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安文獻志 (四庫全書本)/卷030

巻二十九 新安文獻志 巻三十 巻三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新安文獻志巻三十   明 程敏政 撰辨
  袒免辨         程大昌
  禮有袒免鄭氏曰免音問以布廣一寸從頂中而前交於額上又郤向後繞於髻也予疑不然記曰四世而緦服之窮也五世袒免殺同姓也服之旁殺而至於緦僅為三月則自此之外不更有服矣然而由四殺五不可頓如路人故屬及五世而族人有䘮則脫露半袖見其内服是之謂袒解除吉冠是之謂免免之為言正是免冠之免不應别立一冠名之為免而讀之如問也曲禮曰冠毋免勞毋袒免且袒皆變易其常故侍君子者以為不恭而無服者之屬用以致哀示與路人異也經於緦有三月而袒免無期日也旣無服又無期日第行之始死之時其斯以為戚矣厯考禮經本文止言袒免更無一語記其如何為袒如何為免則是小功以上衰絰冠杖實有其制而袒免則元無冠服故亦莫得而記也周禮垂衰冠之式於門謂緦小功以上亦無袒免體式也使誠有制如鄭氏所言則亦不成其為冠也况袒旣不别為之衰又對免而言知當未斂之時第使之袒衣免冠者事情之稱也古今言以布繞頂及髻而謂之為免者惟鄭氏一人自漢以後幷免而數以為冠名則皆師述鄭氏也杜佑博識古事而特致疑於此雖其叙載䘮制即免加絲借古冕之絻著以為絻若用鄭矣而特自出其見於下曰絻制未聞惟鄭氏云云則佑固不以為安矣按禮凡因事及免必與冠對䘮服小記曰男子冠而婦人笄男子免而婦人髽又曲禮冠無免則凡免皆與冠對免之為免當正讀為免其理巳明矣䘮而免冠不惟五世無服用之雖重如斬齊當其未斂未及成服亦嘗用之蓋遭䘮之始未辦成服姑仍常時衣冠在衣則袒在冠則免以為變常之始故經紀重䘮曰袒括髪變也愠哀之變也去飾去美也袒括髪去飾之甚也賈公彥之釋袒免首尾遵本鄭氏惟於此特循正理而為之言曰冠尊不居肉袒上必先免故  則踊踊必先袒袒必先免是袒且免皆因哀變常而未及為服者之所為也斬衰重矣故免冠而肉袒免冠且肉袒矣而又被髪不紒則以麻約之較之五世袒免則此為甚重若其袒衣免冠以示變常則斬齊袒免其意同也且免之為免不止始䘮然也䘮服小記曰旣葬而不報虞則雖主人皆冠及虞則皆免又曰逺葬者比反哭者皆冠及郊而後免又曰君弔雖不當免時也主人亦免凡此三節皆以冠對免而免則皆取其進而及於重也葬而成虞也逺葬而未及郊近墓也巳過免時而君始臨弔也則皆以免冠為禮取始死之節以重為之也葬不報虞逺葬而未及墓若過時而有弔者自非其君則皆仍所䘮之冠而不為之免處之以䘮禮之常也從是推之知免冠之為始死之節也䘮小記又曰斬衰括髪以麻母括髪以麻免而布蓋父母皆當以麻括髪而古禮母皆降父故減麻用布示殺於父也此之謂免蓋應用而許其不用故特言免以明之若如鄭言以免為免音問則居母䘮者旣括髪以麻而以布為免音問遂當以免而加諸齊衰之上則是降斬而齊遽著五世以外輕殺無服之冠豈其理乎至此推說不通矣然以免為冠萬世宗信鄭氏予獨不以為安故著此以待博而不惑者折𠂻之
  龍門辨         程大昌
  秦再思記異録曰地誌慈州文城縣搔口本夏禹鑿山通河年年魚化之地也每春大魚竝河西上唐人嘗勅禁采捕至仲春後有㸃額不化者傍岸求死終不過富平津浮梁孟州歳以致貢柳宗元嘗為文刻置禹廟此蓋因地之有是魚而禹貢又有龍門之文遂從而為之說曰過門者為龍而其浮死自下者則是不能變化而遭黜者也予疑此語久矣於禹貢論不敢辨正者以龍門之名其來已古而化龍之說世亦信之故付之不辨也以書類求之導洛自熊耳熊耳者地書以為形似熊耳也其曰似者肖之而已豈其實嘗有熊分耳為山也乎厎柱析城實皆如柱如城而何人建為此柱析為此城無有能言其自者也竝類而言則夫龍門也者正以湍峻束狹意象如門而又龍者水行之物故取象以名未知眞有魚嘗化龍之事也乎然而其事又有不可不䆒者四瀆未嘗無魚何為此地獨有大魚暴鰓而下下又不過富平也以予所見蓋河魚趂水而上於湍急處產子及其困極故翻腹隨流不能自主富平雖為大河而有浮梁横亘津靣魚巳困浮又為津梁所約不能潜泳以過人因得乘困而拾取之耳其為㸃額而浮者蓋跳擲產子為木石之所撞拉耳非有司其黜陟而㸃額以記如世傳所云也天下事大小有異而理之所在四海一也凡魚產子必竝木根草幹戛割其腹子乃得出出則粘著根莖之上離離如珠然後泥不能掩浪不能漂其子乃得成魚也龍門予所不厯無能驗其的為如何矣此之所云乃在吾鄉而親常目擊者非得之傳聞也魚之戛腹而子得出也則巳奮躍勞憊不復更能潛泳則遂仰卧露白浮水而下邊岸之人白手取之不用器械此乃吾鄉之所常見以類明類則龍門之魚可想矣吾鄉小溪淺澗安得試龍之地而鱗鰓亦遭損暴耶此其事理可以互相發者故詳記之
  嶓冢辨         程大昌
  漢書誤以嘉陵江為西漢予於禹貢論詳辨之矣嘉陵旣不為漢則秦雅二州及葭萌金牛有山皆名嶓冢者不待辨而知其誤也予先著論姑以意定謂嶓冢當在漢中發源之北而不能指其為何地何山每一思之意終昧昧然也水經以為漢中之漢源出武都東狼谷山予嘗詢諸經行其地者曰由漢中而西有水焉發源之地距興元不一二百里源旣近流又狹秋冬間僅勝一二十石舟而經之所次漢上有沔沔上有漾禹其肯於一二百里間該載三名如此其詳也歟子按地書褒水與斜谷分山南口曰褒北口曰斜漢中北距斜口自八九百里而褒水發源是為衙嶺又逺在褒口西北角八九百里之上則其源流亦旣甚長矣漢時張湯嘗創治褒水以通于斜而受山東歳漕則豈枝流曲港之比哉禹方叙著水源自不應舍大取小如此不倫古今雖異而人情可以通推也况有可驗者禹貢水例凡其流逕所及每一易向則别命方面以識其變如河之自龍門而轉南以流華隂則書曰南至于華隂自華隂而改東以及厎柱則又書曰東至於厎柱是其隨向書方之例也今漾漢之文曰嶓冢𨗳漾東流為漢則是漾源本未流東至其折東而後始得為漢也然則嶓冢者豈其當在漢中之西也哉水經凡叙狼谷水率皆西出東行而衙嶺褒源悉發北而南行直至南鄭而流委始東始名漢水則與經謂𨗳漾東流為漢其方向正合也漢人竝褒置縣而命曰褒中吾意褒中一語前世必已久有而漢人采之以名其縣非創為若語也褒中嶓冢二音全相配附得非自虞夏以至戰國世人稱謂不的而輙相訛易也乎然予論禹貢不敢確證者為其褒之名國巳先乎秦不容輕議焉耳然地名因聲近而譌古多有之如春秋之邾雖褊小無足言然人民社稷儼然得自名國不可誣矣孟子之去春秋為年絶不逺而變邾為鄒漢儒已不能䆒則褒僻且險自嶓冢而訛為褒中安得圖志為之詳載矣乎予終欲主所意見而未得的據姑書其槩以待詳考
  禘祫辨         王 炎
  禘祫宗廟之大事也祫者合也禘者諦也毁廟之主陳於太祖未毁廟之主皆升合食於太祖是故謂之祫此公穀二氏所傳也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諸侯及其太祖以審諦昭穆是故謂之禘此戴氏所記也周官以宗伯掌邦禮禘祫無見焉然六享之目一曰肆祼獻二曰饋食皆在時祭之上即為禘祫無疑矣鄭康成之傳禮其論禘祫甚詳而有四失焉其亂禮之經者有一其失禮之節者有三祭法記四代之禘虞夏皆禘黄帝商周皆禘嚳所記雖未必皆是而禘固宗廟之事也康成則曰周頌廱之禘祀文王也商頌長發之大禘祭天於圜丘而配以太祖也出一巳之臆說汨郊廟之定制所謂亂禮之經者此也旣虞而升祔謂之祫事與大事之祫實異而名同祥禫而後禘以定昭穆之叙禘而後祫其先後不可易置康成乃以升祔祫事為證遂言先祫而後禘此失禮之節者一也禘祫之祭廟祧之主咸在然祫則太祖東向禘則祖之所自出者東向而太祖配之祫大於時祭禘大於祫明矣康成乃謂禘小而祫大此失禮之節者二也祫非不酌祼也而以食為主故周官饋食又謂之朝享是以知其為祫禘非不薦食也而以祼為主故周官肆祼獻又謂之追享以是知其為禘康成乃以肆祼獻為祫饋食為禘此失禮之節者三也去此四失禘祫之禮正矣然則舎康成之失議禘祫可以無疑乎自漢以來諸儒異論其不可不辨者猶有三焉天子有禘有祫諸侯有祫無禘一疑也三年一祫五年一禘二疑也祫禮行於三時禘禮行於孟夏三疑也夫祫祭太祖東向則天子諸侯之禮同禘非常之祭也諸侯止於及其太祖而王者及其祖之所自出則隆殺有辨而曰天子有禘有祫諸侯有祫無禘此因大傳不王不禘之說而失之也國語言荒服終王此蕃國世一見者也顏師古釋之曰新王即位乃來助祭此乃禘祭之時非是則不禘故䘮服小記論虞祔祥禫之祭而及於不王不禘則天子新即位而後禘其義甚明而謂天子有禘諸侯無禘不巳踈乎此不可不正其誤也三年一祫五年一禘此公羊五年再殷祭之說也公羊蓋失之矣而韋元成乃為之說曰五年而再殷祭言一禘一祫也禮緯因之張純又為之說曰三年一閏天道之小成五年再閏天道之大成以是為禘祫之節鄭康成又因之且謂魯禮三年䘮畢而祫太祖禘於羣廟自後五年而再殷祭其說益以乖異不同夫新主入廟昭穆遞遷則有禘自是以後有祫而無禘此不可不明其失也禘之時月經無明文而戴記則曰天子犆礿祫禘祫嘗祫烝諸侯礿犆禘一犆一袷嘗祫烝祫春祠夏禴周禮也春礿夏禘殷禮也文獻不足夫子不能討論夏商之禮漢儒何從而知之乎是以知其說之不足證也張純曰禘以四月取純陽之在上祫以十月取百物之皆備其說未為皆得也春夏難為備物礿祠之禮薄蓋不可以祫於斯時而秋薦新故謂之嘗冬備物故謂之烝祫於秋冬夫豈不可安在必以十月乎若夫禘禮取四月之純陽則失之矣明堂位記魯禮季夏六月禘於太廟鄭康成從而遷就其說曰周六月夏四月也則尤失之矣春秋書禘于莊公則以五月禘於太廟則以秋月未聞其必用四月也蓋禘行於祥禫之後祥禫旣無定時則禘禮亦無定月此又不可不明其失也議禮者不能正其誤明其失故自漢至唐禘祫不合於聖人之經顏眞卿曰禘祫懿祖東向而太祖以下列于昭穆則禘祫無辨非經也韋武曰祫宜獻祖東向禘宜太祖東向則以禘為祫以祫為禘尤非經也經文固殘缺矣其意猶可考也而諸儒汨之輯諸儒之論用經以折𠂻其是非此吾所以著辨之意也
  文王作易爻辭辨     胡一桂
  馮厚齊解明夷六五箕子之明夷云箕字蜀本作其字此繼統而當明揚之時之象其指大君當明揚之時而傳之子則其子亦為明夷矣又謂文王作爻辭移置君象於上六以初登于天後入于地况明夷之主六五在下而承之明夷之主之子之象也子繼明夷之治利在於貞明不可以復夷也後世以其為箕遂傅㑹於文王與紂事甚至以爻辭為周公作而非文王蓋箕子之囚放在文王羑里之後方演易時箕子之明未夷也李隆山深然其說謂班馬只言文王演卦又曰人更三聖世厯三古止言包羲文王孔子未嘗及周公也馬融陸績王肅姚信始有周公作爻辭之說絶不經見孔頴逹始引韓宣子見易象與魯春秋而知周公之德與周之所以王為周公爻辭之證審爾謂周公作爻辭可也而春秋又將屬之周公乎此論確矣愚謂以爻辭為文王作固自有據况夫子唯曰易之興也當文王與紂之時乎是故其辭危未嘗及周公則所謂辭者安知非卦爻之辭邪愚固巳疑之矣然考箕子囚奴誠在文王羑里之後文王决無預言之理而隨之王用亨于西山升之王用亨于岐山又誠類太王文王之事夏商之王未有亨于岐山者朱子解作卜祭山川之義諸侯祭境内山川亦正二王為侯時事以此觀之則爻辭未必果文王所作而韓宣子見易象之言誠可證也隆山辨魯春秋之說蓋自不曉其義耳宣子本意見易象則知周公之德見魯春秋則知周之所以王也周之王猶能為春秋之時之主義甚昭然若厚齋因蜀本其字之誤盡疑天下之本反改而從之尤有所未可前漢趙賔正蜀人解明夷六五箕子為荄兹則蜀本箕字初未嘗作其字况厚齋謂父當暗世而傳子故其子亦為明夷厯考前古惟堯舜老而舜禹攝此乃明德相繼夏商之王未見父在而子立者惟桀紂可當明夷之主其肯遽傳之子乎馮氏見後世北齊末主前宋徽欽而有是說謂文王作爻辭乃取此義乎爻辭稱帝乙箕子自是一例况明夷箕子之稱又自有夫子彖傳為之證據彖傳利艱貞箕子以之之辭與爻辭箕子之明夷利貞之辭正相應烏可傅㑹蜀本一字之誤以證爻辭謂非周公作哉愚故不能無辨以祛讀者之惑
  易文言辨        胡一桂
  或疑文言非夫子作蓋以第一節與穆姜之言不異本義以為疑古有此語穆姜稱之夫子亦有取焉得之矣然猶以為疑古有之初亦未嘗質言之者蓋嘗妄論之曰若果如或疑則何止文言雖大象亦謂之非夫子作可也何者八卦取象雖多而其要則天地山澤雷木風水雲泉雨火電日今考文王象辭自震雷之外離雖取象於日而未嘗象火周公爻辭自㢲木離日之外雖三取雨象亦未嘗專取坎他則未之聞焉至夫子翼易始列八卦之象而六十四卦大象於是乎始各有定屬如是則夫子以前凡引易者不當有同焉可也而左傳所載卜筮之辭多取八物之象此皆在夫子之前而引易以占者如此若然則大象亦謂之非夫子作可也謂夫子巳前元有可也謂夫子作者非也今欲知其果作於夫子而無疑其將何說以證嘗反覆思之而得其說春秋夫子筆削之經也左傳春秋經傳也夫子繫易實在作春秋之前絶筆於獲麟蓋不特春秋之絶筆亦諸經之絶筆也左氏生夫子之後尊信夫子春秋始為之傳由此觀之謂易有取於左傳乎抑左傳有取於易也又况左傳所載當時語其事則彷彿其文多出於自為如呂相絶秦書今觀其文法要皆左氏之筆而穆姜為人淫慝迷亂安得自知其過而有此正大之言如棄位而姣等語決知非出於其口如是則四德之說是左氏本文言語作為穆姜之言明矣至若占辭多取諸八物亦非當時史氏語實左氏本夫子大象以文之一時不暇詳宻遽以夫子所作之象為夫子以前之人之辭也又如國語載司空季子為晉文公占得國之辭又不特取諸八物且有及於坎勞卦之說如是則幷與說卦亦謂之非夫子作可乎大抵居今之世讀古聖人書只當以經證經不當以傳證經若經有可疑他經無證闕之可也何况夫子十翼其目可數今乃因傳文反致疑於經可乎愚以是知文言大象眞夫子作而左氏所引不足為惑故不得不辨
  子糾辨         程端學
  或問曰公伐齊納子糾齊小白入于齊先儒或以子糾為兄或以小白為兄何也曰各有其說而未可以片言決也謂子糾為兄者公穀之意而孫氏胡氏劉氏邦衡莘老東萊諸儒宗之謂小白為兄者程子之說而康侯朱子張氏諸儒宗之然各無明文可考孫氏諸儒謂子糾為兄者以春秋書法有子字故也據經論理者也然程子則謂公穀之經無子字而小白為兄原程子意不特以公穀無子字亦以論語孔子許管仲之仁之事推之也但程子於管仲之事以大義推之而知其為兄爾非有所據也今以春秋所書齊小白入于齊與齊人取子糾殺之之文觀之則子糾為兄之說似亦有理蓋齊小白入于齊有篡立之辭齊人取子糾殺之三傳同有子字固不可以公穀前無子字為疑也至程子引薄昭之言以證小白之為兄而朱子又疑荀卿嘗謂桓公殺兄以爭國而其言固在薄昭之前則朱子雖宗程說固亦不能無疑於其間也况朱子於集註論王珪魏徵事則曰功過不相掩今以子糾為兄而小白殺之正與太宗殺建成相類管仲之事小白正與王魏之事太宗相類豈論語特取其功而春秋則正其義如朱子所謂功過不相掩者歟是以不得不兼取程子孫氏諸儒之說以俟知者也或又曰程子不特於論語稱桓公為兄而巳正於春秋之經辨之也其言曰桓公兄而子糾弟襄公死則桓公當立是以春秋書桓公則曰齊小白言當有齊國也於子糾則止曰糾不言齊以不當有齊也不言子非嗣君也公穀幷註四家皆書納糾左氏獨言子糾誤也然書齊人取子糾殺之者齊大夫嘗與魯盟於蔇旣納糾以為君又殺之故書子是其罪也曰程子以大義推測小白之為兄猶可也以此論知小白之為兄則益疑矣夫春秋於子糾不書齊者蒙上文公伐齊之齊非子糾不當有齊而不書齊也於小白言齊者凡春秋所書必曰某國某名則小白書齊固其書法而非小白當有齊而書齊也且春秋直書其事而善惡自見果子也雖不盟書子也非子也雖屢盟不書子也惡有嘗與魯盟于蔇而特加子字之理哉蓋春秋傳為程子未成之書非易傳成書之比宜其有未定之說亦程子所謂義理無窮之意正學者所當辨也
  周公居東二年辨     汪 叡
  予讀金縢之書言周公居東二年則罪人斯得而疑朱子詩傳䲭鴞篇從漢孔氏說弗辟之辟音闢謂致刑辟而誅殺之也鄭氏注詩言周公以管蔡流言辟居東都則讀為辭避之辟蔡氏注書則從鄭說愚讀詩書三復致疑而未能決因合詩書之經反覆求之始信鄭說為是確然不疑何也流言者傳流無根之言也流言危周公間王室然未明其何所由起則一時是非猶昧周公未宜遽興師問罪故曰我之弗辟則無以告我先王是以退避而居東都二年然後是非明白而知流言出自武庚管蔡故曰罪人斯得蓋得罪人之情實也旣曰居東則非東征可知矣意者公雖退居避位然必尚得將帶侍從護衛之人以自隨非如後世大臣貶黜不得一人自隨比也其作鴟鴞之詩極言恩勤保育王家先事預防勞勩為甚遭逢外患不得不言其辭促其情哀蓋避居之時所作非興師問罪所發之情辭也茍非成王復感風雷之變而迎之則大誥何由作東征之師何由而出乎奉命東征陳師鞠旅方率友邦冢君卿士司馬偕行然前日從以居東衛士未嘗易也觀大誥一篇參以豳風數詩觀之可見矣夫以王師出征三監誅武庚以周公之神聖才藝而將之以討有罪名正言順必不久淹歳月不過半年期月間事爾必不再勞師征三年之久竊惟周公避居東都二年罪人斯得於是大誥東征又一年為三年王感風雷而迎周公必輕身奔赴軍士居東或未偕行雖行亦不得幷留受命出征軍士隨行武庚旣誅歸勞東征之士則三年矣故曰自我不見于今三年惟公退讓而避居東都故再言公孫碩膚以贊美之假令公遭流言之變是非之實未明輙假王命以興師旅將孰知而孰信從之乎詩人安得有狼䟦㚄尾之况故朱子晚年亦從鄭說其答蔡仲黙書可考也


  新安文獻志巻三十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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