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孝穆文集 (四部叢刊本)/卷第五
| 徐孝穆文集 卷第五 陳 徐陵 撰 景上海涵芬樓藏明屠隆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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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孝穆集卷五
陳郯徐陵著 明東海屠隆評
書
與顧記室書
吾伏事天朝本非舊𨽻殿下殊恩遠垂薦拔故常戰
戰慄慄甘心痛謹庻其愚老無
明據近者旣居臺
轄唯務奉公去年正月十五日尚書官大朝元凱旣
集丞郞肅然忽有陳慶之見陳暄者帽簮釘額絛布
裹頭虜袍通踝胡靴至膝
來郞座遍相排抱或坐
或立且歌且詠吾卽呼舍吏責列不答而走反爲憾
恚妄相陷辱至六月初遂作盲書便見誣謗聖朝明
鑒悉知虛罔唯云吾取徐樞爲臺郞南司檢問了不
窮推承訓劾爲信言致成隳免此事𡨚枉天下所無
吾市徐樞宅爲錢四萬任人市估文劵歷然不𫎇申
理見枉虚巧二者樞是故少府卿鱗之子鱗殞身侯
景之役又爲西臺所贈兖州左衛官位甚高未知其
子何忝郞署魏晉之前如爲又遠宋齊以降其例甚
多如徐愛阮佃夫之子可不得郞官耶紀文卿公向
璡皆爲列棘豈冗雜曹郞乎三者樞入身梁朝解褐
岳陽王小府墨曹承聖時爲故敬常晉安王諷席文
墨具存陜西官爵乃多浮濫更𥙷臺郞不爲勝擢未
知何㥯推宅貨官四者徐領軍節度自啓樞爲郞
付𨕖序吾旣不啓據又不爲𨕖職所可相𨵿止是得
中侯相聞爲呈啓而已以此見罪一何𡨚濫吾昔在
承華是弟所悉行年六十無復儕儔非意餘生忽此
誣謗堯有驚於讒説孔將惑於拾塵雖復聖主機明
不能委照殿下德高兩憲風美二南億兆歸心衣
有託乆願通啓披訴聖明伏見軍戎多務所以不敢
祈冒弟與吾遊眷亟廻星紀故人如此寧不矜歎耶
侍言有便云何且爲啓聞一𫎇神鑒照其枉方殖
幽泉無恨灰壤伏覲謁帝承明緒言多次服矜遺老
曲賜湔濯則殿下前時妄澤匪復偏私遂吳良延薦
之恩無王丹所舉之謬吾得方辭武騎永附梁賔雖
愧家丞庻呈秋實緣弟深眷故此敬慿于謁非宜益
懷𢙀
徐陵白
梁貞陽侯與王太尉僧辯書
淵明頓首頓首昔自天狼炳曜非無戰陣之風參虎
揚芒便有干戈之務至於夏鍾夷羿周厄犬戎漢委
珠囊秦亾寶篋彰於史籍可得而聞未有國家殲危
遂若當今者也我大梁膺龍圖而受命御鳳邸以承
天軒頊比於諸王湯武方於兒戲三光有乂四海無
波靈貺咸臻表裏禔福非日非月蒼生仰其照臨如
雲如雨天下𫎇其恩䕃而屯亨有數剝極爲灾梟獍
豺狼肆逞兇逆後主誕資上聖光啓中興大剪𬽦讐
方平宗社雖復瀟湘舉斧庸蜀彎
凡厥兇徒誰不
殲撲豈圖天未悔禍喪亂薦臻羌虜無厭乗此多難
虔劉我南國蕩覆我西京奉問驚號肝膽崩潰雖復
金行版蕩火政淪亾綠林靑犢之羣黑山白馬之卒
八王故事曾未混淆九州春秋誰云禍亂昔隆周從
播皆慿晉鄭之功强漢阽危終假虚牟之力今者武
皇之子無復一人藐是孤孫還同三叛等子頺而爲
暴同劉芳而入𨵿乞命諸戎勢何支乆孤宗室之長
爰自布衣皇運之初彌承天德何則據鞍輟哭雖紹
霸圖獨居掩涕終討家怨孤二三昆季方可戴天被
此恩慈如何酧答所以徐彭之役不希輕軀哀荷之
誠乆聞朝聽况復
家不造至此橫流宗社無依何
所逃責因以提戈劒臥泣行號言念荊巫志雪讎
恥大齊觀書有洛輯瑞榮河功格蒼旻德滿天地慈
孝之道通於百靈仁信之風覃於萬國是以日月所
照舟車所通候海水以來賔瞻蒼雲以奉貢昔自軒
農炎昊曾無宣國之規虞夏商周非有伐戎之略豈
知華夷仰德遠近同心穀價無堯湯之憂糧儲同水
火之賤精兵利器勢勇雷霆天馬龍媒量比山谷斯
固開闢已來未之有也至於親隣之道夙契逾𭰹無
改曩懷尊感彌篤以爲興亡繼絕事昞前經推擇庸
虚命守宗祀方欲仰慿神武淸我寇讎㫖喻難違諸
懷更恧明公誕膺時運光賛本朝勒瑞姜璜書名何
𪔂故以通期管樂宜契風雲戮不世之渠兇殲滔天
之巨寇重以三湘放命七國連從征旅東西必翦妖
逆雖復棧道木閣田單之奉舊齊綰璽將兵周勃之
扶隆漢中宗佐命俱畵丹靑光武功臣皆懸星象非
𧴀非虎之封同心同德之勞挍彼功庸曾何髣髴但
與在與亡期於體國喪君有君寧容無主夙承所立
猶則孱𫎇天歩方難寧可弘濟自淹畱大國志荷恩
私朝夕宮闈預奉顏色黃河白日亟亶誠言分災䘏
患事非虚㫖但善相小國終資大賢定我家繄公
是賴淮流不竭豈獨琅琊望能喻此衷懷思之無忽
近陸君士有啓陳其禍亂朝旨卽命河東王岳等勒
率熊羆便相抵赴道阻且長雖無之及所聞西浮夏
首便當險隘之衝南捍巴陵方拒窺窬之寇上黨王
皇齊寵弟是號宗英親御戎軒遠于將送裴侍中英
起淮南貴族兼事戎行躍冀馬者千羣披燕犀者萬
隊來自河陽曾不旬日持節徐武潼三州諸軍事散
騎常侍明遠將軍束徐州刺史始興縣開國侯湛海
珍等竝前朝舊將夙著
庸推轂海邊屬是喪亂雖
復拔身有道志雪朝怨咸預戎行共指鄕國江淮舊
𨽻悉已招𢹂方禀英謨共翦讎難去月將晦便屇壽
春已具舟師將臨江浦使人入境行陳所懷揆日覘
光遲枉還牘當使宗祊有主余同小白之勲家國無
虞公保阿衡之貴何其美也豈不休哉言念此私但
以號咽蕭淵明頓首
爲王太尉僧辯答貞陽侯書
孤子僧辯頓首頓首席威卿反命具有奉答馬嵩仁
至又奉去月二十八日誨增用傾悚秦爲不道西都
失守率土臣妾莫不驚惶喪君有君實惟典禮繼世
嗣曆明於通誥所以百辟羣司四方岳牧共立大計
僉議所歸故紹晉安殿下用傳寶祚樹立之宜無由
遠謀鄰國足下宗枝蕃戚德譽早隆旣身限北庭事
隔𬻻賛今者借助齊主楊斾南轅但嗣守洪基卽旣
其主若阿衡帝載誠所推揖弘佐中興誰曰不可所
望齊朝永存信誓謹當命北舟人奉迎麾駕無容進
枉齊兵遠於江表仰冀弼諧時政用極奮庸但江東
之地數千餘里民附國險水陸衿帶若舊京從命楊
徐承㫖又恐西南之地二十餘州不卽威懷容爲齊
國之患而糧裹之宜更遲動靜祗展之日冀在一二
謹因馬嵩仁并遣眞威將軍通郞散騎常侍馬瑱
口宣諮述孤子王僧辯頓首頓首
梁貞陽侯答王太尉書
姜常侍暠至復枉去月三十日告具公所懷良以
息孤雖庸薄不及通賢猶曰生民寧無心識自皇家
禍亂亟積寒暄九州萬國之人蟠木流沙之地莫不
行號卧泣想望休平何况於孤預在宗室家荷報雪
之恩身𫎇鞠養之愛者先皇之慈也烝嘗不絕於私
廟子弟得嗣於南藩者後主之惠也朱方之地建業
之都誰家丘陵誰家宮廟豈有爲人臣子荷此恩靈
親執干戈自殉家國公之忠孝信感人神公之盟誓
事同懸𧰼雖復宗盟不造骨肉爲讎安可相期盡如
蕭𧦴耶古者天子六軍是爲萬乗今日凶荒致闕斯
禮偏禆將挍尚握精兵州郡官曹各有交吏未有居
稱扆座行曰乗輿遂無五尺之童高謝千人之長於
公明允意復云何國家彫荒旣乏屯衛皇齊與睦幸
惠優矜何乃自起趦趄茍違隣德克勘禍亂欲立功
名咸自軍師豈在芻𨽻湛海珍等前朝舊將差匪齊
人分給羸兵卽是梁甲非云背信豈曰渝盟朝野群
雄何所携貳且公天資命世再造皇家梁代之桓文
蕭宗之伊管誰其遠近不禀英謨如有姦回正速齊
斧尚何憂於共工何畏於有苗哉所覽來書旣爲疑
難上黨王恭承朝旨不敢相同方篤隣和不容全異
如須滅損更遲行人張廷尉種等所具此無多及蕭
淵明頓首
答諸求官人書
自古有吏部尚書者品藻人倫簡其才能尋其門胄
逐其少多量其官爵但古來數千年非無明時也非
無明主也自有才用雖美階級不通門戸雖高官資
殊屈若斯人者其例甚多請問諸君此是何義夫一
千錢一斛米之多少猶𨵿相椂况復皇朝官爵理係
玄天內典謂之爲業外書稱之爲命五行有驛馬之
言六甲有官
之說必令驛馬時發官鬼尅身所望
借榮便當果遂如其不爾决是難諧豈可改尚書作
官鬼驅老僕爲驛馬耶若見問尚書何不分判用與
不用許與不許僕答云君非屈滯豈可相期决言應
果若今驛馬差爽便是
信此𨵿君命僕何以相答
耶若朝散之流行止之屬門戸相似人才不殊選家
斟酌無能爲爾若陟大位淸官悉由玄命夫人君賔
用竝是前緣故宋文帝云人豈無運命每有好官缺
輒憶羊玄保梁武帝云世間人言有目色我特不目
色范悌自此而論豈非前業且世諺云圖官在亂世
覓富在荒年梁孝元帝承侯景之凶荒王太尉接荆
州之禍敗爾時喪亂無復典章故使官方窮此紛雜
自紹泰太平及永定中聖朝草創爾時州州自帝郡
郡稱王天下干戈尚無條序兼以府庫空虛賞賜懸
乏白銀之寶難得黃𥿄之板易營假以官榮代於錢
絹義在撫綏無計多少又有非舊非勲非地非才託
節將而求官因時人以買位賣官旣賤皆爲淸顯故
員外常侍路上比肩諮議參軍市中無數四軍五挍
車載斗量豈是朝章應其如此今衣禮樂日富年
華主上體成王之風太傅弘周公之德西戎北狄畏
我王威時旣淸矣時旣平矣何可猶作亂世意而覓
非分之官耶凡人所以稱屈滯者身巳不無寸能官
又不及父祖旣是明時可以於邑所見諸君多踰本
分猶言太屈未喻高懷若問梁朝朱領軍等竝爲卿
相此不踰其本分耶此天子所用非𨵿𨕖序舊章秦
有車府令趙高爲丞相漢有高廟令田千秋亦爲
丞相此復可爲例耶僕七十之歲朝思夕計竝願與
諸賢爲眞善知識曾無嫌𨻶差可周旋非欲令君作
此怨訴但忝衡流應須粉墨庻其允當無朝寄耳
去年疾患亦餘氣息不能相答通作此書所望諸賢
𭰹明鄙意徐君白
代梁貞陽侯與荀昻兄弟書
張佛奴至未枉還告但以勞悒夫興亡繼絕往帝之
通規分災䘏患聖王之恒典自敦龎旣散詐僞萌生
時託親隣信有澆慝大齊道三皇風高九代仁信
之本關於至誠言與之恩由於孝德孤謬𫎇殊奬還
嗣本朝勑諭分明言誓殊重若使家克定境內無
虞凡廣陵歷陽皆許見還白水黃河屢奉然諾彛章
禮數莫不優華斯乃不世之殊恩寧是悠常之恒事
王太尉勲踰呂望德伊衡凡厥英謀筭靡遺策豈
容當滔天之巨寇違大國之隆恩計彼賢明必當不
爾卿維兄及弟莫非雄才江外風塵不染兇寇賈氏
三虎豈獨貴於前修荀家八龍信服在於今日近者
州司不道或致流言朝聽矜明巳如前及想謀元宰
善保良圖南道主人以相付也見所答東海徐湛書
粗且來意昔恒慿莒衆文用秦政是假隣國之威以
備非常之變若使江東宰匠具領齊恩時命封疆遠
相迎接故常𢹂諸舊𨽻率我賔遊朝服簮纓拜園
寢梁人望國自合水而浮舟齊師言歸指滄江而廻
斾如其彼相未悟良機將恐戎麾遂踐京邑若其求
成取敗豈謂和風龍馬雲旗差不相渉一二復令張
佛奴口具相見在近此不多及蕭淵明疏
答周主論和親書
使人使持節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大都督治司城
使主杜子暉忠軍山遂伯使副鮑宏等至省告具懷
夫聖君明辟司御兆民則天𧰼地佇育黔首故張旜
以往拭玉而來同在蒼生恢宏文武雖毁戈鑄㦸未
擬上皇散馬休牛載懷
伯非期與睦忽爽和風奚
用殲師信由天討追尋曩好歎想兼懷言覿今書甫
承家難知以
卿執政擅同淵藪令尹當朝妄專征
伐無君之讁俾墜其師無將之誅巳從司寇刑名旣
肅國步還康希篤親隣敬開衷欵若二境交歡俱饗
多福八荒期乂良副所懷今遣具位某甲等使不復
多述陳某頓首
徐孝穆集卷五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