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忠集 (周必大, 四庫全書本)/全覽6
文忠集 (周必大) 全覽6 |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卷一百五十〈奉詔録五〉
宋 周必大 撰
樞宻使
致仕禄格御筆〈淳熈十四年正月四日〉
致仕官禄格支破多少宻奏来
回奏
臣伏奏御批致仕官禄格支破多少縁臣在醮所不敢取索但記得比見任人僅支得数分之一又有借减折支大叚微細若專用隨龍見今則有史浩體例全支伏乞睿照
奉御批卿擬全支指揮来
同日回奏
臣伏凖御批擬張世興支全指揮臣已具載别紙未審聖意以為然否尋常正任官至節度使若非特㫖多是借减謂如禄格每月錢四百貫今支一百貫米一百五十石今支一百石之類若此説全支只是於借减申更不减耳恐陛下以世興係隨龍舊人見今已請真俸即湏於指揮中重别該載所以具出两項指揮伏取聖裁張世興隨龍舊人今少其比宜因告老寵以優恩可特給全俸
張世興隨龍舊人在者無幾因其告老宜示優恩可特與全支本色真俸
審劉超除目〈正月二十二日〉
臣等適来靣奉聖訓劉超除帶御器械縁劉光祖曽任副都統止除環衛今未審劉超且與環衛惟復徑除御帶雖二者自可序官若欲寵超固無不可然不敢不具奏禀伏取聖裁
貼黄御帶雜壓在右左司之上超見係修武郎若除環衛即係郎將在大理正之上
奉御批可除御帶
論户部借絹〈二月一日〉
臣近竊聞户部以諸軍衣賜未辨欲展十日縁未知其詳不敢輒有奏陳昨日却聞衆頗云户部初議借内庫絹数萬疋却慮等色不齊難於啟例遂成中輟此于國體軍情頗有所繫須至宻具奏禀下項
一請衣日分既著之甲令今忽展日不惟彰有司失于措置亦恐他時遂成遷延之例
一户部謂綱運旬日可至臣宻聞止是得太平金陵消息既未入閘則江行風色實難預計萬一復有愆期必須再展其失體愈大矣
一臣頃為東宫僚属曽因時節支到拆洗絹乃是内帑所賜比之左帑色額互有髙下今外議却疑内庫絹好不兌借此聲一出將来雖欲應付人情已是不滿欲望更入聖慮早與足以示恩
一臣恐聖意不欲兑借免他時為例輒有一説未審可否每年諸軍得衣隨手賣了户部亦自置場收買今若就支衣日令户部計欠数出給關子如願賣赴買絹場請價錢則令三衙喚名給與徑支見錢㑹子之類在軍人免入牙儈之手彼必欣然官中亦無毫髮所損豈非两便庻幾免開展限之例示優恤之意若何如此甚易措置
右借絹事臣雖不曽預聞然既係國體渉軍情合殚愚慮冐凟威聼伏俟誅譴無任震懼之至
奉御批依卿第四項所奏擬指揮来以付三省
回奏
臣早来僣越有言方俟誅譴伏蒙矜宥實深榮懼除恭禀聖訓擬指揮外臣再思之若來早令三省宣諭户部只依條限支散却自用此意條具奏請然後批依尤為得體别無㾗跡洊凟宸扆愈深戰汗
擬春衣支價錢指揮
今嵗春衣仰户部依條限支散如有綱運未足之数仰就左藏庫先次給關子許賣赴户部買絹塲依年例立便支還實價不得分文除尅其不願入中者候綱到繳關子赴庫請領〈已而借支内庫絹〉
荆南修城犒設御筆〈二月五日〉
修築荆南城了畢入役官兵不知有犒設否
回奏
臣伏凖御筆修築荆南城了畢入役官兵不知有犒設否臣記得第一次是郭杲帶領鄂州軍数千人第二次閻世雄就用荆南数千人而趙雄則分畨用民兵義勇数千人又有採木燒甎之類當時逐日各破食錢而本府及各軍逐旋薄有支犒不曽降指揮特支今若時有軫恤尤見聖恩第恐軍民相雜人数頗多又須等第分别容臣来日契勘数目取裁伏乞睿照
總所犒設錢数奏〈同日〉
臣嘗具奏荆南築城本府及两軍須逐旋薄有支犒今觀總領所收支帳内果有一項二萬七千五百六十餘貫作犒設錢支破既是近二萬餘想見錢亦不多子細具在别項伏乞睿照
右丞相
劉漢臣事節御筆〈三月二十四日〉
宻令契勘劉漢臣事節却與蔣繼周章疏不同卿宻奏来
回奏
臣恭凖御筆宻令契勘劉漢臣事節却與蔣繼周章疏不同臣看得阿楊是効用張嗣妻阿吴是効用杜亮妻既嫁効用即是軍婦今蔣繼周直以阿楊阿吴為百姓委是差悞然䑓諌許風聞言事而劉漢臣决責阿吴亦似失當前日章疏既批依奏又難因此致詰不知大理寺所勘案欵見在甚處未審容臣契勘子細参以今来御前所付下文字續行勘酌别聼處分否謹先此回奏伏俟聖裁
取見劉漢臣案奏〈三月二十六日〉
臣前䝉聖問劉漢臣事昨日取案略看皆縁手分續俊只據虚詞决打杜亮之妻阿吴致令後数日損孕其劉漢臣武人不甚曉事有失覺察大理寺所約刑名亦輕比因臣僚論列放罷已是稍重今刑部又擬降两官并其他軍將一例貶降却似偏狥欲乞候数日宻院將上取㫖時明賜宣諭止可斷遣續俊其餘軍將既是奉行軍律次第問當時不知情難以收坐用此意令刑部改斷庻幾得中伏乞睿照
太乙宫燒香御筆〈六月十四日〉
朕欲十四日往太乙宫等處燒香祈雨至日早先于後殿下設香案先焚天香次陞殿然後百官起居登輦若如此於禮儀允當否卿等奏来
避殿减膳内批〈六月二十四日〉
可以避殿减膳未卿等奏来如可便擬指揮来
回奏
臣等伏凖御批可以避殿减膳未卿等奏来如可便擬指揮来臣仰惟陛下因時亢旱焦心勞思不惮隆暑親駕祈禱事神恤民無所不用其至宜有霈澤以符精誠正縁臣等爕調無狀致未能寛宵旰之慮方俟来日朝殿具奏乞行罷黜今乃先䝉聖諭無任震懼兢慚之至臣等檢照淳熈十年七月曽奉御批今擬指揮来日靣奏後来直降詔書而止今来臣等亦欲翌日擬指揮靣奏更俟聖裁
雩祀御筆〈七月十日〉
卿等更具雩祀并奏告望告合用幣帛禮科之数奏来
回奏〈闕〉
監司各具州縣𡚁事等御筆〈同日〉
可令諸路監司各州縣𡚁事民間疾苦如或允當擬指揮来〈闕〉
蜀中遺火御筆〈七月十四日〉
言蜀中遺火及萬家事出不測于政何傷不知是誰所上封事可繳進卷子来〈闕〉
罷樞宻院御筆〈九月二日〉
朕以為樞宻院非古制乃唐叔世之政不可法也今欲罷之宻院人吏併歸三省〈惟右選與兵房事多為有軍班换授等事須中書門下省两處量添人数只用宻院見當行文人换充之〉朕五六年来思之乆矣卿等以為如何早来已嘗宻諭两樞宻
宻院人吏直候出職遷補盡絶日更不作闕此却進入
五日回奏〈王季海草後有御批〉
大槩言諸軍習熟號令一旦小有更張恐非所以作士氣奪戎心不審可更俟功成治定而後行之否六日御批貞觀開元兵强天下唐末之後不能威振夷狄以其事較之則可知矣宻院豈係其輕重哉夫復何疑今既欲施行當降指揮或降㫖卿等奏来
回奏〈王季海草七日復有御批於後〉
臣等恭奉御批宻院曲折聖意固已堅定何敢僣陳愚管之見祖宗二百餘年規模行之既乆似難輕改或須更令有司評議庻免驟駭觀聴伏望聖慈曲賜裁酌不勝至幸
七日御批可擬指揮來
初擬指揮〈同日王相草〉
九月日三省同奉聖㫖樞宻院非古制乃唐叔世之政不可法也今欲罷之軍政併歸三省可令有司詳議以聞
再擬指揮
樞宻院專掌兵政起於五季今欲併歸三省可令所司議以聞
指定所司回奏〈九月三日王季海草後有御批〉
臣等恭奉御批所司係何處當指定臣等照三省吏兵部給舎皆係所司不然指言侍從䑓諌亦可所先擬指揮謹復繳進伏乞睿照
御批若使詳議或所論不一以為祖宗未嘗廢此又密院人吏将為盡行廢罷妄生紛紜卿等何以處之既行之於外可中輟乎此為兵将别無利害似無可疑只須降指揮
所有後殿坐三衙于宰執閤子外唱喏宜將来作卿等意免之舊制本為樞宻有階級故也〈闕〉進来
回奏〈王季海草〉
臣等恭奉御批云云臣等伏讀再三仰見陛下於軍國之務宻重如此敢不罄竭愚慮圖報萬一且吏輩紛紜利害尚可若廷臣議論不一以為祖宗未嘗廢此便自難處盖唐盛時兵猶在外藩鎮權重不無疑貳故置監軍事從中覆後患其難制又建本兵之地謂之内樞天子臨朝親加裁决實收天下兵柄以制外重於兵將豈得别無利害既慮中輟孰若小忍以待大業之定此指揮所以未宜輕降也伏望慈留神垂聼階級之故著於典籍續得奏禀文字謹復繳進
陳賈母亡賻贈御筆〈十月一日〉
王藺母亾時賜銀絹三百疋两今来陳賈母亾若依前所賜恐為永例若三分减一却恐有厚薄如何合宜可宻奏来
回奏
臣伏䝉聖問仰悉聖意但丘崇丁憂似聞陛下曽有所賜若是三百疋两則似難减况諌大夫與正侍郎不甚相逺更乞聖裁其御筆謹同繳進伏乞睿照
貼黄此特以諌大夫之故特示優異若他人是不必用例
髙宗服藥乞御後殿〈十月六日〉
臣等嘗觀唐書太宗紀載正觀四年七月甲戌髙祖不豫廢朝辛夘疾愈唐盛時賢人衆多必曽熟議始講廢朝之禮自甲戌至辛夘凡十有八日乃愈来日常朝不知可舉此禮否若改御後殿或内殿亦可以見不遑安之意又縁㑹慶節在近更望聖慈曲賜裁酌如或可行却乞批出别擬指揮繳進
御批朕心朝夕實不遑安所有御内殿與後殿卿等更斟酌其宜擬指揮来
同日御筆
太上皇帝未御常膳可依唐貞觀四年禮例自来日權不視朝宰執依時赴内殿奏事候太上皇康復日依舊
七日御筆
上殿班當如何同此奏来
回奏
臣等恭奉御批云云臣等竊謂陛下若御後殿自不妨引上殿班如御内殿向来葢嘗引上殿班閤門必有儀制今欲御内殿或後殿更在聖慈斟酌元奏謹復繳進内禮例字欲改作典禮康復字欲改作康愈伏乞睿照康復字古今用之似不可易若只除去日字文勢甚徤更乞斟酌〈康愈太輕又無出處或用康寕字如何〉
奏孫紹逺差除賑糴减價三事〈十月八日并䟦〉
一昨日已議定除孫紹逺作湖北運判替周頡恐離任則廣西都無監司欲降指揮候葉大亷到日離任
一比韓彦質再乞米往諸縣賑糴初俟月半後取㫖今欲凖備應副五萬石依例拘收價錢
一昨令平價糴米縁未曽定錢数恐増損不定今欲令比市價四分减一髙下隨時旬日一申比之豐儲倉元糴之價决可及数
奉御筆批依
十月七日晚太上腹疾過度勢益殆八日五更帶御器械鄧從訓来两㕔傳㫖云駕今即過徳夀宫供侍湯藥更不還内可一靣降指揮召草澤所有大内及行宫合差官并差三衙兵將廵警弹壓之類宜子細理㑹因附奏禮部太常寺申乞置複道頻数往来若許之則欲令臨安府同修内司措置此外别有三事昨日已除葉大亷廣西漕運見闕趙伯逿雖除提刑尚在泉州孫紹逺正與詹儀之交争忽聞衝罷必以為疑又此間諸縣賑糴米恐或不繼且未曽定價皆目前急務恐太上彌留中無由禀㫖乃秉燭忽遽具奏令從訓進呈暨至待漏院從訓復来傳㫖云三事甚好並已批依丞相思慮無不當複道事不可行又云上令宣諭凡百更頼子細理㑹恐官家憂惱中多有顛錯臣某謹記
三省乞改懿節皇后謚
檢㑹祖宗故事帝后謚號其間一字相連昨紹興七年初上徽宗皇帝謚號惠恭皇后即改從顯字今来大行太上皇帝將欲議謚所有懿節皇后謚號合依典故改謚以從乞下禮部太常寺討論條具以聞伏取進止十月二十二日有㫖恭依
宣諭王信書行甘昺職事御筆〈十月二十四日〉
卿等更宣諭王信皇太后止為本人頗曉事人亦推許要兼本宫職事凡事齊整將来修葢慈寕宫亦要本人逐日取皇太后聖㫖務要凡百惬皇太后聖意可書行
昨日批付李瓛繳章同此並却進入
二十三日批李瓛繳章
不敢重違皇太后聖㫖難以依奏可日下書行
展日詣宫燒香御筆〈十月二十五日〉
適来洪邁奏事因説及二十八日乙未係皇太后本命日欲就二十七日詣宫燒香如何
發回金使牒本並咨目奏札〈十月二十六日〉
送伴所牒上大金生日國信所
凖三省樞宻院傳奉聖㫖移文國信使副候到闕附奏叔大金尊號皇帝逺勤使介寵貺夀儀属值大䘮難當盛禮雖在哀疚實深感藏須至公文
牒伴如前候到請照㑹仍示公文回示謹牒送伴使副列銜
與送伴咨目
十月二十五日得㫖宣諭送伴使副今有牒本一道依式修冩候到盱眙具述宰執傳奉聖訓有公文與國信使副偹見面謝之意諭令收接又慮臨時推辭宜更寫下一本令盱眙軍冩公文差人先賫往泗州當官投下依常例取批回軍如國信所已收接即不須牒泗州先具知禀聞奏
與盱眙咨目
十月二十五日得㫖宣諭盱眙知軍如送伴賀生辰使副到軍有牒北界國信所文字可依常式用本軍牒繳對境泗州令國候信田尚書及副使一行到彼當官投下仍具知禀聞奉
乞改送伴牒盛字
臣等昨擬送伴所牒有難當盛禮之句續契勘得盛字與晟字同音雖已有小貼令一靣照顧名諱又恐趙善悉等不敢改易今欲换作厚禮乞批此奏用金字牌發行伏取聖裁
分付告哀使事目〈十月二十七日〉
一告哀使副三節人從已據太常寺國信所檢照到嘉祐八年元豐八年遺留使副禫除後吉服過界體例等自合遵守或恐彼界引紹興二十九年例即須再三説諭以向来顯仁皇后元自上國還本朝兼當時國書等禮数並各不同所以稱哀謝使盖不止告哀兼是致謝今来專以告哀為名兼主上見服三年之䘮所遣使人豈敢便從吉制須是顔色慘戚語言諄切彼必聼從萬一堅執舊例再三不得已即諭以沿路未敢改易俟至上國闕庭當隨宜入見
一所賫禮物萬一彼間問及数目减半亦當諭以今来止是告哀使與當来顯仁皇后上僊哀謝事體不同其詳已載前項
内批付下告哀使意度〈同日〉
卿等過淮日先傳語北界接伴云某等拘禮制當繫黒帯不敢不先上聞彼界欲換金帯當回傳語云不敢違台命乞服紅鞓角帯彼界或又不肯可即盡依隨之卿等到彼闕下亦當先傳語彼館伴云来日朝見所有腰帯更取台命如初界換金帯更不須理㑹鞍韉亦然
中使傳㫖縗服素幄引班
將來禫除行禮合易服繼而百官三上表請御殿方以大行太上皇帝升遐纔逾月易服御殿情實未安上欲縗服素幄引輔臣及班次俟過百日勉從所請回奏〈王相草予告以此奏未安初不從再折簡諭之乃宻問諸執政衆人皆未以為然乃
回奏云俟来日别具奏禀〉
臣等恭承中使傳㫖云云臣等仰惟陛下聖孝純至稽古禮文靡不該貫惟是天子之孝與諸侯卿大夫士庻人不同故禮有從宜因人情而為之節文今来所奉聖㫖見付禮官叅考厯代典故續具奏禀伏乞睿照貼黄昨有㫖欲縗絰三年禮官討論以為難行未䝉頒降又復得㫖兹廹祥禫若用禮官前奏以今来聖意批出再議有以見陛下于易服御殿有所不忍其重如此更取聖裁
乞付出禮官討論服制〈十月二十九日並䟦〉
臣等伏見陛下執䘮過禮臣庻感歎昨来禮官具祖宗典故及紹興七年並遵易月之制至小祥日合去冠改服布四脚直領布襕衫而陛下聖孝冠古特降睿㫖欲縗絰三年令有司討論合行儀制後来禮官明言衰苴三年難行於外陛下留其奏於中乆而未下今月二十四日太上皇帝小祥陛下杖絰如初臣等以國朝定制為言陛下流涕謂臣等曰大恩難報情所未忍他日别議臣等惶懼而退今来太上皇帝祥禮在即陛下御服自有定制若猶未改羣下實有難安乞以禮官討論到儀制付外施行伏取進止
御批覧卿等奏朕以大行太上皇帝升遐今方逾月將来卿等表請易服御殿情未遑處朕欲縗絰素幄俟祔廟畢然後行祥禫之禮以日易月乃近代從權朕所不忍卿等可與禮官折衷以聞
是月八日未後光尭既晏駕上在徳夀宫䘮次二府留漏舎十四日上令甘昇傳㫖欲用晉孝武魏孝文故事實行三年服自不妨聴政可商量所降詔㫖是日未時始就幄得對上嗚咽流涕因奏䘮服事上曰司馬光通鑑載此甚詳奏云晉武雖有此意後来止是宫中深衣練冠上曰當時羣臣不能將順其美光所以譏之後来武帝竟行〈盖謂皇太后之䘮上不欲言太后二字其謹如此〉奏云記得亦不能行上曰自我作古何害奏云御殿時人主縗絰臣下吉服可乎上曰自有等降奏云臣從君者也若可行祖宗行之矣乞且令有司討論使中外知聖意自不必降詔上曰指揮可也是日有㫖大行太上皇帝奄棄至飬朕當縗絰三年羣臣自遵易月之令其合行儀制可令有司討論以聞已而禮官皆謂難行止乞如紹熈七年太上服徽宗之䘮從易月之制御殿服淡黄袍黒帯終二十五月上留之弗下至二十七日遣御藥張安仁徧諭五府云踰月易服情所未安且欲縗服引輔臣及班次俟過卒哭别議二十八日以大祥日廹乃與二府同入此奏来報二十九日奏事面乞行禮官之言上曰朕自有所見少間批出奏云陛下聖孝通天知漢文短䘮之失而陋晋臣不能成其主之美鋭意復古非聖學髙明豈能及此上曰朕正欲稍救千餘年之𡚁既退遂有御批如右于是禮官折衷乞大祥改服小祥之服素紗軟脚折上巾淡黄袍黒銀帯至祔廟畢改服皂幞頭淡黄袍黒鞓帯遇過宫則縗絰行禮二十五月而除十一月十一日御批依淡黄袍改服白袍自是每御延和並同大祥之服而袍以白禁中則白巾布衫腰絰過宫縗絰而杖云臣某謹記
宻審守臣御筆〈十一月十一日〉
前嵗朕少有違和時卿等權審察守臣當時如何相見之禮如何展讀札子卿等奏来却進入
資善堂稱呼御筆〈十一月十四日〉
皇太子叅决庻務去處祥曦殿南閤子太淺隘今别有一所欲作資善堂令太子與卿等議事于此不知資善之稱呼允當事體否卿等奏来却進入
回奏〈王季海草〉
臣等恭奉宸翰云云臣等檢照得典故録在别幅更取聖裁不然且權宜稱為議事堂如何或不必立名亦可臣等未有據依不敢更有陳述容别日靣奏所有御筆復用繳進
過宫燒香白王太子叅决等御筆〈十一月十九日〉
自此以後遇旦望詣梓宫前燒香恐日数稍稀濶欲五日一詣宫燒香如何
皇太子議事指揮先宣示卿等如有未允當處却具奏来
皇太子可隔日就議事堂叅决與宰執並公裳繫鞓相見議事如有差擢在内自寺監丞在外自守臣已下悉委皇太子與宰執同議除授記以聞所有守臣權免上殿叅辭並於議事堂納札子擇其可施行者皇太子同宰執將上取㫖
沈清臣被責因依御筆〈十一月二十五日〉
沈清臣當時上書被責㤀記所言何事卿畧奏大槩来更不須檢討真本
回奏
臣伏䝉聖問記得是投匭上書諭王希吕本歸正人不合用為諌官諌院以希吕乃所𨽻不敢受清臣即録本呈宰執䑓諌虞允文怒奏其事兼疑沈介教之奏送大理寺鞫勘鍜錬乆之元非沈介教唆遂坐書未進御而謄本示人編管封州伏乞睿照
皇太子議事御筆〈十二月五日〉
皇太子議事之後于進呈文字前宜用貼黄稱説卿等已與皇太子参决訖
皇太子議事次日須當于内殿侍立不進呈文字止要聼聞朕與卿等商議政事兼朕時親問太子某人其才如何某人議政事如何不如此亦無補於聰明却繳来
正旦北使朝見御筆〈十二月二十三日〉
正旦北使朝見已議定縞冠素服素幄引見設或使不肯朕欲權易幞頭淡黄袍御崇政殿或垂拱殿受書畢却換素服于素幄引見使人卿等以為如何可早議定此非禮官所能議却進入
左相囬奏以為聖諭曲盡其當予却之云且回奏来日靣議既而榻前力陳不可易服此自繋我家事彼必不敢争上從之彼果心服
皇太子初開議事堂乞特御殿〈十二月二十九日〉
臣恭覩已降指揮皇太子就正月二日開議事堂雖是節假乞陛下特御延和引宰執奏事既退方赴議事堂庻幾新元發政恊先後之序臣今輒陳所見伏乞睿照
文忠集卷一百五十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卷一百五十一〈奉詔録六〉
宋 周必大 撰
右丞相
屯田御筆〈淳熈十五年正月十一日〉
屯田事宜皆可依奏所乞鐡錢舒蘄州或有見在可兼㑹子先次支降續令措置自行鼔鑄合用軍人行下馬軍行司建康都統司差撥不可泛差充数須令两司先具年甲擬指揮来屯田宜令方有開專管
便殿引對衣服御筆〈正月二十日〉
大行太上皇帝百日後所有朕在便殿引卿等衣服當如何可奏来
禁小報御筆〈同日〉
近聞不逞之徒撰造無根之語名曰小報傳播中外駭惑聼聞今後除進奏院合行關報已施行事外如有似此之人當重行决配其所受小報官員取㫖施行令臨安府常切覺察御史䑓弹劾仍出榜曉諭欲依此降指揮如何
衣制用布御筆〈正月二十一日〉
朕今縞冠素衣惜乎不用布為之今可以易之否以此終制則尤為近古更與卿等議之可審思来日詳具奏来
乞宣諭接伴商量金使弔祭稱呼〈正月二十二日同宻院〉
臣等昨嘗靣奏太上皇帝升遐金人若照祖宗舊例則合遣弔慰祭奠两使止縁紹興間顯仁皇后上仙禮数與舊不同故彼以弔祭為名而添讀祝文官今日㨿盱眙軍繳到泗州關報乃專用顯仁皇后故事採之衆論頗以為疑盖自来弔祭之名難以施之敵國未審聖意謂當如何竊恐少頃内引宋之瑞趙嗣祖畧合宣諭大槩使于未取接間往復商量謹先具奏禀餘俟来早臣等躬聼處分伏取進止
貼黄所有副使犯御舊名雖是不曽關報謂須令彼權行改易併俟取裁
薛叔似等差除當否御筆〈二月七日〉
拾遺補闕欲除薛叔似許及之二人資序才望相當否宻具奏来却進入
回奏
臣等竊惟陛下方修廢官遴選在廷難逃聖鑒雖非臣等所敢預知然二人資序才望實與官稱相當補闕又居拾遺之上伏乞睿照
薄黜妄奏汝愚者御筆〈二月二十八日〉
既降親札付汝愚以慰其意前日妄為奏者亦當薄黜之與郡正所以革風俗明是非也卿等以為如何奏来此却進入
回奏〈王相草〉
臣等恭奉御筆既降親札付汝愚以慰其意前日妄為奏者亦當薄黜之臣等仰見聖心在于革風俗明是非俾分閫于外者獲展布四體以從王事不虞横議之及誠非小補臣等省記得去夏一二臣僚乃是因旱求言應詔䟽中及之與無故上書不實者頗異今汝愚既已安職應詔者倘䝉優容是一舉而两得之伏望聖慈更賜裁處所頒宸翰謹復進入
宣諭陳居仁御筆〈四月六日回奏王季海草不曽録〉
卿等以此宣諭陳居仁令書行並繳章却進入御批陳居仁繳耿延年别與監司指揮
豐誼既已降指揮别與郡耿延年别與監司正為曲直未辨安得不處之两平乎延年之才不當他日而言不宜因此而論也可書行
楊萬里宜去御筆〈四月八日〉
楊萬里奏内云今日侍数人之附其議不亦過乎又云張浚之功不言其敗亦近於不公如早来宣諭两去知如何奏来
未欲易服御殿御筆〈四月十二日〉
朕念居憂當布素以終制今髙宗方兹陞祔易服御殿心所未安羣臣其勿有請
將来欲如此降指揮恐或未盡卿等别具奏来
回奏
臣等竊惟三年之䘮自天子逹于庶人雖古有明訓魏晋而下多用易月之制國朝以来小有損益至于易服御殿則具存典故羣臣之請恐難預止陛下聖孝逺邁隆古若將来且降指揮使中外曉然知聖意所在自是孝治美事至若臣子惓惓之忠請而不已則君臣之義两盡矣宜稍倣近古之制令禮官别定儀制務從其厚亦足以見舜之為大孝也臣等固陋惟陛下裁幸
貼黄臣等去嵗仲冬恭覩宸翰有俟祔廟畢然後行祥禫之禮今来亦須叅照此説更俟来早靣取聖裁
布素終制御筆〈四月十八日〉
朕向以羣臣屡請易服御殿難抑衆情姑權以近制俟祔廟勉從所請今髙宗方兹陞祔稽之古典尚當布素以終制退省前詔于理未安卿等宜體至懷勿復有請
欲如此降指揮如有未盡善卿等潤色進来
回奏
臣等恭奉宸翰頒下詔稿令潤色進来臣等仰惟聖孝自天稽之古典欲得終制預却羣臣之請首賜宣示務在盡善臣等謹遵聖訓輒以管見具在别紙同元稿繳進顧區區爝火何足以上助日月之光伏乞睿慈更賜裁酌臣等幸甚
改進藁
朕昨降指揮欲縗絰三年縁羣臣屡請易服御殿姑以布素視事延和俟祔廟畢别議𠕂稽禮典心實未安服之終制乃為近古宜體至意勿復有請
同日御筆
記昨降指揮俟祔廟畢勉從所請即無别議之文恐有異同卿等可契勘别具奏来
檢去年十月二十七日中使傳㫖〈此項元不曽降指揮〉又去年十月二十九日指揮〈此項却明降指揮既曰行祥禫之禮則猶是未有定説故云别議當時禮官乞祔廟畢改服皂幞頭淡黄袍十一月一日頒雖奉㫖依淡黄袍改服白袍今来所得聖諭正欲終制近古不以禮官前議為是〉
回奏〈四月十九日〉
臣等恭奉御批所擬指揮卿等何不詳細臣等伏讀慙懼無所逃刑然尚有曲折不敢有隠合具奏禀臣等窺見陛下本意欲掃漢唐之陋復三代之制但以百官有司拘于近制未能將順盛徳一昨去年十月二十日髙宗小祥陛下猶未改服臣等奏陛下聖孝過哀猶未御初祥之服臣等不勝憂惶乞俯從禮制陛下流涕曰大恩難報情所未忍他日别議至十一月七日羣臣拜第二表請御正殿其時批答自内出云可自十八日内殿引輔臣及上殿班俟過祔廟勉從所請臣等竊謂此乃陛下一時勉酬衆請實非本志後来陛下既用布素御内殿已是暗衝此項指揮今若遽復指言則祔廟後不須拜表便合御殿臣等所以推本聖心輒用玉音别議二字庶幾包含稍廣不能識知陛下明白洞逹纎悉無遺必欲尭言首尾相應此則臣等鹵莽失於周思之過無任俯伏俟罪之至伏望聖慈曲賜矜體臣等千萬厚幸所有前藁謹用進入拱聼處分
改進京
朕昨降指揮欲縗絰三年縁羣臣屡請易服御殿如以布素視事延和雖有俟過祔廟勉從所請之詔然稽諸禮典心實未安行之終制乃為近古宜體至意勿復有請
二十日批出改易服御殿為御殿易服姑以為故以延和為内殿
乞禮官議内殿侍從以下朝見奏〈四月二十八日〉
三省樞宻院奏臣等伏覩四月二十日聖㫖朕昨降指揮欲縗絰三年縁羣臣屡請御殿易服故以布素視事内殿雖有俟過祔廟勉從所請之詔然稽諸禮典心實cq=656未安行之終制乃為近古宜體此意勿復有請臣等恭惟陛下躬行要道復古之制詔音一頒臣民頌歎臣等仰體聖孝不敢具表陳情惟是侍從史官管軍御帯環列禁衛等皆合星拱宸極豈容曠日弗朝倘陛下未欲臨正衙坐垂拱自可間御後殿示存彛儀臣等不勝惓惓乞下禮官同閤門御史䑓叅酌取㫖施行伏候進止
繳奏
臣等所奏在前本俟五月一日進呈恐其間詞義未逹欲得先經睿覧如合聖意即乞批降付外施行
奉御筆批依
王相判郡御筆〈五月四日〉
王相乞宫祠今欲除大觀文可以判甚郡可擬進来
回奏
臣伏䝉聖問仰見陛下優禮大臣之意地望稍髙無如四明去鄉尤近則有衢州縁淮親年八十有四若稍逺想于迎侍非便伏候聖裁
王淮鏁院奏〈同日〉
臣伏覩御筆王淮除觀文殿大學士判衢州未審今晚便鏁院或就来日除已一靣進熟状乞賜斟酌施行
徳夀殿私名推恩御筆〈五月九日〉
徳夀殿推恩人内有一項請本宫請給人此皆是私名恐難一例推恩可别理㑹
回奏
臣伏䝉聖諭既云本殿應奉人當有分别所以未敢將上者只為向来推慶典時不合一體今當别作理㑹宻行取㫖然後施行伏乞睿照
宣示遺補内批〈同日〉
官以遺補為名不任糾劾之職今覧卿等奏乃𩔗弹擊甚非設官命名之意宜思自警越職踰守未欲自懲
欲如此批示未審允當否可宻具奏来同此進
回奏
臣伏覩御批固已曲盡事理不勝歎服臣欲乞于意字之下添故兹戒諭然後徑用宜思自警之句則意深辭婉尤得王言之體臣既䝉聖問不容有隠伏乞睿照貼黄臣再三思之批語若稍峻則二人或因事求罷未免略費區處或只批還其疏似亦深切著明更乞特入聖慮
宇文价知紹興御筆〈五月十五日〉
欲除宇文价職名差知紹興府張枃歸從班如何
回奏
臣伏䝉聖問極為允當所有宸翰復以繳入伏乞睿照
檢㑹罷勅令所回奏〈五月二十七日〉
臣伏奉聖訓檢㑹紹興三十一年省罷勅令所指揮臣契勘得當年因臣僚上言乞省罷局務官吏之類有㫖令後省看詳於是詳定官黄祖舜等先次條具内一項勅令所欲歸併刑部限半月結局曽留公吏三人𨽻刑部六月二日奉㫖依伏乞睿照
職事官理任格法御筆〈五月二十九日〉
行在職事官理任格法卿宻進来
回奏
臣恭禀聖訓録職事官理任格法繳進伏乞睿照
樁積米数文字回奏〈六月八日〉
臣恭奉宸㫖付下行在豐儲倉鎮江諸倉等處舊樁積米数文字四件今已掲貼開具訖所有内外諸處申到今年見在米数二件縂計六百七十九萬餘石同元文字繳進伏乞睿照
貼黄在内計八十七萬一千二百餘石在外計五百九十二萬六千五百餘石通計六百七十九萬餘石改服細布文武金帯趙善悉差除鄂州兵帳御筆〈六月十六日〉
朕見今御後殿衣服以盛暑欲服細布無害于䘮制否欲因高宗服制中降指揮今後管軍知閤御帯環衛諸軍都統制並許服繫金帯其餘文武臣並要依官制服繫如何
趙善悉可以除司農少卿否如或可便擬指揮来契勘鄂州兵帳淳熈七年内指揮以四萬六千人為額即今見管三萬七千人比原額少九千人合有寛剩錢九十萬緡卿等更契勘當時與近嵗抛降并支費数目奏来
回奏
臣等伏凖御筆下詢四事今具下項
一御殿改服細布于䘮制甚無害
一䝉聖諭今後管軍知閤御帯環衛諸軍都副統制並許服繫金帯其餘文武臣並要依官制服繫若降指揮甚為允當
一司農少卿前已得㫖除韋璞却有太府少卿見係劉立義兼權若欲除善悉恭俟聖㫖即擬指揮進入
一鄂州科撥錢数須子細契勘容别日同軍帳進呈右件如前伏乞睿照
管軍等許繫金帯御筆〈七月一日〉
將来文武臣服繫金帯並要依官制外其經任管軍知閤御帯環衛諸軍副都統制並許服繫卿等更修改奏来
回奏
臣等伏凖御筆臣等切謂管軍以下經任人既許服繫則是不止為見任之人所有文臣經任侍從若因責降而去固不當繫却有以理去官而不帯職或尚書正侍郎止得待制職名之類若依官制亦不合服繫恐須略與該載未審聖意如何不知可俟初三日靣取聖裁否不然恭俟聖訓即再擬進伏取進止
曹官差除御筆〈七月四日〉
曹官可除職事官否奏来
回奏
臣伏䝉聖諭曹官可除職事官否臣仰見聖慈念其老於文學欲加拂拭示不終棄但恐䑓諌給舎或有語言却費區處盖向来如釐務官之𩔗尚且云云今猶昔也伏料聖明亦以為疑所以宻賜清問謹具回奏伏乞睿照
熟議北使執禮御筆〈七月二十四日〉
將来十月已依典故免上夀或使人堅執禮當如何此大臣合熟議任責卿等詳度定論預期奏聞
回奏
臣等伏凖御批將来十月已依典故免上夀或使人堅執禮當如何令臣等任責詳度定論預期奏聞臣等竊謂金人遣使盖遵常儀既許入見受書彼必别無争執上夀一節事繫本朝自来使者不過随百官班拜舞於庭其奉觴致詞初無所預臣等已嘗靣奏萬一堅執自可以理責之臣等敢不任責伏乞睿照
御批以理責之不從當復如何卿等未可易之宜指定奏来須詳議数日
回奏〈同日〉
臣等洊䝉聖訓將来㑹慶節人使到闕事令詳議数日指定奏来臣等仰見宸慮深逺凡百欲預為之偹臣等謹當遵禀續得具奏伏乞睿照
催具詳度北使執禮御筆〈八月六日〉
已令卿等預期詳度指定使人堅執禮数尚未見具奏以聞
回奏
臣等伏凖御筆令預期詳度指定使人堅執禮数事臣等已嘗面奏若彼依每年聖節例必欲上夀臣等當諭以金國遣使来賀生辰既已引見受書便是成禮其上夀一節尋常不過随本朝百官拜舞于庭所有奉觴致詞並無所預今来皇帝以髙廟服制特降指揮權免上夀百官既不入殿使人無縁自行趂赴縱彼桀黠亦將何辭只論此事臣等保無争執敢不任責其他或别較禮数却難預度譬如對奕當視着数而應之臣等愚見如此伏乞聖明特賜矜照
不懬差遣回奏〈八月七日〉
臣伏凖御批契勘不懬所乞差遣前日本人欲𣙜貨務監官縁在法須要關升親民人所以難行今此關已無可疑俟朝殿日將上禀㫖伏乞睿照
進擬金陵守回奏〈同日〉
臣等伏凖御筆令于内外臣僚中擇建康守進擬容臣等来日入局子細商議後日具姓名禀㫖伏乞睿照
僱主殺所雇人回奏〈八月十四日〉
臣等伏䝉聖訓雇主打殺所雇之人合入甚罪契勘奏来臣等今令法司檢到條法謹具繳進伏乞睿照
金帯指揮御筆〈八月二十九日〉
其武臣除正任管軍知閤御帯環衛諸軍都副統制外餘並不許服
今降指揮已前曽經賜人且令依舊
卿等候奏事日靣奏
回奏
臣等伏凖付下文武臣金帯指揮恭俟九月二日修冩面奏然後施行伏乞睿照
趙汝應放罷内批〈九月四日〉
𣙜貨務監官趙汝應自今年六月後並不赴務直日上宿可放罷散齋内可與不可降指揮奏来
回奏
臣恭承聖諭趙汝應事其為人極不靖昨因嗣王奏請内批與此差遣自謂曽上書説張枃今是所𨽻属官力求廽避其實以此為名意望稍遷臣峻拒之遂進状陳述䝉降付三省即告示令踏逐一般窠闕陳乞汝應辭窮且自謂已乞避嫌所以不赴務直日上宿若聖意疑在散齋内未欲降指揮放罷只送吏部亦可不然俟初九日行遣似未為遲但恐謂其經赦爾更取聖裁
支封樁銀回奏〈九月十九日〉
臣伏凖中使傳奉聖㫖令封樁庫支銀三萬两赴内藏庫交納充奉皇太后已恭禀施行伏乞睿照
張澈應孟明御筆〈皇太子封来九月二十四日〉
湖州輔郡之重治劇抑强全頼風力卿其勉之付張澈
朕聞廣西鹽鈔利害相半卿到任日可詳䆒事實奏聞付應孟明
如或允當却繳進入
回東宫劄子
某伏䝉令慈封示御筆戒諭張澈應孟明極為允當謹復封納乞便賜繳進仰乞令照
乞作書與趙師𢍰與劉超商量楚州城壁
臣等昨日進呈薛叔似論武鋒軍及楚州城壁事已得㫖令作書與劉超等商量將来可不更議縁超不甚識字恐往復未盡事冝令欲以此曲折冩與趙師𢍰令就鎮江與超熟議俟有定説却令師𢍰親到楚州與錢之望逐一相度並㸃檢寨屋之𩔗謂如城壁亦須先將使人經過去處併工修整其他則次第為之庶得詳審不至㓕裂如合聖意方敢具藁来日禀㫖伏聼處分髙宗小祥乞展日視事〈九月二十六日〉
天聖元年真宗小祥不視事前後各五日
治平元年仁宗小祥不視事前後各五日
熈寕元年英宗小祥不視事前後各五日
臣伏見陛下聖孝冠古必行三年之制歴代帝王所未有也而有司多拘近例往往未副聖意縁國初典禮從簡而紹興八年徽宗小祥時方用兵難廢機務故不視朝前後各止三日今具天聖治平熈寕典禮進呈伏乞聖慈特賜御批將来高宗小祥前後各不視事五日庶恊三朝舊典仰符聖孝臣昨来奉行禮官文字失於詳考不為無罪伏乞矜恕臣無任惶懼戰汗之至
奉御批欲只作禮官别討論得𠕂申請如何
回奏〈同日〉
臣伏凖御批欲作禮官别討論得𠕂申請視朝之日尤見聖心廣大非凡愚所及未審俟聖訓乃令有司討論惟復容臣一靣諭令申請恭聼處分
奉御批一靣理㑹
回奏
臣恭禀聖訓一靣理㑹伏乞睿照
乞羅㸃正除太常少卿〈十月六日〉
臣等㨿羅㸃引祖諱辭免起居舎人此乃在法當避然既有除命似難便已本人見兼權太常少卿若就與正除亦是一等差遣恭俟聖裁
奉御筆批依
乞六部長貳堂白劄子〈十月十八日不曽上直降指揮〉
臣等伏見陛下既躬至徳要道以風天下又命皇太子叅决庶務以禆縂覧惟是一日萬幾其来無窮百司庶府各瞻其事臣等自當縂領衆職期副聖意欲望聖明更賜訓飭自今六部而下凡被受朝廷之文書四方之陳請皆當究極本末随事區處其間有疑不能决者長以時堂白若所見尚或不同小者具奏大則請對自有故事存焉如此則壅滯可通猥并可清萬化之源實基于此
文忠集卷一百五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卷一百五十二〈奉詔録七〉
宋 周必大 撰
右丞相
陸游除郎並朝士薦人御筆〈淳熈十五年十月二十六日〉
陸游除郎不致煩言否恐或有議論且除少監如何近日臣僚多説有朝士薦三十餘人在廟堂如果有之可繳進来
回奏
臣伏䝉聖問陸游除少監如何臣昨来與二叅熟議只是奏本人任滿多日未審欲與何差遣陛下愛憐其才便欲除郎臣曽奏知莫若且令奏事近詢衆論謂處以閒曹如駕部之類亦足示陛下不棄才之意至如後来煩言有無非臣所知只與外任亦無不可又䝉聖諭朝士薦三十餘人在廟堂此乃数月前事當時並已峻拒元不曽進擬一名元本見今捜尋未見當時留正蕭燧各得此本迄陛下徑問留正恐尚收得臣一靣繙尋故書但慮今晚未能繳進此事本是謾作人情朝廷何嘗聴信自王淮去國凡所遷除多是婺人其間如范嗣蠡两為謙攻擊臣不免竭力救觧正欲消彌争端耳其餘在外人才臣並不曽敢薦進一名所有五月以後差除臣續當一一開具来歴葢縁去春為陳賈迎頭論列王謙意在逐臣所以未敢力求去者正以授任之初勢不两立既難因臣而易言路又不應命相一月遽令罷免以嘗奏知忍恥少待適㑹旱歉繼以髙宗服藥遂至因循累月暨至春末自攅宫回已辦丐外文字偶為王淮所先方俟秋間有請縁陛下慮及北使生事戒臣任責又復遷延至今屡與留正説只俟十一月間即便力請葢非獨臣才力有限難尸重任兼具瞻之地衆口難調只如何澹自為省元未嘗一歴外任司業纔滿本要遷檢正以試其才而澹薄其官力懇两叅必要太常秘書為侍從之㨗徑兼陳賈是澹姑夫向来預其議論常恐為人所攻又疑臣因賈之故滯其進取每每相嫉臣不免與二叅商量峻遷祭酒在奉常秘書之上如此委曲尚不相恕憂讒畏譏曉夕不寕安能展布四體為國謀事况堂除一小小監當若留正以為未可即更不敢施行每日將上文字留正或稍未通徹即便㨂退伏料奏對之間陛下必已洞見臣若彌縫上下茍度嵗月固可安身若遇緩急不知澹軰昔任責否臣屡欲請間披露情素又恐衆不相察疑臣别有陳述幸因囘奏略布愚衷臣乆被奬知必蒙睿照餘俟後月控陳丹悃次薦士劄子多方捜檢續具繳進未審容臣徑問留正蕭燧取本否更俟聖裁聖意若留陸游作少監偶李祥見乞外自可令填此闕
繳薦士奏〈十月二十七日〉
臣昨晚既具回奏連夜繙閲舊書方見元薦士劄子乃是七月初衆人面納明知朝廷未必聼用不過各欲藉口塞故舊之責此亦古今常事無足多恠當時臣與二叅説了各自收起直至八九月間好事者方知以告葛邲因而轉相傳説敬達睿聴其于用意自有曲折幸因聖問方表不曾進擬一名少杜䜛者之口内范仲黼王叔簡並川人係是近日聖選無待臣言其徐元徳黄艾袁燮各有貼説伏乞睿照
貼黄只如張枃頃露章力薦沈煥或者慮其收用即為飛語以中之風波可畏如此近日王希吕又有奏札薦焕至今不敢將上足見臣之畏縮旦夕不免進呈取㫖批訖
再貼黄袁樞乆被聖知偶與陳賈有仇近復因冷世光事所以不樂多薦羅㸃蒙親擢右史未免人之忌嫉張體仁乃梁克家所薦葉適是王淮用為學官馮震武則留正幕属五人皆主張朱熹遂致議論似未必專為薦士伏乞睿照
付下元進薦士回奏〈十月二十九日〉
臣伏蒙聖慈付下元進薦士文字一件謹已祗領伏乞睿照
留用光合出敕回奏〈十一月四日〉
臣伏凖聖諭留用光管轄既帯主管教門公事合批付三省出敕伏乞睿照
臣僚奏札御筆〈十一月七日〉
近年臣僚奏對札子須至四五率皆細微常事徒困人精神今欲作臣僚札子依奏行出不為今日設為他時之計也可否奏来
付下臣僚札草本
臣聞古者人主垂拱仰成於上人臣服勞任事於下是以君道尊安臣職修舉而天下治故人主猶元首也臣下猶心腹耳目股肱也一人之身有心腹以謀慮於内又有耳目股肱以明辨震掉奔趨於外然後元首無為而自尊者勞逸之勢殊也夫心腹則譬之大臣耳目則譬之䑓諌也股肱則譬之百執事之臣也以一身之勢而觀天下之勢其勞逸之相去幾何哉虞廷叢脞之歌荀卿好要之論亦可覆矣今者百執事之中各供乃職任乃事者豈無其人然近聞輪對之間〈元作奏對〉辭見之際連章累札猥及細㣲如納苗催科征商捕盗教廂軍𣙜茶酒貨之事〈改作率皆常事〉自有成憲不克奉行又有職分之所當然勢位之所當為者且亦餙辭以為忠獻説以為能類不止此悉關聖慮是豈知元首叢脞之戒居官任事之意哉臣愚欲望明降睿㫖自今凡有奏對辭見札子並止用三幅若軍國利害事大體重者不拘此限如是則人思盡職不事空言庶幾有以勸勉臣下任事之能上副聖主仰成之意伏取進止
回奏
臣伏蒙聖訓仰見陛下深思逺慮無所不用其至臣再三籌度若直批依奏却恐其間或有窒礙悠乆難行欲且將此奏札批降指揮令給舎或侍從逐一詳看立為格目將上取㫖庶幾區處詳備立為永法且使四方知啟請施行一歸至當未審聖意以為然否
支樁管象牙回奏〈十一月二十一日〉
臣恭奉聖訓令于左藏庫樁管象牙内支取充造官告軸頭已一靣施行伏乞睿照
韓同卿别與差遣御筆〈十一月二十九日〉
常州繁劇韓同卿才不堪任别與是何差遣卿等别擬進来
回奏
臣等恭凖御批令别擬韓同卿差遣今日同卿有狀申明要家有田産在常州管下乞引迴避若就此降㫖改添差釐務叅議官却俟其納闕即與之似為两得恭俟聖裁即擬指揮進入
貼黄聖意或欲示優㤙則閑慢寺監丞亦可但俸給不及叅議並乞睿照
奉御批可與叅議官如無恩例亦難添差
韓同卿添差叅議回奏〈十一月三十日〉
臣等伏凖聖㫖令擬韓同卿叅議差遣即容别状封進所有淳熈二年添差指揮今同進入恭聼處分
貼黄元降指揮若是初除改差即與正闕今来同卿数年前曽得濠州今又因闕到奏事所以欲與添差三年前新知興化軍徐存待闕並資序正與同卿一般當時添差福建叅議伏乞睿照
商議稱呼及吴環落階官御筆〈十二月十日〉
前日宻商議稱呼事卿詳思之當便有定論恐費日月直候元日假内留身奏之
吴環甚能于職事皇太后之意欲與落階官未審給舎如何耳卿見給舎可宻宣諭此意續奏来
回奏
今具回奏下項
一所議見思索容元日假内留身奏禀
一呉環事不敢直説容旦夕宛轉詢問續具奏聞一金使田彦臯乃向来范成大泛使時接伴其文采議論大叚過人且知嚮慕中國昨日侍從多来說館伴使副中須擇得一知書者凖偹應酬雖趙不流亦如此說不敢不奏
詳議林植懇託内批〈十二月二十六日〉
今則䑓臣與袁樞曲直已見尚有林植借錢懇託一節恐難為不問卿等詳議奏来
回奏
臣等恭凖聖訓令詳議林植借錢懇託一節容臣等就来漏舎商量續當具奏伏乞睿照
増印㑹子内批〈淳熈十六年正月四日〉
修葢慈福宫先支過内藏庫錢二十萬貫將来皇太后遷新宫又奉錢十萬貫以為封樁庫㑹子不多可以増印㑹子三十萬否
回奏
臣恭凖聖諭増印㑹子三十萬道若只如此数未至過多但近者支過鎮江樁管五六十萬修楚州城初議以度牒㑹子两色補填今莫若且印充慈福宫支用將来徐以度牒補還鎮江樁管伏乞睿照
學士添員御筆〈正月七日〉
學士院更添一員具姓名来
回奏
王藺詞采雋㧞曽掌外制
葛邲文詞穏審曽兼權直
右二人但恐資歴已高
尤袤學問該洽文詞敏瞻雖見今獨掌外制然鄭僑非晚言還既行上三房則下房文字甚少曽有㫖兼直袤自謙避衆謂宜在此選
倪思見任著作郎曽中詞科文詞穏審可偹翰林權直之選
莫叔光見任著作佐郎亦中詞科性甚循謹
此外惟有陸游大叚該愽尤知本朝典故詞章實為獨歩併乞睿照
左丞相
擬袁樞指揮回奏〈正月十一日〉
臣等恭禀聖訓檢㑹初擬袁樞指揮進入前作挟私今御筆用挟忿尤中其失伏乞睿照
付下袁樞状回奏〈正月十二日〉
臣等伏凖付下昨日所進袁樞二状謹已領訖伏乞睿照
依條行謝修見勘公事回奏〈正月十三日〉
臣等恭凖聖訓謝修見勘公事令依條施行庶得結絶臣等一靣擬指揮繳進先此回奏伏乞睿照
郭師禹建節回奏正〈月十四日〉
臣等恭承内侍霍正夫傳奉聖㫖欲與郭師禹建節如何仰惟陛下興懷故劍将厚風化固已斷自淵衷猶且下詢臣軰甚盛之徳冠絶古初臣無任歎仰兢懼之至謹此回奏伏乞睿照
催印㑹子回奏〈同日〉
臣恭承聖問印造㑹子三十萬貫事適契勘得二十四日方一切圎偹進入内庫若欲速用即来日亦可于西上庫那兑更俟来早靣奏伏乞睿照
敵中機㑹趙思除侍從御筆〈正月二十日〉
金主身故將来機㑹當復如何
趙思欲除侍從卿頗有疑别無説否
回奏
臣伏蒙宸翰下詢敵中将来機㑹當復如何臣之淺陋豈足以知此然竊料金主既立叔侄之間必須紛紜更半月以来鄭僑歸可見大畧其他容来早面奏次趙思除授臣早間止謂左史却闕人恭聆聖諭已有侍立官臣知不至闕事遂退别無所疑伏乞睿照
封樁庫支銀回奏〈正月二十二日〉
臣等恭遵聖訓令封樁庫支銀三萬两赴内藏庫交納充皇太后用已一面遵禀施行外先此回奏伏乞睿照
不流依例除職内批〈正月二十三日〉
趙蟠老張枃皆是帯職名除侍從兼知臨安府今来不流可以依此例否
回奏
臣伏蒙聖問仰見宸慮精審不勝嘆仰臣前日止疑不流尹京日淺所以欲作两遷偶㤀計二人體例兼去秋曽作大禮事務官亦是侍從之階自可授伏乞睿照貼黄臣早蒙下詢機㑹未盡愚慮欲一二日間就内殿同衆人奏禀三数事恭候處分
印造㑹子付内藏庫回奏〈正月二十六日〉
臣伏凖聖㫖令將印造新㑹子三十萬道付内藏庫縁二十四日晚方辦二十五日赴封樁庫㸃檢今已依禀聖訓訖伏乞睿照
光宗即位論赦條賞給期限〈二月三日〉
臣等已進呈赦條内諸軍賞給外路已限半月所有在内不曽立日限見户部長貳説恐品搭錢銀㑹子須費三两日已于赦文添入在内限三日謹具奏知〈乞䧏付中書門下省〉
支封樁庫㑹子回奏〈二月十九日〉
臣等恭凖御筆於封樁庫支㑹子十五萬貫充奉重華宫使用已一靣施行伏乞睿照
支封樁庫銀回奏〈二月二十三日〉
臣等恭凖御筆於封樁庫支銀三萬两赴内藏庫交納充恭請奉夀皇聖帝夀成皇后臣等一靣施行伏乞睿照
乞付下趙不慢改名札子奏〈二月二十三日〉
臣等早来奏知所遣諸葛廷瑞趙不慢充北界使副欲候不慢改名文字定繳省札用金字牌發往盱眙縁二十一日先曽繳進不慢未改名札子今乞便賜付下却換冩改名不惕札子繳進伏取進止
御批别換改名札子只今進入
回奏〈同日〉
臣等伏凖批㫖别換改名札子只今進入謹遵禀聖訓然不慢之名無甚利害或恐前札已發行即亦不必再遣却恐交互疑似更乞聖裁
乞差中使賜金國人使御筵〈三月七日〉
臣等據盱眙軍申金國第一畨使人欲此月十五日過界早来已奏禀得㫖就差何澹戴勲充接伴足可及事只是合有中使一員就彼賜御筵欲乞下内侍省差委星夜前去亦須一靣報接伴令候中使至方行取接所有鎮江等處地里稍近却可續差伏取進止
奏北牒遺留字〈同日〉
臣等據國信所申得㫖令劄下盱眙宻切差人過淮計㑹敵中所遣使名臣等数日来亦聞外問妄有傳播尋取泗州真牒細看遺留二字甚明初無他説不知此語何從而起若遽令往彼計㑹却成引惹今謹將元牒繳進容臣等初九日早子細靣奏葢國家行事務要安重若為風傳所摇利害甚大又慮今早曽有臣僚敷奏乞即宻賜宣示庶可䆒見虗實其泗州元牒如經聖覧却乞付下伏取進止
回奏〈同日〉
臣伏奉聖㫖札下接伴楊經等文字更不施行謹已遵禀其付下泗州牒一紙亦已恭領伏乞睿照
奏館伴武臣姓名
臣等㨿盱眙申金國第三次使人初一日已過界合差館伴昨来御筆㸃定文臣两名除張濤見充接伴外其㸃定郭應麟今欲差充館伴使所有武臣雖蒙御筆㸃差關良臣縁本人已往鄂州今再具到两名郭瑞已是郭鈞之子見充環衛官霍漢臣見在閤門供職二人皆可充副使伏乞御筆㸃差一名謹具繳進伏聴處分
乞㸃定皇子封王國奏〈三月七日〉
臣等已遵聖訓擬定封皇子為揚王退而熟議隋廣金亮皆因在揚州而名曰煬竊慮揚煬聲音相近未甚穏當〈闕〉来玉音宣諭國名不繫大小今將三等開具進呈欲乞㸃定一國即賜降下来日午間却進熟状鎻院伏取進止〈尋㸃定嘉王〉
祭金國文添年號回奏〈三月九日〉
臣等適凖付下薛叔似奏乞追改祭金國文添入年號縁臣等已曽招直學士院尤袤啇量袤云既是國書自来止用月日其祭文即合一體兼袤已將泗州遺留牒徧示䑓諌侍從亦説及祭文不冩年號葢與國書一同衆遂無説今未知聖意如何更取進止
奉御寶批依
取賀正國書回奏〈三月十三日〉
臣伏凖聖㫖取前次賀正國書不知是鄭僑帯囘之書惟復是彼中来賀正國書今且于學士院取到鄭僑帯回者進入或是彼中賀正之書即係樞宻院收掌伏乞睿照
付下國書回奏〈同日〉
臣等伏凖聖㫖付下國書一封謹已收領伏乞睿照
擬浙漕除目奏〈三月二十五日〉
臣等早蒙宣諭浙漕退而思之就近别未有人其潘景珪任浙西提刑日既曽暫權似無以易今欲與除直顯謨閤两浙轉運副使同耿秉指揮行出取進止
奉御筆批依
翊善典故御筆〈四月一日〉
旦日面奉夀皇玉音王府翊善檢照典故將上
回奏
熈寕元年岐王府始置翊善以直史館王異為之政和初諸王府置講讀翊善記室等官以卿監郎官兼〈禮部郎中耿南仲兼講讀光禄少卿李詩兼翊善〉
宣和以後諸王府翊善直講贊讀多以侍從兼〈當時以為誤〉紹興雜壓親王府翊善贊讀直講在承議郎之下淳熈職制今同
臣等恭凖御筆檢照王府翊善典故将上謹具進入伏乞睿照
擬薛叔似許及之批㫖〈四月某日〉
朕欲以薛叔似許及之獻疏切直陳詞典美置之卿監以顯褒陞可並令日下供職
奏劄
臣等見衆侍從皆来説陛下昨日御批嘉奬薛叔似許及之有此除命縁付鄭僑書讀行下則二人未知此意所以不敢入城供職今衆議欲全坐聖語札與二人令日下供職庻全事體如合聖意乞批依付外施行取進止
䑓諌員数回奏〈四月十六日〉
御史䑓
中丞一人 侍御史一人
殿中侍御史二人
以上並係言事官近例有侍御不除中丞
監察御史六人
舊亦曽許言事後来止察事而已
諌院
左右諌議大夫各一人
左右正言各一人
右皆神宗皇帝初定官制所置員数至今以為定式
臣伏蒙聖慈遣中使下詢䑓諌員数謹具録進呈元祐間用人最多䑓中言事官常差三人諌院常差四人紹興初御史䑓諌院言事官亦各三两人隆興初各差两人號天子之耳目辨人才之邪正最宜遴選祖宗故事明降指揮令翰林學士給舎或侍從之賢及䑓諌之長各薦数人然後就其中選擇用之夀皇時亦然謂如鄭丙薦張大經劉國瑞及王希吕薦京鏜並蕭燧薦余瑞禮之類是也然須先擇審端亮之人方可委以薦舉其人不賢所薦决不合於公議此乃本朝家法惟陛下深留聖意幸甚
換國書一句回奏〈四月二十六日〉
臣伏凖中使傳㫖令換國書一句已一靣請學士院官理㑹縁其間有曲折須俟来日巳時奏事子細奏禀方敢進入伏乞睿照
文忠集卷一百五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卷一百五十三〈承明集一〉
宋 周必大 撰
起居注
乞修今上起居注劄子〈紹興三十二年〉
左奉議郎試起居郎兼編類聖政所詳定官兼權中書舎人臣周某劄子奏臣以駑材當陛下甫承聖緒起居罔不欽號令罔不臧之時乃得簮筆便殿侍立經幄耳目所及當謹書之惟是徃嵗左右史不常置故記注之未備者尚多若必俟追補成書始紀新政則雖累嵗猶恐未能竟也夫他時之傳聞與今日之親見其詳略固有間矣臣愚欲望聖慈許本省檢照紹興十年十一月起居郎李易申請㫖揮斷自今年六月十一日以後先次修纂每月投進其積壓之未備者依舊疾速帶修庶幾陛下始初清明言動必書而小臣或得少逭疎畧曠瘝之罪不勝萬幸取進止九月二十九日三省同奉聖㫖依
起居注槀
六月丙寅朔十一日丙子紫宸殿設仗閤門御史臺集文武百僚班於殿門内降詔書云云皇太子可即皇帝位朕稱太上皇帝退處德壽宫文武百僚聽詔拜舞訖赴殿庭立班皇帝自内出至御榻側拱手立應奉官以次稱賀内侍固請皇帝就坐皇帝固辭内侍扶掖至於七八皇帝略就坐復興次宰臣率百僚稱賀皇帝側立如初禮畢三省樞宻院官升殿奏事皇帝亦立聽之班退太上皇帝車駕如德壽宫十二日丁丑皇帝不視事車駕詣德壽宫起居先是皇帝欲以是日率百官朝太上皇帝於德壽宫以大雨免百官入見皇帝就宫中行禮
又
八月十四日戊寅奉上光堯壽聖太上皇帝壽聖太上皇后尊號冊寳儀昧爽文武百僚集於大慶殿門外幕次各服朝服儀仗鼔吹列於殿門外禁衛等列於殿庭樂正帥工人以次入〈樂備而不作〉皇帝自内服履袍入御幄易通天冠絳紗袍出御幄執大圭詣殿上冊寳幄前褥位西向立有司引舉冊官跪舉太上皇帝冊中書令奉冊吏部侍郎押冊案舉寳官跪舉寳侍中奉寳禮部侍郎押寳案次引舉冊官舉太上皇后冊吏部侍郎押冊案舉寳官舉寳禮部侍郎押寳案冊寳進行皇帝歩從冊寳降自西階至殿下褥位東向置定皇帝至殿下面冊褥位立舉冊官舉寳官跪舉冊寳興至殿下當中褥位南向置定禮儀使奏請拜皇帝拜典儀曰再拜賛者承傳在位官皆再拜舉冊官舉太上皇帝冊興中書令奉冊進行詣皇帝褥位前置冊於案舉冊官跪舉冊皇帝搢大圭跪捧冊授太傅太傅受冊皇帝執大圭俛伏興太傅奉冊於殿東階下次舉寳略如舉冊之儀次舉太上皇后冊寳亦如之皇帝詣殿下當中南向褥位少立冊寳進行出大慶殿正門皇帝升自東階釋大圭入御幄服履袍還内先是隂雨連日有㫖降香祈晴至是雨稍止發冊寳於殿上故不盡如初禮冊寳既出皇帝自祥曦殿服履袍乘輦出寜和門至德壽宫大次皇帝降輦入次儀仗鼓吹儀衛等分列于德壽宫門之西列樂正工人以次入〈樂備而不作〉文武百僚就次各服朝服以待冊寳至殿西階下褥位置定〈冊北寳南〉侍中巳下各就位次引太傅詣本班西向立皇帝服通天冠絳紅袍出大次執大圭将至小次釋大圭入小次禮儀使請皇帝躬行奉上太上皇帝太上皇后尊號冊寳之禮皇帝出小次執大圭升自東階至殿上褥位西向立太上皇帝自宫服履袍出即御座皇帝詣褥位北向再拜躬身奏聖躬萬福又再拜訖詣太上皇帝御座之東褥位西向立在位官皆再拜冊升中書令跪讀訖進於太上皇帝御座之東褥位置冊匣於案寳升侍中跪讀訖進於太上皇帝御座之東褥位置寳匣於案次太上皇后冊寳升詣太上皇帝御座之東褥位置於案皇帝詣光堯壽聖太上皇帝御座前褥位北向再拜俛伏跪稱皇帝臣某稽首言致詞稱賀訖俛伏興再拜躬侍中詣光堯壽聖太上皇帝御座前躬承㫖宣答皇帝再拜訖詣光堯壽聖太上皇帝御座之東褥位西向立太傅等稱賀禮畢光堯壽聖太上皇帝降座還宫内侍捧冊寳入宫次捧壽聖太上皇后冊寳進行皇帝後從入宫詣壽聖太上皇后座前行禮略如上儀太傅率在位官移班西拜牋賀壽聖太上皇后如拜表之儀訖退先是六月丁亥集侍從臺諫禮官議尊號於都堂時禮官巳與執政定用光堯壽聖之號矣既即席左僕射陳康伯援筆書云云吏持白預議者或謂尊號始自開元罷於元豐今不當復況太上視天下如棄敝屣顧豈愛此數字哉權吏部侍郎汪應辰主之尤力或謂此主上奉親也不得援元豐自却不受為比於是簽書者半不書者半時議文已成明日進呈奉㫖恭依而給事中金安節中書舎人唐文若劉珙權吏部侍郎凌景夏徐度權户部侍郎汪應辰殿中侍御史張震右正言袁孚監察御史周操周某芮陳良翰各以状陳所見且謂光堯近乎神堯壽聖乃英宗誕節嘗以名寺不可用庚寅降㫖云前日議状已令施行載覽金安節張震等别議各執所見今欲從光堯壽聖尊號之議奉上太上皇帝以壽聖尊號奉上太上皇后盡所以欽崇之意已嘗奏知不容但已第恐數字中有未盡善更令金安節張震等商量疾速來上辛卯安節等請再集官詳議壬辰有㫖不須别議願於都堂元集議状内簽書姓名者聽安節等遂奉詔既而有欲俟欽宗服除奉上冊寳者禮官援唐順宗故事謂行禮無害第備樂而不作可也禮部員外郎劉儀鳯獨上議曰謹按上尊號冊寳典故御正殿用樂事屬嘉禮累朝必俟郊祀慶成然後舉行治平以來上太皇后太皇太后尊號亦用此禮降詔於即位之初撿舉於公除之後時雖不同事則無異此皆搢紳先生熟復講究盡善盡美可以依倣施用而無嫌疑者也太上皇帝為社稷大計以天下畀付聖子魏之明元獻文唐之一祖三宗皆不足道是堯舜而下初無專門典故可以稽考及授受之際偶餘服制亦無舉行尊號可否之文然而治平以來記録甚詳情文兩盡今日依倣勘酌實合禮經如或畏嫌疑失援據於三綱五常之道有所抵梧不獨有司失職為議者所非亦祖宗家法所不許也太上皇帝為欽宗備禮終制見於詔書外則用漢魏權時之文内則行祖宗遂服之禮燕享不舉樂䇿試不御殿皆其事也何獨於尊號冊寳而疑之議者曰永正禪位於元和憲宗故事可以引用考之新舊唐史㑹要自武德以來皆用易月之制既塟之後謂之無服羣臣所上尊號亦多在即位之年與本朝事體大相逺也就使可據則即位而未改元觀俳優於丹鳯門觀競渡于魚藻宫擊鞠於神䇿軍觀樂於麟德殿之類前代亦有引用者乎議者又曰䘮三年不祭惟祭天地社稷為越紼而行事祖宗雖用唐虞三代之制而升祔之後祠事畢行不止天地社稷而已尊號之禮何獨有嫌備樂而不作可也是又不然祭祀之典難於久曠漢魏以來行之於易月之外塟而祔廟雖用樂可也本朝通用古禮謂之美事未終制而上徽號祖宗以為難行使其設而不作在禮無害則治平之後上太皇太后皇太后尊號何為不於即位降詔之初遽上冊寳而必待三年之後乎慈聖光獻之於治平宣仁聖烈之於熙豐母也當熙寜元祐之初猶以所尊為之厭降主上以鴻名徽號盛禮備樂極人子報稱之初心不容少有闕文以貽它日之悔也司士賁問禮於子游子游諾之子𤨏曰汰哉叔氏專以禮許人夫子游所以諾之者以其合於禮也不以合於禮者告人而以意之所安者許之猶曰不可而況一時大典無所依據輕議而遽行之恐非臣子所以愛君父惜國體之意竊詳六月二十九日詔書已依祖宗故事所有條具典禮乞俟将來欽宗終制撿舉以行則國家盛德美事超冠前古而主上事親之禮與情寔相稱矣議者雖是其言然謂事親當權宜而致厚故不復改
文忠集卷一百五十三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文忠集>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卷一百五十四〈承明集二〉
宋 周必大 撰
經筵講議
周禮〈乾道七年九月二十五日〉
庖人掌共六畜六獸六禽辨其名物
臣聞馬牛羊豕鷄犬是謂六畜以其可畜而養也麋鹿狼麕兎野豕是謂六獸以其可狩而獲也羔豚犢麛雉雁是謂六禽以其可擒而制也或謂爾雅以四足而毛曰獸兩足而羽曰禽今乃列羔豚犢麛於六禽者何也臣按易稱即鹿無虞以從禽也大宗伯以禽作六摯而曰卿執羔大司馬亦云大獸公之小禽私之是四足之小者亦可謂之禽矣辨其名則六畜六獸六禽之名固不一也辨其物則六畜六獸六禽之色固有異也又況禮記内則所謂狼去腸豚去腦魚去乙與夫雛尾不盈握弗食之類若不辨焉非所以致謹也雖然禹菲飲食孟軻逺庖厨而周官獨詳於此何也盖節儉者帝王之德備物者國家之體夫惟聖人力行王道使鷄豚狗彘之畜無失其時七十者可以食肉然後坐享天下之奉而人不以為㤗書所謂惟辟玉食是也
凡其死生鱻薧之物共王之膳與其薦羞之物及后世子之膳羞
臣聞聖人未嘗暴殄天物各因其所宜而已死謂不可以生致者生謂不可以死致者鱻謂不可以餒薦者薧謂不可以鱻致者四者既辨乃可以共王之膳膳者總言食之正也薦則備其品物羞則致其滋味二者又言禮之盛也后世子言膳羞而不及薦者下君一等故也古之聖人於飲食之間制為等差如此其嚴而況大於此者乎
共祭祀之好羞
臣聞君子不以天下儉其親凡九州之美味茍可薦者莫不咸在猶以為未足也則又思其平昔之所好而共焉若文王之菖蒲曽晳之羊棗是也且人之嗜好不能無偏何獨于宗廟而羞其所好歟盖自奉有常則無傷財害民之譏致享加厚則有盡志盡物之孝聖人之意深矣雖然人君以天下之大萬乘之富縱極口體之養何所不可顧乃事為之制物為之節祭祀之外靡共好羞盖所謂終食未嘗違仁斯須未嘗去禮也春秋之末庖有肥肉而塗有餓莩視成周仁民愛物之制則有間矣可不戒哉
共䘮紀之庶羞賔客之禽獻
臣聞主人以禽獻於賔客謂之禽獻按掌客上公乘禽曰九十雙侯伯七十雙子男五十雙盖隨其爵命之高下而制為多寡之數也或謂獻者下奉上之辭今曰禽獻何也盖古者待賔如臨祭以敬為主故有九獻七獻五獻之禮且君之於士茍有饋焉猶或謂之獻而況大賔客乎
凡令禽獻以法授之其出入亦如之
臣聞客之爵命有尊卑則禽獻之數有多寡所謂以法授之者如此盖方獸人以其數而致於庖人則入固有法矣庖人眡其數而歸之賔館則出固有法矣故曰其出入亦如之先言出後言入言之序也
凡用禽獻春行羔豚膳膏香夏行腒鱐膳膏臊秋行犢麛膳膏腥冬行鱻羽膳膏氊
臣按月令四時之食各有所宜順之則可以養性命逆之則疾癘生焉羔羊之小者豚彘之小者方春肥息之時於膳為宜乃用牛膏煎和而獻焉故曰春行羔豚膳膏香雉之乾者謂之腒魚之乾者謂之鱐天暑鮮食易敗惟此於膳為宜乃用犬膏煎和而獻焉故曰夏行腒鱐膳膏臊牛之未充者謂之犢鹿之未充者謂之麛食秋實而壮茂可以膳矣乃用鷄膏煎和而獻焉故曰秋行犢麛膳膏腥鱻者魚也至冬而性定羽者鴈也至冬而始來可以膳矣乃用羊膏煎和而獻焉故曰冬行鱻羽膳膏羶夫先王於賔客雖曰厚為之禮然未嘗過求異味登之於俎亦隨時所宜因民之日用而已夫然故上不違天時中不費邦財下不勞人力一舉而三善寓焉是謂成周之良法
嵗終則㑹唯王及后之膳禽不㑹
臣謂嵗終則㑹欲知多寡之數也王及后尊矣故不㑹其數雖然節以制度固自有要特有司不以常法㑹之耳恭聞真宗皇帝西幸鞏洛得生鯉不忍食而縱之憫羔羊呌號即詔尚食自今勿殺當是時民安其業家給人足固已追三代之盛乃猶因庖厨而寓好生之德所謂本末並舉誠可為萬世法彼梁武帝者豈足以知此哉不法先王之仁政而區區於釋氏之教宗廟之祭不用血食太官之膳下同僧道及信侯景之姦則視生靈肝腦塗地而弗恤倒置如此盖周官之罪人也
文忠集卷一百五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卷一百五十五〈承明集三〉
宋 周必大 撰
經筵故事一
紹興三十二年十一月十三日進
天禧二年八月仁宗為皇太子涕泣累日至於減膳謂當出宫不得日侍皇后左右真宗慰諭之曰此特加恩爾未出宫也上乃恱復膳如常
臣恭惟本朝列聖之德雖不可以一言而蔽然其尤大著明者孝也仁宗皇帝之在東宫固未逺於親側已戚戚如此推是以徃則所以養志者不問可知也享國最久躋世上治豈無自而然哉其後元祐講官范祖禹裒集當時政事三百一十有七總為訓典而以此為首篇可謂知所先務矣臣寔慕之抑臣幸甚乃庚子日南至獲與百執事序立德壽殿下伏見陛下以天子之貴行事親之禮自大次拱手徒歩以入既升殿則拜伏盡恭侍立盡敬萬目觀瞻稱歎一詞皆謂堯舜以來所未有也不其盛哉雖然臣意陛下猶以未能朝夕太上皇帝太上皇后之側為嫌也故向者以日朝為廢務則用五日之制既又迫於慈訓定一月四朝之儀懇懇惓惓可謂至矣惟陛下充天性之孝思仁祖之言進以承顔順志為樂退以繼志述事為念人心恱而天意得則其享於萬斯年之報也必矣書曰今嗣王新服厥命惟新厥德終始惟一時乃日新易曰惟聖人久于其道而天下化成此陛下之志也亦㣲臣之願也
隆興元年二月十一日進
劉向説苑或謂趙簡子曰君何不更乎簡子曰諾左右曰君未有過何更君曰吾謂是諾未必有過也吾将求以來諫者也今我却之是却諫者諫者必止我過無日矣臣聞禹稱丹朱之傲以告舜周公稱紂之迷亂以儆成王言之者不疑聞之者不怒古之君臣相與盖如此豈待事至而後言過失著而後諫也哉春秋之末去古未逺故簡子以一國之大夫猶能因箴規而思未形之過可以為賢矣彼唐之德宗何足以語此叚平仲一有所陳語未脫口而逆探其意叱責隨之是尚可與輸忠而盡言乎恭惟陛下檢身若不及從諫如轉圜言雖多而必聽事縱誣而不却有君如此誰忍負之此臣所庶幾古人而冀陛下之有所更也夫圖事莫如勤然與其程書決事擊刺騎射以勤其小不若經天緯地保大定功而勤其大也富國莫如儉然與其菲飲食服澣濯以儉于己未若惜邦財裕民力而儉以天下也正人端士不難于外敬而難于用其言左右近習不患于無才而患于有所挾凡是數者知之非艱行之惟艱陛下毋以臣言之妄而諾之而更之則德日新日日新又日新而何過之有
乾道七年五月二十五日進
唐書魏證傳太宗問為君者何道而明何失而暗證曰君所以明兼聽也所以暗偏信也堯舜氏闢四門明四目達四聰雖有共鯀不能塞也静言庸違不能惑也故曰君能兼聽則姦人不得壅蔽而下情通矣
臣觀漢唐之主莫盛於文皇致治之美庶幾成康考其大要特在夫兼聽而已當時司門式日無門籍者有急奏令監司與仗下引對毋得關礙又置立仗馬二須乘者聽是以即位四年國富刑清底於丕平非明目達聰之效歟雖然帝之初為政也魏證以謂聖哲之治其應如響期月而可盖不其難封德彛則曰三代之後澆詭日滋秦任法律漢雜覇道皆欲治不能非能治不欲二者之論若水火不相入雖欲兼聽烏得而兼聽惟帝察證之言可用信而不疑知德彛之言不可用拒而不受是乃所以為聖也仰惟陛下勤於求治切於聽言日御昕朝延見羣下雖隆寒盛暑與夫休假之日召問咨訪未嘗少怠凡文武小大之臣草茅一介之賤皆得以情自通於上其視文皇尚復何媿若乃言有是非治忽繫焉聖主既已廣堯舜之聰明矣必将辨邪正以從違示好惡於用捨正觀之治臣且見之
八月十七日進
正觀政要求諫篇太宗謂司空裴寂曰比有上書奏事條數甚多朕總黏之屋壁出入觀看所以孜孜不倦者欲盡臣下之情每一思致理或三更方寝亦望公軰用心不倦以副朕懐
臣聞人主切於求言則天下之事無不知勤于為政則天下之事無不理能行此者其惟唐之太宗乎觀其嘗謂侍臣曰朕每閒居静坐則自内省常恐上不稱天心下為百姓所怨但思正人諫争欲令耳目外通下無寃滯兹非切于求言乎又曰朕毎夜常思百姓間事或至半夜不寐録都督刺史姓名於屏風坐卧常看在官有善事亦具列于名下兹非勤于為政乎古所謂非茍知之亦允蹈之者太宗是也然則致治之美庶幾成康豈無自而然哉仰惟陛下聖而不居能而不矜芻蕘之論必詢狂夫之言亦擇可謂通下情矣未明求衣夜分閱奏以監司郡守姓名列于御屏可謂思致理矣其視太宗夫豈多遜然呉兢之進政要也其表有曰望紆天監擇善而行引而伸之觸類而長之盖言行之有常思之不倦然後巍巍之化可得而致矣惟陛下因兢之説思唐之盛久於其道使天下化成則明四目達四聰可繼於虞舜在位皆節儉正直可繼於文王又豈止法正觀而已哉
乾道八年正月十一日進
書洪範休徴曰肅時雨若曰乂時暘若曰哲時燠若曰謀時寒若曰聖時風若
臣觀天之與人相去雖甚逺然志慮萌于此而休應彰于彼抑何近也是故景公一言而熒惑退舎成王出郊而風雨起禾惟先格王正厥事真若影響之㨗哉仰惟陛下躬神禹之智傳洪範之學凡修之身達之政治見之動静語黙惟休徴是協屬者雨雪偶愆寒氣弗效陛下上畏於天下軫乎民知諸郡奉行和糴之未善也増其直損其數聖訓丁寜方布於外而上天同雲不旋踵應焉先之以霡霂繼之以雰霏黎庶呼舞咸謂嗣嵗之豐庶或可望向非陛下於貌言視聽思之間皆有以欽承天意則雖日祈釋老徧舉禬禜臣知其效不如是速也周之頌曰敬之敬之天維顯思命不易哉無曰高髙在上陟降厥士日監在兹惟陛下敬用五事常有以應天則五者來備各以其叙必有以相我國家上焉三光全寒暑平下焉膏露降百榖登追帝王之盛無難矣豈直庶草蕃廡而已哉
淳熙二年〈某〉月〈某〉日進
唐書李絳傳絳見浴堂殿憲宗曰比諫官論奏不實皆䧟謗訕欲黜其尤者若何絳曰人臣進言于上豈易哉君尊如天臣卑如地加有雷霆之威彼晝度夜思始欲陳十事俄而去五六及将以聞則又憚而削其半故上達者財十二何哉干不測之禍顧身無利耳雖開納奨勵尚恐不至今乃欲譴呵之使直士杜口非社稷利也帝曰非卿言我不知諫之益
臣聞古者諫諍無常員上而公卿下而庶人工商矇瞍芻蕘茍有見焉無不自達是以下情通於上而上德昭于下西漢大夫掌論議有太中大夫中大夫諫大夫多至數十人殆古之遺意歟唐興太宗最以聽言為急即位之初數引魏證入卧内訪以得失證也忠誠惻怛靖共正直事無大小靡不盡言遂使朝無闕政民被膏澤君都顯號身荷美名憲宗中興實所欣慕時則有若李絳耻君不及太宗耻身不及魏證其陳治道論政體反復至數千百言帝悉嘉納囘視正觀似無愧矣然絳猶以人臣進諫為難者盖将堅上意廣言路也卒之却李錡之貲闢光琦之議紀成敗則屏為之設戒崇飭則碑為之仆諫行言聽著在簡冊傳之後世臣言俱榮焉仰惟陛下好問如虞舜從諫如高祖精臺諫之選嚴輪對之制入直殿廬者頻加宣召來自疎逺者即日引對豈惟繼漢唐用人之美固已得古者諫諍無常員之誼矣今拾遺補闕偶虚其位惟聖明亟擇重厚而諒直者使充是選盖重厚則知大體諒直則無邪心自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李絳之所難臣竊以為易矣
淳熙二年 月 日進
三朝寳訓太祖建隆三年二月詔自今五日内殿起居翰林學士及文班常参官輪對並須指陳時政得失朝廷急務或刑獄寃濫百姓疾苦咸採訪以聞事有要切者非時詣閤門上章不得須候次對
臣聞書紀虞舜之治多矣而以詢於四岳闢四門明四目達四聰為首盖雖上聖之資非好問則理有未盡是乃帝王之先務也唐太宗嘗謂蕭瑀朕少好弓矢自謂能盡其妙近得良弓十數以示弓工乃曰木心不正則脉理多邪弓雖剛勁而遣箭不直非良弓也朕以弧矢定四方猶失之而況於理乎自是詔京官五品已上更宿中書内省每召見皆賜坐與語詢訪外事務知百姓利害政教得失焉夫弓有形也理無窮也有形者尚或難知無窮者夫豈易究故當治忽之所關邪正之所係自非博問而廣詢則其未盡者多矣惟我太祖天縱将聖又嘗歴試諸難固巳周知古今之變博通事物之理然即位未幾逺稽虞舜近法太宗以咨詢為急是宜創業垂統躋於極治列聖守之至於今不廢誠可為萬世法臣故表而出之
淳熙二年八月九日進
三朝寳訓淳化五年五月太宗謂宰相曰諸州長吏所委尤重朕今選京官三十餘人給以印紙親書其前曰公務刑政惠愛臨民奉法除姦方可理為勞績本官月俸並給緡錢令知審官院錢若水分賜之朕以所書有奉法除姦之語且慮羣官不曉因縁生事又令若水諭以除姦之要在乎奉法朕盛暑中寫此豈不勞乎盖為官擇人以安百姓耳
臣聞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耻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耻且格盖政刑所化者淺德禮所格者深此聖人論為政之要道也漢荀悦有得乎此故其言曰榮辱者賞罰之精華也禮教榮辱以加君子化其情也桎梏鞭朴以加小人化其形也范曄謂悦通見政體其以是歟恭惟太宗皇帝當天下既定務安元元尤注意長民之官有犯法者未嘗少恕人固悚然知畏矣又欲勵風俗於勸懲之外臻耻格于德禮之中故當太平興國九年謂宰相曰刺史之任最為親民茍非其人民則受弊因舉後漢秦彭為潁川守以禮訓人百姓懐愛深加嘆賞後暨淳化乃親書印紙三十餘通揭為條目命審官院分賜京朝官當是時凌䇿等寔被此賜已而屢典藩郡所至皆有治迹卓然為宋名臣今秘閣尚存當時御書數通而賜䇿者在焉歴官課績具載卷中貽訓方來實為盛典仰惟陛下留意守臣増光祖宗凡有除受必延見訪問姦貪暴虐者既已斥去疲癃闒茸者又無所容儻因清閒之燕特詔秘閣以太宗所書來上稽用故事親御翰墨遴擇循吏一二十人而付之使得者以為榮而益知自勉不得者以為辱而耻躬之不逮必有如䇿軰班班見於郡國承流宣化少副陛下愛民之意淳熙紀年當不愧於淳化矣
淳熙二年九月二十一日進
前漢張敞傳渤海膠東盗賊並起敞上書請治之天子召拜膠東相敞辭之官自請治劇郡非賞罰無以勸善懲惡吏追捕有功効者願得一切比三輔尤異天子許之敞到膠東設賞開群盗令相捕斬除罪吏追捕有功上名尚書調補縣令者數十人由是盗賊解散轉相捕斬吏民歙然國中遂平
臣聞治小盗與臨大敵異大敵者或决機兩陣之間或隃度千里之外兵法可用智略可施将得其人未有不取勝者小盗則不然合散不常去來靡定如䑕之晝伏夜動猿猱之左跳右擲我衆雖多而無所施技雖長而無所展勝之不足為武不勝為害不已自非方伯連帥得其人以剪除綏輯為己任未見其可也乃者江湖之盗不盈數百而環冦之師殆且數千自夏迄秋耗靡金榖坐困民力迄未平殄正坐郡國守相無敵軰耳臣聞賊不被甲不齎粮或伐山開道或㨗徑夜行一日之間可馳二百里既至鄉村安坐刼掠饜飫酒肉逮耆保聞於有司有司聞於諸軍諸軍荷戈衷甲由官道治次舎追集丁壮轉輸糧草數日乃能遇賊賊盖休息久矣而我方疲於犇命故彼常逸我常勞彼常勝我常負而又鄉民因役使之煩失刈穫之業徃徃懐疾視州縣之心賊復捐餘財以餌之由此姦甿反與為地官軍動息多以語之其所至輒能設伏邀擊者為是故也今聞江鄂之師折傷疾病其數頗多曠日持久安得不為之慮哉近者前師既以選懦汰黜後來者知其懲艾必鋭於立功使遂破賊固善或不為方略止務襲逐復蹈前轍将如後患何今兩路闕帥願亟擇如敞者乘傳分鎮協心戮力耘鋤姦黨銷患於未萌以上寛九重之憂顧臣謹因敞事而冒言之惟聖明裁察明日吕企中知隆興府未幾王佐知潭州
淳熙二年閏九月二十五日進
班固前漢書武帝賛孝武初立卓然罷黜百家表章六經遂疇咨海内舉其俊茂與之立功號令文章煥焉可述後嗣得遵洪業而有三代之風
臣聞六經之寔行於三代六經之名弊于兩漢何謂實學士大夫自致知格物而達于治國平天下無非見於躬行者是也何謂名辨詩之草木蟲魚而不知敦厚之風習禮樂之聲音度數而不著中和之效誦書失之誣而不能疏通知逺習易失之賊而不能潔浄精㣲方平居無事分章析句自謂有得及試之以事則鮮不失其所守徇名之弊如此豈孔子正六籍示萬世之意哉無恠乎邪説詖行所由昌也漢興承秦之亂高祖創業文景養民表章此道勢未皇暇至於孝武則維其時厥初黜黄老刑名百家之言延文學儒者以百數似若有意矣然均以賢良射䇿董仲舒潜心大業是有意六經之寔也則寘之江都不用公孫洪多詐無情是徒徇六經之名也則為丞相封侯倒置如此安在其為表章也史臣徒見其與嚴助枚皋吾邱壽王軰辯論相應遂以為義理之文煥焉可述斯亦疎矣延及後世孔光張禹之徒卒誤國家而漢業衰焉殆有以啓之也謂後嗣得遵洪業可乎然則武帝非表章六經乃罷黜六經也兹不可以不辨
淳熙二年十一月二十九日進
三朝寳訓太祖時齊州防禦使李漢超兼關南兵馬都監在任十七年為政簡易吏民信愛境外有急即馳騎赴之故邊人畏服不敢窺太祖加漢超應州觀察使判齊州仍兼關南廵檢
臣聞久任之為利數易之為害初未嘗有内外小大之别也然在将帥則其利害為尤重盖國勢之强弱邉事之安危舉繫於此豈可與百官有司郡守縣令止於送徃迎來之費縁絶簿書之患同日而語哉觀太祖太宗任郭進于西山前後二十年賀惟忠易州十餘年董遵誨通逺軍十四年其他如隰州之李謙溥慶州之姚内斌亦不下十數年向使轂方推而遽止席未暖而輒易則士卒何由信其號令夷狄何由稔其威名九重憂顧無時而可寛矣非但如此一軍之中自將副而下豈無智略可取者膽勇絶倫者公亷服人者勤濟集事者惟主將久居其任然後能知其人既知其人然後能舉其類是用一名將可以得數名將也觀真宗朝雄州團練使何承矩以老疾累表求解邉任有㫖令自擇代承矩力薦西上閤門使河北安撫副使李允則真宗即命允則知雄州兼河北安撫使果著勲效向使承矩不縁久在河北則安能知允則而薦之後世將帥鮮聞久任亦未聞有邉臣舉自代者臣願以祖宗之法為監庶幾一舉而兩得云
淳熙三年二月二十五日進
春秋左氏傳㐮公二十五年子太叔問政於子産子産曰政如農功日夜思之思其始而成其終朝夕而行之行無越思如農之有畔其過鮮矣
臣聞農夫之於稼穡也始則殫耕墾之勞次則施播種之力然後自苖而秀自秀而實及其久也收茨梁之積而嵗功成固未有勤勞於初而鹵莽於後者也國家為政何以異此規模既定而施設隨之一日則有一日之功一歲則有一歳之效兹必至之理也春秋時鄭實小國子産為之相從政一年使都鄙有章上下有服田有封洫廬井有伍忠儉者與之㤗侈者斃之於宿弊未免有所更於群情未免有所咈也故當時輿人興殺之之誦逮夫三年而後子弟誨矣田疇殖矣其功日著其效日成向之欲殺者今惟恐其不長存也此無他設施有序始終無倦故也彼小國之佐猶能若此況以天下之大為政不難茍日夜以思之朝夕而行之則何事不濟何求不獲亦在乎勉勵而已
淳熙三年八月十七日進
資治通鑑唐大厯十二年秋大霖河中鹽池多敗户部侍郎判度支韓滉恐鹽户減税乃奏雨雖多不害鹽仍有瑞鹽生上疑其不然遣諫議大夫蔣鎮徃視之鎮還奏瑞鹽寔如滉所言仍上表賀請宣付史官并置神祠錫以嘉名上從之賜號寳應靈慶池又京兆尹黎幹奏秋霖損稼韓滉奏幹不寔上命御史按視還奏所損凡三萬餘頃渭南令劉澡阿附度支稱縣境苖獨不損御史趙計奏與澡同上曰霖雨溥博豈得渭南獨無更命御史朱敖視之損三千餘頃上歎息久之曰縣令字人之官不損猶應言損乃不仁如是乎貶澡南浦縣尉計澧州司户而不問滉
臣聞欲治之時天心仁愛人君徃徃出灾異以為警戒至於無道之世不可扶持然後漠然弗顧卒底於衰亂是故飛雉升鼎天風偃禾大異也而高宗成王用以興邦彼五代王氏僣竊西蜀驕奢淫佚自絶於天而龜龍麟鳯四靈之瑞前古所不能致者舉集焉災祥不同如此可以察天心矣如代宗之於韓滉不亦異乎雨敗鹽池反以為瑞既疑其偽矣所遣之使乃畏滉而寔其説亦從而神之上下相䝉不以為非是時霖雨害稼十八京兆尹言状而渭南令以滉之故獨言不損及御史按視復不以實告夫諫官御史人主所取信者也顧豈畏一度支而誕妄如是哉良由代宗不察鹽池之詐有以啓羣下之欺也厥後雖貶澡等而置滉不問豈特失馭臣之方盖亦不知天心仁愛之意矣昔楚荘王見天不見妖地不出孽則禱於山川曰天其忘予歟君子謂其能求過於天安不忘危終成覇功其賢於代宗逺矣
文忠集巻一百五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一百五十六〈承明集四〉
宋 周必大 撰
經筵故事二
淳熙四年三月十五日進
正觀政要正觀初太宗謂蕭瑀曰朕少好弓矢自謂能盡其妙近得良弓十數以示弓工乃曰非良材也朕問其故工曰木心不正則脉理多斜弓雖剛勁而遣箭不直非良弓也朕始悟焉朕以弧矢定四方用弓矢多矣而有天下日淺得為理之意故未及弓弓猶失之而況於理乎自是詔京官五品以上更宿中書内省每召見皆賜坐與語詢訪外事務知百姓利害政教得失焉臣觀唐太宗年甫弱冠從高祖起義師於晋陽擒充戮竇化隋為唐大小數十戰皆躬履行陣所當者破所攻者滅弧矢之威震於華夷頋豈不能辨弓材之良窳尚何待工師之言而後有所悟也是説也姑欲借以論為治之難耳仰惟陛下天縱神武追跡太宗前日宴射發必中的群臣左右皆呼萬嵗臣因是而推太宗之意竊有獻焉夫進退周旋必中於禮此修身矯思之理也内志正外體直此為政以德之方也持之審固此信用忠良之法也奠而後發此不輕號令之意也則燕則譽此禮樂兼修之效也一弛一張此文武並用之術也率是以徃可以威天下可以定四夷可以致上理而君鵠之理得矣
淳熙四年七月二十一日進
漢書賈山傳臣聞忠臣之事君也言切直則不用而身危不切直則不可以明道切直之言明主所欲聞忠臣之所以䝉死而竭知也故地之美者善養禾君之仁者善養士雷霆之所擊無不摧折者萬鈞之所壓無不糜滅者今人主之威非特雷霆也勢重非特萬鈞也開道而求諫和顔色而受之用其言而顯其身士猶恐懼而不敢自盡又況震之以威壓之以勢重則雖有堯舜之智孟賁之勇豈有不摧折者哉如此則人主不得聞其過失矣弗聞則社稷危矣古者聖王之制史在前書過失工誦箴諫瞽誦詩諫公卿比諫士傳言諫過庶人謗於道商旅議於市然後君得聞其過失也聞其過失而改之見義而從之所以永有天下也
臣聞漢之文帝最為賢君故一時羣臣諫静者最多如賈誼如張釋之如馮唐如爰盎如晁錯莫不因事犯顔竭盡底藴正所謂地之美者善養禾君之仁者善養士也賈山於是時言治亂之道借秦為諭尚謂雷霆所擊無不摧折萬鈞所壓無不糜滅欲帝開道求諫和顔而受者盖以遜志則喜逆心則怒是乃人之常情又況九重之尊萬幾之繁思慮或有未周施設或有未至非假諫争則事之過舉何由知之是以古者進諫之路其數有七史書過失一也工誦箴諫二也瞽誦詩諫三也公卿比諫四也士傳言諫過五也庶人謗于道六也商旅議于市七也後世固已廢其六其可諫者公卿而已若復讒諂面諛以容悦為事則嘉言何由進過失何由改此山所以自下劘上而帝所以能廣諫静之路也歟至唐則有李絳嘗告憲宗曰人臣死生繫人主喜怒敢發口諫者有幾就有諫者皆晝度夜思朝刪暮減比得上達十無二三故人主孜孜求諫猶懼不至況罪之乎上善其言嗟乎絳之言即山之言也臣故表而出之
淳熙四年八月二十五日進
唐正元二年正月詔曰夫致理之本必在於親人親人之任莫切於令長導王者之澤以被於下求庶人之瘼以聞于朝得失之間所係甚大且一夫不獲辜寔在予況百里之安危萬人之性命付以長吏豈容易哉今甸内凋殘亦已太甚毎一興想䀌然傷懐非慈惠不能恤疲甿非才術無以賑艱食臺郎御史選重當時得不分朕之憂救人之弊昨者詳延群彦親訪嘉猷尚書司勲員外郎竇申等十人咸以器能精心理道究烝黎之疾苦知教化之宗源輟於周行徃涖通邑申可長安縣令鄭𡋕瑜可檢校吏部員外郎兼奉天縣令韋武可檢校禮部員外郎兼昭應縣令賈全可咸陽縣令兼監察御史韋正伯可藍田縣令兼監察御史崔淙可華原縣令兼侍御史王倉可檢校比部員外郎兼美原縣令李曽可𥂕厔縣令兼監察御史荀曽可三原縣令兼侍御史李緄可富平縣令兼殿中侍御史
臣聞宣化承流責在守令即二者言之縣令與民為尤親其任為尤重任既重則官不可以輕故正元之詔臨遣十人或以臺郎或以御史盖欲増重事權責其成功也前乎此則有漢氏之制如以郎官出宰百里縣宰入為三公是也後乎此則有本朝建隆四年之詔如以大理正奚嶼知館陶監察御史王佑之知魏縣是也三者時雖異而理則同凡以為民而已中興以來賦禄養兵之費日廣故理財催科之政彌急上司督外臺外臺督州郡州郡督屬縣至於縣則不得而辭矣故為令者尤難稱職所謂導王者之澤以被于下求庶人之瘼以聞於朝者絶無而僅有也盖由銓曹注授專用關陞改秩之人紛至沓來能否莫辨大率疲軟者多健決者少貪濁者多亷介者少此民力所以坐困財用所以益匱也頃嵗雖嘗選擇大邑歸之堂除然止用格當為令之人故皆干求而得之非朝廷遴揀而用之也夫求而得之是為人擇官取而用之是謂為官擇人其得失不可同日語矣臣謂宜倣漢唐舊法稽太祖故事自員郎至於升朝取其經擢用而投閒者有差遣而待次者縁公家㣲累偶爾坐廢者且以三十人為率俾之分治劇邑稍假事權優以賞勸彼資望既高決無干求為縣之理自是朝廷選擇用之奔競者固無由而至奔競者不至則真才實能見矣此愛民之先務也
淳熙五年二月二十五日進
三朝寳訓咸平元年張齊賢王沔同定編勑互陳利害真宗問宰相孰可從者吕端曰立法尚寛忌於嚴急周官刑平國用中典此經制也然利不百不變法當改革者宜從衆議乃詔尚書省集官議之
臣聞箕子告武王曰汝則有大疑謀及卿士成王命君陳曰圖厥政莫或不艱有廢有興出入自爾師虞庶言同則繹盖立政造事寜免乎更張自非博詢其利害則朝令夕改者多矣古先哲王曲盡羣情為是故也及至二漢凡有疑事亦必總公卿博士之議盖本諸此今編勑乃萬世不刋之典齊賢等既互陳利害真宗遂命集議盖以體事至重理當博詢殆周漢之遺意歟若乃徒為異説初無確論如近日臣僚請改薦舉之制増長平之官類皆繳繞繁碎有害無益明主方且來芻蕘之言是以付之於外姑委吏户部看詳可也顧使侍從臺諫兩省之官集御史府而議焉傳聞之間頗惑詳聽臣竊以為過矣且今之薦舉不過一封之奏數十字之詞猶患監司郡守虚文而無寔況條目錯雜分數猥多吏姦文具将百倍前日又常平舊制已極嚴宻借兊之罪雖赦不原逐州以通判主之任非不重今乃欲于員多之際驟増冗官數百其事權未必及倅徒為紛紛是皆利害灼然非待衆議而後見也臣願繼今臣僚有所獻明且當隨其曹部使之條具來上須大因革乃令集議如此則可以増重國家之體而不失咨詢之本意矣
淳熙五年七月 日進
開寳二年太祖皇帝征太原囘次鎮州幸龍興觀道士蘇澄隱所居澄隱年八十餘素有節行通儒釋諸書名聞京師上至鎮州首訪求之謂曰朕於京師作建隆觀欲煩師主之可乎辭曰帝鄉繁會非山林之士所能居也上曰師老而容貌不衰其術可得聞乎對曰臣之養生不過精思鍊氣耳帝王養生則異於是老子曰我無為而民自樸我無欲而民自正無為無欲凝神太和昔黄帝唐堯享國永年得此道也上恱賜衣一襲銀器五百兩絹五百疋
臣恭惟太祖皇帝當東征西伐混一海宇日不暇給之際特降清問下及黄老可謂不居其聖而詢於芻蕘矣澄隱徒謂老子之言而不知帝王應世之方故其黄帝唐堯所以享國永年未盡合理太祖止賜器幣不加恩命盖亦知其説平平也臣試推而言之昔黄帝修德振兵治五氣藝五種撫萬民度四方教熊羆貔貅貙虎既與炎帝三戰於阪泉又與蚩尤戰於涿鹿披山通道未嘗寧居東至于海西至于空峒南登熊湘北逐葷粥雖欲凝神太和其可得乎唐堯内則親睦九族外則平章百姓協和萬邦於變黎民命四子以治四時釐百工而熙庶績洪水滔天試鯀九載其施設盖可考矣然則所以享國久長者實由勤勞獲報非止無為無欲也昔周公作無逸謂商中宗高宗祖甲及周文王皆嚴恭寅畏勤勞不怠故天降年有永後世如漢之光武亦灼知此理毎旦視朝日仄乃罷數引公卿郎将講論經理夜分乃寐皇太子乘間諫曰陛下有禹湯之明而失黄老養性之福願頤愛精神優㳺自寜帝曰我自樂此不為疲也厥後享國久長庶幾商周兹其明效大騐歟臣故備論之以推廣太祖經營四方垂裕無極之意且辨黄帝養生之説特出於道家者流失其本指併為聖主勤政之勸云
淳熙五年九月七日進
三朝寳訓太祖乾徳二年七月詔曰官人之道責寔為本循塗守局有司之常職出淹振滯前賢之令猷惟彼銓衡止憑資歴慮有英俊沉于下僚言念選掄理無滯固自今常調赴集選人委吏部南曹取歴任中多課績而無闕失者觀其人材詢以吏術可副升擢者具名送中書門下引騐以聞當與量材甄奨
臣聞古之銓曹任人而不任法故蔡廓為吏部尚書自黄散以下悉委之自擇而猶以為輕已不受唐制六品以下常参官許吏部量資注定其才識頗高可充遣補御史者以名送中書門下聽勑受焉事權如此無怪其得人之多也本朝大概任法而不任人居其職者未嘗進賢退不肖不過察胥吏姦弊而已今恭讀太祖皇帝乾德詔書乃知國初自有酌中之制近世因循偶未舉耳今若令尚左尚右侍左侍右毎遇文武官赴選之時将歴任課績多而精力强壮者審覈其人才詳詢其吏術間有可備升擢則許長貳郎官公共考察嵗以數人申三省引騐恭取聖裁亦足稍收堂除不及之士少勸赴部亷退之人且歴任有功而無過本部官推擇之已精三省又從而審察之然後仰達睿聽以俟旌寵其節目固不一矣雖欲容私而謬舉其可得乎況此寔遵行皇祖之訓非開僥倖之門也
淳熙六年正月二十五日進
漢宣帝賛曰孝宣之治信賞必罰綜核名寔政事文學法理之士咸精其能至於技巧工匠器械自元成間鮮能及之亦足以知吏稱其職民安其業也
臣觀宣帝號漢中興之主其施設次第備載於史固不可一二而舉然其大要乃在親擇刺史守相察其言行其有名寔不相應必知所以然施賞罰焉此綜核之功所由成也臣試以黄覇趙廣漢二人之事明之覇與廣漢俱嘗治潁川俱入為京兆覇能尋繹吏民語言以参考其隂伏鳥攫肉道旁先事而知凡某所之木某亭之猪亦能黙記廣漢則為缿筩使吏民相告訐設鈎距参伍牛馬之賈吏有銖兩之姦無不知者故班固於二人傳中皆言其聰明稱其精力自今觀之廣漢京兆之政尤號强明覇似不及也然宣帝乃用覇為御史大夫為丞相廣漢不過京兆而已豈非以覇外寛内明治行終長者而廣漢專務果敢莫為持難故不可大用歟覇為丞相指鶡雀為神雀張敞奏之越職薦樂陵侯史髙尚書召問之為相五年非無過失而帝殊不加責竟終厥位至廣漢一為司直蕭望之舉劾即下廷尉要斬雖吏民數萬人守闕泣救弗聽也嗟乎信賞必罰綜核名實其明辨一至如此群臣孰得而欺之此所以吏稱其職民安其業也歟
淳熙六年春進
後漢交趾刺史無清行吏民怨叛三府選賈琮為刺史琮到郡訊其反状咸言京師遥逺告寃無所故聚為盗賊琮移書招撫蠲復徭役百姓以安歌曰賈公來晚使我先反今見清平吏不敢飯
又張覇為㑹稽太守始到賊未解郡界不寜覇移書開捕明用信賞賊遂束手歸附不煩士卒之力童謡曰棄我㦸捐我矛盗賊盡吏皆休
臣聞太守古號郡将謂其平居雖以治民為職或盗發境内則當任将帥之責耳觀賈琮治交趾張覇治㑹稽皆推盗所由起自圖平定之䇿豈嘗紊煩朝廷勞師千里騷動隣路耶臣竊聞郴桂間自頃李金作過之後餘風未殄人喜冦攘為守帥者儻及閒暇時並施威惠使有畏愛之心檢察官吏使無侵擾之怨彼雖好亂何由而作縱或下愚無良不可理曉則翕集必有端布置必有跡自可隨以郡兵誅戮之斯為稱職奈何平時熟視略不加意逮至千百為羣鴟張狼顧然後羽書交馳陳乞調發其於公家則勞人而費財其于田里則蹂踐傷夷者多矣臣謂此雖小竊行就俘馘然與其賞燋頭爛額之功孰若為曲突徙薪之計願詔荆湖南北兩路常切謹視溪洞彈壓茶商深思備預之方力以茍且為戒營卒鄉丁則補其不足而訓其技藝城守器甲則葺其隳壞而繕其朽鈍凡酋豪之桀黠者作過而亡命者皆及時區處毋使滋蔓仍令帥守監司毎季開具管下盗賊有無萌芽先事措置以聞後不如言必底于罰庶幾協心舉職共銷未然之患實上䇿也
淳熙六年 月 日進
前漢霍去病傳去病為人少言不泄有氣敢徃上嘗欲教之呉孫兵法對曰顧方略何如耳不至學古兵法臣觀自漢至今言將帥者多推衛霍盖武帝欲攘却四夷諸將少能成功惟二人者毎出必㨗斬捕甲首動以千萬計安得不謂名将哉然讀二人傳其平居初無髙談濶論臨陣亦未聞竒謀秘䇿也所急者匈奴未滅無以家為忠義之氣激於中故摧陷之勇為士卒先爾此子夏所謂雖曰未學吾必謂之學也若趙括者自少時學兵法以天下莫能當嘗與其父奢言兵事奢不能難然不謂善括母問其故奢曰兵死地也而括易言之不用則已用為將必破軍已而果然夫以括學兵法而敗去病不學兵法而勝則為將不在乎紙上語也審矣
淳熙六年十一月二十七日進
舜典三載考績三考黜陟幽明
臣聞古者設官分職雖或不同至于久任則成功數易則廢事其理一也在昔唐虞用稷契皋䕫終其身而不易想夫三載考績三考陟明之際不過加以爵秩服章而已若乃鯀績弗成便當放殛頋亦俟九載然後黜者得非深知數易之為害猶或望其有功也歟後世乃以不待次而舉為得才能勸事功之術臣竊疑焉夫卓絶之才十無二三大抵多中人耳其在官也儻不俟之以久則将席未及煖已眄眄然揣摩捭闔懐向背而圖速化其於公家之事不過便文自營趣了目前雖有才智之士亦且隨風而靡事功果何自勸乎故臣竊謂惟久任則可使其心安其心安則可使展盡底藴無復茍且之志是乃所以勸事功也
淳熙七年二月二十七日進
漢文帝十三年六月詔曰農天下之本務莫大焉今瘽身從事而有租税之賦是謂本末者無以異也其於勸農之道未備其除田之租税賜天下孤寡布帛絮各有數
臣聞農者天下之本也終嵗勤動以養君子其用力也勞是以文帝詔書數下觀勉種殖初則賜租税之半已而盡除之太倉之粟卒至於紅腐不可食非敦本之效歟臣竊觀陛下念駐蹕之地商賈輻輳思有以阜通而寛裕之乃斷自聖心盡蠲征税關譏而不征古以
文忠集卷一百五十六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文忠集>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一百五十七〈承明集五〉
宋 周必大 撰
東宫故事一
淳熙二年十一月六日
唐呉競正觀政要十八年太宗謂侍臣曰古有胎教朕則不暇但近自建立太子遇物必誨諭見其臨食将飯謂曰汝知飯乎凡稼穡艱難皆出人力不奪其時常有此飯見其乘馬又謂曰汝知馬乎能代人力勞苦者也以時消息不盡其力則可以常有馬也見其乘舟又謂曰汝知舟乎舟所以比人君水所以比黎庶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可不畏懼見其依於曲木之下又謂曰此木雖曲得繩則正為人君雖無道受諫則聖此傅説所言可以自鍳
某聞成湯聖人也其盤銘曰茍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周武亦聖人也其几銘曰安無忘危存無忘亡其杖銘曰輔人無茍扶人無容大哉法度之言乎至哉勸戒之意乎盖夫指物陳謨切而易見循常論事泛而難遵今也凡吾起居湯沐之間無非箴儆防閑之語使目熟乎瞻視心熟乎思惟自然日知其所亡月無忘其所能怠惰不生兢懼日至國家何由而不治身名何由而不㤗商周所以卜世卜年長久不墜者用此道也後世聰明睿知之主莫如唐太宗凡古今興衰治否之由知之審矣謂太子為天下本故於訓廸無所不用其至嘗與左庶子于志寜杜正倫曰卿等輔導太子常須為説百姓間利害事朕年十八猶在人間百姓艱難無不諳練及居帝位毎商量處置時有乖疎得人諫諍方始覺悟況太子生長深宫百姓艱難都不聞見乎卿等常須以此意談説令有所補益太宗此論非不丁寜切至矣然猶自疑泛而未切也於是或因臨飯或因乘馬或喻舟水或假曲木反復援證開道數四必欲太子遇物而深思隨事而知戒其視湯銘盤盂武王銘几杖夫何逺之有真得教子之誼哉
十一月十四日
真宗實録大中祥符三年五月三日辛巳内手出札示王欽若等曰昨覽君臣事跡進草将帥部仁愛門若以贖還俘畧振恤饑饉暴骸必瘞秋毫不犯斯數事近乎仁愛矣如張楊為大司馬性仁和無威刑下人謀反及發覺對之涕泣輒原不問今衆官評品謂之仁愛斯則異矣且將帥之體與牧宰不同以威禁暴以刑止殺先之以號令而下知懼均之以甘苦而衆不携今謀危發覺輒原不問而又對之涕泣愈非將帥之事也朕向在藩邸屢令邢昺講習諸書因記春秋息侯伐鄭大敗而還君子以為不察有罪其䘮師也冝今張楊無威刑反者不問是不察有罪此尤宜旌别淑慝更商度之某觀夫子之論學曰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樂之者盖為學之道必欲深造自得則非樂之不能也恭惟真宗皇帝天資高明固已超冠前古又能篤好學問中心樂之由咸平至於祥符盖即位十有三年矣而在藩邸時與講官邢昺講論春秋之説尚記於胷次非樂之不忘能如是乎景德澶淵之役奮發威斷坐制北人而堅百年和好之樂約東封西祀制禮作樂馴致太平而洗五代見聞之陋文武兼用為億萬年無窮之基皆學之效也猶且不自滿假命儒臣學士裒集君臣事迹以為龜鑑毎成一門先上其豪乙夜披閲訂正是否彼前代立王生則逸不知稼穡之艱難不聞小人之勞惟耽樂之從固我真宗之所戒也若乃論將帥先乎威制牧宰貴乎撫恤則又聖學淵懿非當時羣臣之所取望嗚呼逺矣哉
十一月二十四日
前漢賈誼傳昔者成王幼召公為太保周公為太傅太公為太師保保其身體傅傅之德義師道之教訓此三公職也於是置三少皆上大夫也曰少保少傅少師是與太子宴者也三公三少固明孝仁禮義以道習之逐去邪人不使見惡行於是皆選天下之端士孝悌博聞有道術者以衛翼之使與太子居處出入故太子乃生而見正事聞正言行正道左右前後皆正人也
某觀漢文帝時能勸太子以學者有二人焉賈誼晁錯是也誼言太子自幼至於長自長至于冠皆以詩書禮樂為本保傅教諭為急其與禮記所載三王教世子之法若合符節當是時初經秦火六經不存記禮者尚未備而誼獨以少年能誦詩書力論三代有道之長暴秦無道之短則其淵源盖有所自矣劉向稱其論甚美且謂通達國體雖伊管未能逺過非虚譽也晁錯則不然雖有臨制下臣聽言受事安利萬民忠孝事上之四説然大要專欲太子知術數夫謂聖人之道為道術則可謂之術數可乎今不賛太子以聖道而欲太子知術數其禮經多矣盖錯天資陗直刻深素以刑名為學在景帝前以辯得幸故有智嚢之號則其學之不正從可知矣厥後東市之誅無足深恤司馬遷乃曰賈誼晁錯明申韓嗟乎此言指錯可也誼豈明申韓者哉竊見講官方敷繹文王世子之篇是敢舉誼説以推廣禮經之㫖少禆聽覽且無使誼與錯同科云
十二月十一日
真宗皇帝承華要略序皇太子爰自齠年即彰敏悟既親外傅彌顯英聰毎視膳之有餘則披文而忘倦朕喜其好學念及貽謀昨者偶以清閒徧觀冊府因得青宫要記頗合素心泊夫詳閱其中亦多未備於是精求雅誥更廣異聞頗歴嵗時漸成編軸或逢暇景乃運柔毫各附篇章述為論賛雖慚淺近無所發明庶俾元良愈隆至業聊題於此以記其端凡五十篇分為二十巻名曰承華要略云爾
某聞唐太宗嘗作帝範十有二篇釐為二巻以訓太子上巻一曰君體二曰建親三曰求賢四曰審官五曰納諫六曰去讒下巻一曰誡盈二曰崇儉三曰賞罰四曰務農五曰閲武六曰崇文此十二條者政治之大端安危之明戒也逮我真宗皇帝萬幾餘暇親製承華要略總五十篇分二十巻豈特増廣前志實欲該貫古今率皆述事於前立論於中而為賛於後凡六經之文歴代之史百家之説撮其樞要無所不備雖聖謨淵懿未易窺測至於先後之序則可得而言焉盖儲貳正天下之本故先之以主器性質繫染習之端故次之以謹習人之行始於事父母故次之以述孝孝之至在乎敬宗族故次之以睦親行備於内必求正於外故次之以崇師崇師所以求益也故次之以務學學莫大乎六經故次之以宗經經所以明道也故次之以貴道道然後有德故次之以尚德德然後有仁義故次之以仁義本仁祖義不可不勤故次之以勤志志廣功崇不可不謙故次之以持謙謙者卑以自牧之謂也故次之以恭謹恭者無所不敬之謂也故次之以戒謹戒謹其所不暏恐懼其所不聞故次之以兢懼臨事而懼則語不可以不擇故次之以出言出言既善則儀不可以不肅故次之以正容容正于外又當修飭其内故次之以治身身修於内人将取則焉故次之以好尚好尚不審必為物惑故次之以聰智聰明太過必失之察故次之以清心存其心則知其性矣故次之以養性性不能守者利慾汨之也故次之以去奢去奢莫先乎儉故次之以節用節用者天所相也故次之以致福自是而上所以修身行已者至矣盡矣又當擇左右前後之人為己之助故次之以禮賢賢不易知也所禮非其人則賢者逺而不肖者進矣故次之以知人明乎知人則賢能可得而擇故次之以選士士雖被選不用其言亦何補哉故次之以從諫雖然聽言亦多端矣辨足以惑衆智足以濟奸伺上之好惡而轉移是非因事之疑似而泊亂事寔則其為害有不可勝言者矣〈闕〉 故雖帝堯之明壬人猶在所難孔子之聖侫人猶在所逺而況於後世乎故以辨侫終焉盖侫者才也惟有才者為難辨今而能辨是乃學之大成也已殿下方毓德春宫固已日聆聖訓於侍膳問安之際儻復逺稽唐宗之範熟復章聖之書則三善皆得萬邦以正豈曰小補之哉
十二月二十三日
資治通鑑漢光武以太子舅隂識守執金吾隂興為衛尉皆輔導太子識性忠厚入雖極言正議及與賔客語未嘗及國事帝敬重之常指識以勅戒貴戚激厲左右焉興雖禮賢好施而門無游俠帝賜興爵關内侯興辭以無功帝曰教訓太子及諸王侯非大功耶興曰臣師少府丁恭於是復封恭興固辭不受
某聞膏澤之潤物不聞其聲和氣之襲人不見其形親族之在左右前後也亦然有忠誠惻怛之實而無貌敬心疎之嫌則其漸漬薫蒸殆若膏澤和氣有不期然而然者矣昔三代而上自公卿至大夫士非同姓之伯父叔父則異姓之伯舅叔舅也平居暇日相告以善而無隠相勉以義而無疑懇懇惓惓人莫得間此在上者所以日見正事日聞正言日行正道以至於少成若天性習慣如自然也觀周公召公之於成王尊則叔父而或為太傅傅之德義或為太保保其身體又抗世子法於伯禽使與成王居盖親親之意實行乎中算計見効豈他人所能及哉光武中興其知此矣故凡一時佐命之臣與夫在朝篤實之士可傅太子者固多然懼進見之有時内外之有别也于是又擇母黨賢者為之輔導非以懿親近戚相與無間則朝夕啟處之間談笑語黙之際如膏澤之漸漬和氣之薫蒸可以獲無窮之助歟兹固三代之遺意不可以不辨
淳熙三年正月四日
後漢太子少傅桓榮以太子經學成上疏謝曰臣幸得侍帷幄執經連年而智學淺短無以補益萬分今皇太子以聰睿之姿通明經義觀覽古今儲君副主莫能專精博學若此者也斯誠國家福祐天下幸甚臣師道已盡皆在太子謹使掾臣汜再拜歸道太子報書曰荘以童蒙學道九載而典訓不明無所曉識夫五經廣大聖言幽逺非天下之至精豈能與於此況以不才敢承誨命昔之先師謝弟子者有矣上則通達經㫖分明章句下則去家慕鄉求謝師門今䝉下列不敢有辭願君謹疾加餐重愛玉體
某聞六經之文易見六經之道難窮分章摘句考核同異是文也易見者也若乃由正心誠意修身齊家推而至於治國平天下是之謂六經之道夫豈一朝一夕所能究哉觀昔之人終日孜孜講論不倦期於深造自得而見於日用者盖在此而不在彼也顯宗天資高明年十嵗已能通春秋及為太子選求明經擢桓榮弟子何湯傳授尚書已而召榮入侍榮又薦同門生彭閎前後三人實傳一家之學榮常上宿太子宫積五年薦門下生胡憲侍講乃聽得出旦一入焉夫以講學如此之專閱時如此之久然後至於有成則六經之道可謂難窮永平之政無愧建武吏稱其官民安其業逺近肅服户口滋殖雖繇帝兢兢業業下身遵道之所致抑亦榮軰連年講勸之効歟
二月六日
舊唐書劉泊傳太宗怒苑西守監穆裕命斬於朝堂皇太子遽進諫太宗謂司徒長孫無忌曰夫人久相與處自然染習朕臨御天下虚心正直即有魏證朝夕進諫自證云亡劉泊岑文本馬周褚遂良等繼之皇太子幼在朕膝前毎見朕心恱諫因染以成性固有今日之諫耳
某聞五帝盛時上多吁咈之辭下鮮諫諍之語此所謂神聖其臣莫能及者也三王之世則不然合謀相輔乃能計安天下此所謂臣主俱賢者也五伯又異是一則仲父二則仲父必屬之以國任之以事乃能有濟此所謂不及其臣者也唐之太宗上方五帝為不足下比五伯則過之其除隋之亂比迹湯武致治之美庶幾成康是故有三代之遺風矣又得王魏等夙夜盡心彌縫左右上無闕失則已有則其臣未嘗不言下無規諫則已有則君未嘗不聽此德業所以日新政事所以日舉中國所以平治夷狄所以率服也然則三代以降臣主能俱賢者惟唐為近之高宗之為太子也耳目熟於見聞陶染得於定省因事獻言斯亦賢矣惜乎中常之性易流骨骾之臣難永咸淳而後太宗之業衰焉書曰非知之艱行之惟艱可不念哉可不懼哉
三月十一日
舊唐書劉憲傳明皇在東宫留意經籍憲因上啟曰自古及今皆重於學至於光耀盛德發揚令問安静身心保寜家國無以加焉殿下居副君之位有絶人之才豈假㝷章摘句盖宜畧知大意用功甚少為利極多伏願克成美志無棄暇日上以慰至尊之心下以答庶僚之望侍讀褚無量經明行修耆年宿望時賜召問以察其言幸甚明皇甚嘉納之
某聞學之為王者事其已久矣自堯舜至於孔子皆以生知之質日躋之聖猶且汲汲皇皇不敢自暇況後世之君可不重於學乎雖然此所謂學固非以辨析章句為能考覈同異為博也盖亦有要道焉孝於親使天下之人知父子之道矣尊於君使天下之人知君臣之義矣敬其長使天下之人知長幼之節矣三者既備則又即方冊之所載覽古今之興廢如三代有道而長者仁也勤也儉也豈不足以為凖繩乎秦隋無道而短者不仁也怠荒也奢縱也豈不足以為龜鑑乎又如漢之初其君莫不知人善任使莫不從諫如轉圜賞未嘗不當功罰未嘗不當罪向使子孫率是以行雖自百世至於萬世何亡國敗家之有及其衷也莫不昧於知人莫不樂於自用賞以私而不以公罰以情而不以罪是故或奪于外戚或壊於强臣前車覆而不誡履霜至而莫辨是皆成敗之迹昭然可考者也劉憲欲太子畧知大意則用功少而為利多者不在兹乎
三月二十四日
説苑齊威公問管仲曰王者何貴曰貴天威公仰而視天管仲曰所謂天者非謂蒼蒼莽莽之天也君人者以百姓為天百姓與之則安輔之則强非之則危背之則亡詩曰民之無良相怨一方民怨其上不亡亡未之有也
某觀周禮司民掌登萬民之數自生齒以上皆書於版及三年大比則以其數詔司冦司冦及孟冬祀司民之日獻其數于王王拜受之登於天府夫王者至貴也民數至賤也今以至貴拜至賤又且登之於天府然則管仲謂君人以百姓為天豈無所據而言哉抑嘗以典謨参之舜之授禹曰可愛非君可畏非民皋陶之告禹曰天聰明自我民聰明天明畏自我民明畏五子之歌曰民可近而不可下民惟邦本本固邦寜自常情言之可畏惟君民何為哉莫高匪天民何與哉今聖賢之言如此何也盖民者天之所生也其形雖殊其氣則通斯民懽欣和樂則三光全寒暑平禍亂不作災害不生而邦寜矣斯民太息愁恨則日月虧五行沴年榖不登癘疾交至而國危矣是猶形影之相隨塤箎之相應也故人君不欲得天則已如欲得天捨民何以哉嗚呼管仲此言非伯者之言也周禮之言也典謨之言也
文忠集卷一百五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卷一百五十八〈承明集六〉
宋 周必大 撰
東宫故事二
淳熙三年六月四日
春秋左氏傳魯昭公二十年十二月齊侯田于沛招虞人以弓不進使人執之辭曰昔我先君之田也㫋以招大夫弓以招士皮冠以招虞人臣不見皮冠故不敢進乃舎之仲尼曰守道不如守官君子韙之
某聞人君量才而授任人臣量能而受職既授任矣必循名而責其實既授職矣必竭節以守其官夫然後上無廢事下無充位而國家之政修矣昔者孔子之聖其道固可以致主於堯舜措俗於成康然而為委吏則㑹計當而已為乘田則牛羊茁壮長而已盖以為吾之官在於是能守其官則道行其中矣推而上之為大司冦攝行相事則首誅少正卯以懲亂政請治陳氏之罪以明王法未三月而粥羔豚者弗飾價男女行者别於塗内焉道不拾遺外焉齊歸侵疆兹非守官之效歟由漢以來上不能量才而授任下不能量能而受職英俊或沉於下僚庸夫或竊於高位故為有司則莫知出納之吝為守令則鮮著循良之稱居當言之地緘黙而不言當可行之時退避而莫行方其位卑禄薄則曰吾未能有所為也而莫之為及位尊禄厚則曰吾不敢有所專也而莫肯為嗚呼是曽虞人之不若也國家何賴焉雖然人君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萬民正萬民以正四方苟能探本反始以化天下則雖虞人之賤猶将守其官而不失況於士乎況於大夫乎
六月十六日
唐高祖以秦王世民為天䇿上將開天䇿府置官屬世民以海内寖平乃開館於宫西延四方文學之士出教以王屬杜如晦記室房元齡虞世南文學褚亮姚思亷主簿李元通参軍蔡允恭薛元敬顔相時諮議典籖蘇勉天䇿府從事中郎于志寜軍諮祭酒蘇世長記室薛收倉曹李守素國子助教陛德明孔潁達大學助教盖文達宋州總管府户曹許敬宗並以本官兼文學館學士分為三畨更值宿供給珍膳恩禮優厚世民朝謁公事之暇輒至館中引諸學士討論文籍或夜分乃寝又使軍直閻立本圖像禇亮為賛號十八學士士大夫得預其選者時人謂之登瀛洲
某聞穆王命伯冏為周太僕正而告之曰昔在文武聰明齊聖小大之臣咸懐忠良其侍御僕從罔匪正人以旦夕承弼厥辟出入起居罔有不欽夫大臣而用正人固理之常無可疑者彼侍御僕從之小臣亦用正人何也盖大臣進見有時論議有節禮雖隆而情則疎始雖敬而久則怠非如小臣平居暇日游宴偃息未嘗不預倘於此得正人而侍左右則從容暇豫拾遺補過無徃而非益此所以出入起居罔不欽也歟今太宗方在藩邸當干戈甫定庶事夫備之時已能集英髦而與之遊分為三畨更日值宿朝謁公事之暇輒討論文籍或夜分乃寝想其古今成敗政事得失人之賢否民之情偽上無所不問下無所不言志同氣合其益多矣是真得成周之遺意者也厥後致治之美庶幾成康雖由太宗天縱之聖亦諸賢從容暇豫拾遺補過之助也嗚呼盛哉
七月三日
後漢光武紀帝毎旦視朝日昃乃罷數引公卿郎将講論經理夜分乃寝皇太子見帝勤勞不怠承間奏曰陛下有禹湯之明而失黄老養性之福願頤愛精神優游自寜帝曰我自樂此不為疲也
某聞天以日運故徤日月以日行故明水以日流故不竭人之四肢以日動故無疾器以日用故不蠧然則自天子達於庶人雖有貴賤尊卑之殊其不可不勤則一也昔周公作無逸歴叙商周之君如中宗治民祇懼是以享國七十有五年高宗不敢荒寜是以享國五十有九年文王自朝至於日中昃不遑暇食厥享國亦五十年彼立王生則逸不知稼穡之艱難不聞小人之勞惟耽樂之從則亦罔或克壽其利害得失豈不昭然易見耶惟光武身濟大業兢兢如不及毎旦視朝日昃乃罷講論經理夜分乃寝故能明謹政體總攬權綱可謂得商周三君勤勞之義矣享國永年不亦宜乎顯宗乃勸以黄老養性優㳺自寜是豈無逸之指哉
七月十二日
漢書帝紀班固賛孝文皇帝即位二十三年宫室苑囿車騎服御無所増益有不便輒弛以利民嘗欲作露臺召匠計之直百金上曰百金中人十家之産也何以臺為
某聞堯舜之時堂高三尺土階三等茅茨不剪採椽不刮禹亦以卑宫室為美峻宇彫墻為戒此帝王恭儉之意歴代以為模範者也夫臣民之家力苟有餘猶能治居室營臺榭為瓌偉絶特之觀豈擅四海九州之冨傋千官百辟之奉而不能捐百金作一臺乎盖人主措心積慮與臣民不同土木盛則財用殫財用殫則賦歛重賦歛重則民力屈民力屈則禍亂作是故始皇作阿房宫東西五百歩南北五十丈上可坐萬人下可建五丈旗周馳為閣道以象天漢既而盗賊徧天下秦室以亡煬帝無日不治宫室兩京及江都苑囿亭殿雖多久而益厭詔於汾水之原營汾陽宫既而義兵四起隋祚傾焉由是觀之文帝所以不為露臺者非惡之也非吝百金也惜民力也欲保萬世之基也上方堯舜禹之三聖其庶矣乎
七月二十三日
三朝寳訓淳化二年秘書監李至進新校御書太宗因謂至曰嗜好不可不謹不必逺騐前古祇如近世符彦卿累任節鎮以射獵馳逐為樂由是近習窺測其意競以鷹犬為獻彦卿説而假借之其下因恣横侵擾故知人君淡然無欲不使嗜欲形見於外則姦侫無自入焉朕年長無他欲但喜讀書用監古今成敗爾至拜舞稱賀
某聞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感于物而動性之欲也聖人成天下之性故淡然而無所嗜衆人以情逐欲故紛紛而有所惑欲知聖與愚之辨特在嗜好之有無而已況人君享四海之冨宅億兆之上一嚬焉下無不懼一笑焉下無不喜苟不能清心寡慾使嗜好或形於外則其害有不可勝言者是故鄭伯好勇而國人暴虎陳夫人好巫而民淫祀今符彦卿一藩鎮耳以射獵為樂初非過舉而其弊遂至擾民為人上者果可不審所尚哉歴觀前代創業垂統之君繼體承祧之主當天下平定徃徃嗜欲紛起不溺聲色則殖貨利不事盤逰則躭逸樂于是讒諂面諛之人窺其私而逢其惡使既安之業復危已治之功復替此古今之通患也惟我太宗則不然手平僣偽身致太平功成矣德盛矣方且淡然無欲惟讀書以鍳成敗嘗謂宰相曰朕躬承累朝䘮亂之後勵精求治祁寒暑雨未嘗自便若以酒樂自娯則方務将壅百姓何訴大哉言乎姦侫雖欲窺測聖意何自而入誠可為萬世法矣
八月八日
唐太宗正觀十二年皇孫生宴五品以上於東宫上曰正觀之前從朕經營天下元齡之功也正觀以來繩愆糾謬魏徴之功也上賜之佩刀上謂徴曰朕政事何如徃年對曰威德所加比正觀之初則逺矣人恱服則不逮也上曰逺方畏威慕德故來服若其不逮何以致之對曰陛下徃以未治為憂故德義日新今以治為安故不逮上曰今所為猶徃年也何以異對曰陛下正觀之初恐人不見常導之使言中間悦而從之今則不然雖勉從之猶有難色所以異也上曰其事可聞歟對曰陛下昔欲殺元律師孫伏伽以為法不當死陛下賜以蘭陵公主園直百萬或云賞太厚陛下云朕即位以來未有諫者故賞之以導之使言也司户李雄妄訴隋資陛下欲誅之納戴胄之諫而止是悦而從之也近皇甫德参上書諫修洛陽宫陛下恚之雖以臣言而罷勉從之也上曰非公不能及此人苦不自知耳
某聞自古人君為治徃徃銳於初怠於中肆於後此歴代之通患也試以唐論之所可稱者三宗如明皇始用姚崇宋璟之言而定禍亂繼納韓休張九齡之説而致太平及其久也專信李林甫蔽塞視聽至謂諫官也明主在上羣臣将順之不暇烏用多言卒使明皇不聞其過馴至幸蜀之役憲宗始聽李絳白居易之忠告繼用崔羣裴度之至計削平僣叛再興唐室及其久坐受皇甫鎛之欺而不疑深惡裴潾之諫而加貶卒至於輕信方士服餌金丹不得其終獨太宗則不然逺肅邇安不踰於朞月勝殘去殺無待於百年功德如此尚何假羣臣之進言哉然而尊魏徴如師友待魏徴如骨肉褒崇賜予殆無虚月既詢昔者之善否又計後來之得失嗚呼若太宗者可謂善於求諫矣徴亦能隨時指事深切著明不以患失為心不以逆耳為懼必欲人主思始而善終據舊以鍳新嗚呼若徴者可謂善於納忠矣君為賢君臣為良臣其由此也夫
八月二十五日
貞觀正要十年太宗謂房元齡曰朕歴觀前代撥亂創業之主生長人間皆識達情偽罕至於敗亡逮乎繼世守文之君生而冨貴不知疾苦動至夷滅朕少小以來經營多難備知天下之事猶恐有所不逮至於荆王諸弟生自深宫識不及逺能念此哉朕毎一食便念稼穡之艱難毎一衣則思紡績之辛苦諸弟何能學朕乎選良佐以為藩弼庶其習近善人得免於𠎝過耳
某聞商之高宗周之文王或舊勞於外爰暨小人或卑服即康功田功惠鮮鰥寡是以享國長久號稱賢君在後之人於觀於逸於遊於田不知稼穡之艱難而惟耽樂之從是以基業浸衰貽笑後世周公作無逸表而出之凡所以為帝王之龜鑑也唐太宗之心其有得於此乎嘗謂左庶子于志寜杜正倫曰卿等輔導太子常須為説百姓間利害事又謂魏證曰自古侯王能自保全者甚少皆由生長冨貴好尚驕逸不解親君子逺小人又謂荆王元昌呉王恪魏王㤗曰自漢以來帝弟帝子覆亡非一並由生長冨貴好尚驕逸所致汝宜鍳戒熟思之簡擇賢才為汝師友受其諫争勿得自專其説諄諄於再於三今復以是語房元齡可謂深得周公無逸之意矣詩曰貽厥孫謀以燕翼子太宗其有焉
九月十三日
真宗咸平五年十月召近臣觀書龍圖閣帝曰朕自幼至今讀經典其間聽過數四在東宫時惟以聚書為急其間亡逸者多方訪求頗有所得今已彚成正本除三館秘閣外又於後苑龍圖閣各存一本但恨校對未精如青宫要記繼體治民論此一書二名並列篇目盖求書之初務於數多不嫌重複甚無謂也
某聞人君潜心經典最為急務盖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其要皆在於此而又有聖帝明王已行之事可以為法昬君亂臣已徃之失可以為戒此所以汲汲孜孜博觀約取而不敢怠也書不云乎王人求多聞時惟建事學于古訓乃有獲事不師古以克永世匪説攸聞兹不易之理也今未暇逺求歴代姑以本朝觀之太祖初得天下外有五代僣偽之國内有前朝跋扈之将盖四分五裂時也乃於即位之月首幸國子監次月又幸仍詔加飾祠宇及塑繪先聖先賢先儒之像親製文宣王兖公二賛且欲盡令武臣讀書知為治之道自常情觀之豈不疑用武之時不應以此為先而太祖聖慮卓然獨出百王之表掃唐季之弊然則立萬世之基業追三代之盛治不在此乎真宗以濬哲之姿纉安平之緒其留意斯文有自來矣厥後破北狄於澶淵定西戎於靈夏武功雋偉皆由自昔讀書之効此我宋家法是以表而出之
月 日
唐憲宗謂宰相曰太宗以神聖之資羣臣進諫者猶徃復數四況朕寡昧自今事有違宜卿當十論無但一二而已
臣自觀唐太宗納諫之後能繼之者其惟憲宗乎知李絳數論朝政得失則擢在左右見白居易詩篇規諷則召入翰林今又宣諭宰相如此真得太宗之用心矣雖然非知之艱行之惟艱夫䇿試賢良方正本以求鯁切之論也及牛僧孺等言直則反行斥逐至於考官亦坐譴謫其不能繼太宗一也裴均違約束進銀器絳等請却之不惟不從又諭進奏院自今諸道進奉無得申御史臺其不能繼太宗二也絳數言吐突承璀之姦既出為淮南監軍矣一旦奪絳相位而召承璀為中尉其不能繼太宗三也淮西既平浸以驕侈皇甫鎛程異曉其意數進羡餘並得同平章事裴度力言不可乃疑為朋黨其不能繼太宗四也信方士之説求金石之藥起居舎人裴潾論其無益貶為江陵令其不繼太宗五也嗟乎憲宗號為聽言納諫者猶不能自克失其初心又況於無意者乎然則正觀之治比隆成康元和之政不得其終於此大可見矣
淳熙三年十二月二十四日
資治通鑑唐元和七年憲宗御延英殿李吉甫言天下已太平陛下宜為樂李絳曰漢文帝時兵不血刃家給人足賈誼猶以為厝火積薪之下不可謂安今法令所不能制者河南北五十餘州戎馬邊塵近接涇隴烽火屢驚加之水旱時作倉廩空虚此正陛下宵衣旰食之時豈得謂之太平遽為樂哉上欣然曰卿言正合朕意退謂左右曰吉甫專為恱媚如李絳真宰相也
某聞喜同而惡異衆人之情也喜同則諂䛕日至惡異則直諒日疎諂䛕至而直諒疎國家欲不亂其可得乎為人上者所宜加察也今憲宗既知李絳之賢又知李吉甫之侫明示黜陟可也頋使之並居相位是何異于薫蕕同器牛驥同皁其不相為謀也必矣盖嘗考之古今莫不善於漢武帝而莫善於本朝太宗也武帝謂汲黯近古社稷之臣不冠不見是固知其賢矣汲黯質責張湯文深小苛面觸公孫洪懐詐飾智則忽而不察反用洪為丞相湯為御史大夫而棄黯于外郡然則諂䛕安得不至直諒安得不疎乎我太宗則不然尹京之日賈琰竇偁同在幕琰便侫多希㫖偁常疾之太宗與諸王宴射琰在側屢賛德美偁叱之曰賈氏子巧言令色豈不愧於心乎太平興中太宗擢偁参知政事中謝日上謂曰卿自揣何以至此偁曰陛下以藩邸之舊出於際㑹上曰非也卿嘗面折賈琰朕賞卿直耳然則諂諛何由敢進直諒何患不聞乎故曰莫不善於漢武帝而莫善於本朝太宗也
文忠集卷一百五十八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文忠集>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卷一百五十九〈承明集七〉
宋 周必大 撰
東宫故事三
淳熙四年正月十一日
說苑子貢問孔子曰今之人臣孰為賢孔子曰吾未識也徃者齊有鮑叔鄭有子皮賢者也子貢曰然則齊無管仲鄭無子産乎子曰賜徒知其一不知其二汝聞進賢為賢耶用力為賢耶子貢曰進賢為賢子曰然吾聞鮑叔之進管仲也聞子皮之進子産也未聞管仲子産有所進也
某聞人臣之功有二有用一己之力者有用衆賢之力者用一己之力雖曰甚勞然利澤加乎世者為有限用衆賢之力雖曰甚逸然利澤加乎世者為無窮此不可不辨也昔春秋之際齊有管仲佐威公九合諸侯一正天下厥功大矣及身沒之後齊遂不振鄭有子産愛民如母為國以禮晋楚雖强不敢加兵功亦大矣及身沒之後鄭隨以弱是二子者惟用一己之力故功不傳於後世若乃鮑叔知管仲之賢而進之所以致齊國之覇子皮知子産之賢而進之所以致鄭國之興是二子者能用衆賢之力故功不止於一身向使管仲復能求賢而進之於齊子産復能求賢而進之於鄭則齊之覇鄭之强雖百世可也吾夫子論人臣之賢真得其要也哉
二月二十三日
三朝寳訓真宗咸平三年對太子太師張永德於崇政殿自午至未復數刻罷
某聞唐室之盛莫如三宗考其致治之由皆以親近文儒勤信政事為本如太宗之為秦王開天䇿府置官屬十八人分為三畨更日宿直朝謁之暇輒討論文籍或至夜分乃寝故能成貞觀之治其後有若明皇置麗正書院聚文學之士或修書或侍講當時有以為無益徒費者張説曰自古帝王於國家無事時莫不崇宫室廣聲色今天子獨禮文儒發揮典籍所益者大所損者微上重其言故能臻開元之盛又其後有若憲宗嘗於宰相論治道於延英日旰暑盛汗透御服宰相恐上體倦求退上留之曰朕入禁中所與處者獨宫人宦官耳樂與卿等且共談為理之要殊不知倦也故能致元和之功逮我真宗纂平安之運守盛成之業方且不自滿假勤於詢訪引對舊臣至移時而未已視唐三宗可以無愧咸平之政度越有唐豈無自而然哉
月十二日
唐李晟收復京師上思晟勲力製紀功碑俾皇太子書之刋石於東渭橋與天地悠久又令太子書碑詞以賜晟貞元五年九月晟與馬燧見於延英殿上嘉其勲力詔曰昔我烈祖掃隋季之荒屯則有熊羆之士不二心之臣昭文德恢武功乃圖厥容列於斯閣在中宗時則彦範等著翊戴之績在明皇時則幽求等申翼奉之勲在肅宗時則子儀掃殄氛祲今則李晟等保寜朕躬冝叙年代先後各圖其像於舊臣之次仍令皇太子書朕是命紀於壁焉復命皇太子書其文以賜晟刻石於門左
某聞高爵厚禄寵待将帥足以冨貴一時而未足榮耀後世若乃人主既製紀功之碑又親為圖像之詔又命皇太子書以賜之此豈特一時之寵哉殆無窮之榮也觀唐中興所謂将帥固不為少其能以功名始終有譽無疵者惟郭子儀與晟二人而已窮冨極貴誠若相埒至于當宁製褒嘉之文儲宫垂翰墨之寵此則晟之所有而子儀之所無也抑嘗推原其故晟雖起自軍中然天資忠義慕魏鄭公之為人上所頋問必極言匪躬盡大臣之節而子儀多言軍政他無聞焉論将帥之事為有餘論大臣之事則不足兩朝待遇固自有輕重哉
六月三日
孟光問郤正太子所習讀并其性情好尚正答曰奉親䖍恭夙夜匪懈有古世子之風接待羣僚舉動出於仁恕光曰如君所言皆家户所有爾吾今所問欲知其權畧智調何如耳正曰世子之道在於承志竭歡既不得妄有施為且智調藏於胷懐權畧應時而發此之有無焉可豫設光曰天下未定智意為先智意雖有自然然不可力强致也儲君讀書寜當効吾等竭力博識以待訪問如博士探䇿講試以求爵位耶當務其急者正深以光言為然
某聞夫子之論學曰生而知之者上也學而知之者次也其自叙則又曰吾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以求之者也夫以孔子之聖猶不敢以生知自居必處已於好學之次而況於後之人乎且所謂學者何事也仁義禮智四者其大端也孟子論此最為詳悉其言曰惻隠之心仁之端也羞惡之心義之端也辭遜之心禮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自惻隠而擴焉則無一夫不被其澤自羞惡而擴焉則無一事不合乎宜擴我辭遜之禮則强暴紛争可得而弭擴吾是非之智則愚賢能否可得而辨若火之始然泉之始達苟能充之足保四海帝王之學如是而已今孟光謂太子讀書不當効博士竭力博識以待講試其言似可取矣至論權畧智調則非也盖三國之士以詐力相高徃徃有戰國之遺風故其所言駁而不純竊謂當以為監而以孔孟之學為法
月 日
周易繫辭木為弧剡木為矢弧矢之利以威天下盖取諸暌
詩小雅彤弓天子錫有功諸侯也彤弓弨兮受言藏之我有嘉賔中心貺之鐘鼓既設一朝饗之
書盤庚予告汝于難若射之有志
周禮鄉大夫以鄉射之禮五物詢衆庶一曰和二曰容三曰主皮四曰和容五曰興舞此謂使民興賢出使長之使民興能入使治之
禮記射者進退周旋必中禮内志正外體直然後持弓矢審固持弓矢審固然後可以言中此可以觀德行矣論語君子無所争必也射乎揖譲而升下而飲其争也君子
孟子羿之教人射必志於的學者亦必志於的大匠誨人必以規矩學者亦必以規矩
某聞射者男子之事也國君世子生之三日射人以桑弧蓬矢六射天地四方固未知夫穿楊之巧飲羽之勁威儀技藝之臧也盖欲明修身進德建功立事舉由乎此也載道如六經明道如孔孟其論射多矣今各舉一端而言之是故威天下者存乎易錫有功者存乎詩況行事者存乎書詢賢能觀德行者存乎禮明揖遜比規矩者存乎孔孟有天下國家者所宜留意也
七月二十三日
唐太宗征高麗發定州指所御褐袍謂太子曰俟見汝乃易此袍耳在遼左雖盛暑流汗弗之易及秋穿敗左右請易之上曰軍士衣多弊吾獨御新衣可乎師還太子進新衣乃易之
某聞書戒蠻夷猾夏詩稱戎狄是膺彼其侵侮中國攻擾邉塞若不命将遣戍驅而出之必将為斯民之害此高宗所以伐鬼方宣王所以伐玁狁也唐太宗則不然貞觀之際宇縣既已清晏蠻夷既以讋服獨高麗小醜介居海東初未嘗為國家之害而帝好大喜功以人主之尊下行将帥之職動衆逺征經渉寒暑至於師老糧匱水潦大至然後班師剪草填道毁車為梁不知自悔方且眷眷于一袍必欲見太子而後易是不過欲太子知其與士卒同甘苦耳殊不知輕萬乘而履危道非所以訓也帝嘗謂曹操曰臨危制變料敵設竒一将之智有餘萬乘之才不足所謂躬自言之躬自蹈之者歟
八月五日
書無逸文王卑服即康功田功徽柔懿恭懐保小民惠鮮鰥寡自朝至于日中昃不遑暇食用咸和萬民不敢盤于遊田以庶邦惟正之供
某聞自古帝王之勤者莫如文王其為世子也朝於王季日三鷄初鳴衣服至於寝門外日中又至及暮又至春夏則學干戈秋冬則學羽籥誦讀書殆無暇時爰暨即位則自朝至於日中昃不遑暇食不敢盤於逰田勤勞盖如此故傳美之曰文王既勤止又曰文王始於憂勤終於逸樂此其所以為三王之冠而後世鮮能及也今聖主宵旰圖治未嘗暇逸中外臣民户知之矣昨日殿下出示所賜御製新秋雨過書懐詩其斷章有云豈惜常憂勤規恢須廣大恭讀再四心目駭囘視文王之德若合符節彼漢高大風之歌武帝秋風之辭方之蔑矣惟殿下因宸章之及充天性之勤侍膳問安之餘孜孜以講道藝親輔翼為念以上副聖意使禮樂交錯於中發形於外其成也懌恭敬而温文不亦美乎
七月二日
史記周成王與弟叔虞戯削桐葉為珪以與叔虞曰以此封若史佚因請擇日立叔虞成王曰吾與之戯耳史佚曰天子無戯言言則史書之禮成之樂歌之于是遂封叔虞于唐
某聞君子之過如日月之食焉過也人皆見之更也人皆仰之夫以日月之明不能無過其卒能照臨萬方者以更之速也是故改過不吝者成湯之聖也不貳過者顔淵之賢也然則人君之於言動雖有過差初未為害顧改之何如耳今成王削桐葉以戯其弟為史佚者告之以天子無戯言是也若就其戯而成其失則非矣幸而叔虞之賢封之可也假令叔虞如象之傲不足以君大國亦将封之乎又不幸他日成王許其臣以非常之爵賞加其臣以非罪之刑戮亦将實其言而行之乎殆非所以示萬世也其後漢惠帝時以朝太后於長樂宫數蹕煩民築複道於武庫南叔孫通諫曰此高帝月出逰衣冠之道子孫奈何乘宗廟道上行哉帝懼曰急壊之此正得成湯改過不吝顔淵不貳過之義矣叔孫通不能将順其美乃曰人主無過舉今已作百姓皆知之願陛下為原廟渭北衣冠月出逰詔有司立原廟嗚呼叔孫通之告惠帝正猶史佚之告成王徒知教人主以遂非而不知導人主以遷善此司馬光作資治通鑑所以深譏其謬也歟
月 日
三朝寳訓至道元年太宗謂近臣曰勤政憂民帝王常事朕不以奢逸為念而以勤政為樂光隂迅速不覺日月之逝大凡理世少亂世多君子少小人多人君聽斷苟能盡識人之情偽四方逺近巨細無不通達方可控御天下前代人君多為左右所制德宗纔發言盧杞已知如此天下何由得理也
某竊觀自唐堯至於五代凡三千三百年其間惟三代漢唐享國最久然而夏傳十六王其可稱者啟與少康而已湯傳二十八王其可稱者僅六七作而已周傳三十六王其可稱者成康太平宣王中興而已漢祀四百則不過乎七制唐世二十則不過乎三君此無他君子常少是以治世如此其少也小人常多是以亂世如此其多也惟我太宗篤於稽古勤於為政照前代之得失察斯民之情偽進君子而退小人削僣偽而底混一固已追堯舜之軌轍陋漢唐之陵夷矣猶且不自滿假諄諄然以德宗為戒卜年萬億豈無自而然哉
七月十二日
前漢書鼂錯傳臣聞三王臣主俱賢故合謀相輔計安天下莫不本於人情人情莫不欲壽三王生而不傷也人情莫不欲冨三王厚而不困也人情莫不欲安三王扶而不危也人情莫不欲逸三王節其力而不盡也其為法令也合于人情而後行之其動衆使民也本于人事然後為之取人以已内恕及人情之所惡不以强人情之所欲不以禁民是以天下樂其政歸其德望之若父母從之若流水百姓和親國家安寜名位不失施及後世此明于人情終始之功也
某聞禹之治水也行其所無事也疏九河瀹濟漯而注之海決汝漢排淮泗而注之江然後民得平土居之是豈逆水性而激之哉凡以順其流而已夫民猶水也順之則治逆之則亂故三王之治專以本人情為急人情莫不欲壽三王則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此其所以生而不傷也人情莫不欲富三王則損上益下薄于已而裕於民此其所以厚而不困也人情莫不欲安三王則保國如保身養民如養氣此其所以扶而不危也人情莫不欲逸三王則薄其税歛寛其征役此其所以節而不盡也凡是四者皆因人之所利不强人之所難自然民歸之如水之就下國家其有不長久者乎昨日獲侍講坐因禹貢治水之說及三王治民之理是敢申言之
八月十一日
春秋左氏傳魯荘公十年春齊師伐我公将戰曹劌請見問何以戰公曰衣食所安弗敢專也必以分人對曰小惠未徧民弗從也公曰犧牲玉帛弗敢加也必以信對曰小信未孚神弗福也公曰小大之獄雖不能察必以情對曰忠之屬也可以一戰戰則請從公與之乘戰于長勺公将鼓之劌曰未可齊人三鼓劌曰可矣齊師敗績公将馳之劌曰未可下視其轍登軾而望之曰可矣遂逐齊師既克公問其故對曰夫戰勇氣也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夫大國難測也懼有伏焉吾視其轍亂望其旗靡故逐之
某聞戰以勝為主然所以致勝者盖有二道下得民心上符天意是謂必勝之理将帥智勇甲兵犀利是謂必勝之具以必勝之理濟必勝之具不戰則已戰則無敵於天下者帝王是也恃其将帥甲兵置民心天意而不問雖或幸勝終亦必敗者秦隋是也春秋之時固不及帝王之盛然其遺風猶有存者觀曹劌之問荘公之對始欲加民以惠次欲事神以信終欲察獄以情得民得天庶或兩盡然後因曹劌之謀而用其将帥甲兵之力齊師雖衆能勿敗乎厥後僖公遵先烈而定淮夷魯人作泮宫之詩美之其三章曰魯侯戾止在泮飲酒既飲㫖酒永錫難老順彼長道屈此羣醜此言得人情而後可以成功即荘公惠徧民從之義也其四章曰允文允武昭假烈祖靡有不孝自求伊祜此言合神聖而後可以獲祜即荘公信孚神福之義也其五章曰矯矯虎臣在泮獻馘淑問如皋陶在泮獻囚此又言以情察大小之獄然後能成其功也此二公者時雖不同而先後之序若合符節其戰勝之良法歟
月 日
説苑湯之時大旱七年雒拆川竭煎沙爛石於是使人持三足鼎祝山川教之祝曰政不節耶使人疾耶苞苴行耶讒夫昌耶宫室營耶女謁盛耶何不雨之極也盖言未已而天大雨故天之應人如影之隨形響之効聲者也詩云上下奠瘞靡神不宗言疾旱也
某聞湯有七年之旱自古以為異而記之賈誼嘗告漢文帝曰世有饑穣天之行也禹湯被之矣晁錯亦曰湯七年旱而國無捐瘠者以蓄積多而備先具也觀二子所言殆将以水旱為自然之數矣今劉向謂成湯以六事禱旱於山川已而大雨乃專繫乎人事何耶竊嘗論之二子勸文帝不可恃嵗豐而忘儲蓄欲其務農重榖為先事之備是故修人事之一端也特其語未大耳若劉向所記則大矣為政有節使民以時苞苴不行於下䜛夫不昌於内宫室無所營女謁無所施兼是六者自然百姓和樂政事宣昭膏露降百榖登德潤四海澤臻草木三光全寒暑平尚何㓙年之足慮哉
月 日
後漢章帝建初八年虎賁中郎将竇憲恃宫掖聲勢自王主及隂馬諸家莫不畏憚憲以賤直請奪沁水公主園田主逼畏不敢訴後帝出過園指以問憲憲隂喝不對後發覺帝大怒召憲切責曰深思前過奪公主園時何用愈趙高指鹿為馬久念使人驚怖昔永平中常令隂黨隂博鄧疊三人更相糾察故諸豪戚莫敢犯法者今貴主尚見枉奪何況小民哉國家棄憲如孤雛腐䑕耳憲大懼太后為毁服深謝良久乃得解使以田還主某聞古之姦臣所以能欺其君者必挾詭譎之智左右之助然後上之人為其所蔽有不能察此歴代之通患不足深怪今章帝則異乎是既知竇憲恃勢而奪公主之園田至引趙高指鹿為馬以為喻則憲欺罔之罪昭然矣釋而不誅尚何懼哉善乎司馬光之論曰人主之於臣下患在不知其奸苟或知之而復赦之則不若不知之為愈也盖彼或為奸而上不知猶有所畏既知而不能討彼知其不足畏也則放縱而無所顧矣
十二月九日
真宗皇帝判開封府日嘗以手書詢於太子賔客李至至答牋云伏奉手書猥賜下問夙夜㝷繹喜與憂并何則某常人也識不足以經逺學不足以待問才不足以幹事智不足以周身而殿下目之為碩儒曰可以發䝉號之為端士曰可以延譽得不憂乎殿下忠孝之道貫於神明温文之德彰於天下而猶虚懐訪問思所以分君父之憂以元元為念且曰一夫或致於向隅千里将疲於觀政此乃聖上有浸漬生靈之澤感動天地之德致使殿下興言及此實社稷之福而億兆之幸得不喜乎然則愚者千慮亦有一得若夫自古太子養德東宫不親外事唯問安侍膳而已固亦宜哉而黔庶之疾苦稼穡之艱難素所未覩自非生知之異天誘其衷莫得而知矣噫事有背經而合道時有適變而從宜是以五帝三王不相沿襲聖上知其然由是以浩穣之務猶命殿下總其綱要而躬決焉殿下復能欽若聖訓率由舊章馭吏民必以誠待参佐必以禮謹命令必以簡察訟獄必以情恤鰥寡必以仁抑豪猾必以法杜讒佞必以正絶邪僻必以道有一於此猶為善政況兼是數者乎而猶曰奉車苟賜於司南為政何慚於拱北不亦過謙乎然則某雖不敏竊嘗讀易見群爻稍過必有悔吝惟謙象獨亡是知謙之時義大矣哉願殿下守之而已勉之而已如此則何正言不入何正道不行若正言入而正道行則生民不㤗未之有也政化不洽亦未之有也輒因問及輕肆狂瞽僣易之罪安敢逃焉謹奉牋以聞某以恐以懼叩頭叩頭謹牋
某聞舜大聖人也好問而好察邇言孔子亦大聖人也問禮於老𣆀問樂於萇𢎞問官名於郯子然則不恃其生知而孜孜乎訪問聖學之先務也仰惟真宗皇帝天縱將聖濟之多能其在東宫南衙之時凡古今治理天下萬事固已周知而自得之然且形於手書詢問僚屬始以發䝉延譽之語繼以向隅觀政之慮勤勤懇懇如待朋友其視虞舜孔子可謂異世而同符矣李至因是陳易象謙卦之㫖所以堅聖意也盖六十四卦雖乾坤猶有悔有戰惟謙卦初六六二九三皆吉六四六五上六皆利故天道地道人道莫不以謙為貴厥後真宗守之而勿失勉之而勿怠景德祥符之際生民康㤗政化大洽豈無自而然哉
文忠集卷一百五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卷一百六十〈承明集八〉
宋 周必大 撰
東宫故事四
淳熙五年正月九日
資治通鑑唐太宗貞觀六年長樂公主出降上以公主皇后所生特愛之勅有司資送倍於永嘉長公主魏徵諫曰昔漢明帝欲封皇子曰我子豈得與先帝子比皆令半楚淮陽今資送公主倍於長主得無異於明帝乎上然其言入告皇后后嘆曰妾聞陛下稱重魏徴不知其故今觀其引禮義以抑人主之情乃知真社稷之臣也妾與陛下結髪為夫婦曲成恩禮毎言必先候顔色不敢輕犯威嚴況以人臣之疎逺乃能抗言如是陛下不可不從也因請遣中使齎錢四百緡絹四百疋以賜徴且語之曰聞公正直乃今見之故以相賞公宜常秉此心勿轉移也
某聞愛其息女人之常情也況以萬乘之主天下之冨獨不能厚一女子資送而盡其親愛之道乎魏徴於此猶以不當倍於長主為諫可謂有責難之恭矣雖然帝用其言迫於理也彼皇后深居宫中知愛而已今能本乎禮義抑其私情不特稱徴之賢又請捐金帛以奨之此貞觀之治所以庶幾三代也歟關雎序后妃之德曰思賢才而無傷善之心卷耳序后妃之志曰輔佐君子求賢審官知臣下之勤勞内有進賢之志而無險詖私謁之心是則正始之道王化之基不在乎他在乎后妃而已太宗與后其知此也哉
二月十二日
實録韓維傳神宗封淮陽郡王出就外邸以維為王府記室叅軍神宗聖性謙虚眷禮宫僚遇維尤厚毎事諮訪維悉心以對至於拜起進趨之容皆陳其節神宗嘗與維論天下事語及功名維曰聖人功名因事始見不可有功名心神宗拱手稱善誦書有言逆於汝心必求諸道有言遜於汝志必求諸非道以為聽納之戒某聞古者太子既冠則有記過之史徹膳之宰進善之旌誹謗之木敢諫之鼓瞽史誦詩工誦箴諫大夫進謀士傳民語夫然後習與智長化與心成尚安有過舉之患哉三代所以長久者用此道也逮至兩漢浸不及古然元帝為太子則蕭望之授論語禮服明帝章帝為太子則桓榮張酺傳授尚書載在史冊當時以為美談孰知我神宗皇帝天資髙明聖性謙損其初就外邸也年纔十有六七已能與韓維論天下之事拱手稱善而維亦純明亮直練達古今有所咨訪悉心以對至於拜起進趨之容皆陳其節逆心遜志之言力進其戒視三代輔翼太子之道庶幾無愧彼兩漢君臣區區於傳授之間者又何足為聖朝道哉
二月二十五日
漢文帝時有獻千里馬者帝曰鸞旗在前屬車在後吉行日五十里師行三十里朕乘千里馬獨先安之下詔不受
某聞武王之時西旅獻獒召公作訓曰犬馬非其土性不蓄珍禽竒獸不育於國又曰不寳逺物則逺人格所寳惟賢則邇人安孔子載之於書以詔萬世今漢文帝當天下初定躬行節儉雖有千里之馬却而弗受可謂不寳逺物協召公之訓矣二十三年之間海内安寜家給人足南則尉它上書稱臣北則匈奴通好保境是故逺人來格之効也彼武帝則不然大宛有善馬在貳師城至令萬里出師傷財害民而不恤馬雖得而中國耗矣是故聖人賤畜而貴人篤近而舉逺
三月十七日
唐明皇開元二十二年夏上自於苑中種麥率皇太子以下躬自收穫謂太子等曰此将薦宗廟是以躬親亦欲令汝等知稼穡之難也因分賜侍臣謂曰比嵗令人巡檢苗稼所對多不實故自種植以觀其成且春秋書麥禾實古人所重也
某聞周公作無逸其述商周享國長久之道固非一端而必先之以知稼穡之艱難者葢以人君有無尚之貴無敵之冨雖不期於逸樂逸樂有時而自至惟能知稼穡之艱難夙夜自儆然後治民祗懼不敢荒寜是乃長久之道也唐明皇生長深宫英斷多藝手平禍亂身致太平其於稼穡疑若有所不暇今乃俯為農夫之事種麥苑中至率諸子躬自收穫非深明無逸之義安能若此宋璟為圖以獻抑有由也又況薦之宗廟所以展奉先之孝垂之子孫所以盡貽厥之謀大書簡冊可謂美矣近觀本朝真宗皇帝當祥符五年之六月嘗與諸王觀麥於金華殿同賦歌詩以示羣臣囘視開元若合符節然而真宗之治始終如一明皇之政有始無終兹又不可以不鍳
五月十四日
栁芳唐歴載明皇詔集賢學士徐堅等纂經史文章之要以類相從欲令皇太子檢事綴文上賜名為初學記開元十四年三月撰成以獻賜堅絹三百疋
某觀大戴禮保傅篇論周室傳三十餘世最為有道之長及考其説乃專在乎儲君之德夫所謂德者何也樂以修内禮以修外禮樂交錯於中發形於外其成也懌恭敬而温文者是也故文王受命九年召太子發曰吾與汝所保所守之哉厚德廣惠忠信志愛人君之行不為驕奢不為汰靡不淫於美括柱茅茨為民愛費大哉言乎是乃經史之要㫖人君之先務又何必檢事綴文然後為博哉今明皇不擇三公三少以聖賢之事業政治之本原助成儲德而徒使章句陋儒纂集文章之要其術盖已疎矣昔三國時孫權銓簡秀士為四友於東宫以諸葛恪為左輔張休為右弼顧譚為輔正陳表為翼正書之史冊足為美談夫以區區之呉固不敢望成周之典則其視明皇殆庶幾云
六月三日
歐陽修五代史唐六臣傳賛曰嗚呼始為朋黨之論者誰歟甚乎作俑者也真可謂不仁之人哉予嘗至繁城讀魏受禪碑見漢之羣臣稱魏功德而大書深刻自列其姓名以夸耀於世又讀梁實録見文蔚等所為如此未嘗不為之流涕也夫以國予人而自夸耀及遂相之此非小人孰能為也漢唐之末舉其朝皆小人也而其為君子者安在哉當漢之亡也先以朋黨禁錮天下賢人君子而立其朝者皆小人也然後漢從而亡及唐之亡也又先以朋黨盡殺朝廷之士而其餘存者皆庸懦不肖傾險之人也然後唐從而亡夫欲空人之國而去其君子者必進朋黨之説欲孤人主之勢而蔽其耳目者必進朋黨之説欲奪國而予人者必進朋黨之説夫為君子者故常寡過小人欲加之罪則有可誣者有不可誣者不能遍及也至欲舉天下之善求其類而盡去之惟指以為朋黨耳故其親戚故舊謂之朋黨可也交逰執友謂之朋黨可也官學相同謂之朋黨可也門生故吏謂之朋黨可也是數者皆其類也皆善人也故曰欲空人之國而去其君子者惟以朋黨罪之則無免者矣夫善善之相樂以其類同此自然之理也故聞善者必相稱譽稱譽則謂之朋黨得善者必相薦引薦引則謂之朋黨使人聞善不敢稱則人主之耳不聞有善于下矣見善不敢薦則人主之目不得見善人矣善人日逺而小人日進則為人主者倀倀然誰與之圖治安之計哉故曰欲孤人主之勢而蔽其耳目者必用朋黨之説也一君子存羣小人雖衆必有所忌而有所不敢為惟空國而無君子然後小人得肆志於無所不為則漢魏唐梁之際是也故曰可奪國而予人者由其國無君子空國而無君子由以朋黨而去之也嗚呼朋黨之説人主可不察哉傳曰一言可以䘮邦者其是之謂歟可不鍳哉可不戒哉
某恭聞主上宣諭輔臣大畧謂朋黨之名起於主聽之不明而其原始於時君不知學若能進賢退不肖則黨論自消且舉唐太宗去朋黨難之説而嗤之可謂堯舜禹湯文武緝熙光明之學而同符本朝仁宗之治矣仁宗時吕夷簡為宰相范仲淹為侍從仲淹危言正論多議朝廷得失夷簡怒而逐之士大夫徃徃直仲淹而罪夷簡夷簡則指以為黨或坐竄逐而朋黨之論遂成賴仁宗聖學高明力排羣議擢仲淹参貳政事於是黨論不攻而自破當是時歐陽修盖嘗為夷簡指為黨仲淹者故其為諫官也首著朋黨論以謂堯之時小人共工驩兠等四人為一朋君子八元八凱十六人為一朋舜佐堯退四兇小人之朋而進元凱君子之朋堯之天下大治反復盖數百言猶以為未足也又於五代史賛極言小人欲空人之國而去其君子者必進朋黨之説欲孤人主之勢而蔽其耳目者必進朋黨之説欲奪國而與人者必進朋黨之説又反復數百言嗟乎前代人君不知羣臣邪正故難於破朋黨本朝仁宗聖學足以進賢退不肖故太平之功天下至今誦而歌舞之今主上聖學如仁宗進賢退不肖如仁宗兹又恭讀聖訓所謂一言可以興邦者歟故備載歐陽修之賛以備觀覽
六月二十二日
漢景帝為太子時召上左右飲而中郎将衛綰稱病不行景帝立嵗餘不譙呵綰綰日以謹力景帝幸上林詔中郎将驂乘還而問曰君知所以得驂乘乎綰曰不知也上問曰吾為太子時召君君不肯來何也對曰死罪唐李晟之子聽為羽林将軍有名馬穆宗在東宫令近侍諷聽獻之聽以職總親軍不敢從及即位擇太原帥宰相進擬上皆不允曰李聽不與朕馬是必可任以為河東節度使
某聞人君之取人與人臣之取人不同人臣取人不過曰是與我者也是親我者也故順己則喜拂己則怒人君則不然有言逆於我心必求諸道有言遜於我志必求諸非道夫然後可以得不二心之臣為緩急之用觀衛綰不從景帝召飲李聽不以名馬獻穆宗自常情觀之二臣冝得罪於二君今乃不然一則使之驂乘一則擢帥河東是非察忠實之心圖社稷之利者能如是乎昔本朝太宗在藩邸以田重進忠勇給以酒炙而重進不敢受太宗嘉焉及即位以為永興軍節度使五代周太祖時張美掌金榖於澶州世宗毎有所求美曲為應副其後世宗即位不以公忠待之嗚呼我太宗之愛田重進則有臣如衛綰者當在所取矣周世宗之薄張美則有臣如李聽者亦在所取矣古今雖殊其理一也
閏六月十六日
漢髙祖紀項羽數侵奪漢甬道漢軍乏食與酈食其謀撓楚權食其請立六國後以植黨漢王刻印将遣食其立之以問張良良發八難漢王輟飯吐哺曰賤儒幾敗乃公事令趣銷印cq=657
某聞人君臨利害之際莫難于聽言甲以為當聽之固善矣乃乙至又以為不可則将奈何曰聽言在廣取於衆可也斷之在獨則必有智畧忠信之臣動而咨焉然後無過舉而有成功惟高祖天性明達好謀能聽故提三尺劍定天下凡一言可取未嘗不用至於取信而必行者惟張良耳故聞酈食其請立六國後則欣然從之及謀之於良發八難高祖即知酈生之失計此所以卒有天下者信其所可信也後世如晋武帝聽羊祜張華社預之言而伐呉一時大臣如賈充等皆以為不可已而卒成混一之功其視高祖盖庶幾焉又符堅大舉伐晋朱彤謂千載一時若可信矣獨權翼以為不可堅曰築室道旁無時可成吾當内斷於心已而竟有淝水之敗嗟乎均聽言也一成一敗相逺如此盖符堅不能知權翼之可信又不察朱彤之不足信是以致此然則人君必先有知人之明然後可以果斷而行其言若乃智不足以知人而信夫不可信之人臨事乃曰斷在必行其能免符堅之失乎
月 日
唐髙宗永徽三年御安福門樓觀百戯上謂侍臣曰昨登樓欲以觀人情及風俗奢儉非為聲樂朕聞胡人善為擊鞠之戯當一觀之昨初升樓即有羣胡擊鞠意謂朕篤好之也帝王所為豈冝容易朕已焚此鞠冀杜胡人窺望之情亦因以自戒
某聞王者履崇髙之富貴操可致之勢力所欲苟形於外則逢迎将順四面而至聖人知其然也言動不敢輕嗜好不敢萌是故㫖酒人所共愛也禹則惡焉飲食人所大欲也禹則菲焉夫豈樂為是苦節而與衆獨異哉正以上心所向從之者衆大則侈靡成風小則傷財害民塞其源所以清其流謹於初所以杜其後也善乎蘇軾之論曰鶴之為物清逺閒放超然于塵垢之外易與詩以比賢人君子隠德之士狎而玩之宜若有益無損乃衛懿公心偶好之寵以乘軒其害遂至於失國為人上者好尚之難如此哉今髙宗方啟擊鞠之意羣胡即獻技以投所好幸而永徽之初能謹辨早防㣲之戒卒莫能惑不然上有所好下必有甚焉窺望之情雜然並進不可得而察矣
七月十一日
唐太宗貞觀十八年八月帝謂司徒無忌等曰人苦不自知其過卿可為朕明言之對曰陛下武功文德臣等将順之不暇又何過之可言帝曰朕問公以已過公等乃曲相諛悦朕欲面舉公等得失以相戒而改之何如皆拜謝帝曰長孫無忌善避嫌疑應物敏速決斷事理而總兵攻戰非其所長髙士亷渉獵古今心術明達臨難不改節當官無朋黨所乏者骨鯁規諫耳唐儉言詞便㨗善和解人事朕三十年遂無言及於獻替楊師道性行純和自無愆失而情實怯懦緩急不可得力岑文本性資重厚文章華贍而持論常據經逺自當不負於物劉洎性最堅正有利益然其意尚然諾私於朋友馬周見事敏速性甚公正論量人物直道而言朕比任使多能稱意褚遂良學問稍長性亦堅正毎寫忠誠親附於朕譬如飛鳥依人人自憐之
某聞君臣相美相戒見於唐虞之時帝歌曰股肱喜哉元首起哉百工熙哉皋陶乃賡歌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又歌曰元首叢脞哉股肱惰哉萬事墮哉在典謨寔為後世君臣之法至於戰國此風掃地衛侯言計非是而羣臣和者如出一口子思曰以吾觀衛所謂君不君臣不臣者也君出言自以為是而卿大夫莫敢矯其非卿大夫出言亦自以為是而士庶人莫敢矯其非如此則善安從而生司馬光所以備載其語於通鑑者盖有深意存焉其後漢髙祖雖起布衣而天性明達合乎帝王當置酒雒陽南宫也令通侯諸将毋敢隠朕皆言其情髙起王陵於是盡言不諱而帝謂公知其一未知其二卒歸功于三傑殆與舜之君臣異世而同符孰謂帝不修文學而樂詩書也哉今唐太宗欲聞過於無忌可謂得帝王之遺風矣而無忌等納諂以悦之其視漢髙時固已不及況唐虞乎賢於戰國而已有君無臣可勝嘆哉
七月二十五日
三朝太平寳訓太宗嘗召御史中丞王化基至便殿侍坐甚久屬盛暑令搢笏揮扇問以邊事化基曰治天下猶植木焉所患本未固固則枝幹不足憂今朝廷治則邊郡何患乎不安又嘗令薦士則一奏數十人王嗣宗薛映耿望陳彭年其人也復上清澄畧十事帝嘉納其言即有意於大用
某聞治天下有本有末朝廷者本也邊郡者末也誠使朝廷之上政教修明賞罰公平則将帥何敢不宣力士卒何敢不用命夷狄何患不畏服此固根本之効也若乃兵衆矣猶曰不足糧峙矣猶曰未冨以百萬之師付庸懦之将内無以得士卒之心外有以啟敵人之侮此從事枝幹之弊也化基名臣深為太宗所知其對邊事可謂知要矣雖然太宗于淳化二年嘗謂侍臣曰國家若無内患必有外憂若無外憂必有内患外憂不過邊事皆可預防惟姦邪無状若無内患深可懼也然則化基根本枝幹之論其亦有所自耶至如侍坐便殿搢笏揮扇情同父子禮若僚友又君臣相與之至後世所宜法也
八月十八日
三朝寳訓淳化二年秘書監李至進新校御書太宗因謂至曰嗜好不可不謹不必逺騐前古至如近世符彦卿累任節鎮以射獵馳逐為樂由是近習窺測其意競以鷹犬為獻彦卿説而假借之其下因恣横侵擾故知人君當淡然無欲不使嗜欲形見于外則姦佞無自入焉朕年長無他欲但喜讀書用監古今成敗爾至拜舞稱賀
某恭聞太宗皇帝以神武平定河東以文德招徠錢氏使五代破碎之天下混而為一其道德固以同符五帝勲烈固已無愧三王矣雖復書傳所載何以加此然且不自滿假日以讀書為事凡古今成敗皆用為監有㑹於心宸翰輒書之冊以備觀覽是豈喜勞而惡逸賤今而貴古哉正以捨是則嗜好必萌嗜好一萌則逢迎必衆内有以害德外有以擾人觀符彦卿之事斯可見矣彼彦卿者位纔節鎮尚或如此況為萬乘之主乎
十一月十一日
説苑經侯徃適魏太子左帶羽玉具劍右帶環佩左光照右右光照左坐有頃太子不視也又不問也經侯曰魏國亦有寳乎太子曰有經侯曰其寳何如太子曰主信臣忠百姓上戴此魏之寳也經侯曰吾所問者非是之謂也乃問其器而已太子曰有徒師詔治魏而市無預賈郄辛治陽而道不拾遺芒卯在朝而四隣賢士無不相因而見此三大夫乃魏國之大寳於是經侯黙然不應左解玉具右解環佩委之坐僽然而起黙然不謝趨而出上車驅去魏太子使騎操劍佩逐與經侯使告經侯曰吾無德所寳不能為珠玉所守此寒不可衣饑不可食無為遺我賊於是經侯杜門不出傳死
某聞之書曰不寳逺物則逺人格所寳惟賢則邇人安今魏太子不愛劍佩之美且云饑不可食寒不可衣可謂知不寳逺物之義矣用三大夫治國百姓從之而愛戴可謂得所寳惟賢之理矣彼經侯者雖復巧辭求媚終不能易太子之志此可以為萬世法故表而出之
七月二十四日
唐太宗貞觀十年十二月治書侍御史權萬紀上言宣饒二州諸山有銀坑採之嵗可得錢百萬貫帝謂曰朕貴為天子是事無所少乏唯言善事有益於百姓者常患少也且國家賸得百萬貫錢何如得一有才行人乃不令立朝
某聞國家有郊廟宫室之奉官吏禄廩之費水旱盗賊之備其用度可謂繁矣有人於此能興一時之利少助無窮之費是固人君所當崇奨而信任之者也今太宗不然拒其言斥其人與待奸惡無以異然則貞觀之時倉廩實府庫充公私兼足無困乏之患者果何術而致然歟以唐史考之不過用財有節而已迹夫踐䟭未幾出宫女至於三千則宫禁之費節矣欲修一殿念秦皇奢侈而遽輟羣臣請營閣避暑念漢文罷露臺而不為將修東都乾陽殿張元素有言而止則土木之費省矣納魏鄭公之諫減長樂公主資送則姻禮之費簡矣定内外文武官止六百四十員故當時無冗食之吏畿内及諸路府兵止六十萬又徃徃散之農畝故當時無冗食之兵五者傷財害民之本也太宗獨能撙節如此是斥言利之虚名收富國之寔效昔孟子著書七篇二百六十一章三萬四千六百八十五言而以闢梁惠王問利國為首戰國之君皆疑其迂濶難信孰知千嵗之後有君如唐太宗其言乃若符節之合乎
十二月二十二日
唐書憲宗嘗於延英謂宰相曰卿輩當為朕惜官勿用之私親故李吉甫權德輿皆謝不敢李絳曰崔祐甫有言非親非故不諳其才諳者尚不與官不諳者何敢復與但問其才器與官相稱否耳若避親故之嫌使聖朝虧多士之美此乃偷安之臣非至公之道也苟所用非其人則朝廷自有典故誰敢逃之上曰誠如卿言某聞人主擇宰相宰相擇百官宰相誠得其人則百官自然稱職此不易之理也歴觀自古居相位者鮮能以大公為心是以憲宗切切以是為戒李絳力引崔祐甫之言為獻是矣憲宗終未釋然也故前因元義方之譛頗疑絳私其同年絳曰宰相職在量才授任若其人果才雖兄弟子姪猶将用之況同年乎避嫌而棄才是乃便身非徇公也當時咸謂絳言得宰相之體雖然帝嘗用裴垍為相器局峻整人不敢干以私故人求京兆判司垍曰公才不稱此官不敢以故人之私傷朝廷至公他日有肓宰相憐公不妨得之垍則必不可嗚呼使為相者人人如垍則其不以官爵私親故也必矣何待諄諄之誨乎故曰人主擇宰相宰相擇百官誠得其人則百官自然稱職此不易之理也
文忠集卷一百六十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文忠集>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卷一百六十一〈承明集九〉
宋 周必大 撰
東宫故事五〈劄子附〉
淳熙六年正月二十七日
劉向説苑臣術篇人臣之術順從而獲命無所敢專義不苟合位不苟尊必有益于國必有補於君故其身尊而子孫保之故人臣之行有六正六邪行六正則榮犯六邪則辱夫榮辱者禍福之門也何謂六正六邪六正者一曰萌芽未動形兆未見昭然獨見存亡之幾得失之要預禁乎不然之前使主超然立乎顯榮之處天下稱孝焉如此者聖臣也二曰虚心白意進善通道勉主以禮義諭主以長策将順其美正救其惡功成事立歸善於君不敢獨伐其勞如此者良臣也三曰卑身賤體夙興夜寐進賢不解數稱於徃古之徳行事以厲主意庶幾有益以安國家社稷宗廟如此者忠臣也四曰明察幽見成敗早防而救之引而復之塞其間絶其源轉禍以為福使君終以無憂如此者智臣也五曰守文奉法任官職事辭禄避賜不受贈遺衣服端齊飲食節儉如此者貞臣也六曰國家昬亂所為不諫然而敢犯主之顔面言主之過失不辭其誅身死國安不悔所行如此者直臣也是為六正也六邪者一曰安官貪禄營於私家不務公事懐其智藏其能主饑於論渇於䇿猶不肯盡節容容乎與世浮沈上下左右觀望如此者具臣也二曰主所言皆曰善主所為皆曰可隠而求主之所好即進之以快主之耳目偷合苟容與主為樂不顧其後害如此者諛臣也三曰中寔頗險外容貌小謹巧言令色又心嫉賢所欲進則明其美而隠其惡所欲退則明其過而匿其美使主妄行過任賞罰不當號令不行如此者姦臣也四曰智足以飾非辨足以行説反言易辭而成文章内離骨肉之親外妬亂朝廷如此者讒臣也五曰專權擅勢持抷國事以為輕重于私門成黨以富其家又復増加威勢擅矯主命以自貴顯如此者賊臣也六曰諂言以邪墜主不義朋黨比周以蔽主明入則辯言好辭出則更復異其言語使白黒無别是非無間伺候可推因而附益主惡布於境内聞於四隣如此者亡國臣也是謂六邪賢臣處六正之道不行六邪之術故上安而下治生則見樂死則見思此人臣之術也某聞正臣有六曰聖曰良曰忠曰智曰潔曰直是也邪臣亦有六曰具曰諛曰姦曰讒曰賊曰亡是也正臣進則治邪臣進則亂正臣用則安邪臣用則危此古今不易之理惟在人主深察之耳攷於方冊盖可得而數焉何謂六正禹戒舜以無若丹朱而舜為盛帝周公戒成王以無若商受而成為顯王此聖臣也蕭何相漢功存萬世元齡佐唐知無不為此良臣也鮑叔之推管仲趙宣子之薦狐偃郤榖胥臣先軫欒枝此忠臣也子房發八難招四皓李泌謀范陽論舒王此智臣也楚子文三為令尹而無一日之積魯季文子相三君無私積焉此潔臣也朱雲之折檻王章之抗疏此直臣也何謂六邪張禹之相西都胡廣之輔東漢非具臣乎李勣云陛下所為盡善羣臣無得而諫李林甫云天子用人有何不可非諛臣乎張湯之巧詆盧杞之忌嫉非姦臣乎蘇公之譛暴公息夫躬之陷東平非讒臣乎田常得齊民之心終以簒齊六卿專晉國之政終以分晉非賊臣乎宰嚭傾吳趙髙傾秦非亡國之臣乎為人上者惟能用六正去六邪則垂衣拱手坐視天民之阜而五帝三王不難至矣
二月十三日
三朝寳訓端拱元年八月太宗幸國子監謁文宣王畢升輦将出西門觀見講座左右言學官李覺方聚徒講書帝召覺令對御講説覺曰陛下六飛在御臣何敢輒陞髙座帝為降輦令有司張帟幕别坐覺講易之㤗卦從臣皆列坐因述天地感通君臣相應之㫖帝甚恱特賜帛百疋明日謂宰臣曰昨聽説㤗卦文理深奥足以為君臣鍳戒朕與卿等當遵守勿怠
某仰惟太宗皇帝以英武成混一之功以聖文致太平之效親屈帝尊臨幸國學崇儒重道亦云至矣復因學官之請降輦設次然後命講泰卦歴觀古之賢王好善忘勢盖未有如我太宗者也後暨淳化五年又詔孫奭講書堯典及說命三篇反覆紬繹形於嘉歎夫易之卦多矣今獨因否㤗之理垂君臣之鑒豈非欲上下交而其志同内君子而外小人乎書之篇衆矣今乃專取帝王之道致治之要豈非欲德被四表無愧堯帝事必師古同符髙宗乎固不僅慕虚名為美觀而已兹可為萬世法是宜表而出之
三月十七日
說苑河間獻王曰湯稱學聖王之道者譬如曰焉静居獨思譬如火焉夫捨學聖王之道若捨日之光何乃獨思若火之明也可以見小耳未可用大知惟學問可以廣明德慧也
某竊觀仲虺誥成湯曰能自得師者王謂人莫已若者亡又曰好問則裕自用則小夫能自得師而又好問即所謂學帝王之道也謂人莫已若而又自用即所謂静居獨思也成湯能學帝王之道是以德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古今之理無不通幅員之廣無不察如日麗天容光必照兹其所以為大歟不然以區區之思慮窮萬變之交錯耳目所及固可知矣耳目不及者何自而知譬諸火焉雖燎於原似若可畏然百里之外光熖已熄是故成湯之所不取也且明於大者或晦於小明於近者必晦於逺斯乃自然之理故日能照天地而不照蔀室夫既已照天地矣蔀室不必察也若乃燈燭之光施諸一室之内足照毫釐一室之外復何見哉夫惟以日喻聖王之學則其為功也大矣以火喻獨居之思則其為明也小矣嗚呼非成湯其孰能如此
五月六日
國語楚荘王使士亹傅太子葴辭曰臣不材無能益焉王曰頼子之善善之也對曰夫善在太子太子欲善善人将至若不欲善善則不用王卒使傅之
某聞儲君以上智之資居明兩之位其稟於天者固殊絶於人矣又得賢傅輔導之則德隆而愈髙善積而益崇其效豈淺哉抑嘗考之經傳其言傅太子之善者莫詳於禮記莫備於國語若曰三王教世子必以禮樂樂所以修内禮所以修外禮樂交錯於中發形於外是故其成也懌恭敬而温文又曰知為人子然後可以為人父知為人臣然後可以為人君知事人然後能使人此禮記之文也教之春秋知善惡之戒勸教之世繫知昬明之廢興教之詩使窮道德之歸教之禮使知上下之則教之樂所以滌邪而鎮浮教之書所以睦族而比義此國語之文也備此二者太子之善著矣雖使旦奭保傅成王大要不出乎此彼區區楚國之臣又何加焉
五月二十七日
後漢明帝為皇太子桓榮為少傅榮以太子業成上疏謝曰臣幸得侍帷幄執經連年而智學淺短無以稱益萬分今皇太子以聰叡之姿通明經義觀覽古今儲君副主莫能專精博學若此者也斯誠國家福祐天下幸甚臣師道已盡皆在太子謹使掾臣汜再拜歸道太子報書曰荘以童䝉學道九載而訓典不明無所曉識夫五經廣大聖言幽逺非天下之至精豈能與於此況以不才敢承誨命昔之先師謝弟子者有矣上則通逹經㫖分明章句下則去家慕卿求謝師門今䝉下列不敢有辭願君謹疾加餐重愛玉體
某聞三王之教世子必以禮樂春誦夏太師詔之所以傳約道義浸潤經術因先王之法言廣元良之德性夫然後可以正天下之本聳神民之望去古既逺斯道罕傳惟明帝謙恭好學孜孜不怠而桓榮竭誠歸美慶國家之福祐上下相資追蹤三代書之簡䇿至今有榮焉仰惟殿下聰明精敏本於生知猶且日與諸儒講明戴禮其議論所及多發揮前人之未至逮此終萹道固成矣昔唐郭瑜告太子曰安上治人莫大于禮非禮無以事天地之神非禮無以辨君臣之義某謂禮經雖多而其要寔在乎此敢以為獻
月 日
三朝寳訓建隆元年正月太祖幸國子監二月又幸因詔加修飾祠宇及塑繪先聖先賢先儒之像帝親撰文宣王兖國公二賛三年六月以右諫議大夫崔頌判監事始聚生徒講學帝詔中使以酒果賜之四年四月又幸
某恭惟太祖皇帝之有天下適當五代干戈擾攘四分五裂之後劉氏據河東李氏據江南孟氏據全蜀皆傳襲浸久僣竊位號荆南髙氏兩浙錢氏雖名稱藩實非純臣其他如李筠李重進之徒大率强藩悍将人懐向背自今觀之當時練兵擇将夷兇剪亂日不暇給矣乃於即位之月而幸國學修飾祠宇親製先聖之賛雖前代太平極治持盈守成之君未必能汲汲皇皇如此其於先後緩急之序似若倒置竊嘗深求其説然後窺聖意之萬一盖五代所以擾攘分裂大亂不止者正以自唐之末君臣上下謂學校為無益指聖賢為迂濶視君如奕棋殺人如刈草禮義消亡風俗大壊故也今先示以崇儒重道之禮則人将知有尊君親上之心人有尊君親上之心則忠孝根於内暴亂弭於外銷患冥冥莫見其迹積善在身不知其長僣偽所由削平華夷所由畏服而創業垂統所由億萬年無窮也昔舜舞干羽而苗格文王修德而崇降太祖規模真舜文之規模也哉
月 日
唐書王績傳績兄通隋末大儒也聚徒河汾間倣古作六經又為中説以擬論語不為諸儒稱道故書不顯惟中説獨傳
某按王通生於隋開皇之四年而卒於大業之十三年其在河汾實能講明五帝三王周公孔子之道學者從之然所著書毎比擬六經故為禮論二十五篇樂論二十篇以續禮經集書一百五十篇以續尚書採詩三百六十篇以續古詩為元經五十篇以續春秋賛易七十篇以續周易又為中説摹倣論語是皆以孔子自處而謂門人董常為顔子何其不知量也通之子曰福畤聚其書號王氏六經然皆無傳惟中説獨存今所謂文中子者是也通既有門弟子魏徵等仕唐為宰相嘗預脩隋書乃不為通立傳意者通嘗妄比聖人徵既師事之若過有推尊必貽譏於後世稍損益之則是暴通之失是以畧而不載歟且韓愈在唐號為大儒距通之時不逺愈毎言荀況揚雄乃無一字及通至本朝太宗皇帝遂謂通有缺行故不得立傳盖述而不作竊自比於老彭若聖與仁必曰則吾豈敢孔子之謙毎如此通實何人反僣聖作經輒自尊大宜乎太宗所不取韓愈所不道也惟五代舊唐書于王績傳末云通字仲淹隋大業中名儒號文中子自有傳今既不傳固無足據昨日䝉殿下俯詢其由輒具言之
繳故事劄子
某昨日䝉殿下垂問隋王通不載列傳有以見好古篤學識慮髙逺今因故事粗陳其説乞賜清覽崔著作通鑑說共六十卷見寫兩本一欲奏御一以獻殿下候了畢方敢陳納昨日胡寅所著其學識議論文詞三者尤更高逺極有補於治道所以先次稟聞伏乞令照
七月二十四日
唐書孫思邈傳盧照隣問思邈養性之要答曰天有盈虚人有屯危不自謹不能濟也故養性必先知自謹也謹以畏為本故士無畏則簡仁義農無畏則墮稼穡工無畏則慢規矩商無畏則貨不殖子無畏則忘孝父母無畏則廢慈臣無畏則勲不立君無畏則亂不治是以太上畏道其次畏天其次畏物其次畏人其次畏身憂於身者不狥於人畏於已者不制於彼謹於小者不懼於大戒於近者不悔於逺知此則人事畢矣
某聞士農工商君臣父子貴賤流品雖殊至於修身養性皆本於是則一而已所謂畏者何也一飲食必思有節而嗜慾不敢縱一起居必思中度而怠惰不敢生喜怒弗過也宴安弗懐也如此則為士必成名為農必有秋為工必善其事為商必安其業推而上之為君必治為臣必忠為父必慈為子必孝又擴而充之則為聖為賢斯無難矣孫思邈在隋唐間雖名一藝寔兼於道觀其論養生曰善言天者必質之於人善言人者亦本之於天故以四時五行配四支五藏極論寒暑徃來消長之理而終之以如臨深淵如履薄氷其義盖深逺矣孟子曰天下之本在國國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身之重如此可不知所畏哉
八月五日
唐明皇開元元年十二月己亥禁乞寒胡戯以殊中國之儀也
某聞衣服有章然後可以辨貴賤禮樂有節然後可以致中和夫是之謂章身安可使厖竒亂之乎昔仲尼謂㣲管仲吾其被髪左袵矣而孟子亦云用夏變夷況京師者天子之都以風化下尤在所先故小雅詠彼都人士彼君子女凡五章皆取其衣服不貳從容有常而美其行歸於周萬民所望此所以為四方之極也明皇在開元初求治正切乃禁乞寒胡戯不使亂中國之儀殆知所慎矣倘能善始善終則禄山之亂何自而起也哉近者恭聞詔㫖禁止掉箆謂其頗近胡装盖得王制五載巡狩考正禮樂制度衣服之義而殿下識慮髙明又謂服飾音樂之近胡者皆當禁止此孔孟之意也小雅之㫖也開元故事夫何足道
八月二十七日
資治通鑑唐憲宗與宰相論自古帝王或勤勞庶政或端拱無為互有得失何為而可杜黄裳對曰王者上承天地宗廟下撫百姓四夷夙夜憂勤固不可自暇自逸然上下有分紀綱有序苟選天下賢才而委任之有功則賞有罪則刑選用以公賞刑以信則誰不盡力何求不獲哉明主勞於求人而逸於任人此虞舜所以無為而治者也至於簿書獄市煩細之事各有司存非人主所宜親也昔秦始皇以衡石程書魏明帝自按行尚書事隋文帝衛士傳飱皆無補於當時取譏於後來其耳目形神非不勤且勞也所務非其道也夫人主患不推誠人臣患不竭忠苟上疑其下下欺其上将以求理不亦難乎上深然其言
某聞漢武帝䇿董仲舒曰虞舜㳺於巖廊之上垂拱無為而天下太平周文王日昃不暇食而宇内方治得非疑二君勞逸不同而治效同即今觀憲宗之論全類武帝李絳之對不殊仲舒盖以舜繼堯後因其輔佐故享任人之逸文王逢商之末天下耗亂賢者隠處故任求賢之勞帝王之道同條共貫特所遇之時異耳易地則皆然也雖然均是勤也文王不遑暇食特在乎咸和萬民克俊有德而已至於庶獄庶謹付之有司未嘗敢知彼秦始皇魏明帝隋文帝不能宅心於用賢舉善而屑屑然敝精神於簿書故其勤雖同乎文王治亂則霄壌矣
十一月二十二日
唐書韋綬傳穆宗為太子書依字輒去人曰上以此可天下事烏得全書耶
某聞晉元帝初踐祚凡諸侯牋奏批之曰諾盖帝在藩國恭於事上謙於處已積習成性故當君臨天下猶能安而行之晉室中興於兹見矣唐穆宗幼年學書已知避君王所用之字謙恭如此天資可謂絶人倘又得端良諒直之士參侍左右開廣聰明必将増光憲宗追述貞觀豈特如晉元而已惜乎韋綬才識庸鄙不能以經義輔導太子乃數為俚言以取恱憲宗斥而逺之不亦宜乎
十二月四日
說苑齊景公出獵上山見虎下澤見蛇歸召晏子而問之曰今日寡人出獵上山則見虎下澤則見蛇殆所謂不祥也晏子曰國有三不祥是不與焉夫有賢而不知一不祥知而不用二不祥用而不任三不祥也所謂不祥乃若此者也今上山見虎虎之室也下澤見蛇蛇之穴也如虎之室如蛇之穴而見之曷為不祥也
某謂此篇本晏子戒景公田獵之失然不欲正言姑因上山見虎下澤見蛇之問而以知賢用賢任賢為諷其意若曰山者虎之室也澤者蛇之穴也君不徃獵何由見之哉盖春秋之際人君鮮能以納諫為事故其臣未免婉詞以喻之厥後一變遂為戰國之縱横上下無復以誠相與而讒諂面諛之風熾矣帝王盛世則不然主聖臣直語皆深切著明未嘗遷就其說如益之戒禹曰儆戒無虞罔失法度罔逰於逸罔淫於樂任賢勿貳去邪勿疑禹之告舜曰無若丹朱傲惟慢遊是好傲虐是作載之典謨何其盛也後之人君欲知帝王覇者之不同其亦考其君臣相告之意乎
十二月二十四日
唐明皇嘗獵苑中或大張樂稍過差必視左右曰韓休知否已而疏輒至嘗引鑑黙不樂左右曰自韓休入朝陛下無一日歡何自戚戚不逐去之帝曰吾雖瘠天下肥矣直蕭嵩毎啟事必順㫖我退而思天下不安寝韓休敷陳治道多訐直我退而思天下寝必安吾用休社稷計耳
某聞楚共王嘗召令尹告之曰常侍莞蘇與我處常忠我以道正我以義吾與處不安也不見不思也雖然我有得也其功不細必厚爵之申侯伯與處常縱恣吾吾所樂者勸吾為之吾所好者先吾服之吾與處歡樂之不見戚戚也雖然吾終無得也其過不細必亟譴之某謂楚王諸侯耳尚不欲以一己好惡而私其用捨況明皇奄有四海為天下君宜乎因逆心而求諸道因遜志而求非道此開元之治所以庶幾於貞觀也惜夫志滿意得為善不終惡張九齡咈已而棄之喜李林甫順已而信之馴致天寳之亂為楚王所笑有始有卒果其難哉
淳熙七年正月二十五日
漢張釋之為謁者僕射文帝幸上林苑釋之從登虎圈上問上林尉禽獸簿尉不能對虎圈嗇夫代尉對響應無窮上曰為吏不當如此耶詔釋之欲拜嗇夫為上林令釋之進曰陛下以周勃張相如何人也上曰長者也釋之曰此兩人稱為長者言事曽未出口豈若嗇夫喋喋利口捷給哉且秦任刀筆吏争以苛察相髙故政凌遲今以嗇夫口辯而超遷之臣恐天下隨風而争口辯無實上之化下疾於影響舉措不可不察上曰善乃止拜釋之為公車令
某聞剛毅木訥近仁巧言令色鮮矣仁是故易稱吉人之辭寡躁人之辭多書不貴截截善諞言而以心休休無他技為貴歴觀古之君子未有不訥於言而敏於行者也文帝天資仁厚專務以德化民顧豈不知此哉其賞虎圈嗇夫特以上林尉職在禽獸不能舉職嗇夫乃反能之姑欲稍加試用以勸留意職業之人耳非喜其辯也張釋之猶以為不可者盖上以重厚取人則有德者進上以捷給取人則利口者來用捨之端當審故也文帝一聞斯言即捨嗇夫而進釋之嗚呼其賢矣哉
二月七日
前漢魏相好觀漢故事及便宜章奏數條漢興以來國家便宜行事及賢臣賈誼晁錯董仲舒等所言奏請施行之相勅掾吏按事郡國及休告從家還至府輒白四方異聞或有逆賊風雨灾變郡不上相輒奏言之與御史大夫丙吉同心輔政上皆重之
某聞漢宣帝信賞必罰總覈名寔好用文法吏以刑繩下盖興事造業之時也而魏相方且取祖宗已行之事採名臣所陳之言奏請施行之近於迂矣元康而後嘉穀崇降神爵仍集金芝産銅池九真獻竒獸南郡獲威鳯改元紀瑞帝心侈焉相則採郡國盗賊風雨灾變之事日陳於前近於惷矣然在當時則蒙倚信及後世則稱名相者盖君臣之間正欲可否相濟吁咈相警然後政事不流於一偏風俗不至於墜壊此孝宣所以中興丙魏所以有聲也歟
三月八日
漢武帝元鼎五年以御史大夫石慶為丞相是時國家多事桑𢎞羊等致利王温舒之屬峻法而倪寛等推文學皆為九卿更進用事事不關決於丞相慶醕謹而已某觀漢武帝雄材大畧内欲修明百度外欲攘却四夷其任一相宜擇聰明材智之士以共成治功顧乃不然所用者田蚡薛澤李蔡嚴清翟趙周之徒大抵皆庸才也多詐如公孫𢎞當時號為賢相其他可知今又以石慶醇謹擢而用之天下之事則不使關決國家何賴焉且人主論一相一相擇百官然後朝廷可治萬事可理書曰安汝止惟幾惟康其弼直又曰股肱喜哉元首起哉百工熙哉此二帝所由昌也武帝使九卿更進用事而丞相徒取充位其亦異乎是矣
五月七日
真宗咸平三年御使坐命翰林侍讀學士邢昺講左氏春秋侍讀〈闕〉焉時初置講讀之職至五年講畢宴近臣於崇政殿賜昺襲衣金帶加器幣仍遷工部侍郎兼國子監祭酒
某謹按國史咸平三年真宗皇帝即位尚新北則契丹入冦西則李繼遷未平西南則王均僣號於成都羽檄交馳日不暇給當是時議者必以選将練兵為急而指崇儒重道為迂帝獨不然方且初置講讀之職博延儒學之士是豈急其所當緩緩其所當急哉盖以攘戎狄在乎修政事修政事在乎正心術正心術在乎明道德未有道德既明而安强之威不成者也惟帝天縱将聖有得於此故日命邢昺等講左氏春秋纔二三年遂至終篇又兩年而邊兵入冦車駕再幸澶淵射殺賊帥敵衆狼狽宵遁卑辭請和太平之功自此而定然則帝王講藝論道豈專為文治而已其亦立武事之本歟
東宫劄子
繳選德殿記劄子〈淳熙五年九月〉
某前日曽面選德殿記大槩言古者男子自其初生即已寓意弧矢而六經所載祭祀賔客取士燕飲之類皆主乎射是以平居無事人人閱習月來日徃同乎自然兵農所以不分文武所以為一後世失其本指乃以為兵家之一藝故士卒挾其所長得以驕人而國之興衰始專在兵矣今主上特取選射觀德之義以名便殿儲精復古至深至逺所恨某言詞不工莫能宣達聖意姑塞明詔不任震懼縁碑在禁中難以摹打謹録本内申納倘蒙令慈特賜過目不勝幸甚
乞名魏主侍祠劄子
某適䝉令㫖草魏王問候書初不知其詳偶有四明人在此呼而問之方知魏王自此月十一二以後痰唾中有疾且云常覺恍惚有所覩見徃龍虎山招張天師想只是縁瓦凉棚曽壓損人中心自疑是以如此某區區之意竊謂殿下倘因月旦入侍奏知主上乞以宗祀侍祠為名召王入朝少解其惑則殿下友愛之情光於古今必契宸指仰恃眷遇有所見不敢隠未審當理否皇恐死罪
納臨江軍法帖劄子
某頃曽面稟本朝太宗皇帝嘗謂輔臣曰朕開卷見聖賢行事可為軌範者未嘗不三復可以資風教者悉記之毎延見臣下援引以示勸戒至道元年定為法帖十二卷今江西臨江軍偶存石刻輒摹印一本装褫成冊謹用投獻庶幾侍膳問安之暇少資觀覽冐凟淵冲伏深震越
乞還尤袤禮記徹章賞劄子
某等昨縁禮記徹章已照應元降指揮将曽任庶子諭德講禮記官姓名具申朝廷推恩了當後來方省記得尤袤一員雖係侍讀却曽於乾道九年十一月内縁庶子諭德闕官專差本人兼講禮記已取㑹到吏部所受聖㫖全文今欲繳連關左右春坊申取朝廷指揮合具稟知伏乞令照
付下兩春坊當直人文字囘劄
某伏䝉令慈付下兩春坊當直人文字早來聖上宣諭云此是揀不中禁軍亦非創差遂令降㫖云應諸處占破人數並行拘收今後不得違戾元不曽指名此項伏乞令照
付下御筆戒諭張澈等囘劄
某伏蒙令慈封示御筆戒諭張澈應孟明極為允當謹復封納乞便賜繳進伏乞令照〈已上二劄並在政府時今附入於此〉
文忠集卷一百六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卷一百六十二〈承明集十〉
宋 周必大 撰
代東宫表牋笏記青詞魏王書
辭免皇孫封國公皇孫女封郡主奏〈淳熙五年〉
臣恭覩十月二十八日聖㫖皇孫右千牛衛大將軍某與除正任觀察使封國公皇孫女與封郡主者慈憐俯被感懼交深臣仰惟皇上陛下睦族以仁率繇近始抱孫之愛毎厚宸衷特侈恩章併加爵秩然臣男方踰幼學敢輒當亷車公社之崇臣女猶在弱齡難遽冒列郡榮名之寵願囘鴻渥免累公朝臣無任祈天俟命之至取進止〈十月一日御寳批降詔不允〉
謝主上表
共為子職僅輸定省之勞貽厥孫謀忽被便蕃之寵假公朝之爵秩為私室之光華〈中謝〉伏念臣夙侍慈顔宻承慶系男方踰於幼學已叨環衛之聫女猶在於弱齡未習姆師之訓敢圖宸渥並錫恩章位以庶車特賜公圭之履主之列郡更疏沐邑之榮豈伊蕞爾之軀堪此渙然之命兹盖伏遇皇帝陛下自家刑國執古御今道與天同雖處域中之大愛由近始毎先門内之恩爰推幼幼之仁以篤親親之義臣敢不勉圖忠孝仰答眷憐受祉而施於孫竊頌文王之聖明德而親其族願觀堯帝之勲
謝皇后牋
恢崇内治夙承紫禁之顔啟導中宸併錫禄車之寵祇膺眷渥伏積兢榮〈中謝〉竊以帝系隆昌時惟大慶天孫富貴固有彛章乃如稚弱之資方倚載持之德孰云異數集此幼年兹盖伏遇皇后殿下濬發徽音宻禆洪造於其王母毎介福於康侯至哉坤元庸資生於萬物坐令孱陋獲被褒嘉臣敢不勉以成人戒夫期侈子孫蕃衍繼盈匊于唐風壽禄綿延邁含飴於漢世
謝太上皇帝表
非黄屋之心久怡神於太極鍾〈闕〉車之愛今錫寵於曾孫仰愜慈懐俯慚榮遇〈中謝〉伏念臣質微三善居奉重親夙憑積慶於僊源早應占祥於吉夢方勝趨拜乃荷寵靈植圭光映於亷車脂澤顯開於名郡赫然印組賁此閨門兹盖伏遇尊號太上皇帝陛下妙道無為神功不宰巍巍蕩蕩民難堯舜之名蟄蟄繩繩孫喜周邦之衆溢兩宫之和氣見四世於我家臣敢不力訓童蒙俾知恩渥子有孫而孫又子期無忝于本支君使臣而臣事君誓同堅于忠孝
謝太上皇后牋
功齊太極方同享於尊榮恩逮曽孫爰並疏於寵渥涓辰拜賜舉室交欣〈中謝〉伏念臣奉侍重親叨塵貳極幸襲邦家之慶早開男女之祥童稚何為頋毎慙於觿韘功容匪易曽未習於組紃驟膺晋錫之蕃仰賴坤元之正兹盖伏遇尊號太上皇后殿下徽柔有裕冲淡無為夫夫婦婦而明人倫夙著關雎之化子子孫孫而正家法今觀麟趾之風肆協德於兩宫庸推恩于諸幼臣敢不推原其本圖報所蒙壽考維祺願對堯年之永雲來致養更觀周歴之長
明堂禮畢稱賀笏記
萬寳成功九筵肆祀恭惟皇帝陛下受天純嘏錫福庶民凡預臣隣胥同鼓舞
肆赦訖稱賀笏記
禮成世室澤霈端闈恭惟皇帝陛下受祉堪輿均恩夷夏周刑既措禹服來同
郊祀端誠殿賀禮畢笏記
新陽協應元祀備成恭惟皇帝陛下貺格兩儀恩均萬國幸仰瞻於慶禮尤俯極於懽悰
設醮青詞二首
伏以月紀季秋日臨初度念夙依於道䕃獲安處於宫庭預集羽流恪陳醮席宣瓊科於清夜延飈馭於層霄伏望垂鍳丹誠博恢洪造無疆之壽上祝於君親有羡之祥下均於閨閫〈淳熙三年八月二十八日〉
季秋紀月将臨生育之辰大道流恩預展重修之報揆良辰而設席延髙士以宣科伏望鶴駕來臨鴻私曲被兩宫萬壽勤定省於寢門四序多祥保安寜於閨閫誓殫誠格仰答生成〈淳熙四年八月〉
賀魏王年書
某拜覆判府制置開府大王尊兄座下逖違誨色倐已經年企仰在中非可言喻臘寒甚勤恭惟鎮臨海服神相人詠尊候動止萬福某坐阻侍教臨風増情願調寝饔以對戬榖拳拳不備
某拜覆伏以四序更端群生交泰仰惟班春有裕受祉滋多引領旌麾無由奉觴致千嵗之祝姑憑尺牘少展寸誠敢冀尊察
某拜問尊嫂兩國夫人欽想祺祥交集姪輩侍奉均慶臨安或有所委願聞其目
謝魏王賀生辰書
某拜覆判府制置開府大王尊兄座下不奉怡怡之樂浸易嵗華引領東望殊切馳仰深秋極凉伏惟綏靖海邦神人共䕶尊候動止萬福某侍膳攸拘莫遑瞻拜仰乞寳調冲粹翕受丕祉永膺君父之眷不備
某拜覆某始生之辰特䝉記念逺勤專介寵以教墨而又香幣器既厚且嘉自非友愛素隆何以臻此祇受以還感藏無斁區區謝悃尺紙奚究冀尊察
某拜問尊嫂兩國夫人欽想尊履日臻殊祉姪女以次均安並撫夀儀尤深悚荷
魏王來書
某頓首上啟比者遣人致難老之祝特承惠答殊荷勤渠不聞動静又復幾月豈勝馳仰之情即日薄寒伏惟日侍宸闈尊候神相萬福某備數粗遣皆叵庇所及不足勤念慮弟瞻承之便邈未有涯殊極拳拳也寒燠未定用敢祈惠令崇䕶以對休寵不宣某頓首上啟皇太子殿下賢弟
某頓首又啟兹者中宫受冊深欲一到稱慶偶與進香例不得請不免遣譚幹辦前去漫有微凂具於别幅甚有不腆之愧領其意可也
妃子即日伏惟淑候萬福觀察郡主一一均休老嫂再三附拜起居此間豈無委囑可得聞否
囘魏王書
某拜覆判府制置開府大王尊兄座下初冬晴霽恭惟藩府政清百神交賛尊候動止萬福某恪奉君親粗安子職逖瞻棨㦸侍見無階戀戀之心與時俱積天氣日寒敢乞垂意珍嗇永綏多祉式符頌詠不備
某拜覆屬者人還拜書幸徹崇聽方圖寓便嗣承起居乃䝉恩慈洊枉誨問仍以木錦海錯為賜深惟友愛之厚豈勝感篆之情憑書叙謝聊見萬一尚蘄尊察某拜問尊嫂兩國夫人伏想尊履對時納慶姪輩長茂此或有委辱賜下諭幸甚
賀魏王冬書
某拜覆判府制置開府大王尊兄座下逖違誨言又見冬仲惟是企仰與時俱増寒色方凝共惟表海成功京師䝉潤尊候動止萬福某日侍宸極莫展弟恭敢祈上體君父之眷益調寢膳永綏吉履臨文戀戀之至不備某拜覆新陽協序亞嵗迎祥仰惟惠政及民千里欣頌履兹長至純嘏倍増某阻奉壽觴惟深善禱專馳慶幅尚乞省覽
某拜覆尊嫂兩國夫人伏想翕受既多之祉姪以次慶此豈無可委者敢望誨示
囘魏王冬書
某拜覆判府制置開府大王尊兄座下圭景踐長臺雲告瑞恭惟布宣上德神恱人和尊候動止萬福某問安有守趨侍無階坐馳寸誠朝夕不置風霜方凜保衛為先願調寢羞嚮用丕祉是為拳拳之禱不備
某拜覆比以至節俯臨恪修賀問竊計方塵尊覽豈謂逺勤記念遣介貽書三復眷存備認友睦之意謹此叙謝莫究萬一尚乞尊察
某拜覆尊嫂兩國夫人伏想順履昌辰駢臻多祉姪以次侍奉均慶臨安或有委願承尊命
與魏王賀年書
某拜覆判府制置開府大王尊兄座下不侍誨言又将閱嵗中心懐仰形於夢寐即辰天氣凝沍恭惟從容藩翰神明翊扶尊候動止萬福某東望棨㦸莫遑瞻拜惟乞致和宣滯益綏繁祉臨筆猶切依鄉之至不備某拜覆伏以天令更新物華資始惟時厚德當擁殊休而況惠愛其民靖恭介福俾昌俾熾理有必然某侍奉均安有委於此願聞尊命
囘魏王冬書
某拜覆判府大尹開府制置大王尊兄座下違逺誨言坐踰累月拳拳傾仰未嘗少忘寒色甚嚴恭惟威惠浹民神物森相尊候動止萬福某日侍君親莫遑叅省敢乞俯遵時令益衛鼎茵永綏戬榖不備
某拜覆雲書魯史道長羲爻仰惟德化具孚民謡轉達乘兹榖旦丕擁殊祥某阻捧壽觥姑馳慶幅熾昌之頌徒切於中伏乞尊察
某拜問尊嫂兩國夫人伏想茂膺純嘏姪以次均慶此或有委切乞賜諭
囘魏王年書
某拜覆判府大尹開府制置大王尊兄座下即日嵗律肇新恭惟棨㦸森嚴顯幽咸相尊候動止萬福某問安侍膳阻遂怡怡之樂徒切馳頌重茵列鼎因時而節宣之斯為真禱不備
某拜覆竊以一氣囘春三陽交泰惟言德介自天之佑惟宅牧擁宜民之祥相望數百里無由面伸善頌方且馳辭修慶乃䝉誨翰俯及其為欣感交集於中謹此布謝伏冀尊察
思奉壽觥而不可得謹專人少致祝頌之情伏冀尊察某拜問尊嫂兩國夫人恭想茂對春元坐膺福禄姪以次同受新祉行都倘有委令願效區區
賀魏王領尹書
某拜覆大尹判府大王尊兄座下即日氣序清和恭惟宸渥方新神人欣賛尊候動止萬福某兹審布宣渙號尹正南荆仍更雙鎮之節旄増換四明之符竹用本朝之異禮示當宁之殊恩諒深歡慶某未獲面伸賀悃謹此少見區區伏乞尊察不備
囘魏王賀生日書
某拜覆大尹判府制置開府大王尊兄座下逖逺旌麾又復累月中心企仰未嘗少忘秋序日凉恭惟坐鎮名藩神人交相尊候動止萬福某恪修子職遥依餘芘末由再侍誨色敢蘄厚輔茵鼎益綏戬榖式對宸眷不備某拜覆某始生之日特䝉尊慈曲垂軫記逺貽慶幅貳以器幣香茗之貺意愛勤厚祇受感作怱怱叙謝莫究萬一尚乞尊察
某拜問尊嫂兩國夫人伏惟柔履倍膺多祉姪以次〈闕〉
某拜問尊嫂兩國夫人恭惟同膺新祉姪以次侍奉協吉此或有委願奉約束
魏王賀生日書
某頓首拜啓不獲候承動静闕然許時豈勝尊仰之情即日秋序向晚氣候澄爽恭惟日侍清光百神森衛尊候動止萬福某未遂瞻奉惟祈俯遵時令珍䕶鼎䄄以對寵休不宣某頓首拜啓皇太子殿下賢弟
某頓首又啓近者冒被恩除皆自吹借之及逺阻面謝惟深感銘因書占叙不盡願言切幾嘉亮
某頓首又啟兹者竊承誕貴在近修賀莫遑輒有壽儀副以香疏專人馳獻上祝百千之壽伏冀〈闕〉留不勝幸甚
妃子即日伏惟淑候萬福觀察郡主均休老嫂而下例拜起居四明凡有委須切幸垂示
囘魏王賀生日書
某拜覆判府制置開府州牧大王尊兄座下逖瞻棨㦸久濶誨言不勝拳拳傾仰之心顥氣澄秋恭惟鎮臨東藩神物森相尊候動止萬福某日侍宸闈末由恭拜敢乞對時珍嗇益綏龎鴻之祉庸副頌願不備
某比者恭稔宣麻昕陛建牧咸陽舉承平之盛典旌異等之治效諒深懽愜某既不獲面致賀誠又復稽於馳慶下情徒切愧悚之至
某拜覆某特䝉尊慈俯記始生之日專介逺貽教墨貳以壽儀香疏等仰被友愛之厚怱怱叙謝莫究萬一伏冀尊察
某拜問尊嫂兩國夫人伏想茂對令辰坐膺繁祉姪以次侍奉均休此或有委敢乞賜諭
賀魏王冬書〈淳熙五年〉
某拜覆判府制置開府州牧大王尊兄座前不親誨色再見冬仲卑悰瞻仰言不能宣寒威方勁恭惟美化及民自天介祐尊候動止萬福某子職攸拘末期侍見更乞精調寢饔益迓殊祉不備
某拜覆律應黄鍾日行北陸維時厚德茂履剛辰宜集繁禧用對道長之慶某逖瞻棨㦸阻奉壽觥謹此少叙下悃伏冀尊察
某拜問尊嫂兩國夫人伏想坐膺新祉姪以次侍履協吉有委於此願承約束
囘魏王賀冬書
某拜覆判府制置云云寒色方嚴恭惟政平訟理神相人詠尊候動止萬福某坐阻瞻見不勝馳仰敢冀精調寢膳丕迓方來之祉不備
某拜覆兹以踐長觀復輒具書少伸慶禮伏計方徹尊視特䝉翰墨之賜仰荷友愛之隆區區感悰尺紙莫究尚乞尊察
某拜問尊嫂兩國夫人共想茂迎純嘏姪以次均慶或有委令願聞尊命
賀魏王年書
某拜覆判府制置開府州牧大王尊兄座前逖違顔範冬律薦更傾仰於中不忘昕夕即日氷霜凝沍恭惟班春有裕神物介相尊候動止萬福某恪恭定省阻奉誨言所蘄保敏粹冲嚮用戬榖某拳拳之禱不備
某拜覆伏以行夏之時肇新令序維周之翰宜介繁禧矧宣化政勤及民利漙凡在千里孰非善頌之言兹又致祥之尤者某莫遑面叙賀誠謹此少伸下悃伏乞尊察
某拜問尊嫂兩國夫人恭想茂對昌辰丕膺殊祉姪以次侍奉協吉有委於此敢乞賜諭
囘魏王賀年書
某拜覆判府制置開府州牧尊兄座前逖逺高牙薦移圭籥雖音問以時徃復而懐仰誨色寔深下情即辰春入東郊恭惟鎮臨藩服獲助幽顯尊候動止萬福某日侍清光末由瞻覿當寒威之尚勁惟保愛之是祈拳拳之心敢乞照亮不備某拜
某拜覆比以四序維新三陽交泰專具書申慶伏想方凟清聽兹䝉誨函俯逮備彰友愛三復欣浣惟是熾昌之禱感荷之悰有非尺書所能盡者尚乞尊察
某拜問尊嫂兩國夫人恭想春祺備集姪以次侍履均祉或有委敢乞尊諭
囘魏王賀生日書
某拜覆判府制置開府州牧大王尊兄座前即辰天髙氣肅萬寳告成恭惟政績彌彰堪輿顯相尊候動止萬福某日䖍問寢正阻侍見臨風徒極依戀敢乞因時御宜保衛冲粹永對丕祉垂副傾禱不備
某拜覆久違顔範雖幸音驛間通而拳拳尊仰何以自致兹者初度載臨逺勤尊念特遣騎吏墜況書翰申以壽儀金幣香茗粲然溢目物偕意厚深認友愛之情其如感謝尺紙莫究萬一伏乞尊察
某拜問尊嫂兩國夫人恭想玉體安和姪以次侍履均休是間委令望示條目
囘魏王通問書
某拜覆尊兄座前深秋清凉恭惟森㦸凝香神明欽佑尊候動止萬福氣序向冷寢餗之間宜先調衛謹致拳拳之禱不備
某拜覆兹者合宫肇禋稀世濶典初謂蟬冕陪祠可遂瞻侍伏勤書誨乃知尚緩入覲之期下情悵仰木錦海錯沓來厚賜祇受悚感言莫能盡尚乞尊察
某拜問尊嫂兩國夫人敬想淑履坐膺百順姪以次均安或有委令顒俟尊諭
問候魏王書
某拜覆某官尊兄座前即辰天氣清肅恭惟偃藩静治神相德履尊候動止萬福末由侍見臨風馳仰敢乞保輔粹冲永綏戬榖不備
某拜覆竊聞近日體中略曽愆和得非府事繁劇未免縈心而致然耶更望節思慮調飲食以速勿藥之喜謹專人承詗敢乞尊察
某拜問尊嫂兩國夫人恭想翕臻多祉姪以次均安或有都下委須切誨諭
文忠集卷一百六十二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文忠集>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卷一百六十三〈親征録〉
宋 周必大 撰
起是年十月辛丑止壬午六月丁丑
紹興三十一年嵗在辛巳十月朔辛丑䧏手詔金人叛盟將親征其文洪景盧所草前一日人已能誦之癸卯雨除三招討使呉璘報九月十八日遣將彭青刼金人大寨於寶雞橋知均州武鉅奏招到北界壯海昝朝等二萬餘人老小數萬口獲首生擒二百餘人池州都統李顯忠奏與金人三戰於正陽西敗之此月三日也時敵騎已縳橋踰淮呉璘奏九月二十七日克秦州戊午晴張真甫供職葉義問督視江淮荆襄軍馬虞允文叅謀軍事義問辟洪邁馮方同行時敵騎大入諸將多敗奔也
庚申隂晴相半聞王權與金人戰於和州境人情大洶辛酉午後出北關送葉樞矜氣大言識者憂之行府犒軍金帛絡繹於道邵宏淵黄旗走報與金人戰於六合先是諸將每遇敵輙以㨗告都人望旗呼舞尚書省揭黄榜於通衢不移時摹印徧都下騐其地則皆自北而南實未嘗有所獲也
壬戌聞金䧟真州邵宏淵雖力戰於六合兵少不能禦故也
甲子隂聞金䧟揚州百官宅遷徙一空
十一月朔己巳霜隂入晚稍舒劉錡報皁角林大㨗先是錡軍駐注東清河口與金兵相持而完顔亮親率大軍自淮西入冦李顯忠遇之即遁遂與王權戰於廬於和權追之屢敗亮自滁入真邵宏淵又不能當亮兵將繞出錡後錡知不敵即捨清河歸維揚焚廬舍芻糧南歸敵遂兩道入矣亮至皁角林錡與戰敗之㨗書聞上大喜遣中使賜予甚厚
丙子聞此月五日李横敗績於𤓰州初劉錡卧病歸京口敵遂臨江葉義問督錡進戰錡不可亦以病實不能行義問乃命横將兵過江方交鋒金兵分為左右翼潛出横後夾攻我師横大敗諸軍赴江死者甚衆凡犒軍金帛盡為敵得横亡失都統印匿草間獲免或云是日中軍將劉汜臨陳先遁故敗汜錡之姪也
庚辰采石㨗書聞初金兵雖勝視𤓰州江濶難渡而采石淺狹且朝廷方以李顯忠代王權統金陵之師亮意其號令未定也以此月八日九日親執旗皷督細軍臨江而聚所掠之舟宻載甲士南渡㑹漁人牒知其期走白顯忠及虞允文亟命舟師逆敵舟雜以木筏又其人不習水我以戰艦乘風衝擊賊兵皆溺死亦有數百人已登南岸者允文激勵士卒殊死闘盡數殺之不然幾殆辛巳聞采石北師稍稍引去
乙酉聞北師聚於淮東真揚間
甲午武鉅報克鄧州外城王彦報師次長安外邑大抵諸軍時時以小㨗聞而淮上益急
十二月朔己亥同舍皆至政府自午至酉方出堂先是邊報稍緩宰執皆早歸一遇警急徃徃晚出張真父戲云欲知敵情但視堂又軍興已來隂雨連綿天氣愁沮間值晴霽必傳㨗音同舍又戲云欲占吉㓙請視日庚子晴鎮江諸帥報完顔亮為其下所戕亮之將敗盟也得浙匠教之航海於是大興工役造巨舟於膠西揀河北壯丁雜以金人謂之大漢軍命蘇尚書者為帥其謀我以大兵踰淮逼江中國必悉師來拒錢塘禁衛空虚則樓船可擣腹心震駭雖抽江上援兵亦已無及然後可以得志其部分計畫皆有成設乃命張忠彦堅壁鳳翔以弊吳璘又命劉蕚攻擾襄漢而亮自率精鋭及簽軍號數十萬由淮東西兩道入未能渡江駐師維揚日望海道如約無何朝廷遣李寶率防海之舟先過山東將次膠西禱神祠遇順風又得諜者用其言衝敵舟舟既大而簽軍及女真不習戰櫂束手敗䧏寶縱火焚數十艘而歸亮聞大怒暴戾益甚殺戮無常人人惴恐葛王者知其可圖也遣親信結帳下兵殺亮㑹亮親兵别攻秦州左右無助乃以冬至夜作亂亮驚起為攢箭所殺食罷同舍相率慶二撥楊參黄樞首撥有還白溝之語夜鎖學士院何通逺痰在假劉共甫時暫攝直辛丑文徳殿宣麻李寶自右武大夫宣州觀察使提督海船拜靖康軍節度使充浙東西路通秦海州沿海制置使京東路招討使賞膠西之功也聖㫖已䧏指揮廵幸視師可用十二月十日進發黄樞云今早得報十一月晦金兵䧟秦州刳剔老㓜俘掠少壯極其慘酷即亮所遣親兵也或謂左右與葛王通謀故説亮遣之壬寅金國大都督府牒國朝太宗皇帝創業開基有天下迄今四十餘年其間講信修睦兵革浸息百姓安業不意正隆失徳師出無名使兩國生靈皆被塗炭今奉新天子命詔已從廢殞大臣將帥方議班師赴國各宜戢兵以敦舊好須議移牒具如前牒宋國三省樞宻院照騐大定元年十一月三十日
丁未王彦報收復華州
戊申大雨巽時上披氊裘乘馬出北關門宰執建王以下皆紫衫從駕至税亭御船進發留司百官班辭於東倉以泥濘免拜隨駕官宰執皆行後省金安節劉珙諫院梁仲敏宰屬徐度六部長貳淩景夏張運御史臺吳芾陳良佑卿監王嘗史浩郎官曾汪余時言薛良朋馬騏姚寛餘官無數不書
己酉雨不止留守相公視事於都堂徙居於執政府職事官皆上謁
庚戌午後雨稍止王彦報收復陜州
甲寅聞車駕十四日次平江十五日歇泊今進發丙辰隂聞樞宻行府限五日結局金兵萬餘尚留和州李顯忠禦之
辛酉雨聞車駕二十日次鎮江未有進發之日初金之殘兵屯和州雞籠山李顯忠攻之不克亡失兩將金兵緩轡徐歸顯忠躡其後而不敢逼久之方出境
丙寅聞赦新復州軍
紹興三十二年嵗在壬午正月朔戊辰車駕在鎮江太史局奏未時太陽交蝕甚於申復於酉雨不止無所見守局如式
庚午晴聞歲旦鎮江日蝕五分又聞徳音赦淮南西京殘破州軍
壬申隂陳宗鄧置酒省中聞車駕此月三日發鎮江丁丑吳珙等報十二月十二日收復汝州武鉅報十四日復嵩州
己夘武鉅報十二月九日義兵復西京又聞王師復夀春府其實入空城而已金兵至則又棄之
丙戌聞有㫖班進討之師糧運不繼且疫癘大作也戊子聞有㫖二月六日回蹕
癸巳聞金人遣使告即位二十三日聖㫖差洪邁張倫充接伴使副邁借左朝議大夫試尚書禮部侍郎二月癸卯駕離金陵
丙午發鎮江
丁未太尉劉錡薨
乙夘五更出餘杭門五里迎御舟
丙辰丁巳戊午歇泊假
己未文武百僚詣後殿問聖體
乙丑幹辦諸軍審計司嚴致明云常歲除川陜外諸軍支春衣二十四萬餘疋今春止二十一萬餘疋葢自去冬用師開啓三萬而隱冐不與焉著作佐郎張震權倉部郎官云行在百司及内人月支米十四萬餘石内外諸軍歲支米四百餘萬石
三月庚子聖㫖扈從及隨逐一行官吏軍兵依紹興四年扈從至平江府例並特與轉一官資餘人犒設一次樞宻行府官吏軍兵諸色人依此推賞
癸夘吳璘報逐金人至寶雞盡得關險樞宻院編修官鄭樵卒字愚仲興化軍人力學著書不為文章不事科舉屢至闕下㳺諸公間二十八年講筵官王綸等薦對特補右廸功郎主管架閣庫御史葉義問論其過失改監南嶽廟給禮歸抄所撰通志三十一年携其書來得樞宻院編修官請修北敵正隆官制比附中國秩字因求入秘書省繙閲書籍未幾又坐言者寢其事至是欲進通志而病數日卒年五十九樵好為考證倫類之學成書雖多大抵博而寡要平生甘淡泊樂施予獨切切於仕進識者以是少之
壬子金人使髙忠建張景山入見前此三節金人乘馬入麗正門至是令就門外下馬喧爭甚久既而使者捧國書上殿知閣門事趙述以祖宗舊例跪受之使者守近例不與述老矣相持移時仆於地上目二相陳康伯進曰臣等位宰相不當受其書請改用他日行禮又呼館伴責曰前日已議定用在京禮例今乃紊煩聖聽何也徐嘉懼不能對時北使方秉笏寘書兩臂聞嘉詰從旁掣以進國書畧曰十二月日大金皇帝致書於宋帝粤自皇統以來修好不絶不意正隆之末師出無名且有歸兩淮敦舊好之語
癸丑蜀中報閏月二十五姚仲吳挺敗金師
乙卯洪邁借翰苑經筵同張倫充賀大金登寶位國信使副
丁巳北使辭答書畧曰淮甸侵疆幸先期而克復祖宗故地方遣使以請求
戊午北使出門太常少卿王普帶御器械王謙送伴成閔自淮東來朝閔之留荆襄也敵正窺采石𤓰洲朝廷屢以金字牌趣閔解圍閔聲言擣陳蔡其實畏避既而馳百餘里士卒凍餒而死者十二三至有自經於樹者敵退方進攻宿亳亦復無功至是歸闕懼人之議已凡郎官而上皆有苞苴兾以自解云
己未洪景盧出接伴雜録云淮泗間彌望無寸木鵲巢平地又云道逢泰州民自敵中逃歸言初被驅廹至京畿百姓爭舍匿之調䕶甚至仍為治裝告以歸路有捨其馬使代歩者惟過河則不可回
四月戊辰皇孫女永嘉郡主薨年十四初本瘡疹而醫者誤投藥有㫖送棘寺
庚午釋衆醫〈闕〉邸奏請也
辛未上為永嘉郡主輟視朝聞泛使禮物例用金器二千兩銀器二萬兩合十具匹物二千朝士言三月十七日得㫖許髙麗遣使來賀恢復疆土葢綱首徐徳榮為鄊導而明守韓仲通為請於朝衆論以為不然㑹浙東提刑樊光逺畫七不可之説其議遂閣洪州言三月二十七日資正殿學士魏良臣卒良臣字道弼金陵人登進士第調丹徒尉移遂昌令召為勅令所刪定官擢尚書郎北敵遣二太子將兵薄淮韓世忠戰不利吕頥浩薦良臣徃使時方與同舍郎觀潮得檄納笥中卒飲乃起人頗危其行良臣亦作遺令付其家脱不幸持以白父母行至楚州見世忠道使指世忠下令斷浮橋命無得以一騎踰淮良臣馳扣金營其副將鼐爾貝勒有和意勑吏授舘待使者無何世忠謀知敵已弛偹輕兵渡水擊其後軍殺傷甚衆鼐爾大怒謂良臣賣已麾衆捽斬之良臣大呼曰某親老妻子㓜弱誠知邊將不恤國計僥倖一旦功何苦蹈萬死來見將軍哉聶耳稍悟命韜劍驅良臣行數十里抵主帥帳前卒許和遣良臣歸報㑹頥浩罷相趙鼎主戰良臣請祠去久之召拜左司員外郎進檢正擢吏部侍郎烏珠冦邊邀結好詔良臣與王公亮議之金欲斥地盡江歲遺匹兩皆五十萬良臣曰被命以淮為界非江也烏珠陽諾而簽書云使者許我江北矣良臣私發其封大驚明日携入詰烏珠背約烏珠辭窮為取蠒紙易書和議自此始定〈下闕文〉
知廬州徙池州復敷文閣待制進直學士秦檜
用事久士大夫異已者死徙相望良臣遺秦檜書曰天有雷霆尚隨之以雨露欲勝天乎願為子孫計毋貽後悔也檜死御批召陳誠之及良臣等四人良臣先至遂拜參知政事紹興二十五年十二月也良臣既驟當大任鋭意更庶事稍裁諸將回易之弊發三省堂厨官賈瑜罪流之人頗畏懾然學術空疎舉措多輕脱内外喧誚不三月罷為資政殿學士知紹興府内待鄧友䕶𣪁宫干擾府縣良臣摘盗伐禁地林木械送行在詔貸死决配人頗服其果未幾提舉洞霄宫起知宣府徙潭州洪州所至治盗甚刻洪州之政尤暴率卒年六十九五月丁未梁仲敏蔡寺丞洗子平相訪蔡乃君謨曾孫陳亞嘗有蔡襄無口便成衰之戲自是子孫立名多連口字惟子平從水
壬子五更至漏舍平明入麗正門宰執親王使相侍從臺諫兩省官禮官並詣射殿立班辰時八刻皇帝自御幄出再拜升殿奠酹顯仁皇后神御前沾灑久之在廷然神御出麗正門皇帝奉辭宰執至禮官皆騎導赴景靈宫文武百官奉迎於宫門騎導官歩導赴後殿未時八刻再立班行舉安禮左僕射陳康伯充禮儀使是日天氣甚凉初出麗正門細仗布列鼓吹振作衆馬驚跳户部汪侍郎方跨鞍而墜腰臂皆損
癸丑歇泊假欽宗小祥前輔臣至權侍郎以上赴几筵殿行奠酹禮以明日樞宻院罷散天申節道塲故前期入奠
甲寅有㫖張浚專一措置兩淮事務兼節制淮東西建康鎮江府池州軍馬
丙辰張子葢李寶連報海州圍解金兵敗走國信使副以十六日到虹縣金國接伴使工部侍郎龎副使秘書少監〈闕〉已先在遣人致問云不須傅銜便請過界丁巳天申節故事當拜表賀有㫖免百官晨赴明慶寺望闕立班再拜賜香口宣再拜訖又再拜首相以謝表授中使回奏頃之再追班滿散祝聖夀道塲䑓吏予立香案側謂之監香
甲子未後御筆手詔朕以不徳躬履艱難荷天地祖宗祐之獲安大位三十有六年憂勞萬幾宵旰靡懈屬時多故未能雍容釋負退飬夀康今邊鄙初寧可遂如志而皇子瑋毓徳允成神器有託朕心庶幾焉可立為皇太子仍改名所司擇日偹禮冊命其宫室官屬儀物制度等疾速討論典故以聞詔自内出外廷不知也自去歲秦檜舊府貴近宻語人云上欲行唐堯故事尋以邊事而止今春工役甚急外議籍籍四月末親除侍御史吕廣問以陳康伯姻嫌改除禮侍康伯因求去上始露倦勤之意云朕年老多病皇子將四十可付社稷徑欲行内禪禮他日近臣奏云事當有漸無令四方或致驚駭上曰朕未思此也故先下立儲之詔而意㫖已見或謂此即初製傳位詔云
六月戊辰殿院張真甫上殿擊朱倬仍細副本倬自拜相即地震且立朝專務迎合中外雜然譏訕臺諫欲論列而上眷至厚非有大惡勢不能去五月間倬聞内禪有定議語其子端厚端厚遽令幹辦府以狀申太府寺云某本國學生去秋誤作白身奏補承事郎乞批料錢厯為證㑹有宻告䑓諫者以為國學生與白身初不繫入官利害葢臆料將來覃恩國學職事及得解人或可免省而倬在相位可主此議又懼人之知也故不於禮部而言之太府但欲取官文書照使爾彈文專指此事并面奏大臣懐奸覬幸非常不可恕上聞之變色辛未御營宿衛使楊存中保明扈衛統制將佐使臣軍兵等四萬三百五十二人四月六日奉㫖諸班直等三百三十四人并諸軍扈衛官兵二萬九千七百三十二人各特與轉一官資出戌暴露并扈衛官兵二萬九千七百三十二人各特與轉兩官資今日報臺見之癸酉侍從䑓諫禮官就御史䑓集議故宗室子偁并妻加封事初朝士有以子偁恩數白宰相者宰相難之既而冐昧進呈上曰他日誠難處置今了却甚善尋有㫖皇太子所生父子稱贈秀王追謚安僖中書舍人唐文君既書董疑其未安急白宰相别取㫖改稱皇太子本生之親俄又收回制書而䧏㫖云故宗室子偁并妻合行加封令禮部官侍從臺諫檢照典故討論聞奏於是諸公倣濮王之議請極其官爵使後無以加且服屬雖絶當從權冠以皇兄二字庶免著姓惟徐敦立汪聖錫吕仁甫堅欲稱宗室予與辨論久之乃肯書奏是日奉㫖子偁贈太師中書今追封秀王謚安僖妻加封秀王夫人而制中加皇兄二字
甲戌皇太子賜字元永宰臣率百官詣文徳殿拜表賀立儲翰林學士洪邁等十六人以皇太子正位東宫告廟畢同班上殿稱賀實欲致戀軒之意上曰朕在位失徳甚多更賴卿等掩覆真甫仲誠同對促罷朱倬上曰即有處分卿等皆分論也
乙亥旬假宣麻朱倬罷右僕射時内禪日逼宰執請止䧏告上不欲廢故事就假日殿院張真甫具藁察官周元特未知一日云某昨夜夣朱相衰服還鄉且以棺自隨真甫驚異具言之解之者曰衰服者白身也端厚正以白身事故為此舉其以棺自隨殆能終保觀文乎既造廷果除觀文殿學士提舉在外宫觀䑓諫交章乞裭職皆不報昨日劉共父當直以嘗為倬薦在假規免丙子五更至待漏院平明正殿設仗上坐雨稍止禁衛閤門三衙文武百官以次起居宰執上殿奏事訖駕興班退頃之復追班序立殿門上閤門官南向宣詔曰皇太子可即皇帝位朕稱太上皇帝退處徳夀宫皇后稱太上皇后百官拜舞訖入詣殿下班皇太子即位流涕乆之側立拱手羣臣拜舞稱賀内侍固請坐御床不許禮畢宰執奏事皇帝亦立聽班退雨復作太上皇帝自祥曦殿乘逍遥車幸徳夀宫儀衛及從駕臣僚並如常制百官就幕次起居太上皇后相繼出陳徳召司業云某在宗寺見玉牒載紹興初今上皇帝初入宫宰執贊太上聖徳真堯舜用心太上曰堯舜之事甚不難則脱屣之意葢素定於當日矣
丁丑大雨駕詣徳夀宫繖扇皆宫門外百官班迎泥淖没膝不能成列初定儀注皇帝率百官朝謁太上既而詔百官免入有㫖從駕臣僚亦不入但就宫中行家人禮昨日上欲從太上過宫大臣議不同而止侍從官赴都堂議赦初定太學止免職事人文解御筆皆免非故事也文忠集卷一百六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卷一百六十四〈龍飛録〉
宋 周必大 撰
起紹興壬午六月止隆興癸未四月壬戌
紹興三十二年嵗在壬午六月朔丙寅
戊寅宣赦文徳殿首尾詞翰林學士洪遵草其間有云凡今者發政施仁之日得之問安視膳之餘葢用御批語人傳誦之聖㫖朕欲日朝徳夀太上謂恐廢萬幾勞煩羣下委禮官重定其期禮官請用漢帝故事五日一朝辛巳監察御史以上詣徳夀宫起居輔臣畧至榻前太上幞頭寛袖赭袍玉排方帶中官八人分立殿下惟施繖扇不鳴鞭
乙酉祠部員外郎劉𦸼卒𦸼字昭信福州人進士入官頗窮易通禮學陳誠之在西府薦為學官改樞宻院編修官除國子博士兼建王府小學教授本專用館職王十朋既去朱倬以命𦸼而䧏㫖云教授闕差館職學官兼領俄擢祠曹郎而兼職不改也東宫立宰職請遷王府官僚太上曰小學何勞之有止遷史浩張闡時𦸼已被病未幾卒年六十四贈秘閣修撰三王各賻銀絹百𦸼初被召尚在選調吏誤召嶺南人京官劉𦸼久之始悟朝廷除廣州通判遣之至是𦸼卒而劉𦸼適自梅州守乞致仕異哉
己丑太上以車駕五日一朝為煩詔用朔望初八二十二日詣徳夀宫
辛夘徳夀宫月進錢十萬貫太上令止進四萬貫甲午文徳殿宣詔書上太上皇帝尊號曰光堯夀聖太上皇帝太上皇后曰夀聖太上皇后先是禮官與執政已定此號然後令有司集議二十二日侍從䑓諫禮官㑹於都堂左相授筆書云云或謂尊號始自開寳至元豐罷之萬世不可易也汪聖錫持此議尤力給舍䑓諫多從其説故不簽議狀者大半而洪翰林已草光堯夀聖之議矣二十三日進呈奉㫖㳟依汪聖錫徐敦立二侍郎及給舍臺諫各以狀申都省云尊號既非矣而光堯近神堯夀聖乃英宗誕節且嘗名寺不可用也二十五日遂䧏㫖謂已奏太上不容但恐以數字未善更令金安節張震等商量疾速來上金彦亨在禁從簽書中官最長而真父䑓諫之從故也明日彦亨真父等請再集百官議二十七日聖㫖不須别議願與簽書前議者聽諸公知不可回皆與簽書
七月朔丙申先天節假連日蜚蝗自宣湖入臨安界綿亘數十里所過赭其山而不甚害稼江浙間三十餘年前嘗有之
丁酉監察御史以上赴徳夀宫起居既卷班輔臣升殿問聖躬次從官次楊存忠趙宻田師中鄭𦸼等太上有所奬諭存忠等曲謝三四客云豺能殺虎鼠可害象事固不可忽也
戊戌量料登極赦諸軍優賞共支銀三十八萬三千一百餘兩殿前司捧日都虞候軍額等至請軍長行一十九萬四千一百餘兩馬軍司龍衛都虞候軍額等至請軍長行五萬四千三百餘兩歩軍司神衛都虞候軍額等至請軍長行九萬九千七百餘兩諸百官司等處三衛差到軍兵自都虞軍額等至長行三萬五千餘兩己亥百官受誓戒於尚書省奉勅攝光禄丞以此月十四日皇帝親饗太廟也按國朝㑹要無即位親饗故事太常官比附郊祀定此禮初請乘玉輅上不許稍令裁定
癸卯徳夀聖㫖前嘗止宰執等月内兩次到宫今聞尚與前説不異縁宫前無待漏處緩急隂雨使百官暴露殊不安懐可今後只初二日率從官同來一次時宣麻張浚自特進大觀文除少傅江淮宣撫使進封魏國公昨日鎖院劉共父當直不召就給假中宣吏直翁初三省議除少保改封次國制出乃少傅大國或云直翁與謀陳樞不樂曰真内相也
戊申赴太廟致齋大雨終日夜暴風達旦軒簸可畏太史局奏地震
己酉五更皇帝親饗太廟初行禮大風既而雨作張魏公申請内一項除申朝廷用狀餘皆劄子或謂非是執政不當如此
癸丑聖㫖罷御前激賞庫歸左帑謂之南庫從袁仲誠諫疏也自秦氏歛中外之財輸御前雖時有進納而三省宻院移用為多有司莫得稽考上鋭意除去士大夫以為盛舉又有三省宻院激賞庫頃嘗裁定歲給十萬緡而已汪聖錫云吕元直為相堂厨每廰日食四千至秦檜之堂厨每食折四十餘千餘執政有差於是始不㑹食胡明仲侍郎嘗謂雖欲伴食不可得矣
丙辰臨安訪求岳飛墳在錢塘門外當時私號賈宜人墳今將一品禮葬之
癸亥内侍李綽罷提舉軍器所初上以器械不犀利故以付綽而不令𨽻部監既而綽張大其事日有啓請且辟置官屬上意於是向綽諭真甫仲誠云祖宗朝中官嘗掌兵此亦何害二人論奏不已遂䧏御筆云覧卿所奏偹見忠讜已令復𨽻部監然綽猶未罷也二人再論列而任信孺陳應求因内殿引對亦及之乃令綽自請罷提舉而改用統制官
甲子洪景盧張方甫入燕國書畧曰使介未庭緘題越式固違羣議特徃報書又曰宣靖既遷楚齊繼及又曰海陵失徳江介興師過乃止於一身盟固難於屢變又曰尺書侮慢既匪藩臣寸地侵陵又違誓表又曰殊無致賀之詞繼有難從之請若使干戈不息賦歛繁興墜民塗炭咎將誰執而末句云尚敦舊好勿狥羣言初景盧在境上與接伴約用敵國禮接伴許諾故沿路表章皆用京舊式纔入燕京盡却回使邀景盧依近例易之景盧不可於是扄驛門絶供饋而舘伴者云嘗從景盧父尚書公學陽吐情實言勿固執恐無好事須通一線路乃佳景盧等懼留易表章授之既入見使副例不跪至是皆跪金主傳令云國書不如式不當受可付有司其詭詐虗喝類此
八月己巳成閔保奏𤓰州及皁角林陣亡將校長行共三千一百一十三人其實皁角林所喪甚少而𤓰州之敗恐不止此也
戊寅宫門早二刻開行事官朝服入赴大慶殿各庀其職皇帝服通天冠綘紗袍發冊寶訖内臣僚常服出和寧門導冊寶詣徳夀宫有頃駕來太上皇帝御殿皇帝入拜殿上奉冊寶訖行事官歸班百官拜舞稱賀太上皇帝太上皇后訖退昨晚詔迎天竺觀音祈晴今日雨意垂垂僅能成禮有㫖光堯夀聖太上皇帝上尊號進銀五萬兩夀聖太上皇后三萬兩八月二十一日生辰進銀三萬兩先是有司引唐順宗故事雖有欽宗服制不妨上冊寶但欲設樂而不作禮部郎官劉儀鳯以唐實行易月之制與本朝不同著議甚典麗然卒從有司所請
丁亥除起居郎
己丑後殿侍立退詣文徳殿拜表請以㑹慶名聖節殿門侍班幕次䑓諫皆設椅近臣則各以交床自隨徐敦立相戯云罰却椅子矣
癸巳拜第二表請聖節名是月九日奉㫖吳拱保奏今年二月五日金人攻汝州我兵追趕過河又二月二十四日直來城下掩擊敗走及發兵深入收服永安軍并永寧福昌長水等縣并金人攻打蔡州遂發統制王宣等前去確山縣解圍等事保明實立功官兵
二萬五千五十四人竒功一千四十八人各特轉兩官資第一等三千二百六十八人第二等八千九百八十七人第三等一萬一千七百四十七人各特轉一官資九月朔甲午駕詣徳夀宫上御内殿輔臣奏事畢自祥曦舊殿登輦殿面西常日但為行廊凡駕出輔臣若無奏事則經於祥曦設御坐鳴鞭山呼如儀左右史例隨應奉官兩拜起居次宰執從官親王使相等兩拜起居班退而輦升左藏庫冊寶支賜銀八千兩絹九千疋乙未早赴徳夀宫起居退詣文徳殿聽批答所請十月二十二日為會慶節魏申為漢宣帝光武唐肅宗皆亥生
丁未勅兼編類聖政所詳定官右正言袁孚知溫州孚論徳夀宫中官梁康民欲就官側開酤事上批其章云覧卿所奏及徳夀宫朕令詢問即無此事朕心悚然尋批出除孚吏部郎官大臣以為不可孚請去故有是命尋又除直秘閣丁巳兼權中書舍人
十月辛巳聞吳璘捨徳順歸秦州
癸未旬假宣麻張子葢以海州解圍立功加檢校少保十餘年來武臣節度使一轉即拜真太尉自子葢始十一月甲午早赴徳夀宫起居韓知閤恕云紹興七八年間同莫將使金國不許至其都止燕山以待乆之報金主來將等亦不得見但呼至都堂其宰相等五人設榻坐堂上將等立白事被詬辱幾不可堪既留國書即從將等於涿州馹中伺守頗嚴遇太守來招議事將恕以下皆朝服歩徃未嘗給車馬也
乙未以内教權罷講筵是日當末講舊例臨安具酒饌比亦廢此禮學士院設食三品而已時洪翰林兼侍讀丙申鎮江張子葢遣契丹歸正人蕭哲伯來譯者謂契丹為金人所敗此曹遁來然未可信
戊戌講筵所例賜冬至節儀講讀官錢五十千酒六斗修注官錢三十千酒四斗
己亥就都亭馹賜蕭哲伯等四十五御筵酒七盞初議遣從官押宴與給舍白宰執止之
庚子日南至稍晴早入麗正門赴文徳殿拜表稱賀過祥㬢殿起居從駕詣徳夀宫皇帝入大次百官班殿下皇帝歩入小次太上皇帝御殿應奉官禮官導皇帝自東堦升北面四拜訖西向日百官拜舞如儀禮畢皇帝從太上皇帝還内班退歸幕次未後從駕回是日太上宣蕭哲伯等入宫擊毬賜銀椀有差
戊申詔改來年正月一日為隆興元年曾子宣日記有此號
壬子旬假雨中訪陸務觀務觀綽約美少至則與共飯務觀云嘗記先人説紅鞋餙帯始唐莊宗施之優人程俱致道云邇來龎元英文昌雜録云滑䑓賈昌朝畫像猶是黒鞋金玉帯不知紅鞋果起於何時
丙辰張震除中書舍人或謂廟堂有所疑故峻遷使去風憲上諭三省云震知無不言言皆當理遂諭當制舍人載之訓詞真甫辭免去自太上中興殿中侍御史凡五十二人未有徑除三省者
十二月戊辰省劄坐同知樞宻院事張燾所奏并䧏御札召侍從兩省䑓諫赴尚書省拜受訖就都堂給筆札令條具時弊仍各諭其官屬次第以聞衆議乞許三日内條對逐具奏聞
己巳景靈宫行香御筆督條對史參乞少寛之務令詳盡上親批數十語大畧謂近臣非若疎逺之士不知時務令宣之於口書之於簡何擇為若狥人情朕所不取史參奏陛下姑欲知時弊非掩士大夫不偹而窮其所短也并繳洪翰林以下所援仁宗給札故事退而條具上乃從之
己酉微雪越人以欲雪而日光穿漏為雪眼
乙丑百官赴太廟門外班迎安穆皇后神主退入幕次俟丁時祔神主於别廟禮官初欲依薦享例用樂予奏安穆乃欽宗侄婦不可樂周元特亦論之詔可
庚寅秘書少監陳棠卒字徳邵常州人年六十二近秘閣柱裂有聲人以為長貳不祥之應
隆興元年歲在癸未正月癸巳晴金人䧟水洛城城在徳順軍秦州之間金先以兵與吳挺相持於徳順一旦焚寨引去挺不疑其偽遁㢮偹金自間道徑趨水洛斷我師歸路而城中兵甚少故䧟之
丙辰旴𣅿報富察特黙領兵據虹縣虹穆故泗守也自失其地即寓宿州睥睨故疆而不可得既䧟虹縣遂稱泗州居之
庚子宣麻史浩拜右僕射兼樞宻使張浚拜樞宻使都督江淮軍馬昨日擬定魏公除目上以筆圈去樞宻使三字止升都督今早執政奏事聞之請如初議而制已付閤門遂用舊文首尾詞告廷而令直學士院劉珙歸改其詞行下是日鎖禮部貢院勅差翰林承㫖洪遵知舉兵部侍郎周葵中書舍人張震同知以免解就試人衆增參詳官二人㸃檢官四人國子司業王十朋為别院考試官
戊午貢院言承㫖揮比前舉取過人數共添取一百人檢照前舉凡三千五百四十四人終塲取過二百五十四人今合取三百五十四人而去年覃恩免解徐鼎劍州不曾申到數目外國學一千三百四人建寧府一千八十九人洪州二百三十八人宣州二百七人已上共二千八百三十八人内有八百六十五人未來就試今於增添一百人額内指留三十人充未到合取之數從之貢院言常舉共得錢一萬二千貫酒二百石今官吏增多乞增錢六千貫酒一百八十石詔給半
二月甲子蜀中探報敵據水洛城吳挺棄徳順間道歸丁卯徐稚山侍郎論秋菊落英事予謂有二説一則謂花落色衰一則落訓初如所謂訪予落止者義見爾雅葢取菊之初英食之
戊寅吳拱正月二十八日軍前申狀云向起勝軍皆自徳順㧞近頗多亡失我師焚秦州退保皁郊
三月壬辰朔張魏公繳進北界副元帥赫舎哩志寧回書來上其式云志寧白宣撫執事書詞大畧謂向者新主初立即捨淮南地先遣信使而宋乃襲我歸師稍侵五疆今得來書以天時人事逆順為言固爭舊禮不議他事且陜西所失地近已克復將士或執或死其數甚多此由宋國貪土地之故不順天徳不惜人命以致此也志寧材雖不武被命分閫師之進止得以專之倘能先歸侵地以示誠欵則徃復之禮乃可徐議今則按兵不動以俟來音宜深思熟慮毋貽後悔初魏公以其拒我使者嘗移書開諭之故復用此意來答
甲寅夜與共甫宿省中來日覆試權要親族過省者乙夘雨作寒引試七人禮義積而民和親論初秦氏子侄竊髙科而諸將亦行賂效之檜死議者請按乾徳咸平故事凡兩省臺諫侍從以上謂之權要其有服親登第皆令覆試雖有㫖依而未嘗舉行今歲趙宻之子右承事郎賡過省衆疑其假手也欲騐之而賡果託疾不來
四月壬戌奉祠出郡
文忠集卷一百六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卷一百六十五〈歸廬陵日記〉
宋 周必大 撰
起隆興癸未三月甲辰止是年六月壬午
紹興壬午夀皇初政予自御史擢起居郎兼權中書舍人聖政所詳定官明年癸未改元隆興時龍大淵曽覿頗用事予因進故事每以為言㝷繳其知閤之命坐是請祠而去以三月庚申出關六月壬午歸至廬陵之永和鎮此當時行記也閱八年迨乾道庚寅始還朝云三月甲辰晴同金給事彦亨繳駮龍大淵曾覿除知閤指揮近臺諫交章論列二人怙寵妄作既而止罷大淵副都承㫖而覿自帯御噐械並有此遷又中書舍人張真甫之出頗渉大淵外議紛然故論之
乙巳二相呼召都堂宣示御札大畧謂給舍論大淵等並為人鼓惑議論羣起在太上時豈敢如此同彦亨歸家待罪丁巳被㫖無罪可待
己酉再同彦亨入奏乞罷
庚戌再被㫖不允仍令宰執諭㫖早叅假
壬子同彦亨叅假講筵留身謝上曰朕察卿務舉職但朕欲破朋黨振紀綱耳卿苐安心
甲寅二相道上意已再除兩知閤且云給舍想已無他予曰前䧏指揮大淵别與差遣覿依舊帯御器械今據申命豈敢但已遂留除命不下
乙夘在揆奏後省不書二知閤録黄上令龍大淵與在京宫觀既批㫖御筆且令止
丙辰三省再奏龍大淵既未與宫觀欲且用朝止差權閤門凡百與正除無異但不繇後省爾上再三不可云且待
戊午常朝退欲就講筵納劄子乞祠㑹有㫖權住講遂入奏
己未御批依所乞三省擬職名以進御批更不除職名龍大淵改幹辦皇城司
庚申受勅主管台州崇道觀以狀申尚書省乞免謝辭四月朔辛酉輜重發舟
壬戌出暗門寓寶成寺予以庚辰歲三月二十八日到闕今以是日離後省四月二日供職太學今以是日出門適三年矣
癸亥至廣兹别姚媪墳
甲子雨旋霽骨肉登舟出城予循城過北關就之李平叔大監陸務觀編修鄒徳章監丞王致君判院范至能省幹携詩相送解舟至閘下遇修梁而止
乙丑晴後隂甥尚貢之告别遂行夜距長安閘十餘里止
丙寅大風雨過崇徳縣不留夜宿福嚴渡口
丁夘大風雨不止早樞宻使張魏公入奏事舟過謁之并見其子欽夫及屬官馮圎仲擕兒上福嚴寺屋宇皆新惟佛殿天禧舊物也昔有真覺大師志添歸老此寺志添即泉州南安巖主之門人能持胎蔵咒為人却鬼魅不祥自宫禁妃貴皆尊信之仁宗賜御書戒定慧及梵書兩軸皆金字也元祐中陳才人為遂寧郡王施髙麗磨衲袈裟一副上有金環鋦勒郡王所題二十三字才人即欽慈皇后王葢徽宗也又有南安巖主數字皆蔵寺中黄魯直嘗作蓮花岩銘今刻泉州葢志添自京師歸時送之風稍定解舟晚距秀州三十五里止戊辰晴過秀州不留晚宿施涇
己巳過平望少留未後抵吳江縣登塔四層擕家㳺臞庵名園也主人王氏名份申後移舟過垂虹泊縣北庚午乘順風而行過平江府不留夜宿無錫縣
辛未早雨旋止過洛社少留擕兒登開利寺寺有十數小院夜宿常州門外
壬申自城中過晚泊沙子口
癸酉過沙子風大作白瀁淺澁舟人束手强之使行而風亦止晚至計亭船尾髙不能度橋遂止王仲賢來迓甲戌早入荆谿次宜興縣舟過長橋水極清駚篙師幾不能制午後乃至外舅宅相别四年矣
乙亥邑宰姜敷言詔以下及莊氏諸親徃復不盡記丁丑早出南門度銀樹嶺至䑓莊拜外祖給事墳守者盛四七死已二年惟一女在破屋半間而已相去里許有毛百一毛百二呼來共治祭奠
己夘赴寺觀開啓天申節
庚辰天氣清和同莊德邁出南門約行四十里㳺洞靈觀閲長慶四年楊漢公題名碑保大九年韓熙載記文本朝蔡肇詩主者應若谷出天禧金寶牌慈聖光獻皇后玉衮校又指聖母殿小池云京師醴泉觀水也飯罷登山入張公洞初至燒香䑓頗平廣自此下臨棧道篝火以入怪石錯立如真武像如人形如狻猊如耐重蹲踞不可殫名道士指一穴曰此天師煉丹灶也穴中土黄而細可治瘧壓驚取之不竭又指石上獸跡曰此天師繫驢處也路窮攀縁而上有穴達山背謂之風洞穴口甚隘匍匐乃可出㳺洞宜冬冬則氣温且不蒸潤今日挾纊猶凛凛也此去金沙寺頥山陸希聲講易䑓皆不逺日已斜不果徃與徳邁對飲洞口之石巖流水平布頗類水洞乆之遂過湖洑鎮山色如畫溪水紺緑所謂罨畫也恵氏南園葺治極有法溪流正貫園中隔街即大第吾方倦㳺不無慕焉歸縣一更後矣
乙酉報謁郭提舉〈知訓字宅心〉樞宻〈三益〉之子宅在觀巷自謂東坡舊居門外數歩即通真觀造於陳大建三年初名𢎞道唐改興道本朝賜今名殿宇摧敗過者懼壓焉觀中有雙栢院紹興二十八年大風㧞一栢去其存者甚大有丹井道士相傳呂洞賔屢至此以為有丹也唐人嘗作觀記南唐徐鍇亦為之鉉篆其額是日外舅置酒相餞初夜起視雲氣甚異
丙戌留妻孥外舅家單舸發宜興溪流清快不移時至定誇葢太湖口也
丁亥舟人言風作予乘轎陸去﨑嶇三十餘里方至荻浦而舟自湖中來今日風本不髙而波浪洶湧聲如萬木況風饕乎晚泊獨木山下葉家團去湖州十八里戊子早過湖州望城中樓觀縹緲環以溪山宜晉唐以為名郡也申時過徳清縣溪橋頗壯麗有左顧亭謂放龜也二更宿鳯口
已丑早過安溪午後至餘杭縣艤舟税亭下溪流即苕水也自天目山出注於湖過寶輪寺祭程氏亡妹一娘寺興於齊之永明真廟時賜今額經兵火惟存鐘樓晚宿沈監税宅尚貢之婦家也貢之在城中
庚寅早同祝升卿秀才逰洞霄宫去縣約二十里青山九鎖溪流不斷道傍有仙人跡相傳秦始皇移山仙人拒之其説荒唐難據衆山之中一峰稍髙者天柱也宫門立錢鏐大碑頗叙興廢餘皆無所考招知宫監義陳希聲飯觀撫掌泉泉水常濆溢而不加多徧逰五洞惟大滌可觀頂如砥平入至龍井而止棲真洞去宫稍逺山極髙可望府城洞中有石乳下覆如寶葢石室洞甚平道士云以吳天師藏書劍得名龍洞風洞不可入强名耳未時還縣貢之自府中來置酒待諸沈
五月朔辛夘早同貢之甥逰徑山道過無相院普淨院約四十五里至山下雨作飯於廨院院後有玉乳泉白稱其名肩輿上山少休半山亭彌望皆大杉風雨過之龍虎吟嘯令人聳然自山脚至寺僅十里地本龍湫唐國一禪師化而居之形勝峻窄屋宇層出不足以容衆今大慧禪師宗果為長老時用意創千層閣遂為巨刹舊無常住云龍自打供不許置田其奉事龍神甚嚴井在祠前相傳水通天目山東坡所謂乞歸洗眼者此水也齋粥不敢擊木魚徃嘗誤擊地裂魚湧以魚龍為同類也山多兩足小虵不傷人背有金縷自腰以下純青云龍神眷屬也長老藴𠂻來迓同訪黄世永文昌從政遂見果禪師於明月堂
壬辰黎明同世永至含輝亭候日出隂翳無所見下視羣山皆培塿也食罷乘山轎㳺白雲庵菖蒲田碣石巖又有淩霄亭峻甚不果遊此寺之後山也歸歴僧寮作坊軒𥦗欄檻間雲氣可掬昨日自邑中來望叢林在山半即寺塲也若其山之最尊者必能極目萬里
癸巳同世永出寺門歩至南塔峰眼界可亞含暉連日冐嵐氣又陪果禪師蔬食遂作脾寒薄暮大嘔乃定是夜施主作水陸道塲二更就含輝請聖𠂻老請觀聖燈閃爍合離如曵螢爝上下衆烽之間云龍神所化也頃有人掩得之葢木葉耳請聖畢迎入寺中鐃鈸旗旛鼓吹俳優紛然前導聾瞽俗士如此昨日𠂻老以新到具飯待果予亦在坐每食必獻藝支利物如州郡體亦可笑也
甲午别果老下山果令侍者了賢同世永送别無相寺未時抵餘杭小酌沈家遂行貢之甥送至嶽廟前晚宿彭塢口柴店離縣十五里
乙未欲便道趨桐廬故由桐嶺入長福院午飯值盛暑僱夫懦弱數歩一息急改塗之富陽縣少休於接待院為舟行計得舟即解去偶遇上水風夜半至桐廬縣是日路中見村夫戴艾葉方記端午市十數稯均及僕𨽻丙申早發桐廬雨作風猶順泊七里灘登嚴先生祠堂今謂之九壠院有三僧主香火先生塑像居中以方處士范文正公配堂中有唐崔儒所作記而李宗諤修圖經誤書作碑人姓名前郡守董弅辨證詳明刻於碑隂釣䑓髙峻雨滑不可上解舟回望而已晚次嚴州泊安流亭下
丁酉吳守槩倅司馬伋潘昌期及州官相訪司馬即文正公曾孫潘太一王之孫建徳令趙茇清獻家也晚赴州㑹於髙風堂
戊戌早行諸公送别放生池上圖經謂之西湖山郡殊無陂澤故貴之連雨小溪暴漲徒涉頗艱晚過白沙渡宿葉家店
己亥早過夀昌縣飯於廣安寺晚至烏石山山如削鐵懸瀑十仭其上有幽巖精舍今為宗室儀恭孝王功徳寺意欲一逰而從者終日冐大雨皆告憊遂呼山轎而上路極峻狹約三里乃至樓閣層出極目千里舊巖在山之頂以形勢廹窄徙焉紹興甲寅張魏公題字案間僧就刻之忽忽下山籠篋皆逺去日暮泥濘﨑嶇奔走至更後及於大樓亦好竒之過也
庚子雨行極勞過順溪市井頗盛食時至蓮花寺溪漲橋斷遂宿
辛丑早行二三里過趙清獻公神道不果入至溪邊僅得小舟爭濟者紛然既渡溪地勢平衍山逺而秀非嚴陵可比也午後抵衢州沈守度任倅昌照潘倅齡李教授知已新邵守李大夫元老肇慶守王大夫衣筠守曾朝散遜相見入城泊如歸舘大雨終夕
壬寅雨毛平仲幵提幹自爛柯石橋相訪赴州㑹於思政堂堂頗宏麗張嵲巨山所造未後發衢州聞常山道中溪漲無舟遂行江山路宿新磡去城三十里
癸夘過江山縣避雨海㑹寺〈梁天監中某甲捨宅造〉雨不止復行途中邸店頗多望見江郎石三株㧞起平地晚抵禮賢鎮投宿太平寺寺極破弊長老善參來謁自衢州至此凡一百一十里
甲辰入信州界邸店稀矣晚投宿靈鷲寺之駐麾堂寺宇幽潔山勢環抱貫休嘗留詩同長老智源至光相洞口將仕郎李叔度龍舉並自臨安來共宿叔度辰州叙浦人舉潭州人雨晝夜不止
乙巳早冐雨行已而少霽自昨日路已磽确今日尤﨑嶇也食頃次永豐縣縣官相見同年涂文伯為丞致羊麴報謁即行過唐校書郎有道先生墓申後至中團有報恩寺粗雅潔欲宿不果行至信州之水南日已落矣遂入太霞宫寓客充滿無所容膝排道士之闥宿焉是日行八十里里堠又逺故費力如此
丙午早至江邊濁流渾渾上侵民居呼小舟過渡甚危繞城詣廣教展墓館於蔵殿長老懐璧閔士劉大方相訪陳守扄蘇倅楷田提幹興宗陽教授衡沈上饒作式前興化吕守大舉繼來蘇沈吕皆金陵僚舊陽同年也是日纔晴夜復大風雨
丁未晴設僧供招璧老劉生飯鄒延昌山人參自云為先妣卜地者訪陳學正抃及其侄惇予頃在此從陳彦國先生學抃其弟惇其子也請奉米遺之過卄妗卄八妗宅又過四一監家廟哭卄九舅報謁沈上饒縣治極宏壯前令周閟為之閟有吏材侍郎綱之子其子權今為此州司户
戊申焚黄畢赴州㑹於面山堂後圃宛然記舊㳺二十八年矣時章思召為郡守外家猶盛今惟敗其室者與孟女存耳予既乆失慈訓而妣之乳母孟亡弟子柔予之乳母姚婢永夀無一在者誦無人論舊事之句墮淚乆之上饒五伯祝文來其居與先夫人墳相直勞以緍錢己酉早至陳先生宅拜其夫人詹氏年七十聰敏過人正言公之女也其子惇言其舅詹房州堯可幹人朱姓者有子年二十貌甚肖通判舅氏婢望兒有孕而逃為朱氏所得此子疑吾舅子也望兒今復嫁一朱秀才而二朱皆在玉山予驚喜徐詰其名惇懼紛紜不復肯言姑志之申後登舟溪漲艫鳴岸如奔馬夜泊唐羅歩後十二年歲在乙未三月七日被召過玉山陳君相送於此因呼朱氏子來其名曰遂不能辨其是否葢望兒初入汪聖錫家旋歸詹氏而生此子詹以畀其幹人朱慶遂冐其姓云
庚戌早過汭口鎮弋陽縣皆不泊終朝望見龜峰如行南康江中對五老峰所謂横看成嶺側成峰者甚欲一至其下而溪湍不能艤岸午後强舟人使泊得歩曰桃花上有歩口市僱二夫前導約十餘里抵瑞相院〈今為陳丞相功徳院〉長老慧光來謁院前後皆逼山而其前列三十二峰大抵皆石崖也地勢峻廹以無水為患門外有觀音泉可汲予初謂山勢昂首俯背故以龜名寺僧乃指山頂石形如龜云回至渡口入桃花䑓之妙音院頗有前軰題詠元綘厚之參政之父守文亦有詩厚之為刻碑䑓乃臨溪盤石耳未嘗種桃惟石上窠臼十數復有孤松相傳道士於此鍊丹或云葛洪非也申時解去晚抵貴溪縣泊三山堂下三山對溪石山也相惡無足觀是日舟中望逺山極秀傑舟人云靈山也跨饒信二州界云知縣右通直郎談莊來捨舟舘於縣馹此去上清宫龍虎山不逺暑盛僕疲且聞泛舟詰曲方見形勢不果逰
辛亥天申節訪十八外祖宅見四二舅〈筌得可〉及其所生養娘四十舅〈籥同可〉侍叔外祖母攝官靜江未歸叔外祖二女其長再嫁田昭次嫁徐兢明叔之子其老僕李安相州人識先父云食罷發貴溪縣陸行四十五里宿香爐源途遷沮洳八九十里
壬子欽宗大祥過仙巖望衆峰聨屬俗呼為排衙山曾宣教熹遣人致書晚宿大嶺〈距金谿十餘里〉是日渉安仁入金谿界路稍平道易中見撫守張安國榜示民户凡竒零税絹别差官受納隨給户鈔其法可取
癸丑早至金谿乙夘嵗嘗過此值大水留數日知縣右通直郎李煒邢州人宣和二年御史中丞森之子煒言其父在䑓時待制鄧之綱進狀訴太傅王甫强娶其愛妾阿馬於别舘經宿乃遣事下臺治如所訴甫乞移獄御批改送開封府府尹王鼎攝之綱訊杖二百遂承誣告森坐比罷與元符以來詔㫖所載畧同尉㑹大鼎字國器永和人來致家釀少留縣馹易轎夫而行至耿源市有新興寺天尚早不宿過清江渡甚狹而水可造紙晚下路里許投宿靈巖寺雅潔可愛篔簹軒大竹成林離金谿四十里
甲寅早入南城界過章山寺少休午後抵軍城軍本撫之南城縣水號旴江張天覺為江西漕窮其源出血木嶺留五言詩一首新守趙子□將至郡官皆不在惟通判龔朝奉鑄教授劉修職溥徳廣相見徳廣就馹置酒復以郡釀鳯山泉遺之熱甚
乙夘早出西門行十餘里㳺麻源第三谷未至數里石嶺盤互水行其間略類洞霄訪卷石巖入雲門寺鄉人南安太守陳秔父子殯寺側為之悽然寺前有靈豐廟正臨溪流顔魯公所謂源口有神祈雨輙應者也地出二石笋就塑神及夫人像遇科舉嵗士人競乞夣占得失他祈禱亦騐崇寧中封善應真人廟中刻謝靈運三谷詩三谷麻姑第一桃花坪第二此為第三桃花坪今不可考華子岡翻經䑓銅陵石磴但存髣彿耳郡人王三鍚嘗謂書山中鑿石治亭榭種木為園規模可嘉近不復來山房亦廢飯罷歩入太霄觀聞近處有九井或云無足觀别由小路過麻姑約行十里至山脚尋真亭遇籃輿來迎遂上山其紆峻亦畧類徑山中路有界青亭次雙練亭椀流亭懸瀑對㵼雪濺雷吼天下竒觀也進至龍王祠其下有潭天寶中黄龍見於此自此始得平地而為仙都觀相傳即蔡經宅方士謂之丹霞小有天觀宇雖古而道士星居無復清髙氣象主者胥景常具飯五峰堂五峰謂葛仙朝真望仙拜仙秦人皆强名也元豐間封麻姑為清真夫人元祐改封妙寂真人宣和加上真寂冲應元君徽宗御書元君之殿四字仁宗亦嘗賜飛白餘見魯公碑魯公塑像在祠堂中近有蔡藁叅議繪十賢以配之十賢皆本土人叅政陳彭年永年直講晁無咎補之賢良李覯泰伯少卿蔡冠卿元輔左丞鄧温伯聖求灌園先生吕南公次儒侍郎朱彦世以及三曾兄弟也吕有孫已廢其業泰伯無後學中諸生嵗時祝其家觀後有星杉亭齊雲亭齊雲望軍城如一聚落景常云觀之極西乃丹霞福地欣然徃逰初循田塍僅能容足既而復登山兩山之間泉流不絶良田疊出幾萬畆未嘗旱澇皆觀中常住也山行十餘里極麻姑之巔自山缺過丹霞界入祥符觀乾徳二年南唐臨川牧齊王李景逹與開山道士黄道英相善為造此觀初名真皇章聖朝改今名三清以下七像皆鐵鑄并其棟宇扁榜多國初舊牧老道士鄧師善出畫像意其即齊王者後人妄加赭袍耳齊王與道英三帖毎帖冠以周旋二字如答賀正便云周旅以新正特辱示賀之類紙尾題銜云節度兵馬元帥守太師尚書令臨川牧齊王押書送縣某人用天䇿上將軍印亦其官也日斜急歸景常送顔碑二本下山由大路自尉司出行十五里夜宿遶池鋪
丙辰晚至南豐縣知縣不在丞張承事耀卿及同官相訪極暑疲憊幾不能出語亦坐昨日逰山之勞也自出南城門望諸山迤邐而軍山傑出數百丈其左四小峰尤秀㧞人物炳靈有自來矣
丁巳早黄元授鉽通判相訪世永之父也出西門謁之不遇遂過石仙觀去縣十餘里勅額曰冲寂漢張道陵天師十八代孫開山因巖為屋冷氣逼人真宗朝有冷道者蟬蜕大樹中王博文嘗祭以文乆之樹合人遂以為偽元祐中邑令闢視之形狀宛然張天覺賦詩實其事㑹子宣子開皆有詩又聞道士藏王介甫墨蹟并觀側有棲真巖張仙師葬焉病倦不暇詢訪而歸道過福勝院俗呼篐籃寺是行望軍山尤近相傳吳苪嘗駐軍於此故曰軍山按圖牒在縣西北四十里髙二十三里二歩第二峰有龍穴旱澇祈求皆騐寰宇記云山下有神能興雲雨山頂有王郭二仙聖跡黄元授自言嵗九月率一至山背登三仙壇山峻不通車馬徃徃攀援而上三仙謂王與郭以及其師浮丘伯云山下有䕶國清凉等寺王介甫及三曾皆嘗留詩曾子固與其父不疑〈名易占〉祖正臣〈名致堯〉皆葬縣之世賢鄉昌後耆地名龍池洞子開葬世賢鄉塘源耆地名獅子崗惟子宣葬京口張丞携其祖右丞〈徵明〉達文集來集中論畫甚精詳葢李伯時自出也
戊午早發南豐過溪橋頗壯麗寧都遣人來迎未後至松石鋪畏暑而止
己未昧爽有星大如月燭地有光流向東南没已時至廣昌縣令亦不在主簿張從政瑀及同官相訪縣置未乆褊陋殊甚
六月朔庚申早發廣昌以驛路無人煙出西門入小路多行崖腹及野約二十里至郎君潭始遇村店四十里達驛路遂入寧都界午後抵吳池舖獻之甥及邑丞林梓廵尉等慶雲文爾長老皆來迎病暑氣羸卧與爾老道舊夜宿舖中
辛酉巳時至寧都縣與大弟姊别十年矣追懐子柔相向而慟晚長道置酒初歸途當出臨川清江急欲至姊家故由貴谿至金谿一百二十里至南城八十里至南豐一百二十里南豐至廣昌一百二十里廣昌至寧都一百二十里
甲子東尉王覺民廸功投書
丁夘早約孫宣季札慶雲爾老東山慶傳及獻之甥出郭二十里㳺桃林長老宗暐葺治寺宇頗偹堂下有泉嵗八月常竭春末漸歸故號結夏泉孫宣季年八十三所居名延春谷可以為對宣季諸父志康志舉皆名士見東坡集中今皆無後矣去寺數里有七佛父巖南唐嘗捨金銀字經寺宇今廢飯罷㳺金精山陽靈觀山如削成蔽虧險性其色赤黒乏秀潤相傳漢初吳苪過山下聞張氏女有殊色欲聘之女誘苪鑿山為洞乃可相從洞成女飛空䧏語曰吾金星之精䧏治此山豈若偶耶苪惶懼而退今被髪石鼓諸峰皆傳㑹知説也自觀中穿石穴過三清殿望羣山周圍無缺獨左崖微罅水涓涓下滴貯以方斛為流盃池前邑丞姜覺所造也天大暑而崖下凛然日落乃歸道傍有東陽巖一黄冠居之庭宇頗幽靜望見木鍾杵臼棲巖間唐人煉丹遺跡也
庚午初伏雨凉洪州劄探都督府五月出師收符離獲蕭琦富察特黙等史直翁以是月十五日罷相
壬申過恵政橋逰東山
癸酉晚别長道大姊登舟行數里止
甲戌早至唐歩虗令七四及寧都寨廵檢邢寶歸縣午後至河東虗爾傳二長老相别申時過石城江口舟人上廟夜宿白頭翁
乙亥早入閘水既澁而舟人不熟河道衝撞傾側欲碎者數矣午間惡熱未後暴風異常正觸亂石危不可言急令諸僕入水持舟久之風定方能去夜宿白田丙子風雨已時至雩都縣不泊過大灘亦險而招灘者熟知河道棙柂有方頼以安然夜畧繫纜乗月復行丁丑早過七里鎮抵贑州泊唐歩門權州任提刑〈文薦希純〉來假大舟以居入夀量寺訪舊居惟盧光稠鑄鐵佛及羅漢在耳自癸酉嵗到此今復十一年矣是日江水暴漲昨夜浮橋斷裂任希純云傳聞南安軍發洪浮沬蔽虧
戊寅早約李及之飯不至與陳老髙行二甥及李儀之綦共食食罷過水東奠李氏妹墳問途於華嚴堂披荆棘至墓下歸同汪强中提幹憺㳺欝孤䑓面對崆峒俯視章貢城壁僅如繞帯葢登臨之勝地也强中言頃侍其父彦章南遷以事至廣西靈川界灘水上見秦時壘大石以殺水勢謂之鏵觜水觸石分流故其字從難有碑紀其事又云鏵觜有二其一在古北口小酌䑓上循城過庾江流訪入境䑓不復見矣後得柱管觀察使孟威重修零渠記云零渠乃陽海山水一派也謂之灕水舊説秦命史禄呑越嶠而首鑿之漢伏波征徵側而繼疏之所以導三江貫五嶺其後隄防盡壊唐寶厯初觀察使李渤重為疏引尋又堙圮咸通中為用五萬三千餘工費五百三十餘萬起九年九月而以十年十月畢上詔書嘉奬云省所奏新添嶺首運糧路鏵觜堰零渠斗門事具悉云云
己夘極暑早謁客慈雲寺遇長老妙應同過報恩酌亷泉入景徳寺而歸李均秀才擕長書相訪養素處士珙之子予㓜從養素學齊述之亂父子死於兵族人共以均為其後李儀之馬君夀永之胡從周鎬皆致來禽其致羊酒者皆却之已時赴州㑹退而解舟聶贑縣詔寛之及丞簿尉送别數里外丞即從周簿姓曾名三復皆吉州人至儲潭上廟廟有唐刺史裴諝詩石晚泊横上
庚辰午後至萬安縣知縣左承議郎程九萬相訪申後得水手即行江漲十八灘皆平
辛巳早至太和縣知縣右奉議郎張之徳簿右廸功郎晏滋訪快閣有過客不可登頗以為恨已時得水手即行七兄自永和來一别復五年未後遇大風雨趨岸以避之晚泊白沙
壬午早移舟東岸登鳯山拜墳遂過方廣與吕氏姊及兄弟㑹哭子柔攢堂飯罷歸永和本覺寓居
文忠集卷一百六十五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文忠集>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卷一百六十六〈閒居録〉
宋 周必大 撰
起隆興癸未七月庚申止乾道丙戌九月己酉
隆興元年嵗在癸未七月朔庚申
甲午早泛舟入城赴州㑹㑹散過隆興寺通判黄朝散壄相訪給事中亷之孫尚書叔敖之子魯直猶子也雙井茶乃其祖塋所産嵗纔收數斤嘗其味絶不類草茶向來所得皆贋耳雙井在大溪中即修水也上井可深四丈下井六丈沙石過而不入晚長老了達具蔬食初閒禪師造此寺徃乞某家林木其人不可妄云待樹上生葫蘆當奉施未幾閒扣門曰葫蘆生矣視之果然削樹而跡愈明遂捨之今法堂皆徧而葫蘆形如刻云九月朔己丑遊清都觀觀興於南唐保大中舊號西臺治平改今名是嵗創清都臺下臨荷池逺眺諸山蘇翰林為顯其榜仍留詩見集中舊有逍遥堂大臨元明賦絶句云心逰魏闕魚千里夣覺邯鄲黍一炊蔬食菜羮吾亦飽逍遥堂下葉辭枝或謂魯直所作
庚寅早謁輔順廟威逺侯俗呼王仙廟廟有南唐匡甫所撰碑銘後題顯徳五年十一月八日葢是年五月李璟始用正朔故稱顯徳其叙立廟大畧云太和縣江東有王嶺相傳王子喬憇鶴於此唐正觀間匡和先生六十棄家入山學道興臺院云云至天寶中封山為王謂子喬也而即封和為匡山王且立廟焉後因勅使詣廟祈禱至瓷窑小吾團若有影響遂創此以為别廟瓷窑團即今之鎮也又云匡氏之祖以晉永嘉二年渡江來其文詞甚凡下不足考信然字轉匡為王者豈以避太祖諱故耶大抵廬陵言王仙事跡甚多如永嘉興福之觀值夏之市大臯之渡皆是也興福觀在郡城南三里俗直以王仙名之崇寧中郡人葛敏修聖功作觀記云故老傳仙諱子繇字大臯東漢喬之弟晉永嘉中得道所過皆以其姓目之山曰王山村曰王田廬陵為觀亦曰王仙太和縣圖經乃云王喬嘗控鶴於此山其後墮焉血食山中按東漢葉令王喬至晉永嘉葢三百年不應與子繇為兄弟疑子繇當晉之亂隱居得道山中世俗因以喬事附著之耳觀聖功所記與此碑殊不合未知孰是按梁湘東王古今同姓録凡六王喬一周太子字開山一晉廬陵太守一漢令葉一古仙人一河東人一魏人杜光庭王氏神仙傳亦載王喬有三一子晉一葉令蜀中食肉芝者則聖功所謂訛繇為喬尚可疑也夫事至於千百年固多差訛況雜以神仙渺茫之説乎大臯渡去永和七八里安福永新之水至此入於江其名畧見南史陳紀而土人妄呼大篙以為王仙嘗擲篙渡此水尤為荒唐值夏在永和之上二十里小江中云王仙至此值盛夏因以得名永興觀去永和五六里十月朔戊午
丙寅逰青原山靖居寺七祖大師行思道塲也自鎮渡江行六七里岡巒環擁過山門方見屋瓦其寺頗廹窄塔在山之顔躡階上下塔左有三泉號錫杖虎跑雷泉唐顔魯公題名及元豐六年黄魯直二詩並刻泉側魯直碑先祖貳郡時嘗䟦其後飯罷南過釣臺面對太山下臨清溪氣象幽深可以隱居溪淺而源深其支流循寺而出按唐大中五年四月前刺史叚成式寺記云景龍三年為蘭若天寶十載為寺所載亭臺頗多今皆不可考甚重顔碑亦叙三泉所可見者此耳成式文務竒澁或不能句午後由小徑過龍集院歸訪彭子從墳庵逼暮到家
己巳早同子澄季懐遊洞巖去鎮七八里過白沙渡又五六里至朱陵觀知觀朱守常及識王父云按南唐徐鍇開寶四年所作觀記載舊止名洞巖𨽻吉水縣傳者云昔天師嘗再定天下名山三百六十五以應天度此居其三百三十六又云峰有雲嵐𤣥秀之名洞有青帝西靈之精又有對敭峰徊嵐亭又云故老傳先天中謝行仙於此學道貞元中刺史閻宷請立觀其大畧具此飯罷登自雨巖即東洞也〈徐鍇所謂青帝洞者〉四顧川原衍沃心目開明泉自巖而下㸃滴如簷溜水積而不溢道士云下為伏流出廟前理或然也東南望赤嶺横亘十餘里而不甚髙或云其上多髙塜故名大墓嶺或曰敗墓嶺葢舊傳此地有王氣南唐時白氏居其傍特以狂僣事覺因捕發其祖塋以厭之故此外大山欝然諸峰皆聳秀其坳一峰劍立者香成山也頃之過西洞〈鍇所謂西靈之精者〉季懐祖墳在路傍山上徃觀焉下山日已過午杖履行谷中荆棘翳路命從者掃除以進小溪曲折凡十七渡乃望見山尾相銜一山居中如屏障水自兩山出是為雙澗之源而山後之泉流為青原水矣此去水源極近而樵蘇路絶不可徃回至觀中少休命道士取琴彈清溪撡曲終上馬如值夏距洞巖七八里中路過白竹院前遂渡入市民居數百家聞承平時甚盛今稍衰矣游胡氏舊宅上月臺登南樓望香成山纔十五里不若逺望之蒼翠也歩至太霄觀治平間重修已復破𡚁自此登舟水甚淺盪而後行過鹿渡口〈或云盧渡〉十里出白沙江口乘月放溜而歸
庚午隂早同子澄季懐飯訖泛舟送子澄於神岡岡去州十里突然而起髙數十丈其形如龜俯首伸頸而隆背神祠在項背間號恵佑廟封嘉應侯按重刋咸通中廟碑及熙寧乙夘修廟記並云神姓劉名竺字世泊陳鳴鳯中為廬陵太守卒官而廟食焉其傍有西臺精舍可以登覽子澄既别去予與季懐登山椒訪舊廟基盡見近城諸山其後巍然而大者龍西也江流横陳小江右出勢如罄折㠶檣來徃煙樹晻靄農事既畢牛羊散布於平原曠野之間若即其地築臺以盡臨觀之羙當為此邦之絶景
十一月朔戊子
乙未遊西峰寺寺在柵門外南安巖主得法於此門外松徑蕭森寺後有三秀亭在松林間舊名秀野以芝生改今名黄魯直作記
十二月朔丁巳
戊寅董參政徳元字體仁吉之永豐人靖康元年鄉舉第一後以㤙科入官待道州營簿闕石塘劉氏延教諸子紹熙十七年與之應轉司試非其志也既而復髙中宗族强之赴省比殿試遂為第一以有官䧏第二特補左承事郎簽書鎮南軍節度判官㕔公事召為校書郎二十四年三月除監察御史六月遷殿中兼崇政殿説書與右正言王岷并特升侍講明年三月進侍御史六月擢吏部侍郎超拜左中大夫參知政事十月秦檜薨而徳元以十二月罷為資政殿學士臺官湯鵬舉論列不已遂以本官提舉江州太平興國宫家居八年卒年六十八徳元循謹自守不事矯飾此其所長也為臺察時病傷寒甚困夜夣碧衣童語之曰無憂君上世有隂功雖數百年其籍故在且為天官矣次夕又夣至一亭望耕農滿野前童子亦在語徳元曰此皆君所食禄也覺而病良愈嵗中典吏銓自以為應天官之夢未幾至參大政值乙亥南郊即位方虗徳元實為大禮使行太宰事者兩月既歸第宅田園日盛悉與夢合
隆興二年嵗在甲申二月朔丙辰
辛酉同七弟鷄鳴登舟至乾明寺前出陸行二十五里飯□〈奴梗反〉岡鋪又二十里過東界渡入小路數里至善生寺寺本渡頭廢刹今主僧宗式買地於此而興之葢四十二年矣内外嚴好竹樹掩映為留移時宗式姓朱氏東界大族戊申己酉間予家避患於其室頗遭剽掠宗式猶記祖母先夫人其他良賤皆能言之寺有破籐床云予家物也自此多行田間乃借僧騾以代輿過上邳市居民稍多北行望一山團巒與衆峰不同土人謂之聖嶺嘗有頭陀居之今禱雨輙應自善生約十里至吉祥山寶巖院按記〈南唐保大十五年將仕郎知彭澤縣鎮薛良撰〉創於蕭梁至唐天寶中僧利渉居之日誦觀世音號懇求聰明果得辨才無碍有言論載傳燈録嘗鑿泉於山脇號聰明澄澹足至今不竭院初名吉祥徳宗加咸通二字五季分蕩屋宇遷徙偽吳順義中有歐陽彬者募衆力新之今又經改造矣彬在南唐為武昌宰即文忠公曾祖也〈彬墓東去院十五里地名桐木宫山〉晚宿上方其下砌石五級列植山茶方盛開捧檻如輕雲登閣四望翠嶂環宻獨缺其西南云極類南嶽之峰雙院去城六十里
壬戌早七兄題壁而行約十五里至龍須山法雲禪院昔曹溪六祖大弟子曰法登吉之安福人青原思大師兄弟也徧得六祖之道唐大厯中來隱此山有地人龍鬚盡以山林田宅施之故號龍鬚山代宗賜額為長興寺徳宗時登卒創塔於院西三百餘歩髙二丈四尺武宗毁浮屠至其石函遇風雹雷電有羣虎來衛不果毁太和三年改為長興禪院明年又改宣化本朝開寶三年易號妙峰取登所用鍚杖衲衣入内未幾復歸之賜謚博濟禪師塔名法雨大中祥符二年改今名衲錫皆在取而觀之院記云唐大中十二年賊竊衲衣取其市巾幞棄衣草中野火焚山獨衣傍丈餘草木如故微光發徹遂求得之又古碑云長慶年登禪師開山中廢天祐中道殷禪師〈姜姓〉重葺治之天聖以前猶曰妙峰與僧徳宗所記異同寺有偽吳順義七年所給户帖用尚書工部之印其末署右司郎中判押故人將仕郎李孝基嗣卿自勞村來遂同長老師古歩至法雨塔及巢雲庵飯訖嗣先去與師古坐覽翠閣甚乆寺宇幽邃老宿所驟門外絶無居民舊藏辟支佛頂骨近為人竊去申後出山約十餘里至勞村訪嗣卿其傍有小寺亦徃遊焉辛巳隂早挈家遊青原招長老以宣飯去寺百歩有山約立如覆鐘號石軍山王䞇侍郎及其子億職方葬其上半山有二碑〈贄碑張方平撰億碑王安國撰〉
四月朔乙夘
甲申雨陳立夫云四月十月雨甲申其兆為旱農父之占如此亦難據也
五月朔乙酉
戊申夏至土人是日五更占風北風為豐年人皆開倉南風則閉糴大槩類甲申占也
九月朔癸未
丙申監鎮秉義郎陳士章殂士章雜流出身或云東坡遺腹子也其狀亦彷彿而兩子皆登科
戊申早七兄徃靈泉寺訪尚五夫人墳予與二兄季懐泛舟繼徃泊林梅渡龍王祠前登岸二三里至其寺劉子澄先生在遂共飯寺倚螺子山按圖經山在廬陵縣東北十里周回十八里髙五十丈昔有漁人至此得五色螺因以為名而寺僧又訛而為騾以為仙人自此乘白騾飛昇總其實皆非也山無林木其形盤互如螺蚌形耳州城以是為主山故其名特著下有螺湖其流淺狹入於江故州之别名曰螺川焉山頂舊有小亭遺跡猶在徃年太守勸農於此衆客頗憚登渉惟七兄褰裳而之頂上歸云四望平逺有足觀者問寺僧靈泉在門外數十歩得小井無他異也由别徑歩過珠林入䕶國院門術幽深面對黄原白玉諸山本與靈泉皆為邦人逰賞之地今轉而為北邙矣子澄自此入螺岡門先歸予與二兄季懐復行二三里入北庵招義寺按慶厯間朱處約記文云祥符中僧守至首創精舍後三十餘年而成景物幽寂近城不易得也門有水松三株可觀自此度雲騰嶺觀沸塘塘可半畆觱沸如魚沫傍有小亭上直雲騰廟葢玉笥山九峰之支嶺也初有吳史君隱居得道天寶中見夢明皇云吾今為金天神有詔即宅立廟土人呼為南祠水旱祈禱甚騐此其别祠也故其嶺亦號雲騰云謁廟畢日已晚繞城問歸路至南柵門暮色蒼然復登舟小酌是日舟車所歴殆徧四郊到家將二鼓矣
十月朔癸丑土人是日以青箬裹餈飼牛而取其餘塗牛角使鸜鵒食之欲其為牛撮蜑蝨云
甲子食罷同七兄至方廣遂約文山人過鳳山以籃輿登其巔去平地約五里眺望甚逺州城塔寺歴歴可數江流曲折逺者接天近者如半沼山之隂即青原也惟其左為羣山擁蔽無所觀覽是日天氣隂寒既登山而晴和移時乃去聞百歩間有界岡廟亦一訪之神像皆唐裝其來逺矣
戊寅同子中遊廬江岡去鎮約四五里相傳陳覇先嘗駐師尚存壁壘故徃訪焉以竹輿周其頂茅岡中有疆礫而已
十一月朔壬午
癸巳早入城遊太𤣥觀有泉頗佳故俗呼三泉
乾道二年嵗在丙戌五月朔癸夘
壬子聞南山地䧟圍數十丈深倍之下濁水四傍之田皆僨裂水泉湧出他山亦然其地在永和南五里父老云山側徃有尼寺號本覺百餘年䧟而為塘泥中猶存柱石距今所䧟纔百丈許殆潛蛟所為也或謂鎮之本覺亦號南山即尼寺舊額按太平興國四年記文此寺自號報恩禪院未知孰是
七月朔壬寅
戊午五皷約胡季懐蓐食訖乘月過聳福院去鎮十二三里下車方辨色乘凉易山轎又行二里許登娑羅嶺嶺髙而路峻廟在崦殊草草土人率以月日祭賽遇大旱州官或來迎請而不載祀典前後引四松逺望而見者此樹也日色已髙而雲氣崩騰不容極目頗以為恨歸飯寺中
庚申早過方廣回入落塘源觀歐陽氏隂地遂上雞岡永和之朝山也窑泥皆仰給於此遇地脉可鑿躡階以入深至數十丈初取皆細泥見風乃凝如白石一穴盡即他之山為之葢不知幾百年或云隨取隨生恐是理徧觀山頂其髙稍亞金鳯而相聨屬
九月朔辛丑
己酉骨肉過神岡登髙飯於西臺日午復登舟上東岸行二里許入洞元觀小酌竹軒道士出大中祥符間州牒本以永興為名疑南唐或國初所剏治平中改洞元今大臯渡之南復有永興當考酒散至江邊得小寺曰寶仙明爽額類浙寺
文忠集巻一百六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一百六十七〈泛舟㳺山録〉
宋 周必大 撰
一巻起乾道丁亥三月盡是年六月
乾道丁亥三月丙申招陳允中為成媪診脉〈闕〉
丁酉初報謁〈闕〉
乙巳晴北風微作申時過隆興府遣人致問帥漕有餽皆却之晚泊鱖魚潭夾中
丙午無風以從者有潛入隆興城中者候至已時方行晚泊吳城山廟下登望湖亭春水未生涯渚歴歴松門廵檢詹億之保義廵捕某至此來謁億之嚴州人頃在贑識諸父
丁未舟人賽廟畢解去自此入湖掠珠溪神岡左里廟皆不泊湖中多沙山望之如雲廬阜青蒼真欲招隱未後次南康軍簽判趙無悔相訪别適周嵗矣借虞兵陳宣前導出西門諸峰横陳瀑布中㵼寒食節逰人布路約十餘里至開先寺長老不在同西堂元湛上潄玉亭觀石柱間東坡辛巳四月題名開先舊屋惟有此亭其上即石橋又其上瀑水落焉瀦為龍潭旱嵗祈禱頗應回觀僧堂即南唐𤣥宗少年書堂也古碑一空魯直院記偶存耳寺之東山别有小瀑號馬尾泉其餘境物之勝僧徒皆不能言要當按陳令舉之記以浹旬搜訪或可得其四五耳飯罷日已落急命車南訪歸宗寺由寂簡觀路口以遷僻不果入行官道約十里將至寺先渡鸞溪橋酌一滴泉躡支徑過水磑循溪源有大池縱廣十丈梵䕶皆以石又其上則石鏡溪聞刻魯直三大字矄黒不能視獨題嵗月於王龜齡待制詩碑後溪上直紫霄峰鉄塔在焉村民以二三月一徃採茶約十里云自此即架石渠導水長至二百丈最為竒特此外舊物稀矣秉燭入寺在金輪峰上霄峰之下上霄者秦始皇漢武帝所登也長老名樅閩人同謁王右軍塑像觀墨池又有鵞池恐偽南山至此已十八九尚有康王觀谷簾泉在一二十里間遂轉山北入江州界矣隔路别峰號黄龍是為湯泉有寺幾廢云樅作果供二鼓就寢今日之逰雖忽忽而籃輿中徧觀山面所得為多恨不能詩以識之
戊申聞五更鐘即蓐食以火炬夾車而行初雨無從假葢已而稍止萬彩院天始明頃經焚蕩尤貧乏同長老上散珠亭即舊滴翠亭也觀仁宗飛白清淨和尚等字及勅劄數通錢易王隨王欽王曙章得象諸朝王送僧太超詩太超乃天聖中開山者内侍羅崇勲主之太守史奉直致問雨復作亟過棲賢路稍﨑嶇然不妨觀山也約十餘里至山峽橋蘇黄門所記殆非夸詞恨不遇積雨怒漲時耳下視橋柱余靖元綘皆刻姓名自此行石衢至玉淵亭澗水披石陡落滙為龍湫雪濺雷吼不減三峽又數十歩乃至寺山林隂翳棟宇零落如蹈無人之境升其堂長老妙微方出嘉州人也同至五老亭古碑多罹於火而祖無擇愛堂銘獨存堂在金菜圃後僅存階梯按記文唐寶厯初李渤捨宅為寺云聞數里有楞伽折柱李常公擇山房有其妹墨竹廹不能徃出棲賢行十里得官道入羅漢院雖免火厄而主者非其人坐觀摧敗畧不支惟藏殿尚如舊内外皆石柱刻龍繞之承平時民財既富濟以國力應如此又十里入北門謁太守而歸星子令鄧從政思問相𠉀并致谷簾泉酒無悔送廬山前後集江行圖欲登落星寺而衆客在岸應酬移時日已過未遂解去癸酉冬嘗逰此寺今以其咫尺反忽之不無遺恨晚泊女兒港是日清明以巵酒勞從者
己酉早昏霧辰後方解而北風作過大孤泊黄泥狀登岸汾港入飯籮山民居風不止退泊樟□港口林江州栗遣人致問頃之風稍息行數里浪勢未平家人軰驚怖復掛颿回樟□昨日若遇此天氣則以留落星再逰廬山矣
庚戌浪不可行坐巖石間觀劉賢與舟人奕
辛亥雨作風稍緩行至湖口縣江湖合流浪勢甚大縣在上下鐘石之間不暇為蘇仙之逰也過里許攔頭一葉舟趕白浪襲稅方與從者閧而江州使者再至乃去進至交石夾上口登岸望桑落洲歩上夾石監廟邵廸功端程部信綱相訪故户部侍郎與可之子戊戌年家也以南康谷簾泉遺之未後風止舟人云西江浪未平不果行有欲烹河魨者買而縱之夜月極佳
壬子鷄鳴解纜風復作已時過彭澤縣縣在南岸亂山連延不斷而此岸惟小孤山突起雖有水非江中大也馬當逺望如馬亦在南岸上元水府廟樓閣華煥不能謁欵未後入望江夾望江舒州縣也舟人云前無住口岸遂止
癸丑未時次雁議鎮𨽻池州風色既退檢税者又不至遂宿焉携兒逰東山禪院長老恵日
甲寅風益髙入長風夾遇淺回旋久之未後過羅刹石浪轉髙掛颿回泊李王河口李王謂𤣥宗也登洲上閒歩有民居及廵檢司
乙夘早昏霧辰後方行未時次池口去州數里舟師以幹乞留風忽轉南得未曾有張颿行僅二十里雨作復轉北風乙夜叠棹入梅根港百家之聚也大風
丙辰大風雨登岸謁昭明太子行宫歩至市尾有梁逵字通卿教村童携酒與之飲頗能道九華勝槩漁舟數百出没大浪中皆捕河魨者
丁巳霧散晴掠銅陵縣入丁家夾以風逆命挽而進晚未出夾數里止官軍數十軰駐泊岸上有老黥謝鎬字子京亦聚數村童携酒飲之
戊午早掠繁昌縣以風靜不入夾中流而下過蕪湖縣望□磯在江心泊舟登寧淵觀寂無一人屋皆朽敗前對三山左即邑屋青墩夾出焉觀張安國舍人題字而回過西夾閘數舟簸旗鳴皷而至皆和州截稅者久之方去晚過西梁山泊大信口二百餘户夜扣萬夀廨院己未早行夾中欲入太平州以水澁復出江已初刻過采石鎮己夘秋嘗登牛渚磯今不暇晚乃泊鵞項庚申早以夾中水澁轉江而入未後泊新河口此行日日北風今日近流趨新河便值南風所向背馳如此折簡韓無咎及運使僱舟載行李入鎮江閘
辛酉南風益熟方帥滋務得葉總領衡夢賜韓無咎及莊徳全𣙜貨蘇常山並相訪辭以徑過不果報謁有餽皆却之常山仁仲之子務徳甥也行李易舟挈家遶城過天禧寺治大行計漕司急足特先牌與名客趙倅善仁紛爭甚久趙故人也醉之故新太平州推官趙儒林不没長老知勤並相訪都綂劉源致餽亦却之
壬戌早發天禧行十里田間有南唐追封慶王廟王李姓松名字𢎞茂神道碑韓熙載奉勅撰午飯後至株陵鎮謁嶽廟有道士止之晚宿方虗訪陳特立秀才癸亥早飯畢至漂水縣知縣王彦平及主簿張修職思新主簿王廸功尚之尉張廸功南仲相𠉀於門入泊中山驛紹興戊午李朝政修登登為之記趙倅分路赴闕殊愧前失而僕未嘗過之也晚赴王彦平飲後圃有池周羙成作邑時短句云新緑小池塘謂此園無花而多古木有連理
甲子女兄小祥就驛設祭而行飯官塘晡時至黄連歩登秦氏小舫是日天氣頗蒸欝晚雨作中夜大雷遇客舟横港衡破籃輿紛競不已遂泊
乙丑大雨午後止昨日道中苦旱得雨良幸過溧陽縣宰陳朋元蒼尉時廸功作人相訪乘便風度湖渰逹宜興歸家來迎方知外舅以二月十九日不禄魯子師之子相訪
丙寅晴遣賴昌如臨安問兩兄動靜
丁夘新沂東安撫司機宜汪端中恪新鎮江分差糧料院强中新監左蔵西庫剛中懔將仕郎張仲益並相訪三汪皆彦章子
四月朔戊辰雨聞日當蝕至吳墟謁周敦義參政已拜泉州
庚午宜興丞葉宣義節新監通州塩塲俞秉義儔仁仲相訪宣義藴之孫永州太守程之子秉義君莊氏甥也辛未謁同年莊伯威知録及其父徳成新主管臨安城北右廂邵宣教軺相訪
癸酉賴昌持兩兄書歸再遣行程君曄及地理僧真鑒大師淨如來
甲戌顯親長老全顯招飯辭之再至吳墟
乙亥邑中迎社頗盛云周孝侯生日也聞孫仲益尚書艤舟北郭謁之年八十七矣精明如六七十人詩文不减少作談舊事纚纚不勌可謂異禀
丙子外舅終七
丁丑客云汪彦章與王甫太學同舍甫貌羙中空彦章戱之為花木𤓰及彦章罷符寶郎甫正當國以宣倅處之宣州産花木𤓰故也
戊寅復至吳墟别泉州
己夘新國子監主簿沈徳文相訪
庚辰早詣臺莊祭奠外祖墳守者改用毛百一稍禁樵蘇通判舅氏墳在其西二三十歩植兩石楠以為識禮畢與仲賢淨如㑹於莊子平資福院遂拜其墓相去半里蘇子修秀才墳庵又一里有孫觀復庵極潔雅回視莊徳邁及蔣氏所出隂地道過莊徳固墳庵自此問歸路去縣數里有余公度邵知縣胡省幹三庵相望又落路觀慕容彦逢尚書家墳稍已廢圮有尼庵主之敲其門不應從者頗聞虎嘯回趨孫端朝汝翼安撫墳庵少休其規模如小寺歸憇宋氏店黄昏到家雨作
辛巳莊支使璵相訪飯罷因謁郭宅心寺氶遂逰通真觀比癸未益不振向餘一柏又復不存庭下有虞察院詩刻云此樹已三百年而數嵗間俱失之庸道士之罪也聞是日吕洞賔生日
癸未早仲寧仲賢過善權設水陸齋約同登舟風水俱逆其行甚緩晡時掠桐渚晚望楊氏墳庵頗壯麗由小港登焉方墳闕角僭侈非度自此至寺纔數里乃肩輿以行過離墨山最髙或謂與善權通號離墨云稍前即董山岡碑在焉欲上而日已落徑入善權勅額曰廣教初龍圖閣待制傅揖興化人嘗為徽宗端邸官僚既死援王陶例未至執政特賜功徳院而不改廣教之額揖墓在寺側其羣從亦有依寺而居者按舊碑寺本齊武帝贖祝英臺莊所置山東北有石壇號九斗壇世傳梁武帝禱雨於此㑹昌廢寺田産歸鍾離氏咸通八年鳳翔節度使李蠙奏云臣太和中嘗肄業此寺由巖洞有白龍之異願以已俸贖田復舊詔可之其碑并蠙詩尚存仍畫像以祀南唐時嘗為道觀後主復為寺宣政間傅氏子狥時又請為崇道觀建炎聞復舊單氏圖經云殿屋乃廬州刺史張崇造寺多唐人題名今獨乾符以來塑匠役人姓名班班可見殿柱上有雷部鬼書曰駱審火者一謝鈞火者二字皆倒書予徃視之不見所謂唐匠姓名及駱審火字其謝鈞火入木寸餘又有詩米等字皆遒勁可愛客舘巖石竒秀瀦水為池頗立亭宇於其上壁間有元豐甲子秋九月彭城劉彛執中夜宿寺中追懐陳襄述古詩云精識世稀及直道古難有哲人雖云亡遺徳不可朽嘗厭石渠逰是邦爰出守浚河納湖波股派活畎畆學宫起城隅塗人或薪𥡱既富而教之薄俗適忠厚矧予平生時昏弱賴磨揉共探姬孔微肯出臯稷後醇源浩罔涯實行靡容茍逝甘老岩阿寂寞待同扣天乎奪大成旅兹宜興阜我來薙荆榛雨淚滴杯酒慟哭起秋風落葉分林藪永懐三益㤙語報乏瓊玖願子生人間世世為親友古人於交逰情誼葢如此述古墓去寺十餘里州博士嵗遣生員祭奠
甲申晴宜興人謂克時夏雨甲申而致九年之水故甚畏之早同仲寧及地理僧淨如過丁墅卜地去寺約二十里飯於吳寺丞庵回至懐相塢入吳秀才庵少休天氣驟熱將至善權由傅公神道繞寺後訪二洞約行里餘度小嶺乃至焉乾洞在上有大石當户其四周髣髴數叠牆寶葢下垂鵞管懸綴有塩堆米堆惟肖視張公洞差小然亦可容千人水自山出未至洞口披石斗㵼滙而為湫細流入洞中石田皆成疆畔每丘纔盈又髙髙下下水滿其中石文蹙花草如雕□者陳述古詩云隂陽融結此山川便有塩堆與石田風俗每來占水旱却疑乾洞有神仙注謂乾洞中有塩堆米堆石田數丘鄉人嵗時祈禱以占水旱若田中有水即為豐年之兆又詩云水洞深無百尺田白龍騰蟄已多年誰知此物能雲雨常濟山南萬頃田注謂圖經云水洞中有泉大旱不竭常有雲氣升騰白龍出於洞中予觀石田在水洞而述古乃言於乾洞不知何故白龍即李蠙所見者水既入洞即伏流達寺中昨日所謂巖石亭宇正臨其上時有四足鮕魚出遊村夫或擊而食之今日童僕軰亦見之者水由寺而出灌溉之利逺矣遊洞畢回視傅公家乃歸是日茶毗長老正祥其死方數日病後端坐書偈而逝云寺在宜興西南陸行四十里舟行六七十里張舜民南遷録過黄州聞東坡云近復一魚似鮕而有四足能履地而行或曰鯢魚也
乙酉早肩輿二三里至董山按三國志金陵實録孫皓因國山有石立遣司空董朝太常周處封禪刻石埋銀龍銅馬其下石如囤故俗呼囤碑山髙數十丈與徐宗䇿杖同登碑字三面可辨惟東向剥裂模糊葢無屋以庇之也俗呼董山謂董朝也碑詞載所遣官姓名而無周處史氏誤矣長老法濟齋罷登舟歸邑初行十里四望塵沙漲天既入湖渰西北風大作浪湧舟駃逼暮方方到家賴昌等報七兄銓試中第二
丙戌開啓天申節
丁亥宜興尉趙修職希仁新鎮江簽判胡通直誩審言相訪再遣賴昌傅勝如臨安連日雨寒
戊子赴莊徳邁飯
己丑報謁數客皆不值獨逰㑹真庵而歸
庚寅大風而晴早同仲寧仲賢如師再出南門卜地一里許曰畫店二三里入山門葢自此入山地南來諸山聚於陽羡界太湖而止對縣治號銅棺山一日君山尤峻㧞故此邑多富貴之家是日飯莊氏資福庵晚飯莊子權雨華庵其間溧陽埰邵氏之淨觀庵莊子和霜露庵蔣子禮祖母沈夫人靜照庵言村王朝奉庵惟霜露草草餘皆雅潔閎敞新丹陽丞沈從政宗契王仁傑秀才相訪
辛夘王徳華𦸼自崑山過溧水經由相見
壬辰早約莊徳邁飯訖泛舟數里至言村訪胡茂老松年樞宻舊居榜曰萬幅平邑逺人苐呼横山堂堂去湖渰纔百餘歩湖外峰巒横陳又其外逺山如屛方茂老卜築時陸藝花木水植荷蓮死纔二十一年皆堙廢不治而第宅浸壊予甲戌嵗嘗與外舅其舟欲來大風而止今日亦遇風雨
癸巳新烏程丞祝宣教溥相訪飯罷入縣學學逼南門對湖山按碑記真廟朝縣宰李若谷立廟仁宗朝鄭氏彛修學紹興十六年又修今浸弊無一青衿其傍即社壇韓旡咎寄龍元英文昌雜録
甲午早同仲寧仲賢淨如出南門過横澗入袁氏庵觀地投宿洞靈觀知觀邵惟道字集虗極有幹才支傾補弊觀遂復興登裴公洞中路回望太湖宜築小亭焉山非甚大而洞極廣葢一山背空耳其間肖像不一而數柱若擎之者
乙未早過湖狀鎮跨溪有橋號侍郎橋或曰謂陸希聲而圖志頗疑其稱呼不相應也飯於金沙寺登頥山訪講易臺酌潛虬泉皆希聲遺跡也寺有岳飛己酉嵗留題刻石詞甚壯遊李福墳庵即李顯忠斬之者入鎮中觀潛泉仲寧兄弟同淨如過山中觀地予乃與道士王見志字全隱者遊恵氏南園久之過北園仲寧兄弟至遂買舟泛湖洑而歸兩岸多朱藤故號罨畫溪歴唐貢山淨如云唐貢茶之舍也又過冡山蠡湖甲夜抵邑中五月朔戊戌姚媪忌辰過顯親設供仲寧招胡審言素飯寄孫暫從慕容邦瑞學
己亥赴汪疆中㑹於莊氏萬頃樓
庚子新靜江倅鮑夢符新宜春丞王從政渙新廣徳司法趙修職公鑒新㑹稽主簿趙修職公植並相訪趙氏兄弟充之之子是日借汪氏舟省從母而東南風大作不可過溪橋宿於岸歩出小蓮
辛丑早行風不止微雨過沙子為前舟阻滯踰兩時横柂而進晚宿塘楊方
壬寅端午節早雨午後次常州泊州橋過章茂之知録㕔留連至夜同坐乃其宗人興祖字慶善明脉州牌徐鉉書甚竒
癸夘早移舟過東門登嶽廟入薦福禪院陳塋中作記偶免兵火觀音堂極髙爽或云東坡賦紅梅閣即此也邂逅白沙蕭岳英在此權攝同觀錢俶開寶九年五月金書法華經當時共捨二十通今僅存五巻光明如新鄉貢進士蕭鴻武進丞李徳明紹來謁蕭生犇牛人與岳英同寓寺中又同岳英過天慶觀修廊頗嚴整殿背有李某畵雙龍嵗月侵久勢欲騰拏葢名筆也道正房植虞羙人花狀類雙魚色如金鳯其葉與牡丹無異又過太平寺之彌陀院觀徐陟水壁波濤隱起毗陸所工之藝也老僧守稠云東坡元祐六年三月二十八日過寺賦詩云醉中眼纈自斕班天雨曼陁照玉槃一朶官黄微拂殺鞓紅魏紫不須看〈右淨土院牡丹〉六花簷蔔林間佛九節菖蒲石上仙何似東坡鐵住杖一時驚散野狐禪〈右華蔵院簷蔔〉其碑近為何提幹者取去晚赴茂之飯遂宿其㕔復移舟泊州橋
甲辰早撑舟至天喜橋肩輿勝業寺三門自唐碑叙寺本陳果仁宅西廊已壊東廊僅存又東入觀音講院僧云陳祠邇遂同徃門列三碑其一唐天寶中記文元和間立其一刻大業十一年果仁告身并其妻捨宅疏其一近世太常博士夏之文為太守周祀修新廟作記廟廊數十間周祀毁貢院而為之按果仁字世威本州人隋朝屢平劇盗唐武徳三年為䧏將所毒妻軫氏以宅為寺而廟食自唐已盛屢加封爵南唐保大間冊為武烈帝俗傳五月八日生新廟之後有鎮武殿又其後乃神之舊殿像為方面不甚大或曰真身也殿前檜樹殆數百年之物歸舟少休復度橋訪胡武平功徳院院乃武平創造治平元年七月請額曰感慈報恩遺令不許子孫祔享止祀其三代故羣從不得擾之堂有二板壁東坡草書倅杭和陳述古二詩其一自有羙堂乘月夜歸所謂娟娟雲月稍侵軒者其一過周長官夜飲所謂二更鐃鼓動諸隣者經崇觀磨洗今粗可辨初在門廡近徙置堂上蔣燦題其後對壁又刻元豐八年五月二十七日東平孟震逰寺留題復刻頌云碧玉盌盛紅瑪腦井花水養石菖蒲批風抹月晨齋罷試問禪師得飽無其上别刻二頌一與上同而改後一聨云也知法供無窮盡只問禪師得飽無一同集本只改請為慿師觀前軰於小詩猶潤色不一愈改愈勝故私記於此長老名無礙而集中不書堂上及僧堂皆畫水活勢不减彌陀院者頃之出廣化門里許觀武平墓庵中有歐陽公所撰神道碑宣和間訪孫集禇書而成之其額則集顔書宇夫右丞父塋相去不逺初武平間其弟死自京師貽書族長云某處地葬後出兩府吾弟有子可當之謂cq=658宇夫也其後果騐此帖今蔵胡氏武平於天文地理無所不通而其父子及宇夫父子塜兆相望皆葬平地凡俗所謂來山去水皆不可與而武平復先視其貴賤而後與地諺有山頭堂上之說信不誣也今胡氏子孫禄仕數十人中間世〈闕〉交脩又亞政塗與蔣頴叔家並為此邦甲族何其盛哉午間赴葛家之㑹其居鄒志完諸子之居近買之晡後出門中夜抵無錫縣
乙巳午後至許市登法華庵望陽山在數里間下有澄照寺今為岳右丞功徳院其傍龍母廟頗靈異頃嵗嘗至焉晚抵平江入閶門泊北寺尋徙承天能仁寺觀銅佛圖經云梁陸僧瓚捨宅為寺中有聖姑廟葢陸氏女今號恵感夫人郡人祈子頗騐頃之章濟之運幹來同㳺從母宅戊寅之别今十年矣章氏甥楊昉叔明同宿丙午唐致逺判院来〈闕〉壻也
丁未赴范至能吏部㑹李全自廬陸來永和諸位武義臨安諸兄皆有書
己酉早同濟之明叔致逺逰虎丘圖經云山在長洲縣西北九里一名海湧山上有雲巖寺真娘墓劍池飯罷謁陳省華王禹偁葉參蔣堂畫像歴東西庵歸過半塘寺朱長文續圖經云虎求寺即普東亭獻穆公王珣及其弟珉之宅寺前有髙僧竺道講堂生公立片石作聽徒折松枝而為談柄其虎跑泉陸羽井見存
庚戌王仲謨仲告仲顯自崑山来至普門禪院謁之景徳中日本僧寂照嘗居此舊刻朝宰諸公送行詩今亡長老師璨約唐致逺及仲謨昆仲過萬夀禪院素飯并招范至能長老藴𮕵癸未嵗住經山識之萬夀本丁晉公祖守節造今號報恩光孝寺乃平望刹也
辛亥藥局林修之極相訪
壬子仲謨兄弟歸崑山謁張漢卿推官顔休之省幹獨逰北禪院主者恵深住數十年一力新之十六觀甚嚴潔圖經本戴顒宅
甲寅赴張漢卿㑹約為天池之逰
乙夘早别從母登舟同濟之至崇真宫相别於閶門范至能顔休文相别於門外致逺聨舟繞城望姑蘇舘而過八里至横塘入般若寺又數里至董山法雲寺陳國長公主及石駙馬葬堂上寺之軒𥦗皆可眺望登塔一級山峻窄而止謁峰髙下相連如筆格山又數里過木瀆鎮遂至靈巖廨院村民磔蝦蟆可閔以錢二千市千二百縱之呼筍輿上山半有憇亭由支徑訪西施洞今為石龕塑像佛回視已見太湖按吳越僧智賢乾徳三年所作智積記云圖志言闔閭城西硯石山髙三百六十丈在吳縣西三十里闔閭宫苑琴臺響屧廊舘娃宫復有硯池玩花池明月池山前十里香徑梁天監二年置寺十五年有僧自畫梵相於佛殿壁間後有西天僧見之云此智積菩薩也餘文不録舊號靈巖秀峰院今韓世忠請為功徳院長老善鄉來同自響屧廊過草堂上琴臺下視川原華麗太湖數百里在眼中致逺置酒勝集堂傍有圓照禪師塔塔臨石池即硯池也故此山號硯池山近地别有𥖪村其石可作硯及器用堂上望湖邊兩山相對東曰胥山西曰香山其中曰胥口故老言香山産香堂下平田之中有徑直達山頭西施自此採香故一名採香径亦云箭徑言其直也或云由此投伍員尸故有胥山胥口之名香山西北連穹窿山湖中山之大者有東西二山皆號洞庭山餘多島嶼云夜待月望湖光然後就枕頃年嘗同章茂之兄弟劇飲於草堂濯足偃松間中夜方寢今日之樂又過昔逰所惜偃松一枝已瘁至能走介送熏香松黄新茶其簡云来日登天平須攀援至逺公亭及諸石屏處白雲泉名在水品其色凝白葢乳泉也張又新以虎丘石井在第三松江在第六而此泉未知如何試一别向夀老欲作亭泉上及别築逺公亭而范氏媪居寺中擾之遂止寺右上山路傍有石龜極形似
丙辰早以香茶供智積殿周行寺宇惟倦於登塔乃吳越平江節度使孫承祐為光國妃所造成於太平興國二年丁丑嵗猶未納土今一百九十矣卿老具飯人力軰能鼓笛徑呼而奏之登諸天閣烹至能雪液歩至後門觀大井其徑丈餘正東望崑山縣百里皆平田惟一山突起葢縣郭之馬鞍山山寺在焉東北連山其長常熟縣之虞山也自此升小車過天平下嶺甚峻約數里至白雲寺圖經云唐寶厯二年置在縣西南二十五里本逺公道塲今為范文正公功徳院義倉在其中文正公父祖葬山下故范氏多寓傍近或居寺廊寺有白樂天蘇子羙王君玉蔣希魯詩刻乆闕主僧庶事不治欲同致逺登山而脚力頓疲頗難之然思至能簡中語恐遺恨他年遂奮衣右轉而上酌白雲泉甚白而甘躡石磴至卓筆峰峰髙數丈截然立雙石之上附着甚臬兀疑其將墜如屏如矗或挿或倚偹極竒怪行十之七石愈衆而力愈疲乃循左徑訪石室三面壁立覆二大石少休其中下至小石屋一石覆之又下至飛来峰髙二丈上鋭削微附磐石前臨崖谷兹其異也又東下逺公kao庵一名望湖臺正值寺後今廢又下至五丈石亦名閣石上至次頭陀巖有葢斜蔽之次至龜石拳勢隱起名不虗得此山大抵皆石也瓌形詭狀可喜可諤今日適疲倦又當暑不能窮其巔然郡人能至予之所至者寡矣寺僧呼歸寺欲拜文正公及四子像坐待魚鑰移時乃至明日葢文正忌辰云寺有明因塔院詰曲隨山殊廹窄初僧智華與蔡京善政和間為乞此額且立碑焉茶罷即行過晨臺山大石特立進至膓嶺道傍有曾彦和父墓碑未百年已荒敗又度賀家嶺大石如横案上立兩石俗云嶺皆有新婦石此其箱篋也午飯王份知縣墳庵份吳江𦡱庵主人也未時至張漢卿天池庵漢卿相待久矣按圖經吳縣西六十里曰華山半由絶頂而上有大池晉太康中嘗産千葉蓮花今池在山半未知是否漢卿於此營墓就隱負崖為屋鑿徑穿洞疏水四達其間種梅藝菊以待㳺人費葢不貲然山石粗磺殊乏秀潤晚置酒更好亭亭在池上酒闌肩輿過燕窠山觀魏氏山地入魏奉議志庵右過北峰禪院其實魏侍郎憲之庵規模倣寺而為移廢額於此入門久之一僧方出侍郎公死纔三十年其後寢衰矣歸宿天池丁巳早飯罷同漢卿致逺行三里至張唐卿排岸庵庵後大石間有輓雲亭皆人力也自此度廟嶺並華山凡數里至朱右丞諤永慕庵塋城頗侈葢蔡京當國與諤善勅𦵏故也又數里至陽山下望田間二辟邪甚古不知何人墳耕夫云近之輙有峰螫人陽山吳郡之主人也有元居實者紹興間掌市骨董於𣙜塲坐致髙貲今為平江總管陽山既横鶩乃大興土工築支龍為生墳其傍起塜舍雖溷軒亦極甃砌之工門外栽花木數千株屈折以勢不知靡金錢幾萬緡矣又二三里度老鼠嶺入張齊賢承節庵與漢卿小飲而别同致逺扣魏廸功庵過黄峴嶺遂至白馬澗舟人已來與致逺酌一杯各解維去以陸務觀所送車渠環遺漢卿吳郡惟城西多山起黄山盡陽山兩日幾徧歴夜宿望亭
戊午天申節食時回次無錫縣登崇安寺古碑東晉安帝時立近嵗經兵火方造三門佛殿有僧義深善醫多貲造五輪蔵甚華又過南禪泗州大聖嘗留賜杖有碑記其事比創五百羅漢閣謂之泛海羅漢葢閩人為之航海而來也張婺州元亮相訪
己未早訪劉醫即義深也元亮約飯目疾大作不能赴遂同過慧山具蒲饌慧山乃寺之主山而錫山在寺前不甚髙摹陸鴻漸碑汲泉烹茶佛殿下古松可愛太上辛巳冬過此勅近寫真尋即枯瘁晚去縣四十餘里宿庚申早過常州蕭岳英立談而别目疾益甚正坐從母宅劇飲過量且冐暑逰山故也晚宿沙子口
辛酉食後抵宜興目疾不能出客至亦不能見
丙寅平江守姚令則直閣憲遣使致洞庭春冷泉酒書箱十餘種是月六日國史院進呈哲宗寶訓一百門六十巻并目録二巻有㫖經修而在外者減二年磨勘而予預焉
六月朔丁夘外舅卒哭祭
己夘莊徳邁送溪鱗此日目赤稍退而脾胃怯弱百物皆忌偃卧榻上無聊可知前興國梅山福盛長老大恱至自無鍚仲寧招之卜地也
戊子邵至卿運使相訪自閩改湖南而歸也目赤雖去而翳暈生
己丑新吳江宰邵宣教輗及其弟新秀州司理輶相至卿之子
庚寅初伏便覺酷暑聞吳璘以四月十七日上遺表有㫖汪應辰升寶文閣學士權節制兵馬興州制置司分興元利州作兩路以吳勝任天錫總其軍晁公武除待制知興元府應辰疾速前去以漕臣權成都已而除虞允文大資政充宣撫使未幾允文依舊知樞宻院再押治事仍為宣撫使二十日出門
文忠集巻一百六十七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文忠集>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一百六十八〈泛舟逰山録二〉
宋 周必大 撰
起乾道丁亥七月盡是年九月
乾道丁亥七月早赴縣㕔為大行皇后〈姓夏氏袁州人〉六月二十五日上仙行在進奏院坐省劄牒諸路云禮部太常寺参照顯恭皇后故事皇帝成服七日而除百官三日而除諸道州軍計詔到日長吏率文武官舉哀成服三日而除又禮例諸路監司州軍縣長吏以下合服四角〈係幞頭頭冠亦布〉直領欄衫〈上領不盤〉腰絰〈以麻〉又士庶各於本家素服三日而除婚嫁除服後不禁行在自成服日為始諸州軍候指揮到日為始又邉州軍鎮並不舉哀又諸路州軍并所属縣鎮候指揮到日下管寺觀修建道塲三晝夜并禁樂三日又禁屠宰一日又小貼子士庶素服依禮例係去顔色止服淺淡裹青皂頭巾又省劄檢凖懿節皇后典禮参酌討論外路駐劄諸軍去處依禮例合就所屯軍處候報到自副将而上成服其餘部隊管隊使臣并散隊使臣陞朝官以上及将副指揮使以上並常服哭於本營㕔三日而止今欲依上件禮例施行内沿邉州軍駐劄去處依例更不舉哀六月二十六日奉聖㫖施行〈闕〉
辛丑晚臨訖釋
服而歸邂逅新太府寺丞蘓峴叔子東坡曽孫而過之孫居潁昌䧟敵尚書符奉待時絜以歸今為駕部迨之後昔東坡買田陽羡凡九百斛三子之裔共享之故崌居此嘗與武義兄同班改官以錢端禮薦除太常簿今代太府〈闕〉
壬寅五更大雨黎明晴欲追凉顯親而新司農簿張朝奉觀頥新廣徳尉虞廸功松新上元宰吳景先及数客踵至觀頥侍郎漴之子松尚書䇿之孫吳宰給事中栻之孫報謁皆不值至周孝侯廟遂遇顯老顯親祠飯招莊徳邁汪端中共坐彊中送𤓰術人朱曉偶至二公欲報命因試之逼晚歸以酒飲從者作七夕
甲辰婦家為老妻開葷
丙午新豐成李令愿及其堂弟新武寕丞恕新奉新丞愈将仕郎悊並相訪
丁未大赦到邑其詞畧曰隂雨作難允頼元良之本陽滛熱疾適罹無妄之災尾詞云康樂安平受祉莫先於長子淵東溥博推恩豈限於彛章初皇太子因赴長秋臨而中暑醫誤投補藥疾遂亟尋聞初九日夜薨庚戌早過棲真尼庵設考妣以次神位行中元薦享之禮新監錢清塩塲吳廸功守相訪湖州人
辛亥雨中訪莊徳邁奕棊烹鰒粥調煎笋
壬子洞靈卲道士送山藥薦新新善權長老道林相訪夜大風雨達旦
癸丑旬日來東南風大作未嘗間斷或以為異
甲寅雨稍止過顯親邂逅鮑夢符通判薦相僧正顯乙夘武義專人來書中云江西一月之間再有水患丁巳復熱
庚申大廬山禪林禪院長老慧畸相訪
癸亥約早莊徳邁徳政㸃心罷同登舟為保安之逰保安寺名在縣北二十五里今為周敦義叅政功徳院午後到寺殊不稱所聞長老祖廓晚置酒待二客遂宿甲子㸃心罷肩輿里餘入胡發運白雲庵有蓮池面盈丈又半里入胡叅議老壽庵猫兒竹甚大且成林有江湖氣象浙中不易得也此方大扺皆諸胡之産地多紫薇花聞如楊栁芙蕖可挿而成又数里至李山㳺禪寂禪院未有主者尤荒凉不振按至和中寺記云剏於梁朝今佛殿造於祥符間邑人以為唐殿非也門外乃常州官道自李山南行四里得周氏衍度庵甚閎麗又里餘至虞山福聖寺寺有彌勒殿南唐保大中造甃塼皆隱起毬路越百年堅緻如新唐人龍朔中作才法師碑尚存地理僧净如居寺之瑞象院飯於其房東西二周氏富盖此鄉東周有園今不治惟環秀亭在池心環以荷花坐賞移時登舟而歸過溪值順風晡後至邑塲致逺樞宻之孫主簿君邦彦遣使通問其居號小墟去金壇八里
乙丑吳廸功州相訪其父寺丞君不主岳飛獄者閏七月朔丙寅宜興宰正奉議際法藏寺首座祖印大師道堅相訪
丁夘荘文太子以是日勅葬寳林寺
戊辰安術者孫晉臣論予命有透關之語竊取之庚午大雷雨連日秋暑不可當今日稍凉
癸酉安恭后攅修吉寺
乙亥新青陽主簿陳朝立紀相訪其兄朝舉同年也已死
丙子卲氏凈觀庵僧契彬相訪
丁丑仲寕仲賢定用香山地是日斬草
巳夘午携棋具過荘徳邁晚月色清甚同徳政泛舟出溪口
庚辰新監雜賣塲門范從事華相訪淳夫曽孫元長之孫趙元鎮外孫留汪彊中午飯彊中謂酒有五品苦淡酸臭甜其貶甜在臭之下今日特以醇厚極甘之酒沃之甚有難色聊為一笑湯朝羙邦彦及其堂弟士羙國彦自金壇相訪夜月愈佳常年之中秋也已治其約徳政過卲園因為泛舟之役臨主而其主人辭以家集獨與徳政乗小舟入湖渰風露浩然亦樂也
辛巳早就顯親具蒲饌待二湯新句客宰田奉議偉相訪是日再欲過卲園㑹風雨不果移具過荘徳政宅招徳邁而荘徳器支使璵適至遂同集飲韓旡咎所送金陵經武堂酒愛其醇羙乃以遺之夜御夾衾
壬午留二湯飯
癸未再留二湯飯卲軫方逺相訪徳政之妹夫
甲申二湯訪别具飯待之仍和其二詩
乙酉早同荘徳邁泛舟至其曽祖通議公墳有庵曰揚名山勢如城而葬其中盖程惟衆所卜惟衆見趙清獻公彈陳恭公文其術甚精通議公本維揚人占籍冝興既葬而子微登第官至待制今子孫甚衆禄仕不絶亦多富者其側乃蒋𨽻叔墳庵曰慶裕規模不為近世之侈
丙戌食後泛舟度長橋至卲園邀方逺小酌天遠堂荷花盛開其傍即吴師尹宫教之園初任昉釣䑓在水涯師尹夷之别築䑓於傍師尹近死園已荒而古跡湮為茭葑矣
丁亥拂且同仲寕卲方遠過香山觀外舅茔地歸飯厚山荘氏永思庵主僧覺了囬縣雨作長道頼寛恩向寕都來事全釋追念女兄悒悒以沒痛心而已遣李全歸報
庚寅湯朝英兄弟遣使送金壇許知觀院道士周汝昭眼藥云此觀累世傳此藥矣
辛夘新監文思院上界門余廸功汶相訪状元之曽孫状元仕至朝奉郎知兗州云食後同荘徳邁歩至通真觀知觀李守寕留飯又歩過周孝侯廟觀父子勑告廟後有大墩古木森然號周墓墩相傳孝侯塋也穿墩過田氏廢園今属荘氏連日隂雨御夾衣今日晴復揮扇壬辰至棲真庵燒香為道者坐化也道者乃張惟濟提舉之妻與其女皆為比丘尼𢮥行堅固生而體出舎利臨死書偈有僧家所難者
癸巳夜吴景先知縣家遭刼凡二十餘人持弓矢刀㦸而入其所居在婦家東百餘歩
甲午拂旦同卲方遠出南門過王進修道人家獻石棊一副張公洞泥所造也進至香山與賢仲大悦飯芰舎遂過湖莊西行三里至孫仲益坆庵修竹流水門徑幽深似其胸次丘壑也龜潭形如龜濶不盈丈有亭曰酌淹而庵名干息對祠堂創一龕華甚設四几案為其二室一留自待又西南行二女訪玉女潭潭在四山中三面皆石崖有竇上達水浮墨色可畏投以物則盤旋而下唐權徳輿李㓜卿獨孤及皆有詩自此東行里餘呼蕘兒導至佛窟岩岩髙一丈五尺濶数倍水出其左或云自玉女潭來流而為澗石佛数身軀幹皆斷或云像出岩中土人神之多求嗣焉其毁之必以不騐也又西南二三里由王直中知軍家墓道出支徑訪龍潭伐篠制荆望石崕而進有蒋天成者得其地樊以竹木路不可行惟樵叟乃能至石壁四挿其髙十丈潭在其中長六丈濶五之一真龍湫也窺觀毛髪森竦囬顧蒋庵不逺㑹日晡歸飯于息庵投宿洞靈知觀卲惟道置酒秉燭過聖堂觀元豐間劉宜夫及元祐辛未五月僧仲殊留題然後寝
八月朔乙未早至前知觀應若谷房賞秋香又訪道士李繼彭觀中有仁廟時賜度人經一藏今漸散失歸至香山少休遂入荘僖簡公神道長松夾路殆五六里由徑過單時中主簿墳庵訪白鶴洞水自中出令從者側入以望云相去二三丈復有洞濶数尺聞過此則平廣道人軰採石脂於中云復出舊路行里餘乃至僖簡追逺庵主住浄照來迎飯罷留題而出停午至横澗折而東二里許抵川歩訪所謂洞山者髙二十餘丈周圍三里形如張弓其上皆叢條無他異洞口流水清澈覔輕舠匍匐其中夾以炬火棹而入岩石色正白中為裂鋽謂之石脊石岸如削玉如砥平如刓刻詭異不一鵝管鍾乳往往可取石燕遇火驚飛撲人行数十丈頂稍髙而洞寛俄值深潭卲生懼甚趨歸或云自此而進可陸行半里有石橋石磬之属唐人刻姓名在焉此洞惟冬涸可窮覧若積雨則水與洞平不可入今日僅能入也晡時過長峴嶺入荘刑曹報慈庵賞木犀遂歸是役也岩洞有邑南鄙者十得五六道士軰且不知所在况逰客乎尚有大成君陽洞期異日訪之
丙申郡守錢立道監丞送磨勘文字來并致書籍及凝露惠泉酒
丁酉早訪客不遇謁果利廟廟神乃後漢袁令玘今封嘉應字人侯碑殊可觀正祠本在邑南銅棺山初曰荆南山相傳袁令将死天下銅棺如王喬玉棺然故曰銅棺又名君山亦謂袁君也有林養素者以失音自號不語先生有問災福但使呪筆書姓氏甲子即一再嗅之信筆書偈頌今日相訪其語頗文而主於修養至於災福則未必騐也
戊戌社日雨連日蒸渠故也夜西鄰氏遭暴客
己亥早有懐子中以周易筮之遇旡妄之益林養素傳呪云靈寳藏經載汝之名有五鬼名曰攝精吾知汝的速離吾身太上律令汝化為塵急急如太上帝君律令勅臨睡時面北叩齒念七遍就寝乃無失王仲謨至自崑山
庚子早過香山以酒饌犒匠人及役夫飯罷同仲謨自横澗西行四五里訪靜樂寺荆溪尊者湛然此地人傳天台教建中三年沒是日冐雨行小徑意寺可宿而破落不堪其憂留題而去常日在邑中望銅棺山甚遠今寺後一𡶶正倚山脚非好事不能至荘子上知府庵欲循舊路復出横澗㑹日向晚問土人得㨗徑號使嶺既登峻甚仲謨窘於躋攀從者又畏班寅予不恤也一上約三二里乃得平頂俯視縣郭僅成聚落隔湖及衆渰一一可指眼界廓然雨後下嶺尤險幾不能容足過西石亭梅樹滿林邑人㳺賞處也至山門始出大路暮夜抵郭内
辛丑唐致逺百二姨自平江來
壬寅命通真道士為外舅作縁事
癸夘王仲告及其姪榮仲自崑山來
甲辰晴便覺㣲暑郁舜舉王仲顯李良佐皆至新海陵簿尉蒋廸功方慶相訪舜容提刑之子未後約致逺過荘徳政同度周橋訪後漢許太尉墓道中有古翁仲龜趺披荆莽至其下大墩相連漸為邑人斸掘有碑側立字多磨㓕惟其前十餘字粗可讀大畧云夫人㑹稽山隂人姓劉氏盖太尉之婦也談馬礪畢玉田数七之碑十年前猶在今為卲氏取去邑人張駒考證頗詳是日仲寕兄弟㑹予客三盃後出雙練謂之表坐沂俗也乙巳婦家㑹親姻謂之宿集表坐如初
丙午鼓外舅之柩登舟未時至川歩登陸雨驟作申後至塋所
丁未大雨大悅開穴深丈有五尺積雨泉涓涓茇舎漏下泥不可居同范至能魯子師李良佐投宿洞靈觀簷溜如灘聲
戊申昧爽至香山送葬者畢集而地已不用矣雨晝夜不止
己酉仲謨從諸人議柩暫寓洞靈既至而晴遂為佳中秋過至溧陽
庚戌婦女歸邑觀側百餘歩一𡶶壁立状若鐫刻紹聖四年有遁形而入者故號㑹仙岩岩下流水可浮盃今有小亭午後同致逺西南行里餘訪白馬洞将至澗水淙淙有聲其源出洞中入洞頂如砥平鞠躬而進觀沈遼刻字歸訪道士朱有中生於元祐辛未年七十七矣夜月蝕〈觀係何名坐落何所當考之〉
辛亥早同致逺正應徳愚肩輿西南行過黄家橋入湖状度侍郎橋再㳺惠園其眷眷以此者以古澗碧流也又行十餘里登王搃管墳纔二十年已復荒蕪進逰大城洞〈俗號蒿猪〉單氏風土志謂洞門狹隘止容一人行内頗寛曠有鹽米堆白石髙峙如雪山状洞中有四際水流今殊不然入洞纔十歩為村民以土窒之前日遣人闢治僅髙一二尺以草為茵魚跳而進又行十餘歩大石相倚中有深谷寸歩滑磴且視且恐已而稍寛廣石乳如寳盖垂於其上傍又有一谷然不若前洞之險稍前即大坑穽乃近嵗崩䧟者所謂鹽米堆雪山不可至矣炬火欲盡遂出憇村民吴氏以茶果交相遺歸入饒州太守蒋天佑垂裕庵半里至君陽洞陸希聲云在君山陽故以為名洞去龍潭甚邇水自洞口出行兩崖間清駛可愛天日下照不必秉燭視他洞為勝惜乎天祐之兄營墳其上不復為㳺觀之地矣歸過金沙致逺獨逰停車以待同飯洞靈抵暮還邑凡宜興南鄙岩洞搜索殆遍惟圖志中載武陵洞在龍山去湖状渚南十里中若張公洞石乳凝結有幢幡羽盖之状又有瀑布逆流但榛蔓䝉宻人跡罕至不能一往而南岳山稠錫禪師道塲古跡頗多且鄒志完所樂去縣二十里而近竊未至焉既迫南歸湏俟他年矣夜雨復作
壬子范至能自溧陽來
癸丑以巵酒餞至能送之北門
甲寅装船
乙夘仲賢䕶外舅之柩歸崑山卜葬仲謨仲告榮仲偕去同安人送至溪口
丙辰陳尉愉相訪即求仲故監鎮之子
丁巳数日晝夜雨渰田已十分熟今遂敗之婦家置酒相餞
戊午早發宜興纔数十歩大風雨不可開轉溪復囬唐致逺小舟先去
己未風雨不及沂湖渰甚遲滯入夜僅行六十餘里泊楊家舎
庚申雨止早至溧陽縣泊金淵亭〈事見吴越春秋〉宰陳朋元丞趙宣義師旦簿錢廸功聞詩尉時廸功作人新辰倅秦焴庠用相訪秦惠長書及文編楚材大資政之子也劉季髙侍郎至此方数日年八十一近卧病而精明如故謁閻徳夫郎彦照留致遠飯
辛酉晴彭慶携磨勘朝奉郎告身來至縣治登緑凈亭可望湖山視田疇求季髙作罔極庵額季髙二子右通直郎㵸右脩職郎治季髙云靖康間錢盖以雜學士為陜西五路制置使調兵勤王而置司長安既次陜府太守不以節制待之盖詰責則云五路自謂涇原環慶秦鳯熈河鄜延初不與永興軍路也盖乃具奏詔改鑄陜西五路及永興軍路制置使印其迂如此時范致虗左丞守長安初亦尊王人用申状而盖用劄子如他路致虚大怒奏乞本路自勤王不𨽻盖後卒無功或謂舊有從官使河北徐處仁亦以前執政尹大名用申状使者戒吏云大名府囬牒餘則劄子人以為兩知體焉顧綱獻筆季髙甚賞其藝数為作詩帖綱求䟦與之以思堂飲羣用致遠
壬戌早諸公相别即行致遠送数里羣用追送集字周易碑去縣四十里有貞義女廟〈女姓史〉李太白作記題云瀬水上古貞義女碑銘并序前翰林院内供奉學士隴西李白述其末有䟦晚抵黄連歩遣江隂坐船歸癸亥蓐食治装凢九轎五車十擔已初方能行前日在溧陽以輜重寄魏聰之舟者猶不與焉行十五里飯分界潘氏午飯官塘薄暮次溧水彦平與邑丞朱文林致知尉郭廸功永相候尉㕔有後漢校官碑尚完李野夫公擇兄弟嘗讀書於此有亭廢投宿中山驛赴彦平㑹夜分歸治飲酒
甲子雨昨日若爾狼狽甚矣陳徳新教授及常熟丞秦焞耀元相訪焞棣之子晚赴彦平甚勌
九月朔乙丑隂早招陳徳新教授飯晚赴秦耀元㑹飲木犀酒庭下有雁來紅即藿也丹紅可愛夜雨
丙寅早雨止絜家㳺茅山出東門二十里飯張野坊又二十里少休天王院㣲見日色又二十餘里至茅山鎮又里許入崇舊觀句容尉郭彦和都道正知觀事兼管轄本山諸宫觀謝元真山門道正同知觀事吳守卿山門副道正簽書觀事卜誠全相候嘉祐中知句容縣陳倩校脩句容山記云觀對華姥山本陶𢎞景華陽之下舘唐貞觀九年立觀本朝改今名兵火焚蕩之餘檜復修之晚置酒三行逰人至例接待云按記言大茅山在崇夀觀獨髙處中茅在積金𡶶北獨髙處小茅在〈闕〉大茅君諱盈中茅君諱固小茅君諱𠂻是日行
道中望岡阜西南來勢若連環既赴三茅而北馬上口占云千𡶶溧陽來勢若西南犇遥拱三茅𡶶不敢迫至尊三茅如軒縣次序儼弟昆正西闢夷塗羣仙之所門至今下泊宫往往弭旗旛此山之大槩也
丁夘夜聞雨聲平明遽止挈家㳺山北五里入新剏白雲崇福觀紹興壬午太上賜額道士王景温主之山勢環抱右倚白雲𡶶〈自此登中𡶶〉左帯龍山及石培𡶶前對赤山望之如以巾羃覆冠其内即湖也又二三里至三茅祠宇宫按記云在中茅𡶶西側天寳七載立精舎今之觀宇甚平常頗有宣政士大夫如李彌大軰題字知觀黄見正濮州人次上昇元觀本在山頂建炎間移此望大茅𡶶在東南次上昇元頂謁白鶴廟按記云漢永平二年立殿下有壇即三茅君飛昇處壇松已半枯右廡有小軒望川原甚廣自廟下嶺至大羅源按記云在中茅𡶶之西此處有清真觀每嵗觀㑹必設御齋上登極罷之諸觀皆有茅君像而此觀獨異棟宇亦𡚁陋惟新創𤣥武殿甚偉酌丹砂泉出門路叢條訪卧龍松根盤如龍枝如覆屋嘗有道人結庵其下時覩巨蛇出沒遂去之又入山一二里入張椿齡凝神庵庵坐中𡶶殿亦對赤山而湖稍偏其左即白雲𡶶隔𡶶即崇福觀其右即小茅𡶶也椿齡字逹道太上数召見賜御書衣服白羽扇今上亦賜御書扇面時椿齡傷足不能行戲作小詩云仙師足厭踏京洛亦復懶悾茅𡶶鶴遺形聊示徳充符閉目定從陳鉄脚次入黒虎谷訪劉蓑衣庵坐小𡶶對中峯蓑衣恩州人與語正而不夸太上嘗召對賜賚皆不受冠履質樸異乎張君自此復下山行官道歸飯崇禧日已過午往復約二十里飯罷東行過西楚王澗〈記云楚王立寨得名〉入五雲觀記云在華陽洞西本王欽若置道舘欽若死其妻請立觀景祐元年賜額晏殊撰記便道至玉柱洞深数丈中有石柱篝火一逰而出数十歩間即華陽洞張方平諸多人刻石洞門其穴縈紆側身膝行乃可進纔二十歩水自中來伏流在外為間遣從者踏水百餘歩得受籙人所投竹簡而囬其源未易窮也由小路小元符宫依積金𡶶對大茅𡶶稍偏而以五雲𡶶為案昔王畧劉混康相繼居此落成於崇寕凡数百里間地勢極髙未至四十里已望見其室宇兵火無孑遺楊存中妻趙氏復葺之視山後堦墄殆未及其半然壮麗已甲宫觀矣都轄徐知宫賀從道置酒不暇留相導西過天聖觀觀在積金𡶶之上正對大茅𡶶記云梁天監初陶𢎞景遷龍子於此豢養本朝祥符三年迎入内尋歸之池在殿下深数丈其水湛然旱嵗輙請禱予己夘春任教官時張子公迎致祈雨甚騐今有一二在盆中以示逰人云復囬元符宫下華陽橋觀陶隱居丹井其下泉流觱沸是為楚王東澗度橋陟華陽宫亦對大茅𡶶記云在積金𡶶南華陽洞西本陶𢎞景之上舘天寳七載立知觀李友文澗之西岡人出自唐景皇帝其族頗盛譜牒不絶収唐告尚多往時搜訪江南李氏之後而州縣屡以友文族人應詔久之不報豈以知誥妄引李氏譜耶次入棲真觀記名玉霄庵𢎞景華陽之中舘本朝賜今名弊陋之甚日已晚由小徑歴酆都山山骨皆石或云舊有太乙救苦天尊殿慱州人王若寕守之又数十歩至余都正庵死十餘年亭舘摧毁廢殘花而已此崇禧之便門也自五雲觀至棲真相去甚邇日短道險故怱怱耳夜大雨竟夕
戊辰拂旦乗筍輿登大茅𡶶凡十八盤乃至其巔北望中𡶶西北望句容西南望溧水正東望金壇惟正西皆平原予詩所謂羣仙之所門也上有太𤣥殿以了頭為外案方山為内案殿前有小池殿後有石壇嘉祐以來張環諸名士皆刻姓名雲飛氣欲雨怱怱下山入太𤣥庵登八仙殿殿下池號喜客泉觱沸殊甚水流為澗入崇禧給烹煑灌溉歸崇禧方辰巳間乃挈家再過山北約十里許路傍有塼堠刻云崇𤣥翊教真人陶隱居瘞劍之地其後十餘歩田間有石獸二即隱居墓稍前即玉晨觀東對雷平山前有大池名郭真人飬龍池及許長史丹井〈徐鉉銘并書〉入門有二壇其左即長史壇刻云貞白先生立其右是隱居埋名壇也東廊長史手植檜其圍丈餘西廊左紐檜圍八尺三清殿後沐𩬊老君像甚古觀後有風門泉近嵗士人曽恂重述山記比陳倩所校舊記頗詳觀有其板并古碑十餘最佳者隱居新帖長史舊壇舘碑隱居撰并自書数十字又𤣥靜先生碑栁識文張從申書李陽冰篆額號為三絶又顔魯公書又唐太和七年十月四日禁山勅署勅使相七人一曰太傅兼侍中一曰太保平章事一曰司徒兼侍中並不著姓餘四人劉叚牛李也秉政者三人右僕射平章事不著姓赴太清宫中書侍郎平章事李徳裕門下侍郎平章事路隋並書名而不押字謾記舊制其無姓名者唐表可考也呼匠摹一二碑及三茅君像償以千錢自觀西過靈寳院〈陶隱居所居或云即昭真臺〉有瑞像老君殿〈興於開元〉殿前有周真人飬龍池道士王宜言字子誼號王自在年七十汴人徽宗屡授道官不就壁間掛歐公小草秋聲賦歸冩亭詩知予居吉欣然見畀其徒陳姓者饋眼藥飯罷東南行二三里入燕洞宫〈記云梁普通中晋陵女錢氏得道於此至今女冠居之〉洞在宫南半里大石錯立一石横壓洞口窺其兩傍盖深穽也或云道人有繼而入者又稍南即錢真人誦經岩岩在平地三面如圍屏西南其響真人誦黄庭經於此石上略類所倚之迹云知宫吳至道言茅山多盗親嘗被刼道人軰有遭屠剥者尚有抱元觀乾元觀丹沙逺者四五里近纔一二里而雨大作從者咨怨遂囬崇禧獨登華姥山謁孫仙姑廟〈記謂仙姑名寒華孫權孫女〉是行也山之東周覧無餘山之北再至而遇雨山之南自崇禧五里至分隂泉大茅君洞二里至八卦臺陳待制捅菴在焉又二里至慶雲洞又二里至潑墨池復囬四里至金牛洞次一里至南華陽洞及崇夀觀有撫掌泉九錫碑次出大路至南華陽觀道士所言如此既未暇往不復考證夜道正吳守卿置酒雨中爇黄連香命處中鼓琴黄連香青精飯山中絶品也
己巳挈家冐雨發崇禧飯天王院晡時復至溧水别邑官登舟而天氣稍晴溧水發源東廬𡶶迂曲淺狹冬涸不可行舟凡八十四盤至鳥折橋乃深濶入金陵城是為秦淮
庚午晴周旋方山者幾百里晚距府城三二里止夜雨辛未隂早入上水門泊天津橋時方務徳被召去史志道未上謁韓旡咎運判華夢錫縂領周仲應通判拜三十姨襁褓中相别於九江四十餘年矣留飯而歸移舟折栁亭下徙寓大舫中
壬申雨霽御前諸軍副都統制武功張大夫榮府倅嚴承議煥文子袁奉議惟一教授何承議作哲簽判魯通直璆察推丘文林宗山左司理孫廸功革右司理林修職宗文上元宰魏宣教楫江寕宰陳宣教旵主簿錢廸功永存威武軍承宣使張淵軍器監丞翁子功新南城主簿陳大朋府學正夏融學諭蔡瑀士人張光祖朱符鍾大聲經緯吉安世讜論相候同家人赴周姨夫飯罷報謁衆客過戒壇院上盧舎那閣其髙九丈五尺中山僧初故所造次致保寕上覧輝亭觀諸軍呈馬晚赴府㑹
癸酉方懋秀才來求逋監牒於倅㕔廬陵人也早府㑹登髙於南華臺〈癸未嵗陳阜卿一新之榜曰縂秀〉韓葉張侯與予凡四十客酒間月出臨臺奏軍中樂命妓李素胡舞坐客皆引滿歸而大吐
甲戌荘徳全約飯不果赴郭輔世推官即明叔内翰孫也
乙亥諸軍大閱辭張侯之㑹與翁子功過蒋山禮寳公酌八功徳水訪定林定在蒋山鍾山之間有務觀乙酉七月四日題字為續其後云丁亥九月十一日務觀之友周子充陪翁子功來㳺子功盖徃時扶病招務觀者怯雨留塔下今復為東道主但恨欠此佳客耳蒋山長老正恩法嗣果恩禪風孤硬號恩鉄脚有功於葺寺而向所謂楊善友者今披剃名法才其妻已死獨裒数十萬緍再造三門云飯罷由山路訪草堂即北山移文者盖蒋山之尾也舊有寳成寺娄約法師講經臺大井及他遺跡尚多近為楊存中毁去别築其大父宗閔坟寺額曰隆報又立廟於寺側亦賜勑額殿宇極侈營造猶未已古跡為之一空太息而歸循覆舟山過行宫飬種園望屋瓦鱗鱗子功欲同逰閣上逰止遂復入東門子功有㑹不果赴同周姨夫赴張晞顔太尉晚集年七十三尚蓄十姬有秋香者府中號雪婆婆善酒戲四皷後歸
丙子晴漕司主管文字趙承議不怯同年也幹辦公事范宣義同宻之子主管帳司趙文林師炳保寕長老行舒天禧長老智勤及蒋山恩老並相候兩司已供張賞心亭餞别俄報勑使王官來閲軍實遂散携家登覧而歸人事擾擾觧舟己申時便颿行夾中宿板橋
丁丑風正揚颿甚駛晚泊采石夾中
戊寅午時入姑熟溪水色紺碧與河流不相襍泊舟閲武亭下太守吳明可給事通判朝秦任大夫望之教授沈廸功瀛判官施文林堅録参趙從政伯弼司理蕭從事利用司法陳廸功邦度司户吕從政濵知當塗縣王宣義權丞任文林三傑尉楊廸功鉞知繁昌縣陳宣義文寕國軍簽判王承議杞並徃復沈教授任丞出北門五里餘登凌𩫈臺臺在黄山上本不髙而望甚逺西南即青山却顧采石天門及溧陽和州諸山皆在目中楊次公詩云大明七年暮冬月宋武南廵立㕠闕鑾輿先幸凌𩫈臺雲中簫鼓奏春雷六龍一去晚無跡山花野鳥空相憶翠羽鳴鞭來不來景陵芳草年年碧〈許渾集亦有詩〉臺後本有精舎近嵗太周敦義移於山下尚有塔存焉與二君小酌㑹日暮下至寺中其〈闕〉即東嶽宫頗嚴峻門立元符間石刻月出還舟盛秀才旦携詩相訪己夘赴州㑹於凉堂酒名晏堂并姑熟春羣妓凡陋不稱歐梅風月也城上有亭西南望龍山去城十餘里相傳孟嘉落㡌處明可云嘗訪山無誨容之基况非江陵乎又云辛巳采石之戰水軍統領盛新最有功而人不知今死矣
庚辰人事擾擾已時方能行未後至大信港口東風作遂登舟東梁山峻甚
辛巳未後過下驛磯〈一本作觧葉磯聲之轉也〉舟人放䉡稍緩幾觸石觜頼永新客舟艤岸以篙拒之而過其勢甚危聞泝流最畏此磯晚泊蕪湖縣吳波亭宰沈約之相候按圖經縣即春秋左氏傳楚子伐吳克鳩兹今謂之臯滋亦曰臯夾輿地志云縣東五十里曰臯兹是也宋齊志淮南郡有湖縣故通號於湖去太平州六十里
壬午尉趙修職不疚相訪同年不病之弟也過張大王廟入西能仁院破敗無足觀又過東能仁院亦破敗圖經云本名古城院即古宜春縣城寺後有墩褰裳踐荆棘而㳺焉飯罷出上東門北行九里訪赤鑄山髙十丈周囬七里舊經云楚干将鑄劍之地干将被誅後葬古宜春縣即此地其坟見在寰宇記云復父讎三人以三人頭共葬今村民指其傍一山號神山山塚多石有坎相傳為淬劍之所又有足迹如進步登山者他無所考北行過赭山有舍利塔四級登其半而歸道㳺吉祥院及寕淵下觀十五年前皆嘗至焉是時未為觀道士一二人植花木於小軒榜曰壺春近嵗蟂磯之觀不可居始以此為下觀棟宇日葺而壺春廢矣晚赴沈約之㑹聞荆下在縣東南十五里髙二十五尺周回九里舊經云卞和得玉之所今出寒水石隔江而逺不果㳺〈淮南亦有荆山〉
癸未早沈約之携詩編來别遂行晡時過三山磯亦險晚泊月子港連日無風行甚緩
甲申早北風作午至繁昌縣陳宰及太平州推官慕容從政邦孚主簿劉廸功孝稱尉丁廸功輈並相候登㟁報謁草廬葦舎僅数百家道㳺寳山寺破屋破僧無足觀聞縣後有縹緲亭景物似凌敲江行望見之貪掛颿不果往又去縣六十里有隱靜寺梁杯渡禪師道塲計三日方可徃復亦不果㳺乗風過返秦磯入丁家夾宿三月十九日嘗泊此正七月矣再呼謝鎬飲以酒乙酉子後乗月揚颿出夾過銅陵縣不泊未後抛北岸避陽山磯晚復過南岸日落泊梅根港前時順流自此至丁家夾今者泝流西山程無差頼風力也是日舟中有三樂遇順風望九華讀笠澤叢書
丙戌風力稍緩午入清溪溪水碧色泊弄水亭入門即池州州治謁太守同年趙朝散彦博富文提舉常平李承議子長通判陳朝散璘同年湯平甫知縣適在此丁亥都統制寕國軍承宣使時四廂俊及其子閤門祗候政貴池宰趙宣教符司戸袁廸功祖嚴趙修武公頃並相候約湯平甫共飯同度陳公橋洩水橋秀鮮橋遂至齊山〈記云山東西廣三里上有十餘𡶶其髙等故曰齊山或曰唐刺史齊映有善政故名〉山脚挿入清溪石色青蒼畫洞穴半出水中泛舟扣其戸而返步登延慶院以舊僧慶先為指南環寺岩洞可愛者羅漢殿後曰妙空岩在大石中次曰丹砂岩俯僂乃可入片石斜出叩之聲控控然四傍屈曲皆竒石也法堂之下蕉茟岩亦名唐公岩〈張環字唐公嘉祐三年司法以蕉為筆書岩故云〉有黄大臨諸人題字山之上曰春流泉進窺無底同歴武功岩遂至觀音岩岩本名上清兩岩對起三面環抱有程正輔蒋頴叔題字右轉登寄隱亭四面皆翠石有小岩刻寄隱岩三字其前有熙寕甲寅重陽太守劉斁思甫題名東北乃紫薇亭故基〈謂杜牧之〉面淮南諸山下臨秋浦清溪直接大江眼界豁然又其傍㧞起数𡶶竒甚謂之小九華盖與上清岩皆齊山最勝處也﨑嶇行硤中僅可通人稍前曰定力窟深不可測又其上即翠㣲亭是為山項杜牧之云江澄秋影雁初飛此地此時也東望望碧𡶶劔立於逺山之坳者九華也南望大山横陳者大婆山領緑峯也北眺州城邑屋可数大槩主山自紫岩蜿蜒西來其左即貴池口其右即清溪秋浦望之全類臨安之西湖而一堤隱然属城亦類蘓公堤此又登覧最勝處也予賦小詩云地占齊山最上頭州城宛在水中洲蜿蜒正作長虹堕吸住江河萬里流又云天遣江山助牧之詩材猶及杜筠兒向來稍喜唐風集今悟樊川是父師久之由别徑下九項洞上有九項圓如盆覆中頗平廣有磐石可坐嘉祐中因太守王哲易名集仙洞〈哲與王介甫唱酬甚多即撰齊山記者〉洞後有穴側身可過一小洞也竇穴上穿頗類月岩而其背山上乃唐觀数郡基王哲易名青霄亭今亦廢其下曰獨秀岩翠壁横峙可愛訪左史洞為馬軍寨所限出寺行里許乃至焉實寺之後山也其深数丈可逹於外左史謂李方𤣥景業也杜牧之代景業來守故為立名而張祐書之又有石燕洞大扺皆石也㳺已還寺再登翠㣲亭置酒伺候趙守致饋平甫賦二詩予次韵云上清别殿舊通明仙聖飛騰戸不扄出郭尚疑牕列岫絶堤始露岳真形竒竒怪怪無非洞下下髙髙總是亭但把酣醺酬絶景天風吹面徑湏醒〈其一〉相君早日翼天飛晚落江湖罪以㣲好事一時開翠壁佳名千古記黄扉〈舊記映罷相後嘗歴江西觀察史池舊𨽻江西則此山因以得名不為無據但不當言刺史耳〉朝逰要見鴉翻樹夕返何妨螢濕衣更得湯休竒絶句後來誰憶謝元暉訪沈遼雲巢人無知者甲夜歸
戊子早至郡齋中和堂登蕭丞相樓復㳺景徳禪寺訪見山堂為添差路鈐王宗所占排闥造焉次過天慶觀讀徐鉉碑李煜紫極觀也已後赴提舉司㑹荷池中有秋浦堂頗幽爽㑹散出北門二里登貴池亭俗呼望江亭以其見江可望淮南也亦見九華諸𡶶亭久廢今方重立歸上南楼南門城楼也正對齊山循城而東有拱翠楼亭又稍前即九華楼三者相望皆下臨清溪遥見九華大扺為大婆嶺所障不能盡見諸𡶶大婆山極髙而其名不典圖志亦不及之富文送菊酒與骨肉小酌於南楼夜歸弄水亭易提舉司坐船至隆興〈江上録自金陵至蕪湖二百三十里蕪湖至池州三百九十里池州至湖口六百五十里湖口至南康軍一百里南康軍至隆興三百二十里〉
己丑教授陳文林師正縂領趙承事〈闕〉量相訪赴州㑹坐中見梅花賦小詞云踏白江梅大都玉斵酥凝就雨肥霜逗癡騃閨房秀莫待冬深雪壓風欺後却仍怕伊僝僽營妓曺眄頗㓗白淳靜或病其訥而不頎戲以况之乙夜富文出家姬小瓊舞䄂翩翩徃聞范至能云頃朝士姝麗有三傑謂韓旡咎晁伯如家姬瓊也禁中亦聞之又作小詞云秋夜乗槎客星容到天孫處眼波㣲注将謂牽牛度見了還非重理霓裳舞都無誤幾年一遇莫訝周郎顧富文近再醮有所競而設榻於外時方為兩觧故戲之如此
庚寅早欲之九華而雲夢宋宰肱及歸州助教張䝉正相𠉀過午乃能上馬時𠉀差忠訓郎趙良弼等同行五十里至鐵劵山投宿葉薈秀才家華屋修椽藏四山中薈有子楠登進士第新鄱陽尉山深夜甚寒
辛夘早再赴葉君飯乃行尉亦並轡二十餘里至青陽縣令成文林雱丞〈闕〉從政實襄主簿陳朝立廵檢程同光祖來迓舘於驛中尉廨即宋齊丘宅其傍對九華而丘之墓在牛心山下去縣東五里赴陳朝立㑹以能仁院為廨傍有妙音院同誌縣學登經史閣望九華紫翠千仭造物融結竒巧真尤物也前青陽令右奉議郎楊元禀者極有吏才學舎乃其所葺云舟泊大通鎮陸至青陽纔五十里又云縣東二十里有潮其大如卓面而石穴極深日三潮每潮魚蝦輒先出
壬辰早同陳簿葉尉趙忠訓出郭十餘里登雙練亭度西洪嶺入龍安院自此徐行歴永安塔虎跑泉過石龍口虎跑嶺此兩處地勢稍髙望雙𡶶九子甚竒遂入廣修院去縣已二十五里院宇頗雅㓗寢堂望雙𡶶〈逺望如雙劍者此二𡶶也聞最髙〉情𡶶真人𡶶蓮花𡶶是五老𡶶步至上雪潭源髙而逺仰視蓮花𡶶正如所倚之屏其前即石門水所注也峭壁削成懸十丈怒濤駭浪不减三峽或瀦為深淵或散為奔湍雷轟電擊約二百餘步為下雪潭其間多大石水平布者数丈潭中産石班魚不常流有瓔珞泉水跳石上如貫珠尤為竒絶而土人不貴也食罷轉山而行終日觀山面殊不厭約十餘里入無相院有觀音閣對𡶶巒数重留題而去又二三里至協濟廟廟神兄弟二人日方晡或謂化城逺不可到遂止陳朝立置酒坐中人請下九華溪踏石涉水以為戲葉尉體肥甚獨墮水中溪自龍池來欲訪其源或云去路太逺惟禱雨乃至今蕪穢不治不果行終夜溪聲如大雨可聼
癸巳早循溪而入至亂山環合處登化城嶺嶺峻窄時時回望諸峯層出殊快心目少休半山亭已時至化城寺寺宇甚佳唐時新羅王子金地藏修行之地又賦詩云汪波緑壁化城中客愠奴嗔我亦慵及至龜山還一上為憐髙閣對雙峯寺僧善修年八十六贈以詩云老僧九十視耽耽二十年來不下山我得九華充法供亦能禁足老山間日尚早愛其景物遂宿焉
甲午早下龜山行十餘里入聖泉院在院側石岩下號無底泉試之僅二丈盖㳺者未嘗測其淺深耳水自岩出甚清駛中有五色石飯罷即行過慕善鎮回望九華横側髙低無一同者又五里至曹溪寺又五里至覺安寺五溪合流於此故又名五溪寺有王子尚樞宻紹興六年赴湖北師所題詩主僧自全善課令占二兄綱運約八日有信又五里入大路過鐵劵葉元質别去又二十五里投宿馬牙酒坊二三里有常安寺夜不果往陳朝立自青陽致餽是行自西洪嶺入山盖西南也終日觀山面既至聖泉盖自西北而出所謂山之東乃山背手植松兩株根株亦不甚大但供結子耳数年前一株方枯有王健知縣者文正公旦之後作普同塔且誓他日歸骨於此亦篤信釋氏者也飯罷謁金地藏塔又在寺後突然一山常時可望大江是日適為晴嵐所䝉僧祖瑛獨居塔院獻土産茶味敵北苑陳朝立以翰先歸邑同葉趙行二里訪龍女泉其傍乃李太白書堂基今為張氏墳地自此下嶺過苦竹院俯視羣山左右對列中有平田氣象極好稍前即寨頭盖建炎間張遇冦青陽縣官移治於此真關隘也行近懸橋雙瀑自石山對㵼未經名人題品故無聞焉又行至唇盤嶺而化城𡶶矣化城九華最髙處蒋頴叔嘗有悔㳺之語俗傳十里殆不止此賦小詩云攀蘿度險健猱猿石角鈎衣屨盡穿莫訝只尋金地藏也曽徐步玉堦前又数里至龜山一上復数里尤為險峻有崇夀寺慈民閣對雙劍𡶶聞有廣福寺僧院甚佳而從者猥衆頗不自由不無遺恨
文忠集巻一百六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一百六十九〈泛舟逰山録〉
宋 周必大 撰
起乾道丁亥十月盡是年十二月
乾道丁亥十月朔乙未早自白沙入小路数里㳺雲光寺寺亦華煥登閣望六山圍屏欲少留而提舉常平李察院領客将至留二小詩戲之云來如負弩先去為乗驄避江祖一片石留伴幽人醉又云作者正七人飲中空八仙長齋詎容醉晋也合逃禪遂同趙生過江祖興道院主僧行餘置酒訪李白祠堂但有廢碑在壁角令行餘導至石邉攀縁而下得小舟同泛清溪水正碧色下淺灘数里至玉鏡潭水自南來觸岸西折彎環可喜潭深則二三丈云李白詩云江祖一片石青天掃畫屏又云溪水正南奔廻作玉鏡潭皆實録也途中占小詩云清溪水色勝於藍祖石移舟下鏡潭妙絶畵屏并碧玉謫仙不見與誰談晡時回至弄水亭以玉盃酌趙生徧飲其從者晚聞太守趙在九華樓上梁就見之丙申赴州㑹
丁酉時候李倉再醵㑹
戊戌欲解維㑹大風雨湯侍郎之子新行在排岸文林君濤江西運幹承奉君瀚伺𠉀侍郎辛未同時知舉也己亥大風雨夜行甚險
庚子早起四望皆銀山初不知夜雪如此諸公訪别已撑舟数十步而風大不能進復泊亭下葉江州經過諸公强欲同㑹遂衝浪觧去薄莫僅至清溪口廵檢寨前日本皆便風但舟不可出溪遂爾阻滯
辛丑雪晴早出江轉至池口即梁昭明太子所謂食貴池之魚者有廟甚雅而俗呼郭西九郎終日牽挽夜泊戚家港
壬寅東南風大作辰後牽挽至李王河口久之風定抛過對岸入長風夾而止風色却轉此去皖公山百餘里天色晴明方見今為石龍山所隔
癸邜早至宜城洈抛江午後入雁下口遇二兄十三弟資上人維舟置酒
甲辰為兄弟留一日再置酒北風甚大泝流之颿如箭予固應留也夜大風極可畏
乙巳早與兄弟别北風粗可掛颿才至上口遽止牽挽過趙屯望見皖公山夜泊汲陽洑四無人煙止可避東北風
丙午南風鼓浪去留不可迂二里入泊横𡶶港風益髙不徙則今殆哉
丁未早風靜抛江中流望皖公山如獅象戲作小詩云大婆嶺獨髙秋浦皖公山正望龍舒端如牛女隔天漢不似彭郎近小姑夜泊望江夾
戊申早行数十里日欲晡至孫公灣止登岸半里有居民地名九鋪岡去望江縣十五里米盡潭州客舟張氏送数升以果實答之
己酉昧爽抛江已而北風作過馬𡶶火磯亦小揚颿甚駃午後風益髙晡時至交石夾上口而止是日凡三抛江最後摇蕩駭人終夜波濤拍枕
庚戌風益横白浪如山夜不安席仆檣以殺其勢既而徙寓民居終不交𥈤
辛亥風正北以艤泊未安趕白浪至湖口縣港僅能容舟水稍落則不可泊主簿劉廸功絳監税藺成忠漢傑權監鞠承節彭澤丞黄宣義炎彭澤簿魯廸功唐佐並相𠉀黄丞季文通判之子魯簿己夘年宣城所解進士也問淵明遺跡云舊縣有祠去今縣二十餘里唐末五代時徙今縣惟祠狄梁公亦嘗令彭澤故也登岸過上鍾石至崇夀院有澄軒下臨鍾石而為張巽縣尉所占約寺僧訪之山久榛蕪張自云近稍芟治岩洞間多豐熈崇觀以來士大夫題字其中一石髙四尺扣之硿硿然東坡所笑者此也江水北來而濁湖水南出而清合流僅五十里方渾無為子楊次公一聫云濁浪自分清浪影真山徒作假山看語殊中的盖山前数石絶竒巧而不宏旺全類假山耳張生餉㓠刴酒一盃不能飲命車登嶽廟巋然山之上前列五峯殿宇数層殆一目間髙處可望淮南五祖二祖山次至下鍾石廣福院山路梗塞攀縁而上亦有一石闊丈餘可扣擊他石則否然則李渤所謂南聲北音者亦未為無㨿間水涯尚有一響石而線路臨深潭蔓草蔽之予步往幾墮不測當咋齒鐫銘以為戒也山椒地稍平處前臨江湖面對廬阜左映井邑右帶淘河洲若創一亭當為湖口絶景江行望上下鍾石皆截嵲数十丈及㳺其間則岩穴亦有幽邃處上石尤巧晚留張巽飲酬盃酒之惠
壬子風平而雨揚颿掠大孤午後過長嶺十餘里遇鹽船壊於岸前日同至交石夾商賈貪程夜冐大風至此遂觸石可為無厭之戒晡後次南康軍水殊未落入泊寨中太守史碩夫奉直簽判趙無悔宣教及楊徳起解元日新相𠉀君伯母尚夫人之甥孫也終夜雨
癸丑欲逰廬山值大雨教授沈廸功元憲録参吕從政竣司戸〈闕〉廸功汝舟司理丁廸功惠卿司法張廸功紹星子令京文林鏜新式寕主簿陳廸功凖及其子新上元尉矩添差都監劉脩武政趙徙義伯益監瞻軍酒庫孟脩武允武及其子孝純並相𠉀劉政處州人嘗為御龍直供殿繖云在殿陛間識予晚赴軍㑹
甲寅早楊徳起同其婦來留食訪星子令京觀三不欺堂京豫章鹽舖子也二十登科初任臨川主簿嘗至民家晝寝夢若老媪祭己者既覺則媪諱之方祭亡子視其貌與食品良同問媪子死之年月日正令生時此事盛傳而京諱之後詢郡人云果如此又過陳準主簿宅登樓望廬山及星灣有甲秀堂對瀑布香爐峯其家藏黄太史絹冩金剛經十七分
乙夘拂旦出西門過開先路口数里由别徑入簡寂觀宋陸修靜先生故居也其傍有嶽廟守者云先生煉丹井已過回步訪之深三尺在田間酌訖乃至觀中陳賢良記云觀在白雲𡶶下其間一𡶶獨秀曰紫霄其北又有屏風山其前一里有鷄籠山觀門有朝真閣今廢殿前有先生醮石亦名禮斗石道藏石刻銅天尊像石馨白雲樓經兵火今皆亡西澗懸瀑落於廡前亦亡甜苦笋間嵗一生相傳先生手種者邂逅章繢自稱官人子平状元之曽孫知予中外親族甚詳豈詐妄與之同過度仙橋記云許堅暾衣石在澗中問道士則云沙石堙埋久矣進觀連理樹〈乃黄連樹其大根又有一樹亦附於巨抱石鼎足而分〉次至先天觀〈去官路里許兵火後破屋数間而已〉次至祥符觀舊名靈溪記云三武士嘗棲溪側武賜名齊朝脩創南唐重修今石衢甚廣而屋宇極不振自此数百步即歸宗禪寺長老來迎飯而後行道中多三軍别祠即所謂三武士其名曰唐建威李徳殳宋雲刀正廟自歸宗登山才里餘又其上八里則紫霄峰頂有鐵浮圖九級藏舎利逺望如枯木而晋梵僧邪舎亦有墳在其側又三里有謝景先草堂乃杏林故地天氣未佳且有鄉導不果徧逰杏林者後漢董奉治人疾不敢貲使愈者人植杏五株然奉自有太乙觀在山北或曰杏林在此而上升太乙觀耳記又言歸宗後峰半在石室中有夏禹刻字僅百餘人無復至者過歸宗望紫霄峰亦有瀑布行官道約三里入小路訪栗里求醉石土人但云此去有陶公崖無栗里曲行三里遇数道人草庵過庵背有崖古澗醉石在焉仰視飛瀑披大石而下甚為竒觀石有坎處俗云陶公枕痕也又指若虎跡者其説尤荒唐嘗記前人題詩云五字髙吟酒一瓢廬山千古想風標至今門外青青栁不為東風肯折腰惜乎不記姓名餘具記中久之復出官道訪謝康樂〈闕〉 咸云地属皇甫道人已樊之矣次至黄龍靈湯院敗落特甚而湯泉固自若或題東坡和可導絶句於壁間又十五里落路数百步至康王景徳觀觀對天柱峰倚凌雲峰兵火後殊草創其西有四庵一院相去不逺而記中無所取故不往夜宿山月軒下臨大溪簾水所注也終夜如大風雨聲
丙辰㑹慶節燒香畢早同道士喬太和渡溪入谷五里有舊觀今為菜圃又半里至龍泉院破屋数間而已又十里至董氏第屋疏食畢望簾而進此陸羽茶經第一水也熈寕元年七月夏倚所記信而有徴倚言過石磴路甚危盖鳥道縁崖其下即澗壑又草木䝉宻湏盡芟去乃能徐步爾倚所謂平石可坐数人者正與簾對過此則大石散亂不可行予跳躍其間從者皆驚逼簾濺沫噀人如霧雨毛髪凛然水初束於石硤勢猶未廣既而散布傾㵼雖冬深水縮猶為十餘𣲖聞山後乃開先路豈非與山半之瀑同源耶谷中若用兩壮夫扶山轎則可代步然屡渉溪流春夏漲溢亦未易進也今日予皆徒行幸天氣晴和歸路方有㣲雨回山月軒道士喬太和猶未有飯且言嘗有雪霰谷中不知也去觀五里至荆林市是為山北江州境大風人不能立晡時至侯溪市入圎通崇勝禪院古有侯氏故以名溪長老不在首坐祖勝潼川人可與語同過旻古佛塔謁西堂脩誼故人惟納之兄也東塔廣福院相去二里寒甚不果往步至磨院風益甚或云寺前山中有風穴故多風飯罷登至樂亭觀李後主及昭惠后畵像訪清音亭兵火後偶餘此亭乃摧壊弗治惟石渠二百五十丈尚無恙夜宿寺中
丁巳早謁圎通殿㑹食於東軒方出昨夜疑大雪今日天氣稍晴乃過甘泉市至七里落路飲廣福庵庵前水即石門澗也同王僧惠辨行百餘步訪尊勝庵下有大石髙数丈長如之中若剸裁可過二三人謂之石門相傳古有僧誦尊勝咒而石開遂以名庵庵對仙歩峰又数十步至保寕庵三面皆山其南石柱峰在焉次度橋上雙龍庵過此直上天池十五里或云兩傍通謂之錦繡谷盖春山花盛開望之如錦繡云山路峻甚每三四里輙為亭以憩凡五亭第一亭跨澗頗雄偉行至半山有處州道人草庵在錦繡𡶶之下指其旁以為竹林隠寺㳺人或聞鐘鼔聲而寺隱不見由道人庵而上路愈峻過第四亭有大石凌虚而出可坐十人一目千里略無蔽障平視一峰上有巧石〈俗呼香爐峰以山記考之乃東林化成路〉停午至天池禪院雖鑿二沼其涸可待所謂天池今不可到號曰龍潭又鐵船峯下亦有黑龍潭祈雨則至焉長老不在同首座道徹登文殊亭下視鐵船峰望石門澗自山委蛇而出直達於江然則尊勝庵之石門非水源矣院有崇寕間西天僧金搃持像及貝多葉梵書数片并佛牙觀畢同道徹謁隆禪師塔其傍即定心石也道徹指其前一峰為十八賢臺未知是否新羅岩草深路迷不至歸院日方斜復度嶺行二里許至主簿塔〈頃有主簿於此遇文殊勝境立石塔遂以為名今秋雷擊其頂〉洞視空濶又非第四亭而上可比東西二林歴歴在眼而江州屋壁已可辨有九十九峰磬折如城堵然此登眺最佳處也稍前至佛手岩雪花滿樹庵門尚閉乃知昨曰大雪今日驟霽望南山雪氣猶未散賦小詩云十日頑隂不見山山中一夜雪封庵伊予的有尋山分日照北山雲在南每嵗九月便有雪至三四月乃消雲岩石空洞不止容百人下有泉水道徹云岩上五峯如指故為佛手近為野火焚裂矣縁岩後細路数百歩東望一峰即舊𡶶頂院今廢或云其間方是錦繡谷達於平田又下視磐石相傳逺公講經臺也由佛手岩二三里度小溪乃至大林寺遭野火僅有其基趾其額為馮教鍊者徒寘墳庵今一僧㩀其田人無知者予按白樂天詩心實慕之物色乃能至其傍小徑即山下南棲賢路也地在山頂而反平衍謝靈運詩云冬夏共霜雪其髙可知予作弔大林詩云上盡諸峯地轉平天低雲近日多隂古來南北通雙徑此去東西啟二林虞世南碑徒泯沒白居易序合推尋康廬第一金仙境忽使如今遂陸沉黄昏歸至天池禮文殊求燈閃爍合離或在淮南或在近嶺髙者天半低者掠地又賦小詩云代馬腥膻暗五臺南方世界且徘徊一燈便是真知識不用奔波學善財是日雲散日出寒燠中甚惬素志山中薯蕷花全類蝴蝶又有萬年松羅漢線菩薩石即記中所謂白石英也
戊午早同道徹下羅漢岩上㣲雪山半乃為雨矣由石門澗出官路稍前即岳家市〈岳飛葬母於此故為市〉自此可上化成不惟足力有限又山記止言石盆之羙而楼閣已非昔遥睇而去回視文殊亭渺在峰頂主簿塔僅如枯木佛手岩屋彷彿可辨始嘆昨日登涉之不易也午後至林口市〈謂二林之口〉過香谷彗永禪師塔入西林寺即彗永道塲也流水㶁㶁循階除賞玩不能去寺不經兵火但不葺爾牛僧孺書寺額佛像獨被冠纓訪水閣院已廢但存浮圖七級次至東林晉彗逺法師道塲法師雁門人虎溪在寺門之外山記云清溪有亭今廢牛僧孺太和四年書神運之殿今非其舊南唐𤣥宗題神運木今亡流泉匝寺下入虎溪殿後白蓮池如故晉輦〈或云政和間太守焚之〉藏經院白公草堂〈今焚毁但存階墄前對兩峯其側則鷄冠峯右望天池四傍多水〉雙玉澗〈草堂在半山二泉出其右〉銅像〈今作大士装飾觀其豐下直明皇也〉唐壁畵等今亡上方舎利塔〈南唐保大年建在門首〉顔魯公題名〈碑尚存〉上方之北虎跑泉〈深八九尺〉五彩閣〈閣後作像十大釋迦入滅卧弟子環泣〉甘露戒壇〈今亡〉其西石磴三百級〈岳飛母折抝墳〉滴翠亭殷仲堪聰明泉〈在寺中〉佛影臺〈今亡〉晉朝三杉〈為岳飛取去〉是寺最為古刹而兵火中巋然獨存入門樓閣華煥宛如仙宫長老本然自號渾融師官族也共飯畢同訪逺公塔郭甫作重功脩碑次至照覺佛海二塔歸登五百羅漢閣望諸峰閣下即内三門也由東林二里至廣福院本大明公廟〈保大五年陳元裕撰記立〉靖國元年封靖明真人記云真人姓匡名續字君孝出自殷周之際此山或云受道於仙共逰此山人謂其所止為神仙之廬因以名山或云匡俗漢人漢初封越廬君故曰廬山次至太平興國宫街衢門闕氣象清華劉越石髙三四尺根植地中在宫門之外仙鄉亭廢矣宫倚聖治峰正殿惟設採訪使者像其後乃太上本命殿兩廊繪使者變相儀衛次以五百靈官又其後有雲無心堂臨流水可愛道士皆星居有劉烈者號虗谷先生嘗進易解云知宫宿不果登新創鐘樓而行樓名景物華麗殊甚日落至清虗道人皇甫坦庵飲罷舘焉被遇太上結庵撥雲𡶶下自言兖州瑕丘人久在川峽嘗遇朱桃善推算布氣時時書字决人禍福或云年七十二山中道士言其顔貌已不建二十年前矣近損足未能步而茅山張椿齡亦被遇太上今年亦得此疾異哉庵側有泉太上題曰神泉又為閣以藏御書及像設
己未早皇甫道人再具飯訖行数百步至雲溪庵自此若出官道則過妙智院及蛇岡〈即風神化身之處也〉予欲趨太乙宫或謂小路差近乃過擊牛墩皆第峽峻嶺亦六七里方至即董奉上昇之地大槩二十一日已記之其事出葛洪神仙傳觀在蓮花峰下不經兵火有昇元六年韓王知證記是時猶謂之廟保大十二年記則為觀矣宣和二年封奉為昇元真人觀中猶種杏前殿一株甚大其後又有種杏軒春時不妨宴逰也老道士蕭惟億年七十餘未出門視其貌盖有所養者自觀五里至禪知院以其為舊屋故㳺焉記言院後有緑野亭忘記詢問進至雙溪寳嚴禪院再飯同長老世題步過雲慶庵記言因流泉為池多畜魴鯉今僅存坳窪耳假世題之𩦺令庵僧致康前導過寳積庵殊不葺治但有程公闢師孟詩刻訪白雲亭已為王秀才治其塜上披荆棘尋所為磐石鳴泉久之方見泉石誠佳而又北望湓江宜陳舜俞以為山北最佳之庵北去江州纔二十餘里山北之境盡矣跨𩦺五里上吳章嶺亂石聱牙頗亦險峻嶺脊分江東西兩路界過界便見五老峰是為山南嶺下有小路至知林净慧院昭徳觀㑹日斜僕疲乃由官路過大富荘至相舜橋已昏黒秉燭夜行至尋真鋪風大作入小路二三里敲觀門道士疑為盗久之方出真誥言廬山乃元辰福地而此觀為第八詠真洞天五老峯正在其後而倚香爐峯
庚申登採訪使者閣望五老峰記言漢武築羽章舘於屏風壘下臨相思澗今五老之峰壘石如屏障盖其地故自閣而望相去若在百步間廬阜之早觀也為題其榜曰雲錦閣取李太白屏風九叠雲錦張之句云五老第二峰即獅子峰與九叠屏相連山無草木曉日照之殆如赤城龍潭在觀後一里水作琉璃色其中数尺正黒知觀湯善翔云深数十丈盖洞天之門云潭上有龍王祠疑郡記中所謂緑净亭也已初借善翔小驢令四明徐道人前導過永福院舊名雲龍煨燼之餘方稍葺治次至壘石庵盖近世僧徳正所創門外大石長数丈復壘一石前眺江湖宛如池庵背即五老峰乃几案間物陳舜俞以末見盖後來庵宇之絶景也㳄度華嚴石橋華嚴院今廢次至折桂院今名證寂折桂因唐李逄吉得名記言山名幡竿源而土人不知登南唐惠濟禪師石塔有巢雲軒而記不載不經兵火氣象便可愛前有僧房可望湖而不見山次至觧空院其傍聖果院已廢次至谷源庵地形甚髙面對重湖記言壘石竒偉豈謂徳正之庵耶後有幽泉但屋弊無足觀者自此而折小僮指路迂枉忽下峻嶺木葉被霜滑汰幾不能移步至雲臺庵乃得平地庵後石崖如記中所載次至净妙院記云古名青牛谷即楊衡所謂隨雲步入者儼然如造仙境門外數十步回望五老及他山如圖畵凡此寺觀庵宇大扺環繞五老峯每至一處山色峯数輙不同造物之無盡藏也獅子峯尤肖今日但少雲氣飾之次至承天白鶴觀唐混成先生劉𤣥和故居舊屋偶存獨無廊廡唐杉圍二丈在門内問東北木𤓰岩道士不知觀前百餘步出官路過三峽橋遣從者先入棲賢獨與徐道人携二僕復由小路為卧龍之㳺初過中興庵次寳慶庵近有一道人主之西澗即劉凝之庵無知者既過澗徐道人迷路度峻嶺踰棧閣遇炭窑方知路窮得一夫引至上偃臺即祖教院亦無僧行至此又盤一嶺至卧龍新庵有江州蔡道人主之復行半里路舊庵基落澗乃至其處蒼崖之下怒瀑淙擊髙十餘丈與九華上雪潭争為雄長凡陳舜俞所記一無夸詞今不憚﨑嶇險阻凡以為此未至而悔既至則樂以忘勞焉舊庵隔溪岩石層出粲如百叠之雲中有流泉注於澗亦一佳處也望五老峯甚近香積院在其下業留從者於棲賢遂問歸路数里至幽邃庵今為尼居主者覺殊鄆人壁間刻馮京詩盖嘗讀書於此庵前度溪至上塔記所謂拭眼禪師石像如生者舊屋甚整㓗大竹成林酌飛錫泉登環翠閣望五老峯背至此下山数里即至棲賢徽老不在藏主可昇眉州人與予同年出程子山詩泉老頌且求一語為占兩韵云我比同年百不能只餘霜鬢愧師兄殷勤覔句無言説共撥寒灰聴水聲寺今春稍葺但殘僧四五皆不稱大刹飯罷同昇上人過五老玉淵二亭山水不辜老眼而足蠒矣遣人至軍城招妻孥來早㑹此
辛酉拂曉自寺後渡澗行里許過百藥灘石崖坡陁道人於此曬藥陟小嶺度茅岡約四五里並五老𡶶至明逹尼院〈亦拭眼禪師道塲〉氷霜滿履扣門久之方開盖舊屋也同尼師登凌霄岩岩在平地竒石如岩古有僧坐禪其間繞洞别過石門謂之喝石其前一石甚大即記中所謂對五老如賔客者傍有石岸亦可愛出門数十步望宫亭横出而楊澗左右相對落星僅如葉舟惟軍城為紫荆山所蔽耳回過百藥灘分路行三四里入楞伽院亦古屋也正倚朱砂𡶶舊號白石佛殿剏於保大中釋迦像與西林同李公擇尚書藏書閣在東偏元豐以後留題皆存有趙天啟者歴叙公擇作中丞劾蔡確故改戸曹云云西廡有東坡所作山房碑又刻南唐佛像野夫公擇及黄魯直皆有題字崇徳君墨竹髙下三枝在鐘閣蓋公擇妹魯直妻也寺門外即上天池大林路至為險峻老僧惠寳生於元豐八年云自此别有㨗徑約三里過澗入棲賢磨院院在石人𡶶側又里許遂至棲賢骨肉方來同觀玉淵先是澗水犇衝遇大石上侈下仄懸布瀑勢極其雄壮濤頭洶湧散為玻璃色記言沙石萬数古今不積誠下通於海矣相對有寒泉亭泉自山出又按記文訪羅漢岩寳陁岩於僧堂之後皆無知者山上竹樹間多崖石其下有觀音泉疑自寳陁岩而出稍加剷治必得之其南有小徑疑白雲庵路也飯罷徐道人騎驢歸再過三峽橋徘徊久之始知過橋之泉為陸子泉其傍有沈錫大書廬山二字行小路望五老𡶶了然便道入髙遥景徳院亦舊屋有元豐間無為子題字老僧年八十云李徴古書堂去院僅一里今廢但刻其名氏於石洗滌乃可見進至萬杉院上滳翠亭又二里入開先登潄玉亭度橋俯澗澗中石舎雲母如記所云天寒甚太守適致餽徧飲從者而行門外招隠橋近為寺僧徙数十步而招隠泉無人知者物色久之得於二百步外叢篠之後石井依然三酌而歸路口有披雲亭稍前即古楊梅亭基又稍前當四達之衢即古四㑹亭而俗子改曰屏翠矣回望山色竒甚紫霄峰劍立衆峯之間鉄塔僅如一線将至軍城一里有承天院臨溪湖僧嘗被盗殺三人今遂不振入西城日已暮聞新成都漕鄭少嘉察院相待移時留書而去昔白樂天記匡廬竒秀甲天下誠非虗語陳氏山記北起江州畫圃乃轉山南起康王觀迄於吳章嶺其序如此予今自南而北與之相反故問津多誤然記中指名竒特處十得六七其餘當路者逰迂曲者畧異時再以旬日窮探極覽可使無遺藴矣初南唐元宗賜田給諸庵岩故所至有産業中經李成焚蕩十存一二又税重租薄僧道往往逃移寺觀日以摧毁近雖稍修復而廢絶為多惟舊屋則氣象終可愛舟中賦四韵云南北周廬阜東西徧九華宴安無酖毒痼疾有烟霞淡泊村村酒甘香院院茶馳驅君莫厭此出勝居家
壬戌五更雪打篷平明出别郡官望廬山已横白練欲觧去而南風作章得象逰落星詩云逰來未盡登臨興且喜南風阻去船殆為予設飯罷遂携家童棹小船往焉寺去軍岸僅五里水乾則路通今嵗尚深丈餘按圖經石髙五丈周回百五十步九江記云尋陽湖内隕星化石上連彭蠡下接尋陽其石圓㓗不生草木峭然孤峙獨出波際興於唐景福天祐二年賜後福星龍安院本朝祥符二年例改法安南唐戊辰嵗宣義郎湯净撰記云保大中寺僧修葺𤣥宗嘗臨幸僧齊已范文正公章郇公王介甫平甫程公闢蒋頴叔黄魯直父子郭邙甫洪駒父皆嘗留詩又龍圖閣學士吳仲庶酷愛西軒更名嵐漪魯直詩云龍閣老人來賦詩謂仲庶也山色滿眼湖光千里真世間之絶景又嘗有玉京軒今皆廢但存清暉閣西對廬阜如天翠屏初至白雲英英起山腰少焉散漫俄復退歛已而山披絮帽變態不常舉酒賞之不覺徑醉午後移坐佛屋之前東南觀巨浸右為揚瀾左為左里其中兩山如門是為鄱陽湖由寺門而望則東北直宫亭湖西南軒𥦗對流清山其脅亦有湖汊西北乃軍城再舉酒而歸晚自舟中望山色不勝眷眷再以小艇入西草湖過東右山下觀釣魚臺鴻雁鷗鷺徧野見人驚飛轉而之流清港上流清庵庵在鳯凰山古殿殘僧慨想承平之遺址回棹已曛黒過落星聞鐘聲往復殆二十里
癸亥早發南康北風㣲作已而轉南過左里揚瀾泊珠溪而北風復作去軍已八十里有廵檢司及小市登岸北望廬山
甲子南風晡時方行十里至吳城山謁廟畢登望湖亭猶見廬山也殿左有穴如屏異時湖中或損舟則見於穴中謂神倉云
十一月朔乙丑風順行百三十里矣夜宿連前渡雨丙寅日南至享考妣雨作而風順未後扺豫章泊南浦亭亭在洪喬門職方乗云對岸即殷洪喬投書渚也亦見水經帥沈持要漕江養原及府官相𠉀報謁邉倅維嶽同登柱頰亭望西山以隂雨不快心目又有可齋陸務觀所立也宋晉裕來知其叔嘉正今夏不禄
丁夘三倅〈邊朝請劉敷文堯佐胡奉議儔〉轉運司主管官汪朝散邁帳幹許承直可久幹辦公事周文林閎黄吏部然及其叔季文李常州安國司馬縂領倬李靖州漢英王提舉㵸王南劍岡向郎中訪並相𠉀㳺鐵柱在小池中髙二三尺状類假山道士云每嵗池水溢則江漲枯則江落今嵗反是傍有銘紹興五年帥胡世将為之張法師者年八十餘健甚奕極髙晚易漕舟置酒留孟周叔宋晉裕益師
戊辰安撫司機宜梁承事季琦司法王脩職中復新建丞諸葛從政餘慶監税詹廸吉華蔡承事嶒及其弟嶸〈宋景融之壻〉並相𠉀赴府㑹登子城南樓望江心小山己巳赴漕司㑹於觀風堂将仕郎可撫守□之子同其婦六娘來舟中〈六娘陳徳夫妹〉終日雨
庚午早留劉籛夀知縣陳希魯教授飯未後赴邉倅㑹登柱頰亭望西山子夜方散家人招孟宅安婆來舟中辛未上藍長老了賢携素饌來留孟周叔同享洪駒父職方乗載寺有蛟井事以問賢老見説無據謁前京西運判韓宣教子東曉其髙祖盖忠獻王之兄弟久隂可厭至是晴
壬申赴府㑹於王閣天氣晴爽得西山之勝職方乗引水經及十道西蕃志云西山一名厭原山
癸酉致政趙通直昌相𠉀同年也赴胡劉二倅㑹胡倅送步障式俗名畫獅盖胡人飾以氊毯而畫獅子形故云爾或云名掛罳
甲戌隂縂管劉源相𠉀即金陵舊都統也出北門過天寕寺同長老登列岫亭得西山之面又過大梵寺登秋屏閣職方乗云不知誰所立但引曽子固云見西山正面如畫者此閣耳又過薦福寺觀淺沙泉馬跑泉寺有鐘光化三年莭度使鍾傳造訪黄超然求觀山谷遺墨但有枯求道士賦寄老庵賦煑茶賦薄酒詩又永州化光仁老畫水石二軸其一題云湖北山無地湖南水接天雲烟真富貴翰墨小神仙復有䟦語韓子蒼各題一詩晡後至上藍寒甚食於賢老之室擔䟦道士來談命次至觀音院即杜牧為韋宙撰文以石亭覆之因號石亭者〈有鐵羅漢五百〉是日即報謁復㳺覽終日甚勞
乙亥廬陵進士余允武知桞州林奉直振並相候赴汪漕㑹於列岫亭酌淺沙馬跑泉程公闢嘗作雙泉堂潘興嗣為記其傍即清源真人祠所謂灌口也舊皆在城内李伯紀紹興初為帥損城使可守遂在城外然甚闊亦未易守也
丙子赴沈帥㑹於孺子亭亭在東湖陳阜卿所創四圍皆荷也徐宅名見水經又有徐賢亭職方乗詳載丁丑早别帥漕人事擾午時方能定以小舟截江為西山之㳺初至沙井口按圖志云在章江西岸石頭之上許旌陽謂吾升天後一千二百四十年豫章江心忽生沙掩過沙井口是八百人得仙時也今相去者尚数十丈陸行二十五里至貞觀院〈舊名福林〉登閣觀禪月羅漢摹本〈真本在雲堂〉又五里入上藍荘又五里至吳靖州百思慎之墳庵又五里而逺至鸞岡三徐盖葬其傍三徐者衛尉卿延休騎省鉉内使鍇也元祐八年張商英作祠堂記今有畫像或謂其墓為耕者所壊猶存齒髪或云徐氏墓在博士墉去此猶数里而翠岩寺以鸞岡為按山恐村民鋤掘故言徐墓商英以之實云稍前即翠岩也棟宇深隱氣象閎壮南唐保大間有澄源禪師無殷住此山李主甚敬之既死祭以文時本朝建隆元年也韓熈載為之銘其後死心居此而雲峰悦亦悟道故江西號為勝地飯罷同長老子堅步觀洪崖井深不可測舊有橋跨其上今廢寺引崖水以給用又匯其流激大輪為磨院去崖数十步有奉聖宫今曰紫清徐鉉為記有唐肅宗像道士僅数人歸宿翠岩方丈觀李主賜無殷詔書皆用澄心堂紙每畫日後即押字印文如絲髪近世自王元之而下留題甚多予亦題云李氏世敬桑門其賜書徧江左諸刹至於不失舊物如翠岩者鮮矣又有郡人潘淳奉議以其祖侍讀所藏太宗真宗兩朝御書墨本数十軸寄寺中又有程公闢與南禪師唱和皆取而觀之惟所謂唐人冩經則非也
戊寅早乗小車循溪依嶺行一二里望所謂藥臼者在石澗中如石盆然次度牛欄嶺茶園嶺最後度湯家嶺回望生米洲及至香城寺榜曰咸通香城蘭若八年鎮南節度使嚴景書東晉隆中安曇題肇居此山嘗與陸修靜推論見北齊髙僧傳今長老如晦妙喜弟子也方丈側婆羅樹兩株葉皆下垂又有羅漢菜嘗以正月生飯罷杖䇿登山初過榧林其間一株最大者圍丈五號将軍樹相傳近千年矣程公闢詩云金賜雲中若有聲野僧同我上山行千年大榧婆娑在老似将軍擁萬兵次至舊院居址次至硯石長一丈四尺闊六七尺程公闢詩云石頭如硯貯寒泉今古無煙水自閒待把萬松燒作墨大書長句滿西山次至靈觀尊者坐禪石次至屋壇髙六尺闊七尺是為香城絶頂靈觀者隋開皇初新羅沙彌也為北禪行道求價尋償夙仇而終自寺至此五里積雪猶未消逺眺章江畧見府城山後即江東建昌縣界周覽移時復至寺中讀順禪師碑二蘇詩刻潘詞記文慈順塔記遂還翠岩日方晡矣同堅老登愈好亭在寺後前長老了因取寒山頌中㣲風吹幽松靜聽聲愈好之句而為名自作記粗可觀望寺塲左右環抱而鸞岡正當水口即三徐祠堂也方丈之後有半軒〈池似半月〉蒋頴叔有詩又有聴松堂熈寕間潘興嗣嘗作寢堂記澄源塔在寺右大竹成林圍尺五六傍有齊王廟即李王弟無為牧景達也亦署澄源勅嘗捨田入寺故廟祀之法堂左階花塼猶是南唐舊物隠起之紋皆踏平向來僧徒大集故也晚再同堅老及西堂三人過洪崖俯視深潭草木䝉蔽岩谷峭絶不容側窺而水聲洪洪疑其有異乃並澗十餘步披草而入始見硤中石数十丈飛流而激浪数節傾射而左崖懸瀑数道相去三丈妙絶不減棲賢之三峽又其右多盤石可坐前此僧道皆不知但窺井而已若非再至幾成徒行土僧善權巽中舊題詩云水發香城源度澗随曲折犇流兩岸腹洶湧雙石闕怒翻銀漢浪冷下太古雪跳波落丹井勢殺聲自歇散漫歸平川與世濯煩熱飛梁瞰靈碧洞視竦毛髪連峰翳層隂老木森羽節洪崖古仙子煉秀搗殘月丹成已蟬蜕井臼見遺烈我亦辭道山浮盃愛清絶攀松一舒嘯靈風被林□尚想騎雪精重來飲芳㓗亦佳作也前登長老應通廬陵人過其寮飲湯
己邜拂旦㳺洪岩資禪院去翠岩十里而近道中石澗湍流淙激可愛度落馬嶺乃至長老法遵禪院本丁住持白石道者知新所居殿宇甚小法堂已摧寢室𥦗外對梅嶺如屏障真宗嘗御製詩四篇賜知新有明珠為戒曽無玷拳石留粮永不饑之句謂其煑白石而食也其餘勅劄皆在又有小金龜重五錢沉香刻三教像一龕人物極小又佛像一龕金字法華經七巻銀字法華經七巻夾頌金剛經一巻菩提菜四片文殊像羅漢十六軸佛一軸道者真馮極賛一軸皆賜物也知新又嘗住西京應天院歸飯翠岩同堅老及二三同逰再過洪崖芟草開道坐崖石汲泉烹茶縱觀飛瀑而行堅老遂别三徐祠下至江頭僅三十里昨日盖誤而迂也新昌尉周廸功承勲希稷留刺夜來大風歸舟猶未息晡後掛颿汪飬原運使飛盖岸邉大能留也行十六七里泊石州夾李全持永和書來
庚辰五鼔雨雪交作乗風而行辰時至生米鎮玉隆人轎未至以小舟㳺至徳觀觀在洲上四面皆水相施肩吾釣臺唐則天時彗超置觀兵火後重造尚未偹惟壇上栢一株甚大云彗超所種也有軒臨江可觀命二道士奕謬甚取酒飲之并飲知觀胡天常午未間玉隆人轎方至不果行劉信自府中來
辛巳黎明携家登岸雨雖止泥淖沒骭肩輿者甚勞約四十里乃至玉隆是為道家逍遥山福地前有胡詹廟〈漢州二吏〉次度龍岡橋按玉隆在西山之南初不見西山惟此橋畧見之而言西山則起於玉隆終於吴城山其間寺觀約数日可周又有天寳洞在三十里間云次有龍岡亭八月一日開觀則以七月二十八日於此設净壇醮知宫能師古副宫能大正來迎舘於逍遥閣下宫本金氏宅許旌陽求得之晉康寕二年八月一日受命十五日上昇初名逍遥觀徐鉉篆額大中祥符間改為玉隆觀政和二年封神功妙濟真君如玉隆萬夀宫之號仍繕修之東為三清殿次真君殿次道觀皆横列為屋数百楹真君殿前古栢圍丈五尺其半已枯每歳八月開觀時四方之人紛至採其葉以療病左有丹井已竭右有藥臼石函臼亦裂矣又有修竹鐫刻姓名甚多止曰戊辰嵗疑本朝開寳間物也宫門外有大周洪崖山洞真先生胡尊師碑司馬真繹碑言尊師名超〈即彗超〉長安三年葬盱毋靖之西舎近山道言靖猶釋氏精舎也今盱毋靖在逍遥閣牆外亦有巨栢圍丈五而不枯舊有亭今廢此去筠州及奉新皆六十里
壬午早焚香畢再周覽而行宫西面百步有小觀榜曰太虗真人上昇於此未後復至生米鎮觧維牽挽纔十餘里宿下石溪
癸未無風行甚緩晚泊市議筠河向此出人煙甚盛號新義鎮聞歳有火災
甲申無風晡後過撫州河口夜宿栗絲灣
乙酉雨阻可掛颿早至曲江鎮去豐城十五里趙常熟無咎來迎同至其所寓正悟寺有板碑記寺興於隋而葺於偽吳乾真中殿背面壁分書驪山華山圖云是郭熈筆臨流有觀程子山嘗留詩無咎云對岸漁者近獲古洗𨩐宜侯王三字又有器刻陽遂富貴䓁字次豐城李宰原馮察推師直吳宰千乗並相𠉀祝南安深羅歸繼至畧觀寳氣亭夜留馮察推飲雷雨交作
丙戌風順冐雨行四十里厨船觸大舟幾覆與去歳遇風濤之地相邇也晚未至樟鎮七八里宿
丁亥午後至臨江軍太守李仲權通判趙奉議伯濠録参靳廸功師益司戸章廸功子獲知清江縣張宣義陶丞趙承事彦禮主簿桂廸功随主管王隆觀任朝奉詔子嚴新知興國軍向朝奉澹伯海新通判邵州向奉議詔伯元軍學教授唐廸功友聞新吉州教授楊從政愿謹仲並相𠉀唐楊皆同年也訪王元老寺丞之妻宋五娘家元老鄭人宋即先妣外家其子玶權新州陽春今以死泊舟行衙即貢院也
戊子早至軍學觀石刻赴李守㑹軍治㩀富夀岡後園有清江臺對閣阜山山雖小頗類康廬江心又有蕭渚晚别任子嚴同逰盤園飲於喜歸堂二鼓歸大吐己丑軍中以久雨祈晴赴向伯海兄弟㑹鄉林益葺歸已日暮移舟光孝寺下是日欲留兩同年飲客衆不暇以酒果遺之軍治側有中大夫曺戬家因鋤地得古墓槨朽而棺如故其中皆清水遺骨具存木梳猶在騐塼志云開寳年葬筠州某鄉村盖此地初𨽻筠後方置臨江城郭遷徙如此江漲
庚寅早移舟慧力寺下携家往㳺去歳至此亦是日也已初解去風稍順至石口亦暮夜距清泥尚数里離軍才四十餘里耳終日對閣皁山聞自永㤗陸去可三十里來歳當來逰
辛邜風正已時至新淦縣宰陳通直浹臨江判官張文林權立之新吉州永豐縣謝廸功承休蔡秀才煥克明謝生鑄致政楊宣教扶圖南並相𠉀餘客皆去歳相見者報謁過市中謁陶母墓有徐鍇碑陳徳夫侍其母及歸妹來舟中具飯待之楊圖南送所編玉笥山寳籙壬辰廬陵丞胡從政思成經過相𠉀辰後解舟晚泊峽江灘下非風力不能至也
癸巳早上峽江灘望玉笥晚将至桐江宿
十二月朔甲午午後十四弟平上人來迓得胡邦衡梅字韵詩荅之過元潭登從元觀觀有許旌陽劍其長不盈尺未必舊物也殿對大樟或云旌陽手植其上数十步江水盤渦潭在其中或云封蛟之穴也望山頂有石相傳旌陽試劍石也晚過元石灘即宿勞橋
乙未長道及永和相識皆來迎同至吉水縣少泊知縣左奉議郎楊獬太和主簿右廸功郎王正之監酒税陳承邦節傑尉倪廸功邦基萬安主簿朱從政霖新郢州長夀尉馬之印任趙監廟善繹承信郎彭思元並相𠉀午後與長道陳立夫小酌乗風解舟晚泊梅林渡丙申早乗風至齊虹亭守倅及郡官來迓弟姪甥自永和來邸報十一月四日行朝大雷電以雨五日降詔責大臣九日宣麻左相葉顒右相魏杞並以本官宫觀陳俊卿遷参政劉洪除同知
丁酉雨赴州㑹
戊戌臘大雪已後至永和歸家飯訖胡邦衡相𠉀招季懐以小舟置酒同至值夏報謁已二鼓復飲三杯欲順流歸以月黒而止
己亥早還舟中具飯留長道七兄及鄉人孫次山司法蔡伯髙興伯
庚子同老妻至寺居以經水柱朽稍葺之
辛丑隂雨不已七兄來舟中小酌連日遣数處投書人頗勞
壬寅奠長岡趙從政彦侁自城中來留飲
癸邜前寕都宰周通直繪朱滸朱岑兄弟並相𠉀甲辰馬伯達相𠉀清之子也兩日方晴霽晚復雨乙巳午後遷入舊寓
丙午家集遣漕舟還豫章
戊申至長岡赴長道㑹晚雨寒天氣殊靳晴
己酉早留武次韋飯晚待陳平叔
庚戌早令照老待隆慶達老又待本覺僧本崇及青原行者祖稔崇将守罔極庵稔幹莊也晚餞七兄
辛亥早至江頭送七兄及嫂如衡陽具飯待長道及孫大同司戸
壬子立春舉杯應節
癸丑晴崇上人過罔極庵
甲寅早留葛徳源飯午後小兒醫范世事來亦飯之乙夘缺
丙辰早㣲雪旋霽招長道飯趙從義適至同之午後頭痛甚以昨夜久坐感寒也
丁巳缺
戊午樂順之自青原來因招長道共飲得武義兄十一月十六日書聞未得代
己未缺
庚申季懐以小詩送六出梅一枝自歸今日方到西庵梅已爛熳
辛酉聞大兄為𭒀守劾不督財賦恐得祠
壬戌崑山遣徐與至聞外舅以十月二十六日葬癸亥黄昏雨霰享外氏
文忠集巻一百六十九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文忠集>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一百七十〈乾道庚寅奏事録〉
宋 周必大 撰
起四月丁亥止九月辛丑
乾道庚寅南劍守闕到法當奏事以四月六日丁亥挈家泛舟入浙
丁亥早發永和鄧庚予長才偕行伴綸讀書也入城應接人事泊舟𠉀春亭守倅來餞飲乙夜散與兄弟宿亭上
戊子早三兄先歸江漲風靜俄頃至吉水縣官相𠉀弟姪甥與送客皆還惟永和十七客少留因置酒焉晚同長道赴莫宰㑹
己丑早放舟至白沙挈家過羅陂赴羅子行夫婦及其兄思齊㑹蕭伯和投詩及新業南方風大作繼而甚雨亱歸宿舟中小婢溺
庚寅辭羅氏㑹白沙相對有石牛潭其㟁即隋已前州城聞尚有故基及南郭之名
辛夘晡時劉子澄子和舟來同長道子行㑹飯於江閤長道辭歸
壬辰早發白沙羅思齊子行蕭秀才特起送别於十里外晚抵新淦縣權令樂安城丞程從政〈新安人諱説〉丞許修職〈潮州人諱孝譽〉簿彭叔牙監税黄廸功〈提刑郭𣸥之孫諱漙〉楊圖南張司理棫董縣丞亮〈字伯龍〉新湖北提刑司幹官余廸功永鍚及其姪鄉貢進士誼並相𠉀永鍚盖始興襄公之曽孫今襄公諸孫或在曲江或在西山皆為農惟居新淦者為士人永鍚以隆興詔書求勲賢之後得官
癸巳早十二弟婦之母郭氏及韓保之侍郎之孫十五郎霦來舟中留飯晚赴董子羽㑹
甲午早發新淦南風浩然午後至臨江軍泊貢院前太守施承議興祖判王朝奉同老知清江縣李承議端卿丞李從政昱知録王從政子漙監贍軍庫李廸功祥監税劉從義宗孟及向伯海之壻來司理〈文淵藹之子〉韓尉龤新常徳倅郭仲質份並相𠉀併招楊謹仲劉子和子澄飯韓戴甫及十五郎送别予戴甫名翊胄與竑胄竦胄皆節之和之子得豫章報三月十五日改除閩憲乙未新邵倅魏大夫彦悦張直閣永年〈叔萬臺卿之子〉何秀才光顔〈韓保之壻〉並相𠉀軍學教授張廸功涭新宜春尉彭廸功龜年新衡陽簿陳廸功琦並惠詩赴任嚴運使㑹盤園廣袤数里髙下因山川甚有野興
丙申新淦廵簡潘成忠岑李深之絳並相𠉀赴程徳逺經略㑹於慧力寺之江月軒
丁酉訪向伯海徧觀薌林園亭海棠数百株在南埭如酴醿洞花時亦佳哉晚赴軍㑹
戊戌早解舟未時抵豐城縣泊寳氣亭李令愿韓承淳監税高炳簿何煒馬君夀朱秀才祺國寳宫教陸朝奉筠並相𠉀
己亥早赴清都觀正法寺開啟天申節清都本甘真人之舊宅云遞中接収閩憲信劄午後胡從周参議來自隆興晚赴李令㑹清擬堂舊有華亭今存遺址
庚子家人赴馬君夀内人飯
辛丑晚赴朱秀才㑹
壬寅早暴風可畏徙舟税亭未後解維邑官置酒曲江僧寺二鼓後散
癸夘早遣印司急足周權持辭免文字之臨安行三十里遇漕司所假舟徙焉晡時宿小橋
甲辰早次隆興府帥吳明可漕任希純魯李欽相迓於南浦亭夜大雷風雨甚可駭張彦自永和來
乙巳赴二漕㑹
丙午赴府㑹於南園
丁未赴黄季文参議㑹
己酉赴府㑹於東湖孺子亭按洪芻職方乗云湖在郡東南周廣五里酈元云十里一百二十步今士大夫家多創楼閣以環之城中竒觀也酒三行泛舟過縂持院本唐僧子畋所造畋精太乙術能祈雨乞晴今有井祈求不廢雷堂之後有澹臺㓕明墓芻云史記雖言㓕明居楚又有渡江斬蛟之事然豫章非真楚尚可疑也〈平江亦有澹臺墓〉院中老僧年七十及從徐師川㳺能冩字鼔琴自總持過講武亭復登舟勸酬歸飲南園夜分散庚戌諸公來别遣周忠厚張彦歸廬陵即解維過樵舎鎮監官承節郎范淵來迎宿昌邑山
五月辛亥朔風雨姚媪忌辰午後抵吳城山謁廟少休看經閣方知東坡所留石砮尚在取而觀之近嵗過客又捨一矢形稍大而色青不若舊物之古也廟側有聖池池中有小石浮水面祝史云買撲三年為界每年四百千省納隆興公庫晉江朱丞彭年送别於此
壬子早隂霾風逆行二十餘里而晴風色亦順揚帆頗駛未後抵南康軍太守錢奉直端立〈愐之子〉簽判王朝散崧〈濰州人〉星子鍾令並相𠉀
癸丑早肩輿過簡寂觀門外許堅石初為沙石所堙前歳大水復出與觀主歐陽齊年對泉石小酌食甜苦笋名不虗得齊年求詩為賦一篇疏食山間茶亦甘况逄苦笋十分甜君看齒頰留餘味端為森森正且嚴飯罷道入棲真觀即梁昭明書堂前欲㳺而未至者荒蕪殊甚次至開先主僧虗席殊不成叢林而飛橋已為大水所衝少憩方丈首座川僧文逸粗可語同訪招隱泉有亭復之矣日斜歸
甲寅赴軍㑹坐五老亭甚久而晴嵐晻曖殊不滿人意晚土人及永和王忠各以兩舟競渡
己夘凌晨冐大雨陸行四十里至延真昭徳觀〈知觀陳拱㣲〉與江州樂順教授相㑹飲菖蒲酒五行同登閣而别由間道渡溪入净慧院〈主僧净一〉此兩處皆前歳未至者未後出山泥塗殊險以勞勩晚投宿尋真觀與道士湯善翔小酌雲錦閣步行近一里至雲澤廟望詠真湫
丙辰晴早過白鶴觀棲賢寺愈蕭索主僧数易故也獨登五老亭坐玉淵及三峽橋而行約十里飯羅漢院院不經兵火而住持不得人日就摧毁近者長老方葺僧堂又引去今藏殿法堂童行堂之属氣象猶壮偉未時還軍别太守而下欲解維南風太髙遂止
丁巳旦離南康風順而高舟過大孤軒𥳽可畏午後次湖口縣略艤㟁即行日正午泊交石峽舟人欲止姑聴之晚有暴風雨
戊午早以風逆已時方解舟過馬當泊波斯夾約行百餘里
己未風正揚颿而下午後以鴈風猛而横泊對㟁港中移時復行三十餘里泊懐家渡是日約行二百餘里辛酉早北風未止行四十里至大雲倉移時浪稍平又行四十里至蔣家遂止夜月佳甚風稍定
壬戊早復有北風抛過南㟁而浪稍平遂行四十里至池口市鹽酪復行八十里未後至大通鎮雲氣稍變舟人遂止池卒李臻参肩輿㳺九華者勞以尊酒思丁亥之逰今復遥望山色眷眷不已五更後大風自西來繼以大雷雨舟摇蕩不可止川船相去纔数丈沉焉予舟本泊於彼臨夜稍徙僅免於難
癸亥早南風掛颿行近四十里片雲忽在頭上轉為北風兩舟相望篙師皆失色無措急令轉柂就颿逆行十餘里入銅陵夾方定午時至銅陵縣泊繡衣亭下㳺天王禪寺今名䕶法殘僧敗屋不類叢林山谷集有銅官僧舎得尚書郎趙宗閔墨竹一枝筆勢妙絶行為作小詩二首省郎潦倒今何處敗壁風生霜竹枝滿世閻劉専翰墨誰為真賞拂蛛絲獨來野寺無人識故作寒崖雪壓枝想得平生藏妙手只今猶在鬂如絲詩與竹皆不復存寺後山上有富覽亭望江流凡三夾對㟁即濡湏也五里有寳雲寺李白祠堂在焉十里有銅坑知縣右承務郎閻晟相𠉀徳天郎中之子也邑在亂山中殊陋
甲子北風復作夜來月色如晝波伏不興今乃阻滯如此閻宰送别石龍磯磯下有洞雖為三門而淺局無足觀稍前江邉有馬碯石行三十里入丁家夾過板子磯晚扺繁昌縣泊於對岸是日約行百里泝流之颿相属既泊而輒定
乙丑早風復作行夾中約四十里近月子港而止過此復出大江故也
丙寅風定鷄再鳴乗月解維過三山磯入青燈夾望魯江口遂入蕪湖泊吳波亭下日向西矣知縣吕通直昭問〈忠穆公孫〉丞韓承務琳主簿徐廸功士龍〈宣州人〉尉王廸功椿〈嚴州人〉並相𠉀
丁夘雨略至吉祥寺長老師勤庸人王尉云蕪湖絶無士人秋試不滿百未有登科者近世兩人發觧又寄産云夜大風
戊辰風雨稍止晨發蕪湖過褐山磯又遇和州裕溪河截税之舟紛紜愈甚至投瓦石久之方去未時次太平州太守周元特倅葉朝請棼添倅錢宗丞佃教授吳文林博古添差教授楊文林恂判官趙文林子□推官趙從事不役知録趙修職多燦司理虞廸功佾司户林廸功顯司法王從政豫當塗宰王通直權主簿林廸功浩尉趙修職彦麒路分都監宋又夫寔添差分路孫大夫諒及其子閤門祇𠉀顯祖同年丁憂趙司法彦莘並相𠉀
己巳赴州㑹風雨不已天氣如暮秋借郡舟易豫章者庚午新徽州通判劉大夫投之盛秀才旦相𠉀再赴州飯初約㑹於凌歊風雨而止飯罷獨往北舊塔加葺之後又創懐古堂恨烟雨不見歴陽略至廣福寺長老惠明
辛未早詣天度觀萬夀寺滿散天申節次趙鍚宴日欲晡畢晚元特講通家之禮二鼔後歸是日雖時有㣲雨而其晴也以訖事
壬申早雨俄晴州行小河甚駚至採石鎮以雲氣駁雜少留已而復行泊慈湖夾方午未間也東坡有阻風五絶句即此
癸酉早行飯後入鵞港午時泊新河口
甲戌風色不可行黄圮老運使自城中來使志道侍郎以發運使過九江伺其出城以小舟謁之
乙亥赴圮老㑹於清凉寺寺有徳慶堂李主所書聞左僕射陳俊卿以大觀文知福州
丙子早乗便風出新河午時過長蘆寺漲水江溢去寺才十餘步不暇㳺也日欲晡次真州太守王朝請察相𠉀
丁丑早欲行㑹大雨不敢解赴王守飯於山堂之澄瀾閤同報恩長老妙湍登塔兩級望金山及揚州大明寺塔遂同過漕司東園即六一先生為發運副使許元祚記者去嵗淮南運判吕正已即舊址新之所謂拂雲之亭澄虗之閣畵舫之舟清讌之堂皆具焉添差提刑司幹官張從政駨教授鄭從事汝諧相𠉀張幹毗陵宜興人藏古石刻頗富有㤗山秦碑竒甚表弟章𣸫之運幹適過滁陽見其病子元祚
戊寅早解維已時至鎮江府太守蔡子平直閣通判章朝請汝陶朝奉之真搃属史承奉彌正相𠉀晚乗潮方能入閘未至第三閘遇淺而止
己夘早入第三閘而連夕大雨水漲裏閘不開遂止都統制成大尉閔相𠉀是日夏至
閏五月庚辰朔早至丹陽舘使客之舘也赴蔡守素飯於普照寺長老慧照興化人雨甚稍止携鄧子長及綸上甘露寺不到已八十年鎮江因北固山以為城而寺在山上東坡詩云古郡山為城層梯轉朱欄盡之矣觀狠石鐵鑊李衛公像舎利塔所謂陸探㣲師子惟有近歳畵本餘皆亡矣舊多景楼乃行者堂去年太守陳大麟侍郎别卜地造楼甚雄壮同長老化昭飯焉金焦二山在左右而對面𤓰洲似勝舊基也
辛巳早同鄧子長冐大風雨登浮玉亭亭在江邉獨山上或謂此即浮玉山故創亭焉傍有小石山是為□山又其傍有土山堅號土山土紋皆堅故也登舟風益大衝浪至金山龍㳺寺長老寳印川人有衆二百棟宇鼎新寺繞山臨水為屋故諺云金山屋裏山焦山山裏屋盖實録也山門借石牌山為案乃江中三石峰耳其外小山稍有樹木而烏雀不棲者世傳為郭璞墓或謂石牌山正為浮玉水漲不能沒唐人於此鑄鏡南㟁創亭者非也别有鶻山以鶻棲得名寺有雄跨堂頗雄偉洪景伯書顔觀音殿下臨龍淵長老云頃年軍士習水戰嘗墜石測之深三十二丈而揚子江心深七十餘丈云㑹飯於方丈白絲糖黒鹽豉糖豆粥三者山中之精饌也登妙高臺烹茶壁間有坡公畫像初公族姪成都中和院僧表祥畫公像求賛公題云目若新生之犢心如不繫之舟要問平生功業黄州惠州崖州集中不載蜀人傳之今見於此茶罷上絶頂觀坡及晁無咎題字轉至頭陀岩頭陀姓裴唐貞元中拾金於山而得名者聞此岩舊乃蛟窟也中泠泉在水陸堂中聞京口城中井水皆鹹濁而此獨異至日午觀僧齋畢過歙州門僧榻皆逼江夏潦方至憑欄駭大扺寺之軒𥦗無不臨水而此尤可畏戰投餅餌龜黿畢集初欲自此下焦山而風雨殊未止復衝巨浪還西津亦危道也謁下元水府廟而歸
壬午招進士張大亨為咸媪案脉黄州守楊直閣由義及府學教授熊克並相𠉀午時開閘晡後方扺丹陽舘癸未早别諸公道過搃領所登供軍堂得江楼苑信亭皆洪景伯所葺也聞府治連滄楼甚佳恨不一至京口多以山為城即城為登覽之所如多景得江連滄之類雖曰楼實臺耳歸而觧舟河道隘塞行甚緩送客相見於門己未後晚行三鋪共二十七里宿焉雨不止甲申早大雨舟行隔堤望練湖記云方四十里鎮江皆所流又南風打頭牽挽者泥淖沒骭未後次丹陽縣〈古曲阿也〉令陳從政玠丞沈從事宗契尉汪廸功並相𠉀於北使之舘陳徳自崑山來天色稍霽順流行三舖宿柵口乙酉晴早過吕城閘至犇牛鎮水泛閘不開監鎮沈修職元携数十夫自支港盪舟曲折而過晚次常州太守李元佐大夫通判張仲固一監丞並相𠉀
丙戌赴州㑹賔客往復不能記換舟遣當所假者丁亥早赴李守素飯於感〈闕〉寺未後解維扺暮僅行十三里宿小井
戊子南風益高牽挽費力黄昏方次無鍚縣宰吳奉議灃丞趙宣義善仁相𠉀
己丑早謁蒋丞相方務徳侍郎張茂才松運使適相值戴子善祕書子㣲臺法憂居並訪之午間携家㳺惠山住持法皥年七十八矣同上南北閣酌陸子泉氷泉龍淵泉憑水陸池檻觀黿錢而歸赴蒋丞相㑹
庚寅早方務徳張茂才約喻子才避暑惠山留連至夜凡七飲茶歸邑即行仲賢自崑山來迓
辛夘未後至平江知府汪聖鍚提舉常平芮國瑞相𠉀於姑蘇舘
壬辰至從母宅赴府㑹於齊雲楼池先亭晚招仲賢子長置酒姑蘇臺勸酬百花洲暴風雨
癸巳同家人赴從母㑹留連竟日仲賢先還崑山甲午早赴芮國瑞㑹夜携家賞月姑蘇臺
乙未王仲謨兄弟及数親舊皆自崑山來
丙申早就百花洲具飯待崑山諸親王節使權相𠉀晚解維扺門而止
丁酉早出盤門如崑山縣以塘路橋低轉湖濼〈土人謂之皇天蕩〉正值東南風打頭撑駕甚勞晡時方抵下苧瀆距府城纔十二里逼暮仲寕自縣來小酌
戊戌終日逆風牽挽進寸退尺一更後方扺崑山栅外知縣宣教郎劉□監税武功孫大夫徳相𠉀
己亥舟轉而南越兩時方扺妻家王徳温兄弟李四九将仕五十将仕張察判棠鄭提幹莘陳教授九思司户九徳錢塘孫宰聼瑞昌錢簿永弼郁子文並相𠉀夜飲四鼓散浴而後寝
庚子鄭通判復縂幹晋表主簿宗仁郁九一解元并王㸃縣仰邉三一解元並相𠉀
辛丑吳丁丞三畏以檄視澇回云崑山管内計田二百四十餘萬畝
壬寅早就東寺具飯待趙常熟及丁丞寺今為安穆皇后功徳院賜額曰薦嚴資福長老普璇淳實人也新蕭山尉楊廸功松及其壻新長興尉陳廸功茂英相𠉀癸卯相士三衢徐璿來
甲辰赴仲謨㑹前吉水荘丞相𠉀
己巳早祭外舅塋午後留李良佐酌平江柯山泉前安吉丞鄭宣義頥新淮西運幹鄭承事臨國學進士陸日新並相𠉀
戊申新湖州梅溪監鎮錢廸功永存相𠉀晚赴仲顯㑹六月庚戌朔添監趙承節伯祉相𠉀赴觀音菴寂照大師若欽飯乗雨凉過山寺報謁訪長老僧法回步至塔院山之絶頂也凉甚
辛亥早赴仲吉㑹初泊舟外姑宅前而東西照不可過惟罄折可避復為橋礙乃移舟南問津晚宿西栅壬子早随湖行舟午時泊岸距舊處才十餘步阻於一橋為此迂枉
癸丑國李吳仁傑字斗南携所解古周易及啟事相𠉀甲寅新臨江通判宣教不比相𠉀
辛酉貨齒藥人夏彦興参頗能奕令與仲顯對盛暑永日無以度故也
壬戌招沈寛登仕案脉累日苦脾疾心氣極不能快癸亥體中小快暑甚夜月却清明晉仲謨兄弟露坐小酌
甲子筮易遇屯之益留李良佐小酌
乙丑晚以小舟入城
丙寅辰後入娄門至從母宅
丁夘飯罷謁汪守舘於瞻儀堂
戊辰聖鍚云㓜年初讀陳無已集有代人乞郡劄子一見便疑為代傳堯俞作後閲傅集果然乃知宿世讀書之説可信聖鍚疑無已後身也
乙巳久不収永和書甚懸情今日連得閏月十二日以前三書知十三弟得子不勝其喜小汪云有書號類文隋時集兩漢以來古文多今時所無如曺植文尤衆植集中未嘗載
庚午早赴芮國瑞提舉㑹謁李直閣簡能舊提刑也是日范至能借大資政醴泉使侍讀使大金求陵寝及正受書儀過此晚謁之姑蘇舘
辛未五更别汪聖鍚芮國瑞再過從母宅終日雨凉翁子功監丞相𠉀赴江西帥幕過此也
壬申復熟晡時輜重自崑山來别從母茂之出娄門登府中所借舟為奏事之行晚次吴江縣
癸酉早步過長橋入臞菴主人知縣君份及其子皆死惟二孫在榜蘇養直詩於宜芳亭是日大暑或行或止唯舟人是聴
甲戌早次秀州泊驛亭方務徳侍郎權州趙直閣師䕫〈秀王孫〉通判朱通直自求〈侍郎巽之子康叔之曽孫〉判官鄭從事伯英司理邵修職輶〈至卿之子〉並相𠉀入城報謁憇精嚴寺晚赴務徳㑹薦術士劉演談命舊號江西牧童今曰睡覺生二更解舟
乙亥逓中収王致君正言書轉致四明六十九姑書姑盖族叔祖忱之女己丑生嫁黄氏丁亥秋喪夫生四子長小二郎〈直躬甲辰生伯隠〉次小四郎〈直履癸丑生〉次十一郎〈直見己未生〉次十四郎〈直異乙丑生〉三女大姐歸吳氏〈年四十六己巳生〉二姐歸王敦禮〈年四十二己丑生〉三姐歸吳氏〈丙戌年死〉今居奉化縣黄郎中宅晚過崇徳縣縣令吳從事道夫相𠉀即行丙子早扺長安閘終日伺𠉀啟閉逼暮始能過大暑不可堪夜氣稍凉連夕進棹
丁丑早祇受告命尋抵臨安閘飯後入北關門權寓普惠院〈俗呼北寺〉庚辰春到關亦舘此寺僧善倫相别十餘年矣
戊寅芮國噐司業邵伯恭慱士欵話終日晚魯彦質來談命鄭人也自稱将仕郎魯誠修飲之
七月己夘朔李仁甫燾秘監范至先工部相過仁甫新除湖北漕
庚辰同年劉文潜焞著作相過劉单資恪繼之胡邦衡侍郎携具來晚借李徳章翬知縣修文巷小宅徙居以北寺太僻遠也設榻小楼畧無蚊蚋殊覺安寢客云昨日進呈到國門状上再三稱能文
辛巳芮國噐及沈持要檢正携具來
壬午汪仲嘉大猷王宣子三侍郎張欽夫吏部鄭少嘉禮部並相𠉀表弟三十七監廟澤四一縣尉湖同自上饒來留欵
甲申黄通老尚書尤袤延之宗丞劉重卿及其二子並相𠉀延之云兩月來自釐務官而上外補貶逐死亡者僅四十人亦氣数使然留吕伯恭王得卿飯李徳章送白酒甚佳飲魯彦質
戊子留表兄郭元嘉之子模及王得卿飲許季立調汀州判官訪别
己丑朱老娘來年八十三甚健
辛邜連日腹疾為祟初聞車駕來日孟享景靈既而值雨竟日閤門忽報來早引對病中甚以為憂
壬辰平明入和寕門對於後殿次堂次過六部徧謁長貳郎官次至虞相梁叅府晚赴張欽夫吕伯恭㑹同坐新秀州守曽原伯逢
癸巳劬勞之日胡邦衡惠詩食素終日講人事
甲午早臺叅次謁四臺官次及二府竟日奔走泥塗中暮歸寓舘應酬暑天勞倦不可言幸腹疾少損
乙未早臺辭畢即出湧金門芮國噐沈持要范致先置餞於栁洲李秀叔彦頴吏部繼至俄報有奉常兼西掖之除既而乃少蓬翰苑也聞執政進見乞留上曰甚好但恐立異耳初擬少蓬他日兼掌制上曰便令兼内制可也秋暑酷甚體有酒夜置舟泛湖賞月二鼔後歸丙申早受省劄即上辭免狀又受磨勘朝散郎告戊戌車駕詣景靈宫舘中同官相過秘書丞李處全粹伯郎陳騤叔進張淵叔潛佐劉焞文潜林光朝謙之校書郎楊興宗似之蕭國梁棟之趙汝愚子直正字丁時發子章馮田宗義
己亥宰執分詣
庚子受辭免不允劄子
辛丑早入秘書省供職前月秘書簷忽摧少監李仁甫云昔御史門臺壊而司馬光去今秘閣摧某其去乎已而果除直顯謨閣湖北運副臨安修葺凡用八千緡昨日方訖工而予今日上初不知也
文忠集卷一百七十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一百七十一〈乾道壬辰南歸録〉
宋 周必大 撰
起是年二月丙辰止六月庚申
乾道壬辰二月乙夘予任權禮部侍郎兼侍講直學士院同脩國史實録院脩撰坐不草新除簽書樞宻張説王之竒不允詔與在外宫觀
丙辰黎明受省劄即登車道逢周元時詹事小語徑出北關杭一葦疾馳三十里至赤㟁高亭𡶶登㟁百餘步𠉀舘徧福院送客無由可至惟湯朝羙主簿相訪於此晚以小車行数里入崇先院盖顯仁皇后功徳院也觀韋王淵及其二子謙讜墳寺中梅零落桃爛熳郁李芬芳城中略不知春色寺創於清了禪師即所謂真歇和尚者今無主僧與知事淨雲共菜飯而歸大風曹大亨自城來云臺諫今早上殿且以副本納張樞宻午間有㫖召王希呂還且趣予歸
丁巳早赴主僧飯晚講師等顔招飯夜大兄挈孥累自城中來遂登平江便舟聞李衡改除左史王希吕亦改宫觀風雨大作雷電
戊午社早冐雨行十餘里至桐扣宋宇彦企知縣居北同大兄房仲寳七四甥及家人軰行四里許至佛日山净慧禪院為外舅作忌辰乃知晋臨平㟁崩得石鼓張華以蜀中桐材刻為魚形扣之響聞数里即此地也近世訛為同口失之矣寺不經兵火面對黄鶴峰有清冷一擊寺軒庫堂後有池池中有渥洼泉出石鏬中東坡嘗題五絶句所謂東鹿雲根露角牙細泉咽咽走金沙不堪土肉藏山骨未放蒼龍浴渥洼者是也堂上有熈寕七年八月送陳述古赴南京時留題真蹟又輪藏刻天宫寳藏四字相傳元祐四年出帥時所書長老不在有僧慧舉字舉直姓朱氏父祖皆仕宦頗能詩住庵在数里間聞予入山來相伴齋罷復登舟房親尚甥自此相别宿臨平
己未雨早行三十里過長安閘十里宿
庚申雨止早行過崇徳縣又十八里至石門登新創東嶽廟頗雄壮傍有接待院道遇安豐守張士元直閣入覲來謁辭以疾晚宿永樂舖
辛酉早行至本覺寺登㟁觀覽即古檇李也舊號小蘆今遺基可想東坡元祐間往復過此為長老賦詩二首舊聞巴叟卧荒村來打三更月下門前詩也三過門間老病死一彈指頃去來今後詩也予癸酉冬來㳺見池中大魚数千作作有聲今亡矣寺有草堂紹興間士大夫留題頗多王仲行正言舟過不復相聞頃之至秀州郡守丘直閣崇宗通判朱奉議自求解宣義元正教授陳文林資歸孫從政觀徳新平江倅趙無咎並相𠉀桞中度郎中自白牛來相見即行晚宿界首
壬戌風順行至八尺而東南風太猛巻水入湖河道淺澁日午泊舟乗除之理如此夜雨舟漏殊不安枕癸亥早風定而所至河乾其行甚艱午時至吴江縣知縣邵通直輗丞鍾通直碹尉趙脩職不隘相𠉀同大兄携家登塔院相對又有寕境院遂逰鍾庵比舊加葺桃李海棠正開度長橋徘徊亭上久之聞仲賢自崑山來過行衙𠉀之
甲子平江向守均及二司遣人致問從王季海提刑别借舟就驛中治叠行李盖去國忽忽殊無倫理也浴院在驛傍有建隆初吳江兩城鎮遏使徐某乞置無礙浴院状錢鏐判任者用天下兵馬大元帥府印寺僧寳藏之又有治平四年蘓州牒皆用短少紙古人不侈多類此
乙丑仲賢先入城治叠竟日方畢季海大舟至從焉夜大雷雨
丙寅風雨趙尉送囤村貢餘盖楊存中郡王坊所造聞嵗貢兩宫各萬瓶食罷行半里而止風逆水澁也丁夘竟日牽挽不能行半里妻孥乗小舫先過崑山戊辰遣書表司李公祥㕔子張澤民還臨安風捲河水僅存尺餘米船数艘占據中道趙尉卒徒竭力推盪彼此舟船相戞損者甚衆自朝至未方次七里橋出吴江界河道稍廣而風髙不可進又行数里止教授崔從政〈敦禮仲由〉携啟檝迎謝舉削也留飲間二十七日曽懐賜出身除叅知政事
三月己巳朔晴風順俄頃至尹山以小舫入崇福寺同主僧惟妙訪何仔園亭其子夏卿及姪壻韋啟心相𠉀園地雖狹種植甚繁海棠盛開聞牡丹多佳品少休還舟中繞城抵盤門提刑王季海敷文李次山奉議結太守向經甫徽猷吳縣尉徐君似道〈台州人〉相見于津亭既退易舟徑赴范至能石湖之招過横塘〈即賀方回所謂波凌不過者〉入般若院長老祖康蜀中仕族也風横而逆薄暮方至初吳王築姑蘓前後兩臺相距半里〈俗呼拜郊壇〉為城三重遺基儼然夫差與西施宴逰之地也前越王勾踐由此攻吳今號越來溪溪上築城與吴夫差夾溪相持至能之園因城基髙下而為亭榭所植多名花别築農圃堂對楞伽山臨石湖盖太湖之𣲖范蠡所從之五湖者望吳江縣才二三十里飲酒至夜分留題云吴臺越壘距盤門纔十里而陸沉于荒煙野草者千七百年紫㣲舎人始創别墅登臨得要甲于東南豈䲭夷子成功于此扁舟去之天貽絶景湏苗裔之賢者然後享其樂耶乾道壬辰三月上已東里周某子克侍家兄子上來㳺紫㣲方要桂林組過家實為東道主云
庚午風雨大作飯罷登舟至木瀆已夜遂宿舟中辛未晴早至靈岩山下廨院聞是日智積菩薩生日齋㑹甚盛而府倅領客在寺中少留以俟其去長老善卿來迓午後登山與大兄徧登覽焉
壬申以寒節祭先節度使權自城中携家拜韓世忠之墳置酒相招權本世忠部曲嵗來拜掃而韓氏諸子皆通貴未嘗一來
癸酉隂早肩輿二里觀金沙塔其地有金屑雜沙中丁亥嵗所未至也新隆興察推周從事寅相𠉀張漢卿自天池遺具見招范至能來自天平置酒風雨終夜甲戌清明節早濃霧既開湖山競秀方快心目俄而大風同大兄至延夀堂再逰本禪師塔過偃松堂登琴臺望崑山㑹聚寺風動地幾不能立至能談戴子善子㣲之弟遇道人朝平事甚異比峯長老師璨相𠉀
乙亥早至能歸城中與大兄肩輿数里至天平長老處欲謁五范畵像而童行持鑰匙出復行数里過天峯禪院俗呼南峰盖支遁道林别庵也鐵杖重十餘斤云是當時物佛殿前有碧琳泉寺宇頗佳多葉少藴詩蹟主僧崇聖甫至而為人所訟因以衰颯門外百餘步有道林放鶴亭基度石門有馬蹄雙跡其傍即石室嘗為孕婦所觸雷震其頂相傳云運林夏居别峯冬居石室别峰即南峰石室即北室也又有中峰不暇往焉跡去石室甚近為觀音院僧限以離落紆曲半里乃能至焉觀音院方脩葺無足觀由南峰又数里乃至天池庵張漢卿携家及蔡元珍皆在置酒池上觀親渡池心有橋可以徙倚晚䇿杖登月觀下視空闊盖平山之顛也夜與蔡元珍奕連勝
丙子晴和一春所無早至北𡶶赴燦老飯遂老元氏庵距天池十餘里土木之功種植之盛又勝丁亥嵗回至張齊賢净明院庵張人傑覺庵二張漢卿弟姪也人傑字唐卿近開墳穴得石磨鐵心及瓶罌之属隱起花紋甚古
丁丑早飯畢别漢卿復還靈岩初過王知縣墳庵次度賀家嶺〈俗呼餓狗〉遇嚴學諭庵僧堅邀飲茶迂数十步過之進至吕益柔侍郎永思庵戊戌年所創也又数里登靈岩後嶺下視□村乃鑿石為噐之地素本土山掘之即石云逺望嶺上積土如冢墓者甚多相傳吴時伏兵其中末知信否過金沙塔乃至寺〈自天池來約十里〉與鄉老登水陸堂臨池散餅餌𠉀金銀魚久之不出夜同鄉老坐坐勝集堂望湖賞月遂訪明月池乃在柴塲中不佳戊寅早巾車㳺穹隆約八九里入山口即行石衢夾道多丘墓盧法原宣撫亦葬此富人余佐監簿覺華庵雅靜而濶深軒𥦗間海棠茂開極可人又二三里乃至福臻禪院古碑云朱買臣捨宅為之殆不可信或曰吴越忠懿王時徳韶國師道塲也因山叠基甎甓十餘重登陟雖勞而氣象淳古大兄謂甚類南嶽諸寺元豐八年七月米元章贈仲殊説親題壁間方丈後有法雨泉葉少藴為之銘又其上有韶師石室雷雨作不果登諸僧皆匆匆下山避雨於林中漸至白雲庵稍霽遂歸中道復雨衣履盡濕至□村靈岩遣人來迓弛擔而雨亦止己夘早欲逰杭塢雨大作速止晚頭痛終夜意緒不佳庚辰雨止而寒終日不食晚甦聞初八日常朝五府受告前此上以瘡疹不坐故也
辛巳粥罷同鄉老下山行二里觀韓王墳畢欲登舟過寳華而天氣晴和忽有逰杭塢之興遂與大兄呼車往焉約十里度小硯嶺入唐子明侍郎墳庵又二三里至白馬窟窿禪寺〈後唐㑹昌六年置〉飯訖行数里至埜里皇第宅聫属者豪民夏氏也又数里過支塢嶺遂至法華院本皆荒山中官利州觀察使致仕李中立造塋於此捐家貲数千萬創精舎十年而成四山環抱宛若化城三門為閣七間華麗擬宫闕其間棟宇瓦砌種植皆稱是主僧慶深聚徒数十富足無求亦清福也門外数百步即太湖極目彌天之浸徘徊不忍去飲茶於塔院登李侯之丘讀孫仲益所為銘主僧具飯投宿客舘
壬午早慶深具飯訖發杭塢約十里入實相寺無足觀風雨交作行近一里至梅舎訪鄉人張氏初謁禮部公之子三承務允蹈〈宇徳醇〉不在見其諸姪盖通判徳和之子也飲散欲行雨甚無雨遂過運属公之子徳遜允懐家置酒留宿同坐章提刑汝翼〈郇公曽孫〉亦舊相識徳遜有兄徳懋允功方入城未歸
癸未晴徳遜留再飲而别出門僅半里即太湖近岸水纔三四尺稍深者丈餘聞湖心亦不深但水聚而𣺌瀰耳登舟值西風揚颿極駃望洞庭諸山恨不一往移刻入胥口遂至木瀆平生未有如是之快也行李船尚在靈岩之下即往就之至圓通庵而張徳麟徳懋自城中來相𠉀已久約范致能㑹石湖復掛帆而東及園至能未來梨花金林檎緋碧桃盛開與伯氏徧賞遂㳺楞伽治平寺僧房有日觀稍佳門外八角大井視石欄刻字云隋開皇十年楊素開素初平陳徙吳郡於此近地尚有新郭之名其後無人肯安之復還今城云薄晚至能來望夜月色如晝乗小舟入石湖之心風露浩然登岸䇿杖度行春橋〈石橋極壮大〉次度越來溪橋新脩歸飲煙波亭飯農圃堂此景此樂未易得也夜分乃寝
甲申大風至能具飯訖同跨馬㳺横山寳積寺寺亦唐餘本朝祥符中賜額聞丁謂當國念其貧故畀此名有五代時吳越國碑稱寳大二年亦足證錢氏嘗改元矣寺傍乃唐致逺先壠五代以來接續葵一山平江世家惟此為久云次登上方教院在山之巔即楞伽塔也望太湖瀰漫石湖僅如斷港有隋大業四年碑字畫類虞書小酌禦風而下回望姑蘇前臺週遭城基故在至能畏風不果登後臺而歸二臺相距甚近但隔楞伽治平寺至能辭還城復侍大兄絶湖入涇約十五里㳺寳華寺未至二里舎舟而徒及門已暮夜遂宿焉去靈岩止十餘里長老慧現
乙酉早周覽寺宇修廊華殿吴中之名刹按碑志本梁天監中西域僧□□和尚卓鍚出泉今在寺左百步深纔数尺大旱不竭寺髙泉低為石槽仰而注之僧有衆寡視以給用齋前流多齋後差少兹其異也舊號智顯寺紹聖四年樞宻林希請為功徳寺遂加慈嚴之顔墳在寺後数十歩希祖屯田員外郎髙及其妻希父集賢校理槩及其妻〈孫侔國撰王安墓表〉三冢鼎立域纔丈餘又数十歩即葉清臣内幹墓夢得左丞之母亦葬此飯罷命車登堯峯中道有半峰亭蒋堂賦詩今廢雍熈二年己酉大理評事知縣事處約記云昔在帝唐以洪水肆暴吴人族遁於此俗呼免水頂蘇帥錢傳璙易名堯峯唐天復以後有僧惠齊姓朱氏郡人也結精舎於此山下名魯塢山蒋堂所居既死葬焉此寺乃奉其香火蒋之竒壬子歲留題数百字尚可辨寺有清輝軒碧玉寺左觀音岩〈石像佳甚可觀〉白龍洞〈俗云通洞庭〉多景岩寳雲井〈皇祐四年長老顥暹鑿在山頂人以為難蒋堂有詩〉寺右偃盖松〈伐〉二鐵塔妙髙𡶶〈下視空曠〉東齊〈敞甚〉西隱〈倒〉同長老了愈徧覽畢由龍洞觀音岩而下盖寺後路也望間有古冡数百整整成列云錢家冡也復至寳華飯寳林軒修竹参天極可人飯罷登車行二里至環谷乃王珏縂領之居圃亭池沼花竹竒石環繞其屋珏字徳全介甫之後乾道元年年五十三失明罷歸相者告以某亭某所而已珏不見也又里餘復登舟觀吴王魚城城在田間當時魚於此基厚而方其髙二丈廣倍之中為田百二十畝今属練𭏟趙氏土極細故乆而不壞欲訪顧野王墓不果遂自石湖入少府港歸盤門舟中已昏暮自寳華寺至此三十餘里云前常徳太守劉大夫翰子宣相𠉀
丙戌黎明别大兄過崑山小舟繞城泊娄門表兄張茂之司理來迎同至從母宅飲至夜分月色如晝從母年八十精明如初
丁亥早飯畢别從母登舟夜抵崑山外姑及仲寕仲賢置酒
戊子右宣教郎知縣汪瑈右宣義郎丞李稷〈誼之子〉右從政郎主簿趙伯瑨右文林郎尉顔光道右朝散郎前江東安撫司機宜張傑右奉議郎新提領酒庫所主簿官孫聼右承奉郎新淮南運幹鄭臨右承奉郎鄭舉〈億年孫〉右儒林郎新淮東提舉司幹官鄭莘左廸功郎新金陵司户陳九徳右宣教郎新温州瑞安丞胡方立右文林郎新監行在北外酒庫張端肅左廸功郎新湖州長興尉陳茂英國學進士陸日新進士邉隆並相𠉀湯士羙自臨安來留飯
己丑觀音堂寂照大師若欽及其徒良規良矩東寺長老普璇及僧寺梵宗了清法安山寺僧藴賢師鼎徳安真聖堂道士丁從煒並相𠉀
庚寅士人王修〈婦叔祖〉李五十将仕喬年馬少伊教授王六一教授沈煥〈婦表叔〉陳晞之〈王仲吉壻〉沈深〈煥之子〉陳遵〈李彦章壻〉胡臣〈王徳温壻〉顧澈〈王徳華壻〉並相𠉀
辛夘李彦平自左史除舊職知台州來歸夜與諸親博達旦
乙未留崑山已八日困於夜飲不勝其疲
丙申早飯畢挈家登舟随潮宿怡亭
丁酉早過閶門太守及二司相迓於髙麗亭力欲移具固辭之崔仲由教授王知録康彦徐尉似道繼至與大兄同㳺虎丘鄉人張徳醇徳懋徳遜及其姪元禮〈徳和子〉並相𠉀置酒待之夜宿寺中長老希範
戊戌登觀音殿几案四壁皆石也觀試劍石憨泉㸃頭石張漢卿携家置酒相餞外姑仲賢夫婦唐致逺夫婦畢集范至能亦來湯士羙復自金壇來晚移舟過楓橋常平司送七兄被召之報
四月己亥朔早就寺具飯待張德懋叔姪閭丘叔永参議繼至左奉議即浙西檢法皇甫自聞左奉議郎監分差鎮江粮料院陸補石奉議郎新寕國府簽判胡誩右宣教即新知山隂縣張□及崔仲由教授並相𠉀皇甫暨陸皆同年也外姑仲賢置酒為餞夜相别
庚子雨作風順揚颿纔二十里風急轉北牽挽不能寸進距望亭数里遂止
辛丑風逆如故過望亭㳺蒋丞相功徳院長老來迎乃故人文拱也晚距無錫数里止
壬寅早次無錫縣丞趙宣義善仁簿趙修職不偽喻子才郎中鎮江搃司藥局監官陳承直長源新通州教授陳從政紀並相𠉀招劉義深診脉大兄獨㳺惠山飯罷解維風色㣲順約行二十里宿
癸夘風順午時次常州太守石朝散大夫晁子健通判左朝散郎葛郯教授廸功郎陳徳明知晉陵縣右通直郎范公武推官左文林即朱繹監比較務右廸功郎葉南杞新兩浙運司主管文字右通直即李耆俊監行在和劑局催督綱運右從事郎黄直中並相𠉀公武文正公之後今歳有子登科范氏自忠宣公皇祐中登科後今方有人州學學正胡陟明學録周幹臣直學唐定之及賔賢致道懋徳登俊四齋生凡数十人以丁在禮部還本州流寓皆來謝訪周徳友運幹其子煇示近作一卷晚宿西門外近檢司前
甲辰終日風雨進步甚艱僅行三十餘里
乙巳晴午後過沙子距港口僅半里遇淺推盪甚久竟不能動别以小舟挈家徑趨宜興至溪南大宅已二鼔
丙午知縣左承奉郎詹儀之相𠉀同年也邑人以是日為周孝𠉀生日迎㑹頗盛
丁未晚赴荘徳邁㑹
戊申仲賢挾魯可望主簿議如誨墓銘事具飯待之己酉早同大兄至臺莊祭外氏墳至荘氏資福庵回飯荘徳固墳庵晚赴荘徳全通判㑹
庚戌早就顯親寺具素飯餞魯主簿歸當湖乗舟至吳𭏟赴周敦義大資政飯聞初九日蕭殿院上殿擊虞相辛亥早遣李榛鄒七部押輜重往鎮江府附綱舟沂江午時赴邵至卿㑹於天逺堂晚風雨作仲賢同鐵将仕歸崑山
癸丑赴顯親長老飯别周敦義参政年七十五矣臨分黯然
甲寅早挈家登舟巳時方能行風色初逆旋順揚颿湖渰中其行甚速晚過溧陽縣三里宿新江隂李宰愿送别於此
乙夘風猶順彌望皆湖田行七十里三塔院院在水中有元豐中劉誼所作記三塔者相傳僧伽過江造塔至此為第三耳主僧宗净等二人寺宇𡚁甚後有寒光亭可望湖二三年來亦廢張安國舎人有詩天氣驟熱㣲雨作方以為憂已而復止又行三十里至鄧步上有居民数十家及税塲又十里至東壩宿焉
丙辰早雨意甚濃時洒塵程泰之運使先諭溧水宰偹車乘相待治叠移時乃登陸天氣稍霽行十五里至銀樹〈亦有一二百家若水泛則自此便通舟〉又六七里至隻港口復登舟約十餘里至固城湖日猶未晡是日西風動地而雨不作幸甚過湖登妙智庵觀范同甫参政墳晚與庵僧散步固城之上父老謂之楚王城其周数里地勢甚髙但餘城基庵中石碑龜跌乃去嵗掘地得之乃唐天寳中彌勒寺碑也
丁巳五更同大兄肩輿五六里至禪林山惠然院開啟天申節寺僧云相去二十里有㳺子山儒童院盖夫子㳺學之地然圖志所不載似未可盡信也急登舟解維度湖水纔数尺然亦瀰漫其中多茭葑凡三十里至石橋頭入溪港〈地名石橋而無橋〉約五十里至太平州河口兩㟁多民居溪流不甚濶烟樹如畫稍前即永豐圩〈八十四圩共之〉夜泊黄池鎮距固城湖已百十里啇賈輻凑市井繁盛俗諺有云太平州不如蕪湖蕪湖不如黄池也
戊午早大兄與綸登岸㳺觀午時方觧去西南風猛牽挽三十餘里至張宗元少卿易泰荘少休晚又行十餘里至行春塢丁秀才荘宿
己未早行数十里至小淮登岸入棲隱寺𡚁陋無足觀又十餘里至郭城登普化寺遣人先往隱靜借人橋遂至别港約行二十里泊新林小商十数皆以船為家登岸三里至市有民居酒坊及韋察院祠守者云興於後唐同光中
庚申早隱寺人至挈家行十里至寺五𡶶不髙而形勢環抱本梁朝柸渡禪師道塲禪師謚慧嚴寺名普惠邃廊傑閣江東之巨刹𨽻太平州繁昌縣寺後三百步碧霄𡶶下有泉出石中流入寺㶁㶁有聲且給烹煑灌溉長老行機台州人頗為僧徒所推有衆三百飯罷㵸茗泉上聞登山則見岩洞之異初暑不果往歸寺登单傳閣徧歴寮舎再飯訖出寺觀卓錫泉夾道林中王孫纍纍然行近里許至夢堂前上藍長老彦岑在焉又半里登柸渡塔乃升車由南陵路行十里落路過趙家步已見星矣早間先移舟於此歐明自臨安歸聞蕭果卿殿院彈虞左相不效而去
辛酉舟行十餘里近南陵縣詰曲数十折幾不可轉舟知縣右通直郎葉谷丞右文林郎葉岳主簿右廸功郎邉及聞尉左從政郎余宰相𠉀午時挈家入行衙為遵陸計
壬戌黒雲暴風遂作雨僱夫亦未齊為假一日縣西二十里有工山逺望頗秀㧞神號冲真廣惠顯貺侯縣南六十里有吕山圖經云孔聖曽逰置書堂於此見有石室〈去縣三十五里曰孔村落路五里至石室〉其山南石縫内泉水湧出流於漳淮
癸亥晴昨日雨晝夜不止而今遽霽天賛我也縣官送别於五里外新至者米丞〈闕〉盖元章之孫友仁侍郎之子早飯敬亭山〈去縣三十里〉山在宣城而石在此嘗考過孔村〈土人無此姓云専以夫子得名〉晚宿隔口何氏酒坊〈去縣六十里〉夜冷頭岑岑
甲子早行十五里路傍有泉甚清尋流而去刻鮑公泉三字而書鮑延祖立次至燕兒壠上山数十步有石洞刻云劉公岩又二十里飯木𤓰塘徐家店又十五里見逰人來者憧憧問之云半月來樵夫新得一洞深数十丈其大如数間屋有石鐘等而近時人皆不知惜乎行李已過不及一逰晚至青陽望九華而故人知縣右宣教郎曽楷〈贑州曽孫〉都廵檢髙武節靖縣尉錢影之並相𠉀葉節推楠自鐵劵來飲之舘於妙音禪院輪藏極佳大兄獨逰山
乙丑早發青陽二十里至長橋回望九華甚竒路傍有泉自山石中出即吴說所題鮑公泉飯葉氏新店即鐵劵路口去縣已三十五里至齊山從者告疲携家入寺登覽提舉常平張寺丞郯知彦知州胡承議兆宣叔通判右朝請大夫程端義添差通判右承議郎懋教授左廸功郎申易添差教授左從仕郎萬鐘判官右文林郎劉紹祖推官右從事郎李宣公録叅右從政郎胡震司法右廸功郎張知㣲司理右脩職郎張曼倩貴池知縣右宣教郎慕容紹丞左從政郎盧大中簿右廸功郎凌念祖縂幹左儒林郎白仲堅添差江東提舉司幹官左宣教郎葉宗詠右文林郎朱希説右文林郎孔璪監大軍倉右廸功郎耿奕路分趙善諝並相𠉀投宿寺中主僧智瑺
丙寅早入城舘于司户廨中報謁程倅同登拱翠亭望溪山李庚子長改其名曰如郯盖用李太白秋浦歌云江山如郯縣風日似長沙也又登九華楼盖城東門也士人湯三聘過客李淙並相𠉀是日時有雨招徐觧元倬案脉
丁夘張知彦胡宣叔共置酒於常平司勸酬終日初食䱋魚二鼔後歸雨作是日大兄獨逰雲光又江祖石戊辰早發池陽飯十八里店又二十里過紫岩民居稍衆即産紙之地有紫岩大王廟又十五里至何村亦有数十家日甚早或云前村為取馬軍兵所占遂宿馬村村東流縣境也凡三十里乃入建徳縣界
五月己巳朔姚媪忌早行二十里過白面渡又十餘里飯易楓潭道遇提刑司幹官汪宣教徳翰忠定公之孫也又四十里宿整橋張氏
庚午早行二十里飯石潭稍前有仙女井撫掌則感沸俗云仙女喜也按圖經去縣三十五里屇山頂有葛仙壇相傳葛真人煉丹得道今丹井尚存而好事者因有藍橋遂傳雲英事自石潭四十里至建徳縣知縣右從事郎程渇老丞右從政郎蘓泌尉左廸功郎薛黼都廵武徳郎王智監税承信郎朱坦並相𠉀舘於衙前石山蒼翠謂之後山以縣治正倚此山故也山頂有朝𡶶亭梅聖俞作宰時常遊今廢又有蜕龍岩晚同大兄散步山下有青山文林殊東庵三僧院相連接皆無足觀石間有岩匹夫匹婦棲其下夫餓欲死勞以数百錢不旋踵死矣去歳大旱起湖湘止建徳今蠶麥稍熟人初有生意而三月二十七日四月初七日饒数百里間連逢風雹㧞木壊麥云
辛未早行三里過堯城渡方輿記云堯南廵至此又縣北二十里櫟山下有舜城古老云舜南廵至此又縣北六里斷崖石壁之上有印文圓如馬蹄兩兩相對圖經云許旌陽逐蛟至此所留也邑官送别二十里外飯三十里之楓門嶺晚宿遶山去縣已七十五里未至建徳四十五里邸店稀少既過縣民居頗盛但逃移未歸其存者皆枯瘁無人色盖去嵗煑蕨根而食故也
壬申早泥雨艱阻俄而晴霽行二十五里飯晡時扺石門市市井甚盛適連年水旱疫疾逃移紛然今歳蠶麥稍熟而去者猶棘其門居者率皆菜色亦有老弱坐待餒死者終日道途更無鳥鵲市為鄱陽西尉治所右承務郎新知莞縣董老攝其事士人林瑑相𠉀本欲權寓尉廨而傍無居民遂徙居林生之家
癸酉端午節雨林生致酒果具五杯邀之
甲戌雨霽以夫脚未齊少留
乙亥早發石門逰道傍南臺院破𡚁無足觀又二十里飯車陂又三十里過童子渡相望有小山俗號童子冡其説謂九女溺死甚不經又二十里宿觀岡
丙子早行二十里飯山口又二十里有居民百餘家謂之四十里店又二十五里落路過薦福禪院避入城人事之勞也太守王嘉叟待制提刑梁右武俊彦通判馮朝散攄曹朝奉岠教授方從事玠李脩職翔判官陳從事有秩推官趙從事善寳司戸趙脩職師尹錄叅崔從政惟孝司法王廸功祖永江東路分温武經允文提刑司幹官陳從事賈檢法趙從政綘東司主管文字髙朝請醮之新知金華縣王宣教稌前均倅程承事禧新江陵察推汪文林徳懋新知建昌縣石宣教士志星子尉周廸功康年右承務郎張曼儀免觧進士姜安禮並相𠉀寺盖古刹所謂轟碑者其前即東湖方丈後大竹中有青青亭甚佳
丁丑王守移吳來晚登舟諸公來别自離南陵凡小留轍雨行乃霽
戊寅雨作風順以僕人入城貿易飯後方能行泝流過永平監〈即鑄錢處〉行僅二十里以水漲無牽路而止
己夘雨不止雖風順而溪曲帆破不可用終日僅行二三十里
庚辰風雨如昨溪益曲水益漲行益緩感冷頭痛竟日酣寢
壬午晴辰時至餘干江口距邑尚十五里趙子直著作謁告在家拏舟相訪自此順流而下溪水瀰漫田野皆為陂池夜泊樹紅乘月登洪福院聞去鄥子止数里欲乗月行而舟師不知港道遂止
癸未四鼓解維舟師誤行迎湖始悟息呼湏艇前導復泝流而上黎明乃至鄥子寨謁廟畢令寨兵前導入湖巨浸稽天非丙戌嵗經從之比末後將入港湍急不可渡泝堤行石磉湖約二十里穿小豆達於港繫舟蘆間四無人烟彌望皆水是日過湖略無風濤有小蛇昻首引舟扺岸乃回戲作小詩云萬頃湖光似鏡平蜿蜒特特導舟行從來仕路風波惡却是江神不世情
甲申大風雨不能行
乙酉風雨不止水益漲無岸可泊且乏舟夫之糧去趙家步尚十五里遣小舟往市米午後風稍緩沿縁葦間移時僅行二三里已而趙氏子名良平者携十餘丁來云正港深且湍急人力不可施請入池口十五里趨寂照院從之其地皆民田趙氏池在焉漫為大湖秧苗盡在深淵此邦去歳乾旱異常今復大水晚至寂照破弊卑濕水亦及門僧言院興於天祐十五年戊寅舊名資福治平中改今名自過湖入港達於江絶無民居惟趙氏擅陂湖之利為鄉之豪漁户数百悉其部曲徃來之舟未有不從其家假人以濟聞第宅甚壮去水里餘丙戌稍霽北風未止舟人云不可行再遣人市米水益漲自鄱陽而上甚闕雨既登舟乃直積潦聞贑吉大水丁亥巳時風稍定解舟行数里望杜門院在水中棹小舟徃㳺至則破弊将傾一僧出門隔淺水遥語而回稍前涉髙磯湖菰蘆之塲皆為水沒野䑕無数被浸灌依聚沫而止晚泊徐汉水漲未巳民居皆沒龔帥差小舟來
戊子捨鄱陽之舟以小艇乗順風而行晚泊龍沙章江禪院挈家投宿添差吉倅鹿宣義何同至
己丑天申節早就章江院設供祝聖夀周簿為可其婦六妹來飯罷挈家㳺秋屏酌淺沙泉遂過列岫亭入報恩禪院長老曉林眉山人藏後有鐵文殊甚大歸入景徳禪院觀銅佛鍾傳所鑄也登閤閒望
庚寅早龔帥實之殿撰漕芮國瑞郎中〈闕〉搃管俊安撫司参議劉朝奉如愚機宜魏奉議欽承權撫幹謝宣教諤權提㸃司属官何廸功思恭凖偹差遣林廸功頴秀監造船塲王廸功掄隆興倅符朝奉悊李通直宗質鈴轄蘇左武紳簽判鄭承事僑節推薛儒林裴教授吴從政煥右司理董文林康嗣司法何廸功洵司户洪廸功待聘監税陳廸功脩南昌主簿歐陽廸功世羙新湖北参議黄大夫懋主管崇道觀王大夫濩新興國守陳朝請寅耿通判虎若蔡承事嶒劉登仕恜閣門祇𠉀時忠翊政新建安丞黄宣教炎及其弟㽦上藍長了乗並相𠉀廬陵士人余允武歐陽興宗投詩移舟滕王閣下挈家寓閣上如遷喬木也
辛夘南風動地招何應通診脉
壬辰黄州進士〈闕〉昌圖以長書携蘇黄帖求䟦
癸巳南風益髙飛沙鼔浪下視柴舟覆焉
甲午再招何醫翁子功機宜相𠉀初叅也新江州瑞安京宰鏜繼至留吴教授飯
乙未新南康守劉奉直坦相𠉀
丙申早留宋晋裕監税飯大兄先乗舟歸廬陵
丁酉赴府㑹於民安堂中坐㳺南園
六月戊戌朔赴芮漕㑹於觀風堂後圃頗寛曠荷花已開欲泛小舟㑹㣲雨止
己亥舟行三十里泊蒋家灣
庚子早行十里過生米鎮又二十餘里泊曲尺湖辛丑早以舟人亡失脚船移時方能行二十里至市又十里泊稈堆步相對即龍霧洲登岸與村民黄氏語皆云政和戊戌後方有今歳之水自三月至今屡退屡溢沿江人家寺院多浸損而樹木皆盪去不然亦浸死壬寅炎熱終日行数十里将至曲江而止
癸夘巳時至豐城縣令右從政郎馬光譽丞左從政郎趙不閾主簿右脩識郎楊廸廵檢秉義郎王全監税承信郎周仁監贍軍酒庫馬永之右朝散郎新知潯州王同老左文林郎新吉州推官孫琳進士朱祺並相𠉀楊簿中書舎人邦弼之子其五世祖㐾盖文公親弟也晚馬君夀移具來寳氣亭
甲辰早行縣官送别李家坪距樟鎮十餘里宿
乙巳夜至臨江軍舘於貢院即行衙也其側有翠㣲亭太守左朝請郎江漙通判右宣都郎趙不比並相𠉀丙午早赴軍㑹
丁未晚赴任子嚴㑹十四弟自新淦來
戊申早移舟慧力寺下具飯待教授随同年羅自行自白沙來携家少休江月亭午後方解去晚宿永㤗市己酉南風甚髙晚宿青泥夢七兄至既而持書者叩船扉云已在数里間
庚戌早至神頭之龍安寺㑹七兄知新淦縣右通直郎王延年丞左宣教郎趙邠之主簿右修職郎彭周老新主簿右廸功郎𠉀迨監贍軍酒庫成忠郎丁宻監本縣税右從事郎王需水陸廵檢秉義郎金允新知通州海門縣右宣教郎趙師炳新廣徳丞董世龍及其弟世義贑州排幹承節郎趙善教右宣教郎致仕揚扶右廸功郎前吉州司理張棫並相𠉀晚與七兄小酌
辛亥早移舟入邑借鄒氏江亭泊新淦尉右從事郎董廷碩将仕郎前權樂平尉鄒舜臣及其弟舜舉親戚韓竦胄丁夏人劉主簿昌儀及其弟人傑並相𠉀至陳宅哭徳夫晚赴童伯亮子羽飲
壬子早過江送七兄還宜春羅子行歸白沙韓十五霦自採墓來令綸具飯待之晚赴楊圖南㑹園亭亦可觀夜月蝕
癸丑早發新淦南風甚髙僅行三十餘里宿蘆洲甲寅右從政郎新武陵丞蕭許将仕郎羅齊賢及其堂弟汝賢士人蕭如塤並自白沙來迎蕭惠十四詩甚佳晚宿硤江
乙夘丁憂人前豐城贍軍酒官曽敏學左從政郎新隆興府教授曽三聘自汚泥坑來迎李靖州及新衡陽簿易廸功嘉猷並自城中來迎晚宿敖山
丙辰青原長老率其徒祖機法超妙智來迎晚至元潭登觀觀古劍其長尺餘頃之抛江復行数里
丁巳早郭景聞奉議自東梅來巳時扺白沙羅子行邀至其家留連終日久無雨禾有損者晚雨方作風散之蕭必巨及岳英之孫必中必得羅氏舘客鄭大明並相𠉀
戊午早發白沙未後至吉水縣知縣左宣教郎趙不遏丞右脩職郎張作楫並相𠉀晡後解去北風㣲作移時方能及滑石灘宿墨潭小一姪吕甥來迎浴於民家己未早㣲有北風舟人卜方擊鼓掛帆得未曽有僅行兩箭地已轉南薰矣未後将至梅林驛邦衡及知識皆來迎尋艤舟𠉀春亭下太守周仲應通判左承議郎趙善待左宣義郎鹿何釐務通判右宣義郎趙永年及郡官並相𠉀晚入城略至所居遂往謁太守拜從母歸船中宿
庚申早挈家入宅韓文公云辛勤三十年始有此屋廬客至紛然不暇記
文忠集巻一百七十一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文忠集>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一百七十二〈思陵 上〉
宋 周必大 撰
起丁未八月庚寅止戊申二月丙申
淳熈十四年丁未八月庚午朔
庚寅駕過徳壽宫〈太上皇后生辰也〉
癸巳後殿進呈畢奏旬隂晦二十一日太上皇后生辰頓晴次日復雨聖孝昭格光堯心甚喜上曰太上極善將攝昨坐至未時都不覺倦近全不飲酒坐間共飲了兩盞許食物皆如舊晡時即入寢閣更無一事五更便起天下大幸予奏萬壽無疆誠國之大慶又聞多服踈導藥異稟如此上曰服牽牛丸四十粒他人如何可及九月己亥朔癸夘太上進早膳間㣲中風
乙巳駕過徳壽宫問疾
己酉後殿進呈畢奏問太上皇帝聖體聞已向安上曰前數日甚可懼兩日已向安宫中醫官只下附子之類此中遣王涇馬希古去知是風痰却下凉藥遂見效今猶飲氷水
甲寅常朝奏事畢問太上聖體上曰較可三二分語音亦出緣脉盛専服牛黄等凉藥衆人皆云恐難専用凉劑上曰只為年髙予問飲食如何上曰自然減三省退上語劉樞宻云本欲過宫問𠉀太上却再三止其來己未後宫起居奏事訖從駕過徳壽宫
庚申開啟㑹慶節皇后過徳壽宫聞自初十日太上用王涇馬希古之後本宫醫官劉確管範張霖李之美等四人皆不得入至是復兼用涇等涇猶欲用巴豆之類已而復止用涇
辛酉聞王涇馬希古猶以大黄芒硝牽牛等藥供進太上劉確等爭之不從
壬戌止令劉確等就徳壽宫聽指揮
乙丑後殿奏事畢問太上聖體上曰依舊脉盛胸中煩躁夜來臟腑略有結糞見服大黄下祛風丹予問飲食如何上曰大叚減予曰如此則豈可専泥凉劑氷損脾胃尊年豈應如此上曰便是
丙寅後殿起居奏事畢從駕過徳壽宫
十月戊辰朔己巳後殿坐奏事畢問太上聞向安果否上曰兩日稍安脉已低平予奏不宜服凉劑止可用温平藥調理所謂煩躁恐是氣虚耳上曰須留陽氣幾分在内因嘆近世醫卜皆無其人
辛未常朝奏事畢上顧予曰太上飲食全減如何祈禱可理㑹予奏初不知如此自合以次施行容來早進呈但聞醫官多不以寔奏更須審定如凉劑何可服上曰今已罷凉藥既到堂予語諸公適來上曰徳夀必是病勢變動亦竊聞夜來大叚昏沉臟腑既利又全不入食禱祠固當行須合肆赦萬一後時誰任其責乃自草赦文而已藁進并留中酌度遲速晡時遂批出並依此施行其親劄案牘予皆收留牒下禮部已三鼓矣
壬申後殿呈差官分禱天地宗廟社稷宫廟等處上曰此故事否予奏並按典故又宣諭昨日一面理㑹徳音甚當予奏此不敢緩所以不俟奏禀徑擬進時太常闕卿少二日因呈孟享前導官權差王渥予奏不可闕官上初議移察官泠世光為之既而世光除殿中至是復問誰可為太常予奏論學問該洽無如尤袤亦嘗議定但其人物短小衆人恐前導時不軒昂上曰此不須管顧學問如何耳堪其任則用之予因奏秘書省亦是要討論典禮見闕長貳欲一併除人上曰好欲用誰予與王相同言楊萬里其才也上曰可初連日與左相議此兩人左猶欲言兼權且云家伯師心為左司曽兼權太常窺其意盖不欲范仲藝逓遷耳既上意順遂無所措詞從駕過宫即囬甲戌常朝問太上聖體上曰飲食不進是日申時再呼劉確等㸔太上脉確等奏云六脉短促手足不温神氣昏脫大便不固粥藥難進當服生氣粉三建丹緣王涇馬希古自九月九日至今凡二十七日供進動利藥過多耗奪真氣今藥力不相與正氣相cq=659接内前擾擾禁衛皆上准備駕出宰執已上皆集于漏舍閉門後退是夜一更三㸃二更二㸃三更一㸃確等再診御脉四五動一止痰涎潮塞進紫霞丹粥藥不能下四支逆冷添差醫官能䝉湯公材周昭郭儀盛鼎王良佐趙友諒陳翊朱永夀謝瑀皆無所施其力矣〈後㨿趙寔供太上自九月五日夘時十鼓在進食殿進膳了不豫即時李才人扶侍歸寢閤辰初夀聖皇后張叔妃王才人來㸔侍宫宣本宫醫官劉確張琳管範李之美㸔脉進蝎稍湯鉄彈丸提㸃具奏南内差闗御藥等至晚七次到宫六日早進鉄彈丸續命湯蝎稍湯七日夜八日早稍定八日申時王涇馬希古來㸔脉稱太上熱盛風痰大作不冝進鉄彈丸之類冝用人参湯進牛黄清心丸聖夀皇后謝遣劉確等日令涇希吉進牛黄清心丸晝夜大便三二十次十八日進金籙萬安丹二十二日夀聖皇后復宣劉確等依舊進蝎稍湯涇希古云痰盛而赤不當進蝎稍湯進牛黄清心丸等藥二十六日午正進硼砂丸并用大黄調祛風丹十月一日午正又進麥門冬湯調祛風丹牛黄清心丸五日早進服食散温湯調消痰餅子午正醫官湯公才等五人㸔脉云進凉藥過多㵼得五臟不固進丁香半夏丸生氣粉等藥是夜涇希古不在宫宿七日早用粟米粥進生氣粉陽起石午時六鼓大便五次又宣劉確等用藥注子進生氣粉等藥不下脉弱八日未時七鼓脉絶〉
乙亥五鼓帶御器械鄧從訓來兩㕔傳㫖云駕即今過宫供侍湯藥更不還内令一面降指揮召草澤所有大内行宫合差官及服制并差三衛兵将廵警彈壓之類宜子細理㑹予因附奏萬一太上不諱合差金國告哀便又令附奏三事一昨日已議定廣西漕臣孫紹逺移湖北運判替周頡恐葉大㢘未能便到則廣西全無監司欲便降指揮除孫紹逺替周頡而令𠉀葉大亷到任一韓彦質再乞賑糶米本俟月半取㫖今欲更借與五萬石一賑糶米雖令平價緣無錢類莫知所從今欲令依時直減四分之一時來必不虧豐儲元糴之數又禮部太常寺申車駕頻數往來徳夀宫欲乞措置復道予令鄧携以進呈若許如此則内令修内司同臨安府措置既至待漏院鄧御帶復來云三事甚好並已批依然相公思慮無不允當復道事不可行又云上令宣諭丞相凡百更頼子細理㑹恐官家憂惱中多有顛錯是日前二刻開門免起居徑從駕過宫聞上既至即與太皇后商量將李才人王才人並放逐便太上巳時已涎上服袍帶但心頭㣲温申後遂上僊召洪邁草太上遺詔予令添入太上皇后宜改稱皇太后其他多與裁定謂如軍民不用縞素一句乃是娛随顯仁遺詔亦與削去紹文又云罹此𤯝灾予謂𤯝灾非病也邁改作抱疾弗瘳晡時舉哀于殿下進名奉慰宿待漏院内批差修内司張聿脩治梓宫奉皇太后聖㫖添主管䘮事一貟可差甘昇又詔令昇疾速入國門内東門司申淳熈十四年十月八日准徳夀宫提㸃張宗尹等傳太上皇帝聖㫖才人李氏王氏並令放逐便其誥命四軸并才人李氏從人紅霞帔宣九十道紫霞帔聽宣各二十道並降附内東門司内才人王氏即無從人宣命遂具奉聞奉聖㫖才人李氏王氏二人誥命并紅霞帔馬二娘等四十九人宣並令内東門司毁抺訖繳申赴樞宻院請受文厯毁抹訖住供本司尋勒合干人契勘到文收在案毁抹訖宣誥共五十三道随狀申納樞宻院伏乞照㑹收管申聞事
誥四軸
才人李氏告〈紅絲網鍍金銀鐸鈴紅羅銷金袋全〉齊安郡夫人告〈紫絲網銀鐸鈴錦帶全〉
才人王氏告〈紅絲網鍍金銀鐸鈴紅羅銷金袋全〉順政郡夫人告〈紫絲網銀鐸鈴錦帶全〉
宣四十九道〈並可漏子全〉
紅霞帔九道 〈馬二娘 李惜奴 范巧巧李漸好 陳來兒 李重喜
陳興奴 孫春喜 王安喜〉
紫霞帔二十道〈劉安喜 馬五娘 王一娘陳永安 王二娘 唐福奴倪四娘 張喜奴 蓝合兒 蓝福福張小檀 張小春 陸小美 李六娘趙九娘 王念六 譚強兒 譚小都李小福 鄺寳寳〉
聽宣二十道 〈劉寳奴 劉惜兒 王換奴王念二 馬宜兒 李好奴張伴奴 陸閠奴 張倩兒 李四娘符盻兒 胡迎兒 李惜兒 趙興奴諶三兒 婁宜奴 張福兒 張美兒李迎福 元冲凈〉
丙子朝晡臨如儀上遣知省劉慶祖霍汝弼持文字一紙云紹興二十九年九月二十日顯仁皇后上僊當月二十一日差周麟之蘓曄充哀謝使今便可擬姓名來予曰莫具名㸃差否二人云不須如此上令具來予語之云已與左相商議方欲十一日成服就素幄面奏今與前日不同只當遣告哀使又有一事煩附奏于典故降詔推尊皇太后凡百務從優禮又有一事山陵必就紹興合差按視覆按乞降指揮撰陵名哀册謚册之類既而二人復來云尊皇太后可便擬指揮來山陵就紹興無可疑只是顯仁例三遣使北方予曰顯仁久在金國太中感其津送來歸又是時往來禮數與今不同恐難以三遣使初議持禮之人而留參欲用范仲藝而以林栗副之情以為然即進入至是二人携來云上謂仲藝人物不甚佳不識林栗何如令别擇正使副使差姜特立遂具韋璞王渥二姓名上批差韋璞姜特立初予欲差韋璞王相云昨擬兼權少卿上難之其寔未嘗如此
丁丑朝晡臨如儀予謂紹興七年太上聞徽宗之訃未聽政前宰臣張浚等請奏事太上謂祖宗無此故事恐今日行之便為典禮浚等復奏故事雖未聽政亦得進見今日非敢奏事只欲一望天表迄不見今恐十一日成服未敢奏事只就素幄奉慰而退然有遣使一節合商量莫若具奏乞差主管國信所官來當令附奏衆以為允既而又宻與王相入文字乞依祖宗故事行遣醫官恐稍緩則失禮俄而批出王涇馬希古各追兩官勒停涇編管千里希古五百里徳夀宫劉確等四人並降兩官勒停給舍繳駁謂涇行遣太輕縱未誅戮亦當决配内批依奏涇决脊杖二十配筠州劉慶祖等復來議奉使予以事目援之云祖宗初時遣告哀止是横行一貟必無禮物數日後即差諫議大夫充先朝遺留使武臣副之今太上既不曽于金主通問難作遺書兼與紹興二十九年顯仁皇后上僊特遣哀謝使事體不同若作告哀禮信使就携太上遺留之物庻㡬兩得又前擬皇太后指揮猶未降出今不可緩盖祖宗時逺不過五日内二人云並待奏知
戊寅早太上皇大歛次百官入臨午未掛服立重皇太子暨某官以上入哭盡哀上親行奠酹禮紹興七年太上亦拜于殿下至是有司用尋常冬年生辰禮設白褥位于殿上起居舍人胡留臣讀祝文又哭拜訖上還素幄皇太子以下進名奉慰上號哭甚哀次移班慰皇后訖退劉慶祖等再來云前例遣使三畨予再三云顯仁例不同王相力言事于敵國不可損他禮數予云名位既殊禮則随之未聞無故畏人而曲循也彼亦有知豈不曉今昔事體不同耶况泛使例是禮物金器二千兩銀二萬兩賀正生辰半之若用許多禮物國力何以堪二人云適御前謂告哀使不可用禮物否予曰祖宗朝遣小使臣一名可以無禮物今依例遣大侍從又有副使豈容虚拘二人既去復來云上已許只用正旦生辰禮物餘續議可也予又問尊皇太后事二人云只依故事一面令學士院降詔但册寳既俟服除今欲就詔中書作皇太后之意說過予曰此甚不可知用治平體例令有司詳具以聞遂詔當日學士洪邁草詔進入又理㑹五使事予初檢太祖改卜安陵例差山陵等伍使并具紹興元年孟后攅宫差樞宻李囬徽宗顯肅懿節差樞宻使孟忠厚顯仁差戚里吳益充搃䕶使橋道頓逓使各一貟今太上事體至重恐合差五使取聖裁二人傳㫖云累朝如何予曰皆是五使王相素受太常尤袤之說以為攅宫不當置五使似疑已當為山陵使恐故事禮畢或去而不知非前朝宰相本自無嫌遂厲聲云祖宗全盛營陵西洛乃至五使今權卜㑹稽只當差總䕶使且嵗旱民力何以堪之予見其詞色如此本欲爭競二人歸報尋批出差伯圭充摠䕶使洪邁橋道頓逓使予又令二人奏故事合差按行山陵使侍從及内侍各一貟不知合差覆按否徽宗承祐攅宫曽差覆按二人囬云得㫖既是舊例固當並差莫若就降指揮予曰須俟按行有定論已而批出蕭燧吳囬充按行使副故事辰日不忌哭予令太常申省繳奏取㫖内批不得忌哭
己夘朝晡臨如儀宰執就傳法寺開啟道塲五日就徳夀殿下拜第一表請皇帝還宫聽政降詔尊皇太后其初用配嫓乾元予語洪邁配嫓二字未安遂改作順則乾元 熒惑犯五諸侯
庚辰朝晡臨如儀聽第一不允批答就拜第二表内批㑹慶聖節道塲百官免赴止令一面滿散前降常服指揮更不施行聞洪邁曽入奏也 太白犯填星
辛巳朝晡臨如儀聽第二不允批答就拜第三表上令甘昇傳㫖欲不用易日之制如晉孝武魏孝文實行三年服自不妨聽政可商量所降詔㫖但縗服久則壊又難改造可商量以聞既而有㫖未時奏事行百司云裏面計㑹莫只用白衫否予以紹興十二年徽宗之䘮太常寺檢㑹永昌陵故事皇帝視事日去杖絰服斜巾垂㡌子小祥日改服布四脚直領布襕腰絰布袴今參酌𠉀皇帝視事遂不改服去杖至小祥日去冠餘官依此今既未視事難遽改服奏事遂不改服未時入奏事上服縗絰嗚咽流涕奏早來䘮服指揮上曰司馬光通鑑所載甚詳予奏通鑑載晉武雖有此意後來止是宫中深衣練冠上曰當時羣臣不能将順其羙光所以譏之後來武帝竟行予奏記得亦是不能行上曰自我作古何害予奏御殿之時人主縗絰羣臣吉服可乎上曰自有等降予曰臣從君者也若或可行則祖宗行之矣今乞令有司討論庻使四方知陛下之聖孝自不必降詔上曰指揮可也又奏户部申明山陵支費錢物上曰内藏庫樁辦本儲虚别無用處予曰不足則封樁庫當貼支但紹興二十九年顯仁之䘮曽降詔並用慈寧宫錢物仍約束諸道不得率歛進獻今似不必降詔只作指揮下上曰不須降詔予曰當擬指揮進入其間明言不侵户部經費及令諸道止進慰表又奏奉使莫若遣告哀併持遺留物否上欲遣兩使予奏紹興例難用盖體面不同且禮物太多及儀告哀使止用正旦體例而遺留却依泛使又奏祖宗山陵合差五使今既用祐陵攅宫故事止差摠䕶及頓逓使緣前日不曽行出有司文字四方未知本末今欲明降指揮云攅宫已依紹興例差官所有禮儀鹵簿儀仗使合與不合差置今禮部太常寺討論𠉀有司言不合差責降㫖依討論到事理施行庻㡬中外知非朝廷之闕典上然之上再三云外間事卿等甚留意之毎事甚當
壬午下元節朝臨如儀聽第三不允批答以臺諌有文字乞少緩拜乞還宫聽政表内批依奏遂未上第四表是日宰執五人就徳夀殿命道士作黄籙盖行首司道宫中之意為内外諸司之唱也初入詣几筵殿拈香哭盡哀宫中亦哭次詣黄籙所拈香退劉慶祖霍汝弼傅㫖付下顯仁皇后送金國遺留物數且云數目不盡更取案牘參考予令學士院取舊本來乃是金器二千七百兩〈二千兩禮物七百兩精巧之物〉銀器二萬兩又有銀絲合二十四面貯寳玉樂器玻瓈等物其他象牙匹帛香藥等不在數慶祖等云上意欲増告哀使所齎禮物與泛使同癸未㣲雨朝臨畢拜第四表自己夘以後日詣傳法寺拈香至是滿散依顯仁皇后例進紙贈等物午未殿攅上親行禮臺諌侍從已上入陪位于几筵殿下自素幄哭升殿奠酹如儀内外皆哭何澹讀祝文既而移班進名奉慰皇太后主上及皇后繼聞宫中大哭必是上慰皇太后也劉慶祖等又來傳㫖云今次告哀使既増物如泛使所有遺留物亦如舊數更與金二千兩銀二萬兩其他皇太后已安排了但以螺鈿代銀絲無樂器以玉器玻璃代仍不用錦綾無素馨沉速易以他可也甲申㣲雨免臨素幄奏事上再三勞諸人凡事區處詳審且云太上皇帝䘮事内庫已准備五十萬緡封樁撥三十萬緡又云平江和糶米且休盖樁積米尚多留錢支用予奏外間無别急文字惟江東頼提舉官謝深甫任賑濟之責初七日有奏乞就差池倅趙彦厲樂平宰王裴不妨本職分頭管幹今日不敢進呈欲批作初七日依上可之聽第四不允批答
乙酉朝晡臨第五表乞還宫聽政是晚人使至仁和館初乞引明道故事令侍從等議人使到闕之禮衆議乞用二十三日就徳夀宫䘮次引見上先以宣諭二十一日二十八日皆是太上齋七必須過宫正合見辭日分至是劉慶祖霍汝弼持國信所通事王舜臣申狀備載十七日晚舜臣語北引接虞用康云皇亦推恁來是賀禮如何敢受用康云我使副曽說皇帝在哀次如何講賀禮若不受便發囬俺何以全兩國之好皇帝今既成服俺使副是持賀禮來斷不敢行不若以公牒說此意俺便有執㨿所得分例與不與在你若此一叚了望宻來謝我大使曉了㫖只是副使女直有些抝若在朝見前發囬甚好上見此令二人持一幅示宰執欲遣知閣入驛諭金使其辭云得㫖宣諭使人主上尚留徳夀宫䘮次難行賀禮使人且歸所有見辭并囬程沿路等例物並合給賜來日進發又批云并附奏叔大金皇帝將來正旦緣在服制不敢講禮望免遣使人即與諸公作囬奏云上件事體甚重此間掌儀與彼接引一時合答未便㨿慿若令知閤作得㫖宣諭彼或未順難以囬䕶臣等輙别擬事目且令館伴就議其在館日分一切如舊庻㡬少休徒馭不敢作筵宴及出城觀㸔所有囬程給賜及免遣賀正讀次諭㫖未晚初接趙善悉韓侂胄皆言金使恭順初聞太上之訃閉船號泣戒三節人毋得飲酒歌呼且道掌儀軰語謂渠調停得七八分肯歸又謂曽遣使賀髙麗值其國母之䘮亦便發囬大璫軰欲以為功遂逹聖聽善悉等又云其下謂太上皇帝與我皇帝専主和好語頗有味往往不以告也正使田彦臯見任河中府尹年六十八嵗嘗接伴范成大極有文學借吏部尚書以來副使完顔琥入使入驛京鏜遣人諭以皇帝在䘮次難以講禮彦臯等答云在常州聞太上皇帝升遐既難講禮即合發囬却䝉依程限取接居䘮係是宋國事便不接書恐于禮未當緣别無執㨿若得館伴所細備公文即便囬程既而二璫遣人傳㫖館伴令就宰執處商議來日傳㫖并公牒事宜議定具本進呈令館伴且在宰執處等𠉀處分即與諸公囬奏未敢具草容來早面奏是日人使出門至赤岸不待來日受賜徑解維去〈闕〉帝在䘮次如何敢奏人使見
丁亥小祥祭奠上親行禮奉慰如儀既退五品以上去杖絰服四脚㡌就素幄奏事上未變服予奏陛下聖孝過哀猶未御初祥之服臣等不勝憂惶乞俯從禮制上流涕曰大恩難報情所未安俟過大祥商量奏引見人使昨已議定而御前降下掌儀王舜臣所申可慿信否上曰北人直不必妄衆人云小人傳言往來多有増損及遺忘欲令舘伴自過位與北使商量上曰須是舘伴相見予奏昨日傳㫖令舘伴發公文與北使囬似乎太遽須先得北使牒然後囬報上曰極是徐觀聖意似無他因奏云恐須一見上曰彼欲見當從之予曰國書如何上曰既見如何不受書
戊子早赴朝臨訖駕囬内服縗絰坐逍遥輦裒以絹素己丑㑹慶假先有㫖免明慶滿散行香洪邁入奏而有中批已而雨作霑濕免徳夀宫入臨
庚寅赴徳夀宫朝臨畢囬赴奏事服所服入和寧門中官引就後殿東廊設素幄上縗絰如故三省宻院同呈畢王相又及使人引見事上曰不須理㑹明日行入局是晚㣲雪舘伴奏北使來早行上徑批依既而來申省云除已恭依聖㫖施行外合行申審予語吏云既已施行何審之有退其狀改作依條合行申審而削去施行數字因與諸公再繳奏上自批云自合依已降指揮施行是晚宻賜北引接虞用康等二人各銀一百兩又聞宻賜凡見辭事例物盡以與之三節皆不及以其往來主議也
辛夘徳夀宫朝臨畢歸作降聖節假前日批付宻院奉皇太后聖㫖差甘昇提舉徳夀宫又降㫖差提舉欽奉太上皇帝几筵李舍人巘先繳奏中批云不敢違皇太后聖㫖可日書行給事中王信宻白繳上批出令宣諭信皇太后正為本人頗曉事人
壬辰徳夀宫朝臨畢赴後殿素幄奏事呈顔師魯劄子乞令大臣通金國大臣及不及受賀禮之意予奏此固難行但彼遣使來止是舘伴發遣更無一語致謝恐于理未安臣欲作三省樞宻院傳奉聖㫖令送伴就旴昭相别時移牒云得㫖令國信到闕附奏此意上極以為然予遂口占云逺勤使介寵貺夀儀屬值大䘮難當盛禮雖在哀疚實深感藏上曰好更作札致大金皇帝予又曰當以此意冩咨目與趙善悉等恐北使不受則令旴𣅿移文泗州上曰亦只是牒國信所令泗州投下可也既退擬本繳進王相遲疑云吾軰前不肯草牒本今却如此恐二大璫相疑予曰謀國豈問此曺耶施參遂從而立說云幸自無事今却作宰執書傳諭却恐引起他說話劉賛從而賛之黄恭雖知其非亦不復相助但云譬如用藥補㵼兼施補之太過未必不添病予知不能勝不免云姑俟來日取㫖内引蕭燧洪邁上服䖍布背子戴䖍布巾二人者同班服紫衫皂帶自内東門入設素幄于廊聞數日前引舘伴使副亦如此邁奏二十八日太上皇三七當過宫是日乙未乃太后本命乞用别日上遂批問云展作二十七日過宫燒香如何王相與予囬奏齋七不見于經乃釋氏之說而本廟用之前一日亦無害聞未引二人有黄門侍御封文字二人云未知付誰不敢啟封黄門云既得㫖付下自可同觀啟封乃是冩貞觀四年太宗遭髙祖之䘮令太子聽政邁遂留身從㬰其事又乞令天下諱秀王名并以伯圭為嗣王邁初自語侍從云
癸巳早徳夀宫朝臨畢赴後殿奏事呈送伴牒本上再三以為然且叮嚀使進入用金字牌發又云金使連夜去甚速諸人皆不敢措辭上又云恐金所遣賀正使疑是受禮必移文來問卿等可預思囬報
甲午早後殿素幄奏事既退駕過宫燒香羣臣朝臨如儀上遣御藥張安仁徧至五府宣諭云将來禫除行禮合易服繼而百官三上表請御殿方以大行太上皇帝升遐纔踰月易服御殿情實未安上欲縗服素幄引輔臣及班次俟過百日免從所請
己未朝臨如儀皇后過宫燒香皇太子皇孫皆日赴聞諫議大夫謝鍔前擬送伴牒本用盛禮緣盛字犯阿固達嫌名具奏乞改作厚禮發金字牌追趕付趙善悉等未時内引告哀使韋璞姜特立朝辭洪邁撰告哀使國書云釁積菲躬上干威遣禍延昭考奄被凶菑創巨用以難勝捨大邦而莫訴函馳信驛祗逹哀函惟素篤于修和必深䝉于軫悼今差敷文學士韋璞鄂州觀察使姜特立充告哀使副有少禮物具諸别幅黄參云大邦指諸侯乃改作至仁連日議過界衣服鞍韉之數予欲稍加裁制上止令依紹興二十九年顯仁皇后時體例過界随宜而已又引洪邁退語侍從云上問太上宰臣吕趙孰優邁云吕遭時艱難功雖不細而趙首陳立儲之義其功尤大上曰此社稷大勲也又說到浙東田謂與鄭汝諧浙西羅㸃與趙不流不協處上曰若是職事不相合事過即已安得生仇怨二字邁必有以開陳故聖諭及之既退又以秀邸事語人後復諱之
丙申朝臨訖赴後殿素幄奏事奏謝前日遣中使且云臣等已具奏昨禮官謂苴麻三年難行于外廷今祥禫甚邇乞付外施行施樞再三云百日之制實不可行正月人使朝見上曰朕自有所見少間批出予奏陛下聖孝冠古知漢文短䘮之失而陋晉臣不能成武帝之美所以銳意復古非聖孝髙明豈易及此上曰朕正欲稍救千餘年之𡚁又奏攅宫山陵欲用甚時今中外皆未知往往期限廹促且如開河道則慮潮泥随手淤塞枉費功力集舟船則支費浩瀚空占日辰若不預為之所又恐臨時闕事上曰祖宗皆七月而葬今不比顯仁時予奏顯仁乃祔徽宗今當避施樞又云古者七月而葬謂同軌畢至今固不然予與王相云今亦有四方州郡慰表及金國祭奠使豈容欲速也
丁酉旬休朝臨如儀
十一月朔戊戌駕詣徳夀宫燒香羣臣臨如儀就進名奏慰訖退内引洪邁聞邁欲擬皇太后聖㫖尊崇秀王事退而自以語人衆皆愕然邁尋諱之又擬皇太子參决詔初議鎖院又恐張皇上只令擬指揮而邁謂恐不能道居䘮曲折遂草四六以進上擬其文稍長邁云不如此意不達其後又明言五日三日及稍定其制度之類
己亥徳夀宫大祥車駕率羣臣行禮進名奉慰如儀皇后不至太常揖移班南向進名而退大為非禮退即詰問令改之羣臣易素紗㡌襂布衫裹帶内降手詔付三省樞宻院令有司討論皇太子參决庻務洪邁之文也上削去所擬日分等數語止令有司討論典禮以聞予令不用覆奏畵可恐翻黄播告四方駭動觀聽止如聖㫖文字行黄而己巳而侍從皆以為當惟范仲藝劉樞以為非
庚子徳夀宫朝臨畢入局禮部及太常寺官堂白昨日降詔用貞觀天禧事皆非所宜外議甚洶洶又云皇太子請詹事葛邲垂涕語以斷不敢當之意來早當就徳夀宫懇辭
辛丑徳夀宫禫祭上率羣臣詣几筵前行禮奉慰如己亥易常服黒帶從駕還内
壬寅駕詣徳夀宫行四七之禮羣臣入臨如儀從駕還内訖詣文徳殿
癸夘崇政殿東廡素幄奏事呈禮官討論皇太子參决庻務詔上曰此指揮出外議以為允否衆人唯唯又奏禮官亦無可討論上因及數事云卿等與東宫五日相見則太踈間日如何詣宫又逺莫只就崇政殿後否予奏殿後似未安上曰祥曦南廡有太子侍班處只就此為當并宰執相見禮數皆可詳議如除授則貞觀有五品上下之别今當如何衆人奏待逐一付禮官條具又呈徳夀宫月俸四萬緡皇太后一千五百緡其他生日節序未曽詳具上曰向來慈寧如何供送可具來參酌衆人稱善聽第一不允批答就拜第二表
甲辰五更㣲雨久無雨矣聽第二不允批答就拜第三表上批付學士院云可自十八日内殿引輔臣及上殿班使免從所請
乙巳素幄奏事呈皇太后月俸文字因奏云月例初五以後便供進此月户部已樁辦而未敢供納上曰且供進此月以後却商量兼欲奏取聖㫖入堂集議太上皇帝謚號〈太后〉
丙午早赴文徳殿聽批答訖入局
丁未旬休雨
戊申冬至節假崇政殿素幄奏事呈集議太上謚號上涕泗不已問孰從衆人云禮部太常寺官所擬聖神文武憲孝廟號髙宗盖備堯之四徳予曰衆人所議事相去不逺惟洪邁欲稱世祖衆以光武非上承哀平且東西兩京事體不同亦有欲稱世宗但柴氏太近耳上曰别有世宗否予云漢武以來雖有之但五代周與本朝相連為近耳遂用禮官所定又呈禮官定皇太子儀制甚草草上令留中同奏皇太子參决機務昨日已降出謝表今日必入謝臣等只今欲一詣東宫上可之即詣宫相見四拜茶湯如常儀内批差胡晉臣鄭康孫充金國生辰使副
己酉節假早從駕過徳夀宫太上皇帝五七百官臨于宫庭
庚戌節假
辛亥冬至節㣲雪從駕過徳夀宫哭臨奉慰如儀壬子節假從駕過徳夀宫哭臨奉慰如常儀月望故也癸丑節假上批問皇太子議事處欲資善堂王相以為允予語之云此乃仁宗㓜年就傅又有天禧之嫌不若只作議事堂
甲寅節假太史奏早日出晚日入皆有赤氣聞十月二十七日已如此
乙夘上初御延和白紗四脚白衫黒帶進呈懿節皇后改謚憲節上曰祖宗后謚皆連一字乎予奏自唐已如此國初失于檢照仁宗朝方改定又及攅宫費用如脩奉司乞逐料給降合同于封樁庫支檢照顯仁舊例一項止破五萬餘貫今乃不冩數目昨徧下諸處取索紹興十二年二十九年兩次攅宫寔用錢米數若知多寡則可科降乃都未報今欲降㫖委都司取索上曰豈可不知數目上因及皇太子參決處正欲與卿等相近資善之名亦不妨否予奏外議終以為疑莫若易之上曰天禧四年又有五年又改乾興朕既不疑何害王相云聖意如此况是仁宗就學之地予曰只為是年初見輔臣所以外議疑之而太子辭免亦云天禧事出非意予與王相云晉有宣猷堂所以前日奏乞作議事堂自我作古可也上曰議事堂亦好予曰内之廟堂外之都堂皆堂也
丙辰五更雷聲起西北早上御延和〈崇政東廡素幄已撤去〉宰執侍從及閤門環衛等再拜起居如常儀上復過祥曦登輦從駕如徳夀宫太上六七也
丁巳旬休兩浙運判鄭汝諧獨奏紹興科擾乞依紹興二十九年例降黄榜約束上批依奏疾速行下予屢以告左相勸李參移易兩倅分頭措置左相堅不從汝諧此奏頗痛快云
戊午延和奏事呈禮部太常寺國信所討論到將來賀正人使到闕筵宴并御前桌幃之類欲用黄其餘用緋者易以青紫上曰専以青易紫如何予奏元豐案巻並用青只緣紹興二十九年用紫當時太俯就之今用青極當上昨日欲添印㑹子三十萬道准備攅宫支費今界合至十六年限滿而自淳熈十年逐續増印至七百餘萬今第七界合至十九年限滿並未曽添印如此則可印百萬上疑其多止令印七十萬内批皇太子與宰執繫鞵參决庶務于議事堂除授在内寺監丞以下在外知州軍以下並除授以聞仍就議事堂引見合奏事者所陳或可採同宰執將上
己未上御延和知閤龍雩先呈昨日有㫖皇太子同宰執審察知州免令上殿不知新知潼州府朱時敏知處州袁樞如何上曰且引上殿又奏今後遇一五日詣梓宫前燒香所有輪對班如何上令改作四九日引三省呈皇太子參决欲用二十五日上曰見令修内東門司作議事堂以皇城司為内東門司却移皇城司别往一處緣動三處所以少待又呈賀正接伴馮振武等申明傳示北使舊例止御名二紙而不及廟諱今太上皇帝升遐恐彼以為疑上令且依舊予奏臣等亦謂合如此然不可降指揮只作咨目與震武等如彼以為疑只諭以太上未袝廟之意上又曰將來賀正使人莫只就後殿引見否素服如何予奏既受賀書須臨時討論三省宻院退兵部尚書宇文价以下十四人同對前月侍從乞同班奉慰至是方引上嗚咽流涕价奏諸使辟屬太多不思洪邁立其後也葛邲奏真宗朝白雲山言卜地不利丙午丁未則此事不可不審
庚申延和奏事同宻院呈太常寺申攅宫按行使乞差覆按使并具侍從及知省内侍姓名上令留下因道葛邲所奏呈准西方有開乞廣屯田事上甚向之王相助其說予奏古之屯田以民寓兵今似以兵寓農只恐當募民之〈闕〉上曰如此甚好但恐利在十年後予奏若措置有方何必十年今有開約用二千兵不知于何取撥上曰馬軍行司有隊外三千人待降出隊牌帳予曰須與雷世賢商量過上曰然
辛酉延和奏事翰林院學士洪邁入局上遣快行家問院吏云雖素服若宣召學士賜茶無妨否又問甚時出局是疑有宣引已而無耗是早三省進呈邁乞省罷排頓官十二貟只付見任官仍不推賞上曰從之如何衆人請盡罷太過予奏留四貟如何衆欲留四之一上許之仍給帖不推賞一節既行之後方悟所乞省者非屬官乃排頓官盖聞外議洶洶先為是以自解耳其所留三貟一韓杖彦質之姪顔直之子一張元弼殿院之邑子一丘夀携察院之外孫甚可嘆也殿中侍御史汵世光入奏乞山陵諸使官屬胥徒等諸色請給權減一半𠉀發引日全支付出無筆監察御史吳博古三奏一論唐佞臣李義府等削去國䘏一篇今皆用俗禮如䘮制有合七歛攅有雞枕狗杖不經甚矣今陛下欲三年衰經則虞祭之後欽奉几筵必有其所當身親之不可使近習専領乞詔儒臣禮官酌其宜不専用禮生故案之文其一論山陵諸使諸司辟置官屬猥衆支費浩瀚乞委侍從臺諫集議撙節其一奏將來梓宫發引乞如紹興己夘詔書經過州縣更不排辦支破飲食仍只行就在計日批支請給免致騷擾並依奏聞朝士鄭湜代為之
壬辰延和奏事三省呈泠世光昨日奏乞集議梓宫一行吏胥軍兵若未發引權半支食錢𠉀發引却全支等事而無筆予奏令同吳博古文字一就詳議上曰然不必集議予連日奏告哀使金國取接甚速遺留物宜早辦上曰見理㑹惟亞息香佛手香兩件臨安可買否已而遣御藥張安傳㫖問次第
癸亥太上七七從駕過宫哭臨
甲子不坐入局張安仁傳㫖令遺留使副就初一日成行初用三日昨晚旴𣅿奏金國接伴約此月二十五日先至泗州故也内引宿直官李巘二十四日既問院吏至是初引官也
乙丑延和奏事呈唐輅議謂太上皇當稱祖破禮官之說上批問如何衆人皆以為疑又曰所說大宗小宗及繼别無為祖并祖乙祖甲之類恐皆于經未合予奏聖學髙明盡之矣然此說既出須明其不然以詔後世乞付禮部太常寺㸔詳聞奏上極以為然又云輅後奏軍民巷哭事于禮文當何如黄洽云檀弓巷市七日所謂三日者後世盖從其便耳又呈洪邁奏察章指臣不合首議稱祖免居家待罪上曰議禮之家同聚訟古今如此當如何予奏乞批議禮不妨異同令日下供職上曰留下待批出已而付三省云議禮何嫌異同可日下供職次引遺留禮信使副顔師魯髙震師魯奏衣帶之類上令如告哀使略與說不必固爭師魯奏昨紹興二十九年遺留使至汴哀赴宴至聽樂簪花若復用此故事臣當以死爭上曰當如此不比衣帶鞍韉盖事有輕重申時按行攅宫使蕭燧吳囬對
丙寅延和奏事上宣諭徳夀宫雜費月可減七十萬緡王相欲封樁予奏須禁中取見名目付下方可理㑹上甚以為然照内批以内東門司為議事堂十二月二日掛牌令有司擇日開堂内探報徳夀宫發下畨狗五十隻禁中留其三餘給賜内侍内引宿直官洪邁謝稱祖待罪事上謂稱祖不為無說姑當從衆因言唐髙宗雖非全徳然亦善終自當以太祖為比邁曰髙宗享國三十四年太上亦二十六年廟號正宜上又言太上時有老中官云太上臨生徽宗夢吳錢王引徽宗御衣云我好來朝便留住我終須還我山河待教第三子來邁亦記其文皓在金買一妾東平人偕其母來母曽在明節皇后閣中能言顯仁皇后初生太上時夢金甲神人自稱錢武肅王寤而生太上武肅即鏐也年八十一太上八十一卜都于此亦非偶然邁又言顯仁本㑹稽人紹聖間蘓丞相頌致仕居丹陽有老婢韋出家為尼嘗給事蘇相其妹即顯仁也初携登頌榻通久遺溺不已頌曰此甚貴非此能住宜携以入京既至都城尼住一道觀㑹哲宗擇室女二十人分賜諸王顯仁在選入端王宫暨即位纔一御幸而生太上頌之孫文瓘語邁云上又語邁云史大傳有奉劄賛美東宫參决事畢竟老成又云小官上書言事不應謀之宰執朕素有此意兼皇太子富于春秋欲其便練自古人君意無學問不知道若謀之宰執必避嫌難為言朕已令太子用賔禮相見及其所議事皆朕自定亦令太子毎晚來此
丁夘旬休
十二月朔戊辰朝于延和從駕過徳夀宫哭臨奉慰如儀
已巳歇泊不坐入局議事堂掛牌令有司擇開堂日内引宿直官刑書葛邲
庚午延和奏事李彦頴再乞致仕上曰也是病宜聽其歸予奏彦頴兩預政機洊分閫寄莫稍有以寵之否上曰與加大學士予奏紹興不可無人須就今日除上曰朕亦思量無如王希吕鄭汝諧衆人云甚善予奏恐將迎費用且差人權如何上曰且教鄭汝諧權日下前去上又云便差汝諧如何予奏臣意不専為省將迎亦以汝諧〈下有闕文〉
辛未延和奏事王相奏東宫參决欲月如覆奏事例上曰如此則太煩予曰其間條目亦多更乞入聖慮毋使致于壅滯上頗以為然宣諭云更待理㑹予奏攅宫覆案使葉翥今日上殿陛下宜戒以審細不可止為文具葢梓宫自髙六尺未聞石槨之類上曰江浙地薄又春間水泉動葉翥對上諭以須子細朕已令二月後方脩奉四月發引
壬申從駕如月旦之儀
癸酉歇泊不坐入局
甲戌國忌行香
乙亥延和奏事呈封樁庫申審内合同支㑹子十五萬貫充大行喪事所支費予奏㨿元申𠉀將來發引作料次支今既未有日未審先支惟復少待上曰𠉀二月支未晚又呈旴𣅿報金國賀正使副完顔宗卞李晏約初十日過界上曰禮物當受否予奏既是通信不過馬幣非華好之物恐難不受奏事畢予奏元擇今日東宫新開議事堂議事夜來却得關報東宫為赤目在朝假恐合令太史别擇日上曰當别擇日施樞云嵗且盡莫若就正月始和上曰然可以此意諭太史局初天禧四年太子亦以十二月就資善延見輔臣予嘗語諸公以為疑故施樞因事及之又宣諭將來吊慰使來合差接送伴予奏方欲奏禀恐不測到來須先差下臨時使遣行上令具寺監丞以上名又問李師邈卿等識之否衆人云熟事起于醫曽懐病愈特轉一官上曰㤀記矣浙漕鄭汝諧暫權紹興府陛辭上稱其浙東視旱之勞汝諧奏昨首言紹興騷擾致降勅榜然臺諫諸司侍從相繼有言怨皆歸臣今徃應辦乞賜保全上曰既如卿肯任怨豈不主張卿
丙子㣲雨延和奏事呈接伴金國將來弔慰使副上曰將來正旦人使到闕設素幄引見外欲不受其禮物庶表不敢當慶賀之意或量受些小何如予奏莫令有司商議否上曰令議又呈昨日付下徳夀宫嵗減省錢物等數即前宣諭約七十萬緡者予奏不須降指揮只劄與户部及所属庫分令知上曰然可以備水旱又呈禮部太常寺乞造太上皇帝槨上曰梓宫已是九尺向來徽宗及二后緣金中棺小故就泗州置槨今更不須用又呈江西馬大同奏將來太上祔廟應為正太祖東向之位劉參贊其說上曰是謂祫享守唐制如何予奏趙粹中昨論此甚詳正為祫享若唐則是開元始増四昭四穆為九廟左相疑主大同又重于改作力言宗廟事體重須禮官獻議不應外官主之予覺其言辭不順即奏云且類聚續議可也批出差宗正丞采之端李師邈凖備充接送伴又批出付兩㕔云將來弔慰使到闕備有支賜令有司預辦
丁丑旬休
戊寅朝于延和從駕過宫
己夘不坐入局
庚辰延和奏事呈樁辦金中弔祭使例物上曰甚多予奏只金七百餘兩銀萬八千餘兩匹帛不與焉葢合弔祭為一事也上忽頋予問集議攅宫下諸使諸司辟官支費等文字如何予奏方欲進呈既展讀上曰紹興十二年是徽宗顯肅懿節三梓宫所以二十分紹興二十九年顯仁已減十分安恭又減七分今官属減半恐太削弱並依顯仁時體例可也予奏後面别有項目在此至吏卒支費自十月八日以後止支七十日權住已有指揮上欲令展作一百日當别令申請初辟置無非闗節賄賂外議喧甚于是吳博古乞集議裁減久之莫敢措辭數日前方就臺諫定議洪邁諸人云皇太后謂吾百嵗後只用四人扛板乎葢貴近不恱者多倡為爭論遷延頗久致達上聽而有此議又呈禮官㸔詳唐輅論太上稱祖事予奏輅說雖失當正緣士大夫不曽深考多以為是今欲行此奏庶㡬四方萬里與夫後世皆知曽經詳議免致異論但禮官怒輅指為不學浮言遂痛加詆斥斯已過矣如此等語並欲貼去上曰必何篤乎遂降㫖云依㸔詳到事理施行宻院奏外議謂李師邈見在平江行醫今若接伴則經從本府守臣監司相見時皆坐其上緣此物論頗籍籍莫若改作舘伴上曰既是醫人别改差人姑與一差遣二樞云已與庫中属官矣上曰如此則誰可二樞云閣門趙嗣祖見其同列劉績曽被差領以為言上曰常記其大略但以其舉止及宣導頗輕故遲遲今可差代師邈起居郎胡晉臣對第一劄論駞坊常昌弼揚言上書乞太子參决以為已功上曰如此事朕不謀之宰輔雖父子間亦曽說乃出朕意欲行遣其人晉臣奏行之適足成孺子之名不行又不可但乞禁省加宻可也
辛巳延和奏事上宣諭駞坊常昌弼與嶽如何衆以為允上又欲别作行遣予奏却恐成其詭妄只如此足矣又宣諭太子在議事堂引知州讀劄子時卿等莫周坐否予奏此則不可葢禮所以别嫌明㣲正在于此太子坐受其展讀猶恐未安况臣等乎臣方俟見太子商量亦望陛下更致眷思上曰也是要商量卿等更與理說劉參云如講堂講者立餘人坐亦可予曰不然講堂有賔友之義此乃公事上曰更熟議是日引軍器監丞沈清臣輪對劄子凡八千言一一展讀知閤張薿奏臣正引例隔下清臣奏讀俟久之薿又云簡徑奏事上曰令勿却已而甚久次當引林栗已來伺𠉀上知清臣對必久先令作十六日薿前奏妨進膳清臣正色曰言天下事讀竟乃已上勞之曰卿二十年閒廢今不枉矣清臣劄子中一項論賀正人使乞不見如前日本無可疑恐有奸臣獻起釁之說切勿聽之前日不見何嘗起釁上甚以為然且云初意本欲止見之而不受其禮謂禮官必有公議姑付之使定其論不謂禮官乃爾定來甚無義理今念彼再來不見非人情止當見之决不受其禮為是沈極稱贊云陛下只恐見義理不的若已見得義理明自不用惑紛紛之說上深以為是
壬午常參官逐和起居記宰相升殿奏事葢上前日宣諭過宫領恐事有壅滯令駕出日依舊奏事也上再說常昌弼行遣予奏如初又曰卿等見韓彦質可諭以辭禮物之意十七日引對朕亦當諭之衆人云假禮物以通好似乎無嫌從駕過徳夀宫入臨奉慰如旦日之儀癸未歇泊不坐
甲申延和奏事呈給事中王信駁禮官㸔詳唐輅文字乞將輅罷黜上曰繳駮不當言乞罷黜可貼去又問當如何予奏議禮無嫌輅非其職不合爭執犯衆怒耳比常昌弼為輕令去可也上曰然彼見請少遲還宫者朕取之如此左相主輅奏云輅十年前已為倅今當與郡上曰權貨可除郡乎王相云輅是提轄非監官也劉參云只恐給舍不放過上曰臨時却宣諭書可也既退招王信諭以此意信曰欲何以處之王相言得㫖與郡信不以為然曰衆論正紛紛非為其爭稱祖緣其奏云後有令王何以處之語太狂易予曰且降外任指揮以待衆論之定輕重却在臨時衆皆曰然遂擬入而令信一面書元降指揮予奏昨有㫖後殿設素幄見人使只恐太窄如賜茶之類皆有妨上曰令多展數間予奏值雨則費力上曰只就節廟予曰庭下縳露屋亦可今日三人知閤同對乞諭之上又曰前日曽語韓彦質等以初見人使諭以不受禮物之意否予奏元得㫖陛下却面諭既今日對乞先賜宣諭上曰然卿等冩意度與之使知適從是日未時彦質同趙濟對上令以此諭宰執于國書中添一幅却其後來禮物即便奏來起居舍人鄭僑對次引思半嗣王榮陽及開府四宗室同班對己酉延和奏事呈鄭僑奏乞詔大臣詳處正旦人使等事予奏彼之使名但云充正旦使副而不言賀上曰如此則更無可疑又奏後殿東廊面西坐似未安適來商量若就東朶殿則猶南面值雨不妨拜于廊上甚以為然令劄與閤門及鸞儀司予又奏若彼來弔慰必在徳夀上曰因事于禮亦當在東楹却就殿東設幄可也丙戌臘假國忌行香畢清華奏事上服粗布巾布衫腰絰先是洪邁及京鏜等初對依中官服紫衫皂勒帛予深鄙之與諸公議用凉衫作常服弗聽昨日不免令衛瑮計㑹御藥院欲以凉衫或皁衫入對便坐二璫宻奏其事遂定用凉衫皂勒帛葢上服如此為近臣者可少變乎予奏昨日雖議定北使以正旦國信為名初無賀字受禮無嫌退取國書觀之却有奉書陳賀之語今欲就鄭僑奏劄明言嵗旦通好祖宗在喪所不廢今設素幄許令入見而却其禮物又慮彼以故事為請未審于禮如何令禮官折𠂻以聞上曰若言祖宗則是今為過之不須如此衆又曰聖慮尤髙逺矣上又令冩三次意度與舘伴一言不受二言待以此意申朝省取㫖第三方云特為兩國通好之久不欲重違已令收受予奏待逐一擬進
丁亥旬休付出昨日所進議禮物指揮及人使意度三項頗有塗改然大槩以定房吏初欲備意度劄與舘伴所王相又欲簽名封云予謂皆非禮只當諭使副來早過府第而授之衆以為允
戊子朝于延和昨日太史局再選議事開堂用正月二日八日十日十三日十九日二十六日内兩日國忌餘多假日臨欲將上予頗疑之謂衆人曰是日無朝殿可乎衆難之乃選下别理㑹既而上果問擇日如何予奏雖有數日非國忌則假上曰須是有朝殿日王相退方悟曰如此則上依舊逐日視朝姑使太子習慣耳予曰何知之晚也上宣諭昨日所疑指揮甚好莫便劄與禮官否予奏已劄與上曰恐彼疑後殿止告以崇政殿或垂拱亦無害卿等論韓彦質等有商議事徑過堂中理㑹予奏彦質疎通臨事必不拘泥上曰茶酒太過予奏前日略舉祖宗時故事耳既紹興三十年所無自不應有上曰天竺觀潮之類都可從聞使人有除聽樂簪花外並無舊例之語予曰舊例正為紹興當時既無今自可略也上又曰俟禮官討論到便與禮物例殿門外指揮並行否予曰亦須奏過方敢批㫖也上又語予曰前日林栗諫官文字俟使人到了次第理㑹從駕過徳夀宫即囬舘伴使朝再相見予告之曰恐彼疑上不御正殿則告之云彼國弔慰使尚未來本朝以兩國和好所繫上特御素幄見使人若便用吉禮御殿却先慶後弔可乎彦質等大以為然且曰紹興間施宜生語録云本不遣賀正又恐兩國以為疑予曰此亦足以折之况當時顯仁掩攅猶在嵗前今尤不可御殿明矣
己丑歇泊不坐入局
庚寅不坐入局上批問引見使人就垂拱亦可或權改淡黄袍皁幞頭受書了却易服見使人王相以為當然予宻語之云祖宗雖有受正旦人使故事但累朝多是春間上仙祔廟在嵗前雖紹興二十九年顯仁皇后亦就嵗前了却却有此疑似不若來早面奏
辛夘延和奏事呈禮官詳議到鄭僑奏劄論正旦人使事謂當受其禮物而不必辭上宣諭可語韓彦質不必用前日三次意度直受之可也予奏昨日聖意欲御垂拱不若設幄東偏彼既得見豈敢計御服况陛下尚爾縞素必有以服其心切不宜改易惟後殿則行馬經垂拱曲折而過却或致疑今苐降㫖云依詳議到事理施行可就殿之東楹設素幄引見使人百官並免褁見其禮物毋令入殿付之有司上初欲云寘之殿門外更不啟封以未及免喪既見詳奏乃可之仍云衣服若未定臨時批與卿等今日亦引舘伴俟封罷令去見卿等予又奏祖宗時彼有弔慰祭奠兩使紹興末比殺其禮共為弔祭使今所以遲遲必是商量未定前日宻院欲依例發金字牌往旴𣅿令報已差接伴臣已留住上曰此安可將謂鈎致他使命予謂更當差下一畨接送前日安排錫賜却分作兩項以待之上曰極是向日賀㑹慶節人以有將來我亦兩畨遣使之語又呈赤岸押宴上曰誰未曽去遂差劉國瑞又引舘伴韓彦質趙濟接伴馮震武戴勲至東華門免引
壬辰雨皇太后聖㫖免過宫燒香不坐入局
癸巳早設素幄于垂拱殿之東偏上初坐後幄應奉官起居次御素幄宰執兩拜起居訖升殿入幄中侍立决引金使鎮國上將軍兵部尚書完顔宗卞副使中議大夫秘書少監李宴升殿授書如儀次下贊名朝見兩拜受賜亦然引三節人不山呼各受賜〈闕〉出駕興再坐引宰執北使副不拜宣坐賜茶先有㫖進御茶不用拖子殿上杌子坐墩及殿下拜褥皆以青國書曰四序更端三陽交泰受属布和之始緬維介祉之多乃遣使軺徃持慶幣益彰舊好深切馳懐大璫拆封訖左相與予對展宣讀復授内侍依紹興三十年正旦例既不賜茶酒就驛賜御筵施樞押伴北使不受舘伴云向時有例北使云初謂皇帝已公除吉服早來却猶御白袍自然難執酒盃只茶便了白采施宜生奉使朝見退受御筵歸去訖言如將來花宴亦不合受觀潮㳺天竺射弓却有例不敢辭或云紹興三十年却不曽講此三者
甲午節假有㫖許人使㳺天竺寺
乙未節假
丙申節假驛中與北使議正旦入慰使者曰持賀禮來若之何慰也舘伴往來議論然後云行人敢不曲從其實紹興三十年太上在顯仁服制中亦既祔廟又是時名分未正猶免入賀今國無說特信國使為是欲見功耳果有内批付宻院浙西路鈐王舜臣升添差摠管此人乃通事掌儀之把頭者
淳熈十五年戊申正月朔丁酉雨延和起居兩拜訖從駕過徳夀宫臨慰如儀即囬劉參入驛押宴
戊戌雨元日假内不坐前月下旬三泊以太史局再揀到正月議事開堂其間多值假故上曰初二日成日可用且略應日前晚予宻入奏謂雖是節假乞陛下特御延和令宰執奏事畢然後過議事堂庶㡬新元發政協先後之序昨日果有㫖今日内殿奏事上宣諭待北使外間無議論否予奏陛下聖孝如此其本既立自然禮無違者上曰皆由卿等處事精審朕前日亦語葉翥奨勞久之又及東宫開堂議事今日引秦焴羅獻能若禮數商量未定則且令劄子欵曲未遲初在漏舍予與諸公若對展劄子恐有嫌王相頗懐疑云不成只教某向前予云固當互陳所見但不敢對展耳至是遂于上前奏陳予急截其語云對展有嫌上以為不可乃止予因奏陛下方當厲精又以參决付之東宫今百司事多因循臣等固當益加勉勵少副聖意但恐智慮所不及有不逮耳上復稱奨云卿等思慮無不至正賴共振紀綱予曰前此臣等有過全賴陛下掩覆今若又不及衆論必不恕上曰朕不至如前代帝王更有猜嫌王相云天下事自有正理不必過慮次赴議事堂便欲繫鞵相見予曰譬之禮上恐當叙拜衆以為然而行首司云堂甚窄狹又設椅相對不容拜席欲南北相對予以為不可王相云賔有禮主則擇予不敢彊既而復自云想是御前定此禮數葢疑予持之其心術類此拜訖㸃茶畢起立白事予曰文字若欲少留乞𠉀晚間付下凖備次早進呈東宫以為然且云當用匣子封囬予又禀前䝉譙春坊傳令㫖要擇一吏承受文字緣省分六房若互遣小吏恐不能徧知諸房首尾兼卑㣲不足備使令已議定差三省提㸃宻院諸房呈㫖詣官聽約束却令自諭諸房庶㡬事有統一不至漏洩東宫云甚好再坐㸃湯畢退東宫坐堂上引前知徳安府秦焴再拜而上搢笏展讀劄子訖下堂再拜而退次引前知合州羅獻能亦如之
己亥雨國忌行香人使觀潮
庚子雨開基節假使射弓于玉津
辛丑雨免過宫入局是日本就驛賜宴王相押伴北使力辭從之
壬寅晴早上御垂拱後幄先引送伴馮振武戴勲朝辭次御東偏素幄人使朝辭賜茶授書大略如初見之儀參知政事劉正入馹押宴初定黄洽洽尚在病假而施樞適喪女適假滿來乃用紹興末例一員押兩宴無嫌遂再取㫖差正修奉司郭棣霍汝弼渡江往紹興癸夘晴人日假内引賀金國生辰使副胡晉臣鄭康孫辭于清華閤國書曰𠉀協龍祥適際五剛之旦節編鳳紀載禔萬夀之期惟盛徳之昭升宜休符之滋介顓馳信使肅奉慶函庸申飭于幣儀益導迎于嘉祉初呈草本用惟仁徳之昭升予遣人語洪邁謂金主號有仁徳二字得毋嫌乎邁亟改焉
甲辰㣲雨人使行景靈宫燒香歸清華閤奏事奏㑹慶聖節諸路合進銀絹有司申請上曰恐有慶賀之嫌免進以寛民力如何予奏此乃典故不可廢况户部藉此充經費豈容蠲放初非宫禁私用特臣子不敢不以此享上耳又奏今年大禮莫只是明堂否上曰紹興間亦不詣景靈宫不登樓肆赦予奏合排辦事多所以欲先定如将來修輅亦可免反賜亦當如乾道初支三分之一上曰然又奏将來梓宫發引陛下及皇太后皆當出徳夀宫門奉辭或謂難設兩幄次須同禮官討論萬一窄隘須拆動待漏院上曰莫不須否予奏恐大昇輿髙長上曰不得已即拆動且同禮官商量
乙已雨王在告予率施劉二公徑詣太子待班閣叙揖且略白今日當奏之事遂以為例延和奏事太子初侍立駕坐太子先起居兩拜升殿次宰執兩拜升殿常儀予奏昨禀㑹慶節依格進銀絹今作省奏請上曰畢竟有慶賀之嫌上乃令放免二年俟終制令進衆人仰贊聖徳不已予曰略曽㑹計諸路多寡不等共約銀十五萬兩絹三萬疋皆入左帑今欲擬指揮令封樁庫撥還上曰内庫亦可予奏本是户部經常支用不必動内庫也上顧太子曰此事如何太子以為甚當又呈廣西漕司保明知萬安軍杜孝恭非□老疾病予奏此乃依指揮保明合免奏事因及守臣不可不擇兹乃為治之本上顧太子曰茍非其人不可輕放過上見敷陳要務頗愜意謂太子曰今後不必間日參决自可毎日侍立只此便是參决既退遂指揮閤門自今後内殿坐並令太子侍立次引新浙西提舉史彌正彌正猶未受告而先上一劄論太上未祔廟百日後民庶未應開樂上批其後此說似有理卿等擬指揮來予擬云昨禮官條具與故大行太上皇帝未祔廟前臨安府城内外合行禁樂可令諸路州凖此尋付出施行
丙午旬休紹興攅宫修奉興工
丁未以雨駕不出入局
戊申國忌行香
己酉國忌行香
庚戌上元節假
辛亥早朝于延和皇太子侍立呈禮官申奏将來梓宫發引皇太后及皇帝奉辭去處上初謂當送過江遽曰太后年髙恐難逺出予奏前在清華已曽奉知于徳夀宫門外設幄次與北方京師宣徳門外同陛下奉辭非是出江下莫令禮官同几筵所相度否上曰莫只就徳夀宫予奏外議政為将來欽奉几筵只就徳夀宫則太后須三年服滿乃歸大内諸事皆未便此正機㑹合預商量王相亦云前御批宣示王信云将來令甘昇修葢慈寧宫今莫奏禀太后否上曰此非半年不可成予奏乞留中更商量又呈鄭汝諧乞免權紹興府奏上問聞與趙不流不協恐擔閣了事可正差汝諧知紹興予奏莫除職否上初難之衆人云除帥不可無職上曰敷文如何衆人云且秘閣可也予奏不知何以為名王相云只作選用之意亦可予乃奏莫却除漕否前顯仁時三者上曰記得是錢端禮别添誰予奏别差楊剡權上曰専委一員事未必不辦
壬子節假
癸丑延和奏事呈修奉司申明太上皇帝神穴丈尺禮官元具放例既而却云属陰陽家予奏此皆土地淺薄恐尺寸依格則有水故便文自營爾今欲降指揮令議定却乞宣諭州増卑培薄之法雖極崇髙正是山陵上甚以為然又呈禮官乞置槨衆人皆謂不可闕予奏就身惟棺棺外惟槨此古今不易之理其餘皆具文也乃令有司修製次詣議事先引新知峽州陳崧卿次引新知安豐軍王仲堅新知施州朱起宗王朱皆武臣也初二日引秦焴及羅獻能其制如殿庭無異側立讀劄子既畢置之椅後予深以為不然昨日宻諭尤袤教以設案于前如州郡之禮袤深然之宻以劄子禀東宫予又諭行首司衛瑮今日參决時宜設横案藉以紫褥就其上展呈文字已而引守臣及議事並用之雖東宫亦為當然也
甲寅太上皇帝百日衆人云今日不當奏事緣先有駕出奏事指揮遂入奏言之予曰别無事惟房錢不可過今日遂繳進既入至祥曦殿上已遣御藥鄭邦憲來宣問此事奏云已繳入矣至後殿門外邦憲又來云放多少舊例如何専作太上百日降指揮奏云已是如此降㫖放半月初紹興二十九年顯仁服藥時放房錢門稅各半月去年十月失于照應小民頗以為言昨日予奏欲因百日舉行上以為然又問多少予奏或云一兩月上曰從其多者予奏莫須批出上曰不必批出一面擬指揮既退方知未半月駕過宫哭臨奉慰如儀
乙夘不坐入局旴𣅿白報韋璞姜特立以十五日囬入界二十四日取接遺留使顔師魯内引宿官洪邁邁見上服繞粗因奏已過百日當有所革上曰正欲與卿商量初欲𠉀祔廟邁云事當以漸今乞服黲袍如臣庶墨衰之類易布巾為絹或羅上曰如此則服黲絹凉衫皂帶邁又具劄子奏饒州天申節進銀之外貢金三百兩乞一例蠲免邁既退上復遣中使問舊例引宿官用背子今如何邁乞用黲絹為之且以近所用禫服様進丙辰旬休上批問太上百日後朕于内殿見卿等衣服如何予折柬王相此必因洪邁所言而有此問當具以對王相不聽止令太常寺供前時所議御殿服制而已丁巳朝于延和先奏事呈鄭汝諧辭免紹興上問何故予奏汝諧緣乞勅榜之故上下皆怒如修奉諸司絡繹往來其官員不受饋固無妨至于吏卒輩皆相約勿受其意非美上曰如何予奏若留汝諧使之獲戾一夫不足䘏恐誤大事乞别與一差遣上不可予曰彼自乞祠從之可也上曰職名如何予曰自不應與上曰帥便要人衆人云延室可權否上曰望輕予曰須就侍從中擇一員往上云誰可予曰莫如張枃但令帶權侍郎去上曰與除集撰予曰祖宗時應付山陵曽令朝臣權轉運使上曰體面生衆人云莫與待制否上曰只集撰将來事了或召還或加職未晚并令速去不須對上果再問内殿冠服事予曰昨日所奏未詳尋常士大夫家過百日巾衫皆用細布見客則以黲布上曰洪邁乞用黲絹如何予曰其說難行上曰當用細布晚間内引宿直官之類如何予曰布中背子代常服上極以為然從駕過徳夀宫即囬
戊午歇泊不坐旴𣅿報金中弔祭使富察克忠劉韋讀祭文官耶律履欲以二十七日過界予與衆人商量入奏少間接伴内引乞面諭禮數既而内引接伴使副宋之瑞趙嗣祖上遽宣諭云只依紹興二十九年例不必徒為紛紛
己未延和奏事呈林栗乞加太上謚廟號堯宗上曰堯字入謚法否予奏正謂謚有翼善傳聖曰堯上曰今當如何衆人云已定矣予曰若欲博盡羣議更付禮官如何上曰令禮官議予奏久已定二十六日告天今須令别擇日上曰然又呈栗遷奉之奏上問何謂也予奏便是欲正太祖東向前者陛下宣諭袷享是也古者七廟太祖居中六世三昭三穆唐開元増為九廟緣古今廟室自别上曰見禮家象圗所畵廟制與今不同乃進呈訖以此本初以王相力拒馬大同之說夜來既展一室則今有嫌不可議矣又呈張枃辭職不允又呈枃乞對上曰為應辦令速去上于榻後付禮官理㑹虞祭文字云與太后商量既几筵在徳夀即就行宫禮予奏禮官更有一劄子說長樂無在外故事當及虞祭迎歸大内此事體重少間繳入乞陛下與太后子細商量上又及冠服之制云朕斷然易以布心然後安指帽云已易之矣予奏莫用昨日御筆行出否上曰不須如此待袝廟畢有司請改服時就降㫖云已如此行矣
庚申延和奏事東宫請假不待旦初向前上忽指膝示予予猶未悟既而提衣袪云此已用布矣不太細否予奏陛下出于獨斷行三年之喪均是衣布何細也值光堯初上仙陛下便有此意而羣臣不能将順致煩聖慮所謂其臣莫及足以垂訓萬世矣又呈北使至當差舘伴上曰就差鄭僑張國珍又呈史彌正乞有司議受弔時羣臣衣服上曰自有故事似不須議予奏正為陛下服練羣臣不應頓異上乃令討論呈張枃再乞對上曰已令速去予奏侍從出帥若不得對無以増重事體上曰來日又過宫予奏莫可今日内引否乃留其劄子内引新知紹興張枃
辛酉呈橋道頓逓司理㑹将來太上皇梓宫出城方向道路上曰雖不動民居却須拆城合早理㑹予奏聞大升轝之類比舊稍髙長且降指揮令同太史局打量丈尺具圗本申聽指揮庶免騷擾又呈舘伴既就差鄭僑張國珍則仍用前日所借之官上曰聞告哀使到金主變服又呈新知紹興府張枃借内庫錢二十萬緡上曰先已有二十萬緡矣衆人云恐須應付劉參不以為然予奏昨朝廷止應付十萬緡餘令截撥未知多少上曰未知如何支欲須問之予奏今莫若且應付十萬緡却令開具收支見在數目聞奏上從之又呈劉確除兩官吏部申明欲于遥郡階官分降上曰此人罪不可恕可並降遥郡兩官予奏将來依舊叙復上曰可于指揮中帶說更不叙復予奏更有管範輩却不帶遥郡不知如何上曰官小不必問上又顧太子曰醫官不當帶行遥郡自不合放行太子奏祖宗時無此予奏遥郡旌武功與和安大夫之類全不相渉予奏此月四日浙江私渡沉舟壊二三十人今梓宫一行舟船欲令臨安府及漕司措置閱試上以為然趙不流聞之亟奏劾西興監渡劉興行浙江監渡王徳文並乞罷黜批依從駕過宫即囬
壬戌歇泊不坐入局
癸亥雨延和奏事進呈禮官闢林栗所定太上廟號衆以髙宗為允雖東宫亦然上曰太后以武后之故深不欲用衆愕然劉參欲稱光宗上曰無謂東宫亦曰不可用上曰世祖光堯如何予曰廟號無四字上曰然則堯宗可用劉參曰堯是名予曰書正義嘗辨之上古字謚號不一堯自名放勛且既入謚法而唐髙祖嘗謚神堯衆人云堯宗字生上曰久則熟矣王相云更令禮官議上曰禮官必守其說莫若卿等自商量既退招宰椽問之京鏜云金主父名宗堯奈何衆人曰此大可疑呈張枃乞碎差紹興通判一員予奏黄由是狀元及第却可令來上曰事畢又難遂罷遂已
甲子晴黄洽除知樞宻院事蕭燧參知政事延和奏事呈禮官駁林栗堯宗之說衆人云金主父名宗堯恐不可用上曰堯宗與宗堯莫不相妨否昨日謝諤奏乞為聖宗亦自好葢可以對神宗王相以臺諫所主力以為然予曰不若烈字本烈祖之詩可以形容中興之功又有祖意劉參亦贊之上謂次于聖字似無易兩者予云莫更令議定否上曰直冩此兩字令議中使例賜蕭參笏并馬并傳㫖云綉鞍笏頭帶𠉀袝廟畢合服用時續賜
乙丑延和奏事呈禮官定太后將來奉辭梓宫之儀顯仁時本就慈寧殿奉辭上曰果是如此勿降指揮止貼去都莫說及予因奏議太上廟號聖宗退而契堪得契丹隆緒已嘗用之至如烈宗竊疑僣偽之主曽用連夜㸔晉載記五代九國志則劉聰慕容寳楊渥皆用之矣已而抽囬劄子降去二字只令别議上曰堯宗莫不妨否衆人云且𠉀衆議恐别有可用之字蕭參云本朝除太祖太宗之外列聖廟號皆不可犯前代則髙宗誠不可用内引告哀使副韋璞姜特立呈金國囬書曰逺馳信傳遽及訃音審色養之永違諒孝思之罔極方敦親好深用惻傷尚勉節于哀情庸善綏于冲履又引直宿官宇文价乞以光堯廟號為光宗謚憲孝為誠孝上初謂廟號為成宗价遂舉巍巍有成功法始乎伏羲而成乎堯
丙寅旬休
二月朔丁夘朝于延和呈舘伴趙不黯借官上曰弔祭使副及讀祭文官皆文臣恐張國珍粗疎不能應對是以改命予奏不黯醖藉聖慮甚至數年前不惜誤借開國縣名今日又擬常寧予令改作天水縣呈浙東田渭乞令紹興府用飢民修海塘予奏張相已欲用饑民助山陵之役今乞令措置施行上曰蘓軾亦嘗曽用此法内批今年春冬各供送徳夀宫羅五百疋綾五百疋絹三千疋加綿一萬兩充支散官吏宿衛親從軍兵衣賜使用是日御史臺集議廟號禮官専執髙宗侍從臺諫以髙光二字為言林栗依舊乞用堯宗
戊辰歇泊不坐入局
己巳不視事入局
庚午延和奏事呈集議太上廟號上深欲用堯宗衆人以金國宗堯為言上曰彼乃名耳兼字亦顛倒皇太子奏斷不可用予因奏連日朝云有欲用藝宗者葢書有歸格于藝祖即文祖也本朝太祖既曰藝祖則中興之主當為藝宗若用堯字専取授禪而不見中興之功用藝宗則與髙太同義所包者廣宰執侍從皆以為然上亦髙之因問藝訓何義予奏孔安國注云藝者文也文即太祖也上曰亦好既而又吟數四若有思云予奏廟號用孝憲二字憲乃取法其義亦不輕不若用誠孝上亦以為然予奏欲併付集議以示至公上可之又呈禮官閤門國信所定弔慰使到徳夀宫宰執以下皆用常服予奏文字本入熟緣此一項深合商量昨顯仁時北使到已是祔廟故用常服今大行在殯且别宫無嫌陛下方衰絰受弔臣等亦難冠裳侍立况啟攅發引服如初喪固未除也上曰宰執侍從當如大祥服四脚幞頭衰絰去杖正得中矣予奏聖諭盡善百官不可入也此項别容擬指揮進呈其餘項目皆常儀自當一面施行予又奏金使奉辭几筵時如何上曰令舘伴同往予奏恐臨時彼以為疑未審可如初到只令就徳夀宫朝辭否上曰此各一事臨時當使舘伴與商量予奏臣有一說莫若約度過宫日分令彼奉辭上因屈指計其日且云使人在舘約十日許予奏或先或後皆可但令彼就過宫足矣聞禁中宣諭太常定儀制正令金使自辭几筵故詳及之
辛未駕免過宫入局御史臺集侍從兩省臺諫禮官議太上廟號衆人以藝祖為然禮官唱其不可引藝成而下為說衆復和之遂引大哉乾元惟天為大乞為大宗壬申延和奏事上曰衆論以太上為大宗藝成而下不可用已令付出既有大宗小宗之說豈可用不知堯宗如何更商量一兩日未晚
癸酉陰延和奏事呈太上廟號劉參力贊光宗王相以成為言上曰不出此兩字更待今日思之來早理㑹不必更将狀議上玉音又及堯宗葢主之也衆人復舉髙宗上竟不欲用予知其無大相逺不復措辭都大主管喪事所繳到御製太上挽詩五首先是洪邁入直上令中使持草示之且諭今須有所改定内一篇云重華愧有虞居然慙菲質正爾紹皇圗邁以愧與慙相似擬改作居然将菲質上從之
甲戌晴延和奏事呈皇后生日進香上令權免二年奏事畢上于榻後取唐書一册檢髙祖紀指示云髙祖既謚神堯又載于謚法太上何為不可用堯宗今只于堯字光字擇而用之蕭參云堯字輕光字重予奏聖意雖定亦須令衆人知然後用上曰須明示以此意退而批㫖云堯字載于謚法唐髙祖已謚神堯用為廟號似亦無嫌可令議定聞奏堯字林栗發之戲語人云何必髙宗無以易堯
乙亥陰國忌臺中集議不以堯字為然宇文价主成字衆初不可已而翕然
丙子旬休
丁丑延和朝訖奏事衆議廟號或曰成或曰正予奏吳越錢氏嘗僣成宗正字乃不成語上必欲用堯字特降指揮可也王信駁姜特立轉遥郡刺史上曰是告哀使乎是非常例可論令書牘予奏信前既立論今不合自違其說既宣諭必便書牘呈摠䕶司申属官趙善悉盧瑢乞先支添給及将來免推賞予奏二人是朝士緣向日臺評紛紛不自安屢來控請不欲將上又懇伯圭備申上曰並依紹興二十九年體例無増損予曰如此則降㫖依施行從駕詣宫即囬中使梁彬持金國廟諱一紙來傳㫖云宗是其諱適來所說太上廟號未須行出别擬一字向來固嘗及此上不以為疑今復有此宣諭内引賀金國正旦使萬鍾趙不韙其囬書曰文杓叶運肇開嵗律之祥信使來同敦講世和之好爰書辭而申祝粲幣物以陳儀併職腆勤惟深欣懌鍾等初出使既得宣諭一切如舊于是沿路及燕京賜宴聽樂簮花用吉禮謹嘗致懇接伴令為控免路中得其禮部不許之符遂持歸為信又獻北征記一册
戊寅社假内降禮官宇文价等奏狀乞用誠字為廟號臺諫謝諤等六人乞用寧考之寧給舎王信等乞用藝字户部侍郎葉翥乞用開宗
己夘延和奏事上問廟號衆人謂臺諫引大誥寧字可用上以為稍輕且止見康寧之義不若用藝字又云烈宗如何予曰前已奏知只為劉聰等三人相犯又及成宗予曰錢王元佐嘗有此所以禮官乞用至誠之誠上以為泛更商量一兩日宣諭當遣報謝使可依例具朝臣姓名來予奏莫不須用紹興例否上不以為然内引舘伴使副鄭僑不黯僑請使指且及金使入慰衣服上曰夷狄不足較羔裘𤣥冠不以弔彼自失禮姑盡在我者而已又云或有商量事不必過位恐彼不從却失體止令掌儀往來可也既退上復呼不黯囬宣諭云金國使副及讀祭文官皆知書所以改用卿
庚辰延和奏事呈人使排日前已有㫖朝辭分作兩日先詣徳夀宫几筵殿次就南内辭予奏人使辭几筵駕既不往羣臣立班莫衣服如初否上曰然垂拱朝辭却須用常服予奏固當如此太上謚寳以聖神文武憲孝皇帝之寳十字為文詔令文思院刻玉奏事畢予云廟號已定否上曰寧字稱不如藝字參樞皆贊之左無語予曰聖志既定當用給舍所奏及鄭伯英劄子行出上批謚寳文字令再将上
辛巳延和奏事呈太上謚號上疑憲孝字予奏憲有法之義若連孝字而言于體為輕且例用聖孝大孝元孝顯孝之類皆随孝取義前欲改作成孝本好只為碍懿節改成節稱呼不順當令禮官别議從駕過宫内批差官管大内公事知尚書内省事兼提舉十閭分事信國順懿大夫吳從喜已下一十人并皇后閤典字楊憐已下一十人将來送䕶大行太上皇帝梓宫至攅宫可行下所属去處施行夜徳夀宫脩内司兵士陸青在宫中欲作竊明早方得之于山上執付臨安府尋杖脊配雷州聞數百人環宫捕賊通夕擾擾有内人久病佈而死壬午陰國忌行香
癸未延和奏事議太上謚號并及藝宗左相道禮官之言以為未安劉參初主藝字至是亦持兩可上顧予曰禮官欲用甚字予曰只主髙字劉參遂變其說力以髙字為是左相曰禮官謂将來恐人如濮議著成小說且責朝廷不力與開陳黄樞曰藝字出于二典亦何不可御藥院奏審年例端午節金鍍銀裝浙二絹透畵扇皇太后六十柄皇太子四十柄今年欲乞權不彩畵止用白成銀裝釘供奉宣賜奉聖㫖依内引宇文价禮官又入奏闢藝字只乞從初議以髙宗為廟號
甲申延和奏事呈禮官再乞用髙字衆人皆謂太祖髙祖皆極尊之稱上曰商髙宗亦豈是祖再三味藝字且云前已批依王相奏未曽行出上顧予如何予曰若以髙太為義則髙宗亦可上乃令就初議葢聖意不欲違衆也予奏憲孝如何禮官欲作成孝則碍成節皇后音欲作光孝上以為未穩乃並令依舊呈學士院諮報紹興間金國弔祭使歸止用謝狀今未審如何上令答書内批差京鏜劉端仁充報謝使副
乙酉國忌行香人使入門内引接伴使副宋之瑞趙嗣祖
丙戌旬休國信所申金國祭奠金噐二百兩銀噐二千兩疋物四千疋弔慰疋物四千疋
丁亥雨早免起居從駕過徳夀宫易小祥之服應奉官吏亦如之殿上設太上靈坐宰執侍從兩拜訖分東西立上亦服布四脚設素幄于東廂舉哭在庭皆哭引北使富察克忠劉韋讀祭文官耶律履再拜訖升殿具祭文亦云叔大金皇帝致祭于姪宋太上皇帝尚饗降階再又拜訖退侍從以下先出宰執升素幄侍立使人朝見授書如儀上舉哭在庭皆哭其書曰頃逹訃音遽聞大故念久敦于世好殊深軫于中懐載飭信軺往伸慰問尚順禮經一節用綏孝履之和中節下節各朝見受賜並依常禮次易常服從駕還内蕭參入馹押宴戊子歇泊假五府共作一奏繳進光堯挽詩二首己丑晴延和奏事呈二十六日早金使詣徳夀宫辭宰執侍從在彼立班與是日國忌行香相妨予奏百官既不到宫止分宰一二人押班可也上以為然又二十七日請太上謚于南郊與人使朝辭相妨劉參欲退而請謚予謂于禮不専乃展作三月三日上曰册寳不遲否予奏刻寳止用一手當令一面為之册文衆手分鐫甚易集也張枃奏向來顯仁園陵用錢五十七萬除今次兩政借得二十萬截留十萬並已用過臣近䝉借十萬尚少一十七萬貫乞于封樁庫支撥上批依奏文劄子乞差借徳夀宫鸞儀翰林司并借乘輿器用必經付甘昇施行矣人使遊天竺是日王相擬太上陵名凡五而其末云永思上㸃永思而批云依㸃定舊例上仙後一月内即進陵名王相遲疑累月初定用永元矣近忽云上字元永改作永崇又以哲宗嘗議用此禁中不以為然遂列永紹永興永阜永夀永思五名以進云庚寅陰延和奏事呈修奉司乞将來遷懿節皇后御容往太上下宫日拆去舊殿初欲依予奏下宫前殿奉徽宗御容中殿設三后于龕當時袝懿節于後殿将來不若徹去鴟吻之類留以奉安册寳之属免動工作似亦無嫌上以為然予奏當令修奉司取㫖又呈虞祭乃吉禮合用靴袍予奏紹興間改用淡黄袍并履比舊制已别今取聖裁上曰只布折角巾黒帶布袍明言用見今所服可也呈啟攅用三月十六日發引用十八日掩攅用三十日上曰亦合七月之期别難得日葢自太后至皇孫避六處衝尅又謂予昨日已用永思陵名王相入馹賜人使宴
辛夘駕免過宫入局樞宻院奏審入内内侍省申陸詢傳宣入都内内侍省使臣張聿修罷大行太上皇皇帝修奉司使承受兼都壕寨官提㸃造作一行事務差符思永承填日下供職或云聿修各支費而差使不均陵所兵匠任意使石灰火發以害之
壬辰國忌早同劉參率百官赴景靈宫行香金使詣徳夀辭太上几筵王相與黄樞蕭參同侍從在焉其衣服禮儀如丁亥朝見日使副往浙江觀潮
癸巳垂拱殿後幄奏事次御垂拱殿引人使朝辭如正旦使之儀答書慈庭棄養已馳訴于哀摧使馹将誠乃伴貼于奠問具承書惠愴閱物儀沭軫念之惟勤知締盟之彌永兹深感慟莫罄叙言李巘之詞也
甲午寒食節假
乙未
丙申
文忠集巻一百七十二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文忠集>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一百七十三〈思陵録下〉
宋 周必大 撰
起丁未八月庚寅止戊申二月丙申
淳熈十五年戊申三月朔丁酉雨延和殿坐呈學士院申明報謝國書晉紹興三十年例以錦拓匣用紅封裹上曰合依去年告哀國書例並以黄蕭燧申昨充按行使将來合往攅宫審騐神栗縁除參政合與不合前去或止吳囬掌管将來一就結局有㫖令吳囬掌管一就結局從駕過徳夀宫臨慰如儀
己亥晴早百官請太上尊謚于南郊積雨驟霽人皆嘆異
辛丑晴國忌行香畢先詣徳夀宫進名奉慰太后次詣西上閤門進名奉慰皇帝及皇后以太上謚號勅下也次入東華門至倚柱奏事呈禮户太常寺申将來發引差攝太傅導梓宫合就委摠䕶使及攝侍中少傅少保等予奏餘官皆已擬足惟太𫝊續呈既退上遣内侍持㫖㫖云大行太上皇帝靈駕發引依紹興二十九年顯仁皇后例免引洩
壬寅雨早常服吉帶至祥曦殿憲節皇后册寳自内中出騎從至太廟門下馬至南神門外幄次奉安訖就廟中宿齋
癸夘陰早以地濕祭服詣殿廊立班文武百官皆集從册寳入南神至殿西階下俟奉神主出祏室再拜王相攝太傅升殿逐室上香奠幣酌酒讀祝文訖囬至册匣手搢笏奉册以投之劉參讀册于殿上意若告祖宗者讀畢復授寳如授册之儀王樞讀寳于殿上訖各復位贊再拜奉神主入祏室瘞幣訖復換常服吉帶從册寳出廟門騎從至徳夀宫換黒帶入以册寳告于太上皇帝虞主前如太廟之儀從册寳歸太廟權奉安訖歸家甲辰晴延和奏事蕭參謝充攅宫禮儀使且云已具畫一進入上小語云尚未定且少待或改差宰臣葢恐人有議論既而上問差宰相如何予奏去年十月臣在徳夀宫固嘗言當置五使而禮官堅執紹興二十九年顯仁例殊不知事體當有别臣適避嫌不敢力爭今陛下既用七月之制又行三年之喪豈可無執政官至陵下前日所以冐昧乞差蕭燧充禮儀使葢此使舊用從官今以兩府足見増重之意又序位適在伯圭之下于摠䕶使自不相妨兼元祐二年迎奉神宗塑像往裕陵亦差中書侍郎吕大防為禮儀使即今參政也葢不敢無所㨿云上曰事體不輕甚善上宣諭紹興府前月二十九日大雷電且雨雹甚損麥苖獨攅宫相近無之呈激賞庫申昨紹興二十九年有支送摠䕶使常禮今未有錢粮上曰㡬何予奏已具在此約錢八千緡銀二百兩頃年激賞庫有餘今非昔比上曰即今封樁庫此自合支乃令在帑支萬緡及銀二百兩次補闕薛叔似對一論政事一乞請太后還大内次詣祥曦殿下立班聖神文武憲孝皇帝册寳自内出再拜訖從詣徳夀宫奉安于宫門外幄次赴都堂宿齋以近例論之合于徳夀宫前宿齋亦惟吏言是從耳
乙巳絶早常服黒帶詣徳夀宫門外幄次後從册寳寘殿階下少退再追班再拜左相升殿上香奠祭訖下殿予以册寳寘殿階次授寳如册黄樞升殿讀寳禮畢進名奉慰太后次赴太廟換吉帶就别廟奉上懿節皇后改謚憲節如太上册寳之儀次換黒帶詣文徳殿門外為奉上太上謚册寳畢奉慰皇帝皇后並進名再拜帝后兩册寳左相當上太上者予當上憲節者樞參亦各一讀册寳而太常不敢明言堂吏又復觀望左相並任其事册在寳先但字數多耳初謂以此相優令予讀寳予以嫌不敢辨但用紹興二十九年顯仁例陳康伯為右相以册寳授左相而令樞參讀册寳吏又以黄樞衰疲憚煩遂令讀寳云内侍都知劉慶祖傳㫖賜奉上册寳銀絹二相各三百疋兩樞參各二百四十疋兩同人奏辭免聞禮官行及事官支賜有差
丙午旬休内批辭銀絹奏云不許辭免可特收受丁未延和坐起居畢三省宻院同辭銀絹上再三不許曰典禮至重其數不多不必固辭呈至道三年永熈陵典故四月差越王元份等五使是年九月十四日差宰臣吕端攝太傅持節前導靈駕并奠謚册寳監鎻𤣥宫是時一相尚且親往只如紹興元年昭慈聖獻皇后在㑹稽倉卒間猶命同知樞宻院事李囬為摠䕶使又差參知政事張守監掩攅宫葢是時范宗尹獨相又母后事體不同今者有司不知典故凡事只用顯仁誤例初八日因聖問臣方敢具出上曰若無典故猶當義起况典故甚明乎初予連日語左相今若鹵莽後必噬臍左深以為疑五更漏舍再示以典故怫然曰須是兩相都徃又宻語劉參云云劉遂云左相疑逼其去則不可復歸不如已之予曰然則某當自請去劉云如此方可既進呈予亟奏臣請去上從之且曰别立使名如何予奏使名却小且礙摠䕶只依此的例為是王相見議定然後云陛下属臣亦可上曰不須是日内引洪邁上諭以山陵事重已令宰臣一人去初欲立使名恐礙總䕶乃有攝太傅故事邁贊聖徳又進劄子乞條具脩實錄又奏項䝉宣諭太上皇帝宜以文武臣各二人配享文臣無如吕頥浩趙鼎有社稷之功武臣當用張俊韓世忠乞令侍從議並批依奏上又曰鼎有社稷之功邁以諸韓在此致力書韓世忠于張俊之上皆云太師其寔世忠乃贈耳從駕過徳壽宫即回忽傳有台州進士余宋臣縞素在望仙橋東欲攔駕投進二黄册文字為街司所驅駕過呌呼不已臨安府為繳進乃萬世如見集其前太上慶夀歌頌其後乃追思上仙之辭刻板模印數十本有㫖令臨安毁板押出界
戊申國忌行香
己酉不坐入局内引摠䕶使伯圭又引報謝使副京鏜劉端仁朝辭其書曰比沐慈仁逺馳華使愍念凶哀之故持形祭唁之儀雖已飭于報函猶未殫于感緒亟顓謝禮洊達英聰不腆幣将併申牘布鏜奏齎禮物當與告哀使同緣其間遺留使却用泛使例恐今減半彼以為疑上沉吟良久曰莫適中否又云以卿向來舘伴倜儻故加選用葢諫議謝諤有疏乞量増上不以為然故聖語如此
辛亥早國忌行香倚柱閣下奏事呈謝諤乞量添謝報使禮物上曰昨京鏜亦來說用正旦例已得中諤自不知遂進呈訖又呈户部奏今年權免㑹慶聖節進奉摠計左藏庫銀十三萬二千八十兩五錢二分五釐絹三萬七千四百疋金三百兩折銀錢三萬六千六百二十八貫三百六十二文内藏庫銀五千九百五十九兩折銀絹錢四千九百八十四貫三百七十五文上曰明年又須此數予奏此盛徳事陛下必不惜上曰将來衣絹莫不防闕否予奏户部紐作四貫一疋價已不低有錢甚易買上許之退批㫖以金銀對支予呈劄子被差前導太上靈駕止闗借奉使一印并帶堂吏五人諸色使令五十餘人並不申請借請批支之類免覬思賞但令激賞庫使臣量帶官㑹前去恐合犒設人匠上曰須行犒設仍務從優葢宰臣親徃體面所闗内侍省都知語行省司云近日册寳銀絹既未見齎闗子來請已得㫖少間一面降賜支食錢二十千酒四瓶短表謝内侍傳㫖付下洪邁所擬指揮其略云攅宫大事如官吏指望赦恩故不整肅及受財擾良民理宜戒勅乞給黄榜御批須與不須降指揮予與王相囬奏不須是日文思院發方相氏龍輴影殿大昇轝等赴徳夀宫四逺來觀者填塞街衢或云朝天門外曽踏殺人
壬子㣲雨陰早延和起居訖從駕過徳夀宫辰時八刻太上皇帝啟攅還殿羣臣服初喪服哭臨奉慰如儀車駕留宫中三衙廵警如去冬而不置大内及行宫使癸丑㣲雨而陰穀雨節故也晚而霽禮官先請羣臣非侍從及執事者來日並免立班先詣城外伺𠉀奉辭太上靈駕葢略倣在京乾元門立班故事爾侍從集議髙廟配享四人宜如明詔批依初洪邁當太上升遐即鈎致上語退即宣言于外十一日即得依奏之筆省中行文書前兩日方徧至侍從處邁又草其議衆人簽名而已衆論頗洶洶又聞章森上書乞用張浚岳飛楊萬里乞用浚不報
甲寅三鼓皇太后行禮奉辭故事當詣城外上以太后年髙不可出故也上行啟奠禮其禮奠幣三祭酒讀祝文陪位哭如儀有頃攝侍中宇文价奏請靈駕進發輦官力士捧擎梓宫稍前又奏請少駐有司設牲牢醴饌于牀陪位哭如啟奠之儀侍中奏請進發輦官力士升捧梓宫予攝太傅持節前導梓宫進行太常少卿帥執翣者分左右障梓宫皇帝及太子摠䕶使伯圭皇親南班官並舉哭從至徳夀殿侍中奏請梓宫升龍輴将作監韋璞率輦官力士捧擎梓宫登龍輴其下有輪故曰車挽士奉引予持節導至徳夀宫門外侍中奏請靈駕權駐去輴又盤升大昇轝其制下為底而葢以殿宇四柱皆旋安挿夾以車障左刻青龍右刻白虎前後各有朱扉前掛黄緑簾上垂朱雀後為龜蛇以象𤣥武既畢皇帝行遣奠禮牲牢醴饌如祖奠陪位哭如儀攝中書令陳居仁讀哀册皇帝舉哭訖權歸素幄閤門吏引予與摠䕶使及諸使宗室等朝辭再拜吏喝好去大昇轝進發皇帝出幄執綵繩内侍割繩訖持節騎導大昇轝凶仗儀衛等進行挽郎沿路歌挽章自皇后太子及妃嬪宰執侍從三衛在外諸軍次第排祭月色晴明觀者四逺而至皇太子送于新開門内文武百官奉辭于門外遂登舟潮水既應波伏不興黎明離岸即達西興真有相之道也梓宫既入港頓不留乃乘馬僅二三里登舟又十二里至蕭山縣覺苑寺宿頓晡臨如儀張枃漕趙不流提刑延坐提舉常平田渭皆來凡梓宫前船一百八隻後船一百四隻
乙夘晴朝臨訖行三十五里至白鶴橋食頓又十五里至錢清北閘尚早晡臨訖留𠉀潮應錢清江者東自三江口來西過諸暨約三十餘里濶十餘丈運河午貫其中髙于江水丈餘故南北皆築堰止水别設浮橋度行旅大舟例剥載小舟則拖堰而過徃嵗祐陵之役南北為閘俟潮水與連河適平乃啟閘洩水其後雖彊為閘而沙泥易壤運副趙不流初議盤剥無何頓逓使洪邁前奏恐内人等登車暴露但當減節閑之舟上徑批依紹興帥張枃深憂梓宫渉橋危雖頗拆民居陰為之備終不敢任責至是潮水平慢日暮猶低四尺漕遷延不敢開閘枃窘甚宻餌御舟篙梢乃以為可過漕令責狀舟人笑曰疎脱立死何以狀為于是與主管官内侍都知劉慶祖等議止放梓宫船閘開水勢奔注久之方稍緩兩岸以索牽制令水手扶輿而過將逹南岸而大昇轝不受約束相繼而徃㣲觸御舟賴篙梢善其事遂得入閘轝舟不能入横于南岸册寳又徃江流湍急舟人力不能加直衝其腰□幸轝不損耳既而虞主亦來江水滋急復衝册寳腰□勢尤可畏不流頓足垂涕欲赴水予約蕭參及宇文歩導梓宫舟至錢清鎮宿頓册寳幸無他惟腰舁脚并竿杖各損其一乃招帥漕令語劉慶祖具奏慶祖等初不知其詳欲抹殺其事予不可竟以奏夜宿薛氏店
丙辰晴朝臨訖行二十里食頓河橋又二十里入紹興府宿頓光相寺晡臨訖泊舟石寺聞臨安今日五更浙江跨浦橋火約焚拆二百家正梓宫登舟處秘書少監楊萬里上書論洪邁議配享黜張浚為私為欺且為條浚大功五
丁巳晴朝臨訖導梓宫出都泗門五里食頓㑹稽縣尉司二十五里至羅家新歩晡臨焉鑑湖瀰漫今此為田凡收米八萬石每畝三斗可知廣狹矣都泗之義人皆不能言或云南史何尚之二代孫𦙍居東山送太守衡陽王元簡至都求賜埭或訛賜為泗耳〈治平方相髙五丈用八百人曵之巧能動今纔二丈城門稍低張枃賂合千人遂俯而過〉
戊午陰早梓宫捨舟升龍輴又自輴登大昇轝夾道羅禁衛鼓吹繖扇挽歌予騎導行六七里将至永思陵復降轝登輴至上宫櫺星門外力士捧擎以入奉安訖而雨作上宫者為獻殿三間六椽中間濶十丈六尺兩間各一丈二尺其深三丈後為龜頭三間中間亦濶一丈六尺兩間各五尺其深二丈四尺皇堂在焉初開穴南北長三丈七尺六寸東西濶三丈二尺深九尺四壁用白石膠上五層以石周砌為石藏足長一丈六尺二寸濶一丈六寸所用椁長一丈二尺三寸髙七尺一寸濶五尺五寸納梓宫于中覆以天盤曩綱巧用青石為壓欄次舖承重柏訖上用香土二寸客土六寸然後以方磚砌地其實土不及尺耳下宫之制殿門三間四椽毎間濶一丈四尺深二丈前後殿各三間六椽其深三丈毎間濶一丈四尺東西兩廊一十八間四椽其深一丈六尺毎間濶一丈一尺殿門東西皆有挾屋一間六椽各濶一丈六尺其深三丈又有櫺星門神逰亭換衣㕔予與蕭參及宇文尚書洪内翰皆舘于泰寧寺去攅約三里按熈寧三年六月郡人屯田郎中通判湖州褚珵記文云周顯徳中廢隍城院而置化城院本朝天禧二年僧用歡始廣居治平二年勅改證道今為泰寧寺陸佃家功徳院既為攢宫陸氏亦徙其墳别賜僧廬而俾崇奉攢宫香火嵗度一僧四山環合近嵗依山為閤頗髙潔議者多謂此有山陵氣象或云僧徒賂太史局而免寺有資政殿大學士知越州趙抃贈山主絶句云不用湖山半日程化城非是闥婆城無情説法人聞否風裏松篁管送迎亦熈寧丁巳三月十日也住持僧法慈監寺法昇相訪晡臨如儀晚得報是日延和奏事右拾遺許及之對一乞車駕将來就𠉀潮門迎虞主上不以為然一論祔廟後當新政事近日風俗委靡人才不振上諭令有事但預言在卿不失為良臣朕亦無過舉己未朝晡臨随行携激賞庫錢三千緡先以三百緡犒梓宫船篙梢又以一千五百緡送都大主管所令犒一行禁衛又以千犒脩奉司人匠等權禮部郎中官倪思奏太上掩攢以前除宰執内殿奏事外輪對引見班並乞權停有㫖依
庚申朝晡臨連日雨作益知沿途晴霽為有神助也辛酉晴朝晡臨右拾遺許及之宻報洪邁以臺諫欲祔廟後論列配享邁亟入奏引楊萬里之言乞去新知秦州蘇玭新知興化軍張淵新知武岡軍石斗文新知台州司馬僖前知潯州劉敏文主管明道宫吕大麟並自城中相訪皆寄居也
壬戌雨朝晡臨
癸亥晴朝晡臨㑹稽知縣葉尚尉奏勲相訪云内人毎頓破羊肉四百斤泛索尤難應付如田鷄動要數十斤其實徳夀宫惟張淑妃及内人一二十人大内人皇后殿十八人耳是日車駕詣皇太后殿起居即囬沿路起居如常
甲子晴朝晡臨聞土人是日皆發廪初恐其雨則夏旱也賜洪邁不允詔到聞再入文字治平齋記昌王東平郡王號國公皆以茶藥酒果遺之又十掇遺宇文尚書洪内翰餘職官及脩奉都䕶鈐轄都大主管中貴人各遺以思堂春十尊或八尊其餘諸使属官皆不及曽仲躬侍郎陳叔達舍人皆自城中來相訪
乙丑晴朝晡臨是日埋重于野樊凶器于田得留遺留禮信使顔師魯髙震以此月二十日囬至旴𣅿初師魯等正月二十五日過界二月七日過黄河衛州已為水所衝頓募化村王三郎家二十一日至燕京燕賔舘宴畢入來寧舘葢泛使之舘也二十三日朝見二十七日朝辭當日舘伴以公牒却遺留内玉器玻瓈刀劍二十八日離燕京路中設宴免聽樂簪花如告哀使云丙寅早㣲雨有司于梓宫前設牙牀祭器禮饌行事及陪位官皆序哭摠䕶使上答奠幣三祭酒止哭太祝讀祝文復舉哭訖退夘時八刻侍中奏請靈駕赴攢宫内人先辭而出有司捧遷梓宫赴皇堂排栢木枋留其中兩條太史贊中官奏請聖神文武憲孝皇帝神靈上神帛又請神靈上虞主神帛載逍遥車先登舟然後盡鋪兩枋加白毡竹簟石條攝太傅及監察御史並監視次以□盛香上攝少保執鍤就颺者九所謂復土九鍤如此其實覆土不及尺葢一依昭慈聖獻及永祐陵制度也太常卿行掩攢宫享禮如遷奠之儀但不用陪位官次同衆官易常假吉服赴昭慈聖獻永祐顯肅顯仁憲節攢殿各兩拜而退陵域相望地勢殊廹次易黒帶就㤗寧寺望闕拜表慰皇帝并發皇太后及皇后慰牋二通次復與摠䕶禮儀橋道頓遞使詣永思陵攢宫陪位行第一虞祭初止用太常卿行禮予閱司馬温公治平齋記載厚陵時用庫部貟外郎宗正丞趙誨主祭以為當時至親則有昌王宗室尊行則有東平郡王允弼異姓貴臣則有韓琦而皆陪位于庭顧使一貟外郎登降奠獻乃有司循故事之説因諭太常吏予與伯圭蕭燧宇文价洪邁皆陪位以禮言之伯圭當行禮也温公又記五使皆于未掩皇堂前朝諸陵又謁㑹聖宫觀御容塑像凡登臨之處皆徃以日晚不及東過景雲寺為言今乃廹遽如此雖下宫亦不許至予非山陵使不欲有所更惟太常吏齊聞韶是聽也執事官同來者太府少卿韋璞國子司業何淡檢詳范嗣蠡察官吳博古并摠䕶属官度支郎趙善悉司農簿盧瑢皆先還行在惟尤袤以太常留主虞祭
四月朔丁夘天祺節早雨赴思陵獻殿陪位行第二虞祭畢再拜辭陵舉哭訖又再拜而退虞主升腰轝册寳禁衛等皆行予與諸使騎導至新歩登舟午晴至紹興府止于光相寺
戊辰陰早赴虞主舟中行第三虞祭五人陪位如昨治平齋記云永厚陵第一虞哭仁宗之虞不哭今亦不哭退少留俟内人船先去允之云行午時至錢清鎮泊于南閘諸暨宰翁子中來謁云毎縣官支萬三千緡排一頓齎資頗有羡餘
己巳晴夜來趙漕與摠䕶司議虞主等並剥載今晨潮水大至可以渡江業已議定于是僧道先随神帛逍遥子過浮橋張淑妃已下從焉次禁衛迎虞主來摠䕶前導予與蕭宇文洪四人立馬以待同導登舟中陪位第四虞祭遂行午時泊蕭山縣
庚午晴早就舟中陪位第四虞祭以禁渡留邑中圗經云邑本吳王闔閭弟夫槩王之邑漢號餘暨吳大帝改曰永興唐天寳元年改蕭山縣葢西一里有蕭山滲水所出東入海賀知章吳融皆邑人也薄暮雷雨已而星出舍舟肩輿十二里宿西興鎮馹舍中終夜大風異常五更㣲雨明堂大禮以四月十日降御禮處分楊萬里除直龍圗閣江東運副填見闕坐上書及洪邁議配享事也
辛未早登渡船西北風猶未甚止張帥趙漕皆不敢任責令監渡供狀而慶祖謂内人船已過力欲出閘徃反數四乃令梢工供狀而行中流震蕩竟日未達江下晚風止而晴寓施氏民居閣長内侍梁彬傳宣撫問賜銀合茶藥書送銀五十兩從人錢三十錢又差内侍于忠信賜伯圭及蕭燧聞伯圭書送二十五兩其人大怒形于詞色治平齋記温公為五使賜銀合七十兩其人止十年近例乃如此蕭參二合各八十兩内引遺留禮信使副顔師魯髙震囬書云頃達哀訃諒方切于孝思繼獲報書審夙承于遺命飭行人而展好齎信幣以將誠感愴良深敷宣圗既先録不受之物萬夀玉尊等并刀劍及玻瓈二十事依數發還元螺鈿合亦随其物次列所受并合而云右如數收受訖其前書叙謝不云惠貺亦知體也薛叔似入文字論楊萬里不當去遂收囬江東之命降不允指揮聞叔似疏引漢武不冠不見汲黯而待司馬遷不過取文史以卜祝倡優畜之葢以黯比萬里而以遷比邁也
壬申晴早神帛入張淑妃先歸徳夀宫過浙江亭行第六虞祭畢百官來迎予同諸使前導虞主入城用儀仗鼓吹等車駕先過徳夀宫就宫門外奉迎至几筵殿皇太后及皇帝次第行安神禮文武百僚進名奉慰予與蕭參並就閤門放朝見
癸酉歇泊假
甲戌延和坐升殿予同蕭參先叙奉使言還兩拜又謝到江下䝉差中使傳宣撫問賜銀合茶藥兩拜次與王相黄樞劉參謝前日册寳銀絹兩拜前以逼行無朝殿未及謝謂諸公已了乃知忘記遂同謝呈題虞主官紹興間徽宗神主差翰林學士朱震顯仁皇后差端明端殿學士張㦞上曰洪邁見乞去差宇文价呈洪邁不敢赴學士院因史院供職上曰楊萬里謂侍從數人附其議其言太過况言浚之功而不言其敗亦豈得謂之公予奏故事祔廟後方議配享今神主尚未祔而遽及侑食者亦已太遽矣韓琦及忠彦皆曽降詔徐徐未晚上曰可收囬否此兩人皆除職與郡如何予曰如此亦平同王相辭銀絹初三月十七日在徳夀宫前主管支費送目子一道上曰朕亮卿等之誠已而入奏遂批特依駕過徳夀宫几筵殿行第七虞祭
乙亥不坐入局批出洪邁楊萬里並求補外可與郡而無職名
丁丑延和起居畢奏事同王相蕭參謝許辭免支賜上曰勉從卿等所請呈吳博古察不流章上曰無敗事足矣聞張枃曽舉博古豈有謂耶降一官如何予曰若行此疏則不流㡬誤梓宫大事又當如何太常寺申孟夏朝獻上曰既有下旬可依所申宰執分詣駕過徳夀宫几筵行第八虞祭内批付三省樞宻院朕祈請皇太后還内者數四未䝉俞允今早懇切再請恭奉皇太后聖㫖先帝享天下之養優㳺二十餘年升遐此宫何忍遽然遷去今几筵復奉安于此倘欲還内當俟終制百官宜敬悉皇太后聖意
己夘延和奏事呈遺留禮信使副推恩具兩呈上令依告哀使三節減四年磨勘予奏指使副薦掌儀兩人宣力為多宜特有以寵之上曰是國信所人乎予奏一是禮部人上曰不須呈禮官札子祔廟畢恭請皇帝御殿所服衣冠上欲用見今所服予奏乞留此奏批出内引賀金國生辰使副胡晉臣鄭康孫國書曰誕彌紀月適當春序之和緘信將誠備展邦儀之煥載形善頌益篤懽盟惟嘉詠以良深匪喻言之可究
庚辰國忌行香轉運司令承受奏毎年糴糯米五千石御前酒庫三千石徳夀宫酒庫内批徳夀宫更不供納遂申中書省照㑹
辛未延和起居從駕過徳夀宫行第九虞祭辛未祔廟前三日不坐入局
甲申陰延和起居畢呈擬到思陵祔廟禮畢徳音條目内獻地人潛昺等乞推恩上望見便記予前日之奏云今紹興府保明一名與助教又呈將來明堂臨安府申奏差軍兵修治道路等若車駕不出則明降指揮免更差人上曰舊例都不出從駕過徳夀宫行卒哭祭不哭奉慰而已
乙酉大雨都堂致齋來日髙宗祔廟也諸司給諸官早晚食
丙戌驟晴駕過徳夀宫奉辭虞主王相為禮儀使内侍押班楊皓主管用儀仗迎入太廟幄次皇太子文武百官相向立于太廟俟髙宗神主及憲節皇后神主入門就行祔謁思平郡王璩初獻嗣濮王士歆亞獻滎陽郡王伯圭終獻禮畢詣徳夀宫進名奉慰皇太后次詣文徳殿門外進名奉慰皇帝皇后内批付三省樞宻院朕昨降指揮欲衰絰三年緣羣臣屢請御殿易服故以布素視事内殿雖有俟過祔廟勉從所請然稽諸禮典心實未安行之終制乃為近古宜體至意勿復有請丁亥國忌行香歇泊假賜左相銀絹三百疋兩以昨日充禮儀使也〈顯仁祔廟例乃賜金器〉又賜題神主宇文价銀絹三十疋兩行禮官劉國瑞亦然盖只作侍從官一節次而已卿監已下行事者聞各得二十疋兩
戊子延和奏事呈臨安開樂依顯仁例合候百官純吉服上初疑未有期予奏且依舊例外路恐已開難再行下上曰然又奏昨奉内批勿請御殿易服仰見聖孝但三衙環衛久不侍殿陛于理未安上曰過宫自頻不然令就内殿侍立亦可外庭已見詔㫖否奏即皆見之謂宜令有司因此内批條具合行事件商量上曰甚好宣李巘鎖學士院草祔廟畢臨安紹興府徳音
己丑文徳殿聽宣徳音紹興二十九年顯仁故事偶闕參政右相代押制左相及樞宻皆不至昨晚予問行省司乃誤謂宰執皆往雖詰之無辭正謂當時偶是右相往遂聽
庚寅延和奏事東宫先升殿致詞再拜聞以祔廟後辭免參决也予奏禮部闕官莫差人權否上曰祔廟後尤袤當遷因問有何闕予奏適正說禮部上曰既有學問便當除用張體仁亦當遷王相云黄黼是太常丞亦當遷上曰卿等可擬來殿中侍御史泠世光對一論配享功臣不必再議批依奏
辛夘内門開批出尤袤權禮侍既至延和呈昨日䝉御批付下徳夀宫推賞文字予奏前此雖䝉聖諭欲分等第如髙宗殿為第一等太后殿為第二等之類臣再思之太后萬夀無疆推恩未艾若與宗室殿併言之則似有礙莫若只推本殿應奉人恩數内免泛濫避忌上大以為然予問髙宗殿名上曰只是徳夀殿太后是康夀殿上初欲指揮中說髙宗升祔予謂止是應奉人難當此名上曰止云徳夀殿自分明矣呈太常寺申許士庶婚嫁上曰不作樂否予奏元降指揮已許祔廟後嫁娶近緣未開樂恐都城以百官未純吉服為疑故諭太常申明之其間云不用花綵禁樂可知上因言昨日冷世光洪邁雖是輕率楊萬里未免浮躁一樞因極口稱昨日令罷再議配享甚當此四人中外皆稱之其詞殊云云上因此不然萬里指鹿為馬及侍從數人附其議之語予曰兩去之足矣予又奏獻節皇后祔髙宗室有親姑慶國夫人年八十欲得加二字如賢夀之類上曰與封兩國如皇太后娣妺皆曽封又歴舉數人予曰秦檜妻亦當封况憲節之姑乎又親姪三人尚是白丁皆曽進狀未敢進呈姑令勘當今欲與補官上曰當如此因稱戚里如孟忠厚邢孝楊皆可重王相猶欲經由部中上曰不須
癸巳伯圭朝辭前日已賜史浩舊第又聞皇太后亦賜金玉錦綺
甲午翰林申今日面奉聖㫖本司官吏供御人昨輪差赴徳夀宫宿直日下並免宿直又宻白睿思殿祗𠉀吳思忠蘓大樁張誼並轉歸吏部依例免參部在京宫觀免奉朝請其請給等依李世良例支破免借減就用舊厯批勘皆髙宗御前人也
五月朔丙申
丁酉歇泊不坐入局晚批出令臨安府及轉運司辦木植材料凖備盖太后宫其錢令户部支上供者仍令計㑹脩内史指引
戊戌國忌行香午後御前封薛叔似文字付王左相遂入奏乞罷政遷出班下
己亥延和坐是日御批王相奏札云可除觀文殿大學士判衢州止于一押而已諫議大夫謝諤上殿三劄一乞用剛方之士上曰只一袁樞已㸔不得二乞詔諸路賑濟三乞放兩浙贓罰等錢
庚子端午節感風卧家久無雨兩日方得稍露濡夜鎖院
辛丑後殿謝時服延和奏事文徳殿宣麻王淮除大觀文判衢州
壬寅早不坐午時倚柱奏事初都大主管所申審甘昇判慶祖内侍合干人轉官第二等劉堂吏于其間予詰之吐其實云恐繳駁耳予語之云汝堂吏而自附于内諸司之後不亦辱乎至是將上奏云堂吏當俟諸司使推恩一就取㫖今乞貼去上曰正是禮工房乎予曰提㸃亦在焉况與摠䕶司所差人吏又不相渉上乃令貼去予因奏伯圭因摠䕶使吳益孟忠厚例合轉一官上曰少待予又奏蕭燧充按行使万俟離例亦合轉兩官緣舊例祔廟後一月方將上所以少待予奏今年㑹慶節不止金國慶禮否上曰不須只依正旦可也
丁未延和奏事呈永思陵攢宫共費八十二萬餘緡上曰内庫支銀絹尚在外去冬印㑹子七十萬僅可充此費又曰徳夀宫諸色人俸給今已省十萬緡
己酉延和奏事趙汝愚奏牒秦州人為太上皇帝裹白紙巾乞付史舘上曰寧不感動徳夀殿應奉人各轉一官資内王寔張宗尹並與轉左武大夫裴良琮特轉遥郡防禦使符滌王公昌霍汝翼吳思忠並轉遥郡團練使盧安仁特與帶遥郡刺史吳因特轉武顯大夫鄺安仁特轉武畧大夫合寄資人依舊寄資張延年孟居寔張師孟曺頴
丁巳後殿坐呈鄭僑奏乞除明堂大禮渉事神處用樂外其他如盥洗升降繫聖躬者皆設而不作上初謂不須予奏本朝皆權宜喬見陛下行三年之喪遂欲稍復古制今乞禮官詳議以聞上許之呈禮官具將來人使賀生辰到闕儀予奏祖宗時例上夀惟元祐餘止引見使人不曽上夀至紹興三十年則髙宗時淡黄袍黒帶行禮上曰既有典故自可免又曰上夀之禮為重自不當行又再三宣諭此全在君相及大臣任責予奏所以削上夀典故而専指元祐臣之意可見矣上曰金使若堅請卿等能任責否予曰既許入見且受其書彼之禮畢矣上夀是自家事不過随百官班拜舞于庭奉觴致詞一無所預彼何爭執上曰朕試卿等耳
己未雷雨後殿坐三省樞宻院同奏昨日連凖御批議定將來㑹慶節金使堅欲上夀時如何臣等灼知彼必不固執盖是自家事耳上曰不然彼若言大金皇帝令來上夀則何以應之朕思量累日而未得其説卿等勿以為易更審思之予遂奏當導聖訓既而又對宻院申言之
八月朔甲子
乙丑後殿坐從駕過徳夀宫
戊辰後殿坐御延和三省同樞宻院奏准南漕司申明將來㑹慶節人使經從依舊用青紫帷幙從上上宣諭皇太后宫名如何慈寧甚好予奏本朝典故咸平號萬安宫萬安殿治平號慈夀殿熈寧號寳慈宫寳慈殿紹興則曰慈寧上曰元來却别要立名易得重叠莫只用宫名否予奏殿名與宫名同乞令學士院後省同禮官擬定取㫖上曰然
己巳以腰痛不御後殿延和奏事禮官議到鄭僑奏明堂用樂事乞降同赴庶㡬陛下之聖孝臣子之誠心兩合于禮上又稱善以為名正言順
辛酉後殿坐呈禮官申髙宗小祥依典故前後五日不視事上曰典故如此耶初予宻奏國初三日不視事自仁宗已後皆五日紹興初以軍興徽宗小祥只三日前日有司誤用近例乞批出依典故五日上止令作有司申請是日正謝明堂假合賜衣帶鞍馬予率衆人先入奏辭免以衣未純吉帶佩鞍韉皆非所宜上批依止四拜于庭而退
十月朔癸亥朝于後殿年例特賜錦一疋左帑幇支一疋今嵗皆權停同三執政榻前謝加恩許衣帶鞍馬兩拜從駕過宫即歸
乙丑不視朝赴髙宗几筵殿設黄籙道塲拈香而退丁夘晴不視朝文臣權侍郎武臣觀察使宗室防禦使以上並赴髙宗几筵前行奠酹禮
戊辰晴不視朝羣臣赴髙宗几筵殿如昨日之儀己巳不視朝羣臣赴几筵殿如昨日
庚午髙宗小祥自後殿從駕過徳夀宫禮畢奏慰而退百官就仙林寺設位行香
己夘後殿坐閤門奏來日宻院滿散賜香合舞蹈有㫖權免
癸未早北門入赴垂拱殿東幄兩拜起居訖升殿侍立引見生辰使中奉大夫禮部尚書王克温廣威將軍客省使完顔琥國書曰寒風初届律正上冬良月就盈祥開誕日爰遣皇華之使往敷慶幣之儀尚介夀祺用堅盟信禮物北珠五顆餘同常儀初授書琥不動克温直造榻前琥連聲云大使大使盖不欲其太前也退至閤門聞琥頗責克温克温甚窘云有天地或謂琥曰自是副使不曽舉足稍前非大使之罪乃已賜茶如正旦之儀黄樞押宴北使辭以無例不敢受許之
甲申㑹慶節免過黎明文武百寮並詣東上閤門拜表起居自紹興十三年拜表皆在殿下至是始正其儀次詣明慶寺滿散祝聖道塲中使宋某賜香用宻院已得指揮免舞蹈劉參入馹押宴
乙酉不坐入局玉津園弓正使王克温第一箭中的不肯再射第二次伴射制方舘伴副使劉忠方中
丙戌降聖節假金使辭就馹花宴從之
庚寅早垂拱東偏引人使朝辭賜茶如始至國書云誕期甫届惟深罔極之思信馹逺臨特厚永堅之好函書載啟儀幣是將沭勤意以文字飭報章而祗逹冀因述叙彌見感藏李巘撰蕭參押宴御前令承受闗徳常諭羅㸃過位特賜副使元顔琥銀一千兩金一百兩以其去年至此不受支賜也
辛夘旬休人使出門
十一月朔壬辰酉申未時内引金國賀正使鄭僑張世脩朝辭
戊戌後殿坐呈髙宗御書閣名後省學士院禮部太常寺共擬煥章賁文衆以煥章是堯事上以為然予奏典故當降詔
壬寅慈福殿立木聞御前及太后賜知省劉慶祖知臨安趙不流浙漕耿東銀絹有差
丙辰冬至節朝于後殿從駕過徳夀宫中行禮畢輔臣至權侍郎管軍宗室正任並赴几筵殿行澆奠之禮新降指揮也尋從駕囬修内司提轄符思永傳㫖小堰門裏儀鸞司北營寨屋並交割付修内司其寨内見住人兵却併歸東南兩營各住已而儀鸞司申空閒間架數少人匠無可居住又令轉運司火急計㑹儀鸞司于東營添盖二十間餘屋重行修盖
十二月朔壬戌
壬申後殿坐昨差鄭嗣宗趙不慢舘伴賀正人使予宻奏金使田彦臯極知書乾道間范成大充泛使彦臯接伴説話通情今宜擇知古今者為舘伴正使上宣諭令于卿監内别選人予因奏彦臯去年在路聞髙宗升遐泣于馹中上曰畢竟是中原人既而具郎中以上姓名繳入御筆㸃葛廷瑞
癸酉不坐入局諜報金國制曰朕惟熈宗孝成皇帝以武元嫡孫受文烈顧命其即位十有五年偃兵息民中外乂安而海陵庶人亮包藏禍心覬覦神器陰煽奸黨遂成簒逆而又厚加誣詆降從王封亮既得志肆其凶殘不道之極至于殺母人怨神怒自底誅滅惟皇天眷祐于我家肆予一人纘承先緒暴其罪惡貶為庶人仍黜其殯于兆域之外仰惟熈宗位號宜正是以間者稽合典禮升祔太室復加美謚尊而崇之惟是𦵏非其所盖嘗慊然爰命有司卜地涓日奉遷梓宫已于十月初八日備禮塟于思陵庶㡬有以慰在天之靈也布告中外咸使聞知故兹詔示想宜知悉大定二十八年十二月日下熈宗即亶也予嘗奏髙宗陵名相犯上以為難改
己夘後殿坐提舉修内司劉慶祖申契勘本司參聖㫖指揮修盖慈福宫殿堂門廊等屋宇大小計二百七十四間上又宣諭議人使上夀事予奏彼必不計决無可疑設使有言自當折之以理上復云卿等須把定不可臨時有所避予奏臣等共以為然豈容推避彼茍非求釁决無所爭只望宣諭舘伴接伴及國信所人勿令漏言上曰彼安肯耳將來如何收拾既退又以御筆來問庚午延和奏事同呈差接伴訖昨日再奉手筆及人使爭執事臣等保其不然上曰卿等肯任責甚善予奏此外或計較他事則在臨時上曰此難預料
乙亥後殿坐上又及上夀事云卿等雖肯任責或臺諫侍從有文字卿等又須摇動先令集議如何予奏此事臣等已灼然無疑若更令集議却恐引惹紛紛凡國家大事謀之帷幄之中有不必詢衆者茍衆論未當寧以身為去就豈可曲循非如尋常臺諫侍從所論無大利害之事遂黽勉從之也上再三稱奬卿等能任責如此國之幸也
庚寅大雨後殿坐奏取到禮官狀大禮畢雖依紹興例免稱賀有拜表一節亦合申明降指揮亦免庶㡬可以示後上極以為然
辛夘㣲雨尚書省受明堂大禮誓戒
壬辰五使就貢院按雅樂
九月朔甲午早赴明堂殿習儀畢就行檢視祭器文具而已
乙未後殿坐上御吉服朱紅椅及儀衛等坐用吉禮甲寅後殿坐同宻院呈李巘等擬定皇太后殿以慈福坤夀為名予奏慈福為佳上極稱善又呈元祐初與龍節羣臣及遼使詣東上閤門拜表稱賀上夀賜宴不作樂今年㑹慶節已降指揮免上夀拜表既難稱賀又不應恝然欲就東上閤門拜表起居若北使欲來則令嚴浩梁祐張錡潘鄅楊處厚劉彦並依條囬授内有名目人更與添差占射一次白身人吏𠉀有名目許作一官資收指揮使李顯等七百四人令吏部折支銀絹其支破本官請給六十四人内吳安民李符各減二年磨勘餘人並設犒一設
庚戌駕不出皇后過徳夀宫治具
壬子延和奏事呈太史擇御後殿日分上令用二十七日御批張枃召赴行在
丙辰延和奏事從駕過徳夀宫以天申節也
庚申延和奏事呈禮官申請明堂畫一上曰酌位如何予奏太祖太宗並配世儒因孝經嚴父之說便謂宗祀當以考配殊不知周公雖攝政而主祭則成王自周公言之故曰嚴父耳晉阮瞻答秀才䇿曰周制明堂所以宗其祖以配上帝故漢武汶上明堂捨文景而逺以髙祖為配此其證也本朝名儒范鎮司馬光李泰伯吕誨等往往辨學者講說之誤是以淳熈三年臣在翰苑草明堂赦云惟周成宗祀洛中渉配于文王惟漢武合祀汶上推嚴于髙帝皆用親郊之禮具殫尊祖之誠盖為是也若髙宗服除之後以中興之功異時明堂却獲配坐未晚上曰既有典故自可無疑
壬戌早雨初御後殿上服如舊御椅子不用朱紅而以黄其後照壁舊畵龍今以黄羅䝉之駕坐引班禁衛自贊不鳴鞭不聲長喏喝拜皆如駕出之儀而不全用常時御後殿之制也
六月朔丙寅
己巳後殿坐呈髙宗攢宫應辦推恩于是知臨安府韓彦質轉一官浙東提刑延璽亦好予奏已是武功大夫上令于遥郡上轉予又奏葉翥等皆復原官張枃雖除正侍郎亦有前年未復兩官上笑曰是失火時耶又呈浙漕趙不流合進職上令進二等又奏紹興二十九年浙東提舉不預徽宗攢宫却有例上曰田渭曽賑濟乃與直秘閣摠䕶司官吏推恩一百七十八人按行使司二十八人吳囬衛茂實却緣别項轉官所以按行使副不曽推恩乃用徽宗攢宫例轉兩官頓逓司二十八人洪邁亦轉一官脩奉司一百三十三人工部官吏四十一人臨安府官吏二十一人紹興府一百四十四人御史臺九人兩浙運副下四十二人三省諸房各減三年磨勘
癸酉後殿坐從駕過徳夀宫前初賜從駕臣僚食如故癸未後殿坐呈國史院脩九朝史今且欲正名改作實録院専脩髙宗實録却𠉀書成别䕶國史于是修國史官並改實録院稱呼又奏昨凖御札因髙宗服制欲降指揮管軍知閤環衛御帶都統制許服繫金帶餘文武官随其官品上曰朕以繫帶者滿庭故欲稍釐正之副都統如何予奏今諸軍有不除都統處副帥便是主者恐須與統制官有分别上曰此指揮行統制自不應繫衆人云帥副不多當不較此上曰更待與卿等往復商量然後降㫖予曰今廷臣莫未許吉佩否若許繫須令禮官起請上曰不必禮官朕既未變服則羣臣自難便吉帶也
甲申後殿坐呈尤袤乞裒髙宗御集及立殿名予奏依典故只合令實録院裒集昨日方定制實録院今當作直㫖行又閤名須候旬日令兩制或禮官定上曰此非禮官事予曰合是學士舍人
丁亥上遣御藥黄邁來問欲用折上巾布袍乘平輦過宫無害否予奏此即冠帶既以御殿則乘輦自無妨盖累日大暑逍遥子熱故也從駕過宫即囬
辛夘後殿坐呈張枃乞進攢宫剰錢五萬緡米數千石應付本府予奏王希古乍到須令可以措畫上曰亦有脩造營屋等費乃許之又呈薦江義和黄由沈煥翁子中戴闓之上令籍記予奏由是狀元莫俟滿時否先召上令候滿内引金國報謝使副京鏜劉端仁其囬書云頃聞凶訃想極悲傷馳遣使車用申弔祭在叔姪情當如是于國家禮亦宜之復致函書備陳謝悃念方罹于夏暑冀少節于哀悰鏜等初過界接伴使康元弼約囉仲通將至汴鏜等云告哀遺留使已不聽樂簪花今報謝乃是一事來時皇帝尚布素豈敢便從吉禮兩日間七次以副紙往議并傳云二三十次元弼不許鏜等以死拒之知不可奪乃多留汴京七日接伴遣人走馬取㫖得報許免遂赴宴而行
壬辰後殿坐呈京鏜劉端仁奉使囬轉官上令特批超擢語說將命執禮及不屈之意予奏執禮則義在其中似難更說不屈曰只作京鏜將命執禮可嘉今是何官可除侍從否衆人云係檢正舊例過從官者甚多尋批出京鏜可除權工部侍郎予云劉端仁如何上曰全是京鏜如端仁乃毛遂所謂公等因人成事者也劉參云除閤門祗𠉀之類亦可予奏不若環衛官其人物亦可取上曰是將來否予曰聞其父為兵官上乃令宻院擬除劉參又薦國信所掌儀能叱開甲軍攔截赴宴之人予曰是田愿劉參乞與轉官上許之
七月朔乙未
己亥後殿坐雨呈禮部太常寺申將來髙宗小祥禁屠宰予奏列聖故事并禁音樂緣近來臨安原未開樂想外路民間亦未用若依典故行下却恐放行已諭禮部換文字云除樂禁未開外合禁屠宰盖去年十月禮官只依典故申禁樂日限畫㫖並依今却暗衝前指揮耳上曰三年遏宻乃合古制
壬寅倚柱奏事中官頻言曽得㫖内引依舊用紫衫既而又云續有㫖且凉衫呈皇太后生辰令西上庫排辦銀三萬兩金五百兩宣諭京鏜執禮北方恐將來㑹慶節使人却欲茶酒之類宜令禮官預商量
癸夘後殿坐呈禮部申主事皇甫琮乞依紹興三十年推恩轉一官予奏契勘得當時依太常寺推恩今次偶不開載上曰有例即與又奏尤袤等議聖節人使禮數三兩日可申上曰禮官只討論禮文若謀謨予决則在卿等籌運帷幄之中
己巳後殿坐文臣侍從武臣觀察使以上起居盖用新制也
戊申不御後殿就延和奏事上宣諭早來覺腹痛畏冷舊不如此緣經憂患予奏更乞加意調攝上曰非不調攝又宣諭來日過宫天凉早間依舊奏事
己酉後殿坐先降指揮髙宗室樂舞皆以大為名至是呈學士院後省所定饗大廟酌獻欲以大徳為名祫饗太廟以大勲為名並從之從駕過宫即囬
辛亥從殿坐問賀生辰人使到闕事予奏前已得㫖只是討論禮文其他在朝廷
壬子後殿坐呈禮部供㑹慶節人使禮數事見與太常寺商議予奏只是三兩日聞昨早上語宻院去年不見賀生辰人使獨坐朕意卿等無一人以為然
乙夘後殿坐呈禮部指定溫州興慶寺乞永崇奉髙宗道塲予奏此寺在溫之江心髙宗嘗駐蹕有御榻焉聞頃年地震屋宇傾摧獨御榻處無恙今别無希望止乞崇奉香火上嗟異久之
庚辰國忌行香内引舘伴使副諸葛廷瑞趙不慢朝辭宣諭云王正已接伴殊無禮聞人使甚不平卿宜還其禮數後聞正已在旴𣅿北引接等來參待之不甚恭又金山惠山分位幙次舊例客居中位正已不以為然必為邏者奏也
戊子大風而晴垂拱殿東楹坐引北使中奉大夫吏部尚書田彦臯副使廣威將軍户部郎中耶律中方朝見國書云獻嵗發春式属嘉亨之㑹順時講好益敦信睦之風爰遣使車往敷慶幣方履新陽之序茂膺多福之宜
庚寅節假人使逰天竺
淳熈十六年己酉正月朔壬辰隂朝于後殿從駕過徳夀宫次詣髙宗几筵前禮如冬至之儀内批皇太后遷慈福宫令太史擇日是日㣲雨
甲午晴人使觀潮
乙未隂雨開基節假人使射弓
丙申隂清華閣奏事呈太史局選定太后遷慈福宫宜用十五日上令學士院撰御前表文并文武百僚亦進表宻院呈金國十二月十九日大赦云朕自臨御以來夙寤晨興未嘗不以憂勞萬民為心故稅賦嘗慮其不均刑罰嘗慮其不省民財嘗慮其不阜錢幣嘗慮其不通而比年以來民間租稅多逋豈猶有被寃滯者乎一遇水旱或有貧不自給而仰食于賑濟貸者管庫宿負或有貧無以入而庸身于官役者朕甚憫焉宜推曠澤以示深仁可大赦天下自大定二十八年十二月十九日昧爽以前自雜犯死罪以下已結正未結正已發覺未發覺咸赦除之於戲理寃結而賙困窮惟帝王之茂憲沛利澤而崇寛大實天地之深恩用恢仁夀之風以導和平之氣咨爾有衆體予至懐赦書日行五百里敢以赦前事相告言者以其罪罪之主者施行金國非有大事不赦今次特寛疑葛王病也
丁酉晴上先御後幄引送伴使副王正已等次御垂拱東楹人使朝辭賜茶如儀囬書曰人正肇啟感嵗序之載更使傳來臨識信盟之益固祇承書惠恭致幣將佩禮意以惟深飾謝緘而敢後悃悰是逹銘篆奚勝李巘文也
戊戌晴人日假内引賀金國生辰使副何澹戴勲朝辭國書曰季春應律方茂暢于陽和稱月標祥式誕膺于福祉肅馳信驛祗飾慶緘備陳不腆之儀申締無窮之好永綏夀履垂副頌言
丙午後殿起居從駕過徳夀宫是日皇太后過慈福宫上進表一通文武百僚亦奉表起居駕先囬皇后留至申時方歸三省樞宻院吏各得數百千
庚戌後殿坐呈何澹劄子如金界有故禮物分付與否澹朝辭時欲持囬予以為不可既進呈因奏當問鄭僑體例兼本朝嘉祐有故事上乃許随宜斟酌施行辛亥旬休辰時清華閣奏事宣諭二府朕衰老不得日奉髙宗几筵且于太后定省有闕旬日間當内禪衆人唯唯上令留身予呈二月二日詔草并紹興三十二年六月本上曰比見來因讀所擬者至奉几筵及聖母定省等語上再三言切當予奏乞就二月一日未後付出上曰朕當親冩付三省樞宻院又指詔末云此便書皇太子可即皇帝位乎予奏只緣紹興例臣不敢冩此數字其下却當云故兹札示想宜知悉上曰不必云軍國事並聼嗣君廵分否予奏此當時誤本不合如此上曰其他禮數付之後人旴𣅿申對境幙奕皆用青傳金主正月一日卒
壬子後殿坐進呈畢奏金主之報上曰待此機㑹十五年矣
癸丑駕不出入局旴𣅿報葛王正月二日薨遺詔太孫璟柩前即位權殯夀安宫
丙辰後殿坐午時清華閣内殿奏事呈萬夀宫不惟魏太武有之宣和末廢神霄玉清萬夀宫亦當避夜來思之重華宫名甚好衆皆稱善上曰極切當但恐不敢當耳
二月朔辛酉隂雨清華閣奏事予初請上與太子同過重華宫今日上疑無二輦予奏記得有兩付上曰其一曽送髙宗過越州予奏如此則陛下乘逍遥而太子以輦從行都人瞻望尤美矣上乃定又商量宫中稱謂予欲冠以重華或至尊上皆未以為然已而上之尊號方許用聖字且曰慈福太后依舊稱夀聖皇太后惟中宫亦可連一夀字退擬夀隆夀昌夀成三字御筆㸃夀成壬戌稍晴親批出立太子妃李氏為皇后已而例仗設宫架樂而不作上吉服御紫宸殿鳴鞭不山呼先閤門次三衙次羣臣皆四拜宰執升殿予奏欲于禪位詔後添入朕當移御重華宫七字又奏陛下萬夀康寧遜位與子古今盛典再見本朝中外同慶臣等輔政無狀自此不得日侍天顔無任依戀退至閤門再追班傳詔拜舞訖復追班入殿新皇帝側立羣臣拜舞如儀二府升殿上猶未坐内使請弗聽予與諸公側立固請上猶固辭予奏陛下若未正坐臣等未敢奏事上遂坐呈至尊夀仁聖帝及夀成皇后尊號指揮而退已而夀仁易白㡌素袍再御後殿新王袍帶側立羣臣禁衛等起居如所定之儀遂相繼登輦同過宫雨後驟晴觀者塞途晚駕囬復雨
文忠集巻一百七十三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文忠集>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卷一百七十四〈淳熈玉堂雜記上〉
宋 周必大 撰
錢文僖公惟演金坡遺事舊云規學士六人遇聖節共率百二十緡寺中設齋今送五十千與樞宻使同開道場前一日赴宴當時所記如此近嵗樞宻滿散聖節及貢院賜宴則學士待制皆與而無送錢故事又六参隨樞宻班先入止是再拜不舞蹈并遇宣麻不往皆内朝故事也
金坡遺事又云聖節唐時惟六學士及二使〈謂中官樞宻使〉赴待詔雖發書〈闕〉亦不與坐又云本朝淳化五年十月上賦詩一首令待詔吳郢張用和齎以示學士張泊錢若水又李昌武宗諤翰苑雜記學士初授中謝前一日待詔一名至私第宣召入院聴口宣舞蹈訖揖待詔上階相見具酒果迎待即以事例物并書致於待詔前熈寜間司馬文正公日記云初除學士待詔李堯卿宣召設香案褥位於庭望闕堯卿稱有勅光再拜堯卿口宣云云光每句應喏畢再拜舞蹈又再拜升階與待詔坐啜茶蓋中朝舊典也今學士院有待詔四人或右選或白身予為學士忠詡郎錢滋來宣召大畧如李馬二公所記而無對揖茶酒之禮例支十千辭云自來虗喝不敢受予强予之常曰學士入院坐堂上朱衣吏初賛喝東院錄事某人以下躬喏訖又喝云各祇𠉀次賛喝西院某人以下亦如之最後平賛云待詔既不名亦不喝各祗𠉀則待詔與院吏固亦有間若平居則視之全與吏等無由待以茶酒豈將命時不欲吏之耶抑祖宗時所遣或翰林他局之待詔耶然唐制發書〈闕〉赴聖節禮已厚矣
李仁甫〈燾〉續通鑑長編開寳二年太祖命李昉盧多遜直學士院昉前在翰林堂吏因事至者每拜堂下事已即遣未嘗與坐至是拜堂上更展叙中外無復曩日之禮昉愕然詢同列則云數年矣司馬文正公日記云熈寜二年五月癸巳鎖院以奉安仁宗御容禮成徳音降西京囚杖以下放是日丞相出中書提㸃魏孝先以下入院授以参政趙抃所封御前札子茶湯虚閣御藥劉有方來茶湯館于門〈闕〉復謁御厨翰林設食致酒果黄昏進首尾詞内批依此修冩四鼓起讀㸃句攅㸃進入明日丞相退朝宣訖開院淳熈三年十一月八日某被宣草十二日冬祀赦黄昏方至院御藥持御封中書門下省〈闕〉狀來繫鞵迎于中門内侍一員俱升㕔御藥先以〈闕〉状授監門共茶湯訖先送御藥出院復與監門升㕔受〈闕〉状付吏乂㸃湯送監門下階館之門塾而不報謁既熟状自内出非参政所封故提㸃官不來惟中書下省刑房錄事尚書省刑房主事各一人穿〈闕〉同至仍舊繫鞵見之不迎不送不設茶湯而退守當四人貼房十數人旅揖堦下與文正公所記多不同至六年九月十二日復被宣草明堂赦御藥張安中監門梁襄相見如儀惟錄事沈楧主事李師文茶而不湯院吏云前不設茶誤也守當官等不復廷揖所謂酒饌之賜今皆無之詰朝奏知先出而吏卒輩皆俟三日後宣赦訖乃得歸
太上初遜位上尊號時陳丞相康伯當國集議定命學士洪景嚴遵撰議文然後降詔某時任察官心知其非而無由改乾道六年郊祀禮成加上尊號某在翰苑始引唐故事乞上帥羣臣過宫表請既允然後降詔國朝止有人主上母后尊號故册文稱嗣皇帝靖康上教王道君之號徐丞相〈處仁〉已命汪彦章〈𦸼〉代作册文㑹有疆事不及禮行紹興三十二年初上徳夀尊號乃承例用嗣皇帝乾道六年上既表加乞上尊號而院吏冩表亦稱嗣皇帝私謂未安謹按唐明皇傳位後顔真卿議肅宗不當于宗廟稱嗣皇帝况親奉表徳夀乎以白虞丞相〈允文〉丞相難之必令尋例某思建炎以後遇節朔遥拜徽宗表是時翰苑多名士必不誤用乃督吏捜舊牘明日果得表本一册止稱皇帝又按韓文順宗實錄載憲宗上順宗尊號册文亦稱皇帝臣某此最可據其議遂定是嵗初議于太上皇帝尊號中加憲天體道四字皇后加慈仁二字某草詔云太上皇帝與天同大體道之宗太上皇后如月之明以慈為寳蓋取文意之順耳將宣布而議者謂天聖二年賜太宗女申國大長公主諡曰慈明當避於是改用明慈二字宰執云詔書先明而後慈殆黙定也
某與同直院鄭仲蓋聞既分草皇帝請加上太上皇帝皇后尊號牋表諸公謂太上皇帝自當荅誥頗疑皇后難於措辭某請以意共為荅誥文意所及縂言父母以該之而不稱予吾之類遂草以進上甚以為然凡兩荅誥皆某所草也
上於文字尢欲得體一覽便見是非某草太上辭尊號第一誥其末云怡神閒居何力之有上曰此雖道太上語畢竟自此起草送去何力之句不能無嫌某遂改作無累於物蓋上用意至到如此
淳熈二年六月禮部太常寺申來年太上皇帝當慶七十欲將國朝加上尊號并上夀典禮参酌比附先次討論壬申有㫖恭依七月乙酉侍從禮官等就都堂議加性仁立徳至神無為八字而皇后再加二字為齊明廣慈後兩日禮部趙侍郎〈雄〉謂無為二字與太上字相連頗涉語忌請改為明武煥文其後又嘗作無為至神又作成武煥文逮癸夘乃定用性仁立徳無為全美参政龔實之〈茂良〉而下尚不以為然葉丞相〈衡〉既主之衆莫能奪八月直院胡長文〈元質〉罷丁夘上自用某再直已擬詔草㑹九月乙未葉丞相罷龔参首招予及學士王季海〈淮〉共議然後定為性仁誠徳經武緯文遂草宣布詔其頌太上皇帝云以徳行仁本性誠之固有修文偃武合經緯之自然太上皇后云月齊日以得天而能乆照坤順乾而配地是以廣生上再三稱奬謂數句用經語該括明偹非卿不能為真大手筆也
大禮降御札既云札示則當親筆付外近嵗同常詔從院吏冩本行出未知中朝舊事如何乾道九年六月七日宣當直學士草南郊御札三更進草其間云乾清坤夷振四方之綱紀星輝海潤兆百世之本支玉巵每奉于親闈瑞節嵗交于鄰境上改作農扈屢豐戎軒載戢崇禮樂而四達嘉風俗而再淳玉巵每奉于親闈美化遂刑于海宇仍批云可改簽抹者五句意不近于郊祀其欲得體大率如此
淳熈六年三月丁夘詔今嵗郊祀以例約束省費旋有㫖未令行出下禮部太常寺議明堂大禮初李仁甫主此說于前郊嘗經集議㑹近習楊言燾博極群書却不曽讀孝經乃不果行至是某以禮部尚書兼翰林學士與諸儒議曰周公雖攝政而主祭則成王王方幼冲故周公参稽古制蕆事于明堂其曰嚴父者措周公能推本武王之志追尊文王之功非謂自主其祭祀也衆以為然遂奏臣等竊觀傳載黄帝拜祀上帝於明堂虞祀五帝於五府歴時既乆其詳莫得而聞至禮記始載明堂位一篇言天子負斧扆南鄉而立内之公侯伯子男外之蠻夷戎狄以序而立故曰明堂也者明諸𠉀之尊卑也孟子亦曰明堂者王者之堂也周禮大司樂有冬至圜丘之樂夏至方丘之樂宗廟九變之樂三者皆大祭祀惟不及明堂豈非明堂者布政㑹朝之地成王時常于此歌我將之頌宗祀其祖文王乎後暨漢唐雖有沿革至于祀帝而配以祖宗多由義起未始執一本朝仁宗皇祐中破諸儒異同之論即大慶殿行親享之禮並侑祖宗従以百神前期朝獻景靈宫享太廟一如郊祀之制太上皇帝中興斟酌家法舉行於紹興之初亦在殿庭蓋得聖經之遺意且國家大祀有四春祈糓夏雩祀秋明堂冬郊祀是也陛下即位以来固嘗一講祈榖四躬冬祀惟合宫雩壇之祀猶未親行今若特舉秋享于義為允臣等謹㩀已行典禮及前代賀循本朝名儒李太伯范鎮明堂嚴祖說并治平中吕誨司馬先等集議近嵗李燾奏劄具錄以聞乙亥有㫖從之九月上辛以顯肅后忌前改用仲辛行禮辛酉當受誓戒前一日上語宰執足指瘡腫恐妨拜跪欲展季辛又值顯恭后忌如何宰執奏天地尊后忌卑遂降㫖用二十六日某按漢武帝太初太始正和中屢祀明堂不專用辛方請别卜日詰朝上忽遣中使諭㫖都堂夜来敷藥足瘡良愈不必改日但已展誓戒之期若再降㫖不張皇否趙相奏此却無妨遂以是日午時集官受誓戒丙寅大雨丁卯鎻院草赦戊辰百執事冐雨入麗正門過後殿請皇帝致齋己巳上乘逍遥車朝獻景靈宫入太廟齋宿四日之間雨晝夜傾注通衢殆如溪澗有㫖来早不乗玉輅止用逍遥車徑入北門趨文徳殿致齋朝服導駕官俱改常服一應儀仗排立人並放趙相為大禮使宻㫖有司未得放散黄昏後雨驟止夜分内侍李思恭傳㫖御史臺閤門大常寺仍舊乘玉輅應合行事件疾速施行庚午昧爽駕来登輅某執綏上喜曰且得晴霽辛未行禮月色如晝上拜起不倦以迄于成黎明登樓肆赦簮花過徳夀宫人情熈然赦書乃某視草其間云惟周成宗祀洛中陟配于文王惟漢武合祠汶上推嚴于髙帝皆用親郊之禮且殫尊祖之誠於鑠本朝若稽前代俶經路寢有皇祐之彛儀徧秩羣神有紹興之近制不愆於素可舉而行蓋欲明著古禮以示来世也後數日加㤙羣臣某復草趙相制云祼將太宫霖潦驟霽陟恪大寢月華正中又云鎮定大事如彦博之恢宏貫通羣經如宋庠之博洽皆紀一時之事且以仁宗初行明堂二公實為相也
大禮赦條乃六部諸司條具上省省中類聚取㫖訖即進熟狀降付學士院草赦文本院并首尾詞大書進入其間多云當議將上取㫖蓋有司擬申如此既經畫㫖行赦便是䖏分不應仍舊用當議二字某為學士諭令削去院吏持不敢遂親以筆塗之
大禮上乘玉輅率命翰林學士執綏偹顧問近嵗多闕正員臨時選差他官與五使同降㫖淳熈丙申南郊己亥明堂某再為之按京師用唐顯慶輅嘗以登封其安固可知元豐改造已不能及今乃紹興癸亥嵗所製上自太廟服通天冠絳紗袍乘輦至輅後由木陛以登惟留御藥二宦者侍立執綏官先從傍用小梯攀縁而上衛士以綵繩圍腰繫于箱柱輅行頗摇兀宸几亦覺危坐云
大禮後上御樓掲鷄竿肆赦皇太子及文武百僚拜舞于下惟樞宻使翰林學士相對侍立樓上丙申己亥某因扈從登麗正門望濤江形勢環抱極壮觀也
乾道七年四月甲子詔皇太子判臨安府用至道故事也或謂當以大中大夫為判官通領府事恐名稱未正遂議改尹而以侍從為少尹餘判推官用卿監郎官丁卯將鎻院降麻或又疑宣麻給告非待儲貳之禮己巳後省官禮官㑹議于史院檢㸃唐太宗征遼命太子監國及文帝命太子受諸司啟事或詔或制視麻為重可以作則上然之庚午偶當日被宣范紫成大先以侍講逓宿聞報遽出薄暮至玉堂御藥李〈㤀其名〉持御封御筆皇太子某冝領臨安尹可依此降制三鼓進草因奏此制書既不給告則當付有司施行竊恐皇太子别無被受欲依此来詔書體式略換首尾書冩一通降付皇太子今擬定格式進呈如賜俞允乞速批降付下御筆批依辛未遂告大廷惟此稀濶盛典適以史官偹討論詞臣参潤色復得宸翰寳藏于家豈非儒生之榮遇乎
答皇子詔用卿字非是前軰知體則不然其他或女或王或公皆當有别
翰苑嵗進春端帖子如大内多及時事太上則咏遊幸之類某常自徳夀宫後偶趨傳法寺望見一樓巍然朝士云太上名之曰聚逺而自題其額仍大書東坡賴有髙樓能聚逺一時収拾與閒人之詩于屏間有靈隐寺冷泉亭臨安絶景去城既逺難于頻幸乃即宫中鑿大池續竹筒數里引西湖水注之其上叠石為山象飛來峰宛然天成某作端午帖子云聚逺樓頭靣靣風冷泉亭下水溶溶人間炎熱何由到真是瑶臺第一重蓋謂此也前後頗聞禁籞大略併記于下宫中分四地分隨時遊覽東地分香逺〈梅〉堂清深〈竹〉堂月臺梅坡松菊三徑〈菊芙蓉竹〉清妍〈酴醿〉清新木犀芙蓉岡南地分載忻〈大堂御宴處〉忻欣〈古栢太湖石〉射㕔臨賦〈荷花山子〉燦錦〈金林檎〉至樂〈池上半〉丈紅〈郁李子〉清曠〈木犀〉㵼碧〈飬金魚處〉西則冷泉〈古梅〉文杏館静樂〈壯丹〉浣溪〈大樓子海棠〉北則絳華〈羅木亭〉旱船俯翠〈茅亭〉春桃盤松其詳不可得而知也嘗見御製盤松賛墨本云天錫瑞木得自嶔岑枝蟠數萬幹不倍尋怒騰龍勢静奏琴音凌寒茂當暑隂森封以腴壤邇以碧潯越千萬年以慰我心碑在宫中又汪季路〈逵〉得御製祭土地文藁真蹟寳藏之其文云維淳熈五年嵗次戊戌十一月日太上皇帝遣具階張宗尹特設牲牢㫖酒珍果香花致祭于本宫土地之神神有百職職各不同典司草木土示是供我游湖園乃獲竒松植之禁苑百態千容婆娑偃蓋夭矯騰龍翠色凝露清音舞風醉吟閒適予情所鍾壅培封殖乆或力窮鳥烏外擾蟻蠧内攻神其勦絶勿使能終精邪竊㩀盗斧適逢神其呵逐勿使遺蹤常令勁質坐閱隆冬堅踰五柞弱異雙桐歴千萬年葱葱牲牢㫖酒嗣録汝功尚饗
歐陽文忠公學士院草錄世已不傳近嵗有玉堂集云是李漢老〈邴〉編類亦差訛非全書其中却載皇太子府春端帖子蓋政和宣和間所供今東宫乃闕北欲引例為請縁無善本可㩀且當時不曰宫而曰府遂止〈安中内制一例曰閤〉
文忠集卷一百七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卷一百七十五〈淳熈玉堂雜記中〉
宋 周必大 撰
乾道七年十二月辛酉有㫖僕射之名不正欲採周漢舊制改左右丞相令有司討論某時為禮部侍郎兼權直學士院又兼同脩國史兼實錄院脩撰皆當與聞㑹衆議不齊而虞丞相亦謂同北人官制遷延至明年正月戊寅僅條具歴代宰相官稱申尚書省禁中即聞之明日遣中使王〈㤀其名〉来問緩故某以實奏二月癸卯得御筆云尚書右左僕射可依漢制改作左右丞相學士院降詔登時具草封入乙巳付外施行庚午從駕過徳夀宫既歸得㫖赴東華門祇𠉀宣引日已晡聞有内宴小黄門出云恐改日引然不敢退酉後忽宣入選徳殿起居畢上㣲被酒袖出親札云比来一二大臣同心輔政夙夜匪懈漸革苟且之風以副綜覈之意深可嘉尚今因除授宜示褒典虞允文可特進左丞相梁克家可正奉大夫右丞相御前設小案用牙尺壓蠲紙一幅傍有漆匣小歙硯寘筆墨於玉格某鞠躬書除目進呈訖奏曰拜相轉官前例固不一今並命而或三或四更取聖裁上曰以其協心故褒進之然特進一官即少保所以允文三官又問兼樞宻使否上曰今樞宻亦非古先改丞相稱呼將来别理㑹且帯可也又奏所領書局上曰卿自理㑹賜坐奏問既改左右相其序位如何上曰欲升在三少之上三公之下逮闇請起宣坐賜茶飲訖再拜而退御藥李彦真同自複道秉燭鎻院蓋上意欲其宻故不用尋常宣官之禮金蓮故事今庶幾焉凡鎻院御藥監門中官各一員御藥留宿其㕔〈鎻赦或先去恐是大禮别有職事〉昧爽再相見以小字制書本授之送至中門先所鑰入内即復扃院俟朝退宣麻訖學士乃得歸時虞公獨相梁為参政聞班列中但謂改易相名及雙制出愕然咸疑學士多轉右相一官有所抑揚不敢辨也按祖宗時命相多以舊官其後徃往遷秩近嵗勅局脩三省法乃著令轉三官兹豈當立法乎
乾道七年七月二十六日午後快行家傳㫖下學士院取從官為四川宣撫使體例蓋是時叅知政事王公明〈炎〉在蜀三年屢求歸宰相薦吏部侍郎王能甫〈之竒〉為代故来索例某令回奏云降麻官方屬本院侍従當問三省既暮忽宣鎻至院已秉燭中使出御封御筆乃王炎除樞宻使依舊四川宣撫使其宻如此吏冩熟狀依例不轉官但加食邑某方草制未暇細思既得筆依奏方省其誤自冩奏云本朝改官制後以大中大夫為宰相官當時改樞宻使為知院事中興以来既復置使首用舊弼故㤙數多視宰相未有以中大夫充者昨汪徹先是通議大夫虞允文大中大夫故不轉官今王炎是中大夫竊慮合轉左大中大夫仍加封邑庶協近制筆批依時近三鼓批墨尚濕
某初直院見批荅臣僚章表皆大書其後不過三兩行表紙盡則接以詔紙數幅文盡乃止然表紙髙詔紙矮参差不等問之掌故並無依據心每疑之其後徧於執政故家求承平時舊本偶得仁宗皇祐間荅孫威敏公〈沔〉求免副樞表則所接之紙髙低相若淳熈乙未再叨寓直閏九月十二日因李参彦頴王樞淮斷章批荅即具奏照皇祐體式于表後用一等紙書冩進呈仍乞今後准此施行御筆批依遂為定制
宰執及親王使相太尉生日天章閤排辦牲餼預申學士院撰詔書及冩賜目一紙各請御寳〈詔用書詔之寳賜用錫賜之寳〉前一日差内侍持賜其詔例畫撰進之日謂如正月旦生文意必叙嵗首而所畫日則是去臘殊不相應某為直院奏乞不拘進詔早晚但寔畫生日于後得㫖從之遂定為制祖宗時牲餼外又錫器幣往往就差子弟姻戚持賜欲其省費也過江惟牲餼耳米麵本色羊凖價皆取之有司酒則臨安醖造臨時加以黄封拜賜訖與使者同升㕔搢笏展讀就坐茶湯書送錢十五千從人三千天章閤使臣庫子快行錢酒各有差
淳熈三年八月庚辰徳夀宫遣大璫張去為至都堂傳㫖立翟貴妃為今上皇后明日午後執政奏事皇后歸姓謝氏乙酉晚快行家来宣鎻院是日侍講刑部侍郎程泰之已宿直呼馬而出予至内前適與之遇泰之揚鞭云留詩案上矣酉時自東華門入對選徳殿上曰太上有㫖立謝后命卿草制某奏合畧及歸姓否上曰不如此四方何由知明言幼随乳母可也宣坐賜茶訖御藥王濛同入院二鼓後進草畢吏呈泰之詩云抖擻身章却冐塵褭蹏顧影也逡巡鑾坡寓宿非其地蓮燭𢮥文自有真字直由来同古語位髙兼復見今人迎潮有諾無輕爽季老當年不諉貧謂賜金也予次韻戯之云天街並踏軟紅塵飛鞚交馳駭徼廵椒殿敢期當相制槐庭元擬用儒真〈初謂年兄入相鎮院〉鬻方偶免冬龜手適市深慙旦攫人禮絶同僚應有日重霑潤筆乃無貧謂相制亦賜金也先是七月十九日六曹長貳六人往浙江亭觀潮泰之在焉惟予以内直不赴晡時大雷雨走筆戯蔡子平洸云雷轟萬鼔勒潮回無復亭前雪作堆應為尚書慳且澁盲風怪雨一時来迎潮輕爽之語指此
淳熈三年八月乙未都堂召議賜交趾来年厯日詔書予謂李天祚去冬已薨龍𣉙未經封拜欲作安南國王嗣子龍𣉙執政然之先是予以兵部職事條具天祚贈典按故事其王初立即封交趾郡王乆之進南平王死則贈侍中南越王上以天祚自紹興丁巳嗣位今四十年淳熈元年二月又自南平王特封安南國王故欲厚其禮予請仍贈侍中追封南越國王詔可以安南為國蓋曽丞相之失聞奏章行移舊止稱安南道加封之後浸自尊大文書稱國不復可改丁酉三月二十四日制授龍𣉙静海軍節度觀察䖏置等使特進檢校太尉兼御史大夫上柱國安南國王食邑三千户實食封一千户仍賜推誠順化功臣予適當制其云即樂國以肇封既従世襲極真王而錫命何待次升蓋言不封郡王也交州在唐為安南都䕶府本朝太宗時黎氏奪丁璿節度大中祥符三年李公藴復簒之傳子徳政至孫日尊甞稱帝改元日尊卒乾徳嗣卒陽煥嗣卒天祚嗣卒龍𣉙嗣生數嵗矣制云乃眷一邦兹傳七世自公藴言之也其名曰日曰乾曰陽曰龍皆有僣上之意然表章字如蠅頭幾不可辨玉音每嘉其恭順云
淳熈三年九月二十五日鎻院付下中書門下省熟狀趙伯圭除使相提舉洞霄宫某奏按故事宗室戚里或前宰執帯節度使多充宫觀使若至使相自領使無疑昨史浩以使相提舉宫觀者誤也恐自此遂以為例今具士樽錢忱等例皆是以史相充宫觀使在外任便居住者合取㫖改正一更四㸃進入五㸃上批可依士樽等體例除宫觀使
是年十一月二十二日御封付下叅知政事錢良臣辭免監修國史日厯所劄子降詔不允某因奏自來宰執兼領尚局多是内尚書省批出局名既至朝廷降勅合行冩正而省吏止奉行内批宰執亦隨勅黄繫銜差誤日乆今因荅詔輙具言之國史日厯者書名也曰所者官司也今大臣合監修日厯却添一所字似監修造作之官又如勅令所從官詳定宰執提舉今却云提舉勅令所此何理也以至國史院㑹要玉牒皆為一律合行改正止以為允其後或是或否復混淆矣
丁酉九月丙辰宣召侍讀史少保浩鍚宴澄碧殿扺暮送以金蓮燭宿玉堂直廬上命作詩叙此㑹史進古詩三十韻云季秋中澣日淳熈隆四禩朝回攬轡間中使俄傳㫖少頃日轉申宣召陪燕喜預令歸玉堂深夜偹棲止悚懼跽承命鳴騶亟穿市絳闕聳皇居霏禋常靡靡入自東華門熊羆森爪士詔許乗肩輿安徐無跛倚復古距選德相望幾數里修廊接雲漢岧嶤燦珠蘂中途敞金扉恍若蓬壺裏郡山擁蒼壁四顧環弱水山既日夕佳水亦湛無滓氷簾映綺䟽瓊殿中央峙澄碧耀宸奎龍神争守視蹈舞上丹梯天威不違咫奉觴祈萬夀時䝉一啟齒餘波丐䑕腹酒行不知幾徘徊下瑶席緩歩煩玉趾従遊至清激錫坐談名理泉聲韻瑟琴一洗筝笛耳皇云萬幾暇觀書每来此論道及帝王直欲齊其軌堯舜禹湯文前身無乃是臣言非獻腴道實由心起既然明是心要在力行爾登橋釂餘𨯔飲興未容已金蓮引雙燭再拜離階戺玉音寵諭臣此㑹冝有紀歸途感㤙榮占冩㤀骫骳上御製俯同其韻云揖遜荷帝堯寅恭五元禩治道貴清静聖言有深㫖誰歌元首明自得股肱喜躋民期仁夀詎肯中道止力農樂彼田坐賈安於市嵗行閱豐登國論銷委靡予力初何能濟濟賴多士矧予有元老中立而不倚居東逾三年不逺來千里未遂赤松遊輙誦青琅蘂皓首持六經日侍明光裏翼乎鴻遇風縱矣魚在水儒行絶瑕疵道心無塵滓挺挺松栢姿巉巉山岳峙予惟日萬幾至仁同一視西成錫小宴促坐才尺咫湛露愧歌周置酒非封齒歸美見親詩如卿能有幾眷言澄碧行勝賞得迂趾亦屢引公卿對此譚政理虚心欲愛人忠言資逆耳朕瘠天下肥至樂無易此頗念文武疆六合尚殊軌東都㑹諸侯宣王昔于是期爾罄嘉謀使我勲業起勿以方燕頥所書聊復爾巵酒正須釂話言未能已都䕶萬年觴何當至庭戺文章藉老手直筆中興紀載嘉矍鑠翁焉得辭骩骳逮十一月壬寅輪當内直申時二刻宣召至清華閣上曰學士宴見無時最為親近朕和史浩詩待錄示卿可和以進此學士職也又云卿想不甚飲比賜宴時見卿靣赤却至誠不辭既退中使李肅傳㫖賜詩本并戊戌小春茶二十銙葉世英墨五團以代賜酒世英御前墨工也恭進和篇云粤従三代還嵗月過千禩時豈無賢君道未契宸㫖〈陛下屢語臣三代而下人君皆不知道〉煌煌唐太宗勲業在所喜㓂攘既掃除蠻貊畢至止循良布郡邑恵政寛獄市忠賢儼班聨切諌柅浮靡關輔羅府兵岩穴聘竒士民生覆盂安國勢秦山倚皇心期過之風下九萬里忠厚培本根文物燦華蘂淳熈視正觀何啻相表裏屬車尚濤江列障隔淮水蠢兹獯鬻氏作我太清滓坐令營屯衆乆費糗粮峙中原厭狼貪諸將空虎視安得貫砮楉来貢尺有咫六合混一家耕桑盛生齒願言講治道先務當有幾欲仁斯仁至患在未舉趾而况前史中遺事可尋理衛英爪與牙王魏目兼耳處中賴房杜虚受㤀彼此不聞國異政但見車同軌孰云古道難僉曰今王是寸隂聖所競盛徳日方起舞干格三苗其效七旬爾軻稱仁無敵傳謂禮可已東鞮及北女㸔即朝玉戺南山竹易殫陛下功難紀儒館漫獻歌將奈詞之骳是日奏事畢問陛下命臨安府開文海有諸上曰然奏云文選之後有文粹已逺不及所謂文海乃近時江鈿編類殊無倫理書坊刋行可也今降㫖校正刻板事體則重恐難傳後莫若委館閣官銓釋本朝文章成一代之書上大以為然曰卿可理㑹奏乞委館職上曰待差一兩人其後遂付吕伯恭祖謙既成上問何以為名某乞賜名皇朝文鑑上曰善又降㫖令某作序亦既進呈將刻板㑹有近臣宻啟云所載臣僚章䟽毁及祖宗政事遂不果刻今幸其書士大夫或傳之
淳熈五年閏六月十二日鎻院付到熟狀皇子魏王自荆南集慶軍節度使開府儀同三司行江陵尹判明州改成徳彰信軍節度使行荆州牧某奏彰信是曺州徽宗曾為節度使即位後升興仁府又親王帯牧合隨本鎮今成徳軍即真定府却帯荆州牧非是上批别擬大鎮進入選㸃更具本鎮帯牧故事来某又cq=660奏去夏魏王除荆南節度使江陵尹誤犯端拱中真宗除授昔政和中已失檢典今因改鎮不敢不審兼兩鎮合帯兩牧仍隨本鎮併於實錄中檢故事以進夏夜甚短奏入已三鼓至四鼓未批出只於兩鎮上就本鎮止帯一牧某遂擬永興成徳軍節度使雍州牧進入頃之㸃定然後進草禁中未就寢以待〈禁中四鼔乃在外三鼓〉
故事食邑千户以上封侯若拜相雖舊爵卑食邑少亦經封侯蓋五等伯子男用縣名至侯則升郡當降㫖時未知所封何郡苐云進封開國侯而已秦丞相薨後初拜沈守約〈該〉左相万俟元忠〈卨〉右相沈爵歸安縣万俟陽武縣各従其鄉也既相合升郡侯而學士院遂進沈為歸安郡万俟陽武郡初非郡名其誤甚矣當時偶不知改乆之因進書轉官方能釐正至今遇㤙升郡臣僚院吏及吏部尚復差舛謂如原係吳興縣開國伯則合云進封吳興郡開國侯却云吳興郡進封開國侯殊無義理予每為正之
北門掌内制西掖掌外制是為兩制又著令自觀文殿大學士至敷文閣待制為侍從官朝廷或詔近臣舉賢議事多云兩省諌議大夫以上尚書省侍郎以上而别言御史中丞學士待制乃為詳偹近世相承通稱侍從固已疑混若泛言兩制則非矣
紹興二十四年春直學士院湯公思退以禮部侍郎同知貢舉時百官多闕大扺一人兼數職凡進士出身皆入試闈獨留監察御史王公綸蓋偹拆號也内制既闕官遂降㫖暫權適草劉婉儀進位貴妃制太上稱其有典誥體潤筆殆萬緡賜硯尤竒秦丞相不樂遭論列而去秦薨召還掌内外制知樞宻院事垂相而病除大資政留守金陵即其鄉也未第時兄弟就食府庠至是人以為榮尋卒官予在西掖嘗草其致仕制云少則歌鹿鳴而薦于鄉老則釋麟符而居其里考昔人而或有在近嵗以幾希贈官制云古所謂鄉先生者沒則祭于社而後世良二千石民亦嘗奉之爾于二者盖兼之矣皆紀實也
故事正除六曹侍郎及雜學士以上遇辭免皆降詔不允給舎并權侍郎則否紹興二十七年六月户部王侍郎師心辭給事亦降不允詔書蓋舊官合荅詔也是嵗九月權禮部賀侍郎允中除給事中辭免亦降詔乃誤襲王例非故事也三十年正月權工部王侍郎晞亮遷夕拜不復降詔得之矣明年九月權禮部金侍郎安節亦遷夕拜又誤降詔自後往往無定論院官隨事申明改正為善
文忠集巻一百七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一百七十六〈淳熈玉堂雜記下〉
宋 周必大 撰
諮報見於金坡遺事元豐元年八月丙申亦詔于尚書省樞宻院用諮報至今守之其制首題學士院諮報尚書省或中書門下樞宻院次入詞云云末云右謹具諮報某省伏𠉀裁㫖後題年月學士押字雖中間權臣用事官失其職獨此不廢又三省宻院於百司例用劄付惟學士院云劄送他官司得省劄必前連片紙書所受日月乃敢押字惟學士院徑判押其首又吏魁有錄事曹按日房皆稍擬中書尊内庭也
祖宗時内制多避兩府親嫌亦有不許避者蘇文忠公之於弟文定公是也然終不自安乞郡而去紹興初范元長〈冲〉除學士以趙丞相〈鼎〉姻家特復置侍讀學士以處之及秦丞相〈檜〉當國兄〈梓〉實為學士子熺繼為學士承㫖亦嘗為禮部侍郎雖並縁元祐故事其實非也
國初凡為學士官至八座已罷職或再来直院神宗改官制後中丞并權六曹尚書若兼内制亦止云直學士舒亶等是也中興初詹乂已為龍圖學士猶曰權直院其他如正侍郎已下多帶兼權汪𦸼等是也厥後程克俊林待聘楊愿等初以給舎兼權稍乆乃落權字以為㤙數至正尚書則帯兼權學士胡交修等是也乾道三年洪景盧〈邁〉奏請自庻官遷侍從便落權字正兼直院故先以起居郎權直院遷中書舎人即落權字庚寅秋予以少蓬兼權直院明年正除權禮部侍郎吏引近制申明合正為直院予固抑之兼權如故翰長王日嚴〈曮〉亦不復問其後王季海〈淮〉以太常少卿兼權直院既除三字即徑落權遂為定例淳熈五年十二月某自翰林遷禮書乃正兼學士蓋上以所兼之官在正官下者皆不帯權非舊例也六年十一月遷吏書又升兼學士承㫖且有内批付院云天官事繁今後非特㫖撰述其餘並免
上自登極至今將二十年正除翰苑纔七八人皆登二府惟王日嚴以年踰七十除端明殿學士而去
乾道癸巳曽丞相〈懐〉鄭叅政〈聞〉張樞宻〈說〉在二府或薦新改官正字崔大雅〈興詩〉入内庭以其資錢乃創翰林權直之名月俸减學士直院三之一〈自學士承㫖至庶官兼權直院者俸給一等〉院中餐錢不减明年冬以父去尋丁母憂戊戌秋服闋復召為翰院編修官史丞相〈浩〉當國下史院討論兼職名稱遂改為學士院權直蓋以翰林乃内諸司縂名難専指學士院也
淳熈六年明堂大禮崔大雅已遷著作權直如故糧料院止隨其官幇支賜二十疋兩大雅以狀申秘書省省申朝廷趙丞相〈雄〉將上取㫖遂用月俸例支學士三之二
祖宗試文多在學士院近嵗惟試館職耳既得省劄召某人試即下太史局擇日報内侍省着官一員充監門前一日學士宿院進策題俟内批依次早乃引試支左藏庫錢三十緡充餐錢試畢錄策題并試卷依紹興元年指揮用諮報封送尚書省然後取㫖除授中間館職多不試紹興三十年司諌何通逺〈溥〉以為言太上欲復故事而人頗憚試首召朱熈載等次召劉儀鳯等皆辭不就太上諭湯丞相〈思退〉等擇二人必令試且云蘇軾中制科猶試况餘人乎于是以予及同年程泰之〈大昌〉應詔具宣上㫖乃不敢辭已而太上欲除校書郎或謂過江選人無此例止除正字乾道六年九月予以秘書少監寓直翰苑發策試王仲衡希吕嘗賦詩寄程同年云當年給札踏金鑾重到依然九月寒學士策詢學士策〈館職亦合呼學士〉秘書官試秘書官自憐緑鬂非前度尚喜青衫縂一般〈時予服綠〉寄語浙東程閣老〈程時為浙東提刑兼權帥事亦嘗暫直翰苑〉莫矜紅斾笑儒酸程荅詩末句云有底滑稽堪羡處金蓮燭底語窮酸始予庚辰九月與程同試兩人名皆有大字明年試蔣芾芮曄姓名俱連草頭又明年試王東里程千里名連里字頻嵗偶爾亦可書也按祖宗朝館職者指昭文集賢史館之職也在内多升修注出外則為帯職凡轉官奏補恩數皆厚故難其選必試而後除亦以限止無能之人自神宗罷館職止是秘書省官與其他職事官無異不當尚循館職之名况狀元不試餘人多徑除著作丞郎所試者校書正字而已舊制云試前一日學士宿院故元祐中蘇文忠公與鄧文恵公〈温伯〉各進策題禁中㸃用文忠所作及予與程同試時學士洪景嚴兵部尚書兼權學士楊元老〈椿〉亦並入至是予與鄭仲益同直鄭為長官典故浸移乃始輪入不敢强之其後予直丙申二月召試許蒼野遂修故事約程元成〈叔逹〉並入策題則輪撰
隆興初上用真宗故事輪講筵學士院官直宿禁林毎夕兩員以偹宣引咨訪往往賜酒留欵其後以兩人難留召若同召則議論難盡止命一員逓宿自後益遴其選或國忌妨行香若有故員少及大署皆權免間遇除授宣鎻講筵官已入直率聞命蒼黄而出至有不及伺𠉀従吏借馬于内諸司者或偶值本院官直宿遂留鎻院若大除拜當有錫賜則不係當日與否往往特宣云〈每直兩日謂之頭直末直〉
紹興辛巳明堂禮成以元顔亮背盟十月四日詔今次明堂大禮合加恩臣僚權冝不鎻院不宣麻止降制給告並免辭免𠉀事定日依舊隆興二年邉事改卜郊乾道三年冬雷罷二相皆未暇舉行乾道六年某始奏復舊制
内制名色不一儤直時或未詳其體式故凡詞頭之小者院吏必以片紙錄舊作于前謂之屏風兒予嘗䟦王岐公蘇文定公詔草及謝表偹言之至今不廢蓋其来乆矣國初陶榖謂一生依本畫葫蘆殆謂是耶
凡鎻院或親被㫖或受熟狀本院即闗閣門今月某日有鎻院事閣門得之即闗報御史臺集文臣職事官承務郎釐務官通直郎以上明日赴文德殿聼麻宰相樞宻皆不往惟輪参知政事一員押麻麻卷自内出閣門啟御封兩吏對展宣賛舎人南靣搢笏义手大聲摘首尾詞及階位姓名下數句并所除之官而讀之不盡宣也聼訖知閤門官以授参政改付中書吏百官不拜而退若大詔令及册后之類則宰執文武百僚俱入文亦盡讀拜舞然後退
禁中以鎻院為重淳熈三年慶夀赦凡降麻官合加恩者用辛巳明堂例鎻院宣制仍勿辭免九月三日中書進熟狀王〈愷〉思〈一作恩〉平郡王〈璩〉永陽郡王〈居廣〉並加食邑食實封只乞降付院草制内夫人失于詳閱宣鎻程直院是夜進草明日告廷如式又明日内批付宻院典字直筆吳慶慶降充紫霞帔不令供職主管大内公事慶國淑懿夫人劉従信降两字夫人蓋懲其誤也
凡非時宣召院官〈侍従以下及外官而内外者同〉紫窄衫絲絇行入殿廊有小黄門来導至便坐上服紅半臂〈忌前用黄〉黄門賛拜揖升殿奏對訖上曰且坐先已設小杌子得㫖則側身虚揖而坐將退黄門賛云宣坐賜茶於是中官進御前者忠佐授臣僚者賜酒亦然所用盃不同侑以果實一飣其器分大小若二府則黄門雙導上亦服窄衫宰相樞使坐髙杌子執政紫團坐而低賜茶酒亦如之或曲宴則酒五行亦或加多海盃賜食初無定制
中興後凡除拜節鉞以上多由中書進熟狀院吏云鎮中左者文臣也右選者武臣也逐房臨時呼院吏取索是以知之惟草后妃太子宰相麻則不容知快行數十軰来宣召云鎻小殿子既至便殿上服㡌帯諭以除授之意御前列金器如硯匣壓尺筆格糊版水滴之屬幾二百兩既書除目隨以賜之隆興初猶用此例乾道以後止設常筆硯而已退則有㫖打造不及例賜牌子金百兩立后升儲倍之
凡除拜加恩官在都下者既宣麻而院吏私錄本走報希覬贈遺初無公移也而被受之官辭免者多云凖學士院報麻除授云云此非典故不應相承以為例
奬諭臣僚或降詔或勅書院中自有定式近嵗如大理獄空及監司守臣有勞蹟若是庻僚皆合降勅書三省樞宻院往往誤批降詔院吏隨所得㫖而行不敢止也
翰苑印以翰林院學士印六字為文背鐫景徳二年少府監鑄上兩字㣲刓自南渡後百司印無此乆者尚書六曹惟禮部印是舊物然亦元豐改官制後所鑄蓋文書稍簡故不刓耳
紹興辛巳五月詔學士院權寓皇城司而以院為欽宗几筵殿終制復舊
學士院舊號北門今在行宫和寜門内蓋沿北門之制地廹皇城極為窄隘汪尚書〈應辰〉兼權學士時上屢令增葺竟以無地歩而輟㕔後即堂縁近嵗院官止二員故分東分西兩閣中有小龜頭榜曰摛文堂葢在京徽宗因廣直廬御書以賜强承㫖〈淵明〉今乃汪彦章内翰〈𦸼〉所篆太上又嘗書玉堂二字賜學士周茂振〈麟之〉刻石㕔上
東閣窓下甃小池乆無雨則涸傍植金沙月桂之屬又有海棠郁李玉繡毬各一株西偏植金橘逼城根株不能大花開時香滿院結實雖小而甘浙中未易得也淳熈己亥夏侍講兵部尚書兼給事中王仲衡入直示兩絶句云玉堂晝永暑風㣲䔩䔩飛花㸃小池徙倚幽欄慿問訊夏鶯飛出萬年枝小池倒影弄餘輝照耀虚簷極出竒木杪不鳴風力軟闖萍翻𦸼有魚嬉予次韻云東省南宫切太㣲䕫龍行集鳯凰池更哦殿閣薰風句坐覺㣲凉生桂枝紫禁同依日月輝蒼顔獨愧羽毛竒水如明鏡雖堪俯笑汝皇皇誰肯嬉予嘗發策試仲衡至是同為八座俱在講筵唱酬頗多是詩及院中景物故記于此
朝殿日皇太子宰相親王使相参政各有朱衣吏二人自下馬處前導至殿門〈樞宻使恩數依宰臣者同若知院及副樞簽書則紫衣〉此外惟翰林學士有之又禁門内許以茶鐐擔子自隨與執政等
車駕將出孟享或過宫則應奉官及侍従以上朝於後殿宰執有奏事侍従先退例過玉堂少憇若值冬至元正則團拜堂上俟駕過就院門外上馬以従
南渡以来朝臣遇節序賜予多權停今經筵寒食重五冬至尚賜節料錢酒其他侍従則三大節客省籥賜羊酒米麵而學士院官若侍従以上兼領自從本官或庻僚權直院獨三伏賜米一擔時果五品品纔一楪亦因與經筵官輪宿而得之書局〈有中官承受凡遇時節例賜茶酒學士院無成受故也〉淳熈乙未初伏某以待制侍講經筵賜流香酒四斗〈後二年减半〉時果七楪氷一擔視庶官值院為稍増以短表謝支快行家食錢三千又折酒錢三百别賜氷一擔〈翰林司闗子云限日下支不許次日〉支食錢一千蓋侍從所得者
十月旦賜錦襖子學士觀察使簇四金鵰賜尚書執政八搭暈錦宰臣使相天下樂例従左帑幇支不得以臨期隨品色假為領袖施之朝服三日而止識者非之予自翰苑遷八座己亥十月值従駕恭謝景靈宫兵部尚書王仲衡未逹朝議苐用市錦予告之故計無所出予輟所服予之而馳取舊金鵰者自用暨追班閣門吏魁趙軫與其徒顧予誶語予悟其意呼而告以雖班尚書猶兼翰林學士故可舎髙従卑軫等愧謝而退
渡江後每遇開講罷講臨安治具宴侍講讀修注官紹興三十二年冬予為左史趙清卿〈子潚〉知臨安初獻議盡罷百司饋送及所供飲饌時洪景嚴以内翰兼侍讀開講日學士院自置酒五行自後遂為例乾道六年予與鄭仲益兼侍講是秋開講鄭主席謂予亦院官當與其事予但簽書招客之目而以不兼講讀不赴坐時胡邦衡銓以工侍兼侍講坐中賦覃字韻詩見及予次其韻有云寓直敢同東道主葢謂是也
翰林學士初上舊制勅設甚盛中興後不復舉行予直院時除王日嚴為學士院中支餐錢具五杯而已
故事大宴每於是日則學士院為館閣官具食蓋祖宗時内外制官無不自三館出館中之人往往前日僚友之舊道義之交不専以勢利高下為心故每于是日小集従容談笑也近時具食雖如故乃設于學士院門幕次内葢未嘗見玉堂主人也竊意前軰不爾淳化中太宗以飛白玉堂等四字賜翰林而學士承㫖蘓易簡㑹兩制于玉堂直秘閣潘謹修與焉畧可見也已上乃近世程致道修麟臺故事所記乾道七年天中節貢院賜齋筵予時以少蓬兼内直乃督院吏治具吏白厨庫乏錢兼近已不講予曰故事既難廢况予身貳秘書而罷此禮乎命如故例然不過盤餐之類爾
某乆在翰苑獨員之日常多率數月輙丐去上必批降詔不允院吏申省乞時暫差官撰述乃委中書舎人如此再三遂為定例徑封奏劄付中書後省
數年来上數令薦詞臣為代明示大用意某每退避戊戌九月丁丑御藥院傳㫖問近例院官有無三員者吏具上初政承㫖洪遵學士史浩直院劉珙又問紹興間故事吏復具八年曾開列龍如淵皆為直院而召孫近承㫖三十一年何溥為學士而虞允文劉珙並直院後旬餘崔大雅服闋還朝上曰卿来適其時遂再兼權直十月復増莫子齊〈濟〉尋卒其後繼増趙大本〈彦中〉熊子復〈克〉予遂参預
文忠集巻一百七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卷一百七十七〈二老堂詩話上〉
宋 周必大 撰
陶淵明山海經詩
江州陶靖節集末載宣和六年臨漢曾紘謂靖節讀山海經詩其一篇云形夭無千嵗猛志固常在疑上下文義不貫按山海經有云刑天獸名口銜干戚而舞以此句為刑天舞干戚因筆畫相近五字皆訛岑穰晁詠之撫掌稱善予謂紘說固美然靖節此題十三篇大槩篇指一事如前篇終始記夸父則此篇恐専說精衛銜木填海無千嵗之夀而猛志常在化去不悔若併指形天似不相續又况末句云徒設在昔心良晨距〈一本作駐〉可待何預干戚之猛耶後見周紫芝竹坡詩話第一巻復襲紘意以為已說皆誤矣
東坡立名
白樂天為忠州刺史有東坡種花二詩又有歩東坡詩云朝上東坡歩夕上東坡歩東坡何所愛愛此新成樹本朝蘇文忠公不輕許可獨敬愛樂天屢形詩篇葢其文章皆主詞達而厚好施剛直盡言與人有情於物無着大畧相似謫居黄州始號東坡其原必起於樂天忠州之作也
王禹偁不知貢舉
小說多妄其来乆矣玉壺清話云王禹偁自知制誥出知黄州蘇易簡牓下於孫何等進士三百餘人奏曰禹偁禁林宿儒累為遷客臣欲令牓下諸生郊送奏可禹偁作詩謝之云綴行相送我何榮老鶴乘軒愧谷鶯三入承明不知舉看人門下放諸生予年十六七時嘗以嵗月推之孫何牓乃淳化三年嵗在壬辰明年癸巳易簡遷参政是時禹偁謫行外未歸又明年甲午方再為知制誥至道乙未遷内翰五月出知滁州非放進士時三年丁酉復召知制誥咸平元年戊戌十二月罷知黄州二年己亥放進士孫暨等七十一人非三百人也且易簡已為執政而死其妄甚明然予頗自疑此詩或為他日之䜟其後隆興癸未予為起居郎兼中書舎人值省試本擬同知貢舉屬夀皇鋭意幸金陵便欲進發留予從駕不果差乾道壬辰為禮部侍郎兼直學士院適當貢舉在朝闕出身從官而虞并甫為相雅不欲用予時方遣泛使奏留予撰國書命翰林王曮知舉中書舎人趙雄同知此外唯沈夏有出身以工侍兼臨安既不可差乃趣召李衡為侍御史云試院無言事官則不肅鎻院纔旬日趙雄丁母憂亦不復補差淳熈戊戌春予為翰林學士上已㸃定而趙温叔為相宻奏云殿試臨軒當用天子私人主文今省試是禮部事乃就下差權禮部尚書范成大雖一時各有意其實三入不知舉之䜟先定矣
劉禹錫淮隂行
簇簇淮隂市竹樓縁岸上好日起檣竿鳥飛驚五兩今日轉船頭金烏指西北煙波與春草千里同一色船頭大銅環摩挲光陣陣早晚使風来沙頭一眼認何物令儂羡羡郎船尾燕銜泥趂檣竿宿食長相見隔浦望行船頭昂尾㦥㦥無奈脱菜時清淮春浪軟黄魯直云淮隂行情詞殊嚴語氣尤稳切白樂天元㣲之為之皆不入此律也唯無奈脱菜時不可解當待博物洽聞者説也予嘗見古本作挑菜時東坡恵州新年詩云水生挑菜渚恐用此字
唐酒價
昔人應急謂唐之酒價每斗三百引杜詩速冝相就飲一斗恰有三百青銅錢為證然白樂天為河南尹自勸絶句云憶昔覊貧應舉年脱衣典酒曲江邉一千一斗猶賖飲何况官供不著錢又古詩亦有金樽美酒斗十千之句大扺詩人一時用事未必實價也
白樂天詩
白樂天集第二十五卷宴散詩云小宴追凉散平橋歩月廻笙歌歸院落燈火下樓臺殘暑蟬催盡新秋雁欲来將何迎睡興臨卧舉殘盃此詩殊未覩富貴氣象第二聨偶經晏元獻公拈出乃逈然不同
杜荀鶴事
池陽集載杜牧之守郡時有妾懐姙而出之以嫁州人杜筠後生子即荀鶴也此事人罕知予過池嘗有詩云千古風流杜牧之詩材猶及杜筠兒向来稍喜唐風集〈荀鶴詩集名唐風〉今悟樊川是父師
光武廟左衽
錢塘陳益字仲理進士入官淳熈間嘗為奉使金國屬官過滹沱光武廟塑像左袵有詩云早知為左袵悔不聼臧宫意亦可取
康與之重九詞
慶元丙辰重九風雨中七兄約登髙於神岡西臺因記康與之作高宗時謔詞云重陽日四靣雨垂垂戯馬臺前泥拍肚龍山路上水平臍渰浸倒東籬 茱萸胖黄菊濕虀虀落㡌孟嘉尋箬笠漉巾陶令買簔衣都道不如歸為之一笑與之自語人云末句或傳兩箇一身泥非也
杜詩元日至人日
杜詩云元日至人日未有不隂時葢此七日之間須有兩三日隂不必皆晴疑子美紀實耳洪興祖引東方朔占書謂嵗後八日一鷄二犬三豕四羊五牛六馬七人八榖其日晴則所主物育隂則災天寳之亂人物俱災故子美云爾信如此説榖乃一嵗之本何畧之也
木芙蓉詩
唐人裒劉禹錫嘉話云進士陳標詠黄蜀葵詩云能共牡丹争幾許得人憎䖏只縁多予常語客花多固取輕於人何憎嫌之有因論木芙蓉全似芍藥但患無兩平字易牡丹寜欲改此句作得人輕處只縁多衆以為善且謂移芍藥二字在首句則可矣予以失全句為疑或云本草芍藥一名餘容因綴一絶云花如人靣映秋波拒傲清霜色更和能共餘容争幾許得人輕處只縁多白樂天和錢學士白牡丹詩云唐昌玉蘂花攀玩衆所争折来比顔色一種如瑶瓊彼因稀見貴此以多為輕固知輕字為勝
辨人生如寄出處
蘇文忠公詩文少重複者惟人生如寄耳十數處用雖和陶詩亦及之葢有感于斯言此句本起魏文帝樂府厥後髙僧傳載王羲之與支道林書祖其語爾朱翌新仲猗覺寮雜志乃引髙僧傳及南齊劉善明似未記魏樂府予為太和蕭人傑秀才作如寄齋記引文忠公詩甚詳
報班齊
歐公詩云玉勒争門隨仗入牙牌當殿報齊班或疑其不然今朝殿争門者往往隨仗而入及在廷排立既定駕將御殿閣門持牙牌刻班齊二字𠉀班齊小黄門接入上先坐後幄黄門復出揚聲云人齊未行門當頭者應云人齊上即出方轉照壁衛士即鳴鞭然此乃是駕出時常日則不同
朱希真出處
朱敦儒字希真洛陽人紹聖諌官勃之孫靖康亂離避地自江西走二廣紹興二年詔廣西宣諭明槖訪求山林不仕賢者槖薦希真深逹治體有經世之才静退無競安于貧賤嘗三召不起特補廸功郎後賜出身歴館職郎官出為浙東提刑致仕居嘉禾詩詞獨歩一世秦丞相晚用其子某為刪定官欲令希真教秦伯陽作詩遂落致仕除鴻臚少卿葢乆廢之官也或作詩云少室山人乆掛冠不知何事到長安如今縱揷梅花醉未必王侯着眼看葢希真舊嘗為鷓鴣天云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懶慢帯疎狂曾批給露支風勅累奏留雲借月章詩萬首酒千觴㡬曽着眼㸔侯王玉樓金闕慵歸去且揷梅花住洛陽最膾炙人口故以此譏之淳熈間沅州教授湯岩起刋詩海遺珠所書甚畧而云蜀人武横詩也未幾秦丞相薨希真亦遣臺評髙宗曰此人朕用槖薦以隠逸命官置在館閣豈有始恬退晚奔競耶其希真老愛其子而畏避竄逐不敢不起識者憐之
唐藩鎮官屬入局
杜子美為劍南叅謀遣悶呈嚴鄭公詩云束縳酬知己蹉跎効小忠又云曉入朱扉啟昏歸畫角終不成尋别業未敢息㣲躬韓退之為武寜節度使推官上張僕射書云使院故事晨入夜歸非有疾病事故輙不許出抑而行之必發狂疾乃知唐制藩鎮之屬皆晨入昏歸亦自少暇如牛僧孺待杜牧固不以常禮也〈後見洪邁容齋續筆第一巻所引與此同〉
論詩雅頌
揚子法言曰正考甫常晞尹吉甫矣公子奚斯常晞正考甫矣葢尹吉甫能作崧髙烝民等詩以美宣王故正考甫晞之而作商頌是則揚子以閟宫之頌為奚斯所作矣班孟堅王文考為賦序皆有奚斯頌魯僖之言葢本諸揚子也學者謂閟宫但曰新廟奕奕奚斯所作而無作頌之文遂疑揚子為誤以予觀之奚斯既以公命作廟又自陳詩歸美其君故八章之中上自姜嫄后稷下逮魯公魯侯備極稱頌至末章始言作廟之功亦不為過只如崧髙詩亦云其詩孔碩其風肆好是吉甫固嘗自稱美矣何獨於奚斯而疑之揚子之言必有所㩀〈後見洪邁容齋續筆第一卷亦以為相承之誤非也〉
顯仁皇后挽詩
湯岐公思退在相位作顯仁皇后挽詩云虞妃從梧野啟母祔稽山無一閒字葢顯仁初以賢妃從徽宗北狩其後祔徽宗葬㑹稽之永祐陵虞妃謂徽宗也啟母謂髙宗也用事可謂的切髙宗山陵予進挽詩取法焉其云生平同藝祖謂創業中興之主皆丁亥生也慶夀似慈寜謂母子皆嘗慶八十也然不若岐公之工
陸務觀説東坡三詩
陸務觀云王性之謂蘇子瞻作王莾譏介甫云入手功名事事新又詠董卓云公業平時勸用儒諸公何事起相圖只言世上無徤者豈信車中有布乎葢譏介甫黨争市易事自相叛也車中有布借吕布以指惠卿姓曾布名其親切如此又云曾吉甫侍郎藏子瞻和錢穆父詩真本所謂大筆推君西漢手一言寘我二劉間者其自注云穆父嘗草某荅詔以歆向見喻故有此句而廣川董彦逺待制乃譏子瞻不當用髙光事過矣
山谷哭宗室公夀詩
與務觀同作劉信叔太尉挽詞予誦魯直哭宗室公夀詩云昔在熈寜日葭莩接貴游題詩奉先寺横笛寳津樓天網恢中夏賔筵禁列侯但聞劉子政頭白更清修意深語到可見宗室前肆後拘氣象務觀云韓子蒼常見魯直真跡第三聨改云屬舉左官律不通宗室侯以此為勝而曾吉甫獨取前作
南北聲音
四方聲音不同形於詩歌往往多礙其来乆矣如北方以行為形故列子直以太行山為太形又如居姫與以髙俄等音居音古今文士皆作協韻雖釋文亦然禮記何居注云居音姫列子何姫却注云音居其詩文與以吕累之類尤多近世士大夫頗笑閩人作賦協韻云天道如何仰之彌髙殊不知蘇子由蜀人也文集第一卷嚴碑長韻磨訛髙豪何曹何戈亦相間而用云
記夢
予少年嘗夢至人家其書室為叢竹所蔽殊不開爽堂下皆古桞鴉噪不止夢中作詩云竹多翻障月木老只啼烏意謂竹本清虚延貯風月今反窒塞如此種木不棲鸞鳯徒能集烏以聒耳似譏其主人也後數年為金陵教官初入廨舎則㕔下及門外古桞叅天鴉鳴竟日㕔傍小書室叢竹蔽虧恍如所夢
皇甫湜詩
劉貢父詩話錄云皇甫湜詩無聞韓退之有讀公安詩譏其掎摭糞壤間又韓集雖有次韻湜陸渾山火之萹而湜詩俱不傳予嘗得湜永州祁陽元次山唐亭詩碑題云侍御史内供奉皇甫湜其詩云次山有文章可惋只在碎然長于指叙約潔多餘態心語適相應出句多分外于諸作者間㧞㦸成一隊中行〈蘇預〉雖冨劇粹美君可盖子昂感遇佳未若君雅裁退之全而神上與千年對李杜才海翻髙下非可槩文於一氣間為物莫與大先生路不荒豈不仰吾軰石屏立衙前溪口啼素瀨我思何人知徙倚如有賴〈後見洪邁容齋隨筆亦載此詩謂風格無可采非也〉
老人十抝
朱新中鄞川志載郭功父老人十抝詩謂不記近事記得逺事不能近視能逺視哭無淚笑有淚夜不睡日睡不肯坐多好行不肯食軟要食硬兒子不惜惜孫子大事不問碎事絮少飲酒多飲茶暖不出寒即出丁巳嵗予年七十二目視昏花耳中無時不作風雨聲而實雨却不聞因補一聨云夜雨稀聞聞耳雨春花㣲見見空花是亦兩抝也嘗錄寄朱元晦朱大以為然請予足成之遂貼兩句云佗日自矜盲宰相今復癡聾作冨家
記趙夢得事
廣西有趙夢得處于海上東坡謫儋耳時每為致中州家問坡嘗題其澄邁所居二亭曰清斯曰舞琴仍錄陶淵明杜子美詩及舊作數十紙與之夢得以綾絹求書坡荅曰幣帛不為服章而以書字上帝所禁又有帖云舊藏龍焙請来共嘗盖飲非其人茶有語閉門獨啜心有愧真佳句也後趙君子婦將産夢有題開國男来謁者生子名之曰荆而字夢授紹興末登科豐厚夷雅所至榜書室曰見坡乾道中以左奉議郎知吉州龍泉縣予因得盡觀坡之翰墨荆去調欽倅未上而卒夢開國男者殆謂縣宰耶
文忠集卷一百七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一百七十八〈二老堂詩話下〉
宋 周必大 撰
記東坡烏臺詩案
元豐己未東坡坐作詩謗訕追赴御史獄當時所供詩案今已印行所謂烏臺詩話是也靖康丁未嵗臺吏隨駕挈真案至維揚張全真参政時為中丞南渡取而藏之後張丞相徳逺為全真作墓誌諸子以其半遺徳逺充潤筆其半猶存全真家予嘗借觀皆坡親筆凡有塗改即押字于下而用臺印蘇子容丞相元豐戊戌嵗尹開封治陳世儒獄言者誣以寛縱請求是秋亦自濠州攝赴臺獄嘗賦詩十四萹今在集中序云子瞻先已被繫予晝居三院東閣而子瞻在知雜南廡才隔一垣其詩云遥憐北户吴興守詬辱通宵不忍聞注謂所劾歌詩有非所冝言頗聞鐫詰之語
辨歐陽公用金帶事
杜工部詩屢及銀章歐陽文忠公詩數言金帶此亦常事後来士大夫多以不仕為曠達又因前軰偶謂老覺腰金重慵便枕玉涼為未是冨貴小説遂云永叔這條金帶幾次道着予謂近世邁往凌雲視官職如韁鎻誰如東坡然送陳睦詩云君亦老嫌金帶重望湖樓詞云不堪金帶垂腰豈害其為達耶
李石霜月詩
唐李義山霜月絶句青女素娥俱耐冷月中霜裏鬬嬋娟本朝石曼卿云素娥青女元無匹霜月亭亭各自愁意相反而句皆工
陶杜酒詩
陶淵明詩酒能消百慮杜子美詩一酌散千憂皆得趣之句也
韓杜自比稷契
子美詩自比稷與契退之詩云事業窺稷契子美未免儒者大言退之實欲踐之也
蘇頲九日侍宴應制詩
予編校文苑英華如詩中數字異同固不足怪至蘇頲九日侍宴應制得時字韻詩頲集與英華略同首句嘉㑹宜長日而世嵗時雜詠作并數登髙日第二句髙游順動時雜詠作延齡命賞時第三句曉光雲半洗雜詠作宸遊天上轉第四句晴色雨餘滋雜詠作秋物雨来滋第五句降鹤因韶徳雜詠作承仙馭第六句吹花入御詞雜詠作睿詞後一聨云願陪陽數節億萬九秋期雜詠作㣲臣復何幸長得奉恩私竊意雜詠乃傳書錄當時之本其後編集八句皆有改定文苑因從之耳杜甫云新詩改罷自長吟信乎不厭雕琢也
東坡寒碧軒詩
蘇文忠公詩初若豪邁天成其實闗鍵甚宻再来杭州作夀星院寒碧軒詩句句切題而未嘗拘其云清風肅肅摇窓扉窓前脩竹一尺圍紛紛蒼雪落夏簟冉冉緑霧沾人衣寒碧各在其中第五句日髙山蟬抱葉響頗似無意而杜詩云抱葉寒蟬静併葉言之寒碧亦在其中矣人静翠羽穿林飛固不待言末句却說破道人絶粒對寒碧為問鶴骨何縁肥其妙如此
金鎻甲
周紫芝竹坡詩話第一叚云杜少陵遊何將軍山林詩有雨抛金鎻甲苔卧緑沉鎗之句言甲抛於雨為金所鎻鎗臥於苔為緑所沉有將軍不好武之意余讀薛氏補遺乃以緑沉為精鐡謂隋文帝賜張大淵以緑沉之甲是也不知金鎻當是何物後又讀趙徳麟侯鯖錄謂緑沉為竹乃引陸氏龜䝉詩一架三百竿緑沉森杳㝠此尤可笑已上皆紫芝之語予按苻堅使熊邈造金銀細鎧金為綫以縲之蔡琰詩云金甲耀日光至今謂甲之精細者為鎻子甲言其相銜之宻也紫芝工詩而詩話百篇踈失如此何耶緑沉為精鐡則不待辨矣
筍薺詩用斤賣事
紫芝又云兩京作斤賣五谿無人採此髙力士詩也魯直作食筍詩云尚想髙將軍五谿無人採是也張文潛作薺羮詩乃云論斤上國何曾飽旅食江城日至前嘗慕藜羮最精好固應加糝愧吾原則是髙將軍所作乃薺詩耳非筍詩也二公同時而用事不同如此不知其因予按二詩各因筍薺而借用作斤賣之句初非用事不同紫芝何其拘也
綻葩二字
紫芝末萹又云今日校譙國集適此兩巻皆公在宣城時詩某為兒時先人以公真藳指示某是時已能成誦今日讀之如見數十年前故人終是而熟但句中時有與昔時所見不同者必是痛遭俗人改易爾如病起一詩云病来乆不上層臺〈謂宣城叠嶂雙溪也〉窓有蜘蛛徑有苔多少山茶梅子樹未開齊待主人来此萹最為竒絶今乃改云為報園花莫惆悵故教太守及春来非特意脉不倫然亦是何等語又如桃櫻欲破紅改作綻紅梅粉初墜素改作梅葩殊不知綻葩二字是世間第一等惡字豈可令入詩来又喜雨晴詩云豐穰未可期疲瘵何日起乃易疲瘵為瘦饑若當時果用瘦饑二字則此老大段窘也予謂紫芝論俗子改易張文潜詩是也至引櫻桃欲破紅謂不應改破作綻梅粉不應改作葩云是惡字豈可入詩然則紅綻雨肥梅不應見杜子美詩詩正而葩不應見韓退之進學解天葩無根長在目不應見歐陽永叔長萹况古今詩人亦多用之豈可如此論詩耶
論縹緲二字
自唐文士詩詞多用縹𦕈二字本朝蘇文忠公亦數用之其後蜀中大字本改作縹緲葢韻書未見𦕈字爾或改作𣺌字未知孰是予校正文苑英華姑仍其舊而注此說于下
米元章無量老人詩句
予家有米元章書長夀庵三字後題兩句人是西方無量佛夀如南極老人星不知古人詩句或元章自作也
程祁陳從古梅花詩
政和中廬陵太守程祁學有淵源尤工詩在郡六年郡人段子冲字謙叔學問過人自號潛叟郡以遺逸八行薦力辭與程唱酬梅花絶句展轉千首識者已難其博邇嵗有同年陳從古字希顔裒古今梅花詩八百萹一一次韻其自序云在漢晋未之或聞自宋鮑照以下僅得十七人共二十一首唐詩人最盛杜少陵纔二首白樂天四首元㣲之韓退之柳子厚劉夢得杜牧之各一首其餘不過一二如李翰林韋蘇州孟東野皮日休諸人則又寂無一萹至本朝方盛行而予日積月累酬和及千萹云
記舒州司空山李太白詩
司空山在舒州太湖縣界初經重報寺過馬玉河至金輪院有僧本净肉身塔及〈原闕〉葉蓮花池連理山茶自塔院乃上山至本净坐禪巖精巧天成中途斷崖絶壑傍臨萬仭號牛背石宗室善修者言石如劍脊中起側足覆身而過危險之甚度此歩歩皆佳上有一寺及李太白書堂一𡶶玉立有太白瀑布詩云斷岩如削𤓰嵐光破崖緑天河從中来白雲漲川谷玉案赤文字落落不可讀攝衣凌青霄松風吹我足予兄子中守舒日得此於宗室公霞今胡仔漁隐叢話載蔡絛西清詩話不言此山但云太白仙去後人有見其詩畧云斷崖如削𤓰嵐光破崖綠天河從中米白雲漲川谷玉案勅文字世眼不可讀攝身凌青霄松風吹我足又云舉袖霞條脱招我飲胡麻既誤以斷岩為斷崖與第二句相重赤文作勅文落落作世眼攝衣作攝身皆淺近與前句大相逺當塗太白集本元無此詩因子中錄寄郡守遂刻於後然皆從蔡絛誤本子中争之不從僅能改勅為赤而已
辨杜詩閑殷䦨韻
世言杜子美詩兩押閑字不避家諱故留夜晏詩臨懽卜夜閑七言詩曾閃朱旗北斗閑俗傳孫覿杜詩押韻亦用二字其實非也卞圜杜詩本云留懽上夜關葢有投轄之意卜字似上字閑字似闗字而不知者或改作夜䦨又不在韻卞氏本妙不可言北斗閑者葢漢書有朱旗絳天今杜詩既云曾閃朱旗則是因朱旗絳天斗色亦赤本是殷字於斤切盛也又於顔切紅色也故音雖不同而字則一體是時宣祖正諱殷字故改作閑全無義理今既祧廟不諱所謂曾閃朱旗北斗殷又何疑焉
戯舉詩對
乾道七年秋予為禮部侍郎一時長貳每㑹食多戯舉詩對或云薔薇刺刺花奴手刺刺皆仄聲人每難對予云鴻雁行行〈音杭〉鳥跡書又云半夏禹餘糧借雨為禹凉為糧也宜以何對予云長春佛見笑葢藥名及花名也吏部張津子問侍郎因云此雅對耳更有通俗之句如往年胡銓邦衡多髯初除吏部郎官或以胡銓髯吏部為戯莫能對者是時姚憲令則以司農少卿兼權户侍在坐予謂令則君嘗為浙憲豈復逺使欲借以趂對云姚憲逺提刑葢借姚為遥也坐皆大笑淳熈六年吏部尚書兼侍講程大昌泰之講筵退入部同官問今日講何經泰之云尚書或又曰尚書講尚書亦詩句也屬予對之予曰行者留行者坐中復大笑
紅綾白紵詩
唐薛能詩云莫欺闕落殘牙齒曾喫紅綾餅餤来記新進士時事也王禹偁賀人及第詩云利市襴衫抛白紵風流名紙冩紅牋予嘗以二事為一聨云襴衫抛白紵餅餤喫紅綾似是的對葉夢得石林避暑錄紅綾餅餤為盧延讓詩
一麾出守
顔延年詩屢薦不入官一麾乃出守後人誤用一麾出守事以為起于杜牧之自云獨把一麾江海去實用旌麾之麾未必本之顔詩後人因此二字自誤用顔詩耳
記法慧寺門詩
紹興十年六月一日甲辰左光禄大夫守尚書右僕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樞宻使監修國史秦檜劄子奏臣聞徳無常師主善為師善無常主協于克一此伊尹相湯咸有一徳之言也臣昨見金國達蘭自講和割地之議故賛陛下取河南故疆既而烏珠牋其叔達蘭藍公佐之歸和議已變故賛陛下定弔民伐罪之計今烏珠變和議果矣臣請為陛下先至江上諭諸路帥同力招討陛下相次勞軍如漢髙祖以馬上定天下不寜厥居為社稷宗廟决策於今日臣言如不可行即乞罷免以明孔聖陳力就列不能者止之義臣無任懇切之至有㫖依奏右張嵲代作嵲元任司勲員外郎五月除起居舎人八月除中書舎人當時朝士大夫法慧寺門云商湯為太甲孔聖作周任葢誤以伊尹告太甲為相湯而論語載孔子引周任之言今直以為孔聖也
辨歐陽公釋奠詩
歐陽文忠公外集有早赴府學釋奠詩葢任留守推官陪錢惟演行禮時也諸處本皆如此冩汪逵云省題詩集只云釋奠却注作國子監試題葢惟演止是使相詩中不應云行祠漢丞相直爼豆兼三代及首善自西京語皆有嫌疑專指漢事非惟演也當從省題予答云省題所印如秋彌之類乃官中試題至於釋奠似太平易况諸本元有早赴府學二字書坊傅㑹勦之耳其云昔齒公卿胄嘗聞絃誦聲豈舉業當用乎所謂漢丞相乃詩句偶然如唐卿周士之類何必拘泥且漢時釋奠豈預丞相耶今公外集第二巻書懐感事寄梅聖俞云丞相忽南遷送之伊水頭此惟演落平章事移鄧州時亦呼丞相外集十四巻送河南户曹楊子聪序云居一嵗相國彭城公薦之彭城惟演所封郡是又呼為相國按唐白樂天集第五十八卷論莭度使王鍔除平章事云伏以宰相者人臣極位天下具瞻非有清望大功不合輕授鍔非清望又無大功深為不可此是唐使相亦謂之宰相故有繫銜大勅之後者兹乃丞相相國宰相三者在使相皆可稱呼之明證逵號博洽故著此以示後學
王十李三
紹興二十七年御試進士四百三十六人溫州王十朋為之首其鄉人吳已正未綴特奏狀元則福州李三英例賜出身附名正奏之後已正有詩舉頭不忍看王十回首猶欣見李三
鳩芹詩
蜀人縷鳩為膾配以芹菜或為詩云本欲將芹補那知弄巧成
文忠集巻一百七十八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文忠集>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卷一百七十九〈二老堂雜志卷一〉
宋 周必大 撰
黜陟
唐虞以三考黜陟幽明而其所命或終身于一職葢所謂陟者若今磨勘轉官年勞換服色也與
䕫制樂
䕫始制樂以賞諸𠉀非謂制樂始于䕫也制以賞諸侯或自䕫耳
明夷
文王重爻之時紂雖虐而商未危箕子尚為商臣其明夷之六五已曰箕子之明夷利貞此趙賔所以鑿為荄茲之說也
教子教國子
孔子教子止于詩禮而不及樂葢為學之道成于樂故也周官教國子則樂徳樂語樂舞在所先焉聖人所望于公族其至矣乎
後艱終吉
詩稱無後艱易稱有終吉一也
記聞人滋五說
聞人滋以詩言祖妣為姜嫄其說可用葢周官大司樂以享先妣在享先祖之前亦謂姜嫄也
豳詩首言觱發栗烈而後言于耜舉趾滋曰豳地多寒故也
禮内則中載養老一段並與王制同滋曰貴老謂其近於親也
滋曰論語凡稱或者其所言皆無可取故畧其姓名如或謂孔子曰子奚不為政或問禘之說或曰孰謂鄹人之子知禮乎或曰管仲儉乎或曰雍也仁而不佞或對曰申棖之類
滋曰經史中言五榖以稻為貴古人各以類配之如以殺鷄配為黍謂野人之食也以啜菽配飲水謂貧者之孝也以稷食對菜羮謂貶降之食也以麥飯對葱葉謂草具之食也惟食稻則對衣錦言之又祭祀則以稻為嘉蔬公事大夫則以稻為嘉膳是五榖以稻為貴也
天王
謂王為天王疑自春秋始葢孔子之深意也或曰曲禮不云乎臨諸侯畛於鬼神曰有天王某甫何謂也曰曲禮漢儒所記耳且其下文云措之廟立之主曰帝崔靈恩以為為記時有主入廟稱帝之義記者錄以為法然則天王某甫者亦皆漢儒傳聞之辭耳或又曰莊子載堯舜問答云天王用心何如則天王之號豈必始於春秋予曰莊周所載未必堯舜本語也
論富貴
孔子曰冨而可求也雖執鞭之士吾亦為之如不可求從吾所好孟子取陽虎之言曰為冨不仁矣為仁不冨矣葢死生有命冨貴在天不可以力求不可以智為此孔孟之學也小人求冨為冨無所不至甚者敗國亡家皆求冨為冨者也
論徳誠
或問以徳行仁者王何謂也曰徳者誠也以誠行仁然後可以王書曰恭儉惟徳無載爾偽作徳心逸日休作偽心勞日拙是皆以徳對偽故曰徳者誠也
酒誥
揚子曰昔之說書者序以百酒誥之萹俄空焉今亡矣夫以揚子所見為古文耶則酒誥實未嘗亡而汨作九共槀飫之類逸者甚衆何為皆不言也以揚子所見為今文耶則安得渾渾灝灝噩噩之語必有能辨之者
鄭子産
鄭子産火不禳水不禜〈昭十九年龍闘〉不覿民以怪也
以智籠愚
上駟中駟下駟之說即狙公誑狙朝三暮四之說也列子曰聖人以智籠羣愚何必聖人哉
古人作文以事繫月
司馬相如孟冬十月君徂郊祀文選暮春三月江南草長
井蛙驊騮
井蛙不可以語海其見小也驊騮不可以捕鼠其用大也小大雖殊其適用一也
楚熊渠子李廣射石
新序楚熊渠子夜行見寢石以為伏虎闗弓射之滅矢飲羽下視知石也復射之矢摧無跡熊渠子見其誠心而金石為開况人心乎李廣在北平出獵見草中石以為虎而射之中石沒矢視之石也他日射之終不能入二事正相類
髙祖先主功業
髙祖自漢中而興帝業先主乃區區梁益而無成功皆天也非人力也予嘗作諸葛孔明賛云昔我髙祖肇迹于兹欲肯其堂敢廢厥基
髙祖武帝待士重輕
世言髙祖最知人故論三傑之功則字謂張良曰子房至蕭何韓信乃名呼之彼待下固有輕重溺冠踞見者特庸人耳其後武帝雄才大畧頗有髙祖之風㩀厠而視大將軍不冠而見公孫丞相至汲黯不冠不見主父偃智不足以知此而入闗欲因衛青以求用而不知武帝所以待青者至薄豈以薦士責之哉其不省也冝矣偃後朝奏書而暮召士固當自致耶
張良不祀
張良之於髙祖葢天授也運籌帷幄姑置未問鴻門之㑹微項伯以良故背其主而翼蔽沛公則沛公之肉不足以齒項莊之劍矣尚敢望數百年血食哉此社稷功臣也孫子縱有大過猶將十世宥之奈何不顧嗣爵纔十年遽奪其國按功臣表則曰坐與門大夫殺故楚内史良傳則曰坐不敬其罪皆不至于不祀而孝文視之如也至元康四年僅復其家卒不紹封漢家真少恩哉或曰良多隂謀竒計造物所忌故雖能以智終而留國不祀忽諸信乎非耶
袁安吳雄葬地
漢袁安父沒母使求葬地道逄三書生指一處云葬此當世為上公須叟不見安異之於是葬其所占之地故累世隆盛按安理楚獄之連繫還匃奴之生口臨事如此平時用心之仁恕可知矣神物兆祥使之昌熾此豈人力所能至哉范史載之亦足垂勸而世之泥于隂陽家者往往藉以為口實謂貴賤貧冨死生福禍一繫丘墓殊不問行已之如何於是庸師妖巫始得售其術矣若河南吳雄少時家貧䘮母營人所不封土者擇葬其中喪事趣辦不問時日醫巫皆言當族㓕而雄不顧雄既明法律斷獄平起自孤宦致位司徒而子訢孫恭三世是尉為法名家此其范曄所記也予故表而出之以告不修人事而以袁安為口實者
臯陶
後漢楊賜傳三后成功臯陶不與左傳云臯陶庭堅不祀忽諸禹固不待言契之後為湯稷之後為周至唐乃為系出臯陶天寳中追尊為徳明皇帝
以曾子為聖人
論語泰伯篇以能問於不能以多問于寡有若無實若虚曾子之言也唐太宗乃謂孔子所稱以問孔頴逹對曰此聖人教之謙耳一時君臣之問對史氏之筆削皆不正之而直以曾子為聖人何也
唐開元錢
舊唐書武徳四年七月丁卯廢五銖錢行開元通寳錢談賔錄以為歐陽詢所書而青鎻集楊妃别傳乃謂此錢開元所鑄背有搯㾗出于楊妃吳曾漫錄已載辨誤中予謂唐鑄錢多矣今惟此錢徧天下特為光明燒之有水銀出可治小兒急驚而餘錢皆不復見何也
韓退之鱷文臺叅
韓退之傳識潮州逐鱷事而李翺行狀皇甫湜神道碑墓誌銘皆不書又傳言愈為京兆尹兼御史大夫特詔不臺叅李紳為中丞刻奏愈愈以詔文自解其後文刺紛然宰相以臺府不協兩罷之而行状墓碑自縁李紳為御史中丞因械送府使以尹杖杖之公縱囚去翺湜同時人不應謬妄豈以鱷近語怪故刪去乎若有詔免臺叅李紳何敢争湜是紳有寵旦夕且相先生不諳固為耻矣因捨囚事宰相兩改其官此當可信本傳止據昌黎集所載而書之耶
薛元超不以字行
唐書以字行者必明言之㣲如閻讓字立徳是也薛収之子名振字元超見楊烱所作行狀而史直作元超不云以字行也
文忠集卷一百七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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