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辯義 (四庫全書本)/卷首1
春秋辯義 卷首一 |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辯義卷首一 明 卓爾康 撰
經義一
孔子曰天下有道禮樂征伐自天子出天下無道禮樂征伐自諸侯出自諸侯出葢十世希不失矣自大夫出五世希不失矣陪臣執國命三世希不失矣天下有道則政不在大夫天下有道則庻人不議
孟子曰世衰道微邪說暴行又作臣弑其君者有之子弑其父者有之孔子懼作春秋春秋天子之事也是故孔子曰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王者之迹熄而詩亡詩亡然後春秋作晉之乘楚之檮杌魯之春秋一也其事則齊桓晉文其文則史孔子曰其義則丘竊取之矣○五伯三王之罪人也今之諸侯五伯之罪人也○春秋無義戰彼善于此則有之矣征者上伐下也敵國不相征也
莊周氏曰春秋經世先王之志也聖人議而不辯春秋以道名分
漢上大夫壺遂曰昔孔子胡為作春秋太史公曰余聞之董生周道廢孔子知時之不用道之不行也是非二百四十二年之中以達王事子曰我欲載之空言不如見之行事之深切明著也上明三王之道下辨人事之經紀撥亂世反之正莫近于春秋春秋文成數萬其旨數千萬物之聚散皆在春秋有國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前有讒而不見後有賊而不知為人臣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守經事而不知其宜遇變事而不知其權為人君父而不通春秋之義者必蒙首惡之名為人臣子而不通春秋之義者必䧟簒弑誅死之罪其實皆以善為之而不知其義故春秋禮義之大宗也又曰呉楚之君自稱王而春秋貶之曰子踐土之㑹實召天子而春秋諱之曰天王狩於河陽推此類以繩當世筆則筆削則削子夏之徒不能賛一辭
劉知幾氏曰春秋家者其先出於三代按汲冢璅語記太丁時事目為夏殷春秋孔子曰屬辭比事春秋之敎也知春秋始作與尚書同時璅語又有晉春秋記獻公十七年事國語云晉羊舌肸習于春秋左傳昭二年晉韓宣子來聘見魯春秋曰周禮盡在魯矣斯則春秋之目事非一家至于隠没無聞者不可勝載又按竹書紀年其所記事皆與魯春秋同然則乗與紀年檮杌其皆春秋之别名者乎故墨子曰吾見百國春秋葢皆指此也逮于仲尼之脩春秋也乃觀周禮之舊法遵魯史之遺文據行事仍人道就敗以明罰因興以立功假日月而定歴數藉朝聘而正禮樂㣲婉其說隠晦其文為不刋之言著將來之法故能彌歴千載而其書獨行王文中曰春秋之于王道是輕重之權衡曲直之繩墨也舍則無所取衷矣
啖助氏曰夫子所以修春秋之意三傳無文說左氏者以為春秋者周公之志也暨乎周徳衰典禮䘮諸所記注多違舊章宣父因魯史成文考其行事而正其典禮上以遵周公之遺制下以明將來之法言公羊者則曰夫子之作春秋將以黜周王魯變周之文從先代之質解榖梁者則曰平王東遷周室㣲弱天下板蕩王道盡矣夫子傷之乃作春秋所以明黜陟著勸戒成天下之事業定天下之邪正使善人勸焉滛人懼焉吾觀三家之說誠未逹乎春秋大宗安可議其深㫖可謂宏綱既失萬目從而大去者也予以為春秋救周之弊革禮之薄何以明之前志曰夏政忠忠之弊野殷人承之以敬敬之弊鬼周人承之以文文之弊僿救僿莫若以忠復當從夏政夫文者忠之末也設敎于本其弊猶末設敎于末弊將若何武王周公承殷之弊不得已而用之周公既沒莫知改作故其頹弊甚于三代以至東周王綱廢絶人倫大壞夫子傷之曰虞夏之道寡怨于民殷周之道不勝其弊又曰後代雖有作者虞帝不可及已盖言唐虞淳化難行于季末夏之忠道當變而致焉是故春秋以權輔正以誠斷禮用忠為道原情為本不拘浮名不尚狷介從宜救亂因時黜陟或貴非禮勿動或貴貞而不諒進退抑揚去華居實故救文之弊革禮之薄也古人曰殷變夏周變殷春秋變周又言三王之道如循環然太史公亦言聞諸董生曰春秋上明三王之道公羊亦言樂道堯舜之道以俟後聖是知春秋叅用二帝三王之法以夏為本不全守周典禮必然矣據杜氏所論褒貶之㫖唯據周禮若然則周徳雖衰禮經未泯化人足矣何必復作春秋乎且游夏之徒皆造堂室其于典禮固當洽聞述作之際何其不能賛一辭也又云周公之志仲尼從而明之則夫子曷云知我者亦春秋罪我者亦春秋乎斯則杜氏之言陋于是矣何氏所云變周之文從先代之質雖得其言用非其所不用之于性情而用之于名位失指淺末不得其門者也周徳雖衰天命未改所言變從夏政惟在立忠為教原情為本非謂改革爵列損益禮樂者也故夫子傷主威不行下同列國首王正以大一綂法先王以黜諸侯不書戰以示莫敵稱天王以表無二尊唯王為大邈矣崇髙反云黜周王魯以為春秋宗指兩漢專門傳之于今悖禮誣聖反經毁傳訓人以逆罪莫大焉范氏之說粗陳梗概殊無深指且歴代史書皆是懲勸春秋之作豈獨爾乎是知雖因舊史酌以聖心撥亂反正歸諸王道三家之說俱不得其門也
趙匡氏曰啖氏依公羊家舊說云春秋變周之文從夏之質予謂春秋因史制經以明王道其指大要二端而已興常典也著權制也故凡郊廟䘮紀朝聘蒐狩昬取皆違禮則書之是興常典也非常之事典禮所不及則裁之聖心以定褒貶所以窮精理也聖人當機發斷以定厥中辨惑質疑為後王法何必從夏乎然則春秋救世之宗指安在在尊王室正陵僣舉三綱提五常彰善癉惡如斯而已故褒貶之指在乎例綴叙之意在乎體所謂體者其大槩有三而區别有十所謂三者凡即位崩薨卒塟朝聘盟㑹此常典所當載也故悉書之隨其邪正而加褒貶此其一也祭祀婚姻賦稅軍旅蒐狩皆國之大事亦所當載也其合禮者夫子脩經之時悉皆不取故公榖云常事不書是也其非常者及合于變之正者乃取書之而増損其文以寄褒貶之意此其二也慶瑞災異及君被殺被執及奔放逃叛歸入納立如此並非常之事亦史冊所當載夫子則因之而加褒貶焉此其三也此述作之大凡也所謂十者一曰悉書以志實二曰略常以明禮三曰省辭以從簡四曰變文以示意五曰即辭以見意六曰記是以著非七曰示諱以存禮八曰詳内以異外九曰闕畧因舊史十曰損益以成辭知其體推其例觀其大意然後可以議之耳或曰聖人之教求以訓人也㣲其辭何也非微之也事當爾也人之善惡必有淺深不約其辭不足以差之也若廣其辭則是左氏之書爾焉足以見條例而稱春秋乎辭簡義隠理自當爾非㣲之也故成人之言童子不能曉也縣官之才民吏不能及也是以小智不及大智况聖人之言乎此性情自然之品彚非㣲之也今持不逮之資欲勿學而能此豈里巷之言苟爾而易知乎或曰春秋始于隠公何也荅曰一則因平王之東遷也二則與隠之讓也
程子曰春秋大義數十炳如日星乃易見也惟其㣲辭奥義時措從宜者為難知也夫觀萬物然後識化工之神聚衆材然後知作室之用于一事而欲窺聖人之用非上智不能也○五經載道之文春秋聖人之用五經之有春秋猶法律之有斷例也律令惟言其法斷例始見法之用又曰五經如藥方春秋如用藥治病聖人之用全在此書春秋一句即一事是非便見于此乃窮理之要學者只觀春秋亦可以盡道矣○春秋已前既已立例到後来書得全别一般事便書得别有意思若依前例觀之殊失之也又曰春秋大率所書事同則辭異後人因謂之例然有事異而辭同者盖各有義非可例拘也又曰某看春秋有兩句法以傳考經之事迹以經别傳之真偽
邵子曰春秋孔子之刑書也功過不相揜五伯者功之首罪之魁也先定五伯之功過而學春秋則大意立矣春秋之間有功者未有大于四國者也有罪者亦未有大于四國者也不先定四國之功過則事無綂理不得聖人意矣孫明復云春秋有貶而無褒邵子曰春秋禮法廢君臣亂其間有能為小善者安得不進之也况五伯實有功于天下安得不與之也又曰人言春秋非性命書非也聖人無我繇性命而發因事褒貶皆非有意于其間故春秋盡性之書也又曰春秋為君弱臣強而作故謂之名分之書又曰夫聖人之經渾然無迹如天道焉春秋録實事而善惡形于其中矣
張子曰春秋之書在古無有乃仲尼所自作惟孟子為能知之非理明義精殆未可學先儒未及此而治之故其說多鑿
胡氏曰古者列國各有史官掌記時事春秋魯史爾仲尼親加筆削乃史外傳心之要典也知孔子者謂此書之作遏人欲于横流存天理于既滅為後世慮至深逺也罪孔子者謂無其位而託二百四十二年南靣之權使亂臣賊子禁其欲而不得肆則戚矣故君子以為五經之有春秋猶法律之有斷例也學是經者信窮理之要矣近世推隆王氏新說按為國是獨于春秋貢舉不以取士庠序不以設官經筵不以進讀斷國論者無所折衷天下不知所適人欲日長天理日消其勢若江河就下莫之遏也噫至此極矣仲尼親手筆削撥亂反正之書亦可以行矣天縱聖學崇信是經乃于斯時奉承詔㫖輙不自揆謹述所聞為之說以獻㣲詞奥義或未貫通然尊君父討亂賊闢邪說正人心用夏變夷大法畧具庻幾聖人經世之志小有補云
朱子曰春秋以形而下者說上那形而上者去春秋皆亂世之事聖人一切裁之以天理聖人作春秋不過直書其事善惡自見春秋大㫖其可見者誅亂臣討賊子内中國外夷狄貴王賤伯而己未必如先儒所言字字有義也
蘇子曰賞罰者天下之公也是非者一人之私也位之所在則聖人以其權為天下之公而天下以懲以勸道之所在則聖人以其權為一人之私而天下以榮以辱周之衰也位不在夫子而道在焉夫子以其權是非天下可也而春秋賞人之功赦人之罪去人之族絶人之國貶人之爵諸侯而或書其名大夫而或書其字不惟其法惟其意不徒曰此是此非而賞罰加焉則夫子固曰我可以賞罰人矣賞罰人者天子諸侯事也夫子病天下之諸侯大夫僣天子諸侯之事而作春秋而已則為之其何以責天下位公也道私也私不勝公則道不勝位位之權得以賞罰而道之權不過于是非道在我矣而不得為有位者之事則天下皆曰位之不可僣也如此不然天下其誰不曰道在我則是道者位之賊也曰夫子豈誠賞罰之耶徒曰賞罰之耳庸何傷曰我非君也非吏也執塗之人而告之曰某為善某為惡可也繼之曰某為善吾賞之某為惡吾誅之則人有不笑我者乎夫子之賞罰何以異此然則何足以為夫子何足以為春秋曰夫子之作春秋也非曰孔氏之書也又非曰我作之也賞罰之權不以自與也曰此魯之書也魯之作也有善而賞之則曰魯賞之也有惡而罰之則曰魯罰之也何以知之曰夫子繫易謂之繋辭言孝謂之孝經皆自名之則夫子私之也而春秋者魯之所以名史夫子託魯則夫子公之也公之以魯史之名則賞罰之權固在魯春秋之賞罰自魯而及于天下天子之權也魯周公之國也居魯之地宜如周公不得已而假天子之權以賞罰天下以尊周室故以天子之權與之也然則假天子之權宜何如曰如齊桓晉文可也夫子欲魯如齊桓晉文而不遂以天子之權與齊晉者何也齊桓晉文陽為尊周而實欲富強其國故夫子與其事而不與其心周公心存王室雖其子孫不能繼而夫子思周公而許其假天子之權以賞罰天下其意曰有周公之心然後可以行桓文之事此其所以不與齊晉而與魯也子貢之徒不達夫子之意續經而書孔丘卒夫子既告老矣大夫告老而卒不書而夫子獨書夫子作春秋以公天下而豈私一孔丘哉嗚呼夫子以為魯國之書而子貢之徒以為孔氏之書也歟春秋有天子之權天下有君則春秋不當作天下無君則天子之權吾不知其誰與天下之人烏有如周公之後之可與者與之而不得其人則亂不與人而自與則僣不與人不自與而無所與則散嗚呼後之春秋亂耶僣耶散耶
又曰事有以拂乎吾心則吾言忿然而不平有以順適乎吾意則吾言優柔而不怒天下之情其喜怒哀樂之情可以一言而知也喜之言遂可以為怒之言耶此天下之人皆能辨之而至于聖人其言叮嚀反覆布于方册者甚多而其喜怒好惡之所在者又甚明而易知也然天下之人嘗患求而莫得其意之所主此其故何也天下之人以為聖人之文章非復天下之言也而求之太過是以聖人之言更為深逺而不可曉春秋二百四十二年之間天下之是非雜然而觸于心見惡而怒見善而喜則求其是非之際又可以求諸其言之喜怒矣今夫人之于事有喜而言之者有怒而言之者有怨而言之者喜而言之則其言和而無傷怒而言之則其言厲而不溫怨而言之則其言深而不淺此其大凡也春秋之于仲孫湫之來曰齊仲孫于季友之歸曰季子來歸此所謂喜之之言也于魯鄭之易田曰鄭伯以璧假許田于晉文之召天王曰狩于河陽此所謂怒之之言也于叔牙之殺曰公子牙卒于慶父之奔曰公子慶父如齊此所謂怨之之言也夫喜之而和怒之而厲怨之而深此三者無以加矣至于公羊榖梁之傳則不然日月土地皆所以訓也夫日月之不知土地之不詳何足以為喜何足以為怒此喜怒之所不在也春秋書曰戎伐凡伯于楚丘而以為衛伐凡伯春秋書曰齊仲孫來而以為吾仲孫怒而至于變人之國此又喜怒之所不及也愚故曰春秋者亦人之言而已而人之言亦觀其詞氣之所嚮而已矣
又曰記曰禮者所以别嫌疑定猶豫也而春秋一取斷焉故凡天下之邪正君子之所疑而不能決者皆至于春秋而定非定于春秋定于禮也故太史公曰春秋者禮義之大宗也為人君父而不知春秋者前有讒而不見後有賊而不知為人臣子而不知春秋者守經事而不知其宜遭變事而不知其權夫禮義之失至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其實皆以善為之而不知其義是以被之空言而不敢辭夫邪正之不同也不啻若黒白使天下凡為君子者皆如顔淵凡為小人者皆如桀跖雖㣲春秋天下之所信也天下之所疑者邪正之間也其情則邪而其迹若正者有之矣其情以為正而不知其義以䧟于邪者有之矣此春秋之所以叮嚀反復于其間也宋襄公疑于仁者也晉荀息疑于忠者也襄公不脩徳而疲弊其民以求諸侯此其心豈湯武之心哉而獨至于戰則曰不禽二毛不鼓不成列非有仁者之素而一旦竊取其名以欺後世苟春秋不為正之則世為仁者相率而為偽也故其書曰冬十一月乙巳朔宋公及楚人戰于宋師敗績春秋之書戰未有若此其詳也君子以為其敗固宜而無有隠諱不忍之辭焉荀息之事君也君存不能正其違没又成其邪志而死焉荀息而為忠則凡忠于盜賊死于私䁥者皆忠也而可乎故其書曰及其大夫荀息不然則荀息孔父之徒而可名哉
鄭樵氏曰古者諸侯之國各自有史書成而獻于王王命内史掌之以别其同異攷其虛實而知其美惡周自東遷以來威令不振諸侯無所禀畏而史官有虚美隱惡者百世之下衆史并作予奪不同如董狐書趙盾之罪出于史臣之私鄭史書薫隧之盟屈于權臣之勢善善惡惡不足以懲勸聖人因魯史記以聞見其事筆而為經二百四十二年之事約于一萬八千言之間使後世因列國之史斷以聖人之經則史之不實者即經以傳其實經之所不載者即史以知其詳此聖人之意而左氏取之以為傳也吁春秋一經造端乎魯及其至也為周造端乎一國及其至也為天下造端乎一時及其至也為萬世吾于此見之
又曰或者求春秋之㫖過髙則謂夫子以匹夫專天子之事其言為不徴故當時髙弟以文學稱如子游子夏不能措一辭經書閏月不告朔猶朝于廟此聖人愛禮之意也如子貢欲去告朔之餼羊是子貢之智未可以言春秋也經書趙鞅帥師納衛世子蒯聵於戚此聖人正名之意也如子路曰子之迂也奚其正是子路之智未可以言春秋也舊史之文可則修之疑則闕之如斯而已即其舊文而用之則如獲君曰止誅臣曰刺曰殺其大夫曰執我行人趙盾弑其君出于董狐鄭棄其師出于汲冢之類是也易其舊而脩之則如公羊所論星隕如雨榖梁所謂五石六鷁之類是也疑則闕之則如甲戌己丑之繼書丙戌丙戌之累書夏五之缺其月郭公之缺其人之類是也故曰聖人因魯史記以脩春秋未敢言作也
又曰春秋之法重事而輕人詳内而略外無有所謂例也朝覲㑹盟禮樂之本也侵襲圍入征伐之舉也魯與隣國有相交之義則悉書之外此則弗書也君在則書君而臣不列焉卿在則書卿而大夫不列焉卿不在而大夫將事然後大夫得書焉盟所以紀信裂繻因盟莒而得書聘所以講禮公子札因聘魯而得書乞師大事也故欒黶得書城杞大役也故髙止得書以至荀林父之敗狄士鞅之㑹吳又以赴告而與魯共事得書焉則春秋之書因事以見人而非因人以見事書于魯國則詳季子叔肸之卒延廐郭囿之役是也于他國則畧晏平仲之善交叔向之遺直封洫刑書之在鄭反坫塞門之在齊是也春秋重事而輕人詳内而略外盖如此烏有所謂例耶善乎柳宗元之言曰杜預謂例為周公之常法曾不知侵伐入滅之例周之盛時不應預立其法真知言乎
劉永之曰春秋因乎魯史而筆之傳之而王法繇之而明亂逆繇之而彰可也謂損益乎魯史而明之彰之則弗可也言之重辭之複必有大美惡焉此先儒之說也或曰首止之㑹盟葵丘之㑹盟皆再書焉是美之大而詳其辭也稷之㑹曰成宋亂劉單以王猛居于皇尹氏立子朝而先之以王室亂皆複言焉是惡之大而詳其辭也抑嘗考之盖史䇿之實録而其紀載之體異焉爾其凡有五有據其事之離合而書之者有重其終而録其始者有重其始而錄其終者有承赴告之辭而書之者有非承赴告之辭聞而知之而書之者此五者其凡也而皆所以紀實也或㑹而盟盟而同日是㑹之與盟合而為一事矣或㑹而盟盟而異日是㑹之與盟離而為二事矣合而一事則同書離而二事則異書固當然也夫首止之與葵丘也皆夏之㑹而秋之盟是離而為二事矣故再書焉此據其事之離合而書之者也踐土之㑹美矣而盟不異書同日也平丘之㑹無美焉而盟則異書異日也皆實之紀也非美之大而詳其辭也將書其取鼎也於稷之㑹則始之以成宋亂此重其終而録其始也既書曰宋災伯姬卒也于澶淵之㑹則終之以宋災故此重其始而録其終也㑹未有言其故者于是二者而言之特以明其所重也他如書寔來則先言州公如曹書齊侯伐北燕則遂書暨齊平皆是物也子朝之亂叔鞅至自京師而言之未知其孰是焉故曰王室亂此非承赴告之辭聞而知之而書之者也劉單以王猛居于皇則來告矣敬王居翟泉而尹氏立子朝則來告矣此承赴告之辭而書之者也他如程子之傳例有曰將卑師少例書人此承赴告者也不知將帥名氏多寡亦書人此聞而知之者也皆實之紀也非惡之大而詳其辭也曰言之重辭之複必有大美惡者焉先儒之過也且夫其名也著乎簡册其跡也昭乎萬世不必言之重也而皆知夫首止之為美矣不必辭之複也而皆知夫稷之為惡矣故曰因乎魯史而筆之傳之王法繇之而明亂逆繇之而彰也
吕大圭曰六經之不明諸儒穿鑿害之也而春秋為尤甚春秋穿鑿之患其原起于三傳而後之諸儒又從而羽翼之横生意見巧出義理有一事而或以為褒或以為貶彼此互相矛盾者矣有同事而前以為褒後以為貶前後自相牴牾者矣紛紛聚訟而聖人之意益以不明然其大端不過有二一曰以日月為褒貶之說二曰以名稱爵號為褒貶之說彼徒見夫盟一也而有日者有不日者葬宜書日也而或書時入宜書日也而或書月若是其不同也于是有以日月為褒貶之說又見夫國君一也而或書州或書國或書人或一人而前氏後名又若是其異也于是有以名稱爵號為褒貶之說愚謂有以折之蔑之盟不日則曰其盟渝也柯之盟不日則曰信之也將以渝之者為是乎信之者為是乎桓之盟不日而葵丘之盟則日之或曰危之也或曰美之也將以危之者為是乎美之者為是乎公子益師卒不日左氏曰公不與小歛也然公孫敖卒于外而公在内叔孫婼卒于内而公在外公不與小歛也明矣又何以書日乎公羊曰公子益師逺也然公子彄亦逺矣又何以書日乎榖梁曰不日惡也然公子牙季孫意如亦惡矣又何以書日乎葬必書月日而有不書月日者則曰不及時而日渴塟也不及時而不日慢塟也過時而日隠之也過時而不日謂之不能葬也當時而不日正也當時而日危不得葬也然過時而日直指齊桓公而言當是時公子争國危之隠之可也衛穆公宋文公無齊桓之賢無争國之患過時而日有何可隐乎宋穆公之日葬又有何危乎凡此者皆疑誤而難通者也孰謂春秋必以日月為褒貶乎至于來歸仲子之賵而宰書名則曰貶之也使榮叔歸成風之含賵而王不書天亦曰貶之也豈歸仲子之賵罪在冢宰而不在天王乎歸成風之含賵咎在天王而不在榮叔乎春秋書王本以正名分而夫子乃自貶王而去其天則將以是為正名分可乎榖伯鄧侯稱名說者曰朝弑逆之人故貶之滕子杞侯獨非朝弑逆之人乎滕薛來朝稱爵說者曰滕薛㣲國也以其先朝隠公故褒之朝隠有何可褒而褒之乎若以隠為始受命之君則尤謬妄之甚者也或曰滕本侯爵也朝弑逆之人貶而稱子朝桓可貶也終春秋之世不復稱侯豈皆以朝桓之故而貶之乎或曰為時王所黜也夫使時王而能升黜諸侯之爵則是禮樂賞罰之權天王能自執矣安得為春秋之世乎先書荆繼書楚已而書楚子説者曰進之也夫荆州名楚國名子周室之命爵也或書荆或書楚猶之或書越或書於越書其君不稱楚子而何稱乎而何為進之乎若此之類不可以一二數要皆疑誤而難通者也孰謂春秋以名稱爵號為褒貶乎大抵春秋以事繋日以日繋月以月繋時事成于日者書日事成于月者書月事成于時者書時故凡朝覲蒐狩城築作毁凡如此者皆以時成者也㑹遇平如來至伐圍取救次遷戍襲奔叛執放水旱雨電氷彗孛螽螟凡如此者或以月成或以日成也崩薨卒弑葬郊廟之祭盟狩敗入滅獲日食星變山崩地震火災凡如此者皆以日成也其或宜月而不月宜日而不日者皆史失之也假如某事當某月而魯史但書其時某事當某日而魯史但書其月聖人安得虛増甲子乎是春秋不以日月為例也春秋據事直書而善惡自見名稱爵號從其名稱爵號而是非善惡則繋乎其文非書名者皆貶而書氏者皆褒也假令某與某在所褒而舊史但著其名某與某在所貶而舊史但著其字則聖人將奔走列國以求其名與字而後著之於經乎是春秋不以名稱爵號為褒貶也若夫因其所書月日之前後而知其是非因其名稱爵號之異同而知其事實則固有之矣非聖人因以是為褒貶也有如莊三十一年春築臺于郎夏築臺于薛秋築臺于秦三十二年春城小榖則有以見纔閱三時而大功屢興也宣十五年秋螽冬蝝生則有以見連歴二時而災害薦作也莊八年春師次于郎夏師及齊師圍郕秋師還則有以見閱三時而勞兵于外也若此之類盖于書時見之桓二年秋七月杞侯來朝九月入杞則有以見來朝方閱一月而遽興兵以入之也昭七年三月公如楚九月公至自楚則有以見其朝夷狄之國閱七月之久而勞于行也僖二年冬十月不雨三年春王正月不雨夏四月不雨六月雨則有以見其閱九月而後雨也若此之類盖于書月見之癸酉大雨震電庚辰大雨雪則有以見八日之間而再見天變也辛未取郜辛巳取防則有以見旬日之間而取其二邑壬申御廩災乙亥嘗則有以見其嘗于災餘之為不敬己丑塟敬嬴庚寅而克葬則有以見明日乃塟之為無備丙午及荀庚盟丁未及孫良夫盟則有以見魯人之先晉而後衛己未同盟於雞澤戊寅及陳袁僑盟則有以見晉人之先盟諸侯而後盟大夫若此之類盖于書日見之然以是為聖人以日月之書不書寓褒貶則誤矣若夫名稱爵號之異同則有以事之大小而其辭因之以詳略者亦有前目而後凡者有蒙上文而殺其辭者固難以一例盡而時變之升降世道之盛衰亦有因之以見者楚一也始書荆再書楚子一吳也始書吳再書人已而書吳子于以見夷狄之浸盛矣魯翬柔鄭宛詹始也大夫猶不氏于後則大夫無有不氏者鄭段陳佗衛州吁始也皆名之後則雖弑君之賊亦有書氏者于以見大夫之浸強矣始也曹莒無大夫于後則曹莒皆有大夫于以見小國之大夫皆為政矣始也吳楚君大夫皆書人于後則吳楚之臣亦書名于以見吳楚之大夫皆往來于中國矣諸侯在䘮稱子有書子而預㑹預伐者於以見居䘮而㑹伐之為非禮也杞公爵也而書伯滕侯爵也而書子于以見其不用周爵而以國之大小為強弱也㑹于曹蔡先衛伐鄭則衛先蔡于以見當時諸侯皆以目前之利害而不復用周班也幽之盟男先伯淮之㑹男先侯戚之㑹子先伯蕭魚之㑹世子長于小國之君于以見伯者為政皆以私意為輕重而無復禮文也垂隴之盟内之則公孫敖㑹諸侯召陵侵楚之師外之則齊國夏㑹伯主于以見大夫敵于諸侯而莫知其非也凡此者莫非名稱從其名稱爵號從其爵號而是非善惡乃因而見之初非聖人特以是為褒貶也學者必欲于名稱爵號之間而求聖人褒貶之意則窒礙而不通矣于其不通也而強為之說則務為新巧何所不至正恐非聖人明白正大之心爾學者之觀春秋必先破春秋以日月為例之說與夫以名稱爵號為褒貶之說而後春秋之㫖可得而論矣
又曰或曰子謂春秋不以日月名稱爵號為褒貶則信然矣若是則春秋所書皆據舊史爾所謂門人髙第不能賛一辭者其義安在曰有春秋之達例有聖人之特筆有日則書日有月則書月名稱從其名稱爵號從其爵號與夫盟則書盟㑹則書㑹卒則書卒葬則書葬戰則書戰伐則書伐弑則書弑殺則書殺一因其事實而吾無加損焉此達例也其或史之所無而筆之以示義史之所有而削之以示戒者此特筆也元年春正月此史之舊文也加王焉是聖人筆之也中國之諸侯有塟吳楚君者矣而吳楚之君不書葬是聖人削之也晉侯召王見于傳者之所載而聖人書之曰狩所以存天下之防寗殖出其君名在諸侯之策而聖人書之曰衛侯出奔所以示人君之戒不但曰仲子而曰惠公仲子不但曰成風而曰僖公成風不曰陳黄而曰陳侯之弟黄不曰衛縶而曰衛侯之兄縶陽虎陪臣書之曰盜吳楚僣號書之曰子糾不書齊而小白書齊突不書鄭而忽書鄭立晉而書衛人立王子朝而書尹氏凡此者皆聖人之特筆也故曰其事則齊桓晉文其文則史其義則丘竊取之矣盖用達例而無加損者聖人之公心有特筆以明其是非者聖人之精義逹例所書非必聖人而後能雖門人髙第預之可也精義所在豈門人髙第所能措其辭哉非聖人不能與此
又曰讀春秋者先明大義其次觀世變所謂世變者何也春秋之始是世道之一變也春秋之終是世道之一變也劉知幾乃云孔子述史始于堯典終于獲麟盖書之終春秋之始也孔子述書至文侯之命而終者文侯之命平王之始年也隠公之初平王之末年也平王之始不共戴天之仇未報而其命文侯之辭曰汝多脩扞我于艱患已弭矣用賚爾秬鬯一卣功已報矣其歸視爾師寜爾邦國無復事矣即此一編而觀之已無興復之望然而聖人猶不忍絶也盖遲之四十九年而無復一毫振起之意聖人于是絶望矣繇是而上則為西周繇是而下則為春秋此獨非世道一變之㑹乎此春秋之所以始也入春秋而荆楚横然猶時有勝負也盖至于獲麟之前歲而吳以被髪文身之俗偃然與晉侯為兩伯矣入春秋而大夫強然猶未至于竊位也盖至于獲麟之歲而齊陳常弑其君齊自是為田氏矣在魯則自季孫逐君之後魯國之政盡在三家而魯君如贅旒矣在晉則自趙鞅入絳之後晉國之政盡在六卿而趙藉韓䖍魏斯為諸侯之漸已具矣向也夷狄之交于中國者其大莫如楚而今也以望國東方之魯而奔走于偏方下國之越以求自安矣向也諸侯猶有伯而今也伯主不競而諸侯之争地争城者日以擾擾而無一息寜矣故自獲麟之前其世變為春秋自獲麟之後其世變為戰國此又非世道一變之㑹乎是春秋之所終也然不特此也合春秋一經觀之則有所謂隠桓莊閔之春秋有所謂僖文宣成之春秋有所謂襄昭定哀之春秋伯主未盛之時莊之十三年而㑹于北杏二十七年而同盟于幽于是合天下而聽于一邦矣合天下而聽命于一邦古無有也僖之元年而齊遷邢二年城衛四年伐楚五年㑹世子九年盟葵丘而安中夏攘夷狄之權皆在伯主矣伯主之未興諸侯無所綂也而天下猶知有王故隠桓之春秋多書王伯主之既興諸侯有所綂也而天下始不知有王故僖文以後之春秋其書王者極寡伯主之興固世道之一幸而王迹之熄獨非世道之衰耶僖之十七年而小白卒小白卒而楚始横中國無伯者十餘年二十八年而有城濮之戰于是中國之伯昔之在齊桓者今轉而歸晉文矣晉襄繼之猶能嗣文之業靈成景厲不足以繼悼公再伯而得鄭駕楚尚庻幾焉自是而後晉伯不競盖至于襄之二十七年而宋之㑹晉楚之從交相見昭之元年而虢之㑹再讀舊書于是晉楚夷矣四年而楚靈大㑹于申實用齊桓召陵之典晉盖不預中國之事者十年平丘之盟雖曰再主夏盟而晉之㑹諸侯繇是止鄟陵以後參盟見矣參盟見而後諸侯無主盟者天下之有伯非美事也天下之無伯非細故也天下之無伯而春秋終焉故觀隠桓莊閔之春秋固已傷王迹之熄觀襄昭定哀之春秋尤以傷伯業之衰此特其大者爾其他如荆人來聘夷狄之臣始未有名字也于後則名字著于經矣無駭挾卒諸侯之大夫始未有書字也于後則有生而名氏者矣始也諸侯盟諸侯于後則大夫盟諸侯矣始也諸侯自相盟于後則大夫自相盟矣始也諸侯僣天子于後則大夫僣諸侯矣始也大夫竊諸侯之柄于後則陪臣據大夫之邑矣合春秋一經觀之大抵愈趨愈下愈久愈薄遡之而上文武成康之盛可以接堯舜之傳沿之而下則七雄分裂之極不至于秦不止後之作編年通鑑者託始于韓趙魏之為諸侯其亦所以繼春秋之後歟學春秋者既能先明大義以究理之精又能次觀世變以研事之實則春秋一經亦思過半矣
黄楚望曰春秋之初如衛州吁之事此時事體當責王室及春秋中世當責伯主及其後肆無忌憚然後用孔子之法如胡氏說公及宋公遇于清宋公陳侯蔡人衛人伐鄭說得似急廹恐非本意及衰亂之極王者既不興諸侯又無伯聖人既生此時不應坐視其弊此春秋所以不得不作○澤推春秋如推校日歴相似分毫不可差忒推到盡處自然見聖人之心然亦有窮極推不得處却湏要悟如桓公子糾事非悟則不化不化則終礙理
趙子常曰䇿書者國之正史也班固藝文志因謂魯周公之國禮文備物史官有法杜元凱亦以備物典䇿為春秋之制而孔頴達以為若今官程品式之類皆為魯之舊史有周公遺法在焉自伯禽以來無大䘮亂史官前後相承有非他國可及者然古者非大事不登于策小事則簡牘載之故曰國之正史也今以春秋所言準西周未亂之時其書于策者不過公即位逆夫人朝聘㑹同崩薨卒塟禍福告命雩社禘嘗蒐狩城築非禮不時與夫災異慶祥之感而一國紀綱本末略具善惡亦存其中盖策書大體不越乎此而已東遷以來王室益微諸侯背叛伯業又衰吳楚縱横大夫專政陪臣擅命于是伐國滅國圍入遷取之禍交作弑君殺大夫奔放納入之變相尋而策書常法始不足盡其善惡之情矣故孔子斷自隠公有筆有削以寓其撥亂之志其所謂策書之大體而一國本末具焉者皆有筆而無削使不失魯國正史之常所謂存策書之大體者也是故有筆有削以行其權有筆無削以存其實實存而權益達權達而實愈明相錯以暢其文相易以成其義者也然自左氏不知有筆削之㫖為公羊學者遂以春秋為夫子博采衆國之書通修一代之史者于是褒貶之說盛行又有以為有貶無褒者又有以一經所書皆為非常而常事不書者有謂黜周王魯者有謂用夏變周者其失不知有存策書大體之義而已假筆削行權者何也孔子作春秋以寓其撥亂之志而國史有恒體無辭可以寄文于是有書有不書以互顯其義其所書者則筆之不書者則削之史記世家論孔子為春秋筆則筆削則削子夏之徒不能賛一辭正謂此也盖嘗考之筆削之例有三曰不書曰變文曰特筆而存策書大體與日月之法不與焉不書之義有五一曰畧同以顯異行不書至之類是也二曰畧常以明變釋不朝正内女歸寜之類是也三曰略彼以見此以來歸為義則不書歸以出奔為義則殺之不書之類是也四曰略是以著非諸殺有罪不書勤王復辟不書之類是也五曰略輕以明重非有關于天下之大故不悉書是也凡書不書之大端不出于此而夫子于春秋獨有知我罪我之言者以其假筆削以寓撥亂之權事與刪詩定書異也變文以示義者何也春秋雖有筆有削而所書者皆從主人之辭然或有文同而事異者有事同而文異者其與奪無章而是非不著則非唯不足以盡事變而反足以亂名實矣是故有變文之法焉雖所因革不越乎一二字間而是非得失之故可無辯而自明將使屬辭比事者即其異同詳略以求之所以決嫌疑明是非而非褒貶之謂也然文有可變者有不可變者有異其文以異其事者有併上文以見其罪者諱一也譏在内與譏在外異稱人一也伯主與諸侯異公子稱字與大夫異稽其類不主其辭當其名必辨于物其知者以為文理宻察足以有别也其不知者謂之無達例而已辯名實之際何也正必書王諸侯書爵大夫稱名氏四夷大者稱子皆春秋之名也諸侯不王而伯者興中國無伯而夷狄横大夫專兵而諸侯散此春秋之實也夫春秋之名實如此將以示後世曰實録可乎實録且猶不可而况于聖人撥亂以經世之事哉此辯名實所以為春秋之要義也盖其說有二一曰去名以存實征伐在諸侯則大夫將不稱名氏中國有伯則楚君侵伐不稱君是也一曰去名以責實諸侯無王則正不書王中國無伯則諸侯不序君大夫將略其恒辭則稱人是也此二者實王伯升沈之㑹國家䘮亂之繇夷狄盛衰之變天下大勢之所趨而一經之樞要也是以聖人深致意焉特筆者所以正名分決嫌疑也筆削不足以盡義然後有變文若夫亂久禍極大分不明而又有非常之故焉則變文亦不足以盡義是故有特筆皆謂有所是正者也此所謂特筆以正名也
楊用脩曰班彪氏曰殺史見極平易正直春秋之義也殺史見極言殺其繁辭以成簡嚴之體平易正直言直書其事而褒貶自見彪之說春秋可謂得其髓矣以此言之則許世子止弑其君莒人滅鄫之類三傳皆不足信
春秋辯義卷首一
<經部,春秋類,春秋辯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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