揮麈錄 (四部叢刊本)/第三錄卷二

第三錄卷一 揮麈錄 第三錄卷二
宋 王明清 撰 景汲古閣景宋鈔本
第三錄卷三

揮麈第三録卷之二

      汝        隂  王  明清

元祐中舒州有李亮工者以文鳴薦紳間與⿱⺾⿰𩵋禾 -- 蘇黄游

 兩集中有與其唱和而李伯時以善丹青妙絶冠

 丗且好古愽雅多收三代以來鼎彛之𩔖為考古

 圖又有李元中字畫之工追蹤鍾王時號龍眠三

 李同年登進士第出處相若納以先貴毋相忘其

後位俱不顯

先大父大𮗚𥘉從郎曹得守九江自郷里汝隂之官

 有同年生宋景瞻者姑溪人其子惠直爲德化縣

 主簿迎侍其父以來先祖愛其清修好學甚前席

 之教以習宏詞科日與岀題以其所作來呈不復

 責以吏事㑹王彦昭渙之出帥長沙令作樂語以

 燕犒之時有王積中者知名士也以特起爲僉書

 節度判官且俾預席其藁不存但記憶三聮云少

 年射䇿有賈太傅之文章落筆驚人継沈中丞之

 翰墨從來汝頴之間固多竒士此去瀟湘之地逢

 故人况有錦帳之郎官來爲東道且邀紅蓮之幕

 客共醉西園先祖讀之大喜以謂句句着題薦之

 于時相何清源即除書局已而中詞科自此聲名

 籍甚惠直字子温其子廼貺也紹興間鼎貴亦不

 復相聞今又未知其子孫猶知之否

九江有碑工李仲寧刻字甚工黃太史題其居曰瑑

 玉坊崇寧初 詔郡囯刋元祐黨籍姓名太守呼

 仲寧使劖之仲寧曰小人家舊貧寠止因開⿱⺾⿰𩵋禾 -- 蘇

 翰黃學士詞翰遂至飽暖今日以姦人爲名誠不

 忍下手守義之曰賢哉士大夫之所不及也餽以

酒而從其請

宣和中⿱⺾⿰𩵋禾 -- 蘇叔黨游京師寓居景德寺僧房忽見快行

 家者同一小轎至傳旨宣召亟令登車叔黨不

 知所以然不敢拒才入則以物障其前惟不設頂

 上以小凉傘敝之二人肩之其疾如飛約行十餘

 里抵一脩廊内侍一人自上而下引之升一小殿

 中 上巳先坐披黃背子頂青玉冠宫女環侍莫

 知其數弗敢仰窺始知爲崇髙莫大之居時當六

 月積氷如山噴香若煙霧寒不可忍俯仰之間不

 可名狀起居畢上喻云聞卿是⿱⺾⿰𩵋禾 -- 蘇軾之子善𦘕

 窠石適有素壁欲煩一掃非有它也叔黨再拜承

 命然後落筆須㬰而成 上起身縱𮗚賞歎再三

 命宫人捧賜釂酒一鍾錫賚極渥拜謝而下復循

 廊間登小輿而出亦不知經從所歷何地但歸來

十一如夢復如癡也胡元功云

徽宗靖康𥘉南幸次京口駐蹕郡治外祖曾空青以

 江南轉運使來攝府事應辦忽宣至行宫 上引

 至深𮟏之所問勞 勤渥命喬貴妃者出焉 上

 回顧語喬曰汝在京師每問曾三此即是也特令

 汝一識耳蓋外祖少年日喜作長短句多流入中

禁故爾取七寳盃令喬手擎滿酌并以盃賜之外

 祖拜貺而岀明清少依外氏寳盃猶及見之今不

十二知流落何所

錢遜叔伯言穆父之子臨政有風采知𪧐州日有虹

 縣士民陳詞舉留邑宰宰貪酷之聲遜叔先巳聞

 之至是衆趨廷下遜叔令吏卒舉挺擊出左右言

 似不須如此遜叔𥬇云彼中打将來此間打廻去

 ⿱⺾⿰𩵋禾 -- 蘇仁仲云

曾文肅熈寧初爲海州懐仁令有監酒使臣張者小

 女甫六七𡻕甚爲惠𭶑文肅之室魏夫人憐之教

 以誦詩書頗通解其後南北睽隔紹聖𥘉文肅柄

 事樞時張氏女已入禁中雖無名位以善筆札掌

 命令之岀入忽與夫人相聞夫人以夫貴䟽封𤅀

 國稱壽禁庭始相見叙舊自後歳時遣問夫人没

 張作詩以哭云香散簾幃寂塵生翰墨閑空傳三

壼譽無復内朝班從此絶迹矣後四十年靖康之

 變張從 昭慈聖獻南渡至錢唐朱忠靖筆録所

記 昭慈遣其傳導反正之議張夫人者即其人

也年八十餘終先嬢子云

劉季髙岑未逹時詹安丗度帥中山以貧甚携王履

 道書往謁之旣至彼館勞甚至酒食游戲徴逐無

虚日而略無一語及他時河北盗賊已充斥留連

逾月季髙興懷歸之念因漫扣之詹云足下之來

 何幹度豈不能暁其敢苦相挽留耶少刻便令差

 將兵二百防護行李以濟犬河廼回三日之間餽

十五饟稠疊所得凢萬緡云姚令則云

靖康丙午真戎亂華次歳之春京城不守恣其號舞

 妄有易置時秦㑹之爲御史中丞陳議狀云檜切

 縁自父祖以來七丗事 宋身爲禁從職當臺諌

 荷 國厚恩甚媿無報今大金重擁甲兵臨已㧞

 之城操生殺之柄威制官吏軍民等必欲滅宋

 易姓檜忘身尽死以辯非理非特忠其主也欲明

 聖朝之利害爾趙氏自 祖宗以至 嗣君一百

 七十餘年功德基業比隆漢唐實異兩晉頃縁姦

 臣叛盟結怨隣國謀臣失計誤主䘮師遂致生靈

 被禍京都失守 嗣君皇帝致躬出郊埛求和於

 軍前兩元帥並議巳布聞於中外矣且空竭帑藏

 居民之所積追取 鑾輿服御之所用割兩河之

 地共爲臣子今乃變異前議自敗斯盟致 二主

 銜怨 廟社將傾爲臣之義安得忍死而不論哉

 自 宋之於中國號令一統綿地數萬里覆載之

 内疆場爲大子孫蕃衍充刱四海德澤在外百姓

 安業前古未有興亡之命雖在天有數焉可以一

 城而決廢立哉新室⿱𫂁么 -- 簒奪東漢中興於白水東漢

 絶於曹氏劉備王蜀唐爲朱温竊取李克用父子

 猶推其丗序而繼之蓋繼志之德澤在人者淺深

 根基堅固雖陵遲之甚然四海英雄必畏天之威

 而不敢窺其位古所謂基廣則難傾根深則難抜

 之謂也西晉武帝因宣景之權以窺魏之神器德

 澤在人者淺加以惠帝昬乱五王争柄自相殘戮

 故劉淵石勒以據中原猶頼王導温嶠軰輔翼元

 皇江左之任踰於西京石勒欺天罔上交結外邦

 以⿱𫂁么 -- 簒其主晉於天下也得之以契丹少主失德任

 用非人而忘大恩曽無德澤下及𥠖庻特以中國

 藩籬之地以贍戎人天下其何思之哉此契丹所

 以能㓕晉也 宋之有天下 九丗宥德比隆漢

 唐實異兩晉切觀今日計議之士多前日大遼亡

 國之臣畫䇿定計所以必㓕 宋者非忠於大金

 也假㓕 大宋以報其怨尓曽不知㓕大遼者大

 金 大宋共爲之也 大宋旣㓕大金得不防閑

 其人乎頃者 上皇誤聽姦臣李良嗣父兄之怨

 㓕契丹盟好之國乃有今日之難然則因人之怨

 以㓕人之國者其禍不可勝言繆爲計者必又曰

 㓕宋之國在絶兩河懷舊之恩除鄰國復仇之志

 而已又曰大金兵威無敵天下中國之民可指揮

 而定(⿱艹石)大金果能㓕 宋兩河懷舊之恩亦不能

 忘果不能㓕 宋徒使 宋人之宗属賢德之士

 唱義天下竭 國力以北向則兩河之民雖異日

 撫定之後亦将去大金而歸宋矣且天生南北

 之方域志異也晉爲契丹所㓕周丗宗復定三𨵿

 是爲晉祚報恨然則今日之㓕 趙氏豈必 趙

 氏然後復仇哉雖中原英雄亦将復報中國之

 恨矣檜今竭肝膽捐󠄂軀命爲元帥言廢立之義以

 明兩朝之利害伏望元帥不恤群議深思國計以

 辯之於朝若或有䜛佞之言以矜己功能傷敵國

 之義適貽患於異日矣又况禍莫大於㓕人之國

 昔秦㓕六國而六國㓕之符堅㓕燕而燕㓕之頃

 童貫蔡攸貪土地以奉主欲營私而忘國計屯

 兵境上欲㓕大遼以取燕雲之地方是時也契丹

 之使交馳接境祈請於前爲貫攸之計冝僞許而

 從其請乃欲邀功以兼人之地遂貽患於 主而

 宗廟危今雖焚屍戮族又何益哉今元帥威震中

 原功髙在昔乃欲用讎間之論矜一巳之功其於

 國計亦云失矣貫攸之爲可不鍳哉自古兵之強

 者固有不足恃劉聦石勒威足以制𢚓懷而剉於

 李矩數千之衆符堅以百萬之師衂於淝水之孤

 旅是兵強而不足恃也大金自去歳問罪中國入

 境征伐已踰𡻕矣然所攻必克者無他以大金乆

 習兵革 中國承平百年士卒㢮練将佐不得其

 人而然也且英雄丗不乏材使士卒異日精練若

 唐藩鎮之兵将相得人(⿱艹石)唐肅代之臣大金之於

 中囯能必其勝負哉且丗之㒷亡必以有德代无

 德以有道而易無道然後皇天佑之四海歸之若

 張邦昌者在上皇時專事燕游不務規諌附㑹

 權倖之臣共爲蠹 國之政今日 社稷傾危生

 民凎炭雖非一人所致亦邦昌之力也天下之人

 方疾之若𬽦讎若付以土地使主人民四方英豪

 必共起而誅之非特不足以代宋亦不足以爲大

 金之屏翰矣大金必欲㓕 宋而立邦昌者則京

 師之民可服而天下之民不可服京師之宗子可

 㓕而天下之宗子不可㓕檜不顧斧越之誅戮族

 之患爲元帥言兩朝之利害伏望元帥稽考古今

 深鍳斯言復君之位以安四方之民非特 大宋

 蒙福實大金萬丗之利不勝皇恐懇吿之至第二

 狀云檜巳具壯申大元帥府外有不盡之意不敢

 自隠今更忍死瀝血上干台聽伏念 前主皇帝

 違犯盟約旣巳屈服而今日存亡繼絶惟在元帥

 不然則有監國 皇太子自 前主恭命出郊以

 來鎮撫居民上下帖然或許就立以從民望若不

 容檜等伸臣子之情則望賜矜念趙氏 祖宗並

 无失德内外親賢皆可擇立若必擇異姓天下之

 人必不服從四方英雄必致雲擾生靈𡍼炭卒未

 得甦檜等自知此言罪在不赦然念有宋自 祖

 宗以來德澤在人於今九丗天下之人雖匹夫匹

 婦未忍忘之又况檜等丗食君禄方今 主辱臣

 憂之時上爲宗社下爲生靈苟有可言不敢逃

 死伏望台慈更賜矜察無任哀懇痛切皇恐隕

 越之至此書得之于丹陽⿱⺾⿰𩵋禾 -- 蘇著廷藻云頃爲秦之

 孫塤客因傳其本詞意忠厚文亦甚竒使㑹之誠

 有此而無紹興再相擅國罔 上專殺尚威則謂

非賢可乎昔人有詩云周公恐懼流言後王莽謙

十六恭未篡時(⿱艹石)使當時身便死一生真僞有誰知

靖康末虜𮪍渡河直抵京城危蹙之甚欽宗命王

 㓜安㐮爲西道揔管招集勤王之師以爲捄援㓜

安辟先人爲幹當公事先人爲草檄文晁四丈以

 以道讀之激賞不已云此出師表也今録于後叛

服者夷狄之常性𫝑有汙隆忠義者臣子之大方

道無今古矧黃屋有阽危之慮而赤縣無援助之

師念 聖神施德於 九朝方𥠖庻痛心於四海

 敢縁尺牘盡露肺肝在昔髙帝被圍於平城文皇

 求盟於渭水将相失色智勇吞聲盖自竹帛已來

 有斯妖孽之𩔖致鬼區獸夷之肆𭧂豈人謀神理

 之能容蠢彼小羗尤爲遺燼聲教僅通於上國名

 號不齒於四夷縁威懷之並施乃信義之俱棄

 聖上天臨万宇子育群生霄憂兼夷夏之心夕愓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紹 祖宗之業宣恩屈己猶負固以跳梁繼好息

 民更執迷而猖蹶始鴟張於沙漠再豕突於 帝

 畿旣邊圍之弛防又廟堂之失䇿窫窳旁吞於黒

 水⿰扌𭀰 -- 攙搶直拂於紫𨇠睥睨望萬雉之墉蹂踐連千

 里之境鯨鯢我郡邑魚鼈我人民氛祲煙塵共起

 熖天之𫝑衣冦士庻咸罹𡍼地之𡨚赤子何辜蒼

 天不弔冦攘驅掠不可數知焚蕩傷夷動以万計

 然而天惟助順神必害⿱⿵乃𰀁皿 -- 盈終無摩壘之兵僅保傅

 城之衆能接𡻕而再至旣經時而何施今則脊尾

 俱摇腹背受敵舊地皆失内潰有強隣之侵衆心

 自離外隳無諸國之助咸聞氣奪尚敢尸居匪惟

 難犯於金湯固已自迷於巢穴䑕無牙而穿屋情

 狀可知羊羸角以觸藩進退不果尚假息游魂於

 城下巳叩閽請命於軍中而况六師用壯以方張

 諸将不謀而問㑹熋羆之旅則帶甲百萬騄𩦸之

 足則有騋三千人知逆順而四靣聲馳士識恩讎

 而方萬響動務施逺略必解長圍速勞𧴀虎之師

 盡掃犬羊之衆嘯聚之黨將就戮除噍𩔖之徒㝷

 當殄㓕㳙時並進旨日克平義動顯幽包胥泣秦

 庭之血誠開金石霽雲射浮圖之甎盍思古人謂

 誓死起救於將㒹勿令後日譏擁兵坐觀而不赴

 某恭被睿筭外緫戎昭籌筆非良敢效流馬之運

 輪蹄並進盡提水犀之軍戈矛相望於道塗舳艫

 衘尾於淮海巳浮楚澤前壓師濵誓資衛社之何

 盟共濟勤王之盛舉望龍虎之氣行瞻咫尺之天

 聽鳥烏之聲益勞方寸之地同扶 王室各奉

 天威誓爲唇齒之依期壯輔車之𫝑共惟某官誠

 深體國義切愛君忠孝貫於神明威名慴於夷虜

 决䇿定難素髙平日之謀拯溺救焚豈有淹時之

 乆雪 宗祧之大憤拯𥠖庻之横流𫝑方万全士

 在一舉九金鼎就難逃魑魎之形萬里塵清永肅

 乾坤之照乗彼𤓰分之後在我皷行而清霣涕而

十七言至誠斯盡

竊惟 國家道得仁義蓄飬天下自一命以上隨其

 器宇各霑恩澤 祖宗以來平時奬待群臣之恩

 至厚者蓋慮一旦緩急之間貴其盡節死職以忠

 報 朝廷伏見頃者虜兵所加靡然風偃知名之

 士幾無而僅有於亂離中隂訪得三人焉若不論

 之 朝廷寔慮忠臣義士㗸𡨚負憤無以自明太

 原緫管王禀當虜人作難之時在圍城中奮忠城

 義不頋一身一家之休戚遇一兩日輒領輕𮪍岀

 城馬上運大刀徑造虜營中左右轉戰得虜級百

 十方徐引歸率以爲常宣撫使張孝純視城之危

 一日㑹監司食謀欲降虜禀知之率所將刀手五

 百人謁孝純列刀於前起論曰汝等欲官否衆曰

 然禀曰惟 朝廷立功則官可得又曰汝等欲賞

 否衆曰然禀曰惟 朝廷禦敵則賞可致且曰汝

 等旣欲官又欲賞冝宣力盡心以忠衛國借如汝

 等軰流中有言降者當如何群卒舉刀曰願以此

 戮之又曰如禀言降當如何卒曰亦乞此戮之又

 曰宣撫與衆監司言降當如何卒曰亦乞此戮之

 孝純自後絶口不復敢言降事而城中兵權盡在

 禀矣又於守城過有隄備虜人巧設機械屢岀竒

 計見攻禀候其來必以意麾解之後圍益急民益

 困倉庫軍儲且盡城中之人五相啖食披甲之士

 致煑弓弩筋膠塞飢𫝑力旣竭外援不至城旣䧟

 父子背負 太宗皇帝御容赴火而死又有晉寧

 知軍徐徽言虜𮪍攻城極力保護綿歷時月嬰城

 之人疲於守禦虜𮪍旣登城軍士散走徽言奮臂

 疾呼獨用弓矢斧龯盡殺先登者衆見知軍如此

 氣乃復振虜亦稍郤後爲監門官宣賛舎人石贇

 開門縱敵巳入知不可柰何遂置妻妾兒女於空

 室中積薪自焚且仗劒坐廳事前虜人至者皆手

 刄之須㬰積尸多虜衆群至遂爲所擒酋長賞其

 英毅深欲活之使降徽言不降使之跪徽言不跪

 與酒令飲旣授酒以盃擲虜靣曰我尚飲虜賊酒

 乎幔罵不已虜怒持刃刺徽言𥘵禓就刄刄未及

 死罵聲不絶又有真定帥臣李邈城破被虜復令

 作帥邈曰坐邈不才使一城生靈䧟於𡍼炭縱邈

 無耻復受官爵有何靣見朝廷及一城阜老乎

 卒不肯受㝷之燕山虜亦欲保全之而邈意略不

 少屈又不肯去頂髪虜人責之邈髠而爲僧謂曰

 更以二分⿰氵閠 -- 潤官虜大怒牽赴市令斬将刑神色不

 變言𥬇如平時告刑者曰願容我辝南朝皇帝

 以死拜訖南向端坐就戮燕山之民皆為之流涕

 此三者蓋人傺也惜不逢時使不得成功於丗然

 當是之時怙乱要生靡所不有而禀軰風節如此

 質之古人誠未多得慮 朝廷未能究之使忠義

 之士與庸人共就湮没實可憫悼伏望矜恤将禀

 等忠烈寵之爵命葬之衮服建祠以圖其像載事

 實以刋之碑仍乞訪㝷子孫重加旌異且令劄付

 史官以奬忠孝少萬偷俗之弊右此紙頃𡻕得之

 故人榮𦬊次新几間雖失所著人姓氏嘉其用心

 忠憤激切故用録之囙而夷考三人行事禀開封

 人追封安化郡王錫賚甚腆擢其子爲樞宻院屬

 官曾丞相懷即其壻也徽言衢州人贈晉州觀察

 使謚忠壯程致道爲作誌銘邈臨江軍人名儒中

 之子曾南豐之甥進士及第累爲監司與蔡元長

 不叶換右階以青州觀察使死節贈少保謚忠壯

十八有道處士逈之兄也

建炎己酉苗傅劉正彦反呂張二公檄諸州之兵以

 勤王檄至霅川郡守梁端㑹寓客謀之外祖曾公

 卷在坐衆未及言公𡚒然曰逆順明甚出師無可

 疑者間數日二𠒋取兵公請械繫使人毋令還當

 是時㣲公幾殆 髙宗反正中司張全真守白發

 其忠 詔進職二等赴 闕全真奏議集中載其

十九薦牘亦已刋行故不復録

外祖跋董令升家所藏真草書千文略云崇寧初在

 零陵見黄九丈魯直云元祐中東坡先生錢四丈

 穆父飰京師寳梵僧舎因作草書數紙東坡賞之

 不已穆父無一言問其所以但云恐公未見藏真

 真迹尔庭堅心切不平紹聖貶黔中始得藏真自

 叙於石揚休家諦𮗚數日恍然自得落筆便𮗜超

 異回視前日所作可𥬇然後知穆父之言不誣也

錢義妻德國夫人李氏和文之孫女早歳人物妹麗

 建㚐初侍其姑秦魯大主避虜入淮次真州而爲

 巨冦張遇衝刼骨肉散走度大江抵句容境上復

 爲賊之潰黨十餘人所略同時被虜儕𩔖六十軰

 姿色皆勝歐之入村落閴無人迹之境悉置一古

 廟中毎至未暁則群盗皆出扄鏁甚固至深夜廼

 歸必携金繒酒肉而來蓋椎埋得之逾旬無計可

 脫一日午間忽聞廟外有嗽咳之音諸婦岀𨻶中

 窺之一男子坐于石上即呼來隔扉與之語男子

 云我荷擔于此所謂貨嚢者婦各以實告且祈哀

 以求生路許以厚圖報謝其人復云此距廵檢司

 才十餘里吾當亟往吿之以營捄若等今夕必濟

 幸無怖也何用報乎至夜盗歸醉飽而寢忽聞鑼

 聲甚振迺廵檢者領兵至矣盡𫉬賊徒無一人脫

 者詢婦軰各言門閥皆名族貴家於是遣人以禮

 津送其歸夫人後享冨貴者數十年頃𡻕其子雋

卄一道端英奉版輿過天台夫人已老親爲明清言之

向伯恭爲淮南漕張邦昌僣竊于京師遣向之甥劉

 逵賫僞詔來伯恭不啓封焚之械繋逵于獄遣官

 奉表勸進 髙宗于河北其後以此柬 上之知

 至位法從掛冠而去寵遇極渥丗所共知而胡仁

 仲宏作其行狀亦甞及焉時又有徐端益字彦思

 婺州人也爲𪧐州虹縣武尉邦昌赦書至邑邑令

 以下迎拜宣讀如常儀端益不屈𰯌而走事定伯

恭爲言于 朝詔換文資後終於朝請大夫子亦

 登科彦思愽學多聞與先游從所厚者也先人嘗

 以詩著其節誼淳熈戊申冬明清調官于臨安解

 后其次子于相府方識之以其父前績祈造化于

 周益公坐客莫有知者於立談間廼指明清爲引

卄二證舊聞益公将上得 旨令與属官差遣

趙叔近者宗室子登進士弟有材略建炎𥘉爲兩浙

 提刑統兵平錢塘之亂擢直龍圖閣時大駕駐

 維揚以選掄守秀州治績甚著或有言其貪汙者

 免所居官拘係于郡遣朱芾代其任芾到官未乆

 頗肆殘酷軍民怨憤有茶酒小卒徐明者帥其衆

 囚芾迎叔近復領州事叔近知事不可遏登㕔呼

 卒徒安尉而告之曰新守𭧂虐不䘏致汝軰所以

 爲此我當爲汝等守印請于 朝别差慈祥愷悌

 之人來拊此一方群卒俯伏不敢猖獗奏牘末及

 徹 閽而 朝廷已聞 詔遣大軍往討之矣先

 是王淵在京爲小官時狎露臺娼周者稔甚亂後

 爲叔近所得携歸家淵每對人切齒是時適淵爲

 御營司都統制張韓俱爲淵部曲淵命張提師以往

 張素以父事淵拜辭于廷淵云趙叔近在彼張黙

 解其指将次秀境叔近乗凉輿以太守之儀郊迎

 于郡北沈氏園張即叱令供析方下筆而群刀悉

 前斷其右臂叔近號呼曰我宗室也衆云汝旣從

 逆何云宗室巳折首于地秀卒見叔近被殺始忿

 怒返戈嬰城以距敵縱火歐略一郡之内𠴬血荼

 毒翌日破𨵿誅其首𢙣雖曰平定然其擾尤甚凱

 旋行闕第功行賞焉張於亂兵中𫉬周娼以獻于

 淵淵勞之曰處置甚當但此婦人吾豈冝納君當

 自取之張云父旣不取某焉敢耶時韓在旁淵顧

 曰汝留之無嫌也韓再拜而受之旣歸韓甚以寵

 嬖爲韓生子韓旣貴盛周遂享國封之榮 朝廷

 後知叔近之死於不幸 詔特贈集英殿修撰制

 詞云士有以權濟事當時頼之未幾姦人圖之于

 今公議歸之此 朕所深悼者也可無𢚓典以光

泉壌哉爾属籍之英吏能優𥙿昨者嘉禾適所臨

 典旁近部狂冦三發悉頼爾以定一方怗然而適

 與禍㑹可謂真不幸矣御史以𡨚狀聞 朕用衋

傷追榮論譔式表忠勤尚或有知歆此休命官其

 二子鄒浩然云



揮麈第三録卷之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