上聲既有肥羜音宁直吕反以速諸父寧適不來微我弗顧音古音烏粲洒埽陳饋八簋音軌已有切既有肥牡以速諸舅寜適不來微我有咎上章以伐木其事為朋友之義故下章各言伐木以題之 許許衆人共力之貎釃以筐泲酒而去其糟也字書藇音余□藇香草釃酒者或以筐或以草藇者釃酒之草也羜未成羊也爾雅注俗呼五月羔為羜肥牡肥羜之牡者速召也天子謂同姓諸侯諸侯謂同姓大夫皆稱父異姓則稱舅同姓大國則稱伯父同姓小邦則稱叔父異姓大國則稱伯舅異姓小邦則稱叔舅微無顧念粲潔也簋盛黍稷之器簋八則籩豆倍之天子燕禮之數也咎過也寧適不來微我弗顧鄭箋謂寜召之適有故而不來無使言我不顧念也若爾是世情塞責語寜與微乃速客時引領屬望意中忖度之辭鄧汝極謂寜適有他故而不來乎將無弗我顧又得無我有咎而不來也盖望其來而慮其不來如此物性志云諸父用羜諸舅用牡者羜食禮義親而禮數牡饗禮意重而禮厚言各有當也正義曰此是燕禮非饗禮饗烹太牢此惟肥羜非饗禮明矣
  伐木于阪音返釃酒有衍音演籩豆有踐在演切兄弟無遠民之失徳乾餱以愆在淺反有酒湑思吕反我無酒酤音沽我坎坎鼓我蹲音逡蹲舞我迨我暇矣飲此湑矣丁丁伐木許許舉木于阪則自山而陸矣阪解見鄭風東門之墠水溢曰衍言酒多也踐解見豳風伐柯乾餱乾食也餅餌之類民間遇佳節用以餽親族戚里者以愆者因不相饋而致愆尤也以藪泲酒曰湑酤買也坎坎鼓聲蹲蹲舞貎迨及也人所以失兄弟朋友之義者非必有大故但以乾餱之薄不以分人而至於有愆耳故我于兄弟無令疎逺有酒則湑無酒則酤乗此閒暇且鼔且舞飲酒相樂不知其有他也兄弟無逺勸戒之辭世道凉薄恩義疏闊則燕飲聚㑹之事以漸而廢薛贛君曰郷黨闕於嘉賓之歡九族忘其親親之恩飲食周急之厚彌衰送往勞來之禮不行人道不通則陰陽否隔和氣不興未必不由此也
  天保
  序下報上也蘇子由曰人君以鹿鳴以下五詩宴羣臣天保者盖以答是五詩于其宴也而用之與 史記武王克商憂天保之未定于是有營雒之意此詩疑作在東都既成之後 晁氏曰昔夏后初都陽城南踰洛陽百里而逺殷湯遷亳東踰洛陽五十里而近皆會洛陽而不都周興武王既定鼎郟鄏復使召公相宅洛邑周公營成周厥後王城藉平王之遷成周藉敬王之入郟鄏之鼎厯過其卜其猶天保之餘庇乎
  天保定爾亦孔之固俾爾單音亶又音丹厚何福不除直慮反俾爾多益以莫不庶商豫切从炗炗古文光字俗作庶非 賦也保者抱持愛護之意受命於天故曰天保定者不移之謂爾指君固堅孔甚也亦孔之固猶云美哉山河之固俾使單盡也單厚謂事事從厚除者除舊生新今日之福已過明日之福又來應接不暇之意多益謂多行利益於民庶衆也謂民物蕃庶此頌天之安定我君使有以致此按前三章俱以天保定爾一句唤起言宅中圖大事非偶然皆天之所保天之所定也觀召誥天廸從子保天廸格保洛誥公既定宅等語可見天道無親歸于有徳首二章以規為頌全是在徳不在險之意
  天保定爾俾爾戩音剪子淺反嘉穀之穀从𣪊从禾惡木之榖从𣪊从木丘正切無不宜受天百禄降爾遐福維日不足戩罄皆盡也穀善遐逺也冝謂冝君冝王冝民冝人冝兄冝弟無所不冝所謂戩穀也維日不足謂億萬斯年不可限量所謂遐福也
  天保定爾以莫不興虚陵切如山如阜浮上聲六書正偽作𠂤从山而側之象形如岡如陵如川之方至以莫不增咨登切 此承上文惟日不足之意而申言之興起也盛也髙平曰陸大陸曰阜大阜曰陵山脊曰岡川之方至水之寖長未可量也
  吉蠲音涓古𤣥反為饎音熾尺志反是用孝享虚良反音洽餘若反祠烝甞从甘尚聲于公先王君曰卜爾萬夀無疆居良反 吉善蠲潔吉蠲如齋戒沐浴滌濯埽除之類黍稷曰饎單以饎言者祭莫重于黍稷春曰祠祠之為言食也夏曰禴夏祭以樂為主秋曰嘗嘗新穀也冬曰烝進品物也公先公祖紺以上至后稷也先王太王以下也文王時周末有曰先王者此詩非武王時作或周公所更定也君謂先公先王卜猶期也無疆謂無有邊際此章承上言非惟天福我君如此至于先王先公亦降之福鄒肇敏曰洛誥周公曰王肇稱殷禮祀于新邑咸秩無文此詩吉蠲孝享雖備舉四時之祭亦因祀新邑而述之也
  神之弔音的都歴反矣詒音移爾多福叶筆力反民之質矣日用飲食羣黎音離从黍从SKchar2百姓徧為爾德以彳从亠从四从一心俗作□非 弔至也詒遺也既言民又言羣黎百姓盖推廣言之君而求福須自民始民以質樸為美李九我曰今人但肯耕食鑿飲朝饔夕飱更無他腸豈不是唐虞世界徧為爾徳謂則而象之亦只是日用飲食而已日用飲食便是多福 毛傳百姓百官族姓也張氏説云古者民無姓有姓者皆有土有爵者也黄帝之子二十五人得姓者十四而已其後居諸侯之國土者民以諸侯之姓為姓居大夫之采地者以大夫之姓為姓是為百姓 潘子善曰四章以先王先公為言五章以羣黎百姓為言盖謂人君之徳必上無愧於祖考下無愧于斯民然後福禄悠逺
  如月之𢘆从心从一日朱元晦曰取立心如一日之義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夀不騫不崩如松柏从木白聲俗从百非之茂無不爾或承前章言其福此章言其久恒釋文作縆 弦弦有上下此指上弦以對如日之升是益進之義按釋文騫馬縶也考工記小體騫腹是騫者收束之意盖言瘦也故借為虧損之義自唐以後為騰起之解非古也崩者從上墜下也承者松栢枝葉茂盛青青相承無有衰落也 鄒肇敏曰此詩六章既喻之山崇川至又喻之月𢘆日升夀南山而茂松栢文意重複大臣規逺圖而祝願深至如此
  采薇
  序遣戍役也續序文王之時西有昆夷之患北有玁狁之難以天子之命命將率遣戍役以守衛中國故歌采薇以遣之出車以勞還杕杜以動歸也 孔仲達曰叙其中情告之使懐恩而怒冦也彭氏執中曰止言戍役而不及將帥何也四郊多壘卿大夫之辱也士大夫以體國為心固有不待勉者至于小民之愚或以為上之苦我固不可無辭以遣也 玁狁商為獯鬻漢為匈奴唐為突厥宋為契丹
  采薇采薇薇亦作則故反止曰歸曰歸歳亦莫武博反又音暮止靡室靡家玁狁之故不遑啓居玁狁之故賦也薇解見召南草蟲作初生也曰歸曰歸心口自言之辭盖遥計其歸期也歲亦暮止懸擬歸時當在歲暮也兩言玁狁之故言不得已而用兵非由上之毒民也啓居解見四牡
  采薇采薇薇亦柔从木矛聲俗从□非止曰歸曰歸心亦憂止憂心烈烈載飢載渴我戍从人从戈未定靡使歸聘柔始長而柔也烈烈内熱也定止聘問也内憂歸期之逺外為飢渴所苦其勞甚矣然戌事未已誰可歸問其室家乎
  采薇采薇薇亦剛止曰歸曰歸歲亦陽止王事靡盬不遑啓處憂心孔疚音究叶訖力反我行不來於力反 剛壯大而剛也薇芽于冬末柔于春剛于夏自作而柔自柔而剛以見天時之變則陽乃建已之月所謂正陽之月非十月之陽月也疚病來來歸也我行不來承上言我此去殆不復歸矣室家之情軍國之事兩念俱難放下 魏仲初曰我行不來非謂客死邊疆只是忠義激烈不與賊俱生所謂不斬棲蘭誓不還也真有矢心天地唾手燕雲氣象
  彼爾維何維常之華芳無反彼路斯何君子之車戎車旣駕四牡業業豈敢定居一月三㨗息蹔反潛入聲 爾説文作薾靡麗也常常棣路戎車君子謂將率業業壯也捷勝也陸羽明曰豈敢定居内有工夫如坐則運籌行則决戰退則堅壁進則攻取是也按戎車四句詩意謂戎車既駕矣四牡業業矣尚敢泰然安坐乎其急出師庶幾一月三捷以報王命耳盖揣摹將率之意如此亦以勉之也毛傳三捷侵也伐也戰也左傳有鐘鼓曰伐無曰侵皆陳曰戰
  駕彼四牡四牡騤音逵騤君子所依小人所腓音肥四牡翼翼象弭音米魚服叶蒲北反豈不日戒叶訖力反玁狁孔棘騤騤强而有節也依依藉也腓足肚隨足而動故借為小人之喻言此四牡君子依之以禦備小人則隨之以為進退也腓本實字而虚用之隨動曰腓猶擔荷曰肩承當曰膺也翼翼行列整治之象弭弓反末也以象骨為之所以助御者解轡紒紒與結同服藏矢器以魚皮為之陸元恪謂東海有魚似猪其皮堅固可為矢服棘急也亦兼盤錯之意車馬雖壯弓矢雖良要當以戒心為主故曰豈不日戒玁狁孔棘豈敢定居見君子不測之略豈不日戒見君子不懈之心雖咏戍情而將略亦自可見
  昔我往矣楊栁依依今我來思雨去聲余付切雪霏音非霏行道遲遲載渴載飢我心傷悲莫知我哀於希切 楊栁蒲栁也依依柔弱貎霏霏甚也遲遲長也按楊栁依依春之中即首章所言采薇時也雨雪霏霏冬之末即首章所言嵗亦莫止也盖轉盼之間今已成昔而往者又將歸矣時移物换之感飢渴勞苦之情皆曲體而預道之言莫知者乃所以深于知言傷悲者即所以為慰悦也君子能盡人之情故人忘其死孔氏曰此與出車五言玁狁一言西戎故戒敕戍役以玁狁為主而略于西戎 何黄如曰或者泥采薇出車篇中昔我往矣四語文氣相類則謂二詩同時之作不知薇作薇柔楊栁依依與黍稷方華逈不相及且一歸于雨雪冬春瞭然烏可混也
  出車
  序勞還率也竹書帝乙三年王命南仲西拒昆夷城朔方即此事鄭箋遣將率及戍役同歌同時欲其同心也反而勞之異歌異日殊尊卑也嚴坦叔曰采薇方遣行之時而預道其將來之勞苦見深體之心也出車杕杜當還歸之後而追述其既往之勞苦示不忘之意也 帝乙名羡紂之父
  我出我車于彼牧莫狄反矣自天子所謂我來六直反矣召彼僕夫謂之載節力反矣王事多難維其棘去聲賦也首二章勞其歸因從出師時叙起 郊外曰牧天子謂商王僕夫謂御車者徐儆弦曰左傳某人將上軍某人將下軍某人為右見古之御者實與將軍比肩此詩所謂僕夫者非與士卒為伍者也觀次章僕夫况瘁可見讀此章見其慷慨登車無徘徊顧盼之情謝君直曰首章有尊敬王命之禮有憂勤王事之心有整暇
  勇决之才有奔走犯難之忠 觀後章城方之命則此行專以築城為事然必成師而出者盖朔方為華夏要地恐玁狁撓我之築朔方不可得而城也
  我出我車于彼郊矣設此旐音兆矣建彼旄音毛矣彼旟旐斯胡不旆斾石經作旆音佩蒲昧反旆憂心悄悄僕夫况瘁以醉反郊在牧内盖前軍已至牧而後軍猶在郊也龜蛇曰旐鳥隼曰旟旄干旄旆旆飛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貌建謂立之于車上况滋也益也悄悄解見邶風柏舟瘁憔悴也既已建旐設旄矣胡為而不旆旆盖憂念之深僕夫亦彌覺其憔悴故旌旗亦若隨人意而不舒也總形容南仲臨事戒懼之意 劉公瑾曰都城外五十里為近郊百里為逺郊此言逺郊也蘇子由曰君子勇於從事惟恐旟旐之不斾斾惟恐僕夫之憔悴而不如其志也胡不悄悄皆摹冩南仲意中之語
  王命南仲往城于方出車彭彭叶旁旂旐央於良切从大在冂之内央天子命我城彼朔方赫赫南仲玁狁于襄方朔方即今寜夏衛在固原西南五百餘里其東北為北翟西南為西戎城朔方所以斷戎狄往來之路彭彭壯盛也央央鮮明也赫赫威名顯盛也襄除也王命南仲往城于方師直為壯氣勢増倍車馬旂旐焕然生色乃稱王命以令于衆曰天子命我城彼朔方曰命我曰城彼見朔方之城非南仲不可南仲威名素著不假兵戈玁狁廓清此固大將之材亦縁將將者能用之也
  昔我往矣黍稷方華叶敷今我來思雨于付反雪載塗與途同王事多難去聲不遑啓居豈不懷歸畏此簡書方華方生華也塗凍釋也此本其往時所見與今還時所遭以見在塗之久北㓂既定西戎告急途間奉命移師西伐故曰王事多難不遑啓居簡書戒命也古者無紙有事則書于竹簡采薇之所謂往遣戍時也此詩之所謂往在道時也采薇之所謂來戍畢時也此詩之所謂來歸而在道時也
  喓喓於遥反草蟲趯趯吐歴反阜螽音婦終未見君子憂心忡忡既見君子我心則降叶洪赫赫南仲薄伐西戎草蟲等句解見召南君子謂南仲也西戎之國聞南仲既征玁狁將伐西戎皆踴躍而望王師之至吕伯㳟曰喓喓草蟲以下六句説者以草蟲之詩有之遂亦以為室家之詩觀其斷句曰赫赫南仲薄伐西戎其辭奮張非室家思望之辭如母逝我梁四句兩見于谷風小弁之詩其一夫婦也其一父子也豈可比而同之乎 此詩我字不一首二章言我者文王之詞中二章言我者代為南仲之詞第五章言我者則代西方諸國受戎害者之詞
  春日遲遲卉許貴反木萋七西反萋倉庚喈居奚反喈采蘩祁巨移反祁執訊獲醜薄言還音旋歸赫赫南仲玁狁于夷卉古从三屮今以三十代之花草總名也萋萋茂美也倉庚采蘩解見召南豳風訊問也其魁首當訊問者醜衆也其徒黨來降者夷平也此述其歸時日煖時和草木榮茂禽鳥和鳴于此之時執訊獲醜而歸豈不樂哉慰勞之情至此乃極酣暢訊城朔方則玁狁不得乘虚為害而西戎可伐伐西戎則剪玁狁之羽翼而玁狁可平獨言玁狁者以玁狁渠魁故以為始以為終
  杕杜
  序勞還音旋役也嚴坦叔曰此詩四章皆不言戍役來歸之事惟述其室家思望之切如此則今日之歸喜樂為何如所以慰勞之也 范氏曰出車勞帥故美其功杕杜勞役故極其情
  有杕音第从大俗从犬非之杜有睆華板切其實王事靡盬繼嗣我日日月陽止女心傷止征夫遑止實日為一韻陽傷遑為一韻 賦也杕杜解見唐風睆實貌杕杜猶得時蕃滋役夫勞苦不得遂其天性故感物而心傷也繼嗣我日言以日繼日無有息期也十月為陽剝盡而為復則一陽生也遑暇也暇則當歸矣
  有杕之杜其□葉石經作□萋萋王事靡盬我心傷悲卉木萋止女心悲止征夫歸止萋悲歸為一韻 萋萋新葉也杜實在秋冬之交而此又萋萋然新葉之盛是踰年矣猶以王事之故而久役于外其思念之切當何如耶征夫歸止亦望之之辭也
  陟彼北山言采其杞王事靡盬憂我父母罪姥反檀車幝音闡幝四牡痯音管痯征夫不逺杞母為一韻幝痯逺為一韻 杞非常菜也而升北山采之盖託有事以望君子我君子也父母君子之父母此望夫之詞而曰憂我父母盖謂父母憂其子子當早歸也幝幝痯痯皆敝壞之貌車敝馬煩見時日之久征夫之歸期想亦不遠矣 杜之有實秋冬之交也葉萋萋則二月矣杞即枸杞其實可食則八九月之際矣
  匪載匪來六直反憂心孔疚訖力切期逝不至朱力反而多為恤卜筮偕舉里反止㑹言近渠紀反止征夫邇止來疚至恤為一韻偕近邇為一韻 匪載匪來承上檀車四牡而言期者相約之歸期逝往也期已過而猶不至但于來書中多為存恤之語皆指征夫言禮小事卜筮不襲今日卜筮偕止以惶惑不定故多方而謀諸神也會言近止卜與筮俱言近也 古音畧例曰此詩四章章七句首四句隔句韻尾三句連用韻末章四句一韻又三句一韻比諸詩例既已不同而體裁亦竒
  南陔音該
  序孝子相戒以養也説見華黍
  白華之什
  白華
  序孝子之潔白也
  華黍
  序時和年豐也箋謂南陔白華華黍三篇鄉飲酒燕禮用焉曰笙入立於懸中奏南陔白華華黍是也釋文曰孔子刪詩有三百一十一篇内遭戰國及秦而亡其六子夏序詩篇義合編故詩亡而義猶在也嚴坦叔曰董氏以為笙入者有聲而無詩非失亡之乃本亡也此説非是樂以人聲為主人聲即所歌之詩也若本無其詩則無由有其義矣序本因其詞以知其義後亡其詞則惟有序所言之義耳 按南陔六篇序止存首句則其餘凡在首句下者為後人續筆無疑矣
  魚麗
  序美萬物盛多能備禮也以罶施水中待魚自至而魚無所不有物之盛可知
  魚麗音離于罶音栁音常蘓何反君子有酒㫖且多罶酒隔句一韻鯊多隔句一韻 賦也麗歴也爾雅𭒀婦之笱謂之罶以葦為薄置魚梁空處魚可入而不可出今南方以竹為之北方竹少故以葦鱨魚形厚而大有力解飛鯊魚體薄而小張口吹沙孔疏君子指武王㫖美也物不足則不能備禮太平之時庶物蕃殖無求不得君子於是為禮以燕樂之其酒既㫖且多盖無所不備也 程泰之曰魚者天之所生酒者人之所造有魚有酒天人和合太平之象
  魚麗于罶魴鯉君子有酒多且㫖鯉㫖隔句一韻 魴鯿魚也解見周南汝墳鯉魚脊中鱗一道自首至尾無論大小皆三十六鱗有赤黄白三種
  魚麗于罶鰋烟上聲从豊君子有酒㫖且有羽已反鱧有隔句一韻鰋似鮎今偃額白魚也鱧今之黑魚道家所謂厭者有用而愈有也 物類之多者莫如魚北方魚為美故專以魚言然入罶之魚其魚必小詩人言鱨鯊魴鱧鰋鯉不過如潛頌言有鱣有鮪鰷鱨鰋鯉多著魚名以見魚之甚多耳乃或侈言其體而以為長短方圓或侈言其色而以為青黄赤黑或侈言其性情而以為浮沉偃仰非本㫖也
  物其多矣維其嘉居何反
  物其㫖矣維其偕舉里反
  物其有矣維其時上紙反此三章多與嘉㫖與偕百與時為韻 維其者推本之詞與上之言且不同嘉者情之好也惟情之好故其多可尚也偕者言非徒虚文有真意與之俱也時即季冬薦魚春獻鮪之類吕伯恭以時為國家閒暇内外無故之日
  由庚
  序萬物得由其道也
  南有嘉魚
  序樂與賢也與賢謂情意浹洽與之相親而非勉强之謂
  南有嘉魚烝然罩竹卓反罩君子有酒嘉賓式燕以樂歴各反 賦而興也周都西北江漢之間魚之所産故曰南有嘉魚不專指丙穴烝然猶羣然也爾雅管謂之罩即今捕魚籠編細竹為之罩而又罩興賢者隠伏于下必勤求而後得之也嘉賓新進之士式用燕飲也天下之有酒者多矣未必皆君子也既非君子賓雖嘉如何得樂 丘氏曰君子成王也
  南有嘉魚烝然汕所諫反汕君子有酒嘉賓式燕以衎若旦反 爾雅罺謂之汕撩音料魚罟以麻為之即今罾類上籠之曰罩下撩之曰汕先言罩復言汕見其求賢無方也衎樂也易曰飲食衎衎
  南有樛木甘瓠音護力追反之君子有酒嘉賓式燕綏之興也樛木解見周南瓠有苦有甘甘瓠則可食者也纍纒擾也樛木下垂以興君瓠之甘者以興賢士南有樛木甘瓠纍之言相與固結而不可解也綏安也禮貎衰則不能安賢者之心矣
  翩翩者鵻之誰反烝然來直六反思君子有酒嘉賓式燕又夷昔反鵻解見四牡人君于賢始則多方勤求之繼則禮貌以延納之其後則賢者聞風自至矣又者飲而又飲不厭其凟思語詞 陳氏曰太平之時得賢未見有益于治失賢亦未必遂趨于亂是以賢者漸致疎逺不肖者漸致狎昵間有勉強與賢者燕樂亦不能久今也至誠與賢者共之非天資敦厚學與性成者不能如是也
  崇丘
  序萬物得極其髙大也
  南山有臺
  序樂得賢也得賢則能為邦家立太平之基矣故樂
  南山有臺北山有萊樂只君子邦家之基樂只君子萬壽無期興也南山北山俱據周地而言君子謂賢也臺莎草以為蓑笠可以禦雨萊草名葉香可食基牆始也基固則牆安得賢則邦家頼以鞏固期限也無期以時言謂其基之厚而綿長也
  南山有桑北山有楊樂只君子邦家之光樂只君子萬壽無疆桑楊解見秦風車鄰光榮華也文章功業足以華國也疆疆界也無疆以地言謂其光之顯而廣逺也按光本字从火在人上是文明上達之象又能紹前業曰光有君子以圖治則可光熈先烈矣
  南山有杞北山有李樂只君子民之父母滿彼反樂只君子徳音不已杞樹如樗理白而滑可以為函及板得賢則澤及於民親之如父母稱頌無窮也徳音稱頌也
  南山有栲音口北山有杻音糗樂只君子遐不睂夀樂只君子徳音是茂栲山樗也可為車輻杻檍也可為弓榦遐何通秀睂夀徴也茂盛也
  南山有枸俱甫反北山有楰音庾樂只君子遐不黄耇果五反樂只君子保艾五盖反爾後下五反 枸髙大如白楊楰鼠梓宫室之良材黄老人髪白復黄也耇靣色如凍棃也艾養也保艾爾後謂綏及後世 按易云天地變化草木蕃占國占家多即草木而觀周之草木氣象若此則人君聲華福禄豈有窮乎多其名者喻賢者之多而有用也樂只君子娓娓呼之如赤子之戀慈母真有不啻口出之意曹氏曰凡此君子皆可用之材成王能得而用之兼收並蓄巨細不遺國家頼之基本堅固事業光華人民有所怙恃而名譽𤼵越福禄無窮而有以燕及于子孫信可樂也 朱鬱儀曰詩舉草木各有倫類臺也萊也附地者也故曰邦家之基桑也楊也葉之沃若者也故曰邦家之光杞也李也多子者也故曰民之父母栲杻也枸楰也耐久者也故曰睂夀黄耇其取材相當非直叶韻而已 劉公瑾曰或疑賓客不足以當萬夀之語不知古人簡質如士冠禮祝詞云睂夀萬年又觀古器銘所謂用蘄萬夀用蘄睂夀皆自祝之詞則以萬夀祝賓庸何傷乎 陳氏曰壽夭天也得賢何益於壽曰養徳所以養身晝夜寒暑貴于節宣其氣勿羸其體苟不近賢者則非鬼非食惑以喪志雖欲夀得乎
  由儀
  序萬物之生各得其冝也
  蓼蕭
  序澤及四海也詩詠諸侯來朝燕飲頌禱而序謂澤及四海盖推本之詞
  音六彼蕭斯零音令露湑息吕反兮既見君子我心冩想羽反兮燕笑語兮是以有譽處音杵興也蓼長大貌蕭蒿也零落也湑蕭上露貌以蕭為興者盖謂蒿艾之物亦䝉濡潤不以逺而見遺不以微而獲棄諸侯所以感天子之懐者亦如此冩傾倒而無留藏也譽聲名處安樂也君子謂天子始疑其尊嚴若神一見而飲食而笑語毫無崖岸令人傾倒名譽之隆起居之安良不虚矣馬伏波見光武時意象猶此 輔漢卿曰上之於下也有所疑而不敢盡下之於上也有所畏而不敢言禍端亂萌皆由於此 蕭可升臭上達神明象諸侯上交無匿誠也
  蓼彼蕭斯零露瀼瀼音穰如羊反既見君子為龍為光其徳不爽師莊反夀考不忘瀼瀼露蕃貌爽差也為龍能膏澤下土為光能照臨天下蔡子木曰為龍為光用之有變化其徳不爽存之無改移考老也人老則多所遺忘不忘言老而精神彌固也
  蓼彼蕭斯零露泥泥叶你既見君子孔燕豈弟音愷悌冝兄冝弟令徳夀豈去禮反 泥泥沾濡貎孔甚燕安豈樂弟易言無倨傲之態也如此之人為兄亦冝為弟亦冝令善之徳夀而且樂更復何疑
  蓼彼蕭斯零露濃濃奴仝女龍二反既見君子鞗音條徒彫切革沖沖音蟲和鸞雍雍雝雝石經作雍雍萬福攸同末章言君子徳容盡善盡美即車馬之間無非有道氣象 濃濃厚貎鞗轡也以皮為之革轡首也馬轡所把之外有餘而垂者也沖沖垂貌和鸞本鳥名雌曰和雄曰鸞借為車鈴之名以金為之在軾曰和在衡曰鸞馬動則鸞鳴鸞鳴則和應舒則不鳴疾則失音雝雝不疾不徐而和也上下相遇以徳而成以禮車馬之間無非太和氣象萬福攸同所自來矣集傳同聚也 許氏曰天子至尊無二而視其臣非有大相違絶之勢所以三公坐而論道更相可否堯庭之都俞虞庭之賡歌君臣之間雍雍肅肅三代聖君莫不由是道也天下安得不比屋可封哉自秦始皇尚氣勢而不知徳義君之與臣懸絶如天地上下暌隔而亂臣賊子奸名犯分者愈衆矣
  湛露
  序天子燕諸侯也左傳寗武子曰諸侯朝正於王王宴樂之於是賦湛露
  直减反湛露斯匪陽不晞音希音淹於鹽切厭夜飲不醉無歸興也因夜飲故以露起興湛湛露盛貌陽日晞乾也厭厭浸漬厭飫之意 燕當以晝而言夜飲者燕有設燭之禮所以申燕私之恩盡殷勤之意又燕禮無算爵無算樂君曰無不醉賓及卿大夫皆對曰諾不敢不醉
  湛湛露斯在彼豐草厭厭夜飲在宗載考豐茂也夜飲必于宗室宗室路寢也草豐則得露多燕于寝室則身心恬適無朝廟威嚴按字書載者終而復始之義唐風子有鐘鼓弗鼓弗考毛傳考撃也有燕則有樂在宗室之中再作樂而燕也舊以考成為説殆覺勉强
  湛湛露斯在彼杞棘顯允君子叶慈莫不令徳此章隔句韻斯子為一韻棘徳為一韻 杞棘解己見杞棘得露雖厚而不低垂興君子飲酒雖多而不亂顯者明白正大允者忠信誠慤
  其桐其椅音翳其實離離豈弟君子叶慈莫不令儀此章椅離子儀四句為一韻 椅桐解見衛風杞棘堅心興令徳之在内桐椅美實興令儀之在外令徳令儀皆飲酒温克之象 曽子固曰顯允豈弟四字不是泛然名號大抵明盛之朝其人品多光明俊偉渾厚慈祥即迴翔樽俎間而一世淳龎氣象宛然可想 前二章以君之勸飲者言欲其盡歡無君臣之形迹後二章以臣之承恩者言喜其盡敬不以醉而昏亂也蘇子由曰露之在草也如將不勝其在木也則能任之矣將言其無不醉也故以豐草興之將言其醉而能不亂也故以杞棘言之桐椅之有實豈弟之有令儀所謂有諸内形諸外也
  彤弓之什
  彤弓
  序天子錫有功諸侯也左傳甯武子曰諸侯敵王所愾而獻其功於是賜之彤弓一彤矢百玈弓矢千以覺報宴
  音同从丹弓弨尺昭反兮受言藏去聲才浪切之我有嘉賓中心貺虚王切之鍾鍾石經作鍾鼓既設一朝饗虚良切賦也彤朱色周所尚也朱漆其弓以禦霜露弨弛貎賜弓不張故弛弦而體反也言語詞藏蓄也受言藏之者工成獻王王受而藏之以待賜也貺賜也鐘鼔大樂也烹太牢而大飲賓曰饗賜弓而行饗禮謂其典禮之盛一朝猶早朝也 受言藏之不敢輕與言其重也中心貺之非由勉強言其誠也一朝饗之無遲留顧惜之意言其速也
  彤弓弨兮受言載子利反之我有嘉賓中心喜音戲許意切从壴俗从□非嘉字倣此之鍾鼓旣設一朝右叶異于記切載櫜皆藏弓之事載抗之也載彤弓于弓檠抗之使體正言其藏之謹也右之毛氏曰勸也王氏曰尊而右之也古人以右為尊
  彤弓弨兮受言櫜音髙叶古號切之我有嘉賓中心好呼報切之鍾鼓既設一朝醻與酬同叶大到反櫜韜也入之囊中使色鮮也醻報功也 吕伯恭曰天子賜有功諸侯必曰中心貺之喜之好之者言是賜也非以為儀也由于吾情而非勉強也饗之右之酬之者言功之大者情必厚情之厚者賜必多賜之多者儀必盛所謂本末情文無所不稱者也曹豐陵曰守之者不重則得之者亦輕予之而不誠則慼之也亦淺卑之而不速則其視之也亦玩王者賞功大典當以彤弓為法 李氏曰周室東遷之後賞罰無章然彤弓之賜止及晉文公文侯二人則周之盛時可知矣
  菁莪
  序樂育材也竹書帝辛三十七年周作辟廱是詩正文王初立辟廱之時盖入學鼔篋者所作而非圜橋觀聼之人也 陳氏曰小雅二十二詩皆因其事而歌之也此詩則冝何歌其天子行禮於學燕飲而歌之歟
  音精子丁反菁者莪五何反在彼中阿既見君子樂且有儀牛何反 興也菁菁盛貎莪蘿蒿莖可生食中阿阿中也大陵曰阿莪蒿微物托根得所則枝葉榮茂君子長育人材若大陵之長育微草君子文王也樂樂易也樂易之人舉動真率未免脱略於威儀今既樂易矣且猶周旋中禮而有儀也據草木疏謂莪蒿生下澤漸洳之處則與大阜不相冝矣而云得所何也
  菁菁者莪在彼中沚音止既見君子我心則喜小渚曰沚喜者喜育材之有地喜己材之得成
  菁菁者莪在彼中陵叶良中切既見君子錫我百朋音蓬大阜曰陵丘後髙也錫賜也古者以貝為貨五貝五種貝也漢食貨志大貝牡貝么貝小貝不成貝為五也五貝為朋五貝各以種類為朋非縂五貝為一朋也錫我百朋盖聞其教戒之語感激如獲異寳也
  汎汎楊舟載沈載浮既見君子我心則休興而比也汎汎飄泊無依之象楊舟楊木為舟載則也休安處也學者不得聖賢為之歸依如楊舟之浮沈不定今見君子身心安泰更無岐路之惑 首章曰樂且有儀次章則曰我心則喜三章曰錫我百朋四章則曰我心則休各自相承
  六月
  序宣王北伐也此與南征諸詩皆在朝君子紀此以美之非勞還之詩也竹書宣王五年夏六月尹吉甫帥師伐玁狁至于太原漢書周懿王時戎狄交侵懿王曾孫宣王興師命將以征伐之詩人美大其功即此詩也按此詩毛以為親征鄭以為命帥如謂親征當别有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厲宣王之語詩中止言吉甫冝以鄭説為正彼時厲王流彘之後國勢衰弱玁狁乗亂長驅蔑視中國不大懲創無以戢其狂心吉甫太原之追猶衛霍犂庭掃穴之事 宣王名靖厲王子
  六月棲棲音西戎車既飭音敕四牡騤騤求龜反載是常服蒲北切玁狁孔熾尺志反我是用急王于出征以匡王國賦也首三章言命將出師之事盖作於成功之後而述其受命之始也 六月建未之月棲棲猶皇皇也戎車兵車飭整也騤騤馬强而有節也常天子旗名毛傳云日月為常畫日月於其端取其常明之義周禮大師則建大常凡軍衆誅後至者服韋弁服從軍之服也尚未戰故載之于車也熾盛于曰匡正也王國謂京師盛夏不興師今乃六月出師者以玁狁之勢甚盛備之不敢稍緩故耳盖王國為文武之故業天下之
  根本玁狁内侵逼近京邑王室不匡甚矣於是命將出征所以正中外之大分樹内外之大防
  毗志反物四驪閑之維則維此六月既成我服蒲北反我服既成于卅三十石經作卅里王于出征以佐天子奨里切比齊同也物謂馬夏官校人凡軍事物馬而頒之注云物馬齊其力比物者戎事尚强比其同力之物也驪純黑色則法也既齊其物而復曰四驪則其色又齊可以見馬之有餘矣閑習之而皆中法則可以見敎之有素矣既成我服承上而言服服馬也用兵以馬為主車中之馬以服為主服既成更有何事即日遂行不疾不徐盡舍而止又可見其應變之速從事之敏而不失其常度玩兩言王于出征吉甫奉承王命時刻在念故諄諄稱述之也 軍法師行日三十里為限攷陜西志涇陽南至咸陽僅三十八里則所云于三十里者乃直至所侵之地矣
  四牡修廣其大有顒玉容切薄伐玁狁以奏膚公有嚴有翼共武之服蒲北反共武之服以定王國修言其身之長廣言其腹背之充實顒大貌説文謂頭大非也總承修廣而形容之盖昻藏出衆之象奏薦膚大公功也嚴威嚴也翼恭敬也共供服事定安也兵事莫尚于嚴莫先于敬言非直車馬之强又有威嚴之將恭敬之臣具嚴者威足厲衆敬者撫和人民有臣如此以供兵事自能克勝安定國家也 謝良佐曰征伐不嚴則軍心不齊為帥不敬則軍事不整故曰有嚴有翼或曰服即戎服古之君子服是服即思恪共是事故曰共武之服唐士雅曰首章言我是用急而次章言應敵從容則急中自暇次章言不失常度而此章言嚴翼共武
  則寛中有嚴此皆相形以見吉甫行師之妙
  玁狁匪茹音孺整居焦穫音護侵鎬及方至于涇陽織音志文鳥章白旆央央元戎十乗去聲以先啓行音杭 此數玁狁之罪以致討茹度也整居言團聚屯牧無忌憚之甚也爾雅十藪周有焦穫今陜西西安府三原縣有焦吳里盖即焦
  穫之地郭景純曰扶風池陽瓠中是也鎬北方之地非豐鄗之鄗方今太原府陽曲縣有方山彼時太原為玁狁故地曰侵鎬及方則方非太原之方山矣若云朔方則與鎬不相涉闕疑可也涇陽地在涇水之陽屬陜西西安府去周都不過三十里自周穆王遷戎于太原太原與鎬接壤玁狁將内犯京畿見焦穫美水草逐為久駐之計因而侵鎬迤邐抄掠至于涇陽盖畿内皆玁狁馬跡所及矣織幟也鳥隼也飛最急疾織文鳥章謂織之文畫鳥隼于章以取其疾也斾乃大將之旗軍前司命周尚赤白乃周之所勝不知何以用白曹氏曰白帛也白旆謂以絳帛為旆央央鮮明也大將曰元帥所統之軍曰元戎毛傳云夏后氏曰鉤車先正也殷曰寅車先疾也周曰元戎先良也軍前曰啓軍後曰殿元戎十乘以先啓行者此選鋒也韓詩章句所云車縵音謾輪馬被甲衡軛之上盡具劍戟名曰陷陳之車所以衝鋒挑戰先啓敵家之行伍也
  戎車既安叶於連切如輊音致如軒四牡既佶既佶且閑胡田切薄伐玁狁至于太原文武吉甫萬邦為憲音軒 此言克敵之事輊車之覆而前也軒車之却而後也從後視之如輊從前視之如軒是適調也佶壯健也閑調習也以先啓行何等迅㨗如輊如軒何等安閒閑之維則是以人範馬既佶且閑是馬習於法太原禹貢既修太原是也穀梁傳中國曰太原外裔曰大鹵即今山西太原府陽曲縣穆王西征犬戎遷戎於太原太原遂為戎狄之居曰至于太原蓋直抵其巢穴矣吉甫時為大將克敵之功皆其功故美之曰文武吉甫蓋非文無以附衆非武無以勝敵也伐一玁狁諸侯懾服故謂萬邦為憲憲法也 范氏曰凡兵之動莫善於馬之良故一二三五諸章皆盛稱其馬 汾州有吉甫墓記即其邑
  吉甫燕喜既多受祉來歸自鎬我行永乆叶舉里切飲御諸友炰鼈膾鯉侯誰在矣張仲孝友叶羽已切 此凱旋之事 燕燕飲也祉福御進也炰火熟之也膾細切之也侯維也張仲吉甫之友燕喜二句是親故先燕吉甫來歸四句是吉甫燕以相報前曰至于太原此曰來歸自鎬吉甫既至太原復往鎬慰勞其民也我行永乆吉甫自言其曠别故燕以相樂也天子之燕不過牢牲而已炰鼈膾鯉非禮所載知其為私燕也王介甫曰吉甫為將於外而内無孝友之臣左右匡輔則傷功害能之人多方阻撓吉甫身且不保何暇議戰勝哉詩人以張仲孝友為殿大有深意 鄒肇敏曰此宣王中興第一舉而不與江漢常武並列大雅者彼告廟策勲此燕賔叙欵彼歸功於天子此歸美於人臣詞氣固不侔也 王伯厚曰後漢書西域𫝊穆王西征犬戎遷戎於太原夷王荒服不朝乃命虢公率六師伐太原之戎至於俞泉宣王遣兵伐太原戎不克蓋自穆王遷戎於太原而太原為戎狄之居宣王僅能驅之出境而已其後料民太原而戎患益深驪山之禍已兆於此其端自穆王遷戎始西周之亡猶西晉也書此以補詩説之遺
  采芑
  序宣王南征也竹書宣王五年秋八月方叔帥師伐荆蓋繼六月而出師也按此厲王流彘之後宣王起于逋竄南北交侵數月之間兩地征伐不以為勞車馬卒伍若取諸寄六月之詩尚覺戒嚴至于采芑但咏其車徒之閑習軍法之整肅佩服之雍容鼓聲之嚴静並不鋪張如何用兵如何撻伐蓋玁狁強蠻荆弱乗戰勝之餘大張威武氣勢所及望風迎附深有得于用兵之畧詩人不徒言荆蠻來威而推本于征伐玁狁得其要矣
  薄言采芑音起于彼新田于此菑側其反滿被反方叔涖止其車三千師干之試詩止切方叔率止乗其四騏四騏翼翼路車有□奭石經作□許力反恬上聲音弗魚服蒲北切鉤膺鞗革賦也薄言發語詞采取也芑嘉穀三嵗曰新田謂已成田而尚新也菑災殺其草木也方叔宣王卿士受命為將者涖臨也兵車一乗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其車三千則為甲士九千步卒二十一萬六千此詩人盛稱之耳非實有此數也師干猶今云兵甲試肄習也此言方叔之師從來肄習非至此而後試也率統率此車卒而行也翼翼整肅貌路車金路也奭赤貌蕈茀解見齊風載驅魚服解見采薇鉤以金為之馬額之飾膺樊音鞶纓馬膺之飾鞗革解見蓼蕭宣王中興田野墾闢于彼于此餘糧栖畆王師所過無蹂踐侵擾之苦故首叙其事有兵行過野耕不止耘不變氣象涖止乃布其行陳故止曰其車三千率止則作而用之故言其車馬之盛服飾之美
  薄言采芑于彼新田于此中鄉方叔涖止其車三千旂旐音兆央央方叔率止約軝音祁錯衡户郎反八鸞瑲音槍瑲服其命服朱芾音弗斯皇有瑲葱珩户郎切 中郷民居所在交龍為旂龜蛇為旐軝長轂也約謂以皮纒之而加以朱漆也衡車前横木錯者雜用文采于其上也鈴在鑣曰鸞馬口兩旁各一四馬故八也瑲瑲聲也命服命為將而受服于天子見付托之重服其命服所以示衆也朱芾黄朱芾也天子純朱諸侯黄朱皇猶煌煌也珩佩首横玉葱珩珩之色如葱瑲聲也按芾佩非戎服象路非戎車和鸞非戎馬此章獨言之者蓋方叔克壯其猶貴謀賤戰如武侯羽扇綸巾羊叔子輕裘緩帶自能制勝故詩人但咏其車服之美如此 劉氏曰或曰吴起可謂知將矣與士卒最下者同其甘苦曰是何足以言知將視民如子者民事之如父母視民如弟者民視之如兄豈待均其甘苦然後為用哉故用民者矯之以身徇之以愛濟之以術冀一時之勝而已惡可乆也詩曰服其命服朱芾斯皇八鸞瑲瑲謂上不失其道下不失其節也
  音聿彼飛隼音笋其飛戾从犬不从大天亦集爰止方叔涖止其車三千師干之試方叔率止鉦音征人伐鼓陳師鞠音菊旅顯允方叔伐鼓淵淵振旅闐闐音田 比也鴥疾飛貌隼鶻也戾至也隼之飛迅疾矣然亦集于其所止飛而不止非鳥也動而不静非兵也故下即言振旅或云隼之擊物遇懐胎者不戮兵之以義動以仁戢亦猶是也重言師干之試者見兵甲如此練習而方叔終無好戰之意前二章之率上率之而往此章之率止率之而歸也鉦形似小鐘凡兵進退皆以鼓動以鉦止伐撃也陳謂陳之成列鞠謂告之曲盡自其聚集而言則曰師自其部分而言則曰旅顯者號令昭明允者賞罰必信欲鞠旅必先陳師故伐鼓以集之師既集則止鼓以聽誓出為治兵入為振旅振止也収也淵淵鼓聲之嚴静闐闐歸師之安集此章以隼之迅㨗如此而亦集所止喻將之勇士之衆而方叔進退得宜趨舍有節不至剛而無禮也方叔南征先治其兵兵衆且治蠻夷自服故詩人詳其治兵而畧其出兵
  尺允切爾蠻荆大邦為讐除留切方叔元老克壯其猶方叔率止執訊獲醜尺由反戎車嘽音灘嘽嘽嘽焞音推焞如霆如雷顯允方叔征伐玁狁蠻荆來威蠢無知貌蠻族不一荆為最大故曰蠻荆此二句言成功因遡致伐之由元老猶易之稱丈人稱長子克壯非取其老而勇决詩人之意正謂少年之人往往以勇力求勝方叔老成故以謀為壯不以力為壯也猶謀也執訊獲醜解見出車嘽嘽焞焞皆車聲霆乃雷之迅疾者如霆如雷言却敵師還而不困憊也方叔與吉甫同征玁狁威名已著是以蠻荆望風畏服 嚴坦叔曰六月之詩事勢急迫采芑之詩詞氣雍容蓋北伐則四裔交侵初用兵也南征則北方已服中國粗定方叔乗北伐之威以臨蠻荆也下篇車攻則中興之功成矣 屠氏本畯曰采芑四章每體裁不同亦詩例之竒者特於篇末表而出之以資解頤其首章第一句芑與第三句畆第四句止第六句試第七句止一韻第九句翼第十句奭十一句服十二句革一韻蓋上每隔一句連用兩句為韻而下四句連用韻總之為兩轉換韻次章第三句鄉第六句央第八句衡第九句瑲十一句皇十二句珩一韻蓋上每隔二句為韻又每隔一句連用兩句為韻總之一韻三章第三句止第四句止第六句試第七句止一韻第八句鼓第九句旅一韻十一句淵十二句闐一韻蓋隔兩句連用兩句又隔一句連用兩句為韻以下别連用兩句又隔一句連用兩句為韻總之三轉韻末章第二句讎第四句猶第六句醜一韻第八句焞第九句雷十二句威一韻蓋上每隔一句用韻以下隔一句連用兩句再隔兩句用一句為韻總之兩轉韻此皆揣摩之而見其用韻之變幻若此
  車攻
  序宣王復古也竹書宣王九年會諸侯於東都遂狩於甫即此詩事也巡狩而肆覲非獨文武之制其所從來逺矣故序曰復古
  我車既攻我馬既同四牡龐龐鹿同扶公二反駕言徂東賦也此言備車馬以如東都也 我謂宣王攻堅同齊也田獵尚疾故齊足龐龐力之厚實也既攻既同泛言其軍實之盛四牡龐龐則自君子所乗者言之軍政修治於閒暇之時而四牡充實於臨行之日則可以駕言徂東矣 兩既字見宣王中興百度維新田賦復而馬政修非復昔日之凋敝也
  田車既好四牡孔阜東有甫草駕言行狩好與草隔句一韻阜與狩隔句一韻 此章言其事 甫草甫田之草爾雅作圃田乃十藪之一東西五十里南北二十六里今𨽻河南開封府中牟縣狩者冬獵之名下言于苗則是夏獵而此云行狩者孔氏謂凡田之禮惟狩最備故以為獵之總名毛傳田者大芟草以為防褐纒旃以為門裘纒質以為槸間容握驅而入轚則不得入左者之左右者之右然後焚而射焉天子發然後諸侯發諸侯𤼵然後大夫士𤼵天子𤼵抗大綏諸侯發抗小綏獻禽于其下故戰不出頃田不出防不逐奔走古之道也
  之子于苗从田从由非選徒嚻嚻五刀切从頁从貢非建旐設旄搏獸于敖此章言其地 之子有司也選徒即周禮撰車徒辨號名讀書契之事嚻嚻人衆聲嘵也建立也旐解見出車旄解見鄘風干旄旐者郊野縣鄙所建建旐于車而設牛尾于旐之首因乗此車往敖搏取禽獸也敖敖山下地名秦于此築敖倉在甫田之西界春秋晉師救鄭在敖鄗之間士季設七覆于敖前則敖山之下平曠可以屯兵翳薈可以設伏所謂東有甫草即此地也徒衆搏獸在天子諸侯大夫既射之後王制所謂佐車止則百姓田獵是也此章特因地以言其事耳宣王之往東都以會諸侯為主因之以講田獵而二章三章先言田獵者蓋有司先為戒具以待會同畢而田獵也
  駕彼四牡四牡奕奕赤芾金舄㑹同有繹音亦 此言㑹諸侯 彼指諸侯也奕奕閑習也赤芾解見曹風候人金舄黄朱色加金為飾屨之最上者時見音現下同曰會殷見曰同時見無常期殷衆也十二嵗王不巡狩則六服盡朝當時不是會同兼舉詩人只以會同二字作來朝之通稱猶春蒐冬狩而四時之田通稱蒐狩秋嘗冬烝而四時之祭通稱烝嘗如篇中云于苗豈必實是仲夏又云行狩豈又實是仲冬也繹聯絡不絶也
  𣲺从水从叏俗作夬非拾既佽音次弓矢既調叶同射夫既同助我舉柴音恣佽與柴一韻調與同一韻 此言田獵時庀器除地之事 𣲺以象骨為之著于右手大指所以鉤弦開體拾以韋為之著于左臂所以遂弦放矢佽謂以手指相次比也調謂弓強弱與矢輕重相得射夫謂諸侯同會聚而共事也柴小木散材師行野次竪散木為區落名曰柴籬凡獵擇草野大地為塲週迴芟草積以為防驅禽納防内就中射之助我舉柴正指芟草為防之事諸侯大夫無自舉柴之禮蓋命其部衆舉之耳
  四黄既駕兩驂不猗叶於寄於箇二反不失其馳舍矢如破叶彼寄普過二反補恊又曰不必改音照上𣲺拾四句例駕破為一韻猗馳為一韻亦得 此言田獵之事專主宣王言 周馬貴黄明堂位曰周人黄馬蕃鬛前曰四牡則既言力之強此曰四黄則又言色之純猗倚也兩驂不猗言御之能正其馬也獨言兩驂者以驂在服外易于出入也不失其馳言車行節而法也舍矢如破言矢行巧而力也 或謂天子之馬常則駕四盛則駕六以四黄兩驂為駕六
  蕭蕭馬鳴悠悠旆斾石經作旆旌徒御不驚大庖不盈末二章皆贊美之詞 蕭蕭悠悠皆閒暇之貌徒步卒御車御徒御不驚號令有素分禽之時大獸公之小獸私之何驚之有大庖君之庖也不盈用之有度無貪心也凡田獵有上殺中殺下殺每殺止取其十所餘悉以頒賜愛物之仁處已之約待人之周胥於此見之上殺中心死疾肉鮮羙以供祭祀中殺逺心死稍遲肉㣲惡以享賔客下殺中脅死最遲肉惡以充君庖何黄如口旆惟旐有之與第三章建旐相應以地在郊野故自始事至終事皆建此旐也旌即虞旌虞有山澤之異周禮山虞以旗澤虞以旌凡田事畢則植之以屬禽而珥焉屬禽謂致田獵所獲之禽珥者取禽左耳以獻功也圃田係澤當植旌此詩以旌言與周禮合先既設旐後復設旌正比禽之時而獵事亦將畢矣
  之子于征有聞音問無聲允矣君子展也大成之子謂有司征謂從王往狩也有聞謂但聞其田獵無聲謂無諠譁之聲允信也展誠也君子指宣王大成功業盛大無遺憾也會同田獵之事師徒衆盛由鎬至洛道路悠長縱使紀律嚴明未免紛擾詩曰有聞無聲殆君子神化所至 王介甫曰天下雖安忘戰必危故周召二公于成王康王之初皆以詰爾戊兵張皇六師為言正恐守文之主溺於宴安忽忘武備馴至陵夷以階禍亂耳況周家以仁厚立國其勢頗弱穆王幾致徐方之亂昭王南征不復至於厲王遂死于彘雖諸王君人之道有所未盡而兵威不振無以懾服人心亦可見矣宣王丁積衰之後乃能蒐乘講武蓄威昭徳以成中興之美以復祖宗之舊深合二公詰兵之意故詩人深喜而樂道之
  吉日
  序美宣王田也五子之歌禽荒是戒伊訓無逸並斥游田此詩獨美之者以蒐狩之法原與軍政相表裏愚者自流失焉宣王能得其道以復王業也
  吉日維戊莫叽切既伯既禱丁口切田車既好許口切四牡孔阜房缶切下同升彼大阜從其羣醜賦也此言車馬之良可以從禽也 祭為吉禮祭之日為吉日曲禮外事以剛日田獵外事也故以戊日祭而以庚日獵戊當為戊辰伯馬祖也馬無祖以始養馬者為祖在天則天駟房星之辰也馬祖之祭在春將田獵則又以禮祭之禱謂因祭而祈禱之為馬禱無疾為田禱獲禽也田車田獵之車醜衆也孔䟽謂田獵當用馬力故先為之禱祖既禱而車牢馬健故得歴險從禽 釋名戊茂也物皆茂盛故以是日禱
  吉日庚午既差初皆切我馬滿補切獸之所同麀音攸鹿麌音語麌漆音七从桼俗从桼非七徐反之從天子之所此言田獵之地差擇也田獵齊足同聚也鹿牝曰麀麌麌衆多也漆沮二水㑹于同州至朝邑而入渭在涇水之東乃漢馮翼之漆沮在今涇陽三原二縣之間循漆沮而上皆髙山多獸是獸之所同天子出獵之所故驅禽從之也 説文庚位西方象秋時萬物有實也孔氏曰擇馬用午日蓋於辰午為馬故也
  瞻彼中原其祁孔有羽已切儦儦音標俟俟于紀切或羣或友羽已切悉率左右羽已切以燕天子奬里切 此言禽獸之多 中原謂平曠之地漆沮之中原也祁大也趨則儦儦行則俟俟謂緩行若期待也獸三為羣二為友左右同事之人言中原其祁而土廣孔有而獸多或行而若趨若待或聚而為羣為友獸多如此左右相率驅禽以燕樂天子也
  既張我弓既挾我矢𤼵彼小豝音巴音意此大兕音似以御賔客且以酌醴从酉豊聲豊即古禮字 此事竣而飲酒 兩物夾一曰挾矢在弦以二指夾而引之也豕牝曰豝兕野牛一角其重千觔發發矢也一矢而死曰殪小者射中必死苦不能中大者射則易中唯不能即死小豝言𤼵大兕言殪言中㣲而制大也御進也賔客諸侯也醴甜酒初成而汁滓相將者也 吕伯㳟曰車攻吉日皆以蒐狩為言蓋蒐狩之禮可以見王賦之復焉可以見軍實之盛焉可以見師律之嚴焉可以見上下之情焉可以見綜理之周焉欲明文武之功業者觀諸此足矣 沈仲容曰選徒舉柴之類言於車攻伯禱差馬之類言於吉日蓋彼此互見而詞簡意足此雅所以為雅也漢時獵賦若子虚上林等作逞怪夸靡侜張耳目可為雅亡一歎云
  鴻鴈
  序美宣王也王者以民為本厲王之後萬民離散宣王使臣招集安定此中興第一規模故詩人美之而作美使臣所以美宣王也
  鴻鴈于飛肅肅其羽之子于征劬勞于野上與切爰及矜棘呈切人哀此鰥从氺俗从水誤果五切 比也大者曰鴻小者曰鴈鴻鴈春去秋來流民轉徙之象肅肅其羽樂府所云毛羽何摧頽也之子謂使臣征往也劬勞謂勞來安某之勤爰及者不遺之詞矜人可憐之人謂鰥寡也老而無妻曰鰥偏喪曰寡既不遺于矜人而于鰥寡尤加憐恤此正其劬勞之處 愁悒不寐曰鰥老而無妻者恒不寐故曰鰥其字从魚魚目不閉者也
  鴻鴈于飛集于中澤徒各切之子于垣音袁百堵丁古反皆作雖則劬勞其究安宅徙各反 鴻鴈性好居水中集于中澤得遂其性此流民歸家之象垣墻也一丈為板五板為堵一丈言其長五板言其髙皆作同時而作也之子于垣使臣親自經營故百堵皆作有不日成之之象雖則劬勞其究安宅非徒慰勞流民亦自幸之辭
  鴻鴈于飛哀鳴嗸音敖五刀反嗸維此哲人謂我劬勞維彼愚人謂我宣驕嗸嗸衆口愁也既已安集又復哀鳴于使臣蓋痛定思痛其痛最深苦後説苦其苦更甚是以知者以為勞苦而不知者以為不知厭足而宣驕也此者指現在之人彼者設言之耳
  庭燎
  序美宣王也按宣王起積哀之𡚁安内攘外不遑朝夕託為是詩以述其勤勞之意
  夜如何其音基夜未央庭燎力召反之光君子至止鸞聲將將七羊反 賦也此詩人設為問荅之語其語詞央中也説文庭燎大燭也周禮司烜供蕡燭樹于門外曰大燭門内曰庭燎夜未半而庭燎有光鸞聲將將宣王之未明求衣可知君子謂諸侯也止語詞將將聲之大也蓋來者衆而其聲揚也王雪山曰此殆是殿陛之間宫掖之内執事相為問荅之詞而詩人述之為詩范士文曰夜未央致詰之語庭燎句想料之語三提君子是其注心君子處亦其顧忌外庭處
  夜如何其夜未艾音刈庭燎晰晰音制君子至止鸞聲噦噦音諱 艾盡也左傳秦后子云一世無道國未艾也晰晰小明也噦噦聲之㣲也蓋來者稀而其聲殺也
  夜如何其夜鄉音向晨庭燎有煇叶熏君子至止言觀其旂渠斤反 鄉晨近曉也煇庭燎之餘光天將明而燭焰與曉烟相繚繞也此時非徒聞聲而且見其旂矣
  沔水
  序規宣王也規者正圓之器物有不圓者規之使圓人行有不周者規之使周按宣王初年精勤政治不藉千畆而後怠心漸萌詩人以為此人心所繇失亂幾所繇伏故託于告友以諷王主于敬以勝怠也
  音免緜善反从丏俗从丐非彼流水朝宗于海叶虎洧反音聿彼飛隼音笋載飛載止嗟我兄弟邦人諸友叶羽軌切莫肯念亂誰無父母叶滿洧切 興也此以水之得所歸隼之得所止興人情之必有所繋也沔水流滿也諸侯春見天子曰朝夏見曰宗鴥隼解見采芑兄弟謂同姓邦人諸友謂諸侯當時厲王流彘其禍最酷故曰莫肯念亂誰無父母此痛心之語謝君直曰一身之遇亂不足惜父母之遇亂深可憂誰無父母不為一身謀獨不為父母謀乎為父母謀則當念亂則當思所以救亂也
  沔彼流水其流湯湯音傷失羊切鴥彼飛隼載飛載揚念彼不蹟載起載行叶杭心之憂矣不可弭彌氏反此以水之無所歸隼之無所止興人之不循理也其流湯湯放縱無所入也載飛載揚言無所定止也不蹟不循道也載起載行言憂念之深不遑寜處也弭止也不可弭忘不可止而忘之也
  鴥彼飛隼率彼中陵民之訛言寧莫之懲我友敬矣讒言其興末章脱首二句隼之髙飛猶循彼中陵氏之訛言乃無懲止之者按事偶失人心則謗讟滋起而所指之失多過于所行謬偽相傳故曰訛言病根皆起於不敬敬則讒言何自而興乎當時厲王使衛巫監謗告則殺之道路以目訛言四句蓋鑒往事而動色相戒也 黄才伯曰嘗誦此詩知聖人之惡佞人也自旻天之有若人也而君臣之道喪自小弁之有若人也而父子之恩絶自何人斯之有若人也而朋友之義虧自巷伯之有若人也而士大夫之心離自十月之有若人也而地震天鳴下民孽作矣國有若人亦曰殆哉此沔水之所以念亂也
  鶴鳴
  序誨宣王也孔疏上言規謂正其已失此言誨謂教所未知
  鶴鳴于九臯聲聞音問于野上與切魚潛在淵或在于渚樂彼之園爰有樹檀徒洛反其下維蘀音托他石經作它音拖山之石實若反可以為錯七落切倉入聲
  鶴鳴于九臯聲聞于天魚在于渚或潛在淵樂彼之園爰有樹檀其下維榖从𣪊从木不从禾它山之石可以攻玉比也臯澤也九臯九折之澤喻深逺也人聞其聲之聞平聲聲聞于人之聞去聲水盤旋處為淵渚小洲也蘀落葉也錯厲石也穀惡木也 朱晦菴曰鶴鳴聲聞誠之不可掩也在淵在渚理之無定在也園有樹檀而其下維蘀言愛當知其惡也他山之石而可以為錯言憎當知其善也 何黄如曰此必宣王末年之詩意其時山甫吉甫張仲召虎諸賢皆以次第凋落故其詩曰園有樹檀其下維蘀至如諫廢魯適諫不藉千畆諫料民太原諫殺杜伯皆不見聽詩人所以致意于他山之石也 漢王符云攻玉以石洗金以鹽濯錦以魚浣布以灰夫物固有以賤理貴人有以醜化好者也智者棄短取長以致其力 愚玩此詩盡誠通變愛憎不溺修身治國之大要也詩人不直陳其義托為逺諷所謂説理有盡假象無窮者耶首言近聞於野次言逺聞於天首汎言可以為錯次親切言之可以攻玉亦教誨以漸而深之意也祈父之什
  祈父
  序刺宣王也宣王之末司馬失職千畆之戰軍士皆怨詩人慮其將敗故述軍士之怨祈父以諷王也
  祈父音甫予王之爪牙訛乎切胡轉予于恤靡所止居賦也祈尚書作圻父者官之尊稱祈父司馬也職掌封圻之兵甲故以為號此詩頻呼祈父尊之也親之也恨之也鳥曰爪獸曰牙轉者循環不止之意恤憂也王之爪牙分當敵王所愾從征豈得為過所謂轉予于恤
  者調遣失宜優恤無聞故怨之也按通鑑外紀宣王二十三年王伐太原戎不克三十八年王伐條戎奔戎王師敗績三十九年戰于千畆王師敗績于姜氏之戎四十一年征申戎破之轉予于恤蓋謂此四役也周語杜注西河介休縣南有地名千畆
  祈父予王之爪士上聲胡轉予于恤靡所厎爪履切首章主六軍之衆言次章主宿衛之士言以其宿衛故以士名所以别于軍衆也周禮虎賁氏有虎士八百人王在國則守王宫國有大故則守王門時蓋空國俱出六軍與宿衛之士俱在行間也止居以地言厎止以時言厎至也不知至何時而止也
  祈父亶不聰胡轉予于恤有母之尸饔亶誠尸主饔熟食也亶不聰謂祈父真昏聵不知人痛苦我家有母在胡為使我不得奉養而母自主饔飱之事也獨言母者或以王師屢喪復遣孤子出征猶國策所謂今其存者皆死秦之孤也悲亦甚矣 此詩每章不過十餘字耳怨氣滿懐文章之妙至此
  白駒
  序大夫刺宣王也宣王不能用賢故賢者去而不可留詩但言賢者之不可留而宣王之不用隱然言外矣
  皎皎白駒食我場直反 苗縶陟立丁立二反之維之以永今朝所謂伊人於焉於䖍切又如字逍遥興而賦也皎皎㓗白也馬髙五尺曰駒謂賢者所乗也場圃也穀始生曰苗縶絆其足維繋其靷永久也以永今朝得賢者與之處一日當千古也伊人指賢者也而云所謂伊人者乃心中愛慕之人不輕言其名姓也逍遥徘徊少留之意為此詩者以賢者之去而不可留也故托言所乗之駒食我場苗縶之維之使其人逍遥不去若後人投轄井中也
  皎皎白駒食我場藿音霍火郭反縶之維之以永今夕祥龠反所謂伊人於焉嘉客克各反 藿荳葉也王者有賔臣之禮故曰嘉客夫曰嘉客則有燕飲之事矣戰國䇿嚴仲子以千金為聶政之母夀聶政固辭然仲子卒備賔主之禮而去古人非徒不輕與人友并客之一字亦不妄許如此望門而投掉臂之交可以為客乎
  皎皎白駒賁音閟又音奔然來思新賫反下同爾公爾侯逸豫無期慎爾優游勉爾遁思凡物有精采曰賁賢人之來誠國家光華然時事日非矣爾公爾侯般樂怠傲無有已日如此人尚可與共事乎但有優游以去耳去而毅然掉臂公侯必以為異已多方媒蘖故優游亦須慎如易之好遯嘉遯肥遯毫無痕迹方為妙用然此心則確然不拔不可以外示模稜而中有他念也故曰勉爾遁思思語詞此蓋為國家計則深惜賢者之去為賢者計則又深體其情之必去也
  皎皎白駒在彼空谷生芻楚俱切一束其人如玉毋音無金玉爾音而有遐心在彼空谷則乗駒而去送别後事矣在彼空谷寂寞無人但見行李蕭然惟生芻一束以供秣馬之用而已生芻新刈之草其人如玉真有目極行暉丰采在望之意無金玉爾音望有以教誨我也 吕伯恭曰所謂伊人于焉逍遥于焉嘉客斯人何人廊廟之人也乃於此而逍遥乎於此而為嘉客乎既幸其來以為榮復深歎所處非其地也其言含蓄不露其詞氣慘然不樂矣三章則明言之賢者賁然而來去朝適野時事可知矣爾公爾侯猶逸豫無期而不知懼乎於是與賢者訣别慎爾優游言善自保護無以優游自逸而失衛生之節也勉爾遁思勸其長往確不可拔也仰而慨然責公卿俯而眷然别賢者其情意至今可念也四章疑其遂忘世也故囑之曰無金玉爾音而有遐心蓋有世道之深思非僅僅一人之交情也
  黄鳥
  序刺宣王也宣王之末民有失所者意他國之可居也及其至彼則又不若故鄉故思而欲歸使民如此亦異於還定安集之時矣
  黄鳥黄鳥無集于榖从𣪊下从木無啄音卓我粟此邦之人不我肯穀从禾不从木言旋言歸復我邦族
  黄鳥黄鳥無集于桑無啄我粱音凉从米不从木此邦之人不可與明叶芒言旋言歸復我諸兄叶虚王切
  黄鳥黄鳥無集于栩音許無啄我黍从氺不从⺗此邦之人不可與處言旋言歸復我諸父叶甫 比也無集于榖穀木名從木不我肯穀穀善也從禾粟米之有柎殻者粱有黄白青三種性凉故稱𥹭栩解見唐風□羽此詩非農賈之徒流離失所蓋訪道求友不諧于俗者故曰莫我肯穀言不以善道相勸勉也曰不可與明言是非莫辨也曰不可與處言薰猶不同器也頻呼黄鳥正與此邦之人相為暎帶見人無可與語但可與黄鳥相為問荅耳曰無集于穀無啄我粟有呼而同去之意亦孤苦極矣首言邦族中言諸兄未言諸父人情困苦之極則益思其親者焉
  我行其野
  序刺宣王也周之盛時以睦婣任恤教道其民風俗醇厚至黄鳥行野之詩作則教道㣲而習俗薄君子是以知宣王之後周道之衰也
  我行其野蔽芾音沸其樗敕書切昏姻之故言就爾居爾不我畜復我邦家叶攻乎功
  我行其野言采其蓫音蓄又音逐昏姻之故言就爾宿爾不我畜言歸思復
  我行其野言采其葍音福叶筆力反不思舊姻求我毛傳鄭箋作爾新特成不以富叶筆力反亦祇音支以異叶逸職反 興而賦也蔽芾解見甘棠樗莊子所謂不材之木蓫惡菜今人謂之羊蹄其葉可為茹葍亦惡菜一名藚其根可温噉壻之父婦之父相謂曰婚姻畜養也特匹也求我新特宜從毛傳求爾新特成當依論語作誠祗適也言樗可以蔽䕃蓫可以治疾葍可以禦飢我與爾為婚姻而不我養則惡木惡菜之不如矣朱康流曰誠不以富亦祗以異棄舊求新實非以富而厭貧亦祗以新而異故蓋以富厭貧奸民猶避其名以新間舊良民常蹈其失此不知禮教之故也其責人也恕其責上也切矣 自祈父至我行其野大概似風體
  斯干
  序宣王考室也竹書宣王八年初考室考成也厲王遭亂出居於彘凡十四年而後宣王立宫室敗壊宣王中興謂四方聽治之地不可卑陋考室以新其氣象詩人因為是頌禱之詞
  秩秩斯干居焉切幽幽南山所旃切如竹苞補苟切矣如松茂莫口切矣兄及弟矣式相好許厚切矣無相猶余乆切賦也秩秩言水之脉絡分明干水涯也幽幽言山之氣勢深厚南山終南山也苞叢生也式用也猶謀也宣王作室後臨水前對山其盤基之固如竹之苞其庇蔭之廣如松之茂但願爾兄弟之居此室者有相好而無相謀則此室可以長保按兄弟相怨猶屬形跡相謀則蔵怒宿怨踪跡詭秘無所不至矣味此詩殆有鑒於管蔡之事者耶
  似續妣祖築室百堵西南其户爰居爰處爰笑爰語似嗣也似續妣祖謂嗣續先人之業協韻故妣先于祖鄭箋以妣為姜嫄歴考經傳周無姜嫄之廟以閟宫為姜嫄者始於毛傳康成因之以𫝊會周禮殊不足信也百堵言廣且多也解見鴻鴈西南其户西嚮户南嚮户猶云南東其畆也爰於也
  約之閣閣椓音卓之槖音托槖風雨攸除鳥䑕攸去君子攸芋此言牆垣之固 約以繩束版也閣閣上下相乘也椓以杵築之也槖槖杵聲也墻垣既固風雨鳥䑕不足慮矣芋蹲䲭也君子攸芋于義無所取蓋傳冩之誤
  如跂音起又音企斯翼如矢斯𣗥如鳥斯革如翬音輝斯飛君子攸躋音賫 此 章言外之堂也蓋自外而觀其氣象軒暢如此 跂翹足而立也人翹足直立則兩手端拱如鳥之翼也𣗥急也矢行緩則枉急則直如矢謂亷隅繩直如矢也革變也謂竦起如鳥驚變而竦顧也伊雒而南有鳥素質五色成章曰翬如翬謂榱題丹臒其文杉軒翔如翬之飛也宫室之美如此宜君子升而居之也躋升也
  市力反殖其庭有覺其楹噲音快噲其正音征音晦噦其冥莫形反君子攸寧此章言内之室也蓋自内而觀體局深逺如此 殖殖平正也庭宫寢之前庭楹柱也噲噲爽快也正謂向明之處噦噦深䆳之貌冥謂室之奥窔寧謂燕息優游也古者法隂陽以為宫室正為陽冥為隂噲噲言其前之爽塏噦噦言其後之幽深君子負隂抱陽以安其神所以寧也 諸家以覺約髙大終未確當愚意人之入室未及見梁棟先見其柱柱大則入其室者最易觸日故曰有覺不知有當於詩人之意否 楊用修曰噦噦其冥屋深響也如空谷之傳聲賦所謂蟭螟飛生風尺蠖動成響也
  下莞音官上簟音奠徒檢徒錦二切乃安斯寢于檢于錦二切乃寢乃興火宫虚良二反乃占我夢音蒙又莫江反吉夢維何如字又叶奚維熊維羆彼宜彼何二反維虺音毁許鬼切維蛇于其土何二反 因言室遂言寢因言寢遂言夢蓋文興所至莞草名叢生水中莖圓江南以為席簟以竹為之熊類犬豕人足黑色性輕㨗好縁木羆似熊黄白色猛
  憨多力能拔樹木虺似蛇而小此以虺蛇為吉兆者第取隱伏之義耳古人假象無拘忌如螽者春秋書以為災而螽斯之詩以美后妃是已説文虺以注鳴陸農師曰虺似蛇而小語云為虺弗摧為蛇奈何非蝮蛇也
  大人占之維熊維羆音同上男子之祥維虺維蛇音同上女子之祥羆蛇隔句一韻祥祥隔句一韻 大人非占夢之官當時在位而尊信者如晉平夢黄熊入寢門而問子産晉文夢與楚子搏而問子犯之類熊羆在山陽之祥也故為生男虺蛇穴處隂之祥也故為生女心清神定則有開必先博物通逹則占事知來蓋人之精神與天地隂陽相流通故夢各以其類至而大人亦即以是占之
  乃生男子載寢之牀載衣於既反之裳載弄之璋其泣喤喤音横朱芾斯皇室家君王裳下之飾璋半圭臣之職也人無生而貴者欲為君父當先知為臣子故不言圭而言璋不言衣而言裳喤喤聲大也朱芾解見采芑皇猶煌煌也君為諸侯王為天子
  乃生女子載寢之地載衣之裼音替載弄之瓦魚貴切無非無儀音義唯酒食是議無父母詒罹音麗 寢之地卑之也裼裹兒之被即用其所衣而無加也裳晝日衣也明當主于外事裼夜衣也明當主于内事瓦紡磚所以鎮車弄之瓦習其本業也婦人貴静嘿不當有非議尚質朴不當如丈夫折旋揖讓棣棣之多也孟母曰婦人之禮精五飯羃酒漿養舅姑縫衣裳而已故有閨門之修而無境外之志 黄東發曰嘗見湖州風俗婦人以麻線為業人各一瓦覆於膝而索麻線於其上嵗久瓦率成坎想古亦有此事 居室之慶莫過於兄弟和睦子孫蕃衍此詩首以兄弟終以子孫得其要矣 此詩九章為室成頌禱故一章願其保兄弟于斯二章願其繼祖妣于斯三四五章願其安身體于斯自六章以至末章願其得子孫于斯總為室咏也
  無羊
  序宣王考牧也厲王之世物産彫耗牧人職廢宣王獨能興復至是而成故叙而歌之按周禮牧人掌牧六牲而阜蕃其物六牲不特牛羊而祭祀之典以牛羊為重故特舉之若馬為國之大用别立牧師掌之已詳車攻吉日之篇故不及也後世好大喜功之主知有車攻吉日之可羡而已此詩所稱鄙而不足道豈知牲畜之多寡表國之盛衰所以兆太平者正在於此哉
  誰謂爾無羊三百維羣誰謂爾無牛九十其犉音淳爾羊來思其角濈音責莊立反濈爾牛來思其耳濕濕始立尸立二反 賦也誰謂者荒亂後驚喜之辭獸三為羣一羣三百不知其羣之多少黄牛黑唇曰犉犉牛九十不知其不犉者凡幾濈濈和也羊以觸為患故言其聚而和濕濕潤澤也牛病則耳燥故言其潤而濕
  或降于阿或飲于池唐何切或寢或訛爾牧來思何何可反乂如字蓑何笠或負其餱卅三十石經作卅維物爾牲則具叶居律切 訛動也何荷也物類也三十維物謂青赤黄白黑毛色各三十也降阿飲池或寢或訛牛羊原有自得之趣而牧者乂能荷蓑笠賫乾糧從牛羊所適以順其性是以生養蕃息其色無所不備而祭祀之牲無所不有也凡祭祀當用五方之色
  爾牧來思以薪以蒸以雌以雄于淩切爾羊來思矜矜兢兢其水切不騫起處切不崩麾之以肱畢來既升古更切上言爾牧來思是牧之而出此言爾牧來思是牧之而歸也粗曰薪細曰蒸以薪以蒸以雌以雄言牧人閒暇而不怠惰也羊性躁矜矜兢兢即俗語挨挨擠擠不相讓之象騫者争先而越進崩者離羣而失後惟矜兢而又不騫不崩循序而行絡繹不絶歸時之景象如此既盡也升者升而入于牢也麾之來則來麾之升則升人識物情物解人意如此
  牧人乃夢衆維魚矣旐音兆維旟音餘矣大人占之衆維魚矣實維豐年尼因切义如字旐維旟矣室家溱溱如字又音連上魚旟連兩句為韻下又魚旟隔句一韻 周官牧人有士府史徒之屬魚麗為萬物盛多之象故夢魚為年嵗豐稔之祥州里建旟縣鄙建旐皆所以聚衆故夢旐夢旟為生齒蕃殖之兆溱溱衆也此牧成而考之之詩故首言牧類之多次言牧事之備三言牧人之暇而以吉祥之事終焉 朱康流曰周禮占夢職云嵗終占獻吉夢于王王拜受之予嘗疑此為習諛道諂之事必非周公所為及觀此詩乃知古人所獻之吉夢惟是嵗稔民蕃而已故拜受之所以重民事而為之召祥去災者無所不盡也 吕伯恭曰以斯干無羊之卒章觀之所願乎上者子孫令淑所願乎下者民物豐阜此外無奢望也彼秦漢好大喜功之主豈以是為可願哉 若論宣王詩之次序則鴻雁庭燎宜在采芑車攻之前斯干無羊宜在沔水祈父之前豈毛序非刪後定本耶
  節南山
  序家父音甫刺幽王也家父周大夫也幽王宣王子名宫涅
  音截彼南山維石巖巖赫赫師尹民具爾瞻憂心如惔音談徒鹽切不敢戲談國既卒子律反斬何用不監古鹽反興也首言尹氏之失民望 節髙峻貌巖巖積石貌赫赫顯盛貌師太師周之三公也師尹尹氏為太師也具俱瞻視惔内熱也憂心煩悶至不敢戲言懼其以疑似而加誹謗之罪也卒倉卒也卒斬指厲王流彘之事既覆車在前何不用之以監戒也
  節彼南山有實其猗於何切赫赫師尹不平謂何天方薦瘥才何反息浪反亂𢎞多民言無嘉居何切七感切莫懲嗟遭哥切 次言師尹失民望在于不平 猗阿通曲阜曰阿言隱曲之處草木無不充實是其氣之均平也不平謂何詰問之詞方者方來而不已薦再也屢也瘥病𢎞大憯痛懲止嗟憫也憯莫懲嗟言為惡自若無改悔之心也 禮言冢宰均邦國書言冢宰均四海大臣之任惟在均平公溥南山草木充盈亦惟氣之均平而已乃師尹之不平謂何豈以天時人事尚可苟安耶以言乎天則薦瘥而喪亂𢎞多以言乎民則互相詬詈無一善言而毫不懲創毫不嗟嘆相習為非以為固然不平之害至於此 黄才伯曰尹氏不平此幽王所以亡春秋于平王之末書尹氏卒見權臣之繼世也于景王之後書尹氏立王子朝見權臣之危國也
  尹氏大音泰師維周之氐都黎切秉國之均四方是維天子是毗婢尸切俾民不迷不弔如字又丁歴反胡老反天不宜空音控我師賦也此歴言太師職任關係甚重以愧之 氐星名天根也謂角亢二宿下繋于氐如木之有根太師為國家安危存亡所係是周之氐也秉持也秉法度以齊衆為均均為瓦器者之車盤也周語律所以立均注均長七尺繋弦以均鍾者也維者如繩之維毗者如車之輔洪容齋曰説文毘人臍也本作□从囟音信取氣通也从比聲天子是毗謂太師之官乃通元氣之所迷惑也不迷使民無迷惑之憂也此四句言其任之至重弔愍也昊元氣博大之貌不弔昊天言不以天之譴怒為憂天道似逺女謂天變不足畏吾且未與女論但女為太師自有職業曠而不為宜乎不宜乎空曠也師謂太師之位非其人而處其位與無人同故曰空
  弗躬弗親庶民弗信叶斯人反弗問弗仕勿罔君子奬里反式夷式已無小人殆養里切瑣瑣姻亞則無膴音武此言尹氏不平在任人 玩弗躬弗親謂隂施陽設或歸過于君或委罪于下弗問謂徉為不知託諸謹密如不欲專權勢者弗仕如謝政乞休若不戀戀富貴者蓋皇父為人挾數任術王莽之流既以愚流俗又欲罔君子不知其專權擅寵人視之如見肺肝故曰弗躬弗親庶民弗信弗問弗仕弗罔君子罔欺也式發語詞夷平也已廢退也人既不可欺罔女只是平了心放了手勿與小人危殆其國瑣瑣姻亞無竊饗大禄就是瑣瑣小貌兩壻相謂為亞一娶姊一娶妹相亞次也無骨腊曰膴膴仕言其腴美也
  昊天不傭音容降此鞠訩音凶昊天不惠降此大戾君子如届字書屇當作届石經作屇音戒叶居例切俾民心闋若桂切君子如夷惡去聲怒是違此言天意震怒須用君子以㧪冋之 傭賃也不傭猶言不假貨也鞠窮訩亂惠順戾乖也鞠訩大戾皆由尹氏無可奈何歸之於天然天心仁愛人主其挽回之道在用君子耳屇至也闋息也説文云事已閉門也君子至則好亂之民心自息矣夷平也違逺也用君子則無偏無黨可惡可怒之小人亦逺去矣
  不弔昊天鉄因切亂靡有定唐丁切式月斯生桑經切俾民不寧憂心如酲音成誰秉國成不自為政音征卒勞百姓桑經切此願王親政事 定止也酲病酒也國成謂法度紀綱一成而不可易者前言回天之易此言王若不以天變為憂則國家之亂無有定期如月初生日長一日使民不得安寧我憂之極此心如病酒者昏眩無所知識不知誰秉國成不自為政而卒勞百姓至此乎
  駕彼四牡四牡項領我瞻四方蹙音蹴蹙靡所騁音逞此言王既不悟但有去而已 項領頭脊轉動之處即頸也蹙蹙縮小之貌騁馳騁馬以駕車則項領之處嘗至敝壊四牡項領言其無恙似可惟意所適然本根病則枝葉瘁終無可往之地唐詩出門即有礙誰謂天地寛
  方茂爾惡入聲去聲爾矛矣既夷既懌音亦如相醻音酬惡與懌隔句一韻矛與醻隔句一韻 比言小人情狀不則 茂盛相視也相爾矛言欲戰鬭相殺傷也懌悦也醻如賔主相醻酢也承上言無所往則須依回於此乃小人忽喜忽怒心事叵測吾何以與之共事哉
  昊天不平我王不寧不懲其心覆怨其正叶平聲
  家父音甫作誦墻容切以究王訩音凶式訛爾心以畜萬邦悲工切 此二章推原亂本以格君心 天之不平由於王之不寧王之不寧由於心之不懲不懲其心則反怨正已者矣家父句自陳其作詩之意究窮訩凶訛動也萬事從心而起窮極王之罪惡以感動王之良心良心一動萬邦可畜如王之不動何哉畜養也畜萬邦猶言懐諸侯治其亂使上下相安持其危使大小相恤皆畜之事也尹氏厲威使人不敢戲談而家父作詩自表其出於已蓋詩人之情不一或微加諷諭或指斥愆咎或隠匿姓名或自顯官字盡忠竭誠不憚誅戮寺人孟子亦此類也 鄭箋家父周大大之字春秋之例天子之大夫稱字桓公七年天子使家父來求車上距幽王之卒七十五嵗古人以父為字或累世同之 朱康流曰家父名也鄭以為字則詩明言以究王訩豈有諌君而自稱其字者或以春秋所書家父來聘家父求車疑即其人則同時同國而名字相同者往往有之如晉成公之臣有兩嬰齊齊桓公之臣有三敬仲況相距數十年者乎即宣幽之際已有兩皇父矣則此家父為幽王時人有何疑乎按竹書宣王五年尹吉甫帥師伐玁狁六月之詩是也幽王元年錫太師尹氏皇父命詩所稱尹氏太師是也上距宣王之五年凡四十餘年其為吉甫之後無疑矣春秋隱公三年平王之五十一年也書尹氏卒譏世卿也不知是此皇父否隱公五年曲沃莊伯以鄭人邢人伐翼王使尹氏助之此時尹氏卒已三年所使伐翼者必其子矣至昭公二十三年春秋書尹氏立王子朝二十六年尹氏以王子朝奔楚而後尹氏始不見于經傳蓋尹氏自宣王五年至敬王四年世仕周朝凡三百六年其始不過因伐玁狁之功耳禍遂與周相終始易曰臣弑其君子弑其父其所由來者漸矣 項平甫曰幽王時為亂者皆宣王時故家率犬戎以攻幽王者崧髙之申伯也為趣馬以亂朝者韓奕之蹶父也為卿士而貪殘擅政為太師而迷民誤國者常武之皇父尹氏也四人雖未必皆其身亦必無皆死之理以此知人才惟上所用唐之裴矩即隋之佞人魏之華歆即漢之名臣也
  正月
  序大夫刺幽王也竹書幽王四年夏六月隕霜即此正月也鄒肇敏曰凡經傳書正月者有辨春秋王正月則建子之月即周禮所謂正嵗也周禮正月屬民讀法則建寅之月也左傳正月慝未作則建巳之月于夏為四月即此詩之正月也隕霜在幽王四年周之亡在十一年
  音政月繁霜我心憂傷民之訛言亦孔之將念我獨兮憂心京居良反京哀我小心癙音䑕憂以痒音羊 賦也玩首二句目撃心傷之語正月正陽之月而有繁霜災變特異覩此能不憂傷乎凡譸張為幻罔上惑衆者皆謂之訛言將者方興未艾之詞既有天變又有人言此非一身一家之憂而我獨憂之其憂也多端故曰京京十萬曰億十億曰兆十兆曰京京京衆也癙從䑕即䑕也凡物之多畏者莫如䑕人之小心恐懼似之故曰癙憂痒與瘍同義頭創謂多憂而病也
  父母生我胡俾我瘉音庾不自我先不自我後叶後五切好言自口孔五切下同莠言自口憂心愈愈是以有侮瘉病也人窮則呼父母言父母生我何忍病我適當斯時按好言莠言與訛言不同訛言起於愚民之狂惑昏亂好言莠言乃小人之傾側反覆自口謂昧心而出欲譽則譽欲毁則毁但憑其口中簸弄全無依據悲天憫世之人世俗皆以為可笑故曰有侮
  憂心惸音窮惸念我無禄民之無辜并必正反其臣僕哀我人斯于何從禄聸烏爰止于誰之屋惸惸憂意也無禄猶言不幸民庶民也臣僕居官者也我之不幸固可念無辜小民及居官者將從何人而受禄乎民之聚散猶烏也于誰之屋即鹿死誰手之意或疑此為東遷後詩則于誰之屋豈道其已然事乎
  聸彼中林侯薪侯蒸民今方殆視天夢夢莫登切既克有定靡人弗勝音升有皇上帝伊誰云憎興也林莽之中大者為薪細者為蒸昭然可辨民今危殆而視天乃夢夢然邪正禍福毫不清楚此殆天之未定者也若既定則福善禍淫人未有不為天所勝者亦祗在遲早間耳天豈有所憎而禍之耶
  謂山蓋卑為岡為陵民之訛言寧莫之懲召彼故老訊之占夢莫登反具曰予聖誰知烏之雌雄胡陵切 謂山為卑山之岡陵自在髙卑不可易也小人以是為非以非為是是非自有定論豈不可以懲創乎乃不痛止之徒與故老譚夢君臣相迷人人自聖如鳥之雌雄莫辨成何世界哉山之髙卑易知鳥之雌雄難識禽鳥之雌雄多以首尾毛色不同而别之鳥之毛色雌雄不異故獨以鳥為言
  謂天蓋髙不敢不局訖力反謂地蓋厚不敢不蹐音積維號音豪斯言有倫有脊哀今之人胡為虺音毁暉鬼反音亦星厯反賦也局曲身也蹐累足也號大呼也倫類也脊當從繁露作跡天髙而跼地厚而蹐人皆謂吾言太過不知吾之號呼而作斯語者求之古有倫類可比騐之今有踪跡可據非過為憤激也吾之痛苦若此哀今之人亦可已矣而復為虺蜴何哉虺蜴非徒言其毒言其狡獪也毒而不狡獪其毒未甚虺蜴一名蜥蜴一名蠑螈一名蝘蜓一名守宫有黒色者有青色緑色褐色者形狀相類名號各别故為狡獪之喻 家語孔子讀詩至正月六章惕然知懼曰彼不逢時之君子豈不殆哉從上依世則道廢違上離俗則身危謂天蓋髙不敢不跼謂地蓋厚不敢不蹐此言上下畏罪無所自容也
  瞻彼阪音反田有菀音鬰其特天之扤音兀又音月我如不我克彼求我則如不我得執我仇仇亦不我力興也此言有用賢之名無用賢之實阪田﨑嶇墝埆之處菀茂盛也特特生之苗也扤有齟齬摧折之意瞻彼阪田尚有特起之苗天多方困我竭盡心力惟恐不勝曽草木之不如矣曰天者無所歸咎也則榜様也小人初用援引賢者為榜樣然薰蕕不同器欲進賢必先退不肖邪佞我之仇仇而執之不力則所謂求我者亦浮慕耳豈真有好賢意哉不我得者其術不我力者其本懐也
  心之憂矣如或結之今兹之正胡然厲力傑反矣燎之方揚寧或滅彌列切之赫赫宗周褒姒烕呼𣲺切賦也結纒結也謂憂不可解也正正月也厲與沴同當兹正陽之時而有繁霜之異所謂厲也變不虚生胡為至此蓋隂氣用事所致故下即説到褒姒褒國名姒其姓也火田曰燎方揚之燎無有滅理赫赫宗周不止方揚之燎褒姒罪孥頓使宗周淪喪豈不可痛烕音血从火从戌説文火墓于戌陽氣至戌而盡故从戌烕與㓕音異義亦不同滅者以水滅之㓕自外也烕者其火自滅烕自内也蓋褒姒之禍起于宫幃惑于王心日就滅亡非敵國外患之可比故曰烕之幽王之時周未滅亡而詩人為此言者蓋平王東遷卒不復振皆由于此此聖人永終知敝斷其必至是也 節南山以通篇罪尹氏而人莫厭其煩絮正月以一語罪褒姒而人莫厭其簡畧猶斷獄之文不擇繁簡而按法治罪衆心咸服也 列女傳夏之衰也褒人之神化為二龍伺於王庭而言曰余褒之二君也夏后卜殺之與去莫吉卜請其漦藏之而吉乃布幣焉龍忽不見藏漦櫝中至周莫之敢𤼵也厲王之末厲王十二年流彘之𡻕𤼵而觀之漦流於庭不可除也王使婦人裸而譟之化為𤣥蚖入後宫宫之童妾未齓而遭之女子七嵗毁齒曰齓既笄而孕女子年十五曰笄當宣王時始産在宣王三十六年上距流彘之嵗為五十年流彘時童妾七嵗則生女時其年五十六凡在母腹中五十年作為妖異不與人道同無夫而乳懼而弃之先是有童謡曰檿弧箕服實亡周國宣王聞而惡之後有夫妻鬻是器者王命執而戮之夫妻夜遁聞童妾遭弃夜號哀而取之遂竄于褒長而美好褒人始有獄獻之以贖罪幽王受而嬖之號曰褒姒時年十四遂至滅周 補注漦龍所吐之精氣譟讙呼也
  終其永懐又窘隂雨其車既載乃弃棄石經作弃下同爾輔扶雨反載輸爾載將伯助从且叶與 比也此喻不信仁賢窘困也輔縛杖於輻以防車者輸墮也敗也左傳隱六年鄭人來輸平公羊傳輸平猶墮成也此解輸為墮之證將請也伯長也欲望救故尊之為伯 承上言周之將亡如火之將滅而我冀望之心猶不能自己也故永思其終又如行道之遇隂雨隂雨之際全頼車輔相依乃復弃其輔弃輔則必墮敗墮敗而求助則已晚矣如唐太宗敗於髙麗乃思魏徵明皇蒙塵乃思九齡亦有何益蓋望其任賢以救亂也 治天下者任重致逺故以將車為喻訛言亂國祗顧目前譸張不顧結局敗壊借車行諷指出兩終字正是懲訛之法
  無弃爾輔貟向音云今音元于爾輻筆力反屢顧爾僕不輸爾載節力反終踰絶險曽是不意叶億 上章是病此乃是藥貟即方圓之圓圓于爾輻盖言輪也輪圓則利於馳驟輻以轉轂輔以益輻僕以將車無弃爾之輔貟爾之輻顧爾之僕則可以不輸爾載而終踰絶險矣奈何曽不以為意哉輪輻解見魏風伐檀 詩志輔比相臣輻僕比諸司百執事
  魚在于沼叶灼亦匪克樂音洛潛雖伏矣亦孔之炤叶灼憂心慘慘念國之為虐此詩人自明其心也兩云亦者游釡之魚不必言即在沼亦不樂也躍淵之魚不必言即潛伏亦不免也危亂之世有道君子在朝不可在野不可惟有致命遂志亦復何憂所憂者國政之虐民耳
  彼有㫖酒又有嘉殽補協云殽與云不叶按别本作又有殽烝烝叶音洽比皮味反其隣昏姻孔云念我獨兮憂心慇慇賦也此大夫既自傷及禍而又恨彼小人飲酒樂亡也 熟肉有骨曰殽洽合也比親比也隣謂皇父輩昏姻即褒氏親黨孔云互相贊美慇慇心憂而疾痛也
  音此佌彼有屋蔌音速蔌方有穀民今之無禄夭夭平聲是椓音卓都木反哥我切矣富人哀此惸獨上章自鳴其痛此章則念彼惸獨之民國以民為本此詩人之本懷也佌佌小也蔌蔌陋也指王所用之小人即上章㫖酒嘉殽之輩木曰喬草曰夭椓撃也天夭是椓言民刈草而食寄可也惸無兄弟可依者老而無子曰獨 吕伯恭曰勞役之甚者就其間自較輕重曰上國城漕我獨南行困苦之甚者义就其間自較淺深曰哿矣富人哀此惸獨
  十月之交
  序大夫刺幽王也竹書幽王元年錫太師尹氏皇父命二年涇渭洛竭岐山崩三年王嬖褒姒冬大震電四年夏六月隕霜五年王世子宜曰出奔中皇父作都于向六年冬十月辛夘朔日有食之其時與此詩及正月之詩一一相合鄭氏以為刺厲王者非也
  十月之交朔日辛卯莫後切日有食之亦孔之醜彼月而微此日而微今此下民亦孔之哀於希切 賦也十月夏正之十月也交日月交會晦朔之間也月初曰朔朔蘓也月光死而復生也朔日辛卯詩人不過因日食之變紀其支干如春秋書月日例耳不必以辛卯為純隂乃為變也日食月食之也不言月食之者以其蝕日者不可得而見故疑其詞曰日有食之醜惡也㣲不明也月有虧盈虧則㣲矣彼月而㣲則固其所此日而㣲則非其常天變既見君子知國之將亡國亡則民首被其禍是以哀之也 元齊履謙云以授時厯推之周幽玉六年嵗在乙丑距延祐丁已二千九十二年是嵗實以夏正八月辛卯朔入食日限是周人改月數之一證何黄如曰以詩證詩詩有夏正無周正如豳風七月小雅出車小明周頌臣工皆夏正也至於四月維夏六月徂暑秋日凄凄百赤具腓冬日烈烈飄風發發其不改時與日又不待訓釋而自明矣 張鼎思曰月非為抗日而食也乃與日相對不全合耳一分不對則食一分數分不對則食數分頃之復其當行之道而相對則復滿矣 孔疏夫日懸象著明照臨下上忽爾殱亡俾晝作夜其為怪異莫斯之甚故有伐鼓用幣之儀貶膳去樂之數因其變常設為勸戒使知道之士識先聖之深情中下之主信妖氛以自懼來道之曰唐虞之時厯象已極詳密獨日月之食缺而不講良有深意後世惟算刻日定時視為固然戒省之意茂如矣
  日月告凶虚王切不用其行户郎切四國無政不用其良彼月而食則維其常此日而食于何不臧日月告凶告字謂若諄諄然命之者見天心之仁愛人主也行道度也不用者月不避日失其道度也四國無政是日月告凶之故春秋書日食三十六不書月食貴陽賤陰此理之常故復于日月中較量其輕重而言之于何不臧是詰問語
  爗于輙反爗震電不寧不令音零百川沸甫味反騰山冢崒子恤徂恤二反崩髙岸為谷深谷為陵哀今之人胡憯音慘莫懲直陵切 此言非獨日食且災異荐至爗爗電光也寧安令善也沸如湯之沸騰超而上也山頂曰冢崒崩與沸騰相對崒當作倉卒之卒舊以為山之巉巖註家之誤哀今之人即指下皇父輩
  皇父音甫卿士畨維司徒家伯冢宰仲允膳夫棸音鄒子内史蹶音隗維趣音蹙又七走反滿補反音矩維師氏豔音焰从豐妻煽音扇方處此歴數羣小以明致災之由 皇父家伯仲允皆字番聚蹶楀皆氏卿士六官之外更為都官以總六官之事者司徒掌天下上地之圖人民之數冢宰掌建邦之六典皆卿也膳夫上士掌王之飲食内史中大夫掌爵椂廢置生殺予奪之法趣馬中士也掌王馬之政師氏亦中大夫以兵守王門掌司朝得失之事艷是也艷妻褒姒也煽言威勢熾盛方言方得時未有已日處言盤踞不可動摇 此輩官有崇卑皆以權寵聯結外則皇父為盟主内則艷妻為奥援不論流品不分階級蜂屯蟻聚雖無犬戎亦難免驪山之隔矣
  抑此皇父豈曰不時胡為我作不即我謀謨悲切徹我牆屋田卒汙萊凌之切曰予不戕在良反禮則然矣於姬切首章備舉朝之小人不過以類聚而已而皇父實尸之故此章單言皇父 抑發語詞時是也作力役之事即就徹毁卒盡也汙停水萊草穢也戕害也言皇父所為誰説不是既已是矣胡為使我大興作而不就我謀乃遽毁壊我牆屋使我田不獲治卑者汙而髙者萊耶又自文其説曰非我害女乃下供上之禮當如此耳彭氏執中曰三代之君不敢鄙夷其民以從己之欲每有興作謀及庶人如盤庚遷殷登進厥民而告之三代世守此道故詩人曰胡為我作不即我謀
  皇父孔聖作都于向式亮切下同擇三有事亶都但反侯多藏才浪反不憖魚覲反字書从犬俗从文誤遺一老俾守我王于放切擇有車馬以居徂向孔甚聖通明也孔聖是詬詈反語言皇父真是聖人作都以下正説他聖處都大邑也周禮畿内大都方百里小都方五十里皆天子公卿所封之地作都于向徙民而作其邑也向地名在東都畿内三有事侯國之三卿皇父封於畿内當二卿今立三有事是增一卿自比于侯國也憖強也且也心不欲而勉為之詞老持重練逹之人國有老成人雖離亂之際尚足維繋人心故皇父并挈之而去有車馬謂富家巨室以居謂盡室而行也此等作用豈愚人所為故曰皇父孔聖 杜預上河内軹縣西有地名向上軹縣即今河南懷慶府濟源縣鄒肇敏曰向在東都畿内此時周都豐鎬皇父既總朝權何肯舍此而徂彼蓋見西戎方強王室方騷自知負大下之怨而營狡窟以自固耳且如鄭桓公亦賢司徒也懼周難之及謀何所可以逃死而寄孥與賄于虢蓋當時公卿皆有𨞅塢之營而皇父實為之俑老成練逹黜逐殆盡民有車馬皆往向邑朝廷空虚如此犬戊之至自然如摧枯拉朽矣
  黽勉從事不敢告勞無罪無辜讒口嚻嚻音敖下民之孽匪降自天如字又叶神音樽徒各反背憎職競由人叶然又如字黽勉解見邶風谷風從事從王事也嚻嚻衆多也孽災害也噂聚談沓重複也相對談語不勝殷勤退而轉背遞相非毁職專也競竭力為之也時皇父軰已散之四方我獨居朝勉力從事不敢言勞此有何罪而横遭讒毁乎斯非天所為由人多言相悦背則相憎所謂孽自人作於天何尤蓋指皇父褒姒輩也
  悠悠我里亦孔之痗呼洧反四方有羨我獨居憂民莫不逸我獨不敢休天命不徹質直反不敢效我友自逸悠悠逺也痗病也羡欣羡也快樂也與憂相反徹均也徹法通力合作計畆均分是均之意故借用其字友僚友也此言仕不得志則思故郷故郷又無安身處曾庶民之不如愚按有羡者與居憂者較逸者與不敢休者較相去懸殊此天命不均也人情到此未免自謱精神不能振作詩人愈加策勵不敢悠悠忽忽隨俗偸惰是何等力量太史公曰小雅怨誹而不亂可見怨誹亦詩人所有然貴乎不亂此詩與正月篇無論赫赫宗周褒姒滅之之語有類妖言不敢出口即此詩弟四章歴數羣奸指斥褒牝毫無顧忌不知當日詩人何以出口此詩何以傳後豈皆沉湎荒淫無暇問及此耶孔子曰詩可以怨恐未必然
  雨無正
  序大夫刺幽王也劉公瑾曰詩之四章言曾我𥊍御慘慘日悴固知其作于𥊍御之臣矣一章首言周宗既滅繼言止大夫離居卒章言謂爾遷于王都是東遷之際羣臣懼禍者不復隨王故詩詞如此而文侯之命亦曰即我御事罔或耆壽俊在厥服則其證也 歐陽永叔曰古人於詩多不命題篇名俱無義例其或有命名者則必述詩之意如巷伯常武之類是也今雨無正之名與序所言合之於詩絶無關涉闕疑可也劉器之曰嘗讀韓詩有雨無其極篇序云雨無極正大夫刺幽王也至其詩之文則比毛詩篇首更多兩無其極傷我稼穡八字晦菴謂前二章皆十句不宜獨多二句鄒肇敏謂依韓詩當以十二句分為二章其韻乃叶
  浩浩昊天不駿其徳如字又都木反降喪饑饉斬伐四國如字又古録反旻石經作昊天疾威弗慮弗圖舍音赦彼有罪既伏其辜平聲若此無罪淪胥以鋪賦也人窮則呼天故首章以天發端 説文元氣廣大則稱昊天仁覆憫下則稱旻天昊天則宜駿徳旻天則不宜疾威今皆反是詩人所以呼而告之浩浩廣大流行之貌駿馬之良者取迅速之義民如倒懸徳非迅速無救於事穀不熟曰飢菜不熟曰饉又二穀不升謂之飢三穀不升謂之饉四國四方之國疾速也慮圖皆謀也舍置淪陷胥相捕徧也徳則不駿威則愈速速則不暇慮不暇圖故有罪而伏其辜者則恕之而弗論此無罪者使之陷溺更無不徧焉真可謂弗慮弗圖者矣
  周宗既滅靡所止戾正大夫離居莫知我勩音異三事大夫莫肯夙夜施灼切邦君諸侯莫肯朝夕祥龠切庶曰式臧覆芳服反出為惡此言百官離散 周為天下所宗故曰周宗戻定也靡所止戾未知天之所命民之所定也周官六官之長曰正皆上大夫周書立政篇任人凖夫牧作三事大夫乃其所屬之官臧善覆反也大夫無在公之誼諸侯無覲王之禮惟我𥊍御躬任其勞庶幾以我為善乃反出而肆虐無已即讒口嗸嗸是也
  如何昊天叶神下同辟言不信叶申如彼行邁則靡所臻凡百君子各敬爾身胡不相畏不畏于天此望百官敬畏如何猶言怎生好辟法也邁行逺也臻至也王不信法度之言如人恣行忘返我不知其所至矣王既如此為臣者益宜戒慎自持盖世雖昏亂君子不可以為惡自敬故也畏人故也畏天故也胡為而不畏哉
  戎成不退飢成不遂曾我𥊍音薛思列反御慘憯石經作慘千感切慘日瘁凡百君子莫肯用訊貝悴反又音碎聽言則荅同答譖言則退此言羣臣無忠告 戎兵遂安曽但也𥊍狎習相慢也憯憯憂之甚瘁病訊告也 兵戎之禍已成而其勢不退言外患之興也飢困之災已成而其生不遂言内憂之廹也此皆王身上事竟付諸不問但左右小臣慘慘憂之凡百君子莫肯以是告王雖王有問而聽其言則亦荅之而已不敢盡言也一有譖言及已則奉身而退莫肯朝夕于王矣君臣之義豈可若是恝乎
  哀哉不能言匪舌是出音毳維躬是瘁哿矣能言巧言如流俾躬處休此言巧佞 不能言之人呐呐不出口惟鞠躬盡瘁而已能言之人口頭油滑只揀便宜事做
  維曰于仕上聲孔棘且殆養里反云不可使得罪于天子奨里反亦云可使怨及朋友羽已反 此言仕宦之難 于往也棘者芒刺不安之意殆危也使謂用人也人皆曰仕耳仕耳不知仕之苦為國以用人為要奸邪之人王之所愛而朋友之所惡也云不可使得罪于天子天子以為可使吾亦云可使則怨及朋友從時則違道從道則違時所謂孔棘且殆者如此
  謂爾遷于王都曰予未有室家叶姑鼠思去聲泣血虚屈反無言不疾昔爾出居誰從作爾室此責不肯從王之臣凡物之多畏者莫如鼠鼠思謂沉吟黙想如鼠之晝伏夜行無聲而涕淚曰泣血淚出于目如血出于體皆不由聲故以淚比血告爾從王遷都亦非難事而以無室家相拒不論是非開口便憎安得不泣血乎昔爾出居謂昔日皇父徂向爾輩亦思𨞅塢之營彼時誰為女作室而今以無室為詞乎盖恨之也按詩人諄諄欲諸臣之從王遷都者盖謂播遷之際得故舊大臣盤桓同事則民望所歸人心聯屬中興可圖也鄒肇敏曰觀謂爾遷于王都周轍既東當時扈從入洛者衛武鄭武秦襄晉文數君而外無聞焉則臣工之解體可知矣小旻之什
  小旻
  序大夫刺幽王也按幽王幸褒姒日圖笑樂寧有皇皇謀國之事而此詩專言謀議紛紜國是不定果何所指耶盖自冝臼奔申之後幽王殊不為意因申侯有西戎及鄫之聘而王有太室之盟伐申之役于是朝野驚怖各出議論蛙鳴蟬噪如詩中所言潝潝訿訿之類是矣當時幽王興師原欲殺太子申挾犬戎入宼亦正以太子為詞使幽王割祍席之愛誅褒姒廢伯服復太子之位布告中外以謝申申亦以何者為兵端如唐明馬嵬之變必戮貴妃而後行正其事也當時在庭諸臣暨閭間之民必有持此議者惑溺之主優柔不斷故曰謀臧不從不臧覆用且宫闈之奸慿藉𠖥靈擅作威福諸臣為積威所刦但有潝潝訿訿為道旁之築而已誰敢聲罪致討捐弃身家以衛社稷哉故曰誰敢執其咎曰不敢暴虎不敢馮河正斥言諸臣畏首畏尾之象也所謂人知其一莫知其他者當時必有城狐不灌社鼠不薰之議寧復顧國家大事哉如臨深淵如履薄冰即所謂淪胥以敗也驪山之弑不旋踵矣
  旻天疾威敷于下土謀猶回遹音聿何日斯沮謀臧不從不臧覆用于封反我視謀猶亦孔之卭音窮其凶反 賦也旻天解見雨無正敷布回邪遹僻沮止覆反卭病也天以仁憫為徳今乃威虐薦臻是皆人事回遹所召而王之邪僻更不改圖不知何時而止羣臣之謀非無臧者臧者不從而反用其不臧則其謀猶適足為國家之病而已
  音吸潝訿音紫又音咨訿亦孔之哀於希切謀之其臧則具是違謀之不臧則具是依我視謀猶伊于胡底都黎反首章次章言謀而不能擇 潝潝相和也訿訿相詆也具俱底定也異乎已者雖臧亦違之同乎已者雖不臧亦依之國是若此安有底定之日乎
  我龜既厭不我告猶叶于救切謀夫孔多是用不集𤼵言盈庭誰敢執其咎如匪行邁謀是用不得於道徒候切此章言謀之非其人 我龜二句易所謂再三凟凟則不告也集就也謀人之國國危則死之古之道也小人爭知而讓過發言盈庭各是其是無肯任其事而決之者猶不行不邁而坐謀所適之路雖謀之甚審亦安所得道路哉 左傳楚伐鄭鄭六卿三欲從楚三欲待晉子駟曰請從楚騑也受其咎是敢執之也一曰耕當問奴織當問婢問路于不行路之人安能行路
  哀哉為猶匪先民是程匪大猶是經維邇言是聽維邇言是争如彼築室于道謀是用不潰于成此言謀而不能斷先民猶言古人程法大猶大道也經常潰遂也言為謀者當以古人之大道為法不此之求而所聽信者與所執以争者推此淺近之言則如作舍道旁人人得為異論矣豈能有成哉
  國雖靡止或聖或否音鄙民雖靡膴音無或哲或謀莫徒反或肅或艾音藝如彼泉流無淪胥以敗上兩章言其不能用此章言人亦有可用者 止定也謂安寧也聖通明也膴美也哲視明而辨晰謀聽聰而詳審肅貌恭而振飭艾言從而和順淪陷也胥相也國雖紛擾不寜然或聖或否賢愚相半未可盡謂無人也民之風俗雖不美然哲謀肅艾俱在民中未可謂時移俗壞一切棄之也譬如流泉常汲而用之則源清流長置諸不用則穢汙泥滓相率陷于腐敗而已言民字正見野有遺賢不在謀夫之列者
  不敢暴虎不敢馮符氷反河人知其一莫知其他音陀戰戰兢兢平聲如臨深淵一均切如履薄冰徒搏曰暴虎徒涉曰馮河人皆知小心謹慎謂虎不可暴河不可馮不知事關宗社有不得不冒險以從者乃畏首畏尾為戰戰兢兢之象終亦墜于深淵陷于冰谷而已
  小宛
  序大夫刺幽王也
  宛彼鳴鳩翰音汗飛戾天如字又叶神我心憂傷念昔先人叶然又如字下同明𤼵不寐有懷二人興也宛小貌鳴鳩斑鳩也灰色繡頸俗呼鵓鴣性拙構巢不過數莖時破其卵多聲故曰鳴鳩翰鳥翮即翼羽之勁者鳥飛其力不在翼而在翰戾至也先人宣王也明𤼵謂將旦而光明開𤼵也二人謂文武鳴鳩小鳥又性拙尚能自奮而至天可見事在勉強可以人而不如鳥乎故我心憂傷念昔宣王憫周室之將亡明𤼵不寐而念文武之創業艱難遂致中興此王所親見曾不以為念而令我臣下念之乎
  人之齊前西切聖飲酒温克彼昏不知壹醉日富筆力反各敬爾儀天命不又夷益反 賦也此刺王沉湎于酒齊整肅也説文麥禾吐穗上下均平曰齊故借為整肅之義聖通明也温和克能也彼昏斥幽王又復也酒乃狂躁之物惟齊聖之人性氣和平其於酒也無嗜酒之習亦無惡酒之意冲恬靜雅如玉山之頽所謂不為酒困也彼昏迷無知者壹嘗其味而醉則流連忘返日甚一日如居積者之聚財日就于冨故曰壹醉日富以酒喪儀君臣沉𭰫則天命將改矣故戒以各敬爾儀恐天命一去不復來矣嚴坦叔曰或疑飲酒小過未必係天命去留不知蕩心敗徳縱欲荒政疎君子而狎近幸玩㓂讐而忘憂患皆自酒啓之晉元帝以王導一言而覆杯其能自立江左不亦宜乎
  中原有菽庶民采此禮反之螟蛉音名震有子蜾蠃音果祼蒲美切之教誨爾子式穀似養里切比也此因上言天命不又遂申述天命無常之意以刺王之黜太子 菽大豆也螟蛉桑上小青蟲蜾蠃細腰蜂也庶民采之蜾蠃負之則皆非我所有矣喻王有太子不能撫愛乃為申侯所有王若以宜臼為不肖何不用善道教誨而使之似續于己乎 鄭箋中原有菽非有主也力采者則得之喻天禄無常家勤於徳者則得之螟蛉有子乃己子也蜾蠃負之而去喻萬民無常主能治者則得之按詩蜾蠃負之不過言負之而去耳至於異類相求煦嫗變化是物理之妙詩人之意不在此羅瑞良云説者不知似字即似續之似誤以為如似之似故紛紛傅會蜾蠃取螟蛉之子置空隙中呼之曰類我七日而化成其子
  音第彼脊令音零載飛載鳴我日斯邁而月斯征夙興夜寐無忝爾所生興也此勉王冝自改圖 題視也春令解見常棣載則也我我王也邁征皆行也忝辱也所生謂宣王凡鳥飛則不鳴惟脊令且飛且鳴口翼俱勞可以人而自暴自棄乎今日月逝矣臣宜夙夜勉勵無辱宣王也嚴坦叔曰宣王承衰亂之後而能中興今繼中興之後反致衰亂故一曰先人一曰所生以其所親見者勉之非久逺難知之事
  交交桑扈音戸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啄粟哀我填音顛寡冝岸冝獄握粟出卜自何能穀比也此言刑禍横行 交交叅雜相亂之謂桑扈竊脂也喜盗脂膏而食因以為名率循也填窮盡也岸亦獄也韓詩作犴鄉亭之繋曰犴朝廷曰獄穀善也肉食之鳥入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啄粟喻貪汙之吏搜括民間之粟以入囊槖也在上者如此我等填寡陷于犴獄勢所必至更復何辭故曰宜也此身猶在此心不死握粟出卜何道而可將與日月競進乎將與桑扈爭食乎曰自者我填寡之人毫無主意到底屬望于上之人耳史日者傳曰卜者不審不見奪糈可見古人以粟問卜 爾雅竊淺也脂白也夏扈竊𤣥言淺黒秋扈竊藍言淺青冬扈竊黄言淺黄棘扈竊丹言淺赤桑扈竊脂言淺白盖指其色鄭箋所云肉食盖指其性劉安成曰犴一作豻胡地犬也大所以守故以獄為犴
  温温恭人如集于木惴音贅惴小心如臨于谷戰戰兢平聲兢如履薄冰此承上自何能穀而言謀諸鬼神無一而可則但有戰戰兢兢日慎一日為其所可為聽其所不可知者而已 温温柔和貌惴惴憂懼貌如集于木恐墜也如臨于谷恐陷也如履簿冰恐溺也衰亂之世正人君子雖無罪而猶恐懼如此






  待軒詩記卷四
<經部,詩類,待軒詩記>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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